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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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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 23:17:44 |只看該作者
第150章

  郁齡剛從公司回來,就見到坐在小區裡的花壇前樹蔭下的江郁漪,不由得愣了下。

  江郁漪坐在那兒發呆,空氣非常熱,就算是樹蔭下,也不見得有多涼快,躁熱的空氣薰得她的腦袋有些不舒服,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點兒不太正常。

  她下意識地往通往小區門口的路看去,恰好發現江郁齡回來時,反應遲鈍了幾分,直到江郁齡走過來,趕緊站起身。

  只是看到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郁齡看了她一眼,就要越過她離開。

  她一向和江郁漪沒什麼好說的,以前仗著和小叔學過幾招,身手靈活,還沒少揍她,江郁漪恨她也是應該的。

  兩人雖然是血脈相連的姐妹,但註定了沒法相處的那種。

  「江郁齡。」江郁漪忙叫住她,有些遲疑地問,「你沒事吧?」

  郁齡轉頭看她,問道:「你問的是哪方面?」

  江郁漪有些尷尬,吭哧了下,小聲地說:「是我五堂舅……爸爸讓他滾過來下跪給你陪禮道歉……還有,他今天中午從公司的樓梯摔下來,尾椎骨骨折了……」

  「哦,那真不幸。」郁齡語氣平平。

  江郁漪噎了下。

  這位大小姐還是這麼難相處。

  眼看那位大小姐又要走了,她突然腦子一抽,伸手拉住她。

  「放手。」郁齡面無表情地看她,「天氣熱,我不想對你動手。」

  江郁漪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被她氣的還是尷尬。

  江郁齡要是想打她,她是打不過她的,從小到大就是這樣。

  小時候她不懂大人間的恩怨時,確實仗著自己在趙家和江家的得寵,沒少欺負這大小姐,和她掐來掐去,雖然每次她都被大小姐揍得鼻青臉腫,可大小姐也沒討好,受到來自長輩們的責備和冷暴力。

  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歡大小姐,爸爸卻會堅定如一地站在大小姐身邊,從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好像她不是爸爸的女兒一樣。

  那時候,爸爸很忙,但不管爸爸有多忙,都會抽時間關心江郁齡。

  她心裡很委屈,明明她也是爸爸的女兒,為什麼爸爸從來不正眼看她?雖然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都疼她,對江郁齡不冷不熱的,可她依然想要爸爸,想要爸爸抱她,和她說話,帶她去玩。

  她不明白為什麼爸爸從來不正眼看她,她委屈又生氣,所以她對能讓爸爸疼的江郁齡非常看不順眼,仗著自己在江家祖宅得寵,時常和兄弟姐妹們一起欺負江郁齡。

  直到長大後,明白父輩間的恩怨,才知道有些事情就像亂麻,壓根兒扯不清。

  知道這次五堂舅做的事情,她非常難堪。

  因為長輩們的原因,所以她從小就和趙家親近,畢竟趙家是她媽媽娘家,外公外婆也疼她,直到後來江氏在爸爸的手下壯大,爸爸開始拿捏打壓趙氏,趙家才漸漸地不給她臉色看,認為當初要不是媽媽做出那樣的事惹了江禹城這個瘋子,趙家這些年也不會被江氏打壓得這麼慘。

  在趙家人眼裡,羽翼已豐的江禹城就像個瘋子,一邊扶持著趙家,一邊又拿捏打壓趙家,看趙家的笑話,讓趙家在他的意志中起起伏伏,時不時地要要擔心他是不是突然發瘋又想整趙家。

  可以說,這些年趙家要如何發展,全憑江禹城高興。

  不管趙家和江家有什麼仇怨,趙家怎麼說也是她的外家,代表的是她。所以五堂舅做出的這種事情讓她覺得十分丟臉,更丟臉的是,五堂舅想去潛人家娛樂圈的新人,卻沒想到有眼無珠,竟然潛到她姐身上,她又是難堪又是氣急。

  她最不願意在江郁齡面前丟臉,偏偏這次卻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郁齡看她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和她平時那種高傲的模樣一點也不符,卻並不覺得有多難得,不耐煩地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我、我就是來看看你……」江郁漪說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兒來,爸爸不讓她摻和這次的事情,讓她回去休息,但媽媽一直打電話找她,要她找爸爸給趙家求情,讓爸爸別做得太狠。她知道只要爸爸不收手,媽媽就不會罷休,媽媽沒辦法去到爸爸面前,只會來找她。

  她根本不願意回家,省得媽媽堵在那裡。

  不知道去哪裡,最後莫名其妙地摸到了這裡。

  江郁漪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來這裡幹什麼,送上門給大小姐像小時候一樣揍自己一頓麼?

  「給趙家求情來的?」郁齡問她。

  「不是……」江郁漪有些氣短。

  不是就好,不然她可不會念在對方是女人的份上就不揍她。

  有些人要知道痛了,做事情才會有顧忌。現在長大了,她自然不願意再揍女人,可也有例外。

  郁齡見她莫名其妙的,又扯著自己的衣服不放,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天氣熱得不行,不想和她在這裡薰,直接帶她回家。

  江郁漪默不作聲地跟著她進入這棟第一次踏足的房子,忍不住看了看,發現空間真小,大小姐怎麼住得下?不過佈置得倒是溫馨,還有一個大陽臺,種著很多花花草草,一隻哈士奇悠閒地趴在那兒,尾巴時不時地甩兩下。

  對了,這隻哈士奇是表弟鄭旭陽的寵物,被大小姐帶走了。

  劉嬸正在廚房裡做點心,看到大小姐帶著二小姐進門,有些吃驚。

  她是知道江家這對姐妹從來都是不對付的,除了在江家祖宅外,從來沒有在共公場合一同出現過,以至於外界很多人只知道江郁漪這個江家二小姐,不知道江郁齡的存在。

  劉嬸端了一蝶切成一片片的綠豆水晶糕上來,又給她們沏了青桔檸檬茶。

  郁齡將包丟到旁邊,對她道:「快點喝,喝了茶就走。」

  江郁漪:「……」

  大小姐還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江郁漪悶頭喝茶,喝了幾口後突然問道:「你老公呢?」

  「出差了。」郁齡看著新的工作行程表,面無表情地問,「你問他做什麼?又想破壞我們?還是爺爺奶奶說了什麼,讓你來當說客?」

  「怎麼可能?」江郁漪一臉屈辱的表情,「你的事還輪不到我管。而且我對你老公沒想法,破壞你們幹什麼?」

  郁齡看著她,冷笑了下。

  江郁漪難堪地低下頭,「我以前確實喜歡琛哥,可那時候不是不懂事麼……」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如此不堪,依然是長輩們最疼愛的孩子,她喜歡邵琛,聽說邵琛和她最討厭的人交往後,她怎麼甘心?自然是怎麼破壞怎麼來。後來他們果然分手了,分手後,大小姐直接一走了之,邵琛卻恨死她了。

  邵琛直到現在依然恨她的,認為因為她的破壞,他們才會分手。

  想到這裡,她的鼻頭有些酸酸的,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失敗的人。

  爸爸從來不喜歡她,從小到大有爸爸相當於沒爸爸;媽媽只喜歡爸爸,將她生下來的目的是為了要挾江家嫁給爸爸;外公外婆是因為她是趙江兩家聯姻的產物,所以才會疼她;爺爺奶奶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女兒,所以才會高看她;邵琛是因為邵母和她媽媽是好朋友,不得不應付她……

  她的人生果然非常失敗。

  「要哭滾出去哭。」郁齡頭也不抬地說。

  江郁漪抽抽鼻子,又悶了口茶,她才不要在討厭的大小姐面前哭。

  劉嬸在廚房裡探頭,時不時地看著客廳裡的姐妹倆,就怕她們又打起來——聽說這姐妹倆直到讀大學之前還曾動手打過架,一點也不像名門千金小姐。

  這時,趴在陽臺的二哈突然站了起來,抖抖身上的毛,歡快地朝大門口跑去。

  大門處響起開門的聲音。

  江郁漪頓了下,突然緊張起來,難不成爸爸回來了?

  她前些天才聽祖宅的人說,爸爸好像搬過來這邊住了。

  隨著二哈歡快的嗷嗚聲,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走進來。

  那人有一張俊秀的面容,皮膚白晳沒有瑕疵,氣質清澈明淨,緩緩走來,在這炎炎夏日中,給人一種清爽怡人之感,宛若那清風楊柳下的如玉君子,一看就教人移不開眼睛。

  郁齡聽到二哈的叫聲,抬頭看去,看到進來的人後,將手中的東西一丟,就起身撲過去,一腳將黏上來的二哈踹開,自己蹦進那人懷裡,伸爪子緊緊地抱住他。

  奚辭伸手摟住她,臉上掛著喜悅的笑意,因為懷裡的人,那和煦的笑容如若湖面上的漣漪,一層層輕輕地蕩漾開。

  江郁漪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原來除了面無表情和懶散外,還有這麼鮮活的一面。

  連當初她和邵琛交往時,她也是淡淡的,分手時,面無表情,仿佛不值一提,讓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邵琛。

  郁齡摟著他,高興地問,「你怎麼回來了?那邊的事情完了?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奚辭溫聲道:「我是臨時回來的,事情還沒完,明天就是中元節了,明早還得過去。」

  郁齡:╰_╯害她白高興一場,伐開心。

  奚辭見她又恢復平淡的表情,忍不住失笑,抬頭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年輕女孩子。上回在江家的祖宅見過,奚辭記得她是江家的二小姐江郁漪,聽說和郁齡從小到大一直不對付。

  郁齡拉著奚辭進來,看到客廳裡的江郁漪,便道:「行了,你該回去了。」

  江郁漪:「……」

  江郁漪忍不住看了一眼奚辭,就見他含笑站在那兒,對江郁齡這種不客氣的趕客方式沒有任何反應。

  她抿了抿嘴,又悶了兩口茶,便起身離開。

  等她走後,江郁齡賴在沙發上,靠著他說道:「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跑來了,感覺她好像也有病。」

  奚辭沒搭腔,問道:「岳父呢?」

  「應該還在公司吧。」郁齡給他倒了杯茶,對她爸最近在公司裡攪風攪雨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不過依她對她爸的瞭解,估計趙家這次可能有點兒不太好。

  對此,她自然是懶得理會的,當初胖揍了趙明川後,她就有預感,趙家可能不會太好過。

  她爸一犯起病來,就要傷筋動骨,誰都勸不住的。

  反正大家都習慣了,先讓他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奚辭的突然回來,不僅讓郁齡驚喜,也讓二哈和江禹城都非常高興。

  晚上江禹城回來後,馬上寶貝地捧著那雙玉鎖,巴巴地詢問道:「敏敏現在怎麼樣了?她的鬼魂休養好了麼?我什麼時候能看到她?」

  奚辭接過雙玉鎖,查看了下裡面的情況,又看了一眼二哈虎視耽耽的樣子,彈了它的狗頭一下,說道:「這裡面的鬼不能動,你要敬著她。」

  二哈用前爪撓了撓沙發套,覺得這很難。

  奚辭嗯了一聲。

  二哈趕緊縮回狗爪,夾著尾巴,乖乖地應下了。

  江禹城看到它這副狗腿樣,不禁冷笑,敢對他老婆不敬,遲早要殺狗放血。

  奚辭這才對緊盯著他的父女倆說道:「岳母的魂魄休養得不錯,應該很快就能清醒了。」

  「很快是多快?」江禹城巴巴地問。

  奚辭沒回答。

  這時,郁齡問道:「二哈對這養魂器的敵意非常大,為什麼?」

  「它是犬類,犬神惡邪,狗血破邪,二哈雖然沒有成精,不過它本能地感覺到養魂器裡的鬼魂將要蘇醒了,厭惡邪祟,所以不太喜歡。」

  郁齡恍然,看來她的猜測是不錯的,媽媽的鬼魂確實要蘇醒了,所以二哈才會整天盯著,本能地驅趕一切不祥的存在。

  鬼是陰間的東西,再無害的鬼,鬼身上攜帶的陰氣對人類的身體也有傷害,屬邪祟的一類。

  江禹城不高興地說,「那是郁齡的媽媽,不是邪祟。」

  奚辭和郁齡都沒搭腔,江爸爸只要涉及到郁敏敏的事情就會變得不可理喻,最好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說完了這事,江禹城小心地將養魂器重新貼回心口,問道:「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麼?」

  「沒有,我明天早上還要過去。」奚辭答道。

  江禹城看了他一眼,到底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難得識趣一回,早早地回房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國民好岳父,竟然仁慈地給個臭小子和自己閨兒獨處的機會,比岳父當年好多了。

  當年他追求敏敏時,岳父郁天競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直到去世前都挑剔他,沒給過好臉色。

  躺下睡覺時,江禹城如同過去的每一天,將養魂器拿到面前看了會兒,又親了親,方才放到心口,閉上眼睛睡覺。

  午夜,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一陣不知從哪裡吹來的怪風拂過窗簾。

  一道淡淡的影子憑空出現,身影是不凝實的半透明,穿著白色的麻衣,胸口處有一個血淋淋的血洞。

  影子在半空中飄了飄,最後飄到床上方,俯視著床上的男人,慢慢地降落下來,坐到床頭,安靜地看著床上拽著擱在心口的雙玉鎖睡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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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17:50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奚辭一動,郁齡就迷迷糊糊地跟著醒了。

  大概是奚辭很久不在身邊,雖然他在時總讓她睡得格外踏實,可也因為如此,他一有動靜,她就跟著醒了。

  奚辭感覺了下空氣中的變化,就要坐起身來,就感覺到懷裡的人摟住他的腰,就像掛到他身上一樣。

  「奚辭……」她嘟嚷了聲。

  奚辭半坐起身,摟著她,見她掙扎著要醒不醒的,低聲道:「郁齡,要不要去見見你媽媽?」

  郁齡慢慢清醒過來,聽清楚他的意思後,強忍著睡意,沙啞地說了聲好。

  於是奚辭拉著她起身,兩人也沒有換衣服,就穿著睡衣,來到隔壁的客房,敲了敲門。

  過了會兒,江禹城睡眼朦朧地起身開門,靠在門邊,看著兩人道:「你們三更半夜不睡覺做什麼?」

  奚辭和郁齡都沒出聲,而是看著屋子裡坐在床上那個半透明的鬼。

  正常的鬼的身體都是比較凝實的,雖然普通人看不到,卻是代表另一種生命體的存在,除了看不到、摸不著外,其實和人類的感覺差不多。很少有鬼的身體呈現這種半透明,一般這種形態,都是那種三魂七魄不全,或者是受傷極重的鬼身體才會呈現半透明色。

  坐在床上的鬼看到他們,朝他們非常溫柔地笑了下。

  儘管她看起來非常虛弱,胸口還有一個血淋淋的血洞,一身白色麻衣顯得她如此的飄忽蒼白,依然讓看到她笑容的郁齡眼眶發熱。

  這是她媽媽,依然是記憶裡的樣子,這一瞬間,讓她仿佛回到小時候。

  果然怕鬼這種事,其實人都是有選擇性的,要是自己至親之人,就算成了鬼,日日相伴,竟然生不起絲毫害怕之心。

  可這卻不代表她不怕鬼,只是有選擇性地怕罷了。

  江禹城的神色漸漸地變了,睡意全無,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門前的兩人,最後目光落到女兒發紅的眼眶上,突然想到什麼,心口微悸,忍不住慢慢地轉身,同樣朝屋子裡看去。

  窗戶半開著,一道古怪的夜風從外頭吹進來,窗簾在微風中徐徐地輕晃著,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動它。

  夏夜風少,特別是在城市裡,幾乎很少見到風,這風顯得如此古怪。

  江禹城的雙目在室內逡巡,除了那古怪的風和搖擺的窗簾外,一室冷清寂室,什麼都沒有,他什麼都看不到。他臉色變了下,一把揪住奚辭,厲聲道:「馬上給我開眼!」

  奚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拒絕,伸手在他眼皮上一抹。

  再次睜開眼睛後,整個世界似乎在眼前開始發生變化,身後原本空無一人的室內,多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人依然是年輕的模樣,就算看起來蒼白瘦弱,依然是他記憶裡最美好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朝他們微笑時,笑容明媚俏麗,洋溢著一種獨屬於她的活力,緊緊地吸引著人們的視線。

  「敏敏……」

  江禹城眼眶發熱,目光好不容易從那張熟悉到骨子裡的臉移到她的心口,看到那銘刻到骨子裡的記憶的血淋淋的傷口,差點又要飆淚。

  他腳步淩亂地走過去,伸手想要擁抱她,手卻穿透過她的身體,整個人差點摔到床上。

  江禹城又愣住了,幾乎有點犯傻的樣子。

  坐在床邊的人依然笑著看他,仿佛一個虛幻的影子,伸手就會打碎。

  郁齡走進房,來到床前,慢慢地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對著那半透明的虛影喚了一聲:「媽……」

