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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下為奴]黑暗千金的男妖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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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21:58:43 |只看該作者
120、地下湖的棺材
      
  西門妝和西門舞正坐在床上閒聊,看見丁晨和溫月成進來,西門舞笑著點了點頭。

  「今晚應該就能到了,我們今晚就上山,在山腳歇一晚如何?」丁晨落了座,將行程安排給他們說了一下。

  西門妝瞇眼,極為認真的看了他半晌,爾後點頭,「可以!」

  「我聽說小妝妳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溫月成也坐下了,他昨晚才從西門舞的口中知道西門妝做夢的事情。

  雖然當初就曾猜想過西門妝所擁有的能力,可是他沒想到,她竟然能預知未來。

  溫月成的話顯然讓丁晨驚訝了一番,看著西門妝不由得一愣,爾後湊近了些許,「那小妝能預知蘇寒的未來嗎?」他現在心裡擔心的只有蘇寒,也只對蘇寒的事情感興趣。

  瞬間成為焦點的西門妝有些不自在,她蹙了蹙眉,抬手攏了攏耳髮,身子向後靠去,靠在車壁上,道︰「我是不是真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也不太清楚。蘇寒的事情我很抱歉,自從她出事的那晚我做了一個關於她的夢以後,就再也沒有夢到她了。」

  西門妝說著,眼簾低下,似乎還在為當初的事情後悔。要是那晚她去找蘇寒,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可是比起西門妝,丁晨更為愧疚。

  「你們趁我不在,欺負我家小妝嗎?」車廂的門被拉開,沈爾步了進來。身上穿著素白色的襯衫,碎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他的話打破了凝重的氣氛,丁晨不禁一笑,望了他一眼,「誰敢欺負你家小妝啊!誰欺負得了她!」

  溫月成附和的點頭,西門舞在一旁笑了。

  沈爾徑直走到西門妝身邊,坐下。

  少女的俏臉微紅,為他方才的話感到臉紅。可是看見沈爾那濕漉漉的碎髮,她又忍不住接過他手裡的毛巾,「我來吧!」接替了沈爾,親手為他擦頭髮,一如當初沈爾為她擦頭髮。

  西門妝的舉動令西門舞臉上的笑更深,溫月成和丁晨的表情格外奇怪,起哄要他們親一個。最後卻被沈爾一記白眼,瞪回去了。

  親當然會親,可是怎麼能當著溫月成他們的面親呢?沈爾才不會給他們現場直播吻戲。

  「吃了早飯大家就把東西收拾一下,晚點下車後,咱們就直奔亭山。」丁晨說著,站起身去,打算去吃飯了。

  溫月成也站起身,摟著西門舞的纖腰轉身離開。包廂裡頓時剩下沈爾和西門妝,碎髮半乾,一隻大手握住了西門妝的手,迫使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怎麼了?」西門妝垂眸,不解的看了沈爾一眼,放下手,跪坐在床上。

  沈爾側身面對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溢滿了幸福,「小妝老婆,妳真好。」他輕啟薄唇,溫柔的道。

  西門妝微愣,就在她愣神之際,沈爾傾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退開接著道︰「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叫妳老婆好不好?」他的語氣帶著乞求的味道,一雙深邃的眸子期盼的看著西門妝,等著她的回答。

  西門妝卻是呆在了原地,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應過來。

  「沈爾,你別得寸進尺!」她扭頭,耳背燒紅,目光閃躲,呼吸急促,看樣子又病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兩個字,她怎麼會…呼吸急促呢?

  「我沒有啊!一寸都沒得到,怎麼進尺?」沈爾笑著,頗為無賴,「要不,妳先讓我得一寸?」他說著,目光順著西門妝的下頷下滑,滑落到她的胸口。大手攬住了她的纖腰。

  西門妝被迫對上他的雙眼,微微窘迫,「你怎麼越來越無賴了!」那個謙恭有禮的沈爾,跑哪兒去了?

  少年笑了,垂下腦袋,啃咬她的脖頸,輕聲的笑,「其實我一直都很無賴,妳知道的。」只要能看見西門妝羞澀的樣子,他無賴一點有什麼關係?每次看見她因為自己的舉動或是話語羞澀難耐,他就開心。

  其實,西門妝也是一樣的。

  「沈爾…」西門妝仰著脖子,素手慌忙去捂他的嘴,生怕自己的脖子上被種上草莓。

  沈爾卻偏偏逗她,左親親,右啃啃,學著西門妝昨晚的樣子,低低的笑。

  「沈爾,你弄得我好癢。」

  「嗯?哪裡癢,我幫妳撓撓…」

  西門妝翻了個白眼,「我心癢,你能撓嗎?」

  剎那,少年抬眸,眸子含著霧氣,凝望她片刻,大手摸到她胸前,輕輕揉了揉,壞壞的笑,「妳說我能不能?嗯?」

  他的話剛落,包廂的門被拉開,丁晨三人站在門外。看見床上的西門妝和沈爾時,說笑聲止了,一個個目瞪口呆,丁晨手裡的包子也掉在了地上。

  西門妝扭頭,俏臉漲得通紅。看見門外的三人時,她的世界剎那安靜。腦袋裡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握住了沈爾的手。

  那少年也是一愣,爾後臉色微沉,不動聲色的反手握住了西門妝的手,緩緩拽到自己的腰際,薄唇輕啟,對門外的三人道︰「好看嗎?」

  咳——

  丁晨回神,訕訕的後退兩步,縮了縮脖子。溫月成笑笑,聳肩也後退了兩步,拽著西門舞轉身就走。

  門再次關上了,屋裡再次安靜了,西門妝這才回過神來。

  通紅的俏臉對上沈爾,她艱難的啟唇,「沈爾…」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少年心下一驚,極力微笑,攬在西門妝腰間的手卻在悄悄的抽離,「小妝,我們有話好好說!妳放心,我會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一定會的。」

  「你還敢說,我的一世清白!」枕頭扔了出去,沈爾閃避,退到了包廂的角落。

  一臉無辜的看著西門妝,咬唇,「小妝,妳要謀殺親夫嗎?」

  「你過來!」西門妝從床上跳了下來。

  沈爾見了,急忙拉開包廂的門竄了出去,速度太快,西門妝來不及追出去。枕頭掉在地上,西門妝一個人坐在床邊抓狂,只要一想到方才丁晨他們站在門口看見的一切,她心裡就悲憤交加,恨不得把沈爾那貨的手給跺了。

  ——

  傍晚,下車的時候,西門妝總算是看見了沈爾。

  少年殷勤的拎著行李,乖巧的跟在她身邊,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西門妝挑眉,默默的看他一眼,臉色不善的提步,跟上前方不遠的丁晨三人。他們現在就要趕去亭山了,天已經快黑了,估計到達亭山山腳,天就會徹底暗沉下來。

  約莫晚上九點多,那座傳說中長著婷花的亭山出現在西門妝的眼前。五個人,站在夜色裡,目光微揚,看著前方不遠處那魏延的高山。山頂的位置,白雪皚皚,似是披了白色頭紗的新娘。

  「這山得爬多久?」西門妝問道,目光移到丁晨的身上。看眼前的這座山,似乎比九州城外的景山還要高一些。

  丁晨的目光悠遠,淡淡道︰「最快也得一天一夜。」

  「那走吧!」溫月成開口,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西門舞的手,兩夫妻看起來格外的恩愛。讓沈爾很是羨慕,他下意識的看看西門妝,卻見那少女凝望著前方的山,似乎在沉思什麼。

  西門妝的心裡有些不安,她雖然是第一次來亭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在這裡會發生什麼。

  「怎麼了?」沈爾略略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西門妝回神,回眸對上他的雙眼,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安。」

  「沒事的,有我在。」沈爾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爾後提步,拉著西門妝跟上丁晨他們的腳步。

  西門妝沒有掙扎,被沈爾包裹著手,心裡也莫名的感到安心。

  「沈爾我們今晚在山腳睡嗎?」她喃喃。

  沈爾應了一聲,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了?累了嗎?」

  西門妝搖頭,接著問道︰「睡帳篷嗎?」

  「怎麼了?」沈爾站住了腳,似乎察覺到西門妝的異常,他有些擔心。

  西門妝還是搖頭,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今晚會睡在帳篷裡,睡在帳篷裡會出事。

  她不說,沈爾也不好再問。跟上丁晨他們的腳步,約莫走了兩個小時的樣子,西門妝他們才停了下來。

  丁晨放下了背包,將準備好的露營用具拿了出來,對幾人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他們而今處在亭山的山腳,因為穿過了一片森林,丁晨是個人類,體力有限。所以為了將就丁晨,西門妝他們停了下來。密葉籠罩,月光零星落下,西門妝坐在一株老樹下,和西門舞一起,看著不遠處那三個男人忙著做帳篷。

  果然是睡帳篷,西門妝的心裡越發不安了。

  「小堂姐,妳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西門舞瞧著她,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西門妝搖了搖頭,不語。她有些胸悶,腦袋有點暈,好像感冒生病了一樣。可是她是吸血鬼,是不會生病的。亦或者說,這十幾年來,她從來沒有生過病。

  西門舞擔憂的看著她,西門妝的眼簾逐漸低下,視線變得窄小,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西門妝的身體向一旁歪倒過去。

  西門舞驚叫了一聲,急忙扶住了她,目光一轉,便喊溫月成。

  那方正在做第二個帳篷的丁晨三人不由一愣,沈爾回眸,看見昏迷過去的西門妝時,明顯一愣。爾後急忙丟下手裡的活,便向著西門妝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怎麼了?」沈爾接過了西門妝,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卻還不忘詢問西門舞。

  溫月成和丁晨也隨後趕了過來,看見昏迷過去的西門妝,溫月成蹙了蹙眉,「我看看!」他說著,便伸手探向西門妝的額頭,手背微冷,可是西門妝的額頭卻是滾燙滾燙的。

  「她這是怎麼了?」沈爾的語氣略急,畢竟他也知道,吸血鬼是不會生病的。可是西門妝今天卻倒下了,無緣無故的,叫他擔心。

  溫月成搖頭,眉頭深蹙,「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體內的力量在開始躁動了。來勢太猛,她一時接受不過來。」按理說正統十五代的吸血鬼,都具有自己的能力。西門妝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毋庸置疑。但是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她還潛藏著別的能力。

  「你先將她抱到帳篷裡去休息吧!剩下的活我們做就行。」丁晨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帳篷。

  沈爾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將懷裡的少女打橫抱起,向帳篷走去。

  帳篷裡黑漆漆的,他的目光左右遊移,將西門妝放在了氣墊上,從行李箱裡拉出了一條薄被為她蓋上。他自己則坐在一邊,守著她。

  他有些擔心,畢竟,西門妝發生這種狀況還是第一次。

  什麼力量躁動,如果真是如此,他寧願她什麼力量都沒有,也不必這麼難受。

  ——

  西門妝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她的腦袋很沉,隱隱作疼。

  可是意識卻很清晰,她再次回到了那片雲霧之中,回到了之前在火車上做的那個夢裡。

  一模一樣的場景,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她現在回來了,畫面繼續播放。

  雲霧散去,她還是處在自家的後院裡。而涼亭裡的那個男人,站在那裡,徐徐的轉身,向她看來。

  的確是向她看過來的,似乎發現了她一般,唇角揚起一抹笑。

  那是一個俊朗的男人,三十歲左右,是許多少女夢寐以求的那款男人。那張臉西門妝很陌生,她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卻好像與她熟識似的,提步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

  西門妝下意識的後退,可是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堵牆。而周遭的場景改變了,四面都是紅磚砌成的城牆,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心裡莫名的恐慌。

  「妳終究是逃不掉的,不只是妳,妳的女兒,也逃不掉。」男人陰沉沙啞的嗓音響起,西門妝的身體輕輕一顫,縮了縮脖子,卻是對上了男人那渾濁的雙眼。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帶著幾分魅惑。

  西門妝看得一愣,不由蹙了蹙眉,總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亦或者,與誰有那麼一些相似。

  「你…是誰?」西門妝問道,極力保持鎮定,眼裡升起一絲不懼。

  男人笑了,但笑不語。

  那笑容讓西門妝毛骨悚然,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這個四面圍牆的空間裡,不知道如何逃脫。

  男人後退了一步,笑意加深,爾後又退一步,緩緩的遠離西門妝。

  他唇角的笑一直不絕,就好像天生他的唇角就是向上揚起似的。西門妝看著他,那個男人的臉逐漸虛化,逐漸消失,周遭的圍牆褪去,一陣寒風吹來。西門妝有些恍惚,目光微微閃爍,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廣沃的湖泊上。

  腳下是平靜無波的湖面,像是一面鏡子,映出她的身影。

  「這裡是哪兒?」西門妝嘟囔了一句,放鬆了不少。可是靜下心來後,她又不免想起方才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誰,剛才他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她終究是逃不掉的,不只是她,還有她的女兒…

  她西門妝還沒結婚呢!哪兒來的女兒。

  風拂過她的肩頭,撩起她的長髮,西門妝抬眸提步,踏過湖面,緩緩的向前走。她想知道這裡又是什麼地方,自己出現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前方似乎漂來一個黑漆漆的盒子,西門妝擰眉,移步向著那個盒子走去,揣著好奇。

  越發靠近,風就越冷,周遭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西門妝忽然站住了腳,她的瞳孔咻然縮緊,目光定定的看著前方不遠的盒子……

  那是盒子嗎?那是一具棺材……

  黑色的棺材,與一般的死人棺材完全不一樣。像是一把劍鞘,頭大尾小,首部似是劍尖,像極了電影裡吸血鬼專用的那種棺材。西門妝走近,目光落在棺面上,才發現棺面上繪製了一些奇怪的圖形。

  一把十字架,又似是長劍。不知名的藤蔓纏繞劍身,周邊寫滿了咒文,西門妝有些茫然。

  她俯身,緩緩伸手,去摸那具棺材。

  可是手卻像是空氣一般,直直的穿了過去。她才恍然,這只是她的一個夢,夢裡的她是虛無縹緲的,誰都看不見她,也觸碰不到她。

  這麼說來,方才那個男人,看見的人並不是她……

  眉頭微蹙,西門妝抬目四下看了一眼。這副棺材就停在她的腳邊,湖面很靜,周遭一個人都沒有。這裡黑漆漆的,不像是地面湖泊,難道是地下湖泊?

  思及此,西門妝抿唇,提步圍著這口奇怪的棺材轉了一圈。她沒法打開棺材,就沒法看見棺材裡面的情況。

  可是心裡有些堵,總覺著這棺材裡躺著的人,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且,她能夠斷定,這棺材裡,躺著的應該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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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沈爾畏懼的男人

  就在西門妝好奇之際,一股奇怪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她只覺自己的身體被吹走了。

  雙目睜開,她從夢中醒了過來。只覺身上有些涼,濕漉漉的,出了不少汗。帳篷裡除了她,再無他人。西門妝坐起身,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陣怪風。

  那口棺材,還有那片地下湖。她怎麼會做這樣奇怪,不著邊際的夢?

  外面傳來呼呼風聲,西門妝抬目,從被窩裡爬出,打算去外面看看。可是腳步剛邁到帳篷門口,她便停下了。

  這帳篷裡,何時多了一個人?

  西門妝沉眸,幽幽回身,一雙美目微冷,定定的望向帳篷內側,那道直立的身影。一縷寒氣襲來,西門妝只覺不寒而慄,那種感覺,和夢裡的那個男人很像。

  「你是誰?」她輕啟薄唇,目光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

  那的確是一個男人,男人側身而立,西門妝看不清他的臉,卻是知道的,這個男人,她不認識。

  男人聞聲,緩緩挪步,回眸向她看去。

  那張俊朗的臉慢慢的呈現在西門妝的眼前,她的瞳孔忽然縮緊,踉蹌後退,顯得有些驚慌。那個男人…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不是出現在她夢裡的男人嗎?

  那個讓她不寒而慄,那個將她逼到牆角,說她逃不過的男人。

  「妳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男人幽幽啟唇,一雙深邃的眸看著她,絲毫沒有靠近的意思。

  西門妝不解,她只是轉身,掀開了帳篷的帷幕,跑了出去。莫名的,看見那個男人,她就想要逃跑。

  明明和那個男人不認識,可是為什麼他渾身散發著讓她恐懼的因數。

  跑出帳篷的一瞬,西門妝驚呆了。

  一道道黑影從樹林裡緩緩的步出,那些黑影都有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眼睛。緊迫的盯著西門妝,似乎將她當成了此次出行的獵物一般。

  「小妝!」沈爾手裡的水杯一扔,便向她跑了過來。他剛才就覺得不對勁,怎麼好好的,忽然刮起一陣怪風。現在看見西門妝,他總算是明白了。

  「沈爾…」西門妝看見了他,心裡莫名安心不少,「這是怎麼回事?」西門妝不明白,她只是睡了一覺,為什麼醒來以後,他們就被包圍了?

  不止沈爾,溫月成他們也意識到了危機感,幾人當即放下了手裡的活,向西門妝他們這方聚集過來。如此一來,包圍圈形成了,他們一行五人,全都被包圍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溫月成不解,目光看向沈爾,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沈爾卻是定定的看著前方,那一雙雙或青色或是藍色的眼睛,讓他明白一點。這些都是妖怪,能驅使這麼多妖怪的人,一定是妖族極其有權威的人。

  「真是好久不見了!」一道不深不淺,似是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的男音傳來。

  西門妝幾人的目光一轉,越過那層包圍圈,落在了那些妖怪身後不遠處的兩道身影上。

  包圍圈分開了一條口子,那個男人緩緩移步,向他們走來。身上穿著素白的長袍,一頭銀白的髮斜披在肩上,漂亮的眸子泛著藍光,還藏著殺意。

  那個妖孽的男人…

  沈爾看得一愣,西門妝也為之一振。只有溫月成他們三人相對淡定,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銀色長髮的男人。

  長相妖孽的男人,西門妝只見過一個,那就是曾經在櫻花林裡,和薛靈一起,遇見的那個叫詭笑的男人。他曾經將一個女生分屍,將她吃掉。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挑骨頭的妖怪。

  不是離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了,還帶著這麼多妖怪。

  在亭山做什麼?

  「詭笑!」沈爾輕啟薄唇,毫不吝嗇的喚了他的名字。

  那方銀髮的男子笑了笑,笑容陰寒,讓人不寒而慄。這不由得讓西門妝想起了方才在帳篷裡遇見的那個男人,現在想想,那個男人和詭笑倒真有幾分相像,長得也很妖孽,不過看起來要年長一些。

  「沈爾,好久不見啊!」詭笑微微揚首,一雙狹長的美目掃過幾人落在了西門妝的身上,「你倒是將她保護得很好啊!」男人的話似是玩笑,卻讓西門妝的心神一震。

  什麼叫做,沈爾將她保護得很好?她西門妝幾時需要人保護了?

  「你怎麼來了?還帶了這麼多的蝦兵蟹將!」少年輕輕一笑,笑裡帶著諷刺的問道,叫詭笑聽得很是不爽。

  可是他並不動怒,只是提步,再次上前兩步,看著西門妝道︰「小妝,我今天來,是介紹一個故人給妳認識的。」詭笑說著,緩緩挪開身子,將他身後那人呈現出來。

  西門妝狐疑的蹙著眉,可是看見詭笑身後藏匿的少女時,她愣住了。

  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連西門妝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那個少女,那個卷髮披肩,身穿黑色緊身衣,極其魅惑的少女,不是西門雪嗎?

  西門雪,怎麼會和詭笑在一起?怎麼會和這麼多的妖怪在一起?

  「大姐!」西門妝喚道,腳步微挪,卻被沈爾握住了手腕。

  少年將她拉回自己的身後,上前一步,「詭笑,你這次過來,所為何事?」他記得上一次將詭笑打成重傷,被他逃跑了。他回了妖界,沈爾才回到了西門妝的身邊。也是因為詭笑,他才與西門妝分開那麼久。

  這一次詭笑又來,還帶著這麼多的妖兵,莫不是尋仇來的?

  可是,僅憑詭笑,又怎麼能知道他們的所在地呢?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不過是想讓她們兩姐妹,好好的敘敘舊而已。」詭笑說著,走到西門雪的身邊,微微抬手覆在西門雪的香肩上,來回一陣揉摸。那模樣十分親暱,他們兩個似乎還像以前那樣,是最親密的男女朋友。

  如果西門妝沒有記錯的話,西門雪還將那個男人帶回家裡過。也就是那次以後,西門雪很少回家了,最後還失蹤了。原來是跟著詭笑離開了,西門雪拋棄了整個家庭,就是為了追隨詭笑去妖界嗎?

