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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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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金面佛]重返十三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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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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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3:54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 你很重要(上)
  
  下午的社團活動,傷員許多無論如何都參加不了。她只好坐在籃球館裡看他們打籃球。

  為什麼不是自由搏擊教室?因為籃球館才有觀眾席啊。

  觀眾席上除了許多外,還有幾位漂亮的美國女孩。其中許多覺得最漂亮的那位是個棕色皮膚的少女,她給人的感覺特別明亮飽滿。

  許多形容自己的感受時,那個自我介紹叫茱莉亞的女孩大笑著接受了她的贊美。她指著場上那個綁滿髒辮的高個子黑人少年驕傲道:“這是我男朋友,他最棒了!”

  許多微笑著點頭表示贊同。身處美國,就會發現美國人都自信的不可思議。人人都覺得自己最棒,比賽肯定得第一,辯論必須會贏。

  她想,也許這就是他們為自己打氣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心理建設,讓自己樹立起信心。

  茱莉亞突然間跳起來,朝著籃球場激動地揮舞胳膊吶喊加油。

  許多看過去,是茱莉亞的男友(呃,應該是,她是憑借那頭髒辮認出來的。)正在突破,沖到了對方的區域。然後,他在尋找時機上籃時,球被劫走了。

  喲!可以啊!許多有點兒小驚訝。陳曦說喜歡籃球還真不是隨便說說啊。

  許多看著他左右晃動,把球帶出去,結果在中場(應該是中場吧。她全部的籃球知識都來自於上輩子看的《灌籃高手》。)被人圍堵了。

  陳曦突破無門,直接跳起來,投籃了。

  球應聲入框,陳曦也摔倒在地。

  茱莉亞驚呼,你男朋友好酷。一轉頭,才發現新朋友已經沖下看臺了。

  夥伴們將陳曦扶了起來。陳曦驚訝地看著許多一臉焦急地跑向自己,緊張地盯著他的腿:“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陳曦見她情急之下甚至說起了中文,不由啞然失笑。他手上全是汗,不好摸她的頭,只好努力微笑安慰她:“沒事,我一點兒事也沒有。”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麼猛的跑動,會不會帶到背上的傷。

  許多才不可能給他檢查傷口呢!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知道。

  肖瀟在搏擊課的間隙被陳曦叫過來,然後許多被硬壓著去更衣室由蕭醫生檢查傷口情況去了。

  果然有點兒滲血。許多第一反應千萬不能讓陳曦知道了。直覺少年肯定會生氣。她跟肖瀟商量,以一壇子泡菜為代價,成交了。

  肖瀟非常嚴肅地肯定:“沒事,口子都長的差不多了。”

  陳曦狐疑地看著兩人。許多一臉無辜的坦然,她才不怕呢。

  陳曦指指她,好啊你,等著。

  許多微笑臉,等著才怪。今天回家我就不出門了。

  可惜的是,她背上的傷口得換藥啊。肖瀟在她的指揮下完成了換藥工作。許多壓根不在意,要不是在背上她夠不著,她就自己換了。

  遙想當年,帶她的主治醫生剖腹產了,在家對著鏡子自己換藥。小意思啦。

  肖瀟拿著髒敷料出去就碰上了守在門口的陳曦。陳曦掃一眼敷料上的血跡,一聲冷笑。

  肖瀟失魂落魄折回頭,對著許多露出愁眉苦臉:“完了,陳曦他看到了。”

  許多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她……可不可以就躲在房間裡不出門。

  安妮媽媽已經喊她吃飯了。她今天特意為她親愛的小姑娘做了蛤蜊濃湯。她本來想做中國菜醬油雞的,但蜜雪兒記得許多曾經告訴過她,中國人一般受傷的時候不吃醬油,因為有說法認為那樣會留疤痕。

  許多磨磨蹭蹭地挪出了屋子。她壓根就不敢看陳曦的臉。感謝陳曦的高個子,她不抬頭就不用正視他的臉。

  陳曦與肖瀟都跟蜜雪兒一家人打完招呼後走了。丹尼爾爸爸把他們送到門外,笑著誇獎許多:“你的朋友都非常棒,我的小姑娘。”

  許多心虛地笑,用勺子一口一口舀著濃湯喝。

  吃過晚飯,爸爸媽媽要去一趟超市,為這個禮拜四的感恩節做准備。許多想跟著去,只是大家都擔心人多會擠到她。蜜雪兒也留在家裡。她偷偷告訴許多,太好了,她一點兒也不想跟爸爸媽媽去購物。

  o(nˍn)o~不願意跟父母逛街是大家的共通之處啊。

  蜜雪兒帶著喬治出去散步。現在天氣冷的厲害,她怕她柔弱的中國妹妹會凍到,不讓她跟著一起去。

  許多只好跟喬治揮揮手,示意它在外面玩的開心點兒,一個人待在家裡頭。

  沒多久,大門的門鈴響了。待在客廳裡看歷史書的許多有點兒奇怪,按道理說無論是美國父母還是蜜雪兒都不應該這麼早回來。

  她看了眼閉路監控,嚇得不敢出聲了。

  陳曦從監控裡盯著她看。許多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看他。

  陳曦將口型做的非常誇張,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別藏了,我碰到蜜雪兒了,知道你在家。