  她微笑地看著她,神色愉悅,朝她伸手,可惜半透明的手指朝她的臉穿過,什麼也沒有碰到。這讓她有些遺憾,不過面上依然是柔和而喜悅的模樣,眯著眼睛,笑得輕快明麗。

  「敏敏,敏敏,敏敏……」江禹城忍不住擠過來,蹲到床前,盯著她看。

  父女倆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就這麼蹲到她面前,齊齊地看著她。

  郁敏敏的目光落回他身上,看他眼睛發紅,隨時一副要哭的樣子,有點兒無奈,伸手作勢在他腦袋上輕輕地摸了摸。

  雖然什麼都沒有摸到,但江禹城依然非常高興。

  他伸手過去假裝拉著她的手,高興得語無倫次,「敏敏,太好了,我又見到你了……已經十八年了,我有十八年沒有看到你了……你真是好狠的心,竟然不要我們……你看咱們郁齡都長這麼大了,你難道不覺得遺憾麼?你竟然不要我們……不過你看起來還像二十幾歲的樣子,我現在已經老了……」

  郁敏敏看起來好像更無奈了,她的目光從江禹城滑到女兒身上,最後是不遠處的奚辭。

  奚辭沒有過來打擾這一家三口,而是倚在門口,見她看過來,友好地頷首,朝她打了個招呼。

  郁敏敏也朝他頷首。

  她還有點零碎的記憶,記得好幾次是女兒和這個妖將自己的殘魂從那些孤獨的地方帶走,她不知道女兒怎麼會和一隻妖在一起,可看他並沒有惡意的樣子,反而處處維護著女兒。

  一隻大妖,若是對人類產生惡意,渺小的人類根本無法應付。

  江禹城說了很多話,說到最後,幽怨地道:「敏敏,你為什麼都不說話?是不是還在怨我?對不起,你為了救我……我……」

  郁敏敏又露出一個無奈的神色。

  郁齡也發現她媽媽一直沒有開口,忍不住看向奚辭。

  「她雖然醒了,不過魂魄太過虛弱,暫時沒辦法和你們交流。」奚辭解釋道。

  父女倆聽到這裡,倒是沒有強求,江禹城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的鬼,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敏敏,你不說話也行,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就行了,我什麼都會告訴你。」

  郁敏敏朝他笑了笑。

  可誰知這一笑又不知道戳中某人心中哪個敏感點了,就見面前已經年紀不小的男人當著她的面捂著臉哭了。

  「爸……」這一刻,郁齡的心情和她媽一樣,挺無奈的。

  江禹城邊哭邊說,「我……我就是難過,特別是看到敏敏的樣子……當初敏敏死時,一定很疼,現在死了,還帶著這樣可怕的傷……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妻子都保護不了……還要讓妻子保護,敏敏、敏敏……」

  這話郁齡沒權利回答,救她爸是她媽的選擇,雖然小時候也曾經埋怨過媽媽為了救爸爸丟下她走了,一點也不愛她。直到長大後,方明白人在生死關頭,總會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下意識地就作出了選擇,無瑕他顧。

  媽媽並非不愛她,也不是有意要丟下她,而是當時她沒有辦法看著爸爸在她面前出事,下意識地作了選擇。

  奚辭走過來,將手搭在郁齡身上,沒有看那蹲在床前捂著臉哭得絲毫沒有總裁形象的男人,說道,「等岳母的魂魄休養得更凝實一些,到時候可以叫大米做幾張高級治療符,就不會留下這樣的傷了。」

  「真的?」江禹城紅著眼看他。

  奚辭一本正經地點頭。

  江禹城聽後,又拉著被子一角繼續哭了下,拍板道:「那我馬上聯繫米天師。」

  「爸!」郁齡被她爸這種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弄得有些無奈,再看看她媽媽,好像也挺無奈的樣子,依稀記得小時候媽媽還在的一些日子,爸爸總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弄得她媽挺無奈的,不過現在變成神經病後,變本加厲了。

  「現在三更半夜,人家要休息,明天奚辭就去S市了,讓他去問吧。」

  江禹城看起來有點兒不甘願,不過還是應下了。

  接著,江禹城直接翻臉不認人,將兩人轟出去,讓他們該幹嘛就幹嘛,別打擾了他們夫妻久別重逢的獨處時光。

  十八年後的重逢,他必須要好好珍惜。

  雖然也不知道這一個人和一個根本沒辦法說話的鬼到底有什麼好獨處的,不過郁齡也沒有強求。反正她媽媽現在成了鬼,又清醒過來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她並不急。

  郁齡和奚辭回房,打了個哈欠,就撲到床上。

  她躺在床上,等奚辭也上床時,忙伸爪子扒著他。

  兩人面對面地側臥著,她湊過去在他漂亮的唇上親了親,發自內心地感激道:「奚辭,謝謝你,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若不是遇到奚辭,她不會再遇到外公,也沒辦法再和媽媽團聚。

  就算外公和媽媽都成了鬼,她依然珍惜他們,這樣的境遇,人一生中又有幸能遇到多少呢?

  奚辭笑著回親她。

  直到一吻結束,才沙啞地道:「你錯了,遇到你,才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要不是她,他現在可能已經墮落成邪惡的妖物,不是為禍一方不容天地,就是被厲害的天師殺死除害。

  她是他的救贖,給予他新生命。

  這世間之事,大抵都是如此,有因才有果。

  郁齡笑眯眯地伸手摟住他,像隻小狗一樣在他臉上親來親去。

  她現在非常高興,那種高興的心情甚至壓過了身體的疲憊和睡意,讓她的精神變得無比的亢奮,忍不住想做些什麼才好。特別是身邊躺著的這隻妖,看起來秀色可餐,又幫她找回媽媽的鬼魂,溫柔而纏綿,讓她歡喜又感激,壓抑不住心裡的情感。

  「睡覺了……」奚辭聲音有些不穩,將她按到懷裡。

  偏偏平時這種時候已經睡得雷打不動的人這會兒不安份地在他懷裡拱來拱去,喋喋不休地說著她媽媽如何如何,奚辭看了看時間,索性翻身將她壓住,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身下的飽脹感傳來,讓她身體有些緊繃,很快在他的親吻中又放鬆下來。

  正當氣氛正濃時,突然敲門聲響起。

  奚辭頓了下。

  郁齡睜開眼睛,雙眼含著水氣,濕漉漉的,分外脆弱迷人,如同此時正入侵在她體內的那巨大的物件一般,將她的脆弱一點一點地呈現在他面前。

  「好像是爸爸……」她嘀咕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不錯,除了敲門聲外,隱約能聽到她爸的聲音,並不真切。

  奚辭非常不想搭理現在這種時候竟然沒眼色地來打擾他們的岳父,簡直是要讓人暴躁的節奏。可這麼敲下去也沒辦法,只好飛快地在她身體頂弄了兩下,又親親她的臉作安撫,方才沉著臉,將依然硬得發疼的東西抽出來,起身隨便披了件衣服去開門。

  郁齡縮在被窩裡,用被單裹住還發軟的身體,體內還隱約有些異樣,腦子迷糊著。

  奚辭回來得很快。

  他飛快地上床,將她裹著的被單拉開,拉開她修長的腿環在自己腰上,一邊吻著她一邊沉下身體,瞬間就將那還硬得發疼的東西貫入那溫暖緊窒地方,久違的快感刺激著他的腦子,終於舒服地籲了口氣。

  郁齡正想要問他爸爸過來幹什麼,卻被他的舉動弄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場激烈的情事過後,郁齡打了個哈欠,終於抵抗不住睡意。

  她習慣性地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在他的氣息包圍中漸漸地入眠時,迷迷糊糊中,又聽到敲門聲響起,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她爸的聲音。

  「到底什麼事啊……」她嘀咕著。

  奚辭親親她紅潤的臉,讓她繼續睡,起身去應付讓他暴躁的有點想殺人的岳父。

  岳父這種存在,天生就是要和女婿作對的。

  絲毫不覺得自己打擾了女兒女婿夜生活的岳父拍開門,無視面前男人已不復溫和的臉,理直氣壯地說道:「再給我開眼。」

  一個小時的效果已經過了,又看不到敏敏,江禹城非常不高興。

  要不是看在他是岳父的份上,一定要讓他知道妖不是好惹的。

  奚辭再一次給他開眼,說道:「岳父你悠著點,雞鳴之前,岳母就要回到養魂器中,否則對她的鬼魂休養可不好。」

  事關郁敏敏的事情,江禹城非常緊張,終於正眼看向女婿,無視他一副欲求不滿的神色,問道:「雞鳴是什麼時候?」

  「淩晨三點左右。」

  那還有一個小時。

  江禹城雖然遺憾,倒也沒有在這種時候任性,手中抓著雙玉鎖,懨懨地走了。

  不過看到飄在身邊的鬼魂時,馬上又興高彩烈起來,壓根兒無視了那伴隨而來的陰風。

  跟著江禹城過來的郁敏敏朝奚辭微笑了下,輕飄飄地轉身。

  奚辭看到已經變成鬼的岳母笑容下的含義,不禁歎了口氣。看來娶了人家閨女,還真得忍得了岳父岳母的找茬。

  等他重新回到床上,床上的人睡意朦朧地翻了個身,主動地翻到他懷裡,慢慢地睡得沉實。

  另一邊,江禹城一臉不高興地說:「女兒養這麼大,都沒有和爸爸說一聲,就偷偷地跑去結婚了,一定是那臭小子拐走了她,我原本還想留她幾年的,誰知……敏敏,我們郁齡長這麼大了,可惜你沒能看到她長大。」

  郁敏敏眼裡有些傷感。

  江禹城見狀,忙又道,「不過沒關係,你現在回來了,以後還可以看她,直到她以後慢慢地變老。到時候,我也要老了,老得可能會走不動……」說著,他又傷感地看著她,「當年你丟下我們走了,這次你不會再丟下我們了吧?」

  郁敏敏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

  江禹城的眼睛又紅了,好像隨時都可能會哭一樣。

  郁敏敏被他的樣子弄得有些無奈,遲疑地點了點頭。

  江禹城馬上高興起來,心裡琢磨著,怎麼發展一場人鬼之戀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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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二天,父女倆都起床遲了。

  李秘書打電話過來時,江禹城還沒起,是奚辭接的電話。得知這個時間段,總裁還沒起床,李秘書心中詫異,難不成住在大小姐家,江總還有膽子像以前那樣酗酒不成?

  等奚辭做好早餐時,江禹城終於打著哈欠出來了。

  他的頭髮淩亂地耷拉在額前,眼底有明顯的浮腫,也不知道是昨晚哭太多了,還是睡眠不足,看起來非常憔悴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時坐鎮江氏時那種光鮮亮麗、殺伐果決的霸道總裁范。

  江禹城仿佛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看到奚辭從廚房裡端出一壺煮好的營養豆漿,神色沒有絲毫的鬆動,直接坐到餐桌前,拿著那枚雙玉鎖溫柔地端詳著,似乎儼然忘記了昨晚自己丟臉的模樣已經被女婿看到了。

  不就是哭時被女婿看到了嘛,江總裁表示那不算什麼,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都傷心成狗了,還不允許他哭一下發洩麼?

  奚辭倒了一杯營養豆漿推到岳父面前,然後解下身上的圍裙,就上樓了。

  推開門,安靜的室內,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奚辭來到床前,看到床上抱著他的枕頭睡得毫無知覺的人,不禁笑了下。

  「郁齡,起床了。」奚辭坐在床邊,揉揉她的頭髮,說道:「等會兒我就要走了。」

  床上的人動了動,勉強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呆滯的眼睛半晌才定睛看清楚床邊的人,問道:「什麼時候的飛機。」

  「十點。」

  郁齡慢吞吞地看著他。

  奚辭笑了笑,上半身挨到床邊,湊過去親了下她的額頭,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的蝴蝶骨,笑盈盈地說:「今天是中元節,鬼門大開,他們已經商議趁鬼門開時將修羅墓送回陰間,等這事情完了,我也可以回來了。」

  「會有危險麼?」她問。

  「應該……沒有的。」

  郁齡盯著他,「什麼叫應該?」

  奚辭失笑,將她抱了起來,「我是妖,不是神,不能確定萬無一失。當然,最好此行順利,這樣便沒危險了。」他低頭,和她額頭抵頭額頭,聲音越發的柔和,「我保證會儘快回來。」

  郁齡伸手摟著他的脖子,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算了,你不用儘快回來,平平安安地回來就行了,我這裡不急。」

  他笑著應了一聲好。

  洗漱完,郁齡換了身休閒服,和奚辭一起去餐廳。

  今天是中元節,也是鬼節,對於郁齡這種體質特殊的人來說,每年的這個時候,她一般喜歡窩在家裡哪裡也不去,省得又遇到某些不科學的東西。今年依然如此,早在拍戲回來,她看過安茹給她的工作行程後,就據理力爭,特地將這天空出來了。

  下樓時,看到她爸坐在餐桌前,一臉癡漢地盯著那枚雙玉鎖,不禁問道:「爸,你今天不去公司麼?」

  「不去。」江禹城頭也不抬地說,「我現在哪有時間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要是讓李秘書聽到這話,一定要抱著他的腿大哭,公司一堆正事在那裡等著總裁來處理,哪裡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郁齡知道她爸的德行,見他看起來十分憔悴的樣子,懷疑地問:「你昨晚有沒有睡?」

  「沒有。」江禹城看了女兒一眼,有些傷感,又有些高興地說,「我好久沒有見到你媽媽了,哪裡睡得著?」

  淩晨三點,在他的眼睛正式看不到鬼魂時,郁敏敏回了雙玉鎖,江禹城只要想到她離自己這麼近,就興奮莫名,哪裡能睡得著?

  奚辭將早餐端出來後,郁齡夾了一個蟹黃包咬了口,含糊地說道:「爸,你沒有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麼?看著就像個糟老頭子,你今年年紀不小了,再不好好保養,注意飲食睡眠,小心我媽以後看都不看你一眼。」

  江禹城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似乎沒想到閨女說話會這麼傷人。

  郁齡一臉淡定地說,「你也看到我媽現在的樣子,她現在已經是鬼了,估計以後都能維持在年輕時貌美如花的樣子,直到你漸漸地變老,變成老頭子,她依然是這麼年輕。到時候你不帥了,我這當女兒的都懶得看你一眼,更不用說我媽了……」

  江禹城惱羞成怒地道:「我等會兒吃完早餐就去睡。」

  郁齡哦了一聲,不再理他,給奚辭夾了一個他慣常吃的素菜包。

  吃完早餐,江禹城打了個電話去公司,就直接回房補眠了。

  郁齡則看著奚辭在家裡佈置著她看不懂的東西,聽他說道:「今天是中元節,鬼門大開,對你而言比較危險,我不在家,你沒什麼事就不要輕易出門。現在家裡還有岳母在,可能會吸引一些走錯門的孤魂野鬼,到時候你一律不用理會……」

  郁齡:「……」

  求別說了,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她一定會早早地睡了,才不出門去浪QAQ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郁齡和二哈站在小區門口目送他坐車離開,這一人一狗眼巴巴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被遺棄的一樣。

  奚辭看得好笑,恨不得將她一起抱上車算了。

  不過仍是獨自一人離開了。

  「郁齡。」

  郁齡正要帶二哈回家,就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頭看去,便見不遠處倚在一輛閃亮亮的豪車旁的高富帥,朝她含蓄地笑著,一雙英俊多情的眼睛凝視著她。

  郁齡看到他,一臉詫異,「有事麼?」

  邵琛走過來,打量她一眼,又看了看先前奚辭離開的方向,不答反問,「剛才那位是奚先生?他要去哪裡?」

  「出差。」郁齡繼續萬金油答案,摸摸圍著她轉的二哈的腦袋。

  邵琛不置可否,從調查的資料中,知道那叫奚辭的男人原本只是個小縣城裡的快遞員,他的家資在小縣城看來可能不錯,但在繁華的大都市,根本不算什麼。他實在不明白,郁齡到底看中那男人哪點,一個吃軟飯的男人麼?