  西門妝有些不明白,西門雪只是一個人類,為什麼詭笑要將她帶在身邊。

  「小妝,難道妳不想好好的和妳的姐姐聊聊嗎?」詭笑的目光始終落在西門妝的身上,他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可是他看西門妝的眼神,還不僅如此。

  西門妝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看著西門雪,那少女也正瞧著她,眼神淡漠,就好像她們只是陌生人一般。

  這讓西門妝有些失望,畢竟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西門雪,一直瞞著西門禦在找她和西門邪。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和詭笑這個危險的妖怪在一起。

  「大姐…」西門妝還肯叫她一聲大姐,並非真的是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而是因為西門雪到底是西門禦的女兒。既然是西門禦的女兒,她為了不讓西門禦擔心,所以想要將她帶回去。

  「不要叫我大姐,我跟妳,什麼關係都沒有,妳知道的。」西門雪淡漠的笑,捎著一絲嘲諷的意味。她沒有說錯,她和西門妝明明什麼血緣關係都沒有。

  聽她這麼說,西門妝也笑了。笑容裡嵌著冷意,她幽幽邁步,上前些許,與西門雪兩兩相對,四目相望,「妳說得對,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不過看在我爸的面上,我要問妳一句,妳和詭笑是一夥兒的嗎?」她說著,目光掃了一眼一旁的詭笑,那男人臉上浮著淺淡的笑意,叫西門妝厭惡。

  目光移回西門雪的身上,卻見那少女提步幽幽的向自己走了過來。那模樣毫不畏懼,與以前的西門雪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西門妝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後退。

  反倒是沈爾上前了一步,與西門妝併肩,含笑打量著西門雪,「大小姐好久不見,既然回來了,是否跟我們一起回西門家見見老爺呢?」

  西門雪站住了腳,看見沈爾的時候,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劃過一絲猶豫。沈爾啊!那可是她心裡喜歡的少年,可是他的心裡喜歡的卻是西門妝。

  眉頭蹙起,臉色陰沉,西門雪的目光在沈爾和西門妝身上來回遊移,最終定在沈爾的身上,冷冷的笑,「沈管家,你到底是西門家的管家,還是西門妝一個人的管家?」她現在有些懷疑,沈爾來到西門家不是巧合。畢竟即使知道了西門妝是吸血鬼,那個少年竟敢還願意留在她的身邊。

  沈爾淺笑,俊臉一如既往的溫和,給人一種儒雅謙恭的感覺。

  「大小姐,難道妳的男朋友沒有告訴妳嗎?」沈爾說著,眉頭微挑,看向不遠處的詭笑,接著道︰「我和他可是同類!」

  和詭笑是同類…那就是說,連沈爾都是妖怪……

  西門雪後退了一步,扭頭看向詭笑。那個男人什麼都沒有告訴她,他和她之間只是床伴關係,只有那個男人需要的時候才會找她。即便她是他帶回妖界的第一個女人,可是對於詭笑來說,西門雪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滿足他慾望的工具而已。

  在妖界,沒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所以詭笑將她帶回了妖界,成為自己的寵物。

  僅僅只是寵物而已,卻讓西門雪感到無比的滿足。因為,在妖界,不用上課,不用面對西門妝和西門禦。她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是最好的,只要沒有西門妝的生活對於西門雪而言,都是美好的。

  「忘了介紹,他叫沈爾,是我的貼身妖僕。」西門妝揚首,淡漠高傲的瞧著對面的西門雪,走到沈爾的身邊,握住他的手,似乎在宣佈自己的佔有權。

  如此小孩子氣的舉動讓沈爾哭笑不得,這就是他愛著的女人,時而嬌羞可愛,時而高冷淡漠,讓人難以接近。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做了她的貼身妖僕,也成了她的男朋友。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的。」西門雪笑笑,有些無力。她總算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了,輸就輸在比西門妝晚了一步認識沈爾。

  「西門妝,妳不要得意,如果我比妳早認識他的話,他喜歡的人一定是我!」西門雪不死心的說著,目光留戀的在沈爾的身上遊移。

  詭笑始終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淺淺笑著,西門妝不語,只有沈爾,微微蹙起了眉頭。

  薄唇輕啟,不耐的看著西門雪道︰「我雖然不知道大小姐的自信從何而來,不過大小姐似乎誤會了。我對小妝的感情,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他的話不僅讓西門雪驚了驚,就連西門妝也愣住了。她從來就沒問過沈爾這些問題,而今聽他說起,心裡竟然莫名的一暖。

  他說他對她的感情,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呵,阿雪,妳不是說要和小妝說說話敘敘舊嗎?」詭笑適時出聲,擾亂了西門妝那幸福的心情。

  西門雪也是在這時,再次提步向西門妝走去。

  沈爾和西門妝都沒有退步,兩個人的目光盯著西門雪,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西門雪只是在西門妝的面前停下,咫尺的距離,與西門妝四目相對,道︰「西門妝,其實我今天來…」她的尾音拖得很長。

  西門妝擰眉看著她,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後話。

  可是西門雪沒有後話了,就在西門妝全神貫注的等著西門雪的後話時,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周遭包圍他們的妖兵開始躁動了,一擁而上。溫月成三人忙著應付,頓時整片林子陷入了混亂之中。

  西門妝只覺後背的勁風被人截住了,她回眸。

  站在她身前的西門雪卻是在那一瞬間,從袖中抽出了一把純銀十字架的小匕首,高高揚起,徒然落下。向著西門妝的胸口插去。

  沈爾的掌心抵著兩根手指,身邊傳來西門妝一身低沉的痛吟,他恍然回眸。抵在他掌心的二指猛的用力,一道金光閃現,沈爾的身體被猛的彈了出去。握著西門妝纖腰的手滑落,那金光的威力不小,即便是沈爾,也被彈到了幾米外。

  身體落地,沈爾翻身而起,一張俊臉掃向方才偷襲的男人,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他的瞳孔不由縮緊,心下一緊。

  那個男人…

  沈爾看著他,不禁看了看落入男人懷裡的西門妝。

  西門妝的胸口插了一把純銀的十字架,小巧,卻足以傷害她。

  而那個男人——

  正是出現在西門妝的夢裡,爾後在帳篷裡遇見的那個男人。

  「沈爾,想不到你真的還活著!」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沈爾的身上,一手握著西門妝的纖腰,一手滑上她的脖頸,不輕不重的卡住她的脖子。男人輕笑,接著道︰「想不到你竟然會愛上這個女人!」

  沈爾咬牙,眉頭緊蹙,看著西門妝那逐漸蒼白的小臉,他的心隱隱作痛。可是對面的那個男人…他自認還沒有能力打敗他。因為那個男人,不僅是現任妖界之王,還是他的叔叔。

  他父親的弟弟,現在妖界的王。

  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沈爾知道了。他總算知道,為什麼詭笑會知道他們的行蹤,為什麼詭笑帶了這麼多妖兵包圍他們,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安排的。他的目的是西門妝,可是…西門妝還不夠資格不是嗎?

  「你放了她。」沈爾總算說了一句話,陰沉的話語,落在男人的耳裡。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看著沈爾,笑道︰「你還活著,而且還長大了!真是造化弄人啊!現在你竟然還喜歡上該隱的後代。」話說到這裡,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少女,這才接著道︰「她長得可真像她的母親,不知道她的血是否也和她的母親一樣,有著非同一般的功效呢?」男人的話裡有話,溫月成他們雖然不懂,但是沈爾卻是知道的。

  這就是他一直待在西門妝身邊的原因,因為西門妝的血。

  「父王,你何必與他廢話。既然西門妝已經到手了,讓我殺了他們吧!」詭笑上前一步,他已經恨不得馬上殺了沈爾,因為只要他一天活著,他就會有一種危機感。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機會難得,詭笑自然不想放過。

  可是男人卻笑了笑,掃了他一眼,將西門妝打橫抱起,轉身,「這裡是亭山,是溫離的領地,你要是在這裡大開殺戒,他不會放過你的。」男人的語氣平靜,他並不是畏懼天下第一捉妖師溫離,爾後不想多惹事端。他要得只是見西門妝一面,想要看看她現在夠不夠格獻出她的血,助他完成他這一生想要完成的事情。

  臨走之際,男人的腳步頓了頓,目光幽幽的回轉,掃了一眼溫月成身邊的西門舞,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畢竟,西門舞和西門妝長得太過相像了,讓他生出了一絲疑惑。

  男人回身,望著西門舞道︰「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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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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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會疼,妳忍耐一下
      
  那雙眼像是刀刃,掃過西門舞。她訕訕的後退,溫月成不動聲色的站在了她的身前,將她擋在了身後。眼前這個男人氣場格外的強大,是溫月成從未見過的強大。就連沈爾對他都有所畏懼,溫月成就更不用說了。

  「你不能帶走她。」陰沉的男音從沈爾嘴裡迸出,少年的眉頭緊蹙,一雙深邃的眸子泛著殺意。他冷冷的看著抱著西門妝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提步向他走去。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讓西門妝被帶走。

  可是,他每走一步,腦海裡便會閃過一個個片段。

  父王母后的死,以及自己的逃亡生涯,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賜。現在就連西門妝,也要被他帶走了。

  沈爾的話讓男人回眸看向他,眼裡藏著一絲琢磨不透的光芒,看了沈爾半晌卻是笑了,「不能?我為什麼不能?」

  「我再說一次,放下西門妝。」少年的雙目泛起寒意,他在離那人幾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定定的落在男人的身上,似是下定了決心。

  他的話說得底氣十足,叫男人的目光變得更加高深莫測。

  「沈爾,這就是你和叔叔說話的態度嗎?」男人挑眉,將西門妝轉手交給了詭笑,然後兀自提步,向沈爾靠近。

  四目相對,周遭的人都能感覺到兩人強大的氣場。沈爾和那個男人,他們之間似乎要展開一場殺戮一般,讓人擔憂。

  叔叔?呵!

  少年掀起眼皮,直直的盯著他,輕啟薄唇,「弒兄奪位的人,也配做我沈爾的叔叔?」他的話裡帶著諷刺的意味,男人自然聽出來了。當即揚手,一場狂風驟起,風沙凝聚,天地也為之變色。

  丁晨幾人連連後退,就連詭笑也忍不住抱著西門妝向後退了幾步,西門雪已然閉上了眼睛,藏身在詭笑的身後。

  沈爾卻是面不改色的看著他,一雙冷目凌厲,微微揚手,天際立時電閃雷鳴,似是暴雨將至。

  男人微驚,爾後一笑,一掠而起。沈爾也不落後,隨之躍起,兩道身影在半空中交匯,金藍兩道光芒閃爍著,像是兩顆掛在天際的星星。

  「趁現在,救西門妝!」丁晨忽然上前,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長劍。走過溫月成身邊,還不忘提醒。

  溫月成和西門舞當即明瞭,兩道身影似是鬼魅一般閃到了詭笑的身前。而丁晨則負責周圍的蝦兵蟹將,頓時亭山腳下一片混亂。那位於天際的兩道身影像是兩道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爾的衣服裂開,兩頁羽翅張開,撲扇刮起狂風。對面的男人則是衣袍翻飛,一身黑氣,像是一團黑雲一般,朝著沈爾的方向急速移去。少年的腳尖在雲端輕點,身體徒然升起,黑雲穿過腳底衝向彎月。

  少年回身,一掌推出,藍色的火焰似是一把利劍飛了出去。朝著那團黑雲,穿梭而去。

  可只是剎那功夫,黑雲化散,火焰消失在天際,背後襲來一道勁風,沈爾旋身一轉,一腳踢了出去。腳腕被男人握住,兩道身影在半空中頓住了,像是畫面靜止了一般。

  而林子裡,丁晨殺掉了不斷湧上來的妖怪,溫月成和西門舞糾纏著詭笑,西門妝在他懷中安穩的睡著,西門雪站在一旁看著,就像是局外人一般。

  這不是她的戰爭,她只是盯著詭笑懷裡的少女,想著怎麼讓西門妝死。

  詭笑即便比溫月成兩夫妻厲害,可是雙手施展不開的情況下,到底是佔下風的。他的後背受了幾掌,轉身欲躲,誰知他身後立著的西門舞,卻是揚手。指尖幻化出一根根藤蔓,揮舞著似是一條條毒蛇,纏上詭笑的腳腕。

  「放下我小堂姐!」西門舞的雙目微凜,冷冷的看著詭笑,那模樣與西門妝像極了,詭笑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揚手,將懷裡的少女往上空一拋,飛落到不遠處的西門雪身邊,「西門妝交給妳,看好她。」詭笑淡漠的說著,唇角卻微微上揚,揚起一抹邪魅的笑。

  西門雪只看見那道身影輕輕飄落在她的腳前,西門妝輕合眼簾,靜靜地躺在她的身前,昏迷著,失去了一切意識。

  而現在,沈爾與妖王纏鬥,溫月成和西門舞與詭笑難分難捨,丁晨更是忙不過來。只剩下她和西門妝兩個人,難道是上天安排的,上天要西門妝死在自己的手裡?

  如此一想,西門雪不由得蹲下身去,蹲在西門妝的身旁,雙目低垂,不深不淺的看著她,掃過那張漂亮的臉蛋。

  「西門妝,妳現在落在我的手裡了!」女音輕靈,像是鬼音一般輕飄飄的。

  西門雪伸出一隻手,食指微屈,探到西門妝的俏臉上。指甲輕輕的劃過西門妝的臉頰,那少女卻似感覺不到疼似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妳知不知道我有多麼討厭妳?」西門雪的語調緩慢,周遭一片混亂,卻絲毫影響不了她似的。

  沈爾在天際與男人纏鬥,自然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是多麼強大,可是他的目光始終不自覺的飄向地面,去尋找西門妝。看見西門雪蹲在西門妝身前的時候,他的心下一慌。小腹挨了一掌,身體被打出十幾米遠。

  那團黑雲化作人形,遺世獨立,輕蔑的目光看向沈爾。男人的臉色有些難看,「做我的對手,如果不專心的話,可是會死的。」他的語調清冷,沒有絲毫的起伏。

  沈爾擰眉,看了看西門妝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男人。未等他做出抉擇,那個男人便又來襲,如颶風一般襲來,沈爾只能揮舞雙翅,險險避開。

  而西門雪,蹲在西門妝身邊不知說了多少話,才緩緩的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純銀的十字架匕首。緩緩揚起,利刃對準了西門妝的左胸,另一手慢慢摸索,從她的肩膀到她的胸口,摸到那個跳動的心臟。

  詭笑曾經說過,對付西門妝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純銀的十字架插進她的胸口,插進她的心臟,這樣她就會變成一具乾屍。

  的確,純銀的十字架對於西門妝來說是致命的武器。可是這個致命的意思並非是永遠死去,她只會乾枯,只會沉睡。

  就在西門妝昏迷期間,她再次去到了那片地下湖。

  即便對現實中的一切渾然不知,可是她站在湖面上,看著那口棺材,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她的眉頭忍不住蹙起。

  看著那緊閉的棺材,西門妝告訴自己,要放輕鬆。她輕輕閉上了雙眼,微微提步向那口棺材走去,爾後緩緩抬手,五指微張,薄唇輕啟,道︰「打開!」

  她的語氣堅定,似有魔力一般,具有強制性。

  那口棺材隨著她的手勢緩緩打開,似是沉重的一扇門被推開,發出奇怪的聲音。西門妝沒有睜眼,卻已經走到了那口棺材前面。

  嘭——

  棺材蓋子重重的落下,落在了湖面上,卻像是落在地面上一般,發出奇怪的聲音。

  而西門妝此刻就站在棺材的尾部,雙目輕閉,內心動蕩不安,似是在猶豫。她害怕這棺材裡躺著的人和她想像中一樣,可是又有些期盼。

  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沒有看見自己的母親。就算這只是一個夢,如果能見她一面,西門妝也會很滿足。

  眼簾緩緩掀起一條細縫,西門妝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投向棺材中。朦朧的目光隨著眼簾的啟開,變得清晰。

  入目的是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屍體,西門妝的懸著的心放下了,她微微俯身,心卻又再次懸起。指尖觸碰那塊白布,卻如同上次一樣,從白布直接穿過。

  西門妝直起了身體,目光幽幽的打量著那塊白布,能清楚的看見中部微微拱起,似是有什麼東西,將白布撐起來了。腦海中不禁閃過那個雨夜,庭院裡她親眼看見的場景。那個時候母親就趴在雨地裡,後背插著一把純銀的十字架。

  西門妝回神,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她猜這棺材裡躺著的,是她的母親。可是究竟是不是,還得將白布掀起,一探究竟才行。

  閉了閉眼,西門妝垂在腿際的手不禁緊握成拳頭。她在猶豫,猶豫著是否該揭開那塊白布,揭開這個謎底。

  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胸口猛的刺痛,她徹底痛醒,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西門妝墮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我要妳死,我要妳死…」熟悉的女音在耳邊響起,前方一道光亮照明了西門妝的前路。她提步,緩緩的朝著光亮處走去。她的胸口很疼,隨手一摸,竟然摸到了濕漉漉的一片。

  她終於邁進了光明之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只看見鮮紅的一片,血腥味格外的濃烈。

  這是…血!

  「西門雪!」一道男音喝道,西門妝只覺自己的身體被捲起,她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目光朦朧,她感覺到耳邊風聲呼嘯,一道黑影向她飛來,伴隨著一道金光。

  沈爾的手圈住了西門妝的腰,追上來的金光打在他的後背。他沒有閃躲,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他閃開,那麼打中的一定是西門妝。

  所以,沈爾受了那一掌,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一手緊緊的攬著西門妝的纖腰,兩個人的身體一併從空中墜落。像是隕石一般,砸向地面。

  「小妝…」少年的眉頭輕蹙,將她小心的護在懷裡,垂眸看了看她胸口的那把匕首。

  沈爾閉了閉眼,騰出一隻手小心握住了那把匕首。西門妝看著他,她的視線已經徹底清楚了,胸口傳來的疼痛感,也瞬間傳遍她的全身,通達所有的神經末尾。她受傷了,只不過做了一個夢,醒來就受了這麼重的傷。

  「會疼,妳忍耐一下。」沈爾說著,殘留血跡的唇小心的湊到西門妝的唇畔,溫柔的吻她。

  西門妝輕合眼簾,就在沈爾溫柔的親吻中,胸口的純銀十字架被緩緩拔出,她疼得柳眉淺皺,痛吟聲卻被沈爾的唇盡數掩蓋,而她,嚐到了沈爾的血,那甜美的血,卻帶著少年通達全身的痛楚。

  十字架被拔出,西門妝的胸口一片血紅,傷口總算開始癒合了。

  兩個人重重的砸在地上,灰塵飛起,西門妝卻被沈爾完好無損的護在懷裡,一點灰塵都沒有沾到。

  落地的一剎,她清楚的聽見了少年一聲悶哼。他受傷了,向來無所不能,一直很強大的沈爾竟然受傷了。可是他受傷的原因是自己,要不是他勉力捲走她的身體,拋向空中,也許西門妝現在會被西門雪捅死,亦或者是血流盡而乾枯。

  現在卻又為了保護她,讓自己做肉墊。

  西門妝勉強撐起身體,目光擔憂的落在沈爾的身上,「沈爾…」她的語氣有些焦急,含著擔憂。

  少年被灰塵嗆得不行,輕咳了兩聲,鮮血湧出,頓時衣襟血紅一片。沙塵迷了雙眼,沈爾只能勉力的睜開眼睛,看見西門妝平安無事的趴在自己的身上,他提起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小妝沒事就好…」

  西門妝微愣,目光複雜的打量著他,不由得紅了眼眶,「你總是這樣!」總是這麼說,一直護著她,不讓她受傷。

  沈爾仰望著她,顫抖的手抬起,撫著她的後腦勺笑笑,沾了灰塵的俊臉有些暗淡,看起來十分的脆弱。

  他只是輕輕的撫著西門妝的髮,目光閃爍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好在西門妝的眼淚並沒有掉出來,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為她拂去眼淚。

  真是一個傻丫頭。

  沈爾笑著,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望天無邊無際的夜空。夜空中獨立的那道身影緩緩落下,就在男人打算給他致命一擊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高山躍下,迅捷如雷電,竄到了眾人之中,素白的衣袍略抖,輕彈塵埃,遺世獨立。

  突然出現的男人,叫所有人驚住了。因為出現的太過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些小妖,看清男人的容顏時,不由得向後退了數步,膽怯的看著他。

  那個男人一襲潔白的長袍,與詭笑的長袍不一樣,男人身上的衣服很正式,很像六、七十年代的男人穿的那種長衫。背影挺拔,沈爾無力去看,可是他能猜到,那個人是誰。

  「師父?」丁晨的一聲輕喚,頓時印證了沈爾的想法。

  真的是古今第一捉妖師,溫離。也是這亭山的主人,看守婷花的人。

  西門妝已經坐起身,將沈爾慢慢扶起,扯著袖子為他擦去了唇角的鮮血,轉而看向不遠處躲到詭笑身後去的西門雪。

  美目微凜,西門妝的眼裡泛著殺意。西門雪…這個女人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對於西門妝來說,西門雪是不能留了。

  她給過她改過自新的機會,也給過她回家的機會,可是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給她這樣的機會。像西門雪這樣的人,就應該痛快的殺掉,亦或者,讓她知道什麼叫蝕骨鑽心的疼。

  來人正是亭山的主人,溫離。

  是丁晨的師父,亦是…

  「師父…」另一道男音傳來,不僅是丁晨,就連西門舞也是一愣。

  因為那一聲師父,是溫月成喊的。

  溫離回身瞧了他們兩人一眼,容顏映入眾人的眼底,唯獨西門舞傻了。

  那個男子…長得很美,可是並不妖孽。反倒是,給人一種超塵脫俗的感覺。溫離就像是一個仙人,那雙不惹塵埃的眸子掃過了溫月成和丁晨,最終落在西門妝和沈爾的身上。確切的說,他的目光只落在了沈爾的身上。

  他的眼神純淨,一絲雜質都沒有。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就彷彿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潔白,什麼都沒有一樣。

  可是,誰的心裡沒有一點雜質呢?

  即便是隱居世外的第一捉妖師溫離,也有自己的心事。

  「雲狂,你對他也下得去手?他可是薄煙唯一的兒子。」溫離的嗓音悠揚,像是裊裊笛聲,十分悅耳。可是如此悅耳的聲音,卻在提到「薄煙」這個名字時,透出一絲悲傷。

  這個叫做溫離的男人,讓沈爾小小驚訝了一番。

  他的目光微抬,對上溫離的雙眼,那人朝他笑笑,雲淡風輕的一笑,讓人心情舒暢。

  沈爾看著他,眼裡含著一絲疑惑,可終究什麼也沒有問。他沒有力氣去問什麼,比如為什麼溫離會知道他母親的名字。

  薄煙…這是他母親的名字,因為嫁給了父親,所以冠上了蘇伊士之名,叫做蘇伊士薄煙。

  沈爾的父親曾經是妖界的王,蘇伊士柯禹。而那個弒兄奪位的現任妖王,正是沈爾的親叔叔,蘇伊士雲狂。至於沈爾,他姓蘇伊士,以西門妝賜他的名字為名,便是蘇伊士沈爾。

  蘇伊士才是他的姓,和蘇伊士詭笑一樣,他們都是妖王族血統。

  「溫離,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喜歡管閒事。」那方,蘇伊士雲狂笑道。看似毫不在意,可是從溫離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對沈爾的殺心全無,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就像是許久不見的故人,在敘舊一般,絲毫沒有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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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發表於 2017-4-17 21:59:31 |只看該作者
123、我勸妳最好不要愛上他
      
  「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將權利地位看得如此之重。」溫離幽幽的回話,目光移回蘇伊士雲狂的身上。

  四目相對,雲狂冷笑,爾後掃了不遠處的沈爾和西門妝一眼,道︰「我今日不想與你作對,你只要把那個女孩兒給我,沈爾的命留給你。」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西門妝,西門妝已經十七歲了,按理說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可是一年對於蘇伊士雲狂來說,實在太長了。即便他是妖怪,可是等待都是一樣的漫長。他等了十幾年,實在等不下去了。

  溫離含笑,看也不看西門妝,便道︰「你想帶她走,直接問她願不願意不就好了?你問我做什麼?」他負手而立,一張俊秀非凡的臉上,寫滿了隨意。

  他的話讓西門妝略驚,不僅是她,就連丁晨和溫月成也是一驚。畢竟,他們都知道,溫離是一個善人,從來不會做袖手旁觀的事情。而今,卻一副對西門妝不管不顧的樣子。難道是畏懼那個蘇伊士雲狂?亦或者,是有心將西門妝交給他?