  許多裝死,她才不要給他開門呢。

  陳曦不肯走,始終站在那裡,眼睛瞬也不瞬。

  許多好想蹲牆角畫圈圈啊。老大,求放過。她可不可以不要直面慘淡的人生啊。她承認她慫還不行麼。

  可惜陳曦不肯就這麼算了。電話一直響,許多非常想拔掉電話線,但是她非常沒骨氣的不敢。

  她一步一步往後挪,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間去。閉路監控裡,陳曦用口型喊她:別跑。

  然後,她還真不敢跑了。

  許多朝天花板翻白眼,這人怎麼這麼執著呢。她又沒有做壞事,不就是撒了點兒無傷大雅的小謊麼。

  不開門,就不開門!╭(╯^╰)╮安妮媽媽跟丹尼爾爸爸都說了,她一個人在家千萬不要隨便給人開門。

  姐不是隨便的人,才不會隨便開門呢。

  她也不躲了,搬了張凳子過來,坐在閉路監控前,接著看自己的歷史書。

  等她看完一整章,蜜雪兒回來了。見到門外的陳曦還有些奇怪,問他為什麼不進去。

  閉路監控裡,陳曦眼睛瞬也不瞬,輕輕說:“沒關系,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許多:口胡!才沒有!

  第二天去學校時,許多更加心虛了。她後悔了,她昨晚還不如放陳曦進門呢。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她現在愈發不敢看陳曦的臉了。

  上校車時,她就躲在肖瀟的裡面。肖瀟也心虛,總覺得自己合夥欺騙了陳曦,太過分了。

  兩人集體埋頭當鴕鳥。等到了學校下了車,許多還拽著肖瀟不想放手。陳曦直接拎起她斗篷後面的帽子,往教學樓走。

  許多:(⊙o⊙)!你放手啦!人家洋氣的小斗篷不是這樣出場的啦!

  等到上英語課,許多又歡快了。今天的內容節選自《瓦爾登湖》啊,她中文版文字刷過不下五遍,有聲小說聽了整整半年呢。雖然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右手不敢動,絲毫不影響她左手發揮麼。許多歡快地不停起身回答問題,闡述觀點,向老師提問。整個課堂上,她比人家美國孩子還活躍。

  陳曦在一旁唇角含笑,別以為這樣就能混過去。

  許多努力不看他的臉。她要好好上課,時刻關注老師呢。

  中午在小餐廳吃飯,許朵拉著肖瀟跑去跟蜜雪兒坐一起。陳曦拿了她的飯盒送過去。許多心虛地一縮脖子,她都忘了這茬了。午飯跟書包都是陳曦幫她拎到學校的。

  陳曦忍不住唇角上揚,又好氣又好笑,想了又想,還是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暫且放過她吧。不然估計她會連午飯都吃不安生了。

  許多偷偷籲了口氣,總算走了。她開心地拿出安妮媽媽為她做餡餅,裡面的果醬非常有嚼勁呢。

  蜜雪兒十分好奇:“寶貝,你做了什麼壞事麼?”

  許多立刻搖頭,才沒有呢。她是一百分的好孩子。

  肖瀟嘿嘿笑,沒反駁也沒贊同。

  下午放學後,不用陳曦開口,她就乖乖地跟著去籃球館了。要弱化矛盾,模糊焦點,然後一切風輕雲淡。~\(≧▽≦)/~她實在懂策略。

  陳曦眼珠子往斜下方瞥,看她一臉竊喜的樣子又想笑。什麼都擺在臉上,真像個小孩子。他伸手揉了揉許多的腦袋,輕聲叮囑了一句:“你得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你非常重要。”

  許多愣了一下,茫然地抬頭看她。陳曦的目光非常溫和,他的眼珠子顏色偏淺,是那種琥珀色,暖暖的色調。

  許多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鼻子就是一酸。她慌忙撇過臉,悶悶地“嗯”了一聲。

  陳曦又摸了摸她的頭,攬著她的肩膀朝籃球館走:“走!看我們打球,我投三分球給你看。”

  許多破涕為笑:“你就吹吧。牛皮滿天飛。”

  茱莉亞跑過來帶許多在觀眾席坐下,沖她擠眉弄眼:“嗨,寶貝,你的男朋友真可愛。”