  見她轉身要走,邵琛忙叫住她,說道:「我剛才去江氏,聽說城叔今天沒去公司,他現在在家裡?」

  聽是過來找她爸的,郁齡倒沒急著走,說道:「在是在,不過我爸昨晚忙了一晚,剛才才睡下,如果沒有急事的話,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到他休息。」

  邵琛被她的話堵得有些梗塞,只好道:「好吧,其實我今天確實沒什麼事情,不過是我媽讓我過來找城叔聊聊,能不能讓城叔高抬貴手放過天河的經理,最好能將天河的幾個項目再重新合作就更好了。」

  他一字不漏地重複母親的話,這話自然是趙家那邊希望的,透過趙馨梨找到他母親,再讓母親找上他。

  邵琛知道江禹城和趙家的恩怨,他壓根兒不想趟這混水,迫於母親的要求才過來一趟。當然,他私心裡也想過來看看郁齡,所以便答應走這一趟。

  郁齡淡淡地看著他。

  早晨九點多的太陽已經非常刺眼,站在樹蔭下,人就像暈染著光一樣,纖毫畢現。

  郁齡伸手捋了捋額角的髮,說道:「你知道我爸這次為什麼要對天河的趙經理出手嗎?」

  「聽說那位趙經理惹到了城叔,城叔讓他滾過去跪下道歉。」邵琛回答。

  「是滾過來向我跪下道歉,這是我爸的要求。」郁齡語氣平靜,仿佛讓一個輩份和她爸一樣的大男人給她跪下道歉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然則聽在旁人耳裡,卻顯得她任性又不依不饒。

  她看他一眼,發現他眼裡有些波動,懶得理會他,帶著二哈走了。

  邵琛目光深沉地目送她消失,心情有些抑鬱。

  站了會兒,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當聽完電話裡的人的話後,邵琛下顎抽緊,差點忍不住暴口粗。

  郁齡一定又以為他為了趙家的人特地過來幫趙家求情的,天知道他只是想過來看看她罷了。那趙明川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對郁齡出手,怨不得江禹城這次下手如此狠辣,讓趙明川滾過來向一個晚輩下跪道歉,將他和趙家的面子死勁兒地往地上踩。

  邵琛直接開車回家。

  邵母此時正坐在庭院的花房裡一邊翻看最新的時尚雜誌,一邊享受早晨的時光,手邊放著一杯紅茶。

  聽到車子的聲音,邵母轉頭看去,就見兒子的車子從外開進來,然後停在一旁。

  邵母起身,站在花房前叫了兒子一聲:「阿琛。」

  邵琛走過來,看著站在花房前優雅雍容的母親,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極淺的痕跡,宛若一個享盡富貴的高雅貴夫人。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邵母笑問道。

  邵琛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說道:「媽,以後不管趙伯母過來說什麼,你都不必找我,我可不想隨便被人當槍使。」

  邵母微微蹙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正要開口,誰知兒子已經轉身離開了。

  ***

  郁齡一整天都待在家裡。

  江禹城也沒有出門,父女倆窩在小公寓裡,就像宅男宅女一樣。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江禹城捧著雙玉鎖,一臉緊張地盯著,可惜他眼睛都看得抽筋了,也沒盯出個什麼,只好時不時地去搔擾女兒。

  「郁齡啊,你媽媽出來了麼?」

  「沒有。」

  「那什麼時候能出來?」

  「不知道?」

  「她今天能出來麼?」

  「不知道。」

  「今天是中元節,聽說鬼門會開,讓陰間的鬼重回陽間和親人團聚,你媽媽會不會趁機進鬼門離開我們?」

  「不知道。」

  「那……」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江禹城叫道。

  郁齡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江禹城馬上氣弱了,小心賠不是,「閨女,爸爸不是凶你,只是擔心你媽媽……」

  「不用擔心,這棟房奚辭佈置過了,媽媽不會離開的。」

  江禹城鬆了口氣。

  郁齡應付完一遇到她媽媽的事情就變得神經病的爸爸後,繼續窩在那裡心不在蔫地看書,擔心著遠在S市的奚辭。

  不知怎麼地,她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仿佛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讓她無法安靜下來。

  夜色漸漸深了,牆壁上的電視機裡播放著搞笑綜藝節目,裡面的主持人妙語連珠,觀眾被逗得哈哈大笑,氣氛非常熱鬧,不過卻沒有人看一眼。

  這種熱鬧依然驅不散室內的冷清。

  只有父女倆個,又彼此都不說話,確實比較冷清。

  這時,陽臺上傳來二哈嗷嗚的聲音,父女倆都抬頭看去。

  此時父女倆雖然坐到一起,面向同一個地方向,但所看到的畫面卻不同。

  在江禹城看來,陽臺外是一副萬家燈火的夜景,不遠處有一條內城河繞過,河道兩邊是蜿蜒而去的路燈,從高處俯視,點點燈光點綴在黑夜之中,漂亮卻又不真實,對於看慣了這樣夜景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在郁齡眼裡,那萬家燈火卻像彙集的繁星,那兩岸的燈光如同一條幽冥路,彎彎曲曲地向遠方蔓延,不知通向何處。

  這條幽冥上,是難以計數的鬼魂簇動,一路走,一路有鬼魂向著兩邊的萬家燈火之處飄去,去探望陽間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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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發表於 2017-5-2 00:18:19 |只看該作者
第153章

  中元節,鬼門大開,人間盛景。

  整個城市的上空,四處都是從陰間歸來的鬼魂。

  它們在半空中四處飄蕩,尋找陽間的親人,從各家各戶的窗口飄過,去享用陽間親人給它們供俸的香火和祭品。

  當一個鬼從他們家的陽臺飄過時,郁齡臉皮都有些僵,特別是那個鬼不知道怎麼回事,飄著飄著又飄回來了,然後竟然不走了,就在陽臺外徘徊,接著試圖攀著陽臺想要進來,卻因為一股莫名的力量,沒辦法進來。

  明知道這些鬼是進不來的,可看到它這麼積極地想要進來時,郁齡就有種拿掃把將這鬼拍走的衝動。

  緊接著,又見好幾個路過的鬼和那個鬼一樣,都擠在陽臺的窗口前,往屋子裡張望著,時不時地發出一道怪笑聲。

  趴在郁齡腳下咬著塑料骨頭玩的二哈頓時不高興了,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齜著牙朝那兒汪汪叫起來。

  那幾隻鬼被二哈的聲音嚇得飛快地跑了。

  郁齡鬆了口氣。

  她看了看房間,總覺得太冷清了,拿起搖控器,將電視機的聲音又開大了一些。

  江禹城莫名其妙地看了閨女一眼,說道:「郁齡,聲音會不會太大了?」

  「不會。」郁齡一臉深沉地說。

  江禹城不知緣由,便由著她了。

  等第二次聽到二哈朝著陽臺的方向兇狠地吠叫時,他隱約明白點什麼,不由得又看了看坐在那兒板著臉的閨女,一副認真看電視的模樣,突然伸手攬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閨女,別怕啊,爸爸在這裡陪你。」

  郁齡看了他一眼,將腦袋往爸爸懷裡拱了下,身體放鬆了許多。

  奚辭不在,不過有爸爸陪著也不要緊。

  這時,客廳的水晶燈閃爍了下,調成了昏暗的節能燈模式,郁齡轉過頭,就見客廳裡多了一個半透明的身影。

  她看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父女倆,溫溫柔柔地朝他們笑了下。

  看到她,郁齡也十分高興,忙問道:「媽,你怎麼出來了?」

  江禹城聽到女兒的話,忙四處張望,問道:「郁齡,你媽媽在哪裡?」

  郁齡指了個方向,然後就見她爸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她,跑到她媽身邊坐著,明明都看不到也摸不著,還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看得她極度無語。

  爸爸一點也沒有老公可靠!

  郁齡懶得理會她爸,聽到二哈叫得厲害,起身走到陽臺,往外看了看,頓時倒抽了口氣。

  她家陽臺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擠滿了密密麻麻的鬼,從陽臺處一直延伸到小區外,那恐怖的數量,簡直讓人產生密集恐怖症來。

  以往的中元節,雖然也見到有一些落單的鬼時常在她住的地方徘徊,可不像這次,簡直是將她家圍起來了。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些鬼只能擠在外面沒辦法進來麼?

  郁齡終於明白奚辭為什麼特地回來一趟了,不然這麼多鬼闖進來,她一定會瘋掉的。

  外面的鬼的數量太多了,連二哈的叫聲也震懾不住,郁齡只得忍住那種本能的害怕,去將屋子裡所有的窗都關了,只留了一些通風口,同時拉上窗簾,眼不見為淨。

  果然,看不到那些鬼,她終於恢復平常心,可以當作它們不在。

  江禹城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見她將門窗都關上了,忍不住好奇地問,「郁齡,關窗幹嘛?關了窗,難道那些鬼就進不來了?」

  「不是。」郁齡慢慢地說,「不關它們也進不來,眼不見為淨。」

  江禹城無話可說。

  好吧,閨女會怕鬼也是他以前的疏忽造成的,他對此非常愧疚。

  正在愧疚中的江禹城沒看到,郁敏敏非常生氣地伸手作勢又擰又打了他一下,見他壓根兒沒感覺到,她有些黯然,不過很快便將這種黯然驅除了,繼續坐在那兒,當一個溫柔而安靜的鬼。

  郁齡沒事幹,作為一個熊孩子,所以很誠實地對她爸轉播:「爸,媽在擰你呢。」

  「真的?她擰我哪裡?為什麼擰我?」江禹城一臉高興地問。

  這是病情加重的節奏吧?郁齡看她爸的樣子,覺得他已經沒救了,轉述完媽媽做的事情後,就不想理他了。

  江禹城卻喜歡上了由女兒轉述看不到的愛人的舉動,只是聽著都讓他覺得幸福美滿,於是非常厚顏無恥地去搔擾女兒。

  這一問一答間,夜色更深了。

  郁齡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她背脊微寒,第一時間想到是不是有鬼在敲門。

  沒辦法,外面圍著一群的孤魂野鬼,聽到敲門聲,第一時間就會聯想到這種。

  江禹城正忙活著一家三口甜蜜幸福的相處時光呢,對於現在不識相地過來打擾的人非常不高興,沉著臉起身要去開門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過來打擾時,被郁齡攔下了。

  「怎麼了?」江禹城沒想那麼多。

  「先看看是不是鬼敲門先。」郁齡說道。

  江禹城被閨女的話弄得噎了下,很想說光天化日之下的鬼怎麼敢來敲門,然後又想起今天是中元節,可不比以往。

  來到門前,江禹城仍看了下貓眼,發現外面並不是鬼,而是一個人,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便將裡面的門打開,隔著安全門看門外的人。

  門外是一個長得挺精神的小夥子,就是打扮有點怪,江禹城打量他,問道:「你找誰?」

  小夥子往屋子裡看著,笑著說問「這位先生,你們家沒什麼事吧?」

  江禹城神色莫測,眯著眼睛打量他,直到那小夥子被他看得要冒冷汗時,才嗤笑地問,「小夥子,你說說我家能有什麼事?」

  怎麼沒事?這棟樓都快要成鬼屋了好麼?

  小夥子在心裡咆哮著,但對上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知怎麼的,他就氣弱了,覺得這男人身上有一種讓人膽寒的氣勢,莫名地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要不是看到這小區上空快被鬼覆蓋了,他也不會特地跑上來看看情況,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一般人只會將他當成神經病。

  恢復成霸道總裁的江禹城腦子一向靈敏,一看這精神的小夥子,還有他莫名其妙的話,就想到一類人:天師。

  當下江禹城和氣地與他聊了幾句,小夥子的道行沒江爸爸這隻修練千年老狐狸的高,很快便被套話了,不僅被套了話,差點連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最後還暈暈乎乎地送了他幾張符,然後暈暈乎乎地走了。

  直到下了樓,抬頭看到這棟樓上空徘徊的那些密集的鬼魂時,小夥子才反應過來。

  明明是去查看這裡的異樣,沒想到他竟然被個中年男人忽悠走了。

  郁齡見她爸回來,問道:「誰啊?」

  「一個剛出社會的天師,據說是姓井。」江禹城回答,將那幾張保平安的符丟到桌上,「原本想問他普通人怎麼開眼看的,可惜這小天師道行不行,沒辦法給正常人開眼。」

  其實江禹城還知道,如果他想要時時見到變成鬼的郁敏敏,最有效最穩妥的方式是將郁敏敏變成鬼奴,這樣連普通人也能看到了。只是他哪裡捨得讓郁敏敏被天師收作鬼奴,然後生死任人拿捏驅使,就算是認識的人,他也不忍心。

  郁齡若有所思,忍不住瞅了瞅陽臺的方向,難不成外面的鬼太多,引起了天師的注意力了?

  夜漸漸地深了,郁齡有些困,準備上床睡覺。

  「怎麼睡這麼早?」江禹城看了下時間,才晚上十點,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夜生活才開始。

  江禹城這幾年雖然習慣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但早些年時,工作太忙,經常通宵熬夜,要不是他的身體底子好,現在早就熬成個啤酒肚的中年大叔了。

  郁齡打了個哈欠,「不早了,明天還要去公司,早點睡。爸你也一樣,媽媽催你快點睡呢,年紀一大把了,別到處去浪。」

  江禹城有點不開心,「你媽才不會說這種話……」

  看了看冷清的客廳,雖然知道敏敏就陪在身邊,卻看不到她,心情也有些不好,只好也回房去睡覺了。

  窩在房間裡,郁齡儘量不去想窗外的情況,摸著手機給奚辭發短信。

  短信發出去了,但久久地沒有回復,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接收到,或者是接收到此時卻沒時間看,也沒時間回復。

  懷著這樣那樣的擔心,她抱著手機睡著了。

  才剛睡了會兒,郁齡就被驚醒。

  她感覺到空氣中的陰冷,仿佛一覺醒來,從夏天進入深秋時節一樣。

  她坐了會兒,腦袋依然有點兒不太清醒,木木地看著被窗簾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窗口,終於摸索著起來了,伸手想要打開燈時,突然發現好像斷電了,只得找了一支備用的手電筒。

  剛出門,就聽到她爸的聲音:「郁齡?」

  郁齡轉過頭,見她爸此時也是穿著睡衣,他身後跟著一臉焦急的鬼魂,那半透明的身影都有些不穩。

  郁齡看得擔心,趕緊道:「媽,你先回養魂器,別在外頭待著了。」

  郁敏敏搖頭,朝女兒比劃了下。

  郁齡的神色漸漸地變得嚴肅,明白她的意思,保證道:「你放心,我和爸不會出去的。」

  郁敏敏卻仍是擔心,他們不出去,不代表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不會牽連到這父女倆。

  「郁齡,到底怎麼了?」江禹城一臉嚴肅。

  他看不到郁敏敏,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從空氣中那種不正常的陰冷以及突然斷電的情況來看,可能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而這些事情,已經超出普通人的認知,普通人沒辦法摻和。

  先前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困意襲來,要是平時江禹城可能就會被催眠著睡下了,可是今天是中元節,加上自己身邊就養了一隻鬼,由不得他不多想,於是強壓著睡意,直到突然斷電,他擔心是不是有什麼意外,開門出來。

  「我也不知道,媽媽說外面很危險,叫我們不要出去,也不要引起外頭的注意。」郁齡說著,往陽臺走去。

  此時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似乎一瞬間他們所在的區域的燈都熄滅了,漆黑一片,只有遠處隱隱約約有燈光傳來,可惜卻滲不到這個地方。

  世界很安靜,無一絲聲響,安靜得讓人有些不安。

  郁齡看了下手錶,快到午夜了。

  她走到陽臺時,就見趴在陽臺的二哈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朝她嗷嗚地叫了一聲。

  郁齡朝它噓了下,小心地走到陽臺處,朝小區下方張望。

  整個小區的都電停了,下面的小花園裡沒有路燈,黑漆漆的,只有那飄在半空中的幾縷古怪的火光,看著十分滲人,從遠處看,如同鬼火一般。不過郁齡見過這樣的火,知道是一種符火,小區下面可能有天師在鬥法。

  天師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鬥法?