  「你知道我帶她走是為了什麼嗎?」雲狂擰眉,一臉嚴肅的看著前方不遠的男人,接著道︰「讓我帶她走,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他的話音低沉,即便溫離再傻,也聽出了他的話裡有深意。

  「驚喜?」溫離抬眸,淡笑語道,「你還能給我什麼驚喜?」從薄煙夫婦的死開始,蘇伊士雲狂在他的心裡已經變了。

  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個弒兄奪位的大魔頭。

  「你不信我?」雲狂蹙眉,「我們當初可是最好的朋友!」

  「妖王殿下,我溫離從來沒有朋友,你與我,不過是井水與河水。如果妖王殿下識趣,請立馬離開亭山。」這麼多年了,他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為了一個小丫頭,雲狂竟然來到了他的亭山。可見,那個丫頭對雲狂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這件事已經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雲狂的臉色微沉,沉重的看了西門妝一眼。就在他猶豫之際,天際綻放起一團彩色的煙火,離亭山的距離不遠,就像是誰發射的信號。

  雲狂見了那煙火,當機立斷,轉身離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來去匆匆,剎那無影無蹤。

  詭笑與西門雪也隨之離開,西門雪臨走之際,目光下意識的看了西門妝一眼,卻見那少女也正盯著她。那樣冰寒刺骨的眼神,似是利劍,將她的視線逼了回去,不敢再看她。

  西門雪知道,這一次沒有殺掉西門妝,那麼以後,可就難了。

  「師父,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丁晨微驚,直到眾妖撤走,才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轉向溫離,那一襲素白長袍的男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字不說。他的眼裡依舊空無一物,可是丁晨卻感覺到了溫離的失望。他對自己失望了,因為他擅自帶著一幫人來亭山,目的是亭山之巔的婷花。

  「師父,您怎麼會在這裡的?」溫月成的目光微閃,他提步向溫離走去,臉上的喜色根本壓抑不住。

  聽見他再次喚溫離師父,西門舞忍不住了,「老公,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飄逸的師父,為什麼從來沒告訴我?」

  她的一聲「老公」,將溫離驚了驚,再看溫月成時,男子的臉上洋溢著暖軟的笑,「想不到你已經成親了。」

  溫月成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師父,結婚也沒請您老人家喝杯喜酒。不過我和小舞,都已經是見不得光的人了。」從西門舞死的那刻起,從溫月成逃亡的那一刻起,他們兩個,就只能偷偷的生活了。

  「小舞嗎?長得很漂亮。」溫離毫不吝嗇的讚賞,始終忽視一旁的丁晨。

  西門妝扶著沈爾,幽幽看了溫離一眼,轉而看著沈爾道︰「我該怎麼幫你療傷?」她不瞭解妖怪,不知道妖怪受傷了,應該怎麼治。

  少年歪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笑道︰「妳在我身邊就行了。」

  他們的對話落入了溫離的耳裡,他回身,向兩人看去,目光觸到沈爾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恍惚一陣。

  「師父,您能替沈爾療傷吧!」溫月成提醒道,畢竟以前溫離救過他的命。他連吸血鬼都能救,想必沈爾也不在話下。

  男子不語,他只是看著沈爾,看了他許久,才悠然轉身,向著亭山上走,「你們跟我來!」

  只留下一句話,溫離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西門妝扶著沈爾跟上去,如溫月成所說,溫離一定能治沈爾的傷。更何況,從方才的情形來看,溫離是認識沈爾的。

  「走吧!」溫月成牽著西門舞,看了丁晨一眼,「師父他的性子,你也瞭解,走吧!」

  丁晨掃了他一眼,點頭。心裡雖然有很多疑問,可是他卻不知道怎麼問出口。溫月成為什麼會成為溫離的徒弟?溫離為什麼會認識那個蘇伊士雲狂。而蘇伊士雲狂為什麼要找西門妝的麻煩?這一切的一切,盤旋在丁晨的腦海中,讓他很是不安。

  ——

  約莫走了一個小時左右,西門妝看見溫離轉入了一片幽深的林子。她扶著沈爾跟上去,走了不久,便看見了前方連綿的一排茅草屋。

  而這個地方被籠罩在林子裡,從外面很難發現,還真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

  「扶他進去吧!不要碰到他的傷口了。」溫離推開了院子的門,引著西門妝他們進去,爾後回眸深深的看了沈爾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西門妝點了點頭,小心的扶著沈爾,進了其中一間小茅屋。

  屋裡設施簡單,一張木桌,四條凳子,還有一方竹榻,一張不大不小的床。桌上放著一套簡樸的茶具,床帳是素白色的,整間屋子看起來有些復古,倒是與溫離那身打扮比較符合。

  西門妝將沈爾小心的放在了床上,便回身到桌邊倒了一杯茶。茶水是熱的,看樣子溫離早就準備好了屋子,等他們來。

  「小妝,妳的傷怎麼樣了?」沈爾倚在床頭,接過西門妝遞上來的水飲了一口,擔憂的看著她。

  西門妝笑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指了指,「已經好了,你別忘了我的自癒能力很強的。」

  沈爾一眼看去,只望見一片潔白的胸脯,他的目光不由深邃,握著茶杯的手一抖,險些將水灑出來。

  勉力伸手,理了理西門妝的頭髮,遮住那片潔白春光,沈爾極其不自在的挪開了目光,掩飾似的喝了一口茶。

  「看你還能坐著泡妹子,想必是死不了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男音傳來,隨即一道身影從門外步進,正是溫離。

  他的話音沒有起伏,更沒有夾雜什麼別的問題,他說得一本正經,很認真。可是西門妝和沈爾聽來,卻帶著一絲揶揄的味道。

  「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溫離打斷了西門妝的話,掃了她一眼,示意她起身。

  西門妝抿唇,規矩的站起身,給他騰了位置。

  溫離在床邊坐下了,手裡攪拌著一碗湯藥,還冒著熱氣。他遞到了沈爾的面前,「喝了吧,喝了這藥你又能活蹦亂跳了。」

  沈爾嘴抽,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誰知他的目光對上溫離,溫離便將目光挪開了,似是在閃躲。

  「溫先生,你這是怎麼了?」沈爾不明所以的問道,語氣微冷,只為方才溫離對西門妝那毫不溫柔的語氣。那感覺就像是西門妝是個掃把星似的,不受待見。

  溫離將碗遞給他後就站起身去了,轉身面向窗外,他不再看沈爾,卻也沒有離開。

  西門妝莫名的看他一眼,總覺得這個溫離是個奇怪的人。表面上看去雲淡風輕不以物喜,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的,像個世外高人。可是實際上他的脾氣很怪,對不喜歡的人就愛理不理的,對喜歡的人又特別溫柔熱情,唯獨面對沈爾,他會不安,會緊張,還有點膽怯。

  「趕緊把藥喝了吧,這是曬乾的婷花製成的藥,對你的傷很有幫助。」溫離說著,掃了西門妝一眼,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道︰「西門小姐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沈爾說。」

  溫離都這麼說了,西門妝自然不好拒絕,可是她不明白,溫離有什麼事和沈爾說?難道,是關於沈爾的身世?她的目光微閃,動了小心思。

  沈爾的事情她一直都想知道,而今出現了一個妖王蘇伊士雲狂,她大概清楚了一點,沈爾是雲狂的佷子,也就是說,他是妖王的佷子,是王族。

  一個王族,當年卻那般落魄,還被人追殺。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也許今時今日這世上就沒有沈爾這個人了。身為王族,沈爾怎麼會遭遇那樣的事情?西門妝很想弄個明白,可是沈爾不會告訴她的。

  「還不出去?」見她不動,溫離不禁蹙起了眉頭,語調上揚,話音低沉。

  西門妝回神,錯愕的看了沈爾一眼,這才轉身退出了房門。

  如此,屋裡便只剩下溫離和沈爾兩個人了。溫離背對著他,沉默了許久。猶豫再三,才鼓起勇氣轉身面對他。

  誰知對上的卻是沈爾一張寒意迸發的冷臉,一雙寒目看著溫離,似乎不怎麼喜歡他。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溫離撇嘴,走到床邊坐下,接過沈爾手裡空空的藥碗,放在一旁,「我讓她離開也是為你好,你不是不想讓她知道你的事情嗎?」

  沈爾的眉頭蹙得更緊,「你怎麼知道?」他這是第一次見溫離,這個男人似乎很瞭解自己,知道的事情也似乎不少。

  「我當然知道,你是薄煙的兒子,我自然是關注的。」

  「你認識我母后?」少年微微揚首,他倚在床頭,淡漠的看著溫離。自從喝了那碗藥,全身發熱,疼痛感逐漸消失,身體恢復得很快。他看溫離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畢竟這個男人治好了他,輕而易舉的治好了他。

  對於沈爾的提問,溫離輕咳了一聲,別開了目光,道︰「認識!」他的樣子有些靦腆,讓沈爾一陣狐疑。

  「溫先生和我母后很熟嗎?」

  「還好吧!我和她是同門。」

  「同門?」沈爾微驚,瞳孔縮緊。

  溫離幽幽回眸,含笑看著他,點頭,「你母后是我師妹。」

  「這麼說來,我母后也是捉妖師?」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薄煙是一個捉妖師。可是捉妖師和妖怪,怎麼會結婚生子的?

  「她是最強的捉妖師,比我還要強大。」溫離幽幽的說著,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師妹是一個個性張狂,從不服輸的女子。她雖然是女子,可是卻比全天下所有的男子更有能力,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也是第一個獨闖妖界還能平安歸來的捉妖師。」

  沈爾靜靜的聽著,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他的母后的過去,還有母后與父王的相遇相知相愛相守。

  「薄煙師妹本是前程似錦,將來必定會繼承師父的衣缽,將捉妖一族發揚光大。可是誰知世事難料,竟讓她遇上了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妖王。」

  「你說的,是我父王?」沈爾問道,目光閃爍,似是有些激動。

  溫離看他一眼,站起身,開始在房裡踱步,「你父王當年也是一個很隨性的妖王,與往屆的妖王不一樣,他始終懷著與人類和平相處的念頭。所以薄煙才會與他在人界結識,並愛上他。最後還不顧一切的嫁給了他,生下了你。就連當年你叔叔謀反,你母后也為了追隨你父王,不願苟活。」說到這裡,溫離頓了頓,語氣略轉悲傷,「你叔叔得到了王位,得到了一切,可是他還有遺憾。」

  沈爾明白,在妖界早就有傳聞。說蘇伊士雲狂愛慕蘇伊士薄煙,即使她死後,也一直保留著她的屍體,一直等待機會讓她重生。這也許就是為何雲狂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立后的原因。即便是詭笑,也不過是他與一個婢女一夜情後留下的種罷了。

  詭笑能活下來,是他的母親以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所以,詭笑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登上王位,成為妖界的王。

  所以——

  沈爾沉眸,緩緩從床上下來,「既然你是我母后的師兄,為什麼當年袖手旁觀?」他一言,便戳中了溫離的要害。

  溫離閉眼,面向窗外,一副痛心的模樣。他沒有開口,沒有為自己開脫也沒有辯解。當年他的確是袖手旁觀了,看著薄煙死,看著雲狂繼位,追殺年紀尚小的沈爾。

  那個時候師父還在為薄煙的事情生氣,嚴令禁止所有弟子參與妖界的事情。而溫離為了繼承師父的衣缽,一直規矩的活著,從來不會忤逆自己的師父。他沒有參與那件事,直到收到薄煙的死訊……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放不下,心裡始終愧疚,不安。

  因為他對薄煙的感情,從來不比蘇伊士柯禹少。他和薄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柯禹出現了,和薄煙相愛了。

  他喜歡薄煙,可是卻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與雲狂相比,溫離自己才是最沒有資格喜歡薄煙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少年的嗓音低沉,目光終於從溫離身上移開了。他在床邊坐下,兩手搭在腿上,無力的垂著腦袋望著地面。

  溫離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看他,徑直踱步,離開了。

  房門拉開,院子裡等候的西門妝看見溫離出來,下意識的迎上去,問道︰「溫先生,沈爾他怎麼樣了?」

  溫離站住腳,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妳叫西門妝是嗎?我勸妳最好不要愛上沈爾。」

  簡單直白的一句話,將西門妝臉上的笑化去了。

  美目定定的看著溫離,眼裡閃過一絲不解,她道︰「為什麼?」溫離必定知道沈爾的事情,為什麼叫她不要愛上沈爾?

  「妳不要愛上他,也不要讓他愛上妳。」溫離蹙眉,幽幽地道。即使知道這句話已經說遲了,可是他還是想說,希望西門妝能夠頓悟,以後和沈爾保持距離。

  因為注定,西門妝的存在只是雲狂的一步棋。他將她放在九州城,放在西門家,不過是為了等她長大,好為他完成他的夢想。

  雲狂的這個夢想,沈爾不能阻止也不想阻止,如果他們相愛了,那麼對於沈爾來說,必定是一件很糾結的事情。無論最後他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會難過,會受傷。

  所以最好,沈爾不要喜歡西門妝,西門妝也不要喜歡沈爾。

  「為什麼?你讓我不愛他,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少女的眸光瞬間陰沉,寒光迸射,定定的打在溫離的身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溫離知道,這個丫頭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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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發表於 2017-4-17 21:59:52 |只看該作者
124、你還想知道什麼

  溫離知道,這個丫頭生氣了。

  他沒有回話,只是決然的扭過頭,轉身離開。西門妝站在原地,直直的盯著那男人的背影,看著他走遠。

  ——

  西門妝進屋的時候,沈爾正靠在床頭沉思。看見她進來,少年的目光微微閃爍,終於有了聚點。

  「小妝?」沈爾喚她,發現那丫頭似乎有些不對勁。

  西門妝抬目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只是慢吞吞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妳怎麼了?」沈爾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很正常,他放心了些,「妳怎麼這副表情?」

  「沒事,你的傷好點沒?」西門妝回神,唇角揚了揚,笑意卻未達眼底。她笑得有些勉強,沈爾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手滑落在她的肩膀,沈爾將她轉向自己,迫使西門妝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到底怎麼了?妳有什麼事就告訴我。」

  西門妝看著他,目光閃爍,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想起溫離的話,她就忍不住氣憤。

  她的身子前傾,張開雙手擁抱沈爾,與他抱個滿懷,「以後不要傻傻的只顧保護我了,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少年微愣,呆坐在床上,握著她的肩膀,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久,久到西門妝以為他坐化了。沈爾才道︰「我知道,我就是情不自禁。」就算她說能保護好自己,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她。也許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放在心裡,時時刻刻牽掛著。

  西門妝笑了,僅僅沈爾一句話,她就喜笑顏開,將方才溫離的那些話拋之腦後。

  「你傻啊!」素手半握成拳,捶了捶他的後背。西門妝微微偏頭,倚在他的肩頭,圈著他脖頸的手不禁收緊,想要將他抱得更緊。多麼美好的少年,一心一意的喜歡著自己,她應該感到幸福,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幸福。

  ——

  夜風拂過林葉,沙沙作響。

  溫離剛剛步到自己房間門前,便站住了腳,目光微凜,輕啟唇瓣,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他身後不遠處立著一道身影,身影投在他的腳邊,修長漆黑。

  溫離說著,回身距離他不遠的少年。少年也正看著他,眼神有些閃躲,載著些許猶豫。

  「丁晨!」溫離喚他。

  少年抬目,張了張嘴,「師父…」

  「我知道你們來亭山是為了什麼,不過我勸你們明日一早就回去吧!」溫離徐徐道,目光溫沉,略為深邃。

  丁晨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師父,我一定要拿到婷花的根。」

  「婷花的根救不了你愛的人,就算你拿到了,也沒用。」男人認真的說著,丁晨聽得一愣,爾後卻是搖頭。

  他不相信,「怎麼會呢?叔叔說了,婷花的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你叔叔是騙你的。」溫離沉聲道,面色也黯淡了些許,變得有些難看。

  丁晨緘默,他不知道如何還口。溫離的話值得信,但是丁冶的話,他更加相信。一個是他的師父,一個卻是他的親叔叔。

  他相信丁冶不會騙他,亦或者,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希望,一個能讓蘇寒活過來的希望。無論婷花有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都要採下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願意去嘗試。

  「丁晨,你不要為了私欲去犯傻,不要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溫離從台階上下來,緩步走到他的身邊,抬手覆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婷花的根不能採,沒了根,花樹就會死。花樹死了,以後就沒有婷花作為藥引治傷了。」溫離可謂苦口婆心,可是丁晨心裡在想什麼,他也猜不透。

  「師父,您早點休息吧!」少年微微垂眸,略略低首。

  溫離輕嘆一氣,爾後俊美無濤的臉上閃過一抹無奈,搭在丁晨肩上的手滑下,負在身後,「總之我是不會允許你上亭山之巔,採婷花根的。」他的語氣很堅定。

  丁晨沒有說話,他只是垂著腦袋,靜靜站著。直到溫離轉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間,直到溫離的房門關上,那院子裡站著的少年才緩緩抬起頭。

  他的眼裡劃過一抹堅定,垂在腿際的手不由握緊,他已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一試。

  轉身,望了一眼沈爾和西門妝的房間,丁晨猶豫了半晌,還是走了過去。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西門妝正在收拾東西,剛換了睡衣。沈爾靠在床頭,手裡捲了一本書,兩個人儼然就像夫妻一般,處得十分和諧。

  西門妝開了門,看見丁晨的時候,顯然一驚。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少年望她一眼,又看了看床頭的沈爾,道︰「我能進去嗎?」每次看見沈爾和西門妝,他就忍不住想念蘇寒。一想起蘇寒,他就更加急切的想要採到婷花的根,好讓蘇寒活過來。

  西門妝愣了愣,點頭,退開一步,迎他進門。

  而後合上了房門,西門妝隨手將長髮捆起,走到桌邊為丁晨倒了一杯茶,「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沈爾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的看著丁晨,看他臉色不太好,不由得問道︰「你找過溫離了?」

  丁晨去接茶杯的手頓了頓,不由一笑,「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沈爾似的。

  少年放下了手裡的書,從床上下來,身上的白色T恤與西門妝身上那件是同款的情侶睡衣,丁晨看著扎眼,不由得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們兩個現在是非法同居知道嗎?」他說著,眼裡升起一抹羨慕的神色。

  沈爾走到西門妝的身邊,大手自然的攬著她,一同在桌旁坐下,笑道︰「我們只是單純的同居,你懂什麼?」

  西門妝拍了拍他的手背,卻是笑著對丁晨道,「你有什麼事趕緊說。」她還想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就上山去挖婷花根呢!

  丁晨抬目,臉色總算正常了,目光嚴肅的掃過他們兩人道︰「我們今晚就上山吧!」

  他的話一出口,西門妝和沈爾同時愣住了。今晚就上山,這未免太倉促了!

  「為什麼這麼著急,出什麼事了?」沈爾蹙眉,目光深邃的看著丁晨。

  「明天,我師父讓我們明天就回去。他不會讓我帶走婷花的根,不會讓我上山的。」丁晨的神情十分嚴肅,略顯焦急。

  西門妝知道,這兩天他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更何況這件事關乎蘇寒的生死。溫離不可小覷,蘇寒她一定要救。

  「小妝妳會幫我的對吧!」丁晨的目光轉向西門妝,將她鎖定。

  西門妝看著他,看了他許久,方才點頭,「蘇寒一定要救。」

  「你們兩個打算怎麼救,如果真如溫先生所說,婷花的根根本救不了蘇寒呢?」沈爾道出了重點,其實他也有些懷疑。但是今天溫離僅僅只是用婷花的花做藥,就讓他身上的傷剎那好盡。他想,也許婷花的根真的能救蘇寒呢!

  「不管有沒有用,總得一試。凡是有一絲機會,我都不想放過。」丁晨說著,語氣十分堅定。

  「那好,現在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你打算怎麼做?」沈爾搭在西門妝肩上的手緩緩滑下,擱在了桌上。俊臉上寫滿了嚴肅,顯然,沈爾已經認真起來了。

  丁晨滿意的笑了,些許感動也謝意,「沈爾留下,拖住我師父即可。」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人留下?」沈爾蹙眉,他並非擔心自己一個人周轉不過,只是擔心西門妝。自己不在她的身邊,他怕她會受傷。

  西門妝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目光徒轉,掃他一眼道︰「放心吧!就算沒有你,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的。」

  丁晨笑笑,抬手拍了拍沈爾的肩膀,「小妝我會替你照顧的。」沒辦法,誰讓溫離對沈爾比較特殊。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但是就今日看溫離對沈爾的態度,他就知道,拖住溫離的人選非沈爾莫屬。

  「那我們倆呢?」房門忽然被推開,溫月成的聲音傳來。

  兩道身影步進屋裡,西門妝從凳子上站起身,不由一笑。丁晨也笑了,他也是臨時才決定今晚上山,還沒來得及通知溫月成夫妻呢!

  「你們來得正好,我們四個一起上山,勢必要把婷花的根帶回去。」丁晨說著,自信滿滿的樣子。

  沈爾單手支著腦袋,看著他們,不由得笑笑。他沒有說話,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對西門妝有些不放心。

  ——

  約莫凌晨四點的時候,沈爾拎了兩瓶白酒敲開了溫離的房門。而那個時候,西門妝他們四個人已經走在了上山的路上。他們的速度很快,穿梭在林間,像是野外孤魂一般。只有丁晨的手裡拿了手電,他的腳程跟上西門妝他們雖然有些吃力,但是為了蘇寒,他只能拼了。

  山野間林色青蔥,燈光閃過灌木叢,幾道黑影劃過,有些滲人。

  西門妝與西門舞併肩而行,走在溫月成與丁晨之間。

  四道身影很快便竄到了半山腰,約莫五點的樣子便到了雪嶺分界。徹底邁進冰雪的世界,全程四個小時的路程,生生被他們折扣為一個多小時。

  丁晨是唯一一個人類,剛買入雪嶺,他便拿出了厚厚的羽絨服穿上。再看看溫月成三人,即便知道他們不冷,可是看見他們身上穿著春裝,他還是忍不住哆嗦一下。

  「現在覺得,做個吸血鬼還是挺不錯的。」丁晨嘟囔著,跟上了西門妝他們的步伐。按照地圖的走勢,他們需要穿過一片廣沃的山頂湖,在翻過三個小山丘,才能到達婷花生長的地方。

  「丁晨,這四周都是雪,山頂真的能長花嗎?」走在前面的溫月成不禁回過頭來,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丁晨的身上,捎著一絲狐疑。

  丁晨揚唇不語,其實他也只是聽說而已,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

  「沈爾服下的藥就是婷花做的藥引,我相信丁晨,婷花一定長在這山頂上。」西門妝說著,兀自超過了溫月成,一昧的向前。她現在只想趕緊找到婷花,然後回到九州城,試著救蘇寒。

  溫月成他們急忙跟上,很快,四個人翻越了第一個小山丘。放眼望去,全都是潔白的雪,西門妝那雙深沉的眸子四下一掃,腳步向著山丘之上邁去。山丘之上,風更冷,寒氣更重。而西門妝站在山丘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望,不遠處就是那一片廣沃的冰湖。現在整個湖面都結了冰,聽說只有夏季,湖面的冰才會稍稍化開,卻還是不能完全化盡。

  「這裡的景色好美啊!」西門舞感嘆了一句,目光縹緲,眼裡倒映出這冰天雪地的美景。

  「我們還是趕路吧!不知道沈爾能不能拖住我師父。」丁晨蹙著眉說道,他的話頓時將西門舞拉回了現實中。他們不是來觀賞雪景的,而是來做正事的。

  ——

  屋裡的燈亮著,窗外的夜空漆黑。此時的夜色是最濃最沉的,可是只要有光,黑夜沒什麼可怕的。

  「人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竟然還能發明電燈。」溫沉好聽的男音感嘆著,看著杯子裡的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桌旁陪著他喝酒的少年。

  「人是一種不可小覷的動物。」這是沈爾的結論,他執起酒杯,飲了一口,轉眸對上溫離那雙深邃的眼,接著道︰「如果現在時光倒回,回到我母后他們出事之前。溫先生這一次會不會出手,幫他們呢?」

  話題不知不覺就扯到了沈爾父母的身上,他想要贏,想要報仇,就必須借助更多的力量,建立屬於自己的軍隊。

  「你這麼說,難道是想我為你做事不成?」溫離是個聰明人,一眼便看出了沈爾的企圖,「我可以幫你,不過要等到你足夠強大的時候。我溫離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這麼巧,我也是!」沈爾笑笑,舉杯與他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溫離端著酒杯,看著他,那豪放的笑,與他父親還真是挺像。