  許多無奈:“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茱莉亞高興極了。因為她有位朋友想要認識陳曦。

  許多驚訝了,哎喲喂,可以啊!陳曦同學灰常有魅力啊。

  中場休息的時候,陳曦到場邊喝水,就發現許多時不時瞄他一眼,轉頭想一想,再瞄他一眼。

  他莫名其妙,這姑娘,又想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他想靠近問一問,又怕自己渾身是汗,惹人不高興。只好無奈搖搖頭,指指她,又搖頭笑了笑。

  等到上了校車,許多還盯著陳曦看。陳曦莫名有點兒心虛,他懷疑自己臉上不會是沾了什麼東西吧。沒理由啊,打完球以後,他沖過澡,臉上用了洗面乳啊。難道是沒洗幹淨?

  難得今天的模式變成了陳曦心虛,許多一直盯著人家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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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4:07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淺夢鳥,拒絕
  
  許多也發現了這一點,頓時覺得自己虧大發了。果然是敵強我就弱,我弱敵就強啊。她一開始就選錯了策略,直接把自己押上審判席了。

  ╭(╯^╰)╮她才沒做錯事呢。她才不心虛。

  陳曦驚訝地看著他原先還一臉討好笑容的跟班,一下子就氣勢十足了。他哭笑不得,只好無奈搖頭把人送回家。

  第二天打籃球時,有個美印混血兒少女跟他打招呼。陳曦一開始沒在意,後來看許多在邊上笑的賊眉鼠眼的,才反應過來這姑娘是在這兒等著呢。

  真是小孩子心性,愛看熱鬧。他想拍拍她的頭又怕手上有汗又惹人不高興,只好指指她,你等著。

  許多傲嬌地一昂頭,怕你才怪。我一直等著呢!

  在美國的最後一天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四,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感恩節。

  家裡的大兒子,許多素未謀面的美國哥哥邁克爾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子從學校趕回來。感恩節假期有點兒像中國的小長假,從週四持續到周日。

  邁克爾一見面就要給許多擁抱,被蜜雪兒攔住了。邁克爾有點兒茫然,卻還是友善地笑了笑。他以為是東方的女孩子比較害羞,不習慣於擁抱。

  蜜雪兒絮絮叨叨地訴說了小妹妹的遭遇。

  邁克爾不住地點頭或者歎氣,柔和的灰藍色的眼珠子不時溫柔地轉過來看許多一眼。

  美國哥哥為小妹妹的到來准備了一隻芭比娃娃。

  許多在蜜雪兒的房間裡看到了一整套的芭比娃娃。這簡直就是美國女孩成長過程中的必需品了。

  許多開心地收下了這位哥哥的禮物,回贈給對方一隻青花瓷的筆筒。邁克爾直誇真漂亮,在問清楚它的用途之後,鄭重地放在了自己房間的書桌上。

  復活節花車遊街真是喜聞樂見的美好活動。許多歡歡喜喜地跟著去看熱鬧。陳曦跟邁克爾一左一右護著她,怕她被人擠到。

  其實許多覺得自己都好了,背上的縫線也拆了。但陳曦堅信小心駛得萬年船。邁克爾也覺得小妹妹吃了大苦頭。蜜雪兒沒有親臨現場,竟然將當時場景描述的活像好萊塢災難片。

  許多囧囧有神,蜜雪兒這誇張修辭手法用的,不去好萊塢寫狗血劇真是人才浪費。

  花車遊街一般都會確定一個主題,裝飾出相應的大花車。上面坐著身材姣好的花車女郎,還有迪士尼的卡通人物一路走一路跟觀眾們揮手。

  許多吃虧吃在個子矮,四個人當中,她是小矮人。陳曦看她踮著腳,一跳一跳的樣子,偷著樂的不行。

  許多跳啊跳,結果踩到了別人的腳。腳下一軟,她自己身體先往地上歪了。

  一直偷看她的陳曦眼明手快,趕緊拉住她。避免了她丟人丟到太平洋彼岸。

  被踩的人一臉懵逼,這個,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他的同伴從人群中擠過來招呼他:“馮峰,你確定你考完試能回國。”

  許朵拉著陳曦的胳膊,半邊身子躲在後面,朝被踩的年輕男人點頭哈腰:“呵呵,對不起啊,人太多了,我沒留心。同胞啊,幸會。”

  馮峰的同伴走近了,還是陳曦先認出了他:“趙導!幸會幸會,真是他鄉遇故知啊。”

  許多也認出了這位是自己的大主顧。五萬塊錢呢!要是回國以後在私立醫院產生的費用沒法報銷的話,她還指著這筆錢還給墊付醫藥費的陳曦呢。

  她立刻笑成了寒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趙導倒是有點兒尷尬,乾笑道:“副導演,副導演。來,介紹認識一下,這位才是咱們真正的大導演,馮峰,馮導。馮導,認識一下,咱們的才女編劇,許多。”