  郁齡十分不解。

  此時江禹城、二哈也來到陽臺,往小區下面看,只有郁敏敏遠遠地避著,不敢靠得太近,害怕不小心就受到牽連,只能一臉焦急地看著那父女倆。

  可惜父女倆都是熊的,壓根兒沒將這些危險看在眼裡,湊到那兒往小區下面張望。

  空氣十分陰冷,這種陰冷就像滲進骨子裡一樣,讓人非常難受。

  下面時不時地傳來一些異動聲,普通人聽不到,不過郁齡卻聽得十分清楚,手指頭又有點兒僵冷。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江禹城下意識地要去開門時,被郁齡抓住了。

  「爸,別去。」郁齡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中元節就要過了。

  江禹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此時外面的情況不明,他便耐下心來,擁著她回到客廳坐著,二哈渾身的毛髮都炸著,緊緊地黏著他們。

  敲門聲漸漸地變得急促,外面敲門的人仿佛非常焦急,但卻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敲門聲很快變成了一種撓門聲,那聲音就像尖利的爪子在門上拼命地撓一樣,聲音刺耳之極,在這樣安靜的空間中,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心頭,讓人格外地不安。

  郁齡轉頭看了一眼鬼魂虛弱的媽媽,歎了口氣,說道:「媽,你還是進養魂器吧。」

  郁敏敏搖頭。

  郁齡正欲再勸,突然聽到陽臺傳來的聲音。

  陽臺的玻璃被什麼抓撓著,她心中一驚,手電筒往那兒掃去,黑暗中,就聽到玻璃崩裂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跑進來了。

  那黑影一閃而過。

  郁齡緊張地站起來,猛地拉著她爸後退,只聽到一陣撕啦聲,沙發上的皮被撕了一塊。

  郁齡將手電筒塞給她爸,抄起茶几上的煙灰缸朝前擲去,煙灰缸砸中了什麼,接著咣當一聲掉在地板上,伴隨著一道尖厲的嘯聲,那聲音不像人類也不像動物,更不像鬼物。

  那東西好像傷著了。

  江禹城拿著手電筒照過去,就見地上趴著一隻不知道像什麼的怪物,它身上都是黑色的鱗片,四肢細長,屁股上有一條非常長的細尾巴,尾巴尖有一個尖尖的倒勾。

  郁齡怔了下,輕聲道:「魔物……」

  確實是魔物,一種在東方非常難得一見的魔物,東方的天師不喜這些嗜血邪惡的魔物,只要見到,都必定驅除,加上很多妖也不允許魔物跑到東方來搶地盤,所以東方的魔物非常稀少。

  郁齡只是一怔,見到那隻魔物緩過勁來,抬起一張醜陋的臉,朝他們兇惡地齜牙,躬起背撲了過來。

  二哈同樣齜著牙撲了過去,一狗一魔物撞到一起。

  郁齡見狀,看了看,抄起角落裡放著的棒球棍朝那隻魔物身上砸去,砸得它厲聲叫起來,最後一腳將它踹到牆角。

  「郁齡,小心啊……」江禹城擔心不已,好幾次想去幫忙,不過見閨女似乎並不需要他幫的樣子,頓時也不知道是欣慰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

  在他們對付這隻魔物時,門口又傳來一陣劇烈的撓門聲,不僅如此,陽臺那邊的抓撓聲也更劇烈了。

  二哈尾巴都炸粗了一圈,江禹城也警惕起來。

  郁齡沉著臉,這是她第一次親自對付這種魔物,她不是天師,如果只是一兩隻便罷了,可現在門外和陽臺上都有……

  正在郁齡想著怎麼辦時,突然空氣更陰冷了。

  陽臺那邊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嚎叫聲,一隻從劃破的玻璃窗中進來的魔物大半身體才探進來,就被一隻纖細蒼白的手掐住脖子。那隻魔物被掐得雙爪死死地抓住那隻手,尖利的爪子劃拉著,卻沒辦法掙開,直到最後慢慢地沒了氣。

  那隻手將魔物的屍體從陽臺處丟到了外面。

  手電筒的光線頑強地照過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裡站著一個身穿血紅色長裙的女人。

  江禹城驚了下,直到那女人轉過頭來。

  僵硬蒼白的臉,像塗著血的紅唇,雖然美麗,卻陰森古怪,一看就讓人想到某些非人類。

  郁齡手腳有些僵冷,不過還算鎮定,說道:「蘇鸞,外面是怎麼回事?」

  蘇鸞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害怕,表現得十分平靜,忍不住又多看她一眼。

  她被奚辭留下來時,奚辭給她的一個命令是:保護她,但沒事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蘇鸞作鬼的日子太長了,明白人類對於鬼的一種天然懼怕心理,所以沒事她也沒隨便出現,今晚原本以為會平安渡過的,誰知道將近午夜時,會出現意外。

  【因為中元節之故,有一隻坎貝拉魔將一群魔物放出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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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18:31 |只看該作者
第154章

  聽到蘇鸞的話,江禹城愣了下。

  自從經歷過莫莊農家樂的事情後,他知道這個世界有鬼有妖有天師,卻沒想到連魔都有,妖魔鬼怪這四個字雖然是連在一起的,可大多數Z國的人對於鬼和妖的印象比較深刻,對於魔這種生物反而沒有什麼概念。

  畢竟東方很多源遠流傳的古老神話和志怪故事中,都是妖和鬼的故事多,魔反倒很少。

  江禹城忍不住又看向角落裡的那只被郁齡和二哈合夥一起毆得奄奄一息的魔物。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危險的啊……

  江禹城的承受能力再好,此時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不過,江禹城很快又奇怪起來,問道:「郁齡,這位小姐是誰?」

  郁齡看了她爸一眼,發現他對於蘇鸞的存在非常平靜,就算蘇鸞此時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鬼,他好像也沒有太過驚訝,這種接受能力,果然是妥妥的。

  她爸就是個傻大膽的。

  「她叫蘇鸞,是個鬼王。」郁齡解釋完後,又看了看站在爸爸身邊的鬼魂。

  發現她媽媽現在依然是一副半途明的阿飄的樣子,可能是蘇鸞盡可能地收斂身上鬼王的氣息,所以對她的影響並不大,使得她現在半透明的身影都穩定許多。

  這屋子裡因為多出一個鬼王的原因,非常陰冷森寒,郁齡身上披著一件秋天的薄外套,仍是感覺有點兒不適。不過這種不適很快就讓她忽略了,她想起先前驚醒的事情,頓時明白那時候應該是蘇鸞在示醒。

  江禹城聽說是鬼王,頓時吃了一驚,不太明白家裡怎麼會有一個鬼王,不過看女兒淡定的樣子,估計是認識的,不由小聲地問道:「你媽怎麼樣了?對她沒傷害吧?」

  聽說鬼的道行越高,對一些新鬼的壓制越大。

  江禹城可不希望這只不知道打哪來的鬼王制壓了他老婆。

  「沒有,媽媽現在還算好。」

  只要敏敏沒事,一切好商量。

  江禹城安心了,注意力又轉到了外頭的那些撓門的魔物身上。

  這時,蘇鸞再次伸手捏死了一隻試圖從破開的窗爬進來的魔物,將它從窗口往小區扔下去。

  這種魔物的屍體和妖物都差不多,死後會在短時間內變成一堆血水,最後消失在空氣中,並不會留下太多的痕跡,也不會讓普通人察覺到。

  二哈見狀,忙將角落裡的那只奄奄一息的魔物推到陽臺,讓蘇鸞將它丟下去,免得留在屋子裡讓它難受。

  不管是鬼還是魔,它們的氣息都讓二哈感覺到難受。

  門外的撓門聲依然劇烈,像是要將那安全防盜門都要撓一個洞似的,幸好當初安裝門時,選擇性能好的來安裝,現在倒是有些作用。

  「郁齡,坎貝拉魔是什麼?」江禹城問道。

  郁齡木著臉說:「爸,我也不知道。」

  江禹城又去問蘇鸞,「蘇小姐,這坎貝拉魔是哪裡來的?這名字取得真怪。」

  蘇鸞趁機回頭看了他們父女倆一眼,郁齡被那雙紅色的眼睛一看,背脊習慣性地發寒,江禹城卻非常淡定,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一個兇殘的鬼王,而是一個公司的客戶,看起來非常地和氣。

  郁齡已經不知道怎麼評價她爸這個傻大膽好了。

  【坎貝拉魔是一種比較低等的魔族,擁有一定的智慧,生性狡猾,一般混跡於人類中,專門以人類的各種陰暗負面情緒為食,當然它們也食肉……】蘇鸞解釋了下這個魔族的信息,接著道:【這次中元節,很多天師都集中在S市那邊,西方的那些魔族得到消息,派了幾個坎貝拉魔過來搗亂,想要打擾S市那邊的事情。】

  郁齡聽得一愣。

  江禹城也有些驚訝,問道:「這種事你怎麼知道?」

  蘇鸞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仍是道:【我聽到的。】

  她伸出手,紅色的指甲瞬間變成了幾十公分長的利爪,看起來陰森恐怖,非常血腥暴力地一爪捅死了一個魔物,接著道:【幾天前,B市郊外就有魔物的活行動痕跡,不過你們放心,已經有天師發現了。】

  瞬間,江禹城父女倆都聽出蘇鸞的言意之外。

  今晚的事情,異聞組的天師應該也提前得到消息了,今晚才能在這兒劫殺這些魔物。

  江禹城突然有些憤怒,覺得那些天師不盡職,竟然讓這些非人類搔擾到普通人的生活,要不是有蘇鸞這鬼王在,只怕今晚這些可怕的魔物就會破門進來,到時候他們父女倆就算沒死,也要受傷。

  雖然憤怒,不過江禹城還是十分冷靜,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有危險麼?」

  【你們不要出去。】蘇鸞說。

  不管有沒有危險,他們父女倆最好不要出去。

  郁齡也沒出去的想法,她聽到外面的聲音,想必下面有好幾個天師在對付那個什麼魔物。當下拉著她爸坐在客廳裡等著,郁敏敏坐到一旁,神色有些不安。

  門外有安全防盜門攔著,那些魔物的爪子還沒有利到能破開,陽臺處有蘇鸞守著,倒是沒事。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只聽到嗒的一聲,午夜到了。

  中元節過了。

  郁齡抬頭看向窗外,只見半空中,開啟一條通道,無數的鬼魂從千家萬戶飄出來,進入那條通道中。

  郁敏敏看著那條通道,幾乎克制不住本能。

  那是人死後的魂歸之地,本能地想要進入陰間輪回投胎。

  鬼門開啟後,陽間陰氣大增,對於鬼而言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

  「媽,你別去。」郁齡拿起雙玉鎖,說道:「你的魂魄還沒有休養好,無法投胎,若是進去,對你沒好處。」像她媽這種三魂七魄曾經分離又重組的鬼魂,如果沒有休養好,進入陰間也沒辦法投胎,還要等魂魄重新修煉凝實,才能進入輪回台。

  雖然陽間不知道陰間事,可天師們多少知道陰間和陽間一樣,並是一個絕對公平的地方。

  受傷的鬼魂進去後,不一定討得了好。

  郁敏敏點頭,戀戀不捨地看了眼父女倆,重新進入養魂器中。

  午夜過後,所有鬼魂都已經重返陰間,陽間只剩下一些沒有根的孤魂野鬼在遊蕩,這些無根的孤魂野鬼的本事一般不大,有道行的鬼在感覺到空氣中的變化時,早早地就躲藏起來了,以免落到天師手中,或者是陷在天師和那些魔的交戰中成了犧牲品。

  蘇鸞殺了不知道多少只魔物後,那些魔物終於嚇膽膽子不敢再來了,連門外的撓門聲也漸漸地沒了。

  但蘇鸞並沒有放鬆,她站了會兒,突然轉頭看向客廳,對父女倆說道:【那只坎貝拉朝這裡來了,你們小心。】

  說著,蘇鸞穿牆而出。

  郁齡和江禹城都站了起來,江禹城馬上拿起旁邊的棒球棍,說道:「閨女別怕,爸爸保護你。」

  二哈也嗷嗚一聲,仿佛在附和江爸爸。

  「別鬧了。」郁齡十分冷靜,「爸爸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二哈保護爸爸。」

  說著,她跑回房間,將奚辭留下的一把細長輕薄的劍拿在手裡,重新回到客廳。

  郁齡來到陽臺,透過已經破了一個洞的窗口,往外看去。

  漆黑的天空下,周圍只有符火在跳動,她一眼便看到穿著血紅色長裙飄在半空中的蘇鸞,她的對面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怪物,漆黑黑的一團,就像一個四足怪,屁股後頭還拖著一條非常粗長的尾巴。

  蘇鸞站在它面前,顯得如此的渺小。

  蘇鸞手上拿著一條紅色的綾繩,綾繩看著輕飄飄的,但每一次蘇鸞出手時,那綾繩結結實實地打在那巨大的怪物身上,怪物疼得發出一陣怒吼聲。

  這一鬼一魔的周圍,還有很多鬼。

  江禹城擠過來,透著那些飄蕩的符火,也看清楚了半空中的情況,頓時又瞪大了眼睛,吃驚地道:「郁齡,那些都是鬼麼?」

  「對,是天師的鬼奴。」

  看到那麼多鬼奴,郁齡並不奇怪,畢竟天師雖然擅長捉鬼收妖降魔,可他們還是肉體凡胎,可飛不起來,這種時候就要借助鬼奴幫忙了。

  不過雖然飛不起來,但是天師們的手段也不可小覷。

  這時,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江禹城反射性地拿起武器,接著就聽到一道清脆甜美的女聲叫道:「郁齡,你在家麼?」

  是婁悅的聲音。

  將二哈留在陽臺,父女倆過去開門。

  門外確實是背著桃木劍、穿著復古民族風衣服的婁悅。

  婁悅看到門後的郁齡時,也不知道是該歎氣好還是該同情她好,當下直接問:「你們沒事吧?」

  郁齡慢吞吞地說了聲「沒事」,反問她,「你們這次的計劃是提前就擬定好的?」

  婁悅臉上微紅,忙解釋道:「我們是事前得到消息,只是不知道那只坎貝拉魔會在哪裡出現,只好全國各地的天師注意。幸好B市就只有這只,不過我沒想到這只魔選的地方是你住的小區……」

  郁齡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倒黴經歷,對於一隻魔帶著魔物來東方搗亂,偏偏就選了自己住的小區,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非常冷靜地道:「什麼時候能解決這事?」

  婁悅咳嗽了一聲,「你放心,我們的救援部隊已經趕過來了,這只魔已經被我們鎖定,逃不了的。」

  要不是看到鬼王蘇鸞出現,她還沒有注意到江郁齡原來是住在這裡,頓時也明白為什麼這只坎貝拉魔會跑到這裡來生事,估計是被她吸引過來的。可能那只魔本身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遵循著本能選擇了這裡。

  郁齡轉頭看向陽臺外,看了一眼半空中那一鬼一魔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幸好是選擇在半空中,不然附近的建築和人類都要危險了。

  婁悅又說了幾句,最後安慰道:「我們已經派天師去圍剿那些魔物,你們不用擔心。」

  「婁小姐。」江禹城不客氣地說道,「並不是我們擔不擔心的問題,而是先前要不是早有準備,我們的房子都被魔物撓破進來了,哦,確實有一隻進來了,幸好我閨女反應快,我們才沒有受傷。」

  婁悅臉蛋又紅了下,雖然這種事情不是天師的錯,天師畢竟不是萬能的,根本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可在這位江氏總裁的目光下,就讓她有一種千錯萬錯都是他們的錯的感覺。

  忙道:「江先生,這事是我們的疏忽,非常對不起……」

  江禹城懶得和她計較,說道:「希望你們能儘快解決那只魔……」然後又詛咒了一聲,這個世界可真是危險的。

  婁悅到底沒好意思再說什麼,交待幾句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江禹城將門關上,對閨女說,「郁齡,這世界真是太危險了,還是搬回去和爸爸一起住吧。」

  郁齡沒吭聲,又跑去陽臺那兒查看情況。

  那只已經魔被蘇鸞死死壓制住,綾繩將它捆成了個肉粽子。

  蘇鸞好歹是鬼王,鬼王的級別比這種低級的智慧魔族高等,所以要壓制它輕而易舉。要不是這只魔想要闖過來,蘇鸞也不會出手。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江氏父女,還是樓下的天師們都鬆了口氣。

  婁悅回來後,井元愷忙跑過來開心地說:「婁姐,那鬼王好厲害,她已經制服那只坎貝拉魔了,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將這只魔丟給西方教廷,啪啪啪地打腫他們的臉,看那老外還有什麼可說的。對了,這鬼王是哪個天師的鬼奴?」

  井元愷一臉羨慕,鬼王啊,這樣厲害的存在,他一輩子都養不起。

  婁悅頓了下,搖頭道:「她不是天師的鬼奴。」

  井元愷還想問,就被婁悅趕去佈置了。

  其他去圍剿鬼物的天師也陸續回來,遠遠地看著半空中那一鬼一魔,這種人與魔的交戰極為難得,在場的天師心裡都暗暗地給鬼王加油。

  比起本土的鬼王——而且可能還是人類養的鬼奴,他們更討厭這種偷渡到東方來搗亂的魔,趁著中元節鬼門大開,他們天師忙得不可開交時跑來搗亂,這其中沒有陰謀誰相信?

  「這些魔真是太討厭了,連名字都取得這麼古裡古怪的。」一個天師邊撤著符邊道。

  旁邊另一個天師嗤笑道:「魔的名字都是那些老外取的名字,當然是按老外的習慣來了。」

  「老外取的名字真不好聽又拗口。」井元愷抱怨道。

  「那些老外還嫌我們東方人取的名字拗口難聽呢,還說我們東方的妖都沒辦法理解。」

  「這有什麼,我們東方的妖再不好,也比他們西方的魔好多了……」

  一群天師邊聊邊工作,氣氛還挺High的。

  堪堪將降魔陣布好後,就見天空中,鬼王已經將那只魔制服了,接著直接將它丟了下來。

  降魔陣籠罩的範圍非常大,在那只魔被鬼王丟下來後,降魔陣發出一道亮光,將那只魔束縛住,幾個天師雙手翻飛主持著降魔陣,降魔陣光線大亮,整個小區光如白晝,刺得人眼不開眼睛。

  直到光線退下後,降魔陣的中心出現一隻巴掌大的魔,尖叫著要逃走,就被天師用一個困魔袋裝了進去。

  終於解決了這只魔,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悅姐,這魔怎麼處理它?」一個天師問道。

  「當然是上交組織,到時候將它甩到西方教廷那些討厭的老外臉上,看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井元愷氣哼哼地叫道。

  井元愷還記得幾個月前東北魔物作亂的事情,那時候西方教廷的人也過來了,還死不承認這事情和西方的魔有關,認為是他們東方界異聞組的天師對西方的一種污蔑,和他們好一陣扯皮,現在想想那些老外道貌岸然的嘴臉,仍是讓他氣得緊。

  「井弟弟,別鬧了。」那天師勒住他的脖子,事情要是這麼簡單,他們今晚也不會好一陣忙活了。

  婁悅沉著臉道:「這件事情還得查查,我……」

  還未說完,就見井宏博押了一個人過來,沉聲道:「那些人逃了,只捉到一個落單的。」

  「十六叔,他是誰啊?」井元愷好奇地問。

  井宏博沒理他,繼續道:「這次坎貝拉魔能成功地偷渡過境,瞞過天師的探查,只怕就幕後還有幫手,這事情還要好好查查。」

  婁悅點頭,「宏博,這事情就先交給你了。」

  說著,將那裝著坎貝拉魔的困魔袋遞過去,讓他帶回組織。

  井宏博接過後,就帶著一群天師押著那人先離開。

  婁悅和幾個天師留下來收拾現場,雖然最後的戰場在半空中,不過這小區仍是被破壞了不少花木,得要收拾一番。

  井元愷跟著婁悅指揮鬼奴處理現場,突然感覺到一道強大陰森的可怕鬼氣,不禁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不遠處的鬼,吃驚指著她:「你、你、你……」

  媽呀,這鬼不正是幾天前在影視城附近酒店時,差點將一個女演員嚇傻的鬼王麼?