  垂眸飲酒,溫離忽然想到了什麼,將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光喝酒不盡興,我去讓丁晨炒幾個小菜下酒吧!順便讓他們幾個一起過來吃點東西。」

  聽到溫離的話,沈爾咻然抬目,微微側身,伸手便拽住了溫離的手腕。

  男人愣了愣,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目光不解的看著沈爾道︰「怎麼了?」

  少年悠悠轉眸,對上他的雙目,笑笑,「就讓我們單獨相處吧!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他們在,不方便。」沈爾臨危不懼,一如既往的鎮定。

  溫離的眼裡雖然有些狐疑,但是沈爾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重新落座,溫離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小妝的母親在哪兒?」少年薄唇輕啟,話音輕靈,如風一般,刮過溫離的雙耳,便散了。

  他再一次愣住,不由得多看了沈爾幾眼,微微擰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問一問罷了!如果溫先生知道的話,還請溫先生告訴我。因為小妝,一直很想念她的母親。」他的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臉色溫和,提起西門妝的時候,目光夾雜著一絲寵溺的味道。

  溫離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執起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那你呢?」極其平常的一句問話,卻讓沈爾的心裡千萬般的動蕩。

  誰都有母親,不僅西門妝有,沈爾也是有的。可是他的母親已經死了,即便雲狂還保存著她的屍體,可是那終究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沈爾沒再說話,他靜靜地飲酒,溫離也識趣的不再多問。

  ——

  寒風呼嘯,西門妝與西門舞併肩走在溫月成的身後,為丁晨遮風。

  四個人的腳印深淺不一,從小山丘到冰湖,一路亂七八糟的腳印。

  就在經過冰湖的時候,西門妝站住了腳,她側目,看了一眼偌大的冰湖,不由得提步往冰湖上走去。看見西門妝改變了方向,丁晨不由的喚她,「小妝妳去哪兒?」

  西門妝回眸,停下腳步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就來追你們。」她說完,便又回頭,接著朝湖面走去。

  湖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西門妝踩在上面,一絲危險都感受不到。她的步子邁過冰面,目光卻是一直低垂著,凝望冰面,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小妝這是怎麼了?她丟東西了?」溫月成狐疑的望了那冰湖上的少女一眼。

  西門舞搖頭,繼續往前走,「我們先走吧!小堂姐一會兒自己會追上來的。」她說著,向前方望了一眼,前面又是一座山丘,比之剛才他們翻越的那座,似乎要高一些。

  西門舞他們三人接著往山丘的方向步去,而西門舞卻還站在冰湖上一路往前。

  這偌大的冰湖,讓她想起了夢裡的地下湖。不過夢裡的地下湖是在地下的,這冰湖雖然長年結冰,但實實在在是地上湖泊。她想,或許是她想多了,這裡不可能藏著那口棺材,而棺材裡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她想找的那個人。

  轉身抬眸,西門妝移步回走。冰面倒映出她的身影,四周黑漆漆的,隱約能看見快到山丘腳下的西門舞三人。丁晨手裡的手電晃動著,西門妝閉了閉眼,提步正欲跟上去。目光微微上抬,望向對面那座小山丘上,她的腳步頓住了。薄唇輕抿,像是被凍住了一般,許久才張開,「溫月成,停下來!」西門妝的分貝咻然提高,她一邊喊著,一邊往溫月成他們那邊跑去。

  就在方才,她抬目的一瞬間,看見山丘上閃現一片綠幽幽的光芒。可是在她出聲的那一剎,那些光芒消失了。方才似乎是她的錯覺一般,一切就像是被發生過似的。

  可是西門妝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沒有看錯,那一點點綠幽幽的光,是一雙雙狼眼。

  溫月成他們聽到了西門妝的聲音,立馬停下了腳步。就在他們目光回看之際,山丘上忽然傳來一聲狼嚎,那聲音透著蒼涼淒冷,叫人不寒而慄。

  丁晨總算明白西門妝叫住他們的原因,未等西門妝趕到,那批狼群已經從山丘上一湧而下,似是波濤一般,向丁晨他們傾瀉而來。

  「好像很多狼!」西門舞的心狂跳,這是她做吸血鬼以來,第一次形勢這麼嚴峻。

  眼看著山丘上奔騰而來的狼群,帶動積雪,聲勢浩蕩。西門舞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不由得向後挪了兩步,臉色鐵青的道︰「現在怎麼辦?吸血鬼要是被狼咬了,會死嗎?」

  丁晨白了她一眼,剛想說什麼,便聽溫月成道︰「妳是電影電視劇看得太多了。」

  丁晨笑,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

  「丁晨,你能做結界嗎?」溫月成問道,目光一派嚴肅。

  丁晨點頭,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將手電扔掉,從後背摸出斬妖劍,橫在胸前。丁晨嘴裡念念有詞,西門妝尚未靠近,便看見一道金光衝天,以光速展開,如一道屏障,將丁晨幾人罩在其中。西門妝微微俯身,一個箭步,便竄進了光屏之中,總算是與他們匯合了。

  「咱們趕緊走吧!」丁晨的長劍始終橫在胸前,他需要維持結界,直到翻過這個小山丘,遠離狼群。

  溫月成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能撐多久?」

  按理說,結界能撐很久,可是像現在這樣,狼群不斷湧上來,碰撞擠壓,相當於在與丁晨對抗。這麼多的狼,這結界遲早會被衝破的。

  只是溫月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話才剛說完,一道綠光從山頭那邊飛來,不偏不倚打在了結界上。瞬間,金色的光屏碎裂,綠光打在丁晨的劍上,他踉蹌後退了幾步,嘴角溢出鮮血,不由得抬目向山丘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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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發表於 2017-4-17 22:00:08 |只看該作者
125、丁晨,你不要這樣
      
  按理說,結界能撐很久,可是像現在這樣,狼群不斷湧上來,碰撞擠壓,相當於在與丁晨對抗。這麼多的狼,這結界遲早會被衝破的。

  只是溫月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話才剛說完,一道綠光從山頭那邊飛來,不偏不倚打在了結界上。瞬間,金色的光屏碎裂,綠光打在丁晨的劍上,他踉蹌後退了幾步,嘴角溢出鮮血,不由得抬目向山丘上看了一眼。

  一雙蒼綠的眼,魁梧的身姿,昂首立於山丘之山。四肢健壯,一身王者氣魄,那應該…是頭狼。

  「你沒事吧!」溫月成扶住了丁晨,擔憂的目光掃過他,最終落在不遠處那山丘上的頭狼身上。雖然早就知道這亭山之巔有狼群居住,但是溫月成沒有想到數量會這麼多,而且這隻頭狼一看就不簡單。想必是聚集了亭山之靈氣,快要修煉成妖精了。

  「現在怎麼辦?」西門舞問道,看著由上而下衝來的狼群,她揚手,無形的力像是無數的手臂,伸向那些奔跑的狼群,握住牠們的前腿。

  西門妝看見的是一頭頭雪狼跌倒,翻筋斗,再爬起來。總之速度變慢了,可是卻很有毅力。

  這就是西門舞的力量,身為吸血鬼,被溫月成轉化後的第五代吸血鬼,她的能力也是不可小覷的。思及此,西門妝不由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自己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頭頂一道勁風劃過,西門妝抬眸,只見方才立於山頂上的頭狼已經一躍而下,從他們頭頂越過,落在了西門妝他們身後不遠的平地。魁梧的身軀回轉,一雙蒼綠的眼滿懷敵意的掃過西門妝幾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丁晨的身上。

  尖長的嘴微張,渾厚的男音響起,「捉妖師?溫離那老傢伙的徒弟?」

  呃——

  頭狼說話了,西門妝一行人愣住了。尤其是丁晨,他如何也沒想到,這匹狼竟然還認識他師父。

  「吸血鬼和捉妖師,你們的組合真奇怪啊!」頭狼的嘴一張一張的,繼續說著。

  蒼綠的眼移到西門妝的身上,狼眼半瞇,牠接著道︰「這個身上帶著封印的丫頭是怎麼回事?」

  封印?

  西門妝微微一愣,換來溫月成深邃的一望。狼群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了,幾人的目光聚在西門妝的身上。

  許久,丁晨才道︰「你既然是這裡的頭狼,是否代表,只要我們打敗了你,就能翻過這座山丘,找到婷花?」他的語氣堅定,饒是現在形勢對他們不利,可是他要採婷花根的心卻是一點都沒有動搖。

  西門妝亦然,既然已經上山了,已經走到這裡了,她一定要幫丁晨拿到婷花根。

  蒼綠的眼輕閉,半晌才睜開,長嘴裂開,森森白牙顯露,那頭狼似是在笑,「這句話只有你師父才有資格對本王說!你,真是年少輕狂。」

  「念你是溫離的徒弟,本王放過你們!現在,立馬滾下山去,不要讓本王再看見你們。」毛髮旺盛的脖頸揚了揚,下頷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打量著丁晨幾人。

  頭狼是狼群的王,西門妝他們此刻被狼群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要他們就這麼離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好,我們下山,不過還請狼王讓條道。」西門妝眉目微冷,她說話間,步子微移,向著前方那匹頭狼移動。西門妝一動,周遭的狼群便虎視眈眈的盯著她。隨著西門妝的腳步移動,狼群也不動聲色的隨著她移動。

  溫月成的目光一斜,明顯感覺到身後同往山丘的那條道上的防禦鬆懈不少。所有的狼群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西門妝的身上,溫月成和丁晨互看了一眼,默契的後退,帶著西門舞,不動聲色的後退。

  西門妝阻擋了狼王的視線,而周遭的狼群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悄悄移動的丁晨三人。

  「站住!」沉聲低吼,狼王只一句。

  西門妝站住了腳,丁晨三人也站住了腳。狼群也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丁晨他們已經靠近了包圍圈的邊緣,一個個發狠的咧嘴,露出森森白牙,開始躁動不安了。

  西門妝揚手,幾乎是一瞬之間,雪地裡的雪悉數飛起,如一道白花花的水幕。

  「快走!」丁晨低喊一聲,提步便穿過兩開的雪幕,拔出長劍左右揮舞,擋住零星穿過雪幕向他們撲來的雪狼。

  西門舞和溫月成也是一路拳打腳踢,將湧上來的雪狼踢開。頓時,這白茫茫的雪地裡,嗚咽聲四起。西門妝眼前的雪幕頹然崩塌,她旋身翻轉,凌空後翻,輕盈落地。雪幕落地,簌簌落地,那匹魁梧的頭狼猛的躍起,穿過了雪幕向她撲來。

  西門妝兩手微垂,剎那抬起,一雙黑瞳轉眼赤紅,眼角暗紋浮現,白牙微露,與頭狼那森森白牙有得一拼。

  巨大的身影撲來,西門妝移步閃身,速度迅捷肉眼根本看不見。可是那匹頭狼也不是吃素的,轉眼落地,又毫不遲疑的轉身甩尾,再次躍起,向西門妝撲了過去。

  後背勁風襲來,西門妝的身體一沉,黑影從她頭頂劃過,西門妝抬眸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匹頭狼的一隻前足,猛力一拽。

  咚——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落地,西門妝在雪地裡翻滾了幾圈,翻身而起。再看那匹頭狼,亦是翻滾了兩圈,利爪抓地,當即穩住了腳。

  短暫過招,西門妝的雙眸更紅,一張死人般慘白的臉滿覆暗紋,叫人覺得恐怖。

  那方丁晨揮舞長劍,已經爬上了山丘,溫月成與西門舞被攔在半途,只看了山丘上的丁晨一眼,示意他離開。

  丁晨自然明白,目光掃過山丘下的一切,不禁握緊了長劍轉身繼續往前方跑去。他一定要拿到婷花根救蘇寒,如此一來,才不會辜負了溫月成他們。

  西門舞和溫月成看他離開,當即轉身,兩道身影在空中翻過,步伐一致,動作整齊,十分默契的落地。回到了平地,與西門妝背對而立,相隔十幾米遠。

  狼王緊迫的盯著西門妝,慢慢的俯下身,後退微屈,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四目相對,西門妝咧嘴一笑,笑意微寒,「你方才說,我身上有封印?」她的問題有些不著邊際,可是卻成功轉移了狼王的注意力。

  狼王瞧著她,咧嘴,「有趣!一個未成年的吸血鬼,卻藏有這麼深的潛能。」

  西門妝瞇眼,身影一閃,向牠奔了過去。像是一陣風,刮起地上的雪,如一道水浪。就在離狼王三步遠的地方,西門妝一躍而起,血口微張,目光鎖定那匹狼的脖頸,便猛的撲了過去。

  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嚐過動物的血,而今就當是開個先例了!

  「蒼炎!」一道沉穩的男音徒然傳來,就在西門妝將那匹頭狼撲倒在地的時候,一道白光從前方飛來,打在西門妝的眉心,猛的將她彈開了。

  雪狼倒地,摔得十分狼狽。

  西門妝的身體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皂莢香襲來,少年溫潤的嗓音也隨之傳來,「小妝…」

  是沈爾,還有…溫離。

  西門妝和沈爾落地,少年鬆開了她,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不滿的對不遠處在頭狼身邊落地的溫離道︰「你下手這麼重!」

  溫離掃他一眼,「失誤!」淡漠的解釋,溫離垂眸看向倒在一旁的頭狼蒼炎,「你這傢伙,怎麼這麼沒用,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對付不了。」

  蒼炎望他一眼,緩緩翻身坐起,轉而怒視西門妝,「這丫頭到底什麼來歷?」明明身上被施加了封印,卻還這麼厲害。

  溫離不語,只是掃了沈爾一眼,道︰「我說你小子怎麼這麼有閒情找我喝酒,原來是有計謀的!」

  沈爾聳肩,左右環顧一番,狼群停止了攻擊,溫月成和西門舞背對背而立,還沒有放鬆警惕。

  沒看見丁晨,沈爾便笑了。溫離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由的提步,從蒼炎身邊走過,向山丘上去。西門妝看他動了,下意識的移步,擋住了他的去路,一副絕對不讓路的模樣。

  溫離站住了腳,凝視她,微微蹙眉,薄唇輕啟,道︰「讓開!」

  男音低沉,西門妝聽得寒顫,可是她沒動,依然站在那裡,死死的攔住他的去路,「對不起前輩,丁晨沒有回來之前,我不會讓你過去的。」為了蘇寒,丁晨可以拼命,可以不顧一切。身為蘇寒的朋友,她亦然。

  方才西門妝發狠的樣子,溫離也看見了,差點咬了蒼炎,的確是不可小覷的一個丫頭。

  不過——

  「妳知道婷花長什麼樣子嗎?白藤帶刺,長在山崖上,花色雪白,可是一旦吸食了人血,花色就會變紅。那個時候,婷花的花將不再是一味良藥,而是劇毒。能操控萬物之靈的劇毒,妳知道嗎?」溫離徐徐道,他的眉頭始終蹙著,目光落在西門妝的身上,似是要將她看得更加透徹。

  西門妝被他問得一愣,直至沈爾走到她的身邊,才回過神來。

  「吸食人血是什麼意思?」西門妝不解。

  溫離也沒有解釋,只是提氣一躍從他們的頭頂掠過,朝著婷花生長的地方掠去。

  雪地裡總算安靜了,西門妝愣愣的站在原地,沈爾站在她的身後,微微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揉捏,「我想,現在丁晨已經採到婷花根了,妳放心吧!」

  沈爾的話總是能讓她覺得安心,西門妝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等著。只希望丁晨在採婷花根的時候,不要出事。

  ——

  寒風呼嘯的山頂,丁晨的俊臉已經完全被凍僵了。他就蹲在懸崖邊上,手裡的長劍撬者冰塊。看見婷花的時候他驚了驚,與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婷花的枝葉像是冰雪一般潔白透明,依稀能看見睫葉,還有枝幹裡的紋路。花很精緻,雪白雪白的,交疊在枝葉裡,難以分清。

  這就是傳說中的婷花,他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婷花的根埋在冰雪裡,他正賣力的撬著冰塊,身後一陣清風拂來,丁晨手裡的動作停下,目光不禁一斜,掃了一眼,緩緩站起身。

  身後站著的男子不是別人,是丁晨的師父溫離。

  溫離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痛心,不禁搖頭,「丁晨,你太讓為師失望了。」他曾說過,婷花的根根本不能起死回生,可是丁晨還是一意孤行。

  「師父,你難道沒有愛過一個人嗎?心愛的人死去,如果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嗎?明明有一線希望能救活她,你能放任不管嗎?」丁晨很冷靜,冷靜得有些異常。一張俊臉,退去平日裡的玩世不恭與痞氣,此刻一臉嚴肅,十分認真。

  溫離看著他,不覺有些恍惚,就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術嗎?即便他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

  「那些都只是傳說,為師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溫離沉聲道,臉色從容,似乎打定主意不讓丁晨得逞。

  少年看著他,不由抿唇,咽了口唾沫。他的目光不由移到崖邊的婷花上,已經來到這裡了,婷花的根唾手可得,他現在怎麼能放棄呢?

  「師父,您要是不讓,那我只好得罪了。」長劍微挑,少年的眉梢上揚,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溫離,一如既往的堅定。

  溫離有些驚訝,畢竟這麼多年了,丁晨一直是一個孝順的徒弟。現在看來…無論什麼感情,在愛情的面前都會變得無比的卑微。

  「丁晨…」溫離才剛剛開口,少年的劍已經逼到了他的眼前。

  下意識的撤步,溫離輕揮衣袂,飛起一腳,腳尖踢在了丁晨的劍身上。身子掠起,那少年從他身下劃過,刺了空不說,背上還挨了一腳。

  丁晨落地,衣袂一捲,沉眸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男人的話傳到丁晨的耳裡,他突然止步,眼簾壓低,目光壓下,望著地上的冰雪。山巔的風更寒,那張俊氣的臉慘白,冷風吹著皮膚,一陣刺疼。丁晨知道,他不是溫離的對手。可是他還有一計,他打算和溫離賭一場。

  「師父,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對手。但是婷花的根我一定要拿走,還望師父您成全我!」丁晨說著,收劍緩緩回身。長劍背在身後,與他身上的羽絨服搭配在一起,生出一種違和感。

  溫離看著他,剛想拒絕,卻見那小子向後退步。他的身後是懸崖,看這趨勢,是想要——以死相要挾?

  「丁晨!」

  「師父,我真的很喜歡蘇寒。我希望她能活過來,就算用我的命來換,我也願意。」少年的臉上漸漸平靜了,唇角微揚,似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溫離看著他,不由得閉了閉眼。他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嘗過愛情的甜,也嘗過愛情的苦。本以為一個人處於世外,就能忘卻一切,拋開世俗感情。可是看見現在的丁晨,他才發現自己一直都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當初尚且年少的時候,他就應該將自己的感情好好的表達出來,哪怕是讓她知道,也不至於現在後悔。

  從來沒有告訴過薄煙,他對她的感情。他總是在等待,在守候,從來沒有勇敢過。因為覺得太過冒險了,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師父,您要是不讓我拿走婷花的根,那我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不論生死,都要追隨蘇寒,這是丁晨現在唯一的想法。如果拿不到婷花,不能讓蘇寒起死回生,他現在就去陪她。

  溫離的瞳孔不由縮緊,看著丁晨,目光裡閃過一抹痛心。

  他在猶豫,丁晨看得出來。

  就在溫離猶豫之際,少年繼續往後退去,已經退到了懸崖邊上,「師父…」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溫離的眸光微凜,不由得上前一步,「丁晨你不要這樣!」

  「那你把婷花的根給我。」他的目光依然堅定。

  溫離張了張嘴,沉默了很久。也許,丁晨是對的。凡是沒有嘗試過,怎麼能知道結果呢?

  「好,你拿走吧!」男人的眉頭緩緩展開,迎風而立,似乎一剎想通了很多事情。

  丁晨的雙目不由瞪大,爾後轉步走到了婷花根前,什麼話也沒說,繼續撬著根。他的動作很俐落,因為害怕溫離反悔。

  可是溫離始終負手站在一旁,注視著他,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愛一個人,就應該這樣義無反顧是嗎?

  這世上只有這一棵婷花,今日之後,這世上再也沒有花是透明的顏色了。丁晨因為愛著蘇寒,所以拿到了婷花的根,那麼他呢?是不是也應該為薄煙努力一把,就算犧牲再多,也應該一試。

  溫離思及此,不由自嘲的笑笑。轉身離開,背影略顯蕭條。他以後再也不用守著亭山了,他也該去做一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

  天色已經明亮,雪地裡,狼群退去。只剩下狼王蒼炎,還有西門妝幾人還站在雪地裡。丁晨抱著婷花根回來的時候,蒼炎先是一驚,爾後緩緩站起身去。一雙蒼綠的眼深深看了丁晨一眼,爾後將目光移到了沈爾的身上。

  「你們要婷花的根做什麼?」牠一直不知道丁晨要婷花的根做什麼,可是當初牠與溫離有過約定,一定會守護在亭山之巔這一帶。現在婷花的根已經被丁晨採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婷花了。是不是代表,牠以後也不用守在這裡了?

  看了西門妝一眼,她似乎冷靜下來了,那張驚世的容顏雖然冷,可是看上去卻是十分可人的。至少比之前那猙獰的樣子,好了不少。

  「聽說婷花的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溫月成代為回答,四個人與一匹狼站在雪坡下,目視丁晨緩緩步來。

  蒼炎閉了閉眼,粗壯的尾巴擺了擺,拂去毛皮上的碎雪,牠道︰「據我所知,這婷花並不能起死回生,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採了,那就拿回去試試吧!」

  丁晨正好走近,聽見牠的話,不由得蹙了蹙眉頭,「多謝!」

  蒼炎瞥了他一眼,轉身幽幽的向寬敞的雪地走去,「要謝就謝你師父!」話音隨著蒼炎矯健的步伐遠去,西門妝幾人站在原地,目送牠離開,最終消失在雪地裡。

  天際開始飄雪,一片片輕盈的雪花落在西門妝的髮間。她微微抬目,冰涼的雪花滴落在她的眉心,化作水滴,微涼。婷花的根拿到了,蘇寒有救了。目光微側,她看了看丁晨。那少年臉上浮現的是難以掩藏的喜色,他心裡一定比西門妝更開心。

  她雖然不知道這婷花有沒有功效,但是她的心裡總有一種預感,蘇寒會活過來的。現在拿到了婷花的根,這種直覺便更加真切了。

  「我們趕緊回九州城吧!」丁晨提醒道,興高采烈的樣子,與來的時候那個憂鬱的少年儼然不同。

  溫月成點頭,攬著西門舞跟上丁晨的步伐。

  西門妝和沈爾落後些許,她微微側目,看向遠處那片結冰的冰湖,她的眉頭蹙了蹙。

  「小妝,我們走吧!」沈爾握住了她的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落在冰湖的表面。沈爾的眼中劃過一抹狐疑之色,卻是什麼也沒問。

  西門妝回神,點了點頭,隨著沈爾的步伐,緩緩的離開。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一縷白光投在冰湖湖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山頂的景致美好,可是沒有幾人能看見這樣的景色。

  ——

  回到九州城,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

  丁晨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去了警察局,領取蘇寒的屍體。聽說屍體已經拼合了,可是丁晨沒有資格將屍體領走。所以不得已的情況下,西門妝去蘇寒家裡找了蘇寒的母親。

  約莫黃昏時分,一道斜陽穿過林葉,灑在人行道上。

  警察局外,一輛路虎停靠在路邊,車裡坐著沈爾和丁晨。兩個人沉默著,等著西門妝和蘇媽媽一起出來。

  「拿到蘇寒的屍體以後,你打算怎麼辦?」沈爾抬目,目光透過後視鏡落在丁晨的身上。

  那少年微垂著腦袋,聽見沈爾的話,不由得抬起頭,看向他,「我叔說要在十五月圓之夜,陰氣最為濃重的時候,以婷花重塑蘇寒之身,然後將她的靈魂召回。」

  「連你師父都不能做到,你叔叔能行嗎?」沈爾蹙了蹙眉,不是他不信丁冶,而是丁冶與溫離相比,他更相信溫離。溫離說婷花根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這難道不是代表,他自己曾經嘗試過嗎?