  許多臉上的笑有點兒僵,為著五萬塊錢,她朝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大導演伸出了手:“呵呵,幸會,馮導,我是許多。”

  馮峰皺眉看了她一眼,明顯嫌棄是個小丫頭。許多好想翻白眼,還嫌棄姐,明明你老人家恐怕也是剛成年不久。

  雙方就近找了家露天咖啡館坐下,討論劇本問題。

  馮導得參加完復活節後戲劇學院的考試才能回國,一回國就開機。這是他明年的畢業作品。

  許多:呵呵,你最遲明年四月份就得把電影完成。馬上就十二月份了,劇組尚未建立,演員也未招錄,姐的劇本還才是初稿!你跟我說你想拍能拿藝術獎的電影,你特麼逗誰呢!

  好擔心自己五萬塊的稿費會泡湯啊。

  馮導倒是一點兒也不心慌氣短著急上火。聊了半小時後,許多都想在他腦門上貼上一條兒,上書:人傻、錢多、速來。

  個燒錢敗家的富二代。光劇本預算就給了十萬塊。那五萬塊呢!姓趙的,你給姐吐出來!

  趙導演一臉尷尬,偷偷跟許多比劃手勢。趁著未來的大導演馮峰同學高談闊論規劃他的電影王國時,兩人成交。八萬塊,那兩萬算趙導演的辛苦費。

  馮峰對著許多皺眉頭,有點兒愛答不理的樣子。他咂了會兒嘴,勉強點點頭:“你的劇本,我看了。湊合吧,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

  許多:o(≧口≦)o你才死馬呢!項目還沒上馬,你先咒它死馬。你個嘴上不把門的,缺德蓋天力!

  “得修改,張力不夠。張力,張力你懂不懂?”

  許多:oˍˍo“…張力,姓張名力的,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雙方你來我往了半天,許多終於弄清楚了這位小爺到底想要什麼了。當公務員揣摩領導心思養成的習慣,她才沒問馮導想要什麼呢!她直接給出選項一二三四五六七,讓馮導大筆一揮,直接勾選。

  電影撲不撲街關她什麼事。反正按照這位公子的標准,這電影出來能過得了審核,才白日見鬼呢。

  沒看《卡拉是條狗》、《鬼子來了》、《活著》都禁了這麼多年了麼。

  邁克爾跟蜜雪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從陳曦解釋說許多要為電影寫劇本起,兩人都是一臉“太棒了!”,有榮與焉的興奮。

  回去的路上是邁克爾開車,他為許多開門,誇張地邀請:“很榮幸為您服務,我美麗的編劇小姐。”

  許多笑死了,她的美國哥哥姐姐都特別逗。

  回家以後,兄妹倆迫切地將這個好消息與父母一起分享。正在廚房裡做許多愛吃的蘋果派的安妮媽媽也匆匆忙忙洗幹淨手,過來給小姑娘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

  “太棒了,寶貝,你是個天才!”

  許多嘿嘿直樂。她幫著她的美國家人一起佈置屋子,喬治也興奮地跑來跑去。

  美國人的感恩節有點兒像中國小年夜。類似於大年夜的自然是平安夜。

  感恩節當天晚上,全家人會歡聚一堂,共同品嘗美食。其中的重頭戲的烤火雞。據說以前丹尼爾爸爸還會去專門的場所親自獵取火雞,但這兩年安妮媽媽都是直接購買了。

  安妮媽媽有手漂亮的烹飪絕活。據說她烤出來的火雞,在整個社區都是第一。可惜的是,許多還是覺得不好吃。想想看,一隻雞長到十幾斤重,肉該多粗多硬。

  火雞是蘸著特製的鹵汁吃,許多嘗了兩口就捧著蘋果派不撒手了。邁克爾笑瞇瞇,逗她說小孩子都喜歡甜食。

  吃過飯,大家集聚在客廳裡做手工玩具。這些玩具後面會統一交給社區的義工組織,然後分發給沒有足夠錢為孩子購買玩具的家庭。

  大家說說笑笑。蜜雪兒懊惱許多沒有選修他們學校的特色寫作課。寫作課的老師都是小有名氣的作家和編劇。

  邁克爾突然問許多,有沒有興趣申請長期交流。外校跟這所高中好像有長期的定期交換生政策。

  許多也聽說過。肖瀟就是想高二時交換一年,這趟才過來實地考察的。

  安妮媽媽非常高興,抱著許多親吻她的臉頰,他們都願意許多交換生階段還住在家裡。

  許多有些感動,她點頭表示她回國以後問清楚情況,努力爭取交換生的名額。

  復活節晚上,大家休息的都比較早。因為第二天是美國人類似於中國“雙十一”的“黑色星期五”。不養精蓄銳,怎麼廝殺血拼。

  許多回房間也早。十五天的遊學生涯,這是最後一天。明天她將要飛回自己的國家。

  她有種沖動,想要打電話回家跟父母說“謝謝,謝謝你們賜予了我生命,我的人生從此才有了無限可能。”