  難道剛才在半空中制服了那坎貝拉魔的也是她?媽媽呀,她現在過來幹什麼?難不成還記得他?

  蘇鸞沒理他,看向婁悅,問道:【這次的事情,奚先生希望你們異聞組有個交待。】

  婁悅僵硬著臉皮點頭,她就知道能讓個鬼王出手幫助不會這麼簡單,有些無奈地道:「你放心,我們會儘快查明的。」

  蘇鸞陰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慢慢地轉身隱入黑暗中。

  直到再也感覺不到鬼王的氣息,眾人才鬆了口氣,連那些被鬼王的鬼氣壓制的鬼奴也鬆了口氣。

  井元愷鬆了口氣,擦擦頭上的冷汗。

  面對一隻鬼王真是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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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發表於 2017-5-2 00:18:47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

  異聞組總部。

  何組長放下電話,方才抬頭看向室內的幾個年輕人,微笑道:「你們這次做得很好,現在全國出現三隻坎貝拉魔,除了B市外,另外在兩地因為坎貝拉魔的原因,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和傷亡,幸好情況還不算太糟糕……」

  其他人聽後,神色都有些晦澀。

  據他們所知,這種被命名為坎貝拉魔的魔族的戰鬥力並不強,純粹是有一個強悍的肉體罷了,但要是讓它們出現在人口密集之地,造成的損失傷害無疑是巨大的。這次的事情,雖然處理得及時,但異聞組的天師依然心情不太愉快。

  他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這坎貝拉魔是怎麼偷渡到東方來的,又怎麼瞞過天師的探查。除此之外,這些坎貝拉魔為什麼選擇在中元節這天行動,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雖然在前幾天已經隱約得到消息,他們為了殂擊這些黑暗生物,做了許多準備,可惜消息卻不明確,事到臨頭仍是有些手忙腳亂,要不是B市這邊多了一個鬼王幫忙,可能也像其他地方一樣出現傷亡情況。

  雖然他們挺幸運的,但仍是不太高興。

  原因是先前押回刑訊的那人剛進異聞組就死了,連魂魄都不剩下,死得一乾二淨,讓他們如何高興得起來?

  井宏博看了一眼周圍神色不忿的天師,沉聲道:「何組長,這次的事情……我覺得可能有叛徒。」

  何組長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斂去,並不說話。

  井宏博身邊的一個年輕天師忍不住開口道:「何組長,當時我們和井哥去捉人時,恰好聽到他們說渡口平安之類的,可能偷渡到東方的魔不少,如果讓那些魔潛進人類中,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何組長,這次的事情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一定要查清楚,看看是不是西方那些老外搞的鬼。」

  「那些老外一向自視甚高,以為只有他們才是除魔衛視,覬覦咱們東方這片靈土。他們一定是聽說了S市的事情,才會趁這次機會出手,明擺著想要坑咱們撈好處呢。」

  「何組長……」

  一群人激動地說著,瞬間整個辦公室吵鬧一片。

  井宏博垂下眼睛,沒有開口制止。

  「好了,你們都停下來。」何組長有些頭疼地開口。

  直到所有人再次安靜下來後,何組長說道:「你們這次都辛苦了,左騰,你先帶他們下去,宏博留下。」

  叫左騰的年輕人年輕氣盛,此時依然有些不忿,不過也不好開口反駁,只得不情不願地帶著其他人離開。

  等這些人離開後,辦公室恢復安靜。

  何組長坐到辦公桌前,對井宏博道:「宏博,你也坐。」等井宏博坐下後,她微笑著道:「好了,和我說說這次的事情,我要聽詳細的。」

  井宏博看了她一眼,便將先前的任務仔細地說了。

  何組長聽完後,思索了下,說道:「那坎貝拉魔是特地選在那個小區的吧?那鬼王的主人是誰?」

  「應該是江郁齡吧。」井宏博不太確定,「不過她只是個普通人,沒辦法馭使鬼王,我覺得鬼王應該是奚展王的,奚展王特地留下那鬼王保護她的。」

  江郁齡的妖蠱之身在異聞組並不是什麼秘密,因為這牽扯到妖類,所以異聞組對這事是持觀望態度的。

  何組長並不驚訝,點頭道:「這倒是像奚展王會做的事情。」她雙手搭在下巴,沉吟了會兒,突然說:「她是江氏的大小姐,是麼?」

  這種事情只要一查就知道,井宏博點點頭,補充了一句,「奚展王對她保護得非常周到。」

  何組長不置可否,又問了幾句,說道:「好了,天快亮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接下來可能還有得你們忙呢。」

  井宏博明白她的意思,既然這次坎貝拉魔能平安地偷渡到東方,只怕不只表面上的這幾隻,還有其他潛伏在暗處的,到時候天師們也必仔細去探查,省得那些魔混在人類中興風作浪,破壞東方的秩序。

  井宏博朝何組長行了一禮,正準備出去時,突然聽到電話鈴聲響了。

  何組長不慌不忙地拿起電話,只聽了一句,她溫和的神色頓時凜冽起來,那張秀麗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親切和氣,冷聲問道:「失敗了?情況怎麼樣?」

  井宏博站在門口忍不住回頭看去,見到何組長沉凝嚴肅的神色,心裡也有種不好的預感。

  能讓何組長露出這樣的神色,只怕情況不好,是什麼失敗了?聯想最近備受天師們關注的事情,難不成是……修羅墓的任務失敗了?

  門緩緩地關上,接下來的話井宏博便沒有再聽。

  井宏博出了異聞組總部,站在門口往外看了看,此時天色還黑著,沒有完全天亮,世界仿佛陷入一種黎明前的黑暗。

  突然聽到車聲傳來,轉頭望去,就見一輛車從不遠處路口開來,在門前停下,車窗搖下,露出婁悅和井元愷的臉。

  「十六叔。」井元愷一臉高興。

  年輕人體力好,就算一晚沒睡,依然精神飽滿,一臉朝氣,非常感染人。

  看到親人,井元愷扒拉著他,叫道:「十六叔,你不知道,原來今晚那鬼王是一個叫江郁齡的人養的,虧我昨晚還去了她家。她也挺厲害的,昨晚中元節時,她家都被鬼包圍了,那場面壯觀得,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簡直不能更可怕。也不知道她家有什麼東西吸引那些鬼的,當時我去敲門,還見了她爸,她爸簡直是個人才,一下子就將我忽悠走了,差點將我的祖宗十八代都套出來了……」

  不過當時估計套得也差不多了。

  井宏博沉著臉,一巴掌朝他腦袋拍去,「囉嗦那麼多,那鬼王怎麼不將你一起拖走了?現在知道了吧,這個世界很危險,以往你遇到的不過是一些道行不高的鬼怪罷了。以後行事小心一些,遇事多動動腦子,別隨便就被那些妖魔鬼怪唬了去……」

  井元愷被他訓得臉色都發青了,趕緊一溜煙地跑進異聞組總部。

  婁悅看起來有些疲憊,這一晚過得驚心魂魄,消去了非常多的法力及精神,此時一放鬆下來,便感覺到非常疲憊。

  她打了個哈欠,也沒急著離開,問道:「宏博,怎麼了?」

  井宏博猶豫了下,說道:「剛才我聽到何組長接了個電話……」

  婁悅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S市莫莊農家樂的事情,從修羅墓的事情再也瞞不住後,就成為東方所有能人異士關注的地方,甚至連很多大妖都被請過去鎮守在那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那裡彙集了玄門幾大家族的老太爺,請出玄門開山祖師爺留下的法寶,目的就是為了將修羅墓送回陰間。

  可以說,一個小小的莫莊,聚集了整個東方所有異人的目光。

  如果這次的行動失敗了……後果簡直無法想像。

  「怎麼失敗的?」婁悅神色變得難看,這種難看不僅是為在莫莊中的老姑婆擔心,還為修羅墓失敗後的結果擔心。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昨晚有人聯合西方的魔趁機襲擊了那裡。」

  「那現在情況呢?」

  「同樣不知。」

  兩人頓時都不說話了。

  如果情況真的那麼嚴峻,他們現在根本幫不上忙,再擔心也無濟無事。

  兩人神色凝重地對視一眼,聽到裡頭井元愷叫喚的聲音,婁悅朝他點了點頭,轉身進了異聞組總部。

  ***

  中元節的第二天,父女倆又起遲了。

  樓下劉嬸已經做好早餐,見江禹城打著哈欠出來,道了一聲早,然後說道:「先生,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外面的那防盜門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動物撓花了一樣,都凹下去幾道痕跡。」

  事實上,一大早劉嬸買菜過來,準備開門時,就看到原本好好的一扇門變得凹凸不平,差點以為有什麼狂徒襲擊了這裡,誰知進來時發現屋子裡看起來倒是好好的,就是陽臺那裡的玻璃窗破了一個洞,要不是二哈趴在那裡,她都要以為這屋子昨晚遭賊了。

  「沒事,就是來了幾隻不長眼睛的動物,不小心弄成這樣了,你等會兒打電話,叫人過來將門換了,陽臺那邊壞掉落玻璃也換掉。」江禹城非常淡定地說,「記得,不管是門還是窗,都要質量最好的。」

  劉嬸聽後,也不好再問,準備等會兒打電話找人過來換門換玻璃。

  等郁齡起床時,江禹城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地去上班了。

  劉嬸正在勤勞地搞衛生,見她起床,便去給她端早餐,對她說道:「大小姐今天出門麼?先生剛才說,等會兒叫人過來換門和窗。」

  郁齡嗯了一聲,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吃過早餐,她換了身外出的衣服,便出了門。

  陳明明開著車到小區下接她,等她上車後,就說道:「郁姐,昨天中元節過得怎麼樣?聽說昨晚S市那裡下大雨,雨勢太大,S市郊的某些地方甚至發生了很可怕的坍塌呢,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陳明明會關注S市,也是因為她有親戚在那邊,剛才還和親戚通了電話,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

  「坍塌?」郁齡疑惑地看她。

  陳明明一邊開車一邊道:「是啊,早間新聞都說了,昨晚S市下了一晚的大雨,那雨下得可真是急的,直到早上才停,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

  郁齡拿出手機查找S市的相關新聞,等看到新聞所說的發生坍塌的地方時,她手都有些發抖,忍住心中強大的不安,一字一句地將這則新聞看完,然後又去翻找其他相關的新聞。

  昨天中元節,天氣預報說全國都是多雲的晴朗天氣,偏偏到了晚上,S市卻下起傾盆大雨,住在S市的很多市民都抱怨天氣預報一點也不准。

  至於S市郊外某處發生坍塌,新聞雖然報導了,但卻沒有說明確的地址,甚至沒有怎麼詳細的介紹,只簡單地提了一句,說是大雨造成的坍塌,現在警方已經將附近的居民緊急撤離之類的。

  郁齡看完新聞後,心裡還是非常不安,忍不住給奚辭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電話打不通,她又發了條信息,直到公司時,信息依然沒有回。

  郁齡心裡越發的不安,進公司時,忍不住給小叔發了條信息。

  到了安茹辦公室,安茹正在忙碌,見她進來,就說:「給你的工作表看過了?」

  郁齡漫不經心地點頭。

  「你怎麼看?」

  「都行。」

  安茹憋了口氣,「行什麼行?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什麼?你現在不缺錢,所以那些廣告代言之類的,我都幫你推了。現階段,你需要有幾部拿得出手的作品才行,這裡有一個不錯的電視劇的邀請,是歷史劇,你先看看劇本。當然,我覺得,你最好接下來。」

  郁齡哦了一聲,心不在蔫地坐在沙發上,接過劇本翻起來。

  安茹沒理她,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了。

  郁齡看了一眼劇本,心思又轉到手機上,突然看到手機有短信,馬上打開查看。

  短信是小叔發過來的,告訴她現在在忙,等會兒有空打給她。

  這次莫莊的事情,小叔作為特殊部門戰隊的負責人,也留在莫莊,不過他們只負責外圍,不像天師和那些妖,是留在莫莊裡面,對裡面的情況並不清楚。

  小叔還留在那裡,現在他能給她發信息,證明那邊應該沒事的吧?

  可能那邊真的很忙,直到晚上郁齡從健身房出來時,才接到小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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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156章

  郁齡站在陽臺前,呼吸著陽臺上特有的新鮮的空氣,整顆心卻沉甸甸的。

  「小叔,你當時也不清楚莫莊裡的情況?」

  「是的。」江禹彬沙啞而疲憊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昨晚莫莊受到襲擊時,莫莊已經完全由天師們全面封鎖了。你也知道,修羅墓裡到處都是煞氣,影響太大了,特別是針對普通人而言,並不安全。中元節前幾天,特殊部門的人已經全面撤出莫莊,聽令守在莫莊十裡外的地方,我們只負責外圍的情況,對於莫莊裡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

  「昨晚臨近午夜時,莫莊那邊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後來開始下雨,雨下得太大了,掩蓋了很多信息。我聽留守在外面的天師說,當時有人聯合了西方的魔族襲擊了莫莊。現在莫莊裡是什麼情況,我也弄不清楚,今早有天師進去查看,聽說整個農家樂都坍塌了……」

  江禹彬作為這次任務的隊長,駐守在莫莊外圍,直到現在,他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了。

  昨晚發生爆炸時,天地之氣驟變,後來大雨滂沱,修羅墓退離人間時的氣流攪動天地之氣,那場雨也恰好將修羅墓彌留在人間的煞氣以陰水倒流之勢帶回陰間。

  原本這是好事,可偏偏就在這種時候出了岔子。

  有人聯合著潛伏在東方界的魔族攻擊莫莊,讓因為修羅墓的離開而來不及撤離的天師和妖都受到影響,江禹彬雖然沒有親自到現場查看情況,可單是聽那爆炸時的震動,就知道現場的情況並不好。

  郁齡安靜地聽著,等江禹彬說得差不多了,才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派人去救援了,你不用擔心,那些都是能人異士,術法神通多著,不會有事情的。我中午時進去看了下,不過你也知道,你小叔只是個普通人,莫莊到處都彌漫著灰霧,看得不清楚,聽他們說,情況不太好,但也不太差。」

  「怎麼說?」郁齡沉聲問。

  「當時情況非常危急,不過在關鍵時期,幾位玄門的老太爺出力,終於將修羅墓已經送走了,結果不算太差。不過昨晚關鍵時刻,那些魔襲擊時,導致很多天師和妖都受傷了,整個莫莊農家樂都坍塌,裡面灰霧彌漫,聽說這些灰霧是地底經年積贊的穢氣,如果讓它們跑出去,對人類而言非常危險……」

  「奚辭呢?」

  「抱歉,我現在還沒有見到他。」

  郁齡沉默了下,繼續道:「小叔,你幫我找一下米天師,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行。」江禹彬很爽快地應下了。

  又說了幾句話,郁齡只來得及叮囑小叔一聲,對方就匆匆忙忙地掛斷了電話去忙碌了。

  郁齡盯著手機,整顆心仍是不太安定,只覺得心慌意亂,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江禹城見她整晚都心神不寧的,問道:「郁齡,發生什麼事情了?」

  郁齡深吸了口氣,將莫莊的事情和他說了。

  「奚辭呢?你小叔沒事吧?」江禹城急忙問道,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不省心的中二弟弟還在那裡忙活呢,還有實在不怎麼想承認的女婿也在那,實在不希望那裡出什麼事情。

  這兩個都是不省心的,最好平平安安回來。

  「小叔沒事,就是忙著救人,到現在沒有休息。奚辭還不知道情況。」郁齡悶悶地說。

  江禹城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徒勞地道:「沒事的啦,那小子看起來挺厲害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郁齡悶悶地應了一聲。

  等到要睡覺時間,郁齡仍是沒辦法安心,想了想,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蘇鸞。」

  客廳裡的燈光閃爍了下,調成了睡眠模式的暖黃色調,周圍變得昏暗起來。

  隨著空氣中氣溫下降,一個血紅色的身影從陰影中慢慢地走出來。

  江禹城雙目灼灼地看著從陰影處走來的鬼王,上下打量她,突然覺得郁敏敏如果能修煉成鬼王也不錯,這樣他就能碰到她了。

  郁齡見到蘇鸞,也不廢話,直接問道:「你能感覺到奚辭麼?」

  蘇鸞搖頭,然後又點頭,說道:【我並非奚先生的鬼奴,不過控制我的法器在他身上,法器沒有受損,他應該沒事。】

  「那他有受傷麼?」

  【這個我無法確定。】

  郁齡想了想,又道:「蘇鸞,你現在能不能去S市莫莊一趟,幫我看看奚辭怎麼樣了。」

  蘇鸞搖頭,陰冷地道:【抱歉,我現在的職責是保護你,沒有奚先生的命令,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蘇鸞跟著她一段日子,已經明白奚辭將她放到江郁齡身邊的用意。

  作為一個擁有妖蠱之身的人類,擁有奇特的命格,就算她不主動去惹事,事情總會找上她,就像昨天晚上,人好好地窩在家裡過中元節,也有只潛伏在東方的魔差點摸到她家來。

  怨不得自古以來,但凡擁有妖蠱之身的人類從來都是不長命的。

  再好的氣運,伴隨著危機,沒有實力自保,最後也只有消亡一途。

  見蘇鸞不為所動,郁齡看了她一會兒,倒也沒有免強她,讓她離開後,就回房去睡覺了。

  江禹城看了看關上的房門,朝空氣中看不到的鬼魂說道:「敏敏,我覺得咱們閨女一定在打什麼壞主意,明天得多注意她一下,省得她一個衝動又跑去找臭小子了。」

  郁敏敏輕飄飄地站在女兒的門口,聽到他的話,微微笑了下。

  第二天,郁齡醒得很早。

  她揉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對歡快地玩著骨頭模型的二哈道:「二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S市找奚辭?」

  二哈嗷嗚了一聲,仿佛在問奚辭在哪裡?

