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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八章踐行
「四哥……」
儘管動作的幅度十分大,但真正站起來後,棠遇卻也莫名的底氣有些不足,聲音不自覺弱了下去,「四哥竟要主和……?」
棠觀轉身,神色冷峻,眼裡是一片幽邃,看不清底色,也分辨不清情緒。
「……你來說說主戰的理由。」
主戰的理由……
棠遇眸光亮了亮,只覺得一時間有很多字眼湧到了嘴邊,諸如骨氣、尊嚴、國本……
然而一張口,卻是壓根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理由。
憋了許久,他才憋出了幾個字,「因為……自古以來,主和誤國。」
棠清平搖頭,「如今的情形,主戰也無法挽回頹勢。」
「無論是和是戰,都有各自的條件,」棠觀的嗓音帶著些輕微的沙啞,「主戰,要權衡利弊、審時度勢;同樣,主和只為韜光,而非綏靖。」
棠遇愣了愣。
「不懂戰略,分不清情勢,只會大言炎炎,一味主戰,才是真正誤國。」棠清平皺眉,「我們也並不是完全主和,只是擇燕齊中的一方求和。況且,儘管是主和,但和只是戰的手段。如今的大晉,根本無法與燕齊兩國同時抗衡,所以只能暫時向一方妥協,爭取時間積蓄力量。」
那朝堂上主戰的一群人,尤其是以棠珩為首的黨派,根本沒有仔細分析過利弊,而只是單純因為四哥主和,所以才站到了對立面。
大敵當前,他們竟還如此目光短淺,自相魚肉,簡直可笑。
「……」
棠遇默默低下頭。
感覺自己好像被罵了……
「不過,雖然主戰者中不乏輕率之徒,但主和者中也有不少人只是打著和的旗號賣國求安。」
棠觀轉了話鋒。
「既然如此……那四哥你有什麼打算?」
棠遇的腦筋幾乎快轉不過彎了。
「主和,若是不能和……」棠觀抬眼,「便戰。」
= = =
花圃裡。
顏綰半蹲在地上打理著花草,身邊是面無表情的無暇。
而另一邊,棠清歡也抱著膝坐在小馬扎上,看模樣似乎是在乖乖巧巧的看顏綰,但一旁的佩兒卻總有些不放心。
郡主這幾日一直被世子困在屋子裡,不許踏出房門半步。今日若不是要為奚家的少將軍踐行,世子爺也不會放她出來。
原本沒有機會的時候,郡主都要想方設法創造機會溜出去。現在出了安王府,怎麼可能不動心思?
棠清歡自然是不會察覺身邊的侍女有多提心吊膽,她托著腮,雙眼無神,手下無意識揪起身邊的花草,無奈的歎氣。
「不要看現在這花圃裡就我們四個人,只要我一站起身,拔腿就跑,保不齊就從哪裡冒出人來把我押回來。四嫂,你相不相信?」
顏綰笑了笑,「相信。」
棠清歡撇了撇嘴,「……我來試試。」
說著,便驀地站起身,飛身朝院外而去。
佩兒驚呼了一聲。
顏綰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無暇冷著臉,身形一動。
下一刻,已經將想要溜之大吉的棠清歡拎回了小馬扎上。
「……四嫂!」棠清歡猜到自己會被揪回來,但卻沒想到自家哥哥的人還沒動手,無暇便搶了先,「為什麼呀四嫂!」
顏綰終於停下了手,抬眼看向棠清歡,「我想,世子應該都已經將原因說給你聽過了。」
想起棠清平那時說過的話,棠清歡耷下眼,「……的確說過了。」
「既然說過了,你難道還想不通?」
「並非想不通……可四嫂,你難道就沒想過要……」棠清歡猛地抬起頭,但卻在對上顏綰的視線之後,眸色又黯了下去,「算了。」
陵修哥哥始終都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在你心裡,自然還是以四哥為重。」
顏綰愣住,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該接什麼話。
棠清歡說的沒錯,以危樓的實力,不要說進去看拓跋陵修一眼,就連放他離開,也是輕而易舉。
然而,拓跋陵修一旦出了什麼差錯,站在風口浪尖的就會是棠觀……
「我現在沒了放他離開的心思,但……還是想去看看他。」棠清歡仰頭,目光漫無目的的又落回了無暇身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四嫂,你身邊只剩下無暇了?」
顏綰「恩」了一聲,便又低頭作弄手邊的花草去了。
因為晉帝不請自來的造訪,再加上棠珩這個不確定的因素,軟軟的事已經有些紙包不住火了。所以她和棠觀商量過後,還是讓豆蔻帶著軟軟去驪山腳下的宅院裡暫時避一避了。
見顏綰不作聲,棠清歡也沒再繼續問,又垂眼對著花圃裡的花花草草出了神。
= = =
「王爺,奚小將軍到了。」
顧平進書房通傳了一聲。
棠觀點了點頭,起身跟了出去。