  可惜的是,此時國內的移動電話似乎尚未開通全球通服務。反正手機帶出來使用也不方便。大家都沒有帶手機。

  許多只好給許婧的郵箱發了封長長的郵件,回憶了成長過程中點點滴滴的感動。包括小學三年級時生病發燒,臥床不起,是媽媽背著她去醫院掛水。

  生活由一個個細節組成。如果想要彼此都輕松一點,都請將對方的優點適當放大,縮小或者無視缺點吧。

  許多長長地籲了口氣。她寫下這封郵件以後,並沒有感受到蓬勃愛意帶來的無限感動,而是有種茫茫然的無措。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暫且安眠,睜開眼,還得清醒地面對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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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4:23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另一個世界(上)
  
  從踏上飛機時,陳曦就敏感地察覺到許多的背繃直了。那種輕松愜意甚至是憊懶的氣質蕩然無存。

  他堅持幫許多拎著行李箱上飛機。又跟她邊上的同學換了位置,坐到了她身邊。

  許多對他道謝,拿著肖瀟從國內帶出來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翻看。

  特蕾莎拼命地逃離粗俗的母親,不斷地注視鏡子來證明自己與母親沒有共同點。

  許多大學時曾經從圖書館借過這本書。她記得特蕾莎最後似乎後悔了,好像是說倘若將母親置身於粗野的鄉村,她的粗俗也沒什麼特別。

  許多想翻到後面去看究竟怎麼回事。當手指頭碰上書頁時,她又遲疑了,還是一頁頁的按順序看下去。

  陳曦想說點兒什麼,但是沒能尋找到合適的開口機會。他歎了口氣,又分了只耳機塞到她耳朵裡,希望輕音樂能夠讓她放鬆一點。

  許多轉頭對他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繼續看書。好在大概是車禍已經抵消了所有不順,回程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等到了浦東國際機場,肖瀟突然小聲冒出一句:“不知道那個媽媽有沒有打聽多多的身份。”

  應該要表示一下感激吧!最不濟也該寫封表揚信。

  帶隊老師問工作人員打聽了,沒有。

  許多卻是如釋重負。阿彌陀佛,千萬別打聽。她救人不求回報,只求不惹麻煩。

  上輩子她在火車上救了那個被話梅嗆到的小女孩,她媽不也毫無表示麼。接回女兒,當媽的還滿臉淚痕:“乖寶寶,剛才阿姨打疼你了吧。我們不哭啊。”

  許多當時真想替這小丫頭掬一把同情淚。姑娘,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攤上這種親娘,小心活下去才是重點。

  肖瀟等人都不太高興。真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那家人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

  陳曦則是看著許多皺眉。因為許多不是假裝不在意,而是真的無所謂。她似乎完全不期待從別人那裡獲得什麼,哪怕她付出了再多。

  這種對生活毫無熱情的淡漠,讓陳曦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抓住點兒什麼。

  許多已經抬腳從他眼前走開,過去諮詢帶隊老師,大巴什麼時候到。

  她的頭發披散在肩頭,走動的時候,清風拂動,柔軟且光滑的發絲從他的指尖劃過。

  機場裡不知哪家店正放著一首老歌,電視劇《雪山飛狐》的片尾曲《追夢人》。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它牽引你的夢。不知不覺這春夏秋冬……”

  肖瀟跑過來問陳曦要不要吃點兒什麼,她去給他帶。一路上辛苦他照顧她家多多了。

  陳曦笑了下:“應該的。”

  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再從火車站分道揚鑣。暮色正濃,有不少家長已經開著車子過來接孩子。

  許多准備去公交車站找回家的車。手上一空,行李箱的拉桿已經被人拽走,陳曦轉過頭:“走吧。我爸過來了,順便送你。”

  許多下意識地想要搶回自己的行李箱,她搖頭道:“不用麻煩了。我坐公交車就行。很方便的。”

  陳曦沒說話,直接拖著行李箱往前走。許多無奈,只得跟上。路上碰到肖老師等人,大家都是笑,囑咐陳曦一定要把他們的小美女安全送回家。

  陳曦的父親是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長得有點兒像濮存昕。站出來的話,十之八九會被誤認為是大學教授。

  他非常親切地招呼許多坐進車廂,問清楚位址後,轉動了方向盤。

  許多上車後剛籲了口氣,幫她把行李放進後備箱的陳曦就打開了後排的車門,坐到了她的身邊。

  陳父從後視鏡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沒說話。

  “睡會兒吧。”陳曦先打破了沉默,“到了我叫你。”

