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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自作多情
轉眼就是九月二十,林云鶴上任啟程的日子。
一大清早,不管是林府還是韓國公府都忙的不可開交,等到辰時末,韓國公府舉家出動,前往永定門給林云鶴踐行。
秋日蕭瑟,西風越加冷面,永定門前,已經站了許多人,有林云鶴朝中好友,也有曹國公府、鎮南大將軍府這樣的望族。
人人臉色都是可惜憐憫,又一個年輕俊才要斷送在山西私鹽的路上。
韓暮華與老夫人一輛馬車,因是女眷,所以由家丁護衛保護著,外面人聲嘈雜,還隱隱有議論聲傳來,聽的馬車內韓暮華越是心焦。
“那個騎高頭大馬的就是要去山西平定私鹽的大人?沒想到這麼年輕俊朗,真是可惜啊,這等俊才留在盛京不好嗎,偏要去蹚山西那渾水,這條路上又要多一個冤魂,嘖嘖……可惜啊!”
“誰不說呢!聽說這位大人還是韓老國公的外孫,林雁山國手唯一的兒子,年紀輕輕,手段了得,走這條不歸路,真是天妒英才。”
韓暮華攏在袖口內的手越攥越緊,時不時地看向馬車簾子,老夫人瞧著哀嘆,伸手將韓暮華冰冷的小手拉過來,“暮華,這時候急有什麼用,吉人自有天相,你三表哥既然是主動請纓,那他肯定就有把握,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韓暮華無力地緩緩低下頭,“祖母,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
“這會子人多,我們不便出去。等到喝完了踐行酒,我們一起去城樓上目送鶴兒離開。”
永定門被圍觀和送行的人擠滿,這個時候最容易出紕漏,老夫人不讓她出去是在保護她,韓暮華雖然急切,可也只能點頭。
馬車外傳來一陣碎裂聲,那是喝完踐行酒,酒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后在一群人的祝福和囑托中,林云鶴上馬出了永定門。一大群人跟著涌出永定門,城內這時才空曠下來,馬車外有護衛稟告可以趁著這個時候上城樓。韓暮華才在妙函的攙扶下了馬車。隨后又親自扶著老夫人下來。
韓國公府女眷和韓從蓉在守城官的帶領下,上了城樓。
永定門城樓巍峨高嚴,城樓上的士兵杵著長槍,面色冷峻,在寒秋里。更給人一種蒼茫冷寂的感覺。城樓之上,冷風肆面,鬢發亂飛,天朝的大旗迎風飛揚。
韓暮華穿著鸚哥綠潞緞褙子,外面披著的白底綠萼梅披風在冷風下呼呼作響。她急行一步,扶在高大冰冷的墻磚上。只見林云鶴帶著的人馬已經出了盛京的外城,行在官道上。馬匹帶起一路煙塵,隨后又被秋風吹散。
棕紅色駿馬上。一個一身黑色闊袖蟒袍的挺拔男子,正御馬緩緩而行,韓暮華臉被冷風吹的生疼卻絲毫感受不到,她蔥白的指尖捏著堅硬的墻磚,指甲因為過分用力。整個都發白,她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口中低低喃喃:“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她還等著他告訴她真相……
這時候,行在官道上的男子好像突然有感應一般,猛的回頭朝著城墻看來,城墻上的那抹新綠霎時占了他滿眼,也暖了他的心,林云鶴勾起一個和煦笑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荷包。冰冷的湖綠底繡白鶴展翅的荷包仿佛透著暖意,直達他的心底,這是韓暮華送給他的。
林云鶴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氣,決然轉過了頭,催馬快行。
老夫人站在韓暮華身后,瞧著她面色,也只能心里嘆息。身后突然有些微響動,是桂嬤嬤,她往前邁了一步在老夫人耳邊低聲道:“方才四小姐身邊的丫鬟盈夏來稟報,說四小姐突感了風寒,不舒服,先回府去了。”
老夫人皺了皺眉,“可派護衛跟隨了?”