  「就是上次咱們坐飛機去玩的地方。」

  二哈:「……」嗷嗷嗷!飛機太可怕了,才不要去!

  江禹城剛吃完早餐準備出門去公司,聽到她對二哈說的話,清了清喉嚨,說道:「郁齡,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畢竟你只是個普通人,去那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要是你出事了,反而還要讓我們擔心,不如在B市等消息。」

  江禹城為了打消她為了個臭小子傻傻地往危險地方湊,繼續分析道:「既然修羅墓已經送回陰間了,說明那裡的情況不算太嚴重,最多也只是因為出現坍塌事件,絆住奚辭他們罷了。你想啊,以奚辭的能力,他連修羅墓都能平安闖出來,何況是這種小事情。

  郁齡思考著爸爸的話,然後不得不承認爸爸說得挺對的,現在莫莊的情況還不知道怎麼樣,以她這種麻煩體質,去到那裡,要是又引起什麼麻煩,那才悲催呢。

  還有,奚辭是妖,而且是一隻厲害的大妖,如果連奚辭都沒辦法解決,她一個普通人,就算跑過去也是白搭。

  「那好吧。」郁齡還是很理智的,「那我等那邊的電話,相信今天已經有消息了吧。」

  父女倆吃完早餐,便出門去公司。

  到了公司,安茹問她劇本看得怎麼樣,郁齡只是看著她,看得安茹臉色都僵硬時,她才道:「我忘記看了。」

  安茹忍住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那現在馬上看。」

  郁齡哦了一聲,大概地將劇本瀏覽了下,覺得劇本倒是不錯的,而且導演是擅長拍歷史劇的張靖平,也是一位在歷史劇這方面口碑頗好的導演,便對安茹道:「這部劇大概什麼時候開機?」

  「十月份,還有一個月時間。」

  郁齡想了想,決定接了。

  安茹非常高興,馬上去聯繫那邊。

  見沒什麼事後,郁齡就離開公司,準備回家繼續窩著,其他的事情都交給安茹這個經紀人,到時候只要她去簽合同就行了。

  下午,郁齡接到米天師的電話。

  「美女,聽你小叔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想問奚展王?」米天師的聲音依然非常有活力。

  郁齡聽他的聲音覺得他現在情況還不錯,心裡鬆了口氣,問道:「你們沒事吧?那邊怎麼樣了?」

  「沒事,我們都好著呢。」米天師笑呵呵的,「我們已經及時將修羅墓送回陰間了,只是修羅墓離開後,整個莫莊及附近的山都坍塌了,加上當時又下著暴雨,可想而知有多糟糕,有幾位老太爺受傷了。不過你也知道奚展王的本事的,他可是大妖,實力比我這個天師還厲害呢……」

  郁齡聽著他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都沒聽到重點,出聲打斷他,「奚辭呢?我給他發信息了,他怎麼都不回我?」

  「這個啊,不是他不回,奚展王的手機不小心掉到坑底下了,泡了水,用不了了。」

  「那奚辭現在在哪裡?我想和他說話。」

  「這可不行。」米天師的聲音聽起來挺無奈的,「你應該聽你小叔說過了吧,現在整個莫莊到處都是灰霧,這種灰霧是修羅墓離開後從地底中噴出來的一種經年積累的穢氣,奚展王正在處理這些東西呢,我現在可不敢過去找他。」

  郁齡安靜地聽著,等他說完後,說道:「那行吧,等他有空了,你讓他回我信息,如果能給我打個電話就更好了。」

  米天師滿口應下了。

  郁齡接著又道:「對了,我還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呢,和我說說。」

  米天師好像被噎了下,那邊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才道:「美女你想聽什麼?」

  「就說一下昨晚那些魔襲擊的事情,襲擊你們的有什麼類型的魔?」

  「當時有兩隻坎貝拉和三個埃卡斯,坎貝拉是一種低等的魔族,體積龐大,有一定的智商,生性狡猾,喜食人類的陰暗負面情緒和血肉。至於埃卡斯,這是一種身形非常接近人類形態的魔族,智商比坎貝拉高,以鮮血為食,長得越好看的人類的鮮血,就越得它們喜歡……」

  將兩種類型的魔介紹完後,米天師接著道:「昨晚鬼門大開,我們正在將修羅墓推進鬼門,沒想到當時會有魔潛進來攻擊陣法,弄得我們手忙腳亂,幸好最後成功了,只是修羅墓所在地方坍塌,我們被弄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失敗,可見那些襲擊的傢伙是算准了的。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傢伙幹這種差點害了全人類的事情,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米天師絮叨得差不多時,便道:「美女,我這邊有事情忙,等奚展王有空了,我就讓他給你打電話啊。」

  郁齡沒有再打擾他,十分乾脆地掛斷電話,接著坐在陽臺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另一邊,莫莊農家樂裡,米天師終於掐斷電話,忍不住擦擦額頭的汗。

  婁情嗤了一聲,說道:「瞧你這德行,有這麼可怕麼?大小姐雖然看著難相處,其實人挺好的。」

  此時眾人皆窩在臨時搭的休息棚裡,不遠處是一個坍塌造成的巨大深坑,從上往下俯視,這巨坑看著約模有千餘米左右,從坑底處源源不斷地冒著一種灰色的穢氣,社絕了人類的視線,給人一種只要掉下去就會被那灰霧卷走的錯覺。

  休息棚裡除了年輕的天師外,還有一些受傷的天師和妖,不過分成兩個陣營,彼此互不干擾。

  「江美女的性格確實挺好的,不過要是讓她知道現在奚展王現在下落不明,萬一她親自跑過來怎麼辦?」米天師白了她一眼,「我現在要是不穩著她,奚展王回來後知道的話,我可吃不完兜著走。」

  婁情又嗤了一聲,倒底沒有再和他貧嘴。

  這時,雲修然皺著眉走進來。

  此時雲修然身上的白色唐裝像調色盤一樣,染上了灰的、黑的、粉的、黃的、綠的等等顏色,看著就像一條花衣服,一點也看不出原本的色澤,使得原本高冷清俊的男人變得有點兒不太高冷。

  要是平時,看到一向講究的雲家人弄得這麼狼狽,早就讓他們笑話了。可現在,沒有人有這心情注意這些,見到他進來,紛紛盯著他。

  躺在地上的左逸見到他回來,在旁邊的天師的揣測扶下小心地坐起來,儘量不挪動到受傷的右腿,忙問道:「修然,有什麼發現嗎?」

  雲修然搖頭,「沒有什麼發現。」

  眾人聽罷,十分失望。

  雲家、米家、左家等幾家的老太爺和奚展王、羅魄王、姬冰王等幾位已經失蹤一天了,隨著坑底的灰霧越來越濃,也影響到搜救情況,讓他們越來越急。

  不管是幾家的老太爺還是那幾位妖王,不管是誰出事,對於東方界而言,都是極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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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又過了三天,郁齡終於接到奚辭的電話。

  當聽到他聲音的剎那,她悶了幾天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聽說了莫莊的事情了,一直沒見你給我打電話報平安,我都想著要不要坐飛機過去找你了。」

  「郁齡,抱歉,我這些天一直忙著,手機被水泡壞了,我沒看到你的短信,先前見到大米,才知道你找我。」

  奚辭的聲音依然清潤溫和,如山澗清泉,悅耳好聽,沒有什麼異樣。

  「你現在怎麼樣?你真的沒事麼?」她捏著手機,儘量將聲音放平穩。

  奚辭的笑聲傳來,低低的,十分好聽,「我能有什麼事情?挺好的。你也聽大米說過了,修羅墓既然已經送走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算是大事。就是這邊善後的事情有點多,暫時走不開。」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嗯,還不能確定,不過我會儘量快點的。」奚辭說著,又問道:「對了,你那邊沒什麼事吧?中元節那天沒什麼事吧?」

  郁齡便將中元節那晚的事情和他說了,最後道:「有蘇鸞在,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你那邊很忙麼?要不要蘇鸞過去?」

  「不用了,蘇鸞還是留在你身邊吧,這樣我也能安心。」

  兩人聊了會兒,聽到他的聲音透露出疲憊,她心中微緊,若無其事地道:「你現在在休息麼?那我不打擾你了。」

  奚辭笑了下,像是抓緊時間和她聊了會兒,才掛斷電話。

  聽著那邊已經沒了聲音,奚辭捏著手機,躺靠在一張行軍床上,長長的頭髮披散,如黑色的瀑布滑落垂落到地上,一雙紫色的眼睛收斂起溫柔後,沒什麼情緒,神色也有幾分清冷。

  米天師懸著心道:「奚老大,你別捏壞了我的手機啊,我對它很有感情的。」

  奚辭抬眼看他,將手機丟過去,想到在B市的人,心裡有點兒不得勁,說道:「你去給我弄個手機。」

  這沒問題,米天師朝身邊一個小天師說了一聲,讓他去辦了。

  辦完這事,米天師坐到旁邊,看了看他慘白的臉,白得有些透明,襯得那眼尾處紫色的妖紋越發的妖詭深刻,知道他這次受傷不輕,不過能平安回來還算是幸運的。

  米天師的視線落到他的脖子上,發現他的脖頸根處隱約有幾道像血管一樣的紫色脈絡,就像纏繞在肌膚上的血管一樣,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妖詭邪惡之感。

  他對鬼和妖的傷確實在行,不過那些都是比較低給的鬼怪和小妖,對於像奚辭這級別的大妖,要是他們受傷,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送醫院也沒用。

  當下他大聲歎氣,「你不知道,這幾天大小姐天天打電話過來詢問你什麼時候有空給她回電話,我差點就忽悠不住大小姐了。我覺得她一定已經知道你出事了,不過大小姐還是挺穩得住的,沒被愛沖昏頭,馬上就買機票過來……是不是很失望?」

  奚辭的反應是抽了他一記。

  米天師嗷嗷叫著跳開,也不知道那抽人的東西是打哪裡抽來的,抽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可見奚展王被他的話弄得非常不高興,偏偏他還嘴欠地想要說上兩句。

  只要遇到那位大小姐的事情,奚展王就像個沒理智的小毛頭小子。

  米天師離得遠一點,繼續道:「幸好大小姐能穩住,要是她真的跑過來了,只怕又要被暗處的魔物包抄了。聽說莫莊外這幾天都有魔物活動的痕跡,像割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看來那些人還不死心,要不是……」

  說到這裡,米天師也恨得牙癢癢的。

  要不是這次的事情導致好幾位老太爺和大妖都出事了,又有修羅墓留下的這個大坑在,他們哪裡會窩在這裡?早就騰出手去對付那些討厭的魔了。

  「聽組織裡的人說,何組長這次不打算和希泥了,已經聯繫西方的教廷那邊,教廷會派幾位神父過來探查。希望這次能宰一頓那些老外,省得他們真以為咱們東方界的天師是好欺負的……我覺得,除了那時候襲擊莫莊的那幾隻坎貝拉魔和埃卡斯外,其他地方應該還潛伏有魔,江美女的體質特殊,她還是乖乖地待在B市好,所以你也不用太過失落,她還是很懂事的。」

  米天師安慰著躺椅上的妖,知道他現在失落的心情。

  奚辭看都沒看他,從包裡拿出一枚拳頭大的灰白色的石頭端祥。

  「哎,這是什麼?石頭?」米天師好奇地問。

  奚辭嗤了一聲,「你看清楚一點。」

  米天師湊過去,研究了會兒,才看清楚這東西,「好像一種奇怪的果實……不過還是挺像石頭的。」

  「是苦樂果。」奚辭說道。

  「哦,原來這就是苦樂果……不對!」米天師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拿過來。

  奚辭順勢丟給他,由著他去研究。

  那東西入手沉甸甸的,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外殼也是硬梆梆的,呈現著灰白色,沒有絲毫的美感,儼然就是一塊石頭似的。

  不過奚辭說它是苦樂果,那就一定是了。

  前陣子他去問過自家的老太爺了,老太爺並不知道安魂鄉,倒是聽說過苦樂果,據說這玩意兒不是人間的東西,而是生長在一個神奇的秘鏡裡,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的地方。這是幾百年前的傳說了,後來漸漸地沒了那些傳說,直到現在,很多天師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樣的東西。

  玄門傳承至今,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年頭,曾經很多玄之又玄的東西都已經變成了傳說,而那些傳說又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地無人再提及,只有一些前人的劄記偶爾提上一兩句,能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東西有什麼用?」米天師研究不出個大概,不由問道。

  「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它的生機已經絕了。」奚辭說道。

  「難不成這種東西一旦沒了生機,就會變成一塊石頭似的?」

  「誰知道。」

  米天師將它還給奚辭,問道:「對了,這玩意兒你從哪裡得到的?」

  「撿的。」奚辭將它收起來,血紅的嘴唇勾了勾,「這次命不該絕,離開地底的穢氣源時,倒是撿到了幾樣東西。」

  米天師明白了,忍不住往旁邊看了看。

  就見不遠處被包得像木乃伊的羅魄王,還有裹著一件雪白毯子的姬冰王,和他們比起來,奚展王的傷勢還算是輕的,這應該和他的淨化能力有關,在那樣穢氣噴湧的地方,反而能淨化出他們需要的純淨空氣,沒有傷得太過嚴重。

  可以說,這次失蹤的人能平安從地底返回來,也是多虧了奚辭在,不然單是那些可怕的穢氣,就足以將這些人和妖都拖在那裡,幸運的花多些時間就能爬出來,不幸的,只怕早就被穢氣入體,都屍變了。

  到時候才是惡夢。

  米天師也沒問他還撿了什麼東西又是怎麼撿的,問道:「你的傷怎麼樣?」

  「還行吧。」奚辭想了想,「可能還要你幫忙掩護一下。」

  米天師頓時愁眉苦臉,「要掩護到什麼時候?我覺得大小姐估計心裡已經有數了。」

  奚辭語塞了下,不抱什麼希望地道:「只要她不點明,就當作不知道吧。」

  米天師覺得他這種逃避的態度真不可取,小心大小姐真的殺過來。

  ****

  郁齡這些天除了趕了一個封面拍攝外,都是窩在家裡看劇本。

  和奚辭結束通話後,她在屋子裡轉了轉,二哈也跟著她轉了轉,接著她便打電話給婁悅,問道:「你們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婁悅忙得腳不沾地,不過大小姐的話不能不答,說道:「查出點眉目了,這次的事情和黑龍的人有關,聽說特殊部門的人已經捕捉了幾個嫌疑人回來。」

  郁齡哦了一聲,又問道:「莫莊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我勸你別過去,那邊的天師已經確認了,還有一個埃卡斯潛伏在暗處等待機會。埃卡斯這種魔你知道的吧,它們擁有人類的外形,裝起人類來非常方便,智慧比坎貝拉要高,要是被埃卡斯盯上,你就危險了。」

  婁悅苦口婆心地勸她,這位大小姐可是有妖蠱之身,妖魔鬼怪都喜歡她,加上她長得又漂亮,埃卡斯若是遇到,准會抓她放血。

  郁齡冷靜地道:「你放心,我不去,我今天和奚辭通電話了。」

  婁悅一臉驚訝加驚喜,「真的?那他們都平安回來了?」

  「不知道,奚辭沒說。」

  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話,婁悅哪裡還有心思和她說話,趕緊掛了。

  郁齡並不急,等待婁悅的回電。

  果然,過了半個小時,婁悅又打電話來,一臉高興地說:「我剛才問過了,那些失蹤的人已經回來了,這次多虧了有奚展王在,他們才能平安回來,雖然受了些罪,到底問題不大。對了,奚展王也受傷了,不過他的傷應該不嚴重……」

  郁齡安靜地聽著婁悅說話。

  其實在和婁天師通電話的當天,郁齡就從婁悅這兒大概知道了莫莊那邊的事情,也知道包括奚辭在內的失蹤人員,之所以沒衝動地跑過去,也是因為還有潛伏在S市周圍的魔。

  她確實想帶二哈坐飛機去看看,不然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放心,可她也不希望奚辭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了,而她卻被那些潛伏在東方的魔捉去放血。

  比起從小將她嚇大的鬼怪和搔擾她長大的妖類,對於魔這種存在,她比較忌憚,這次中元節的那只差點闖到她家的魔,也讓她知道這種非人類生物可不好對付。

  沒辦法,她只好按捺著待在B市等待那邊的消息。

  米天師忽悠她的事,她轉眼就從婁悅那邊知道得差不多了。

  現在奚辭平安回來了,她鬆了口氣,至於他受傷的事情,他不說,她便當作不知道,等他回來再和他算帳。

  過了兩天,郁齡準備出門時,有間花店的人送水果過來給她。

  送水果的人是林肆。

  「江小姐要出門?」林肆笑眯眯地問。

  郁齡看了看他,請他進來,說道:「現在不出。」

  所以原本是要出門的,但是看到他時,就不出了是麼?