  許多連忙謝絕他的好意:“還好,我不困。”拒絕完了又覺得自己真心蠢到沒得救了。不閉上眼睛,難不成還繼續大眼瞪小眼的尷尬下去。

  陳爸爸一面開車,一面問他們在美國都到哪些地方去了啊。

  許多輕聲細語地描述了他們的行程,包括上了什麼課程,又參加了什麼社團,去過哪些博物館,又逛過哪幾個公園。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可惜的是,縱使她絞盡腦汁,也只說了不到二十分鍾就沒話了。

  陳曦再度開口:“歇歇吧你,也不嫌累得慌。”

  許多這回沒敢反駁,趕緊識相地朝後視鏡裡的陳爸爸一笑,隨即閉目養神。

  她沒撒謊,她真不困,只是累而已。假期結束後的綜合征,強烈的憊懶感。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陳曦喊醒了她。許多茫然地睜開眼,發覺已經到了自家樓下。不知何時,她竟然睡著了。

  許多不好意思地跟陳爸爸道謝,看著陳曦下車拿她的行李,大步往樓道裡走。

  “哎——”許多急了,“你放下吧,我自己拎。”

  陳曦回頭瞪了她一眼。

  許多嚇得沒敢吱聲,回頭匆匆朝陳爸爸點頭致歉:“不好意思,叔叔,麻煩您等會兒。我家不高的,很快,很快。”

  “許多——”

  “哎——”許多連忙跟上,生怕陳曦又要不高興。

  陳曦一直將行李拎進許家大門才神色莫測地盯了她一眼,跟從房間出來招呼客人的許媽打了聲招呼,轉身走了。

  許婧今晚跟夜班,家裡只有許媽和許寧。

  許寧一面幫姐姐把行李拎回房間,一面抱怨。他本來想去車站接二姐的,可惜老媽不讓。

  許多摸了摸弟弟的腦袋,柔聲道:“沒關系,陳曦的爸爸開車送的我。”

  許媽自陳曦走了以後就沒有好臉色。她前兩天才從吳芬的嘴裡知道,她女兒所謂的學校組織出國學習,就是花錢出去玩。半個月,一萬五。一天的開銷抵得上人家一個月的工資了。

  吳芬陰陽怪氣:“哎喲,姐姐。你們家這麼有錢,你親兄弟哎,你也好歹拿出來支持支持啊。”

  許媽又羞又躁,在娘家連頭都抬不起來。她這輩子的人全被這個老二丟光了。拿著舅舅的血汗錢出去糟蹋,好像錢是從天邊大風刮過來的一樣。

  李成悶頭抽煙,不耐煩地吆喝:“行了行了。給都給了,一天到晚沒完沒了了。”

  吳芬沖丈夫喊:“什麼叫我沒完沒了!你外甥女兒跑到國外拿錢當紙玩。可憐我們媛媛跟強強,買本本子買支筆都要再三掂量。前兒強強還跟我講,他不想上輔導班了,太貴了。考不考的上實驗中學看命。”

  許媽恨不得挖地洞往裡頭鑽,心中無限憤懣。

  她憤懣的時候,選擇性遺忘了,她的兒女沒有一個人花錢上過課外輔導。

  許多對許媽的冷嘲熱諷指桑罵槐當做沒聽見。

  因為從十一月份起,許婧還是隨著帶教老師的排班跟班,晚上家裡有時只有許寧一個人。許爸不放心孩子,每逢許婧上夜班的時候,許媽就上來住一晚。

  許多放棄跟她媽溝通關於賠償款的合理性與歸屬權問題。日本都能對南京大屠殺拒不承認,她媽認定了她上了外校就是占了她親兄弟的便宜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打開電腦,許多開始電影劇本的第二稿。馮峰感恩節過後考完試就回國建組開啟他的電影項目了。劇本不出來,他依據什麼安排明細去。

  吃晚飯的時候,許多叮囑許寧:“哎,寧寧。你做課前展示ppt時,注意一下,別把我的文檔給刪了啊。我趕著交稿子。”

  “嗯,我知道。我上個禮拜課前展示都輪完了。暫時不用電腦。”許寧幫他姐挾了個雞腿:“姐,你嘗嘗這個,挺好吃的。”

  許多看了她媽一眼,見她臉掛的更長了。許多連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弟弟的腳,努了下嘴巴。

  許寧趕緊挾了個雞腿放進許媽的碗裡:“媽,你也吃啊。”

  許媽冷笑一聲,指桑罵槐道:“幸虧我還養了個好兒子。否則這家裡哪還有我下腳的地方。”