“帶了兩個護衛走。”桂嬤嬤恭敬回道。
老夫人“嗯”了一聲,現在滿心都是林云鶴前往山西的壞消息,哪里有心情管韓暮欣,聽她沒有安全之憂,也就懶得多理。
一直到午時,眾人才回府,韓暮華吹了半日冷風,身子不適,回錦墨居隨意用些吃食就去內室歇息了。
懿祥閣,老夫人也正準備午睡,赤芍在內室鋪床,剛更了衣,世子夫人滿面憂色地闖進來。自從韓誠成婚后,韓國公府的家就是世子夫人來當了,老夫人對這個大兒媳很滿意。國公府里里外外被她料理的很好,讓她少操了不少的心,世子夫人平時做事謹慎有度,賞罰有禮,從來沒這麼失措過。
老夫人今日心情不好,又瞧見她咋咋呼呼,臉色就沉了下來,“寶珠,什麼事,像丟了魂似的!”
世子夫人也顧不得挨罵,左右看了一圈,見內室里只有赤芍和桂嬤嬤,才放心地說出來,“娘,不好了,剛才廚房的管事娘子單四娘來匯報,送食盒去秋水居的丫鬟沒見到四小姐!兒媳以為不妥,就派人去查了,果然四小姐不在府上!”
“什麼!”老夫人臉色一變,驚怒的差點要掀了一旁的小幾。
“趕緊派人封鎖消息,千萬不能泄露一點風聲,尤其是長公主那里!”老夫人經歷過大風大浪,片刻就冷靜下來。
世子夫人也是面如土色,不用老夫人說,消息她早就封鎖了,只是這韓暮欣能去哪里。
“府上其他的地方有沒有找過?”老夫人捏著手中的翡翠佛珠,氣的咬牙切齒,這個沒見地的,這個時候出亂子!
世子夫人也漸漸鎮靜下來,“兒媳正讓人暗地里尋找,估摸著兩刻鐘后就有消息。”
老夫人想了想,精明的眼瞇了瞇,透出一絲寒光,“寶珠,你先別急。把府上的事情安排好,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出了什麼狀況趕緊差人告訴我,我去派人通知公爺。”
韓暮欣在今天這個日子無端消失,太惹人懷疑,只是希望林云鶴一行不要走的太快才好。
很快,世子夫人派出去的人就來匯報說整個韓國公府都找遍了沒有尋到四小姐!老夫人聽后面色更加難看,“她房里的丫鬟呢?”
“一個不在府上,一個被關在柴房里。”在一邊的世子夫人回道。
“秘密帶過來,老身親自審問!”
可是讓老夫人失望的是。韓暮欣房里的盈秋什麼也不知道,從頭到尾,四小姐什麼都沒透露給她。就連她今日出府帶的都是盈夏。
等到世子夫人回了福熙閣,韓老國公才匆匆趕回,一進懿祥閣,一口茶水都來不及喝就問,“可有暮欣的消息?”
老夫人無奈搖搖頭。“府里都翻了一遍,確實不在府上。”
“你先別急,我已經派了人追過去,估摸等到晚上就能追上,最遲明日一早就能有消息。”
“那孩子糊涂,我怎麼能不急。要是發生了什麼,我們國公府的臉面往哪擱!”老夫人真是對韓暮欣失望透了,依著今日的情況看。她十之八九是追著林云鶴去了,若是晚上使了什麼手段,發生了不好的事,以后林家和韓國公府都會淪為盛京笑柄。
“等到回來你再也不能放任了,好好管教。明年她也及笄了,快點找戶合適的人家嫁了。省的放在家里煩心,早晚得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死。”
韓老國公雖然威嚴,但是對女兒、孫女卻是極寬容的。從韓從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她帶著女兒私自從大澤鄉過來,他不但沒有把她送回去,還給大澤鄉去了信,將她留在盛京,默許她給夏彤找個好婆家。他雖然知道韓暮欣不是他的嫡孫女,但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苛刻過她,吃穿用度還跟以前一樣。若不是韓老國公真的被她惹惱了,他是不會說出這番氣話的。
夜色四起,韓國公府有一種不同于平常的平靜,韓暮華微微嗅到一絲異樣,睡前詢問了妙函,妙函不知,她只能作罷。
而在驛站,冷夜黑天里,后院有極小的沙沙聲響,韓暮欣灰頭土臉的剛從裝行李的馬車里鉆出來,就被巡邏的士兵逮個正著。
她嚇的忙坦白自己的身份,士兵半信半疑,這一路兇險,聖上聖旨一下,山西那邊肯定就得到消息,這一路上,說不定就會派人暗算,危險重重,不得不多加防備。