  都說這株婷花是這世上最後一株,可是誰知道,這是在此之前,有更多的婷花呢?

  「沈爾,如果,我是說如果,把你換做是我,蘇寒換做是西門妝。你現在有一絲救她的希望,你會怎麼做?」丁晨極其認真的道,俊臉嚴肅。

  沈爾語塞,丁晨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如果換做是他,西門妝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不惜任何代價救她。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卻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男人。他的叔叔,蘇伊士雲狂。

  這世上也許不止他一個人這麼癡情,亦或者說蘇伊士家族的男人其實都是癡情的。

  「如果救不活呢?」沈爾輕啟薄唇,再次問道。

  這次換丁晨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因為他沒有想過這個如果,也不敢去想。

  ——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西門妝跟著蘇媽媽去了火葬場,看著蘇寒的身體盡數火化,調換了蘇媽媽帶回去的骨灰,西門妝將蘇寒的骨灰帶到了丁晨家。在屍體火化之前,西門妝按照丁冶所說,將婷花的枝葉與蘇寒的屍體放在一起,她親自守著蘇寒的屍體被送進火爐,以確保屍體在火中與枝葉融合。

  當西門妝抱著骨灰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到達丁晨家的時候,約莫晚上十一點多的樣子。

  丁冶早就準備好了祭壇,西門舞和溫月成以及薛靈都來了。

  顯然,薛靈看見這陣仗的時候,嚇了一跳。他與溫月成許久未見,兩個人相見依舊無言,可也沒那麼仇深似海了。

  祭壇搭在丁宅的後花園裡,為了掩人耳目,丁晨布下了結界,將這一切掩蓋。而丁冶,早就準備好道具,看見西門妝來,才從祭臺上下來。

  「把骨灰放在花堆裡!」他吩咐道,臉色有些奇怪,眼裡是難以壓抑的興奮。

  沈爾站在遠處,兩手抱臂的打量著丁冶。丁晨和丁香為他護法,溫月成和薛靈負責前後,湊足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婷花被鋪了一地,蘇寒的骨灰被安放在花堆之中,而所有的一切都被囊括在一個八卦陣內。僅僅這樣一看,倒還真有點像那麼回事。

  西門妝放好了骨灰壇,便退到了一邊,兀自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淺淺的笑意。她很期待,期待著蘇寒活過來,可是又很害怕,要是婷花沒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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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22:00:22 |只看該作者
126、蘇寒醒了
      
  婷花被鋪了一地,蘇寒的骨灰被安放在花堆之中,而所有的一切都被囊括在一個八卦陣內。僅僅這樣一看,倒還真有點像那麼回事。

  西門妝放好了骨灰壇,便退到了一邊,兀自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淺淺的笑意。她很期待,期待著蘇寒活過來,可是又很害怕,要是婷花沒用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快到午夜十二點了。西門妝和沈爾站在遠處,守著陣地。而場內,一身明黃色道袍的丁冶,手執桃木劍,一手捏黃符,有模有樣的上了祭台。機臺上備了三個碟子,一個碟子裡放著婷花的花,一個放著婷花的枝葉,還有一個放著婷花的根。

  目光微抬,丁冶看了不遠處的沈爾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那淺顯閃逝的笑,西門妝並沒有看見,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蘇寒的骨灰壇上。但是沈爾卻看見了,他看得一清二楚,丁冶眼裡閃過的精光,帶著一絲奸計得逞的味道。

  可是轉念一想,他打消了那個念頭。畢竟,丁冶是丁晨的親叔叔,蘇寒是丁晨喜歡的女人,身為丁晨的叔叔,丁冶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他的。

  天際的烏雲,將明月遮去的那一刻。丁冶開始念咒了,手裡的黃符貼在桃木劍上,他輕閉雙眼念著咒語。

  只見唰的一下,黃符驟燃,與電視劇裡那些神棍施法如出一轍,可是丁冶這卻是真功夫,西門妝他們都知道的。

  時間隨著丁晨在八卦陣內的步伐流逝,烏雲掩去明月的光,天地暗沉不少。此時正是陰氣正濃的時候,正是陰靈聚集的時候。

  西門妝屏息,夜風忽的刮得勇猛,揚起風沙。下意識的瞇眼,沈爾的手適時搭上她的肩膀,將她攔在自己的懷裡,替她遮去了風沙。

  「天地通靈,魂歸肉體,天靈靈!地靈靈!」丁冶嘴裡念念有詞,圍著蘇寒的骨灰壇,來回轉悠。爾後,手裡的長劍一揚,地上的婷花花瓣飛起,如雪花,轉眼將那個骨灰壇包裹起來。

  西門妝努力睜著雙眼看著丁冶做法,衣袂青髮飛揚,她看見那些花瓣逐漸裹成一道人形。爾後花瓣龜裂,似是破繭而飛的蝴蝶。一個少女慢慢呈現,那張熟悉的容顏讓西門妝驚喜。是蘇寒沒錯,沒想到丁冶真有一套,竟然能重塑人身,讓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時間流逝,西門妝和沈爾依偎在一起。風漸漸平靜,素白色的婷花已經變紅,輕輕覆蓋著蘇寒的身體。

  世界忽然安靜了,丁晨側目看去,看見那紅花中靜靜躺著的少女,一剎失神。

  他的眼裡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明明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就是讓蘇寒活過來,可是現在她活過來了,他卻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嗎?」沈爾淡漠的開口,目光移到一旁滿頭大汗的丁冶身上。

  男人看他一眼,點頭。爾後收劍轉身,目光掃過那一地的紅花,眸光不由變得深邃。雪白的婷花變紅了,要麼是因為沾了人血,要麼是被吸光了所有的靈氣。

  丁冶有些累了,做這樣的法事,太過耗費體力了。

  他從丁晨身邊走過,看見丁晨還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由得笑道,「不去看看嗎?」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少年的目光才微微閃爍了一下,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

  他移步,緩緩的向祭臺上躺著的少女靠近。丁晨的腳步邁得很緩慢,半途卻被西門妝攔下來了。

  「先把她交給我和小舞吧!」西門妝說著,回眸看了依舊沉睡的蘇寒一眼。畢竟她是個女孩子,現在身上也沒穿衣服。

  丁晨會意的點頭,聽她這麼說,他反倒鬆了一口氣。也許,他也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忽如其來的喜悅,實在衝擊力太大了。

  西門妝看了西門舞一眼,卻發現那丫頭已經走到蘇寒的身邊,俯身將她抱起。那場景看起來不怎麼協調,可是西門舞的臂力實在不可小覷。

  將蘇寒放在了丁香的床上,三個女生便在屋裡找了地方坐下。

  西門舞就坐在床邊,丁香坐在書桌前,西門妝坐在窗臺上,目光一轉,還能看見庭院裡與丁晨說話的溫月成。唯獨不見沈爾和丁冶,會去哪兒了?

  「丁香先拿兩件妳的衣服給蘇寒穿上吧!」西門舞說著,轉目看向窗邊的西門妝,接著道︰「小堂姐,妳在看什麼?」

  西門妝被她這一喚拉回了目光,她回身看向床上的蘇寒,笑了笑,「沒什麼,蘇寒怎麼樣?」

  「呼吸正常,心跳也正常,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還沒醒來。」西門舞如實回道,眉頭微微一蹙,略略有些狐疑。

  西門妝聽了只是點了點頭,抱臂的雙手垂下,她從陽臺上躍下,向床上的蘇寒走去。

  走到床邊站定,不由垂眸打量著蘇寒。

  的確是蘇寒沒錯,容貌絲毫不差。丁香拿了衣服過來,為蘇寒換衣服的時候,西門妝發現了一件事情。

  蘇寒的右胸往下一指寬的樣子,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印記。這個印記形狀奇怪,讓她想起了之前溫月成他們所說的那件事。

  「小舞,妳身上的有印記和蘇寒這個一樣嗎?」她一提,西門舞的目光不由滑向蘇寒的右胸下。看見那個印記的時候,西門舞顯然一震。

  「不一樣,無論是大小還是形狀都不一樣,但是我敢肯定性質是一樣的。」西門舞搖頭,目光卻是十分的肯定。

  她的話讓西門妝陷入了沉思,畢竟據她所知,蘇寒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胎記。這個印記難道說也是在蘇寒死後才浮現出來了?

  這些印記雖然都不一樣,但是來得都很蹊蹺,總給人一種感覺,這些身上有奇怪印記的人的死,是有聯繫的。雖然每個人的死法都不一樣,但是目的都一樣的。說不定,背後指使的,是同一個人。

  如此一想,西門妝不由得蹙緊了眉頭,「蘇寒交給妳們了!」她說著,便轉身向門外去。蘇寒身上有印記的事情還是要告訴沈爾和溫月成一聲,如此算起來,身上出現印記,並死去的人已經有…9個了。

  林海慧,蔣欽,童嘉,姚佳,江雅美,許未陽,西門舞,韓靖,蘇寒…他們的身上都出現了奇怪的印記,其中蘇寒、西門舞和韓靖,雖然至今還「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9個人,已經9個人了。

  西門妝下樓,腳步忽然收住,素手搭在樓道扶欄上,站在拐角處,隱約聽見一樓傳來沈爾的聲音。

  「想不到丁叔的法力這麼高超,起死回生的法術,想必溫先生都做不到吧!」少年的語氣含著淡淡的笑意,可是西門妝聽得出,沈爾並沒有笑,至少不是真心的笑。

  丁冶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他,臉色如常的回道︰「我和師兄修習的方向不一樣,人各有志嘛!」

  「是嗎?」沈爾的話落,微微垂下了眼簾。

  丁冶向後退了兩步,偏著腦袋朝樓道看了一眼,笑了笑,對沈爾道︰「小妝好像有事找妳,我先回去休息了!」他說著,便提步越過了沈爾,往樓上去。

  西門妝站在樓道口,微微有些驚訝。丁冶竟然知道她下樓了,在與沈爾說話的同時,他竟然還能注意到樓道的動靜。這能說明什麼,說明丁冶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又或許已經養成了耳聽八方的習慣!

  「小妝下來了,蘇寒醒了嗎?」丁冶與她相遇,慈愛的笑了笑,下意識的問道。

  那語氣揣著一絲關心的味道,叫西門妝微愣,「還沒有,丁叔辛苦了。」她回神笑笑,只見丁冶點了點頭,從自己身邊走過。

  男人走遠,腳步聲逐漸遠去。西門妝才提步繼續往樓下走。

  少年就站在一樓的樓道口等她,看見西門妝下來,他那一臉的憂慮收起,換做溫柔,「蘇寒還沒醒?」方才她和丁冶的對話他聽見了。手微抬,修長的手指握住西門妝的手,另一手繞過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從兩級台階上抱了下來。

  溫暖的懷抱讓西門妝心安,她的後背抵在牆壁上,微微抬眸看著沈爾,道︰「你和丁叔都說了些什麼?」她很好奇,她下來之前,沈爾和丁冶都說了些什麼。

  少年笑笑,如實回答︰「溫先生不是說過,婷花的根不能起死回生嗎?所以我很好奇丁先生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意思?」她有些不明白。

  沈爾也不再解釋,只是笑笑,鬆開了她,兩個人朝著屋外走去。夜十分安靜,他們剛剛步到院子裡,便看見溫月成和丁晨兩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談論著什麼。

  看見他們兩人過來,溫月成向他們招了招手。

  「蘇寒怎麼樣了?」丁晨看見西門妝的第一句,便是問蘇寒。

  與西門妝意料中一樣,「她沒事了,還沒有醒過來,再等等吧!」她說著,與沈爾一起在桌邊坐下。

  坐下之後,西門妝便將在蘇寒身上發現印記的事情告訴他們。而丁晨也第一次瞭解到印記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這麼說來,蘇寒是第九個受害者?」溫月成擰眉,身子往後一靠,靠在了椅背上,接著道︰「我有個想法,你們想不想聽聽?」

  「什麼想法?」沈爾看向他,等著他的後話。

  「如果我的想法是對的,那麼接下來,將還會有4個人死去。」

  溫月成的話讓西門妝三人驚到了,那篤定的語氣,似乎有一種魔力,至少西門妝聽見他這話的時候,莫名相信了他的想法。

  「為什麼這麼說?有什麼依據?」沈爾相對理智些,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溫月成。

  溫月成也是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我曾經說過,血族詛咒的事情。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被封印之前就發過誓,當他們掙脫封印重見天日之時,必定將反叛者斬盡殺絕。」

  西門妝沉眸,蹙眉,「反叛者?你是說第四五代?」她記得溫月成之前提過這件事。

  「對,就是我們四五代。所以我來九州城,就是為了檢查封印,加固封印。可是這麼多年了,那十三道封印之門已經被人移了位置,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溫月成說著,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我擔心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是將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從封印中救贖出來。」

  他說著,語氣越發凝重,神情嚴肅,看得西門妝揪心。

  她雖然也是第三代,但是想到溫月成說的第三代的毒誓。她能感覺到第三代的強大與那深沉的恨意,到時候如果真的第三代從封印中解脫出來,那麼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是什麼人,想要將那十三個惡魔放出來?」丁晨問道,看了溫月成一眼,又看向沈爾。

  他的話戳中了重點,這也是溫月成所想不明白的。

  第三代的十三個吸血鬼要是被放了出來,人類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實在不敢相信。不僅是人界,就連妖界和血族也會受到影響。應該說這世上不該有人願意將他們放出來才是!

  「解除封印,和那些身上帶有印記的人的死有什麼關係?」西門妝擰眉,將心裡的不解問了出來。

  溫月成是當初帶頭反叛的人,他最明白如何才能解除封印。

  其實這世上不存在解除封印的辦法,可是聰明如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他們當初將自己的意識遺留一縷在人間,等到時機成熟,意識覺醒,將他們喚醒,復仇的序幕也就拉開了。

  換而言之,在人類世界裡,有十三位殿下的二重身,一個二重身消失,將會有對應的殿下覺醒,等到十三個二重身全都消失,那麼也就是十三位殿下覺醒之時。那麼到時候,封印對他們將毫無作用。雖然沒有解除封印的辦法,卻能生生將封印毀滅。第三代的行事作風,向來都是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現如今死去的九個人,全都是二重身?」沈爾略驚,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異的光芒,卻又好像明白了什麼。

  溫月成擰眉,「我只是猜測而已,也許是我想多了。」

  「也許你說的沒錯,真的是第三代的復仇序幕拉開了。」丁晨接話,爾後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去找那些身上有印記的人,然後好好的保護他們?」

  「二重身只有死在人類的手裡,才有效。」

  「這麼說來,死去的九個人都是被人類殺死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傢伙,在策劃。」丁晨肯定的道。

  西門擰眉,兩手交疊在桌上,不解的道︰「我現在應該找到那些身上有印記的人,但是該如何去找呢?整個九州城的人這麼多。」

  「我們無從下手。」沈爾說道,將西門妝的念頭打消,「印記也許會在那些人死後才浮現出來,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真的要找,那麼不僅要找人,還要查看屍體。」

  西門妝頓時頹敗了,靠在椅子上,不由抿緊唇蹙起了眉頭。

  四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在他們沉默之時。二樓傳來一聲驚叫,頓時拉回了所有人的神思。

  西門妝下意識的回眸,四個人的目光齊齊的望向二樓丁香的房間,只見一道身影從窗戶破出,一躍而下。身子輕盈得像是一片落花,爾後西門舞也從窗戶鑽了出來,丁香一個人站在窗戶前,擔憂的張望。

  剎那,丁晨便起身追了出去。越過西門舞,翻出了丁家的院牆,追著前方那道身影遠去。

  西門舞停下,看了看丁晨遠去的背影,才轉眸看向不遠處的西門妝三人。

  「怎麼回事?」西門妝向她走去,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方才破窗而出的那道身影,是蘇寒。

  果然——

  西門舞道︰「蘇寒醒了,不過她有點奇怪。」她說著,便將方才的事情與西門妝他們說了一遍。

  「妳的意思是,她的精神有問題?」沈爾蹙眉,疑惑的看著西門舞,爾後抬目看了一眼被穿破的玻璃。

  看樣子,蘇寒活過來了,但是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蘇寒了。至少,從她剛才破窗而出的行為來看,她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了。

  「蘇寒說什麼了嗎?」西門妝有些擔心,畢竟蘇寒重生,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擔心,出什麼事情。

  「她什麼也沒說,從醒來開始,就用十分陌生的目光打量著我和丁香。怎麼說呢…總覺得蘇寒好像不記得我和丁香似的。」西門舞如實答道,眉頭蹙了蹙,回眸看了一眼窗戶邊守望的丁香。

  那丫頭會意的轉身,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從屋裡到了院子裡,與西門妝他們會合。

  「失憶嗎?」沈爾擰眉,「為什麼會失憶呢?」他的目光挪向溫月成,那少年也正看著他,亦是蹙眉。

  「難道是丁叔做法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西門舞挑眉,把事情想得十分簡單。

  丁香點了點頭,附和道︰「可能是出了什麼差錯!畢竟蘇寒是第一個靠著婷花根起死回生的人,之前沒有先例,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重生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別的不好的事情發生。不過我覺得,關於這些事,我們應該去問問我叔叔。」

  「明天再問吧!丁先生也累了。」沈爾開口,引來了西門妝不解的一望。她不明白,明明沈爾對丁冶就有看法,為什麼現在卻又這麼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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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發表於 2017-4-17 22:00:36 |只看該作者
127、我先幫妳止血
      
  即便西門妝感到不解,卻也沒有時間去追問。

  「我們先去幫丁晨找到蘇寒再說吧!畢竟蘇寒可是已經送到火葬場火化了的人。」沈爾說著,看了西門妝一眼,算是為她解惑。

  丁香留下,西門妝四人先後躍出了丁宅的院牆,朝不同的方向追去。希望蘇寒不要出什麼事,也希望重生後的蘇寒,還是當初那個蘇寒。

  ——

  暗夜之下,一道身影從寂靜無人的小巷上空越過。爾後迅速的逃竄,消失在夜色之中。

  丁晨在後面拼命的追,轉眼卻不見了蘇寒的身影。

  他停下了腳步,站在荒無人煙的巷口,不由得四處張望。不知道蘇寒朝哪個方向跑了,他決定先去蘇寒家看看。

  就在丁晨離開之後,那小巷子裡慢慢的走出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生,女生的身上穿著一件玫紅色的針織衛衣,鉛筆牛仔褲,將她的雙腿襯得十分纖瘦。女子的髮散披在肩上,目光幽幽的望著丁晨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才轉身。

  擺脫了追她的人,蘇寒開始漫無目的的穿過寂靜無人的小巷,往喧嘩的大街上走去。

  她活過來了,可是腦袋裡一片空白,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從睜開雙眼的那一剎,她覺得自己不能待在那間屋子裡,因為在她沉睡之時,有一道模糊的女音跟她說了什麼。要她逃,逃離那裡,不要再邁進那幢房子一步,最好逃得遠遠地。

  可是,那道聲音是誰呢?

  長街上,人群湧動。少女忽然站住了腳,目光隨著流動的人群移動,赤著腳站在街邊,慢慢的引來了不少人詫異的目光。

  她的目光掃過那一張張人面,不由得注意到人群中走過的那些身穿紅衣的人。紅色的東西,只要會動,都能引起她的注意。而且無形中有一種吸引力似的,拉著她的腳步向那些紅點靠近。

  蘇寒赤著腳走下了台階,穿過人群,對面馬路一個身穿艷紅長衫的女孩子走去。她的雙目呆滯,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眼裡似乎只看見那個身穿紅衣的女孩子。一路走過去,不知道撞到了多少個人,她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下。

  那個身穿紅衣的女孩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手裡舉著手機,正背對著蘇寒的方向接電話。

  那道背影很眼熟,可是蘇寒終究沒能認出是誰。不過那被風吹拂著,晃動的衣袂,卻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心裡莫名生出一種渴望,她渴望鮮紅的流動的東西,想要撲上去,將她撕碎,啃咬……

  就在蘇寒快要靠近的時候,那女孩子轉過身來,握住手機的手一愣,目光對上蘇寒的雙目時,她的嘴微微長大,喃喃,「我的天啦!小妝,妳猜我看見了誰?」

  那女孩子正是暮成雪,她今晚出來逛街,剛打電話給西門妝,不過西門妝好像沒空。

  誰知道,一轉身竟然看見了…蘇寒?

  是蘇寒嗎?可是蘇寒不是送去火化了嗎?

  「妳是…」手機緩緩滑落,就連那頭傳來的西門妝的聲音她都沒有心情去聽。暮成雪之死看著近在眼前的少女,那一身玫紅色針織衛衣的少女,為何長得那麼像蘇寒?