  許寧剛想解釋,被許多在桌子底下捏了下手。

  有什麼好解釋的。

  上輩子這樣被怒懟的人是許婧。

  許媽經常拉著許多的手歎氣,感慨幸虧生了三個,總算老二懂事。過節時,許婧跟許多都給她買了衣服。她也說到底老二貼心,買的衣服好,老大的衣服一下水就起毛了。

  其實許多的衣服也是托許婧在同一家網店買的,她付許婧現金。

  她每天上班累的連話都不想講,哪來的時間精力逛街選衣服去啊。

  當然,許多收入減少後,畫風就又不一樣了。

  這輩子,許多已經懶得傷心。有什麼好傷心的。有時候看她媽這樣,她還挺樂呵,感覺跟看蹩腳演員演戲一樣。不濃墨重彩粉墨登場,就不知道怎樣將這出戲唱下去。

  許媽將所謂的母愛當成獎品,施捨給她認定的好孩子。她也不想想,花了買速食的錢,指望收回滿漢全席有多麼的天真。

  人性真是有趣。

  緊趕慢趕,足足十五天,每天只能勉強睡到六個小時;許多終於把劇本給寫出來了。

  她在電腦裡備份一份,又用u盤拷了一份。被斷電丟過文件的人傷不起啊。

  許多大學時有次在圖書館用免費電腦寫稿子。一般電腦word文檔過一段時間都會自動備份一次,但圖書館的電腦與眾不同,沒有這項功能。而且關機以後,電腦會自動恢復到初始狀態。

  許多正文思如泉湧,眼看還有最多半小時,這一萬字的故事就要完成了。

  “啪”一聲,一排三台電腦全滅了。一個大一的小學妹一臉懵逼地蹲在插線板前面,無辜地看著學長學姐:“電腦不亮,我以為是插線板開關沒開。”

  開關沒開,學長學姐的電腦剛才都是靠著空中取電自行運轉麼!

  許多旁邊寫論文寫到崩潰的大四男生陰測測地看了小學妹一眼:“你應該慶幸你是個女的。”

  那天許多不得不跑去網吧通宵趕稿子。答應編輯姐姐的稿子怎麼能放人家鴿子。一個編輯手下的作者多的去了,你耍哪門子的大牌。人家給的出稿費就不愁稿源。

  只是靈感這東西又不是如影隨形。通宵寫出來的稿子,編輯姐姐勉為其難收下。後來許多又修改了三趟,從當期的重磅中篇故事刪減為三千字的普通故事了。

  寫作的人都知道,靈感來了的時候容不得任何打擾。所謂按一下保存鍵能耽擱多點兒功夫。嗯,是不費事,只是思路容易被中斷。再恢復情緒就困難了。

  許多實在是被丟稿子嚇怕了。她可不想一腔心血付諸東流。

  她打電話給已經回國的馮峰,讓對方提供郵箱,好把劇本發過去。

  結果馮峰聲音無比鬱悶,他的雅虎郵箱被盜了。讓他傷心欲絕的是,郵箱是跟某款遊戲綁定的。他的遊戲賬號也找不回了。

  許多:好吧!那麼導演,玩不成遊戲你就好好拍電影吧。好歹是她的心血之作,雖然是訂製品。但自家的孩子總希望有個好前程啊。

  “那我把劇本發到趙導的郵箱?之前的那個?”

  “千萬別!”馮峰咬牙切齒,“姓趙的那個王八犢子,卷了項目的錢跑了。”

  許多五雷轟頂啊!她結結巴巴道:“那電影的事?”

  “拍啊!不拍我拿什麼畢業啊。”馮峰在意的不是錢,而是被騙錢這件事。虧他把姓趙的當朋友呢,忘年交。這老烏龜,等找到人,老子不能死他才怪!

  許多一聽稿費還是有著落的,心中巨石落地。她安慰馮峰:“唉,早吃虧總勝過晚吃虧。他早點兒露出狐狸尾巴,你以後也不至於在他手上吃大虧。”

  她想這趙導也是鼠目寸光。跟著這樣的二世祖吃香喝辣的多好啊。非得幹一錘子買賣做什麼。

  馮峰讓許多等他申請好新郵箱再發劇本給他。

  許多伸了個懶腰,放了張碟片,照著視頻練習八段錦。練了二十分鍾後,她身體伸展開來,感覺渾身都舒坦了。

  關掉視頻,退出碟片的時候,許多又猶豫了一下,開了自己的郵箱。

  她強迫症發作,又給自己的郵箱發郵件備份。結果才剛粘貼好附件,手機響了,是馮峰的電話。他老人家終於申請好郵箱了。

  許多又在收件郵箱裡加入馮峰的郵箱位址,剛要點發送鍵,室內一片黑暗。

  再看看窗外,整個小區都陷入一片漆黑,別說網了,直接斷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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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發表於 2017-7-21 10:34:40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 另一個世界(中)
  