棠遇其實到現在還不知情,只以為棠觀叫他來是要說朝堂上的爭論,直到聽顧平進來通傳奚息到了,才一下跳了起來,「他,他,他怎麼來了?!」
「奚息明日便要回北疆了,四哥今日特地設宴為他踐行。你待會兒可別像個刺蝟似的,又和人家吵起來。」
棠清平是看著這兩人從小吵到大的,所以低聲叮囑了一句。
然而叮囑完他才發現棠遇的反應似乎有點不對勁。
要是放在從前,棠遇在嫌棄奚息的時候,定然是磨破嘴皮子也不會放棄懟他。
可今日,一聽到奚息來了,他卻是只蹦出了一句,便像是變成了啞巴,一言不發的直愣著,眼裡掠過些失措,恨不得還要往自己身後躲一躲才安心。
棠清平偏頭看向棠遇,微微瞇眼,眼神裡帶著些探究,「你和奚息……又怎麼了?」
不問這句還好,這問句一出口,也不知是哪一個字戳中了璟王殿下的小心肝,讓他瞬間炸毛。
棠遇瞪著眼,臉都急紅了,結結巴巴的揚聲反駁道,「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和他什麼事都沒發生!!」
「……」
棠清平被嚇了一跳。
恰好棠觀帶著奚息從門外進來,將棠遇神經質一般的欲蓋彌彰看得清清楚楚。
奚息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儘管面上非常淡定,內心卻暗罵了一句蠢貨。
那日意外發生的時候,他腦子裡空白了幾秒,直到小二推門而入才堪堪反應過來,一手刀劈暈了棠遇。
……沒想到這廝酒醒了竟然還記得???
棠遇僵著脖子叫嚷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視線一轉,眼底映入一片熟悉的紅色衣擺,他心裡一咯登,瞬間偃旗息鼓。
棠清平沒再搭理「失聲」的棠遇,而是迎上前和奚息寒暄去了。
棠遇一個人被晾在了後邊,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神閃躲個不停,滿腦子都是那天在酒樓小二描述的畫面……
他竟然……他怎麼會……對那個娘娘腔……
啊啊啊啊酒後果然是會亂性的啊啊啊啊啊啊!!
質疑自己的崩潰感摻雜著些異樣的情緒,再一次湧了上來,讓他下意識端起了手邊的茶盞,「顫顫巍巍」的湊到唇邊,以遮擋自己就快要失控的表情。
「何時出發?」
棠觀嗓音沉沉。
奚息和平日裡似乎沒什麼兩樣,依舊懶懶散散的斜靠著椅背,耷拉著眼,坐也沒個正形,「明日辰時。」
明日辰時……
棠遇手裡的茶盞抖了抖。
「這一次非比尋常,你要多加小心。」
棠清平對這場戰事的確不看好。
前方的奚家軍損傷慘重,奚息此次是去領兵支援。從前他是奚家軍的少主,除了奚家軍,並未獨自統領過別的隊伍,這一次支援的重任完全落在了他身上,不免讓人擔憂。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如今軍中人心惶惶,呵,」奚息勾了勾唇,口吻裡還帶著些自傲,「也只有小爺我回去坐鎮能穩定軍心了。有我在,北齊休想再攻下一座城池。」
棠遇托著茶盞,儘管背朝著他們,但耳朵卻豎了起來,留心著奚息說的每一個字。
聽到這一句,終於忍不住皺眉,轉身插了一句,「那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他原本是想讓奚息不要太自負,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不要……死而後已。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是變了滋味。
棠觀面色驟沉,冷聲打斷,「棠遇。」
棠清平也沉下了臉。
阿遇說話實在是太沒個忌諱了。
棠遇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說過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了。
奚息眸光閃了閃,視線卻是壓根沒往棠遇那裡飄,反而垂下眼,翹著唇角淡淡開口,「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我爹是個粗人,從小除了教我鬥毆喝酒,沒告訴過我什麼大道理,但有一句話,倒還能入耳。」
他用手抹開了紅衣衣袖的褶皺,緩緩坐直身,一改方才懶散的慕言,鳳眸微挑,眉宇間更顯陰柔,但卻帶著些肅殺的英氣。
「我奚家軍,」雌雄莫辯的嗓音泠泠入耳,「生,以身衛土。死……以魂守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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