  蘇寒也正看著她,看清暮成雪的臉時,她愣了愣,那雙木訥的眸子微微閃過一抹光芒。

  「蘇寒?妳是蘇寒嗎?」

  暮成雪的聲音從手機傳到了西門妝的耳裡,那頭坐在車上的西門妝不禁看了駕駛座上的沈爾一眼。

  那少年明瞭的點頭,當即加快了車速,往市中心的夜市街趕去。

  ——

  暮成雪和蘇寒相對而立,站在長街邊上,傻傻的看著對方。

  暮成雪已經驚呆了,可是蘇寒卻是看著她,目光陌生,從她的臉上慢慢移到她的衣服上。

  蘇寒是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很想將眼前這少女的衣服撕爛,啃咬她的身體。那種欲望,與野獸無異,現在的她,思想和野獸沒什麼區別。

  「妳怎麼沒穿鞋啊?」暮成雪驚訝之餘,這才看見蘇寒的雙腳光溜溜的。即便她的心裡覺著眼前的人不可能是蘇寒,可是卻忍不住揣著一絲希望。她伸手,小心的握住了蘇寒的手,將她拉向自己,「走吧!我帶妳去買一雙鞋。」

  少女的聲音很柔和,蘇寒聽得一愣,順著她的步伐走了兩步,忽然站住腳。

  手腕猛的掙脫,甩開了暮成雪的手,轉身便跑。

  暮成雪一愣,爾後想也未想便去追。她想要弄清楚,那個女生到底是不是蘇寒。而且總覺得那個女生有點不正常,即便她不是蘇寒。暮成雪也不能放任不管,讓她大冷天的赤著腳在這街上跑來跑去的。

  最終,暮成雪追上了那個女生。

  姑且將她當做是蘇寒吧!暮成雪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她追著蘇寒到了方才蘇寒出現的那個小巷子,這裡人煙稀少,路邊三三兩兩行人,很是荒涼。

  暮成雪在巷口站定,眼看著蘇寒赤著腳跑進了巷子裡,她猶豫了。

  那條小巷子看起來很幽深,而且那邊是住宅區,小巷縱橫交錯,她怕自己跑進去以後,找不到路出來。可是心裡又擔心蘇寒,猶豫了好一陣,暮成雪才提步,向著那條幽深的小巷走去。

  她摸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亮了眼前的路。

  巷子果然很深,裡面黑漆漆的,一點亮光都沒有。暮成雪左右看了看,這兩邊的房子似乎沒有人住,一點燈光都沒有看見。她越往前走,心裡就越發滲得慌。人一旦陷入無邊的寂靜中,總忍不住胡思亂想。比如現在,暮成雪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她看過的鬼故事,什麼鬼打牆。越想,她的步子邁得越小,卻還不忘出聲喚著蘇寒的名字,為自己壯膽。

  手微微揚起,將燈光拉遠,暮成雪幽幽望去。

  視線拉長,看出很遠,也沒有看見蘇寒的身影。

  「奇怪,明明看見她跑進來的,怎麼就不見了呢?」她小聲嘀咕著,腳步繼續往前挪動。

  忽然,身後一道清風拂來,暮成雪站住了腳。

  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當即她的脊樑骨發麻,雞皮疙瘩頓起,打了個寒顫。

  「阿雪,妳沒事吧?」一道熟悉的女音傳來。

  暮成雪提起的心放下了,她回眸,手電的光打在身後那少女的身上,她鬆了口氣,「小妝…是妳啊!」

  西門妝看著她,眉頭微蹙,十分嚴肅。她是跟著沈爾過來的,方才看見暮成雪進了巷子,她就追進來了。沈爾發現了蘇寒,已經追上去了。

  她是擔心暮成雪一個人在這小巷子裡,遇見什麼事。所以,才過來看看。

  「小妝,妳怎麼在這裡?妳不是說妳有事情嗎?」暮成雪問道,抬手勾住她的手腕,不由貼近些許。也沒等西門妝做出回答,便又接著道︰「我跟妳說,剛才發生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她的聲音刻意壓低,聽起來有些粗糙。

  西門妝握住了她的手,便拽著她往小巷外走去,「我們先出去,出去再說吧!」她心裡擔心蘇寒和沈爾,可是又不能丟下暮成雪不管,所以顯得有些著急。

  她的焦急不安,暮成雪瞧出來了,不由得一愣,隨著她走出了小巷子,回到了街上。

  西門妝放開了她的手,暮成雪才道︰「妳怎麼了?難道真的有什麼急事嗎?」她的眼裡閃過一抹狐疑,畢竟之前西門妝告訴她,她在家裡,家裡有事,不能來陪她逛街。

  可是一轉眼,本該在家裡的西門妝卻出現在她的眼前,實在是有些詭異。

  「我沒事,不過阿雪,妳現在能自己回去嗎?」西門妝問道,極力保持冷靜,一派鎮定。

  暮成雪蹙了蹙眉,抿唇,「我其實想告訴妳,我剛才看見蘇寒了。」

  西門妝微愣,沒有說話。她知道,暮成雪方才在電話裡已經透露了,讓她呆愣的是,現在不知道如何讓暮成雪忘記這件事情。她不想對她使用迷心術,因為這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小妝妳知道嗎?我真的看見蘇寒了。可是我追著她到那條巷子裡,她卻消失不見了。妳說…我是不是看見鬼了?」

  西門妝看著她,看了半晌,才猛的伸手握住了暮成雪的手,認真的道︰「阿雪,妳看見的那個人的確是蘇寒!我知道妳會很驚訝,也會很疑惑。但是我現在沒有時間跟妳多做解釋,我現在必須去找蘇寒。」她全盤托出,因為蘇寒的事情,暮成雪有權利知道。朋友之間,不能有太多的秘密,因為秘密多了,關係就會變得十分生疏。

  「妳是說…我看見的人,真的是蘇寒?」暮成雪的眼裡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西門妝點了點頭,爾後接著道︰「妳先回家好嗎?等我找到蘇寒,我會帶她去找妳的。」

  聽了她的話,暮成雪卻是搖頭,「不行,我要跟妳一起去!」她並不知道其中始末,可是知道那個少女是蘇寒之後,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了。現在就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怎麼能安靜的等待,根本沒有辦法等待。

  西門妝拿她沒辦法,只能點點頭,又拉著她回到了小巷子。

  暮成雪跟著西門妝在小巷子裡來回穿梭,她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也不知道為什麼西門妝在黑漆漆的夜裡還能恍若白日一般前行。

  她們約莫穿梭了半個多小時,穿越了大半個住宅區,進入了一片空曠的,荒無人煙的平地。

  西門妝站住了腳,緩緩鬆開了暮成雪的手,道︰「跟在我身後,不要掉隊了。」她的語氣微冷,十分嚴肅。

  暮成雪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往前走。很快,她們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一個是沈爾,另一個是蘇寒。

  走近了,暮成雪才看見蘇寒的腳邊還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女生,一個穿著艷紅風衣的女生。只是那個女生似乎已經暈過去了,隱約能看見她的半張臉被啃食得坑坑窪窪的,實在慘不忍睹。

  暮成雪嚇了一跳,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瞳孔縮緊,站在西門妝的背後。

  西門妝擰眉,空氣中浮蕩著血腥味,讓她有些不爽。

  她知道,蘇寒腳邊的少女臉上的傷,是蘇寒所為。可是她不願意相信,那個心地善良的蘇寒,竟然會做出這麼殘忍可怕的事情來。

  「沈爾,怎麼回事?」西門妝開口,緩緩提步,向著對面的三人走去。

  少年聞聲側目,看向她,又看了看她身後不遠穿著紅衣服的暮成雪。目光不由一緊,急忙道︰「小妝,妳待在暮成雪的身邊,別過來。」

  西門妝頓住了腳,不解的看了看他。卻見蘇寒已經幽幽的轉目,向她和暮成雪的方向看了過來。那空洞的眼神,焦點慢慢聚集在一身紅衣的暮成雪身上。

  目標鎖定,那眼神像是找到了新的獵物一般,讓人駭然。

  西門妝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回神,一閃身便回到了暮成雪的身邊。與此同時,蘇寒從她身邊躥過,猛的躍起,向暮成雪撲了過去。

  當即暮成雪的小臉嚇得慘白慘白的,踉蹌向後退去,看著同時向自己撲來的兩人,瞳孔不由得縮緊。

  速度太快,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她根本來不及後退,便被摁倒在地。

  西門妝似乎小看了重生後的蘇寒,那少女從她眼前晃過,便將暮成雪撲倒在地上。

  眼見蘇寒張嘴,目光盯著暮成雪裸露在外的脖頸,作勢咬下去。

  西門妝猛的伸手,一手挽住了蘇寒的脖頸,一手橫在了暮成雪的脖頸前。

  嘶——

  一股鑽心的疼意傳來,西門妝的左手猛的用力,將蘇寒一把推開。沈爾也是在這時閃身而至,兩手擒住了蘇寒的手,膝蓋微屈抵在蘇寒的腿彎處。那少女便猛然跪下了,跪在西門妝和暮成雪的面前,面容呆滯,有些抓狂。

  「小妝,妳沒事吧?」沈爾的目光挪到西門妝的身上,順著她的肩膀下滑,停在西門妝的手臂上。

  暮成雪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垂眸看了西門妝的手臂一眼,發現她的手臂鮮血直流,暮成雪嚇壞了。

  「小妝…」她慌忙掏出紙巾,為西門妝擦血,可是那血流的洶湧,紙巾染紅,十分刺眼。

  西門妝也愣住了,可是她並不是被自己的血嚇到了。

  她訝異的是,傷口沒有癒合,血也流的很洶湧。沈爾看了片刻,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由得騰出一隻手,揚起一記手刀,劈在了蘇寒的後頸。

  蘇寒當即暈了過去,沈爾這才抽身向西門妝步去,從暮成雪的懷裡接過她,將她打橫抱起。

  「小妝…要不要送醫院去?」暮成雪也慌了,在她的記憶裡,從來沒有看見過西門妝受傷,這一次卻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因為她,因為她擋下了蘇寒,蘇寒咬到了西門妝的手臂。

  試問,如果蘇寒剛才咬到的不是西門妝的手臂,而是她的脖子……

  想想都覺得可怕!

  「不用,沒事的。」沈爾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西門妝,又對暮成雪道︰「妳今晚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他的聲音略沉,透著幾分命令的味道。

  暮成雪聽得一愣,爾後緩緩爬起身,目光顫顫的看了軟倒在地,昏迷不醒的蘇寒,顯得有些擔憂。

  就在他們僵持之時,丁晨趕到了。

  看見地上的蘇寒時,他愣了愣,爾後緊張的問道︰「怎麼回事?蘇寒她怎麼了?」

  沈爾見他來了,不由鬆了一口氣,「她沒事,被我打暈了!丁晨這裡交給你了,打個電話給溫月成他們,讓人送暮成雪回家。」他說著,又看了暮成雪一眼,對她道︰「我知道妳現在心裡有很多疑問,不過今晚妳先回去吧!過兩天,小妝會去找妳說清楚的。但是請妳暫時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他說完,便抱著西門妝從暮成雪身邊走過。

  西門妝始終沉默,她咬著唇瓣,手臂上的疼意一陣一陣的湧上來。除了上次純銀的匕首刺進她的身體,她才從沒體會過這種痛。可是這一次顯然比上一次要痛得多,西門妝的額頭上湧出了一層層的細汗,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手臂還在流血,似是止不住。

  沈爾抱著她消失在夜色中,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便回到了西門家的別墅。

  這是西門妝第二次體會到他的速度。回到了西門妝的房間,沈爾便將她放在了床上,爾後為她檢查傷口。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沈爾蹙眉,他也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西門妝是吸血鬼,而且是極為強大的吸血鬼。就算是受了傷,也應該立刻恢復才是。可是今天…

  「是蘇寒的原因嗎?還是因為…婷花?」西門妝擰著眉頭,一雙美目半瞇,額頭佈滿了細汗,轉眼香汗淋灕。

  沈爾抬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臂上,沉眸道︰「我先幫妳止血!」他很清楚,如果不先止住血,西門妝會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極其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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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22:01:01 |只看該作者
128、暮成雪知曉一切
      
  沈爾抬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臂上,沉眸道︰「我先幫妳止血!」他很清楚,如果不先止住血,西門妝會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極其虛弱。

  西門妝閉上了雙目,只感覺傷口覆上一層暖意,疼痛感逐漸減輕,慢慢的,她的眉頭展平,舒坦了許多。

  鳩推門進來的時候,西門妝已經睡著了。沈爾正俯身為她拉了拉被子,那細心溫柔的模樣,足以見得西門妝對他而言,多麼珍貴。

  「發生什麼事了?」鳩問道,踱步進屋,僵硬的俊臉上閃過一抹疑惑。他剛從西門禦的房間出來,只是想過來看看西門妝是否回來了。可是沒想到,沈爾也在。

  「鳩你看著她,我去找館主。」沈爾頭也沒回,目光柔和的落在西門妝的身上,聲音淡漠,有些無力。

  難得的,鳩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找大人有什麼事?」他的印象中,沈爾從來沒有丟下過西門妝,而且還是將西門妝丟給他照顧。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情。

  「你們最近不是在為蘇寒的事情忙嗎?怎麼了?」鳩問道,目光不由移到床上的西門妝身上,瞥見她蒼白的臉色,他又是一愣,爾後越過沈爾,俯下身,抬手摸了摸西門妝的額頭。

  「怎麼回事?小姐的臉色怎麼會這麼蒼白?」

  沈爾轉身,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微沉,爾後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身影一閃,便消失了。等到鳩回身去看他,屋裡早已沒有那人的身影。

  他無奈的蹙眉,在床邊坐下,靜靜的守著西門妝。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她蒼白的臉色來看,應該是失血過多。

  ——

  就在沈爾抱著西門妝離開以後,丁晨處理好之前被咬傷的那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紅衣服少女後,也帶著昏迷的蘇寒,還有受了驚嚇的暮成雪往丁宅去。

  溫月成和西門舞也回到了丁宅,看見他將蘇寒平安帶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可是聽說西門妝被咬了的時候,溫月成驚了。

  「小堂姐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啊?」西門舞有些著急,她很擔心西門妝。

  溫月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是什麼也沒說,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事情,就連溫月成都沒有遇到過。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能咬傷吸血鬼,而且,吸血鬼的治癒能力向來很強,沒道理傷口不能癒合啊!

  「我也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小舞…」站在房間一角的暮成雪眉頭深蹙,她有些忐忑,可是卻強裝鎮定。她雖然一直相信科學,可是此刻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她知道了蘇寒重生的事情,而現在她又看見已經死去的西門舞,現在卻站在這裡擔心被咬的西門妝。

  還有,蘇寒咬了西門妝,可是蘇寒為什麼要咬西門妝呢?

  這世上有太多她不懂的事情,可是暮成雪現在知道了,在她的身邊,幾乎都是一些不平凡的人。好比西門妝,這麼多年的朋友,她從來沒想過,她竟然是一個…吸血鬼…

  「正如妳所看見的,蘇寒活過來了,而小舞,也還活著。」溫月成的目光溫溫沉沉的落在暮成雪的身上,慢慢向她解釋,「暮成雪,妳相信這世上有吸血鬼嗎?」

  溫月成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暮成雪呆愣在原地。她有些恍惚,吸血鬼應該是在美國電影裡才會出現的,那只是電影,只是傳說,是假的……她多想繼續這樣騙自己,可是西門妝方才向她撲來時的動作實在太過迅捷了,那不該是常人所擁有的速度。

  「妳如果不信的話,那麼妳現在就回去吧!我會對妳施展迷心術,這樣妳明天醒來以後,就會忘記今晚的事情。」溫月成說著,目光格外深沉的看著她。

  暮成雪愕然,抬目對上那少年深邃的雙目,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事到如今,她還有不信的餘地嗎?她不想做一個不瞭解朋友的人,她現在既然知道了西門妝的身份,就不打算忘記。

  「蘇寒是怎麼回事?」目光微微轉動,移到床上昏睡的少女身上,暮成雪問道。

  西門舞抿唇,向她邁了過去,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道︰「阿雪姐,其實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妳不能理解的,是科學無法解釋的。這個世上不僅有吸血鬼,還有妖魔鬼怪,甚至還有丁晨他們這樣的捉妖師。」

  「所以呢?妳難道要告訴我,蘇寒的魂魄現在回到她的身體裡了?所以她活過來了?」暮成雪張嘴,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想像。

  丁晨從床邊站起身,側目掃了她一眼,蹙眉道︰「起死回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此以後,這世上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婷花根了,蘇寒將會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憑借婷花根活過來的人類。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蘇寒活過來了,可是失憶了,而且,現在的蘇寒有點問題。」西門舞總結了一句,爾後將目光幽幽的移到蘇寒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昏睡不醒的蘇寒身上,丁晨的眉頭緊蹙,許久才轉向暮成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蘇寒怎麼會把小妝咬傷的?」

  暮成雪顫顫的對上他的目光,似乎一想起之前那個場景,她還心有餘悸。

  「當時,我也不知道蘇寒到底怎麼了。但是我和小妝趕去的時候,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子,蘇寒和沈爾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動。後來看見我的時候,蘇寒突然撲了過來,好在小妝幫我擋下了。」她說著,緩緩垂下了腦袋。她還是覺得對不起西門妝,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方才看見她似乎流了很多血的樣子。

  「蘇寒怎麼會咬人的?」溫月成不解,目光飄向丁晨,接著道︰「會不會是婷花的問題?亦或者,是你叔叔做法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

  丁晨擰眉,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為什麼蘇寒會攻擊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生?明明都不認識,另外,為什麼她要攻擊暮成雪呢?」

  「你說,紅衣服?」溫月成似是捕捉到了關鍵的資訊,目光不由一轉,移到暮成雪的身上。

  今晚,暮成雪也穿著艷紅色的衣服,難道是…

  「難道蘇寒只會攻擊穿紅衣服的女生?」西門舞接話,兩手抱臂,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

  就在幾人陷入沉思之際,一道身影悄然無息的出現,「你們猜對了一半!」

  少年的聲音溫沉,十分熟悉。

  溫月成幾人回眸,只見沈爾不知何時站在窗前,背對著他們的方向,遙望著天際的明月。

  看見沈爾出現,西門舞不由步了上去,問道︰「我小堂姐怎麼樣了?」

  少年回身,淡漠的掃了她一眼,蹙眉。他來丁宅之前,去找過步京承,從步京承那裡瞭解到了一些事情。關於婷花的,也是關於吸血鬼的。

  「現在的蘇寒才是血族真正的天敵,一旦被她咬了,傷口不會癒合不說,還會惡化。好在小妝並非一般的吸血鬼,即便是被蘇寒咬了也不會致死。如果換做是西門舞,或者溫月成,那可就說不定了。」少年說話間,已經踱步走到了蘇寒的床邊。他的臉色深沉,看著床上的少女,不由得瞇了瞇雙眼。

  「起死回生,本來就是逆天改命,破壞了自然的平衡。即便她活過來了,也不會再是從前那個蘇寒了!」沈爾的聲音迴盪著每個人的耳邊,尤其是丁晨。

  那張俊臉逐漸變得蒼白,許久才搖頭,吶吶的後退︰「不會的,蘇寒就是蘇寒…」

  「她活過來,已經破壞了自然的平衡,所以作為懲罰,她被奪走了生前所有的記憶。不僅如此,她的人格已經扭曲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變成一個怪物,一個可怕的怪物,會危及人類的生命。」沈爾的神情十分嚴肅,他定定的看著床上的蘇寒,腦中千回百轉,猶豫著是留下她還是……

  「不可能!我的蘇寒不會變成那樣的。」丁晨吼道,將屋裡的幾人嚇了一跳。

  溫月成蹙著眉站在一邊,兩手揣在褲兜裡,亦是看著床上的蘇寒,許久才道︰「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他這話是在問沈爾,現在能信任的人只有沈爾了。

  「兩條路,要麼現在就殺了她,以絕後患;要麼,回亭山,去找溫離,殺了蒼炎取來蒼炎的血。」沈爾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冷漠的像是一個魔鬼。

  步京承告訴他,婷花能救人,但是會有副作用。這也許就是為什麼,蘇伊士雲狂明明知道婷花的效用,卻置之不管的原因。因為婷花不止是神藥,還是劇毒。就像人一樣,每個人都會有善與惡兩面。

  救人的同時,亦是在害人。

  溫離說過,婷花沾了人血,就會變紅。

  現在婷花已經和蘇寒融為了一體,救活了她,卻也在汲取她的血液,慢慢佔有她的身體。時間一久,蘇寒被體內的婷花毒控制,就會變成怪物,一個吃人的怪物。唯有與婷花生長在同一個山巔的狼王蒼炎的血,才能壓制婷花的毒。婷花至寒,蒼炎的血至熱,正好相抵。不過…

  即便拿到了蒼炎的血,卻還需要最重要的藥引。那就是…上古神獸,白澤一族的血。

  「蒼炎的血?一滴還是…」西門舞問道,目光閃爍,後話已經說不出來了。雖然在亭山之巔,與雪狼族一戰,他們很艱難。但是終究蒼炎沒有傷害他們,而且牠看起來…

  「我現在就去亭山!」丁晨沉聲道,似是下定了決心。沈爾說的,殺了蒼炎,取來蒼炎的血;而不是說取來蒼炎的血…這已經很明瞭了,要救蘇寒,就必須取來蒼炎很多血,多到會將牠殺死。

  「一命換一命的事情,你也要做?」沈爾回身看向他,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的光芒,他接著道︰「丁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會為了私欲傷害別人,以前的他很仗義,正氣凜然,大俠風範。可是現在,為了蘇寒,當真什麼都願意做。

  丁晨背對著他,沒有回身。他只是閉了閉眼,道︰「如果換做是西門妝,你也會這麼做的。」

  他們都是為了愛情瘋狂的男人,在他們的心裡,這世界上沒有比自己女人更重要的東西了。

  沈爾想笑,不由得輕啟薄唇,嘆氣︰「我知道了!你把這個拿去!」他說話之間,一手微揚,一只黑色的葫蘆沿著拋物線的軌跡落在丁晨的懷裡。

  少年的聲音接著道︰「取半葫蘆蒼炎的血,留牠一命。」

  丁晨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葫蘆,葫蘆很小巧,他相信就算取一整壺,蒼炎也不會死。但是——

  「可以嗎?這樣能救蘇寒嗎?」他有些擔心。

  直到沈爾鄭重其事的點頭,丁晨才安心了些。

  目光轉向丁香,丁晨道︰「我去去就回,這段時間,妳替我好好照顧蘇寒。」

  丁香點頭,囑咐他小心。丁晨走後,屋裡頓時只剩下沈爾幾人。

  丁香看著床上的蘇寒,不由得看向沈爾,「學長,蘇寒學姐要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沈爾沉眸,淡漠的啟唇,道︰「這幾天,最好都別讓她醒過來。」他的語氣很嚴肅,丁香聽得一愣,只得點頭。

  安排好蘇寒的事情,沈爾才和溫月成夫妻離開了丁宅。

  ——

  晨風從車窗吹進,沈爾一手支著腦袋,看著窗外,一手搭在腿上,指尖極有規律的敲打大腿。坐在駕駛座的溫月成不由抬目,從後視鏡裡看了沈爾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蒼炎的血能救蘇寒?」

  沈爾閉了閉眼,唇瓣動了動,許久才道︰「你錯了,什麼也救不了蘇寒。」

  他的話落,溫月成一個急剎車,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坐在副駕駛座的西門舞也驚了驚,不由回眸,看向身後的少年,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是說,取來蒼炎的血就行了嗎?」

  溫月成沉眸,亦是扭頭看向沈爾道︰「一定,不止是蒼炎的血吧!」他的語氣十分篤定,看著沈爾的時候,眼裡多了一抹疑惑。總覺得沈爾隱瞞了什麼,他摸不透沈爾到底在想什麼。

  「你猜對了,蒼炎的血只是其中之一,不過是起輔助作用罷了!」沈爾回眸,對上溫月成的雙眼。唇角不由一笑,他閉了嘴,言盡於此。

  溫月成還想問什麼,可是看見沈爾現在的樣子,想必就算他再怎麼追問,沈爾也不會再說什麼了。

  「先送你回西門家吧!」溫月成回頭,發動引擎,繼續向著西門家的方向駛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忙碌了一個晚上,天又亮了。

  沈爾的目光飄向遠方,不由得輕合眼簾,讓自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他知道,西門妝一定很希望蘇寒好起來。所以就算是為了西門妝,他也會竭盡全力去救蘇寒的。壓制住她的獸性,保護她僅存的人性,即便是沈爾,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至於蘇寒的記憶,蘇寒的過去,他實在無能無力了。

  ——

  回到西門家的時候,鳩還守在西門妝的房間裡。

  看見沈爾回來,那少年從床邊站起身,看著他一臉疲憊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他不知道沈爾去找步京承所為何事,但是西門妝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他一直很擔心,從來沒有這麼期盼過沈爾回來。

  「你先出去吧!小妝交給我,別讓其他人,進入這個房間。」他的聲音低沉,微微沙啞,透著疲憊。

  鳩難得的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雖然他向來和沈爾兩看相厭,但是西門妝的事情,即便是鳩也不敢馬虎。

  房門再次關上,沈爾嘆了口氣,俯身,一手撐著柔軟的大床,緩緩的坐下了。

  「小妝,妳怎麼這麼傻?」他喃喃,聲音很輕。

  他不明白為什麼西門妝要為暮成雪擋下蘇寒,他只是覺得這種做法很傻,不值得。因為在他的心裡,西門妝的命,比誰都重要。

  抬手拉開了被角,他小心的將西門妝的手拉了出來,握在手裡。她那光潔無瑕的手臂已經沒有一點痕跡了。可是西門妝似乎還有些痛苦,她的額頭又開始冒細汗了,一陣一陣的,眉頭時而緊蹙,時而平展。

  步京承說了,必須把西門妝體內的毒素吸出來,或者將其淨化。毒素現在應該傳遍全身了,吸出來是不可能了。那麼只能將其淨化了。

  他抬目,掃了一眼水果盤裡的水果刀,緩緩起身,拿過刀,劃過自己的手心。

  一絲絲疼意傳來,沈爾眉頭也沒皺一下,又走到了西門妝的床邊。他將鮮血直流的手遞到自己的唇邊,汲取自己的鮮血,爾後坐下俯身,將薄唇遞到西門妝的唇邊。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血餵到了西門妝的嘴裡。

  這世上能淨化萬物的東西只有白澤的血,所以能救西門妝的,只有他。

  至少,西門妝還能救。如果西門妝不是該隱的後代,身上沒有流著該隱的血,也許早就死了。

  蘇寒,真的應該留下嗎?