韓暮欣到底是望族深閨,如何見過這種場面,當場就“嚶嚶”低泣出聲,凄楚可憐,士兵起了同情之心,看她又一身華貴的衣裳首飾,楚楚可人,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才相信幾分,叫了隨行照顧起居的婆子來搜了她的身,見沒什麼可疑物品,這才去匯報安豐。
“什麼,她說她是誰!”安豐驚的差點從座椅上摔下來。
士兵心里忐忑,瞧老大反應,難道說剛才那個女子是刺客?頓時出口的聲音也小起來,“那女子說她是鹽運使大人的表妹……”
林云鶴的身份他們隨行的都知道,詹事大人的獨子,韓老國公的外孫,如果說剛才那個女子是林云鶴的表妹,豈不就是韓國公府的千金!金枝玉葉的千金怎麼會出現在簡陋的驛站,開什麼玩笑,士兵的頭上冒虛汗。
安豐一聽,一把從椅子上坐起,急道,“快帶我去看看!”
安豐心里翻江倒海,但是又有點點興奮,少爺終于要熬到頭了嗎,五小姐竟然不顧國公府追了過來!是的,安豐以為是韓暮華偷跟過來了。可是隨即想想又后怕,不禁開始埋怨起韓暮華太不知分寸,幸好方才發現她的士兵還有仁義之心,如果遇到的是個虎狼的,韓暮華又沒有功夫傍身,少不得要吃大虧,那時候,少爺還不得發瘋!
當瞧見一臉恐懼坐在隨行婆子房間里局促的韓暮欣,安豐嚇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這……怎麼會是四小姐。
韓暮欣當然認得安豐,見到來人是他,忙跑過來急切道,“安豐,我要見三表哥!”
安豐迅速掩蓋了情緒,偷偷把人帶走,雖然不知道韓暮欣為什麼跟來,但是把她帶到少爺面前總是沒錯的。安豐走之前命令兩人不準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驛站的上房,林云鶴剛剛梳洗完,正在桌前看著山西私鹽的情報,還有很多準備事宜,就連辛苦的路途中他也要工作。
安豐在外頭敲門,林云鶴正看到一封頭疼的信函,聞聲更加心煩,“不管什麼事,明早再說!”
安豐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死,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轉頭瞧見韓暮欣一臉渴望的神色,只能再次硬著頭皮,“少爺,就當小的作死,這事情實在不能耽擱!”
林云鶴“啪”把信函狠狠摔到一邊,沉聲怒道,“進來!”
安豐苦哈哈的開了門,將韓暮欣讓進去,“少爺,四小姐來了。”
林云鶴從桌前抬起頭,就瞧見韓暮欣一臉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剎那,腦中“轟隆”一聲,俊顏黑沉了下來,語調冷的像塊久捂不化的寒冰:“胡鬧!你怎麼來了!”
韓暮欣被林云鶴吼的一抖,眼淚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她嬌養在深閨,何曾受過這樣的苦,用盡了心機才混進了他隨行的馬車,馬車一路顛簸,車內沒有氈簾擋風,到處都是硬邦邦的木箱子,她抱著膝蓋可憐兮兮的在馬車里蜷縮成一團,身上被磕了好幾塊青紫,她捂著嘴痛的不敢發出聲音,只能默默的在黑暗的馬車里流淚。滿心滿意的以為這些苦與能見到他比不算什麼,等到好不容易見到他了,他居然對她這樣冷淡,還出聲吼她。
韓暮欣頓時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三表哥,我……我舍不得你走!”
林云鶴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怎麼這麼糊涂,你這樣不管不顧,可想過國公府!”
國公府?她怎麼沒想過國公府,她可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她拋棄了地位,名譽,不管不顧跟著他,他還想怎樣?他就不能稍稍體諒一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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