  林肆被她請進門喝茶時,有點頭皮發麻,不過仍是提著水果進來了,見到趴在陽臺享受的二哈,有種想要踹它的狗屁股一腳的衝動。

  郁齡親自給他倒了杯水,問道:「你能聯絡上奚辭嗎?」

  「奚展王?」林肆一臉驚訝的樣子,見對面的人一雙黑浚浚的眼睛盯著自己,盯得他頭皮發麻,乾笑道:「奚老大不是出差了麼?我怎麼可能聯絡得上奚老大呢,我……」

  「我知道他是妖,你也是妖吧?」郁齡打斷他,「還有林次,你們都是什麼妖?」

  林肆:「……」

  郁齡無視他一副要逃的模樣,叫了一聲:「二哈。」

  二哈威風凜凜地走過來,守在門口處,狗視耽耽地看著他。

  林肆汗都滴下來了,乾乾地道:「江小姐有什麼儘管吩咐,不過要是你問奚老大的事情,我就沒辦法告訴你啦,我只是個小妖,還是得了奚老大的庇護才成精的妖,下面一干兄弟就是混在人類中做點小生意罷了,沒什麼大用的。」

  郁齡慢條斯理地端起水喝了口。

  林肆想了想,啊了一聲,「對了,我記得梅記餐飲業、融飛地產、鴻飛集團、錦福記……這些的老總都是奚老大的手下,我可以聯絡他們,讓他們去S市看看。」

  郁齡眉頭跳了下,林肆說的這些她都聽說過,原來都是妖混在人類中的產業麼?

  「他們都是妖?」

  「當然,奚老大的手下當然是妖了。」林肆一臉推崇。

  郁齡頷首道:「那就麻煩他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應該的!!」

  送走林肆後,郁齡捏捏手機,想了想,仍是沒有再打電話。

  晚上,江禹城又磨著女兒給他和郁敏敏當中間人傳話。

  郁敏敏的鬼魂還虛弱著,半透明色,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也不能開口說話,所以她有什麼事都是直接比手勢的,郁齡多少看得懂一些。

  江禹城滿足了和郁敏敏的交流後,不禁問道:「奚辭和米天師什麼時候才回來?」

  「不知道。」郁齡斜視了她爸一眼,難得他這麼積極地想要奚辭回來,不必問也知道想要讓奚辭幫開眼。

  至於米天師,則是想讓米天師畫高級治療符。

  江禹城非常失望,只是再失望也沒辦法。

  又過了兩天,郁齡從林肆那裡知道奚辭打算回烏莫村。

  「回烏莫村?回去作什麼?」郁齡一臉納悶。

  「奚老大不是受傷了麼?」林肆一臉擔心,臉蛋都皺到一起了,「我聽林達說,奚老大傷得不清,他要回去養傷,在那邊養傷比較快。」說著,忍不住窺了她一眼,還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到底知道多少。

  郁齡看了他一眼。

  林肆馬上低下頭,繼續道:「我有十個兄弟,林達是我大哥,實力也是最強的,這次是他去S市那邊接奚展王,到時候會陪奚展王回烏莫村。」

  等來通風報信的林肆走後,郁齡馬上給米天師打電話,劈頭就問,「奚辭的傷怎麼樣?他幾時離開?」

  米天師懵逼了下,又想打哈哈,「美女,奚老大好好的,你……」

  「我都知道了,婁悅告訴我的。」郁齡隨便推了一個人出來。

  米天師有種很無奈的感覺,只好道:「他的傷挺嚴重的,現在已經沒辦法維持人類的形態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啦,羅魄王和姬冰王比他更嚴重,還有我家老太爺,現在還在醫院挺屍呢……你等等,我叫奚展王給你打電話。」

  郁齡嗯了一聲。

  很快,奚辭的電話就過來了,郁齡一接通後,沒等他開口,她就道:「你什麼時候回烏莫村,我有一個月的假期,我過去找你。」

  奚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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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晚上,江禹城回來時,見到閨女在收拾行李,問道:「又有工作?」

  「不是,是準備回烏莫村一趟。」郁齡頭也不抬地回道。

  「回去探望你阿婆?」

  郁齡沒吭聲。

  江禹城當她默認了,想到一直不原諒他的岳母,他也有些心虛,咳嗽了聲,問道:「什麼時候回去?到時候幫我給你阿婆捎帶點東西。」說著,他朝空氣中看不到的鬼魂說道:「敏敏,等你休養好後,咱們一起去烏莫村探望岳母。」

  郁敏敏從養魂器裡出來,聽到他的話,看著他,臉上掛著像少女時期一樣明麗的微笑。

  郁齡看了他們一眼,對隨時隨地都在刷她媽媽好感的爸爸並不想理會,說道:「我讓陳助理幫我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

  這時,趴在陽臺的二哈跑過來,用腦袋蹭了蹭郁齡的身體,嗷嗚嗷嗚叫著,表示自己也想跟她一起去烏莫村看奚展王。

  郁齡合上行李箱,氣定神閑地對它道:「要坐飛機的哦。」

  二哈:「……」

  二哈頓時垂頭喪氣,生無可戀地窩到角落裡。

  為毛一定要坐飛機呢?太欺負狗了!

  江禹城哈哈大笑,揉揉二哈的腦袋,說道:「所以,二哈還是跟著我在家吧,我讓劉嬸每天給你做好吃的,將你養得彪肥體壯!」然後又兇狠地加了一句,「不聽話就殺狗放血。」

  二哈:「……」

  這日狗的狗生,實在是太悲催了!

  不過稍晚一些,郁齡接到安茹的電話時,回烏莫村的計劃只能推遲幾天。

  《狂俠》劇組那邊,因為孫冬雲的原因,需要她過去補拍戲。

  「那孫冬雲也不知道怎麼了,上次慶功宴晚上,她在那家飯店的停車場突然暈厥,後來被人送到醫院後,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人也有點神經質,總說有人要害她之類的,情緒不太好。這幾天拍戲也不理想,耽擱了拍攝進程,鐘導十分生氣。聽鐘導那邊的意思,要刪了她的戲份,由你補上……」

  郁齡聽到這裡,忍不住想到蘇鸞身上。

  慶功宴那晚她收拾趙經理時,就感覺到有鬼在身邊幫著她,除了蘇鸞外不作他想。

  趙經理敢對她下手,也是孫冬雲在旁牽線,孫冬雲做了這種事,蘇鸞去嚇她也有可能。

  郁齡深吸了口氣,知道這是工作,只得答應了。

  江禹城過來攬著閨女的肩膀,柔聲道:「既然是工作,就好好幹,遲兩天回去你阿婆也不會說什麼。」

  郁齡看了一眼還不明真相的爸爸,到底沒有將奚辭的事情和他說。

  晚上,她窩在被窩裡和奚辭通電話,對他說道:「我明天要去補拍戲,大概需要三天,等拍完後,我就直接坐飛機回Y市。」

  「沒事,你慢點回來也沒關係,我這邊挺好的。」奚辭溫柔地說,那聲音清潤柔和,聽在耳裡,有點蠱惑人心的味道。

  郁齡突然問,「你是不是不想見我,不想我回去?」

  奚辭:「……」

  郁齡直接掛了電話。

  不到十秒鐘,手機響了,她將手機塞到枕頭底下,聽著那悶悶的響鈴聲,無動於衷。

  熊孩子難得發脾氣,說不理就不理。

  於是一個晚上她就聽著手機的震動聲睡著了,睡得還挺香的,只可憐千里之外還受著傷的奚展王知道自己惹毛她了,一時間有點兒手足無措。

  第二天早上,郁齡拎著行李,帶上助理等人,一起坐飛機去影視城。

  車上,陳明明提醒道:「郁姐,你的手機又響了。」

  郁齡看了她一眼,隨意地道:「沒事,搔擾電話。」

  陳明明一臉狐疑,「這搔擾電話打得還真是頻繁,一直不停呢,看在對方那麼堅持的份上,郁姐你就接了吧,說清楚也好,省得一直響個不停。」

  郁齡沒理她,繼續讓手機響著,直到手機沒電了,她拿充電寶充上,然後繼續聽鈴聲。

  得,大小姐明擺著喜歡聽對方打個不停,還有什麼好說的。

  陳明明雖然不知道是誰一直堅持不懈地給大小姐打電話,大小姐卻拿喬地不接,對方也算是有耐心,還真是一直打。不過大小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一定是對方惹毛了她,她才會拿喬,不然平時的大小姐好相處啊,隨便往角落裡一窩就安靜了,從來不會麻煩人。

  於是陳明明不再勸了。

  到了影視城,郁齡直奔拍攝棚。

  拍攝棚裡一片兵荒馬亂,郁齡看了看,沒看到孫冬雲,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發現郁齡來後,劇組裡的人紛紛過來和她打招呼,向榮修和幾個男演員也含蓄地和她致意,阮薇薇穿著飄逸的古裝長裙走過來,笑道:「原本以為要等到宣傳時才有共見面,沒想到這麼快。」

  郁齡感覺到她的善意,朝她笑了笑。

  鐘導見她過來,並不廢話,直接讓她去換戲服。

  除了幾個戲份多的女演員,其他人私下倒是有些羨慕。

  孫冬雲現在情緒不穩,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質,根本無法入戲,耽擱了拍攝進程。大家都在猜測著鐘導會不會刪減她的戲,到時候就不知道會給誰加戲,可沒想到,鐘導竟然直接將郁齡叫回來。

  這樣的待遇,也只有那些格外地受導演親睞的演員才有,沒想到一個剛冒頭的新人能有這樣的幸運,如何不讓人羨慕。

  可惜有些事情,除了羨慕外都沒用,誰讓他們沒背景沒後臺又不討人喜歡呢。

  郁齡開始拍攝後,陳明明坐在遠處看著,聽到手機響起後,她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不知是誰給她打的,她忙起身,走遠一些接電話。

  「喂,我是陳明明。」

  「……你好,我是奚辭,郁齡在麼?」

  聽到那邊傳來的好聽的聲音,陳明明愣了下,想起那位比娛樂圈的小鮮肉還要小鮮肉的帥哥,忙道:「是奚先生啊,郁姐正在拍戲呢,你找她?」

  那邊一時間沒說話,半晌才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她了。」

  陳明明哦了一聲,等著對方掛電話。

  「陳小姐,這幾天郁齡都要在影視城這邊拍戲麼?」

  「是的。」

  等陳明明終於結束通話後,忍不住看了一眼攝影棚,摸了著下巴想了下,得出一個結論:奚先生不知道為什麼,惹郁姐生氣了,郁姐一直沒接他的電話,他直接打到自己這兒來了!

  果然今天在車上一直打過來的電話應該是他。

  小倆口吵架了,這種事情真難辦。

  等郁齡拍完一場休息時,陳明明湊過去端茶送水,對她道:「郁姐,剛才奚先生打電話到我這裡,問了我一些你的事情。」

  郁齡慢慢地喝水,吭都沒吭一聲。

  果然是吵架了!

  陳明明暗忖,乖乖地將奚辭問她的話都倒出來了,一點也不藏。

  雖然小鮮肉很養眼,但對於衣食父母,她還是很忠心的。

  郁齡沒什麼表情地聽了,等下一場幕戲開始,又投入拍攝中,仿佛壓根兒不受影響似的。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後,郁齡和阮薇薇一起去卸妝,從阮薇薇這兒聽到孫冬雲的事情。

  「她看起來不太好。」阮薇薇輕聲說,「一會兒說有人陷害她,一會又說有鬼,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敢一個人待著。拍戲的時候,搞砸了好幾次,鐘導終於發脾氣,給她放幾天假收拾一下情緒。」

  話是這麼說,不過大家都知道,就算最後孫冬雲收拾好情緒回來,只怕電影上映時,她的戲份也不會多,會被大量地刪減。鐘導可不是個會給人面子的,孫冬雲的背景也沒有大到連鐘導都要避讓的地步。

  阮薇薇說完,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正閉著眼睛由化妝師幫卸妝的人,想著自己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這個新人不好惹。

  慶功宴那晚的事情,他們多少有些明白,孫冬雲想害人不成,最後反而將自己搭進去了,這種事情只能說一聲活該。聽說和孫冬雲交好的那位天河的趙經理,最近過得也很不好,有個大人物在打壓他,好像要給誰出氣……

  聯想那晚趙經理跟著郁齡一起出包廂的事情,阮薇薇心裡倒抽了口氣。

  這個叫郁齡的新人,果然是有背景的,而且這個背景說出來可能會十分嚇人。阮薇薇不禁慶幸自己不像孫冬雲那樣喜歡打壓新人,某些時候,與人為善也是一種美德,可惜很少有人具備這樣的美德。

  晚上回到酒店,郁齡想到阮薇薇的話,不由得摸出手機翻看短信。

  從昨晚開始,奚辭打了上百通電話過來,她都沒有接,只看他發來的短信。

  不過奚展王顯然並不太喜歡使用人類的科技產品,短信的內容往往都是非常簡單,大多是:「我沒有不想見你。」、「別生氣了,乖!」、「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好了。」、「我挺想你的……」

  郁齡看到最後一條短信,決定等會兒他打電話過來,她就接了。

  果然,手機很快就響了,郁齡接通後,直接道:「我這邊還要忙個兩天,兩天後我就坐飛機回Y市。」

  「……郁齡,真的要回來啊?」奚展王的聲音有些低沉。

  「當然。」她頓了下,很直白地說,「我知道你是妖,我也會習慣的,所以你不用擔心。」

  「……」

  發現他沒話說,郁齡心裡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半晌,那邊的聲音傳來,「好吧,你是幾點的飛機,到時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會自己回去。」

  郁齡可不敢真的讓他去接,萬一他那模樣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會引起什麼結果呢。

  「沒事,我會做點偽裝。」奚辭和氣地說。

  郁齡嗯了一聲,又問他的傷勢,聽他說沒事她自然是不信的,如果真沒事,他也不用大老遠地回到烏莫村了,烏莫村是妖的地盤,那裡的靈氣十足,也適合妖養傷。

  她知道他從一開始瞞著自己的原因,不外乎是怕她擔心,同時也怕她冒然地跑去S市找他出事。S市她是不會去的,明知道那邊危險,她自然不會傻得跑過去,不過烏莫村是妖的地盤,婁悅說過,那些魔並不敢在妖的地盤上作亂,她倒是不怕。

  補拍完所有的戲後,郁齡馬不停蹄地坐飛機回Y市。

  下飛機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郁齡剛出了機場,看了看天邊昏暗的天色,正打算攔輛車回縣城時,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旋身就是一腳踹去。

  那人的速度更快,貼上來攬住她的腰,不容分說將她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

  郁齡頓了下,直接丟下行李箱,伸手摟住他,聞著他身上那股終年不散的香味,整顆心都安定下來。

  郁齡摟了他一會兒,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不是說好了在烏莫村那兒等她麼?