  沈爾有些擔心,畢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蘇寒體內的婷花毒,能被壓制多久。

  唇瓣相貼,他細心的將自己的血餵給西門妝。爾後,開始勾勒她的唇線,餵血變成了索吻。

  體內的毒素被淨化,西門妝的意識恢復得跟快,她的自癒能力一直很強。僅僅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她就醒了。

  是真的醒了,頭腦清醒,觸覺也十分清醒。

  感覺到身上壓著一個人,西門妝的第一反應就是出拳。一拳頂起沈爾的小腹,那少年悶哼一聲,唇瓣挪開,目光朦朧的看著她。

  看西門妝的臉色依舊恢復了正常,他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妳醒了!」小心的撐起身體,俯望少女那驚世的容顏。

  西門妝也看著他,不由瞇眼,「你又偷親我?」聲音柔柔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就好像她方才的那一拳,要是換做平時,只怕沈爾已經被揍飛了。

  少年笑笑,吻了吻她的眉心,側身在她身邊躺下,擁著她道︰「妳以後最好離蘇寒遠一點。」

  西門妝靠在他的懷裡,安心的閉了閉眼,卻又忽的睜開了眼睛,「你流血了?」她沒有在意方才沈爾話,反倒翻身將他壓倒,檢查他的身體。

  手心那道血痕已經消失了,可是血跡還殘留著,西門妝看得心神一緊,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你手上的血怎麼回事?」她的神情十分嚴肅,將沈爾的手推到他的眼前,一臉陰沉的問道。

  現在變成沈爾仰望她了,這正忽上忽下的感覺,讓他心情變好。另一隻大手握住她的纖腰,他坐起身,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近,姿勢有些曖昧。

  「沒事了!一點血而已。」

  「我的傷是你治的?」西門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似是明白了什麼。她方才感覺很難受,雖然昏迷著,卻多少還有些感覺。沈爾吻她,是為了把自己的血餵給她。西門妝咂了咂嘴,小舌一捲,似是回味方才的味道一般。沈爾的血味她很熟悉,不會錯的。

  「我不是說,以後不再喝你的血嗎?」她有些不滿,畢竟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就一直不想再碰沈爾的血。

  少年笑笑,摟著她,又親了兩下,才道︰「為什麼?我是妳的人,為妳供血是應該的。」

  「沈爾,我不想傷害你。」

  「為什麼?」少年低笑,薄唇爬上她的脖頸,輕啃慢咬。

  西門妝蹙眉,抬手撐住了他的胸口,拉開兩人的距離。爾後捧住了他的俊臉,極其嚴肅,極其認真的看著他道︰「因為我愛你,我不想傷害我愛的人。」即便她是吸血鬼,天生就要吸食鮮血。可是西門妝不願意為了一己私欲,傷害自己重要的人。

  沈爾對她來說,是僅次於西門禦和步京承的,第三個重要的人。又或許,他的地位早晚會凌駕於他們兩人之上。總而言之,西門妝就是不希望自己傷害到他。就像上次一樣,差點將沈爾吸乾了。

  她的話,將沈爾驚住了。

  他坐在那裡,任由西門妝捧著他的臉,像個木偶似的,一動不動。

  那句「因為我愛你」,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西門妝的神情那麼嚴肅,可以看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麼的認真。

  許久,久到西門妝以為沈爾傻了。

  那少年卻猛地摟緊她的腰,薄唇壓下,便吻上了她的唇瓣。這一次的吻很瘋狂,帶著隱隱的興奮。

  沈爾將她放倒,徹徹底底的,將西門妝好好的吻了個遍。

  他很興奮,因為興奮,所以毫無顧忌。西門妝沉淪在他的溫柔中,這一次徹徹底底的,放開了身心去回應沈爾。

  她想,既然是沈爾,那麼她願意交付一切……

  天已經大明,西門妝的房間裡,卻時不時的響起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曖昧分子在空氣中飄蕩,隨著陽光照進屋裡,屋裡才逐漸安靜下來。

  ——

  約莫下午三點多,丁香抱了一本書回到房間。她的房間被蘇寒佔了,那個少女還躺在她的床上,沒有醒來。

  丁香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然後抽了一把椅子,在窗前坐下,開始看書。

  她看得書籍都是一些關於陰陽術的,因為她的眼睛,能看見鬼。而今早溫月成來電話,說想翻查姚佳她們的案件。所以她想要多看點書籍,發掘一下自己的能力,到時候要是能幫上他們就好了。

  叩叩——

  房門被敲響,丁香抬目看了一眼,將手裡的書放下,前去開了房門。

  房門開了,丁冶站在門外,手裡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笑道︰「小佷女是不是在減肥啊?中午沒吃多少啊!」他說著,進了屋裡,將果盤遞給了丁香。

  丁香微愣,爾後翻了個白眼,「叔,你來幹什麼?你不是做法受創了嗎?怎麼不回你房間休息去?」話是這麼說,丁香還是戳了一塊哈密瓜含在嘴裡,慢慢嚼著。

  丁冶進了屋,目光便落在了床上的蘇寒身上,「蘇寒還沒醒嗎?不應該吧!」

  丁香拖遝的回到窗邊,坐下,吃著水果道︰「醒過來一次,被沈爾學長打暈了。」

  「沈爾?為什麼?」丁冶不解,走到床邊俯身看了看蘇寒,爾後移步到丁香的身邊,坐下,「妳在看什麼書?要開學了,為什麼不多看看學習相關的書?」他瞥了一眼窗臺上的書,目光不由一沉,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

  丁香也瞥了一眼書面,笑道︰「這書是從叔你的書房借來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些日子,一直沒看見過姚師姐還有蘇寒學姐的魂魄!我想是不是我修為太淺了,所以才借點書看看,希望後面能幫我哥他們找到姚師姐她們的魂魄。」

  丁冶的目光一頓,不由得多看了丁香兩眼,瞇起了雙目,「妳說…幫他們找魂魄?為什麼要找?」

  「學長們說了,要徹查之前的案子。」丁香抬目,不解的看著他,「叔你臉色怎麼不太好?」

  丁冶閉了閉眼,掩飾似的笑笑,「沒事!可能還沒恢復過來吧!你哥他們在想什麼,員警都查不出來的案子,他們一幫小孩子,怎麼查?」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些案子本來就離奇,員警查不出來很正常!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說不定到時候還有用得著您的地方。」丁香說著,便將丁冶往外趕,絲毫沒有發現男人的臉色與平日有些不一樣。

  房門關上,丁香才又回到窗邊,坐下繼續看書。

  門外,丁冶微微垂著頭,眼簾低壓,看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晚上七點的樣子,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

  西門妝醒來的時候,屋裡黑漆漆的,她的身體有些酸痛,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目光一轉,往身旁看了一眼,不由想起了今天與沈爾翻雲覆雨的場景。黑暗中的臉頰微微泛紅,西門妝躺平身子,閉了閉眼,爾後伸了個懶腰。

  在床上輾轉了許久,才坐起身,慢條斯理的撿起床頭的睡裙,往浴室走去。

  熱氣騰升的浴室裡,少女曼妙的身姿被霧氣包裹,若隱若現,十分撩人。

  西門妝輕輕揉捏著自己的脖子,星星點點全都是沈爾種下的草莓。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俏臉比往昔嫵媚許多,目光也略略含了幾分風情。這就是女人和少女的區別嗎?韻味都不一樣!

  兀自笑笑,西門妝沐浴完後穿上了睡裙,步出浴室。

  屋裡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她一個人。莫名的,她的眉頭蹙起,赤著腳踩著地板,拉開了房門,便往樓下去了。

  今晚西門禦不會回來,家裡的下人也還沒結束假期。整棟別墅只有三個人,西門妝、沈爾、鳩。

  西門妝下樓的時候,鳩正在佈置餐桌。

  目光微抬,看見她的時候,不禁一愣。下意識的將台階上的西門妝,從上至下,打量個遍。

  少女身上穿著黑色的抹胸絲質睡裙,裙角齊膝,露出那雙光潔的小腿。裸露在外的雙肩白皙雪瑩,目光順著她精緻的鎖骨往上,鳩看見了她脖頸上的紅印。驀地,目光顫了顫,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種印記…

  「你醒了!」溫軟的男音響起,打破了客廳的寧靜,也打斷了鳩與西門妝的對視。

  少女的目光從鳩的身上移開,移到了從廚房那邊過來的沈爾身上。只見沈爾身上圍著柳媽的草莓圍裙,素白的襯衫,領口微開,露出那白皙的胸膛,隱約還能看見他身上西門妝留下的印記,與她脖子上一樣,像是紅斑似的。

  四目相對,沈爾的眉眼彎了彎,那笑容如流水侵佔他的雙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溫柔。與往日的溫柔不一樣,此刻的沈爾,周身圍繞著幸福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很開心的事情。

  鳩側身,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遊移,爾後目光一沉,瞬間明白了什麼。手裡的碗碟驀地放在餐桌上,他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鳩?」西門妝步下了台階,那少年剛好從她身邊走過,如一陣清風,毫不停留。

  擦身而過的剎那,少年的眼簾壓低,一抹悲傷流露,卻沒有人看見。

  西門妝回身,望著那道遠走的背影,微微不解,「怎麼回事?」這段時間以來,她對鳩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這個少年對她很好,無微不至,而且從來不會忤逆她。鳩和沈爾不一樣,沈爾會欺負她,鳩不會。雖然他們待她一樣的好,但是感覺是不一樣的。

  沈爾提步,向她走去,大手攬過她的腰際,將西門妝的目光拉回自己的身上,淡淡笑道︰「沒事!他應該是想出去透透氣。」他說話之時,目光幽幽的飄向玄關處,那少年的身影早就不見了。沈爾唇角的笑不由加深,攬著西門妝,垂頭吻了吻她的眉心,道︰「過來吃飯吧!一天沒吃飯了。」他的聲音十分魅惑,暗沉沙啞。

  西門妝聽得一愣,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隨他移步,走到了餐桌前。

  落了座,她才仔細的打量餐桌上的菜肴。

  紅燒獅子頭,宮保雞丁,可樂雞翅…全都是些她喜歡吃的東西,今天沈爾準備得十分齊全。

  「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西門妝望他一眼,只見沈爾已經在長桌對面坐下。

  他解下了圍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奪目生輝。柔和的燈光灑在沈爾的身上,從他烏黑的碎髮,滑到他英挺的鼻樑。那稜角分明的俊臉,傾瀉溫柔。立體的五官十分柔和,看著西門妝的眼神,也是格外的深情。

  「小妝,今天是二月九日。」

  就在西門妝動筷的時候,對面的少年忽然道了一句。

  西門妝瞄他一眼,木訥的點頭,「好像是吧!說起來,再過幾天就開學了。」高三最後一學期,大概情人節前夕就會開始行課了吧!

  沈爾揚眉,笑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以後把今天定為我們的紀念日。」

  西門妝微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面頰不由一紅,半晌才道︰「紀念日…」好沒特色的紀念日,早知道就晚上幾天,情人節再……

  她的眼簾壓下,垂眸看著自己空空的碗,喃喃,「沈爾,你該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今天才準備這麼多菜的吧?」這麼一想,西門妝心裡頓時不開心了。

  「不是,我做這些菜,是因為妳受傷了,需要調養身子。」少年訕訕的笑,執著筷子,卻支著腦袋看她。

  他愛慘了西門妝害羞的樣子,像是一幅極美的畫,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近了一步,或許西門妝覺得他們之間發展的太快了,可是在沈爾看來,他忍耐了好久。

  「小妝,我們結婚吧!」驀地,他輕啟薄唇,一句沉重的話,從他嘴裡溜了出來。似是醞釀已久,今天終於說出口了似的。

  啪——

  西門妝手裡的筷子掉地,她驀地抬首,萬分愕然的看著對面的沈爾,心,狂跳不止。

  他方才說什麼?結、結婚…

  「沈、沈爾…你聽我說…」西門妝兩手疊合,攥著手心,略顯不安。

  沈爾放下了筷子,支著腦袋看著她,溫柔的眸子裡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首先呢!我、我們現在這個社會,民風都很開放的。」西門妝極力解釋,粉嫩的唇瓣一啟一合,十分誘人,「男女之間就算那啥那啥了,也不一定要結婚的!」

  咳——

  這話沈爾有些不愛聽,俊眉一挑,少年笑道︰「誰說的?我做的事情,當然要負責了。」他一臉認真,眼裡強忍的笑意險些決堤。

  西門妝急了,不由站起身,「其次,我們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不能領證兒!」

  沈爾點頭,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淡然的一笑︰「這難不倒我!」他說的是大實話,領證這種事情,對於沈爾來說太簡單了。即便人類的社會,法定結婚年齡是女方20歲,男方22歲,他還是可以想到辦法。

  「我現在還上學呢!」

  「沒關係啊!我們先領證,成為合法的夫妻,上學沒問題的。」少年眨眼,一臉純真的看著她。

  西門妝徹底沒轍了,不由張了張嘴,半晌才頹廢的坐下,靠著椅子,喃喃,「反正我還不想結婚。」這才是最大的難題,對於沈爾而言,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西門妝的想法。

  西門妝如果不願意,他不會逼她。

  幽幽嘆氣,少年優雅的站起身,兩手揣在褲兜裡,緩緩向西門妝走去。

  他在西門妝身邊站定,緩緩蹲下身去,微微仰頭,對上她的雙目,溫軟的笑,「好,我們不結婚。」

  他的眼裡,滿滿都是寵溺的味道。西門妝看得一愣,莫名的,聽著這話,心裡有些發酸。

  沈爾似乎總是在等待,對她也是百般遷就。一切都以她的想法為重,從始至終,都呵護著她,對她無限溺愛。

  這世上絕對不會再有比他更愛自己的男人了,西門妝是這麼想的。

  在遇到沈爾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如正常的人類少女一樣,談一場讓人幸福的戀愛。可是遇到沈爾以後,她有時也會思考自己的未來。她設想的未來裡,沈爾會一直都在,他們會結婚,也許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西門妝知道,她和沈爾的未來,和別人不一樣。

  「沈爾,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呢?」少女幽幽的問道,纖柔的指尖輕輕觸碰少年的臉頰。從他的眉梢,到他的眼睫,爾後順著鼻樑滑下,落在他的唇上。

  沈爾眨了眨眼,目光微微閃爍,看著她,不禁恍惚。

  眼前的西門妝,就像一個坐在柔柔燈光下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亦是溫柔的,前所未有的溫柔,讓人心暖,讓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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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22:01:22 |只看該作者
129、白澤血做藥引
      
  眼前的西門妝,就像一個坐在柔柔燈光下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亦是溫柔的,前所未有的溫柔,讓人心暖,讓人沉溺。

  她就像是一束光,照進沈爾的心房。將他心裡的雲霧撥開,暖化了那一角冰山。

  「小妝,我以後一定會告訴妳的。」他咽了口唾沫,有些艱難的移開了目光,緩緩站起身去。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告訴她,因為他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如果他將自己來到她身邊的真正目的告訴她,西門妝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一定會很生氣吧!即便,嘴上說沒事,心裡一定也會難受。這就是女人吶,女人的心,都是一樣的深。就算西門妝和別人有些不一樣,但她卻實實在在是個女人,他的女人。

  少年的話落在她的耳裡,西門妝笑了笑,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抬手,拉了拉沈爾的衣袖,「那好吧!我不問了。」

  「過兩天我們去看看蘇寒吧!」她說著,轉移了話題。

  沈爾點頭,不禁鬆了一口氣。

  ——

  三日後的上午,約莫九點多的樣子,鳩回來了。

  西門妝和沈爾正準備出門,三個人在玄關處遇上,西門妝什麼話也沒說,徑直從鳩的身邊走過。

  那少年卻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直到沈爾迎面而來。

  咻地,一手伸出,拽住了沈爾的手。

  沈爾頓足,微微側目,不解的看向他,沉聲道︰「怎麼了?」

  鳩抬目,幽幽的看他一眼,臉色怪異的道︰「你和小姐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我們發生了什麼,需要向你報告嗎?」沈爾挑眉,臉色不禁沉下。他微微側身,甩開了鳩的手,接著道︰「我和小妝的事情,不用你們管。」這世上沒人能阻止他們相愛,就算有,沈爾也絕對不允許他阻止。

  沈爾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跟上西門妝的腳步,離開了。

  玄關處只剩下鳩一個人,他的身影有些寂寥。即便他失蹤了三天三夜,西門妝也不會過問他一句。換而言之,無論西門妝和沈爾之間發生了什麼,他都沒有資格去管。

  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少年閉上了雙眼。

  不知為何,心口莫名的疼痛,即便這三天去山裡吹了三天的風,還是無法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

  丁宅

  一輛路虎在路邊停下,西門妝和沈爾一同下車。

  只見路邊還停了一輛保時捷,看樣子,西門舞和溫月成已經先一步趕來了。

  「丁晨回來了嗎?」西門妝問道,說話之際,與沈爾往丁宅走去。

  他們從今天開始,會著手調查姚佳、江雅美、還有蘇寒的案子。亦或者說,是為了調查這一系列的印記案。一方面查找他們的死因,另一方面還要尋找剩下的四個身上有著印記的人。

  沈爾握著她的手,不禁一緊,側目笑笑,「今天晚上應該能到。」

  西門妝聽了不禁蹙眉,這麼說來,「蘇寒今晚就能徹底好起來是嗎?」

  「小妝,蘇寒的記憶只能自己尋找,我能幫她的,只是幫她除去體內婷花的毒。」沈爾沉聲道,他的神情十分嚴肅,其間沒有看西門妝一眼。

  少女的目光微微一顫,不再說話。兩個人步進了丁宅,徑直去了丁香的房間。

  果然,西門舞和溫月成已經到了。

  看見西門妝的一剎,西門舞便鬆開了溫月成的手,向西門妝走了過去,「小堂姐,妳沒事吧!」三天沒看見她了,現在總算是見著了。

  「我沒事!」西門妝笑笑,目光微抬,看向床上的蘇寒,「她怎麼樣了?這幾天有沒有醒過來?」這話是問丁香的,因為這幾天一直都是丁香在照顧蘇寒。

  丁香搖了搖頭,目光望向沈爾,猶豫的的道︰「因為沈爾學長施了法,所以這幾天蘇寒學姐都沒有醒過來。」

  西門妝點頭,她明白的。沈爾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大家,畢竟那晚的事情如果再發生,那麼蘇寒真的會被人當成怪物的。

  「我們現在就來分一下任務吧!」溫月成從窗邊移步過來,五個人在丁香的書桌前坐下。

  溫月成才接著道︰「這些日子來發生了不少事情,姚佳的案子,江雅美的案子,還有蘇寒和小舞的那起案子,一直以來員警都沒有找到兇手。眼看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們也不能再指望員警了。」他的意思簡潔明瞭,西門妝幾人聽得很清楚,也十分認可。

  「所以,接下來我們先從姚佳的案子入手。」溫月成說著,目光掃向沈爾,似乎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沈爾垂著腦袋,提起姚佳的案子,他就不禁想起姚佳。那晚他們在酒吧喝完酒以後,姚佳到底有沒有回家呢?

  還有蘇寒,那晚她到底有沒有去過丁晨家呢?

  「丁香!」沈爾抬目,目光望向一旁安靜坐著的丁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們的身上,似是等待著沈爾的後話。

  丁香吶吶的看向他,一臉不解,「學長有什麼事?」

  「這附近有沒有多少地方,能看見你們家門口?」首先,深夜的時候,這一段路幾乎沒有行人,所以找目擊證人這一說,實在不可行。

  丁香被她一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周圍鄰居家,應該都能看見我家。但是…周圍鄰居本來就很少,再加上,這裡大都是有錢人買的備用房,一般是閒置的,沒有人住。」

  西門妝靠在椅背上,兩手抱臂聽著他們的對話,目光微微閃爍,不由看向窗外。的確,丁家周圍的住戶只有兩三家,她們來過這裡很多次,所以也清楚。周圍的房子都是沒有人的,所以這條街的行人才會這麼少。

  「那妳能不能去問問,在姚佳和蘇寒失蹤的那晚,妳叔叔在幹什麼?」沈爾的一句話,將在場幾人雷住了。

  尤其是丁香,「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叔叔嗎?我叔叔怎麼…」

  「我不是懷疑,只是想確定一下。畢竟姚佳當晚可能回過妳家,而蘇寒那晚也有可能來過妳家。」這是蘇寒和姚佳的相同點,都有可能來過丁宅,而且極有可能見過丁冶。

  但是沈爾不敢肯定,他心裡對丁冶這個人的確有些懷疑,但是在沒有證據證明的情況下,他只能沉默,以免引起丁香和丁晨的不滿。

  經他這麼一提醒,西門妝也發現了這個共同點。目光不由一沉,想到蘇寒出事之後,收到的匿名信。她已經確定,那封信是孟曉久寫的。也許,她還應該去找孟曉久好好的問問。

  就在西門妝沉思的時候,手機響了。

  打斷了幾人的談話,西門妝歉意的笑笑,站起身,接了電話。

  是暮成雪!

  幾天過去了,她似乎慢慢的接受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慢慢的瞭解了他們這群人,也知道了西門妝的身份。

  如此一來,以後辦事情,暮成雪自然也會加入。這對西門妝而言並非一件好事,她一直不希望暮成雪牽扯進來。畢竟現在的孟曉久還有蘇寒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只有暮成雪還是當初那個暮成雪……

  「小妝,我來丁晨家找妳吧!」那頭,暮成雪輕聲道了一句,語氣十分堅定。

  西門妝沉默了好一陣,才應下。爾後掛了電話之後,她回身,回到了桌邊道︰「我一會兒和阿雪去找孟曉久,沈爾你去找蘇冽,查一下江雅美一案,那晚她手機的通話記錄。」她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

  西門舞不解,「為什麼要找通話記錄,員警應該早就查過了才對。」

  「我們做我們的事情,要想破案,必須先瞭解這個案子。照我說的做,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西門妝一臉嚴肅,她兩手撐著書桌,頗有一副氣勢凌人的感覺。

  沈爾笑笑,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問問的。另外,溫月成和西門舞,你們兩個再去那晚我和姚佳去的酒吧問問,再問問周邊店面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他說完,目光一轉,落到丁香的身上,「丁香暫且留在這裡,看著蘇寒。等到晚上丁晨把蒼炎的血帶回來以後,妳和他一起去城裡找找姚佳和江雅美的魂魄。」分工明確,爾後各自行動。

  西門妝出門的時候,望了床上的蘇寒一眼,目光微微閃爍,心裡不禁有些難過。回眸,不由緊了緊拳頭,西門妝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到孟曉久,將蘇寒的事情問個清楚。

  沈爾獨自一人步出了丁宅的大門,不由得在門口站定,緩緩回身,目光微抬,將丁家整棟房子打量了一遍。

  他發現,面朝著大門方向,能看清大門前的景物的地方有三處,一個是丁香的房間,一個是丁冶的書房,還有一個是丁冶的臥室。

  驀地,他的目光頓住,停在了丁冶臥室的玻璃窗上。

  少年的目光微沉,只見丁冶就站在窗前,似乎也在看他似的,面帶淺笑。

  沈爾看了他許久,直到西門妝步出來,他才幽幽的收回了目光。而那站在窗前的丁冶,也轉身消失了。

  「你怎麼還不走?」西門妝看見他的時候,微微一愣。不由回身,目光尋著他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沈爾兩手揣在褲兜裡,笑笑,「我等妳呢!」

  西門妝回眸,「我和阿雪一起走,你等我幹什麼?」

  沈爾不語,兀自牽起她的手,便轉身往門外去。他的手心很暖,西門妝任由他握著,走出了丁家的大門,走到了路虎前。

  暮成雪還沒有到,西門妝不急。沈爾說留下來陪著她,等暮成雪來了,他再離開。

  西門妝允了,車門半開,她側身坐在車裡,沈爾也鑽了進去,然後關上了車門,將西門妝抱在腿上。

  「小妝,妳去見孟曉久,要小心點。」低沉的男音在耳邊喃喃。

  西門妝點頭,目光望著車窗外,靠在他的懷裡,許久才道︰「沈爾,我已經幾天沒有做夢了。」她現在多想自己能夠做夢,也許在夢裡,能夠找到一點線索呢!

  「沒事的,就算不靠妳,我們也一定能夠抓到兇手的。」

  西門妝沉默了,她閉上了眼睛,蹭了蹭他的下頷。腦海裡閃過不少畫面,有蘇寒,有暮成雪,還有孟曉久,還有西門邪…都是從前的記憶,再沒有遇見沈爾之前的她和他們。

  「我怎麼覺得,自從遇見你以後,就不停地發生事情。」之前沈爾沒出現的時候,她的生活很寧靜,井井有條,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一片混亂。

  沈爾無奈的笑,大手環在她的腰上,柔聲道︰「妳的意思是,我應該消失嗎?」

  西門妝咻地睜眼,消失兩個字從沈爾的嘴裡蹦出來,讓她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她的身體不由得繃緊,沈爾察覺到了。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的。」

  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西門妝正想說什麼,就看到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從對面街上開過來。

  暮成雪來了,西門妝也該下車了。

  沈爾坐在車上,看著她向暮成雪的車走去,然後看見她上車。指尖輕輕敲打著方向盤,沈爾陷入了沉思。

  縱觀丁宅門前的這條路,實在是偏僻得連白天,行人也沒見一個。

  那晚能夠確定的事情,蘇寒確實來過丁家門前,至少她打車來過這裡。

  但是…至於她到底有沒有進去,沈爾不好判斷。丁冶說他一直在家裡,他沒有看見蘇寒過來。

  那麼是不是真的代表蘇寒沒有來過呢?

  但是據暮成雪所說,那晚蘇寒很著急,急著見丁晨。既然如此,蘇寒既然來了這裡,怎麼會直接打道回府,連門鈴都沒有按一下呢?

  這一點,實在讓人很不解。

  就在那輛紅色的保時捷開走以後,沈爾也驅車跟了上去。從這裡到外面的大街,只有這一條路。沈爾一邊開車,一邊打量著街道兩邊。

  這一條小路出去,全都是圍牆,看不見一個人影。

  開了十分鐘左右,做算看見了一絲光明,轉到了大街。

  西門妝她們右轉,沈爾左轉。少年的目光飄出窗外,只見路口右邊約莫一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家小超市,他忽然踩了剎車,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沈爾拉開了車門,幽幽步下車,站在路口左右望瞭望。西門妝她們遠去的方向,約莫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家夜宵店。應該說,外面這條大街,街邊有很多家店面,夜宵店居多,也許是因為這一片是住宅區,所以,才會出現這麼多的夜宵店。

  目光微沉,沈爾提步,向著其中一家店面走去。也許,從這裡能找到突破口。

  ——

  九州城市中心,淺調咖啡廳。

  西門妝和暮成雪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這裡正好能看見大街上的情況,對西門妝來說是一個絕佳的地理位置。

  點了一杯拿鐵,一杯卡布奇諾,兩個人靜靜等待著。

  許久,暮成雪忽然抬目,看著對面的西門妝,問道︰「小妝,妳怎麼有孟曉久的聯繫方式的?」她很好奇,明明與孟曉久已經斷絕了一切來往,甚至孟曉久已經搬了家,換了手機號。

  「這個嘛,我之前讓鳩查過。」

  「鳩?」暮成雪的身子微微前傾,兩眼發光,「誰是鳩啊?沈爾的情敵嗎?」

  西門妝白了她一眼,笑道︰「怎麼會,是步叔叔身邊的人。」她說著,目光幽幽的飄向窗外。她方才打了電話給孟曉久,約她在這裡見面。但願孟曉久還有膽量來見她,否則,只會讓她更加看不起她。

  另外,她並沒有告訴孟曉久,暮成雪也在。

  目光幽幽的飄回暮成雪的身上,看了她許久,西門妝問道︰「阿雪,妳不怕我嗎?」據說暮成雪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西門舞以及沈爾的身份。既然知道她是吸血鬼,暮成雪還能平常的對待她,將她當成好朋友嗎?

  她的話讓暮成雪微微一愣,攪動銀匙的手頓住,她抿唇,「說實話,還是有點害怕的。」

  西門妝微微蹙眉,瞬間展平,垂下了眼簾。壓下了那一抹失落,她不敢再看暮成雪。

  誰知,暮成雪卻笑了,「逗妳的,我怎麼會怕妳呢!就算妳是什麼吸…嗯,吸血鬼。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妳要是想傷害我,早就傷害我了。所以,我為什麼要怕妳?」

  西門妝驀地抬首,目光閃爍的看著她,不由笑了,抬手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佯怒,「我看妳長得這麼漂亮,血一定很好喝!」

  「咳…妳別嚇我!」暮成雪亦是笑,兩個人的笑容映在了剛剛進門的孟曉久眼裡。

  她穿了一襲黑色的緊身長裙,外罩一件毛大衣,捏著手拿包的手不禁一緊,站在門前,定定的看著那落地窗前的兩個少女,許久才提步,向她們走去。

  自從放假以後,亦或者說,自從她申請轉學以後,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三個人,唯獨少了蘇寒。

  孟曉久到來,暮成雪往裡面挪了挪位置,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正好與西門妝相對。

  西門妝的目光落在孟曉久的身上,從那精緻成熟的妝容來看,她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全身上下都透著熟女的味道,怎麼看都不像是高三的學生,也不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

  「妳找我來,什麼事?」孟曉久的目光對上西門妝,徑直問道。因為西門妝沒有告訴她,暮成雪也在,所以,她方才進門看見她們兩人親暱的樣子,現在十分的不爽。

  西門妝自然聞出了她身上濃烈的火藥味,目光微移,與暮成雪對看了一眼。來之前,她們已經把方案準備好了,現在只需要一個個問題慢慢提出來就行。原本以為她們之間或許有必要客套一番,可是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好吧!」西門妝笑笑,坐直了身體,兩手交握放在桌上,一本正經的看著孟曉久道︰「還是上次的問題,我要妳告訴我,妳是怎麼知道蘇寒的屍體在酒湖裡的?」

  孟曉久擰眉,臉色略沉,不禁咬緊了唇瓣。她這些日子,已經快被這件事折騰瘋了。這段時間躲在屋裡,誰也沒有見,與外界完全斷了聯繫。她每晚都會做夢,夢見死去的蘇寒。她說恨她,真的很恨她。

  她的心揪緊,很是難受。可是她不能說,因為如果現在把所有的一切說出來,那麼她當初的忍耐當初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我不知道,那封信不是我寫的。」孟曉久掀起眼皮,一雙美目,定定的對上西門妝的視線。

  她的樣子十分鎮定,倒是讓西門妝和暮成雪驚了驚。這樣看來,好像真的不是孟曉久寫的似的。

  「那妳知道蘇寒是怎麼死的嗎?有沒有聽說過?她曾經是對妳最好的人,她的死,妳一點都不關心嗎?」暮成雪湊近她,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她的目光十分犀利,像是一把刀,架在孟曉久的脖子上,逼著她說出真話似的。

  可孟曉久只是輕蔑的一笑,優雅的回眸,一雙寒目對上暮成雪,「我為什麼要關心?如果死的是我,妳們會關心嗎?」

  暮成雪愣住,西門妝的眉頭也不覺間蹙起。孟曉久的話讓她們感到失望,至少,西門妝很是寒心。

  「可是,蘇寒很關心妳。她一直擔心妳,擔心妳最近過得怎麼樣,擔心妳的學習,妳是不是會感到孤單。」西門妝幽幽地道,美目半瞇。

  「關心我?她已經死了!」孟曉久咻地看向她,眼裡帶著一絲狠厲,似乎極其不喜歡談論蘇寒似的。

  西門妝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似是想要望進她的心裡似的,「是嗎?那麼今晚十一點,咱們在這家咖啡廳門前見面怎麼樣?」

  「妳什麼意思?」孟曉久擰眉,看著她,有些轉不過彎。

  西門妝笑笑,有些高深莫測。她站起身,暮成雪也跟著站起身,只留下孟曉久一個人坐在那裡。

  今晚,今晚十一點。

  孟曉久的心裡感到不安,她的目光越過窗外,看見走向路邊那輛紅色保時捷的兩個少女。她們的背影其實那麼近,可是卻隔著一面玻璃。

  ——

  晚上七點多,西門妝和暮成雪坐在丁冶的書房裡翻看書籍。溫月成和西門舞回來了,爾後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沈爾才回來。

  書房裡,西門妝和暮成雪正在翻看那些關於捉妖師,還有陰陽師的書籍。越看,暮成雪才越發相信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不是人類。人類在血族妖族以及鬼族等級之中,只是最柔弱的一個群體罷了。

  「丁晨是捉妖師,也就是說他們是人類的守護者嗎?」暮成雪靠著椅子,望了一眼坐在窗臺上的西門妝。

  燈光灑在少女的頭頂,眼睫拉下長長的陰影,遮去了她的眸光。

  西門妝微微抬目,黝黑的眸子望向門口,只見門把轉動,房門被人推開,沈爾幾人步了進來。

  看見沈爾的那一剎,她笑了,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窗臺上,等著他向自己走來。

  「小妝,我聽說妳們下午很早就回來了。」溫月成笑得。

  西門妝揚眉,得意的一笑,點頭,「該做的事情做完了,當然就回來了。你們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

  西門舞點頭,顯得有些興奮,「我們把那個酒吧外面所有的店面都問過了,有人說當晚看見了神似姚佳的少女,坐了出租車離開。而且去向正是這裡、丁宅!」反正這個往這個方向的話,她實在想不出姚佳還能去哪兒了。

  「但是呢!僅僅有這一點,根本不能說明什麼。不排除姚佳中途被人綁走。」溫月成補充道。

  聽了他們的話,沈爾的唇瓣動了動,道︰「那有沒有找過那個出租車司機?」

  溫月成搖頭,「那個地段的出租車十分流動,也許載走姚佳的那個出租車只是剛巧從那裡經過而已。誰會有心思去看出租車啊!」

  啪——

  西門妝合上了書籍,從窗臺上躍了下來,靈巧落地,眼裡閃著精光道︰「那一帶有公路上應該有CCTV吧!」

  「CCTV?」西門舞蹙眉,爾後恍然,「對啊!那條街上應該有攝像頭的。」

  「你們現在就去找蘇冽。」西門妝的眸光閃爍,現在只要遇到一點事情,她都會想到蘇冽。這一點,讓沈爾有些吃味兒。

  但是他也知道,無論是調看CCTV,還是查看江雅美的通話記錄。這些只有蘇冽才能做到,因為他是員警。

  現在看來,沈爾負責江雅美的案子,西門舞和溫月成負責姚佳的案子,西門妝和暮成雪則是負責蘇寒的案子。分工明確,行動起來也方便。

  聽了西門妝的話,西門舞和溫月成已經離開了。

  丁香在隔壁看著蘇寒,等著丁晨回來。這書房裡便只剩下西門妝他們三人。

  莫名的,沈爾抬目,四下看了看,總覺得哪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似的,讓人很不自在。

  「那麼我們來說說蘇寒和江雅美的案子吧!」西門妝剛要坐下,卻被沈爾拽住了手腕。

  莫名的看他一眼,西門妝不語。暮成雪微微不解,只聽沈爾道︰「我們還是去丁香的房裡說吧!」

  西門妝茫然,卻還是被沈爾拉出了丁冶的書房,暮成雪急忙跟上,瞬間轉移陣地,進了丁香的房門。

  也就是那個時候,沈爾的手機響了,是丁晨。

  「丁晨到了!」

  西門妝睜大眼,沈爾的意思很明顯。現在什麼事都要擱下,先治好蘇寒再說。

  不過,沈爾卻道︰「你們先出去吧!」

  西門妝微驚,不解道︰「為什麼?」

  少年回眸,認真的看著她,目光溫柔的道︰「聽我一次,不要問為什麼。」他的聲音很淡,語氣卻很誠懇。西門妝根本拒絕不了。

  所以,她點了點頭。

  丁香和暮成雪也隨著西門妝出去了,屋裡頓時只剩下沈爾和床上的蘇寒兩人。他提步走到窗邊,看也未看床上的少女。

  目光穿過玻璃,看見一輛的士在丁宅門前停下,爾後丁晨匆忙的進了大門。

  驀地,沈爾眉頭蹙了起來。

  他心理上升起了一絲疑惑,如果當晚蘇寒真的著急著找丁晨,那麼,她是否也會像丁晨一樣,一下車就跑過來按門鈴。

  沈爾回身,面容埋在夜色裡,屋裡的燈以及關了。因為他在黑暗中,會更加的冷靜、睿智。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沈爾閃身便到了丁晨的面前。

  少年尚且喘著粗氣,卻被忽然逼近的身影嚇得愣住了。

  「給我吧!」清冷的男音沒有絲毫起伏。

  黑暗中,丁晨只覺得有雙野獸一般的眼睛緊迫的盯著他,讓他疲憊的身心不得不精神起來。

  他遞上了葫蘆,道︰「你打算怎麼辦?」這話是問沈爾的。

  可是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淡漠的道︰「你出去吧!」他的話落,便轉身閃到了蘇寒的床邊。

  丁晨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他只是退出門去,將房門帶上。丁晨在門外站了許久,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明白,沈爾知道他在外面,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少年輕輕嘆氣,拖著疲憊的身體下樓,去後院涼亭找蘇寒他們。

  今晚,丁家所有人都被沈爾趕到了這個涼亭裡。就連丁冶,也不例外。

  而沈爾——

  黑漆漆的房裡,少年的雙目泛著寒光,一雙幽藍的眸子微瞇,看著床上的少女,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葫蘆。為了留下蒼炎的命,他也要為之付出代價。

  蒼炎的血,以及白澤的血。

  沈爾拔掉了葫蘆塞,緩緩的走到蘇寒的面前。一手平展,橫亙在蘇寒的頭頂,他慢慢的施力,大手順著蘇寒的額頭移到蘇寒的脖頸。

  五指慢慢收緊,爾後張開,那少女的唇也隨著他的動作啟開。

  沈爾將血倒了一滴在她嘴裡,爾後取了一滴點在她的眉心。隨後,少年褪去了蘇寒的外衫,將她的上衣退到胸口,露出了精緻的鎖骨與隱約可見的胸脯。沈爾雙目已經閉上了,他的指尖點了蒼炎的血,在蘇寒胸口上空畫著什麼,每一筆都很有力,而床上的蘇寒很是不安。

  將蒼炎的血一遍又一遍的點畫,直到蘇寒的額頭開始冒汗,整個人開始不安的扭動,沈爾才猛的睜開雙眼。幽藍的眸子啟開,他的身影閃到了窗邊,一把匕首揚起,銀光閃逝,一聲悶哼在黑夜中響起。

  沈爾忍著痛,伸手取了一滴自己的心尖血。中指和拇指微弓,輕輕一彈。那滴心尖血便分散成兩滴,一滴落在蘇寒的眉心,一滴落在蘇寒的嘴裡。

  沈爾猛的跪坐在地上,就好像自己的精氣被分走了一般,額頭冒出細汗,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而床上的蘇寒,總算安靜了。她的神情變得寧靜,額頭的細汗慢慢蒸發,臉色也變得好看起來。如此一來,沈爾也就不會再擔心她會再次傷害到西門妝了。

  少年靠牆而坐,微微垂眸,大手劃過自己的胸口,那道血淋淋的傷口消失了。可是他那蒼白的臉色無法掩飾,如果這副模樣被西門妝看見,她一定會追問的。

  許久,沈爾才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時,他揚了揚手。蘇寒的衣服滑上肩頭,如方才一樣整整齊齊,爾後被角揚起,平展的蓋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方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沈爾消失了,約莫半個小時以後,丁晨才接到沈爾的電話,告訴他們可以上去了。

  西門妝是第一個衝進門去的,燈摁亮,屋裡只有蘇寒一個人,沒有沈爾的身影。這讓西門妝的心下更加的不安,她不知道沈爾會用什麼方法治蘇寒,但是從他用血治好自己來看,說不定這一次…

  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沒看見他的人,不知道他跑到哪兒去了。

  「蘇寒?」丁晨已經走到了床邊,看著面目安詳的蘇寒,不由得抬手。

  他的手顫抖著,小心翼翼的落在蘇寒的臉上。少女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觸碰似的,咻地睜開了眼睛,目光毫無徵兆的對上了丁晨的雙眼。

  少年微微一愣,被蘇寒那陌生的目光刺痛了心。

  「小妝妳去哪兒?」暮成雪猛的回頭,看著西門妝拉開房門跑出去,不由想去追。

  可是蘇寒已經醒了,她現在…

  「沒事,學姐就留在這裡吧!」丁香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挪到蘇寒的身上。因為就算暮成雪去追西門妝,也是追不上的。

  吸血鬼的腳程,可是能超過小轎車的。

  「沈爾去哪兒了?」暮成雪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由抬目四下看了看。

  丁晨這才恍然,看著蘇寒問道︰「妳有沒有看見沈爾?」

  蘇寒愣愣的看著他,許久,目光才幽幽的轉動,從那柔和的燈光到屋裡的每一個人臉上,最後又移回丁晨的身上,她道︰「這裡是哪裡?沈爾是誰?」

  丁晨呆了呆,目光微微閃爍,閃過一絲悲傷。

  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暮成雪也是一愣,她不知道蘇寒失憶的事情。沒想到蘇寒現在連丁晨都記不得了!

  「丁晨,你讓她休息一會兒吧!」暮成雪說著,淡淡一笑,提步走到床邊。

  她俯身,越過丁晨,素手撫了撫蘇寒的容顏,柔聲道︰「蘇寒,妳先休息幾個小時,晚點我和小妝帶妳去見一個人。」她們四個人,也該聚一聚了。

  蘇寒看著她,目光微微閃爍,明明覺得這個女生很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是誰。在腦海裡搜索了一圈,還是找不到關於她一絲一毫的信息。

  丁晨看著她,努力的揚唇,笑笑,「妳睡吧!我在這裡守著妳。」以後再也不會讓她出事了,一定。

  暮成雪和丁香識趣的退了出去。

  而西門妝——

  她將整個丁宅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沈爾的身影。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有人接。心裡不禁有些慌張,沈爾這樣突然失蹤,她真的很擔心,也很著急。

  他說過,會一直在自己的身邊的。

  「沈爾!」西門妝步出了丁家的大門,低低喃喃。

  而她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道纖瘦的身影。

  少年的目光十分柔和,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站在不遠的地方望著她,看她為自己慌張,擔心,焦躁不安;看著她滿世界的找自己,他的心裡,莫名的暖軟。

  他臉色蒼白,啟唇,「小妝,我在這裡。」

  西門妝的身影一頓,不由得回身,目光顫顫的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少年。

  月華清冷落下,少年的容顏覆上一層冷光,可是他的面容卻是那麼的柔和。立挺的五官,溫柔的眸子。站在月色裡,身影卻是那麼的單薄,寂寥。

  「沈爾…」西門妝喃喃,喚著他的名字,站在原地,挪不動腳。

  沈爾無奈的笑笑,緩慢邁動修長的雙腿,向她走去。那俊朗的少年,含著溫柔的笑,眼裡心裡似是只裝了她一個人一般,十分專注。

  西門妝就站在原地,等著沈爾走近。

  相隔一步之遙的距離,西門妝邁開了一步,猛的向他撲了過去。

  沈爾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抱了個滿懷。少女幽幽的體香撲鼻,他的大手圈過她的纖腰,慢慢的收緊。埋頭於她的脖頸,嗅著她的髮香和體香,滿足的笑了。

  「傻瓜,我在這裡。」他輕閉雙眼,大手撫著她的後背,輕輕的,溫柔的。

  西門妝抿唇,爾後滿足的笑了。沈爾的懷抱很暖,他的語氣有些虛弱,讓她有些擔心。

  「你沒事吧!說話好像沒有什麼力氣。」西門妝在他耳邊喃喃,想要退出他的懷抱,卻被沈爾鎖在懷裡,動彈不得。

  他不想讓她看見臉色蒼白的自己,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虛弱的一面。他是她的依靠,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沈爾?」西門妝有些不安,因為他的懷抱太過用力,似乎是刻意的。

  「你是不是受傷了?」她臉上的笑意褪去,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兩手抵著少年的胸口,不安的扭動,「你先放開我,我看看你是不是受傷了。」

  沈爾無奈,鬆開了她,努力揚唇,佯裝精神,「我怎麼會受傷呢?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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