  他的胸腔震動了下,然後聽到頭頂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我想你,想得難受。」

  郁齡臉上有些發熱,在他背上拍了拍,想要他放開自己,卻不想摸到一手像絲稠般順滑的頭髮,不用看也知道此時他披散著長到腿肚的頭髮的樣子有多非人類,看著就像個誘惑人幹壞事的妖孽。

  米天師說他這次受傷太重,連人類的模樣都維持不住,所以現在都是一副妖類的樣子。

  「放開我。」郁齡拉著他的頭髮。

  奚辭嘶地叫了一聲,依然扣著她的腦袋,仿佛不太願意讓她在這種時候看到自己的樣子。

  郁齡又拉了拉,他終於鬆開對她的限制。

  郁齡後退一步,看到昏暗的光線下長髮披散的妖男。在天邊將暮未暮的光線下,妖冶蠱人,臉上的紫色妖紋鮮活妖媚,如完美的藝術品,臉色非常白,嘴唇紅得似血,給人一種妖異之感,脖頸根處可以看到一些像血管一樣的紫色經脈,密佈其上,看著有點嚇人。

  她正準備湊近去看時,被他伸手捂住了脖子,一把將她拉住,說道:「我們回去吧。」

  郁齡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被他拉進車子時,郁齡不禁慶幸現在天色暗了,雖然有人看到他的樣子時會好奇地看過來,不過大部份人都以為他是在玩CoSplaY,整得像個小妖精一樣。

  坐進車裡,郁齡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位上,她感覺到奚辭有些防備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脖子下方瞄了下。

  發現她的目光,一臉妖孽模樣的男人突然挑唇一笑,那血紅色的優美紅唇笑得勾魂攝魄,然後一手撐到她耳後,伸手掩住她的眼睛,臉湊過來,壓著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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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19:41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郁齡窩在車裡,車窗半開著,窗外有涼涼的夜風吹進來。

  感覺到有點冷,她將身上披著的外套拉高一點。

  車子沿著崎嶇的山路行駛,顛覆得人都要吐出來了,不過她覺得還算可以忍受,大概是背後墊了個軟枕的緣故吧,加上奚辭的技術不錯,在這種崎嶇的山路中,依然開得很穩,不會讓她有種馬上要翻車的錯覺。

  兩邊是黑暗的山脈和樹林,看不到盡頭,偶爾可以看到像狼的眼睛一樣的綠光在樹林中閃過。

  夜晚的山林並不寂寞,時常可以聽到動物的叫聲或者是蟲鳴聲,樹林裡偶爾還有一些沙沙聲,仿佛整個山裡都是熱鬧的,這樣的熱鬧自然比死寂的山林更好。

  她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

  「餓了麼?」柔和的聲音問道。

  郁齡說了一聲「不餓」,伸手拿了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問道:「什麼時候才到?」

  「快了。」奚辭騰手過來揉揉她的發,「你要是累了,先睡吧。」

  郁齡沉默了會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嘀咕道:「現在哪裡睡得著……你開了這麼久的車,沒事吧?」

  她可沒忘記這隻妖還受著傷,要不然也不會特地跑回這裡來養傷了。

  他是妖,特地回這裡養傷,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含意,郁齡覺得自己走這一趟其實並不明智,奚辭也不希望她過來,因為可能她將會面對某些會打破她常識的事情。

  雖然如此,但她仍是硬著頭皮過來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還不如直接面對。

  外婆現在並不在縣城,而是在烏莫村裡。

  先前他們回縣城的家裡吃過晚飯後,並不在縣城裡停留,奚辭直接開車往烏莫村而去,不過並不走烏莫村進村的那條路,而是往另一條盤山公路開去,然後在一條岔路口時往山裡開進去。

  周圍太黑,郁齡也不知道這車子是怎麼開進去的,只聽到周圍一陣沙沙的聲音,那響動挺大的,好像周圍的植物特地開了個道,讓車子開進去,等車子進入路時,又有植物自動將路封了。

  知道這一片地帶都是妖的地盤後,郁齡對這種靈異的事情非常淡定。

  他們現在並不是去烏莫村,而是往深山而去,去的是奚辭的地盤,真正妖類生活的地方。

  奚辭笑了下,「開車不費力氣,還是能開的,沒事。」

  郁齡趁著車內昏暗的照明燈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眼角處妖嬈盤繞的紫色妖紋,然後又默默地移開視線。

  雖然有心想要看看到底要往什麼地方走,不過周圍黑漆漆一片,在車子有規律的顛簸中,郁齡慢慢地睡著了。

  接下來,她隱約感覺到車子停了,她被人抱了起來。

  不過當時困得眼睛睜不開,加上感覺到奚辭的氣息,她由著自己繼續睡過去。

  等她醒來時,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鳥鳴聲。

  燦爛的朝霞從窗外走過,清晨明亮的光線刺得眼睛有些睜不開來。

  她忍不住將臉埋進熟悉的懷抱裡,摟著他的腰,將腿搭在他的腿肚上蹭了蹭,感覺到那血氣方剛地頂在自己腿間的堅硬,忍不住又蹭了下,繼續睡了會兒。

  過了十來分鐘,神智完全清醒過來後,她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妖冶的臉,烏黑的發、殷紅的唇、慘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烏黑而濃密的眼睫在那白得透明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青色陰影,縱使在睡眠之中,依然美得驚心動魄,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直勾勾地看了一會兒,慢慢地籲了口氣。

  平心而論,在修羅墓看了那麼多妖,發現妖少有長得醜的,甚至某些妖的長相完全詮釋了「小妖精」這類的形容詞。而面前的這個妖,更是美得挑不出丁點瑕疵,可偏偏她就是有點兒不敢直視。

  小時候的經歷太過深刻了,縱使不記得,卻以夢的形式回播,實在讓她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她仍是能為了他跑過來,郁齡覺得自己對他妥妥的是真愛。

  在她神游時,奚辭也睜開眼睛,直接翻身壓了過去,對上她清浚浚的眼睛,忍不住親了下她的眼瞼,笑盈盈地問:「你剛才在想什麼?」

  郁齡慢吞吞地看著他的臉,說道:「我覺得自己能有勇氣面對這樣的你,對你妥妥是真愛。」

  他聽得心花怒放,低頭啃了下她的脖子,「真的?」

  郁齡嗯了一聲,並不逃避它。

  然後妖男心花怒放的結果,就是抱著她將她好一通啃,從頭啃到尾,無限放飛自我。

  郁齡忍無可忍地一腳踹過去,被他輕鬆地握住她的腳丫子。

  就見那妖男一邊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神挑逗地勾著她,一邊拉著她的腿在她的大腿內側烙下一個曖昧的吻痕,烏髮豔唇,比小妖精更勾人。

  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再和他混下去,就要流鼻血了。

  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清晰的嘯聲,奚辭頓了下,沒有理會,又親了她好一會兒,見她粉面如桃,眼睛濕潤,格外地歡喜,笑道:「這次是你自己選擇過來的,不管以後發現什麼,都不准逃。」

  郁齡看著他,沒吭聲。

  奚辭用手梳了梳她的頭髮,又在她紅腫的嘴唇上纏綿地親了下,終於將她拉起身。

  雖然他還想和她在床上廝混,但她的肚子可餓不得。

  郁齡裹著被單爬起身,這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並沒有太多現代化擺設的房間,倒是有點兒像古裝電視裡演的那種房子,不過又簡略了許多,睡的床像雕花的填漆床,地上鋪著原木地板,看起來十分寬敞,遠處有一張紅木案幾,上面擺著一個淡青色水仙花紋的花瓠,與窗外攀牆而過的青藤相輝映。

  郁齡愣了下,透過大開的窗口,可以看到不遠處環繞的群山,空氣中的鳥鳴聲顯得幽靜安然。

  等郁齡洗漱完,走出房門後,她才發現先前休息的房其實是一棟完全木制的房子,建在一處山谷之中,周圍是高高的山脈,四顧環繞,除了一條通往谷口的路外,看不到其他出路。

  屋子前是一片花圃,種了很多奇花異草花,陽光下,那五顏六色的花格外地鮮活,有粉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門前不遠處是一面小湖,湖水清澈見底,湖邊生長著很多野花,白的、黃的、紅的、粉的等花點綴其中。

  湖邊有很多正在喝水的動物,一邊交頭接耳地用各種獸語交流,簡直是一堆大雜燴。

  發現她時,那些動物好像嚇了一跳,甚至有一隻非常肥的兔子嚇得摔進湖裡,接著被湖裡的一條水蛇和肥大的鯉魚一起合作將它拱上岸。

  郁齡一臉深沉地看著它們。

  那些動物也一臉懵逼地看著她。

  只有那只剛摔下水的肥兔子在噗噗噗地吐著肚子裡的水,四肢撲騰著,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郁齡,早餐準備好了。」

  一道帶點兒蠱惑味道的柔潤聲音打破了這一片凝滯的安靜,頓時在場的人和所有動物都轉頭望去。

  就見到木屋前,一個模樣香豔的妖男倚在一根廊柱旁,挑著豔紅的嘴唇微笑,長長的頭髮綁成一束,額前還有很多沒綁起來的髮絲隨意地垂落到臉頰旁,襯得那唇更豔,妖紋更紫,肌膚更慘白。

  湖邊的動物們一轟而散。

  郁齡站在那兒看他,直到他走過來,拉著她的手進了一處明亮的廳堂,那裡已經擺好了早餐。

  早餐以素為主,素餡的包子,素餡的點心,素菜粥,幾個白灼的素菜。

  「今天突然想吃素。」他笑盈盈地對她說,「你也陪我吃素,好麼?」

  郁齡吃了一個素餡的包子,雖然是素的,不過架不住他的廚藝好,依然很好吃。

  她喝了口素菜粥,說道:「我想吃肉。」

  她直視他的眼睛,目光在他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上看了看。

  雖然他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哪裡受傷了,只有這慘白得過份的皮膚才能看出他受傷不清,郁齡覺得他需要補補身體。

  那張妖冶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苦惱的神色,笑盈盈地說:「那行,中午就吃肉,我讓人去村裡買點肉回來,你想吃什麼?」

  「村裡?烏莫村?」她好奇地問。

  「不是,是霞山村。」他解釋道,「這裡離霞山村比較近,距離烏莫村比較遠。」

  郁齡若有所思,「你以前說過霞山村是你老家,難不成那村子裡的都是妖?」

  「也不算是,還是有一些人的,不過那些人都是知情者。」

  霞山村看起來比烏莫村更閉塞更神秘,不過卻是妖與外界溝通的村子,而且村子裡很多夫妻檔還是人與妖的結合。

  郁齡聽著他說霞山村的事情,便道:「有空去看看。」

  奚辭笑著點頭。

  吃完早餐,奚辭沒收拾桌子,拉著她出門了,對她道:「不用理會,有人會收拾的。」

  「誰?」她下意識地問。

  「當然是那些妖了,剛才你不是看到了麼?湖邊那些小傢伙都是妖,不過是還沒有成精化形的,不用怕它們,要是它們敢欺負你,你直接告訴我,我捏死它。」

  郁齡:「……」

  所以她現在就住在了一群妖活動的地方麼?對了,她身邊還有一隻兇殘的妖王。

  可能是那些妖也聽到奚辭兇殘的話了,他們出去時,沒有見到一隻動物。

  奚辭帶她在山谷裡逛,一邊和她說著山谷的環境。

  山谷非常大,木屋所處的地方距離谷口比較近,除了那面湖外,過去還有一片樹林,那樹從湖邊一直延綿到山壁上,佔據了半個山谷的面積。周圍還有綠油油的草地,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從遠處望去,如同一塊天然的花地毯。

  來到山谷深處,這裡有一個小瀑布,瀑布後頭有一個洞天,奚辭指著那裡說道:「裡面有一個溫泉,等天氣冷了,你可以去那裡泡溫泉。」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柔得能滴水地看著她,那聲音格外地纏綿,帶著一種曖昧迤邐的腔調,像是纏繞在舌尖的糖,甜進心坎,聽得人氣血上湧,忍不住在腦子裡幻想著各種香豔的鏡頭。

  郁齡默默地捏捏鼻子,希望自己爭氣一些,別被這妖男的話誘得浮想聯翩。

  妖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擅長蠱惑人心,勾得人心思浮動,差點就要抱著他一起去沒羞沒臊地玩溫泉PlaY了。

  她不想和一個受傷的妖做那種沒羞沒臊的事情。

  瀑布從幾百米高的地方落下來,落到水潭下轟隆作響,水珠迸射,陽光下出現一條七彩虹,襯著周圍的青山,格外地幽靜美麗。

  郁齡昨晚到點時就睡著了,甚至後來怎麼來這裡都不知道,這會兒聽他說時才知道,車子開到山裡的一條路後,就丟在那裡了,後來是他抱著她走了一個小時才進來,至於她的行李,則是由妖幫送進來的。

  這裡的環境確實好,一種與世隔絕的味道,來到這裡,連信號都弱了。

  郁齡坐在瀑布邊的一塊石頭上,拿手機折騰了下,信號時有時續的。

  折騰了會兒,她就將手機收起來了,轉頭看去,見奚辭已經攀到長在山壁中的一株三米高的樹上,摘了一兜紅色的果子後,就直接跳下來。

  她的心臟都快要嚇出來了。

  奚辭輕盈地落到地上,去水潭邊將那些紅果都洗了,遞給她一顆,「你吃看看,這種野果很甜的。」

  郁齡拿起它吃了口,又脆又甜又多汁,唇齒留香,比有間花店的水果還要美味。

  看她吃得香,他的眼裡溢滿笑意,見她手裡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紅果,自己湊過去,一口就咬掉了。

  郁齡:「……」

  吃了幾個不知名的水果,突然聽到一聲鷹叫聲,抬頭就見一頭白鷹飛到山谷上空,然後像箭一樣俯衝下來,在他們頭頂盤桓了一圈,落到旁邊山壁的樹上。

  白鷹非常漂亮,漂亮得不太像真的。

  事實上,這是一隻快要成精的妖。

  白鷹朝奚辭叫了幾聲,仿佛在交待什麼事,奚辭聽了,臉上露出一個冷笑,手指按著殷紅的嘴唇,說道:「要是敢過來,你們就直接殺了,不必過來問我。」

  白鷹叫了一聲,好像又看了她一眼,然後飛走了。

  白鷹飛走後,奚辭辭拉她起來,問她要不要再去逛。

  郁齡想到他還受傷呢,雖然他將自己包得像個黃花大閨女,除了臉和脖子、手外,連點肌膚都不肯露出來讓她看,可看他的臉色,就不能忽視他的傷。

  於是搖頭,和他一起回山谷前的木屋休息。

  回到木屋,奚辭就懶洋洋地靠在一張美人榻上,烏髮披散著,半閉著眼睛,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明亮的光線下,那慘白得透明的皮膚,看得人心驚膽戰。

  郁齡整理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個嶄新的平板電腦。

  「平板電腦?」

  熱氣在她耳邊拂過,身後的妖男將臉擱在她肩膀上,雙手摟著她的腰,親熱地湊過來看她整理行李。

  郁齡扭頭看了他一眼,依然有些不太適應這張臉,將平板電腦遞給他,說道:「給你買的,用這個玩遊戲比較方便。」

  那雙紫眸亮晶晶地看著她,在她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伸手接過。

  郁齡趁機盯著他的手,就見那寬大的袖子微微縮起來,露出慘白的肌膚,還有肌膚上一條一條紫色的經脈,看著非常滲人。

  得了平板電話後,奚辭便抱著平板電腦玩遊戲,玩的依然是植物大戰僵屍的遊戲。

  午餐有魚有肉有骨頭湯,非常豐盛,不過奚辭依然只吃素,肉類都給她吃了。

  郁齡看了看他,忍不住道:「你們妖……不能吃肉的?」

  奚辭的筷子頓了下,然後神色自如地夾起一片筍吃了,說道:「不是,個人本性問題。」

  郁齡瞅著他,怎麼本性法?

  奚辭卻沒有回答,笑著轉移了話題,「這裡是不是很無聊?如果你待不住,可以回烏莫村或者縣城。」

  「你呢?」她順著他的話問。

  「我暫時要待在這裡,不然這樣子出去,不太好。」奚辭摸了下自己眼尾處的妖紋,這模樣出去,估計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妖了。

  「再說吧。」郁齡低頭吃飯。

  奚辭見狀,也沒有說什麼,給她夾了一個紅燒獅子頭,看她吃得香甜,他心裡就高興,眉飛色舞,妥妥的妖男一個。

  這一天過得非常平靜,雖然偶爾能在湖邊看到很多妖,不過都是還沒有成精的妖,懾于奚展王的淫威,沒膽來打擾他們。

  奚辭玩遊戲,她看劇本,雖然偶爾會被放飛自我的妖男挑逗得氣血上湧,一切還算平靜。

  直到臨睡前,她盯著奚辭的臉看了會兒。

  奚展王一臉妖冶地湊過來,摟著她就吻,勾著她的舌,又吸又吮,十分霸道,吻得她暈暈乎乎的,就將她揣到懷裡,夾著她的腿,柔聲道:「郁齡,夜深了,你睡吧。」

  那聲音就像有某種魔力,將她的睡意勾起來,不一會兒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半夜,一陣甜膩的香風吹過來,郁齡莫名地驚醒了。

  她驚醒後,下意識地往身邊摸,發現奚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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