  馮峰也不急,讓她等來電再說吧。

  許多家附近沒有網吧,最近的一家得坐公交車兩站路。此時已經快十二點鍾,她也不敢大晚上的跑那麼遠去上網。只好先上床睡覺,明天再說。

  第二天手機鬧鍾不知道為什麼沒響,許多起床時都快到平常出門的點兒了。

  許寧在外面敲門:“姐,趕緊起來吃飯吧。午飯我准備好了。”

  許多匆匆忙忙洗臉刷牙,喝了一碗稀飯,拿著雞蛋跟午飯沖出門。

  等上了公交車,她一拍腦袋,壞了。u盤忘拿了。本來准備今天到學校機房裡頭去發的。

  唉,算了,晚上回家再說吧。早上許寧都說來電了。

  公交車開出三站,陳曦上了車。看她眼皮都睜不開的樣子,他忍不住皺眉:“昨晚又折騰到幾點鍾啊?”

  許多勉強睜開眼睛,對他笑了笑:“已經好了。今天放學回家發給馮峰就行。”

  陳曦點點頭,在姐弟倆之間坐下,把許多懷裡的書包拿到自己手上,招呼對方:“睡吧。等到了喊你。”

  許多瞇著眼睛打盹。她的確非常困倦。這種困倦不僅僅是昨晚睡得遲,還源自於高度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這半個月她一直繃著。現在任務完成,總算能鬆懈下來了。

  等到了學校門前的公交車站,陳曦一手拎著許多的書包,一手護著迷迷瞪瞪的許多下車。許寧手上拎著三個人的午飯。

  下車被十二月中旬的冷風一吹,許多渾身一哆嗦,總算清醒過來了。

  她跟許寧在林蔭道盡頭分開,跟著陳曦往高中部走。

  陳曦看她還有些眼睛發直,忍不住道:“下次這麼累就別一大早起來做飯了,多睡會兒。”

  許多反應不過來,楞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地解釋:“喔,今天是我弟做的飯。我還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不過我弟做飯比我好吃。”

  上輩子許寧交了那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朋友之後,苦練廚藝。曾經有一次得意洋洋地跟兩個姐姐炫耀,他做的紅燒肉一絕,他家小姑娘可喜歡吃了。

  許婧跟許多都呵呵,背著弟弟吐槽,我們又沒吃過!

  ╮(╯▽╰)╭其實兒女都是為別人養的。

  等到了教室坐下,陳曦拿了盒薄荷油給她醒神。效果堪比勁浪啊!許多打了個噴嚏後,徹底清醒過來。

  龔曉聞聲還跑過來擔心地查問,怕她是受涼感冒了。

  許多摸摸額頭,再感受一下呼吸,不要啊,呼吸音有點兒粗啊!她趕緊捧著熱水不停地喝。

  陳曦見她縮頭耷腦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指指她,給她插電熱水袋去了。

  許多就捧著兩個電熱水袋過了一天。下午跑去自由搏擊教室出了一身汗,痛痛快快洗了把熱水澡,感覺好多了。她跟肖瀟互相幫對方吹幹頭發,結伴往學校門口走。

  許寧最近參加戲劇社的話劇排練,大概六點鍾才能結束。這小子自打上次的《威尼斯商人》後,就對話劇表演產生了興趣。

  許多急著回家發郵件,早上跟許寧交代了一句,她先回家去了。

  等到了家門口,就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打開門,許媽正得意洋洋地對著一位中年婦女道:“哎呀呀,有什麼啊。我這人其他的不行,好歹小孩生了三個,怎麼教育孩子多少有點兒經驗。”

  許多喊了一聲母親,然後對客人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往房間走。

  剛一打眼,她就覺得不對勁。她早晨出門是鎖過房門的。

  許媽有個壞習慣,喜歡翻看孩子房間的東西,有時候會把資料翻亂了還自覺委屈。

  許多說了幾次未果後,乾脆一出門就上鎖。

  現在,房間是虛掩的。

  許多直覺不妙,推開門,裡面一片狼藉。她原本放在書桌上的音樂盒摔在地上,那個跳舞的水晶小仙女已經碎了。

  有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在許多床上扯著大兔子的耳朵,他連鞋都沒脫,床上好幾個髒鞋印。

  她咬牙切齒:“媽——”

  許媽不耐煩地看過來,輕描淡寫道:“你王阿姨難得來家裡玩一趟,弟弟在你房間玩一會兒電腦怎麼了。”

  許多頓時眼前一黑,跑到電腦前一看,電腦不是沒開,而是黑屏了。她試著開機查看文件,卻發現連電腦都打不開了。

  許多整個人都躁狂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不許碰我的電腦麼。”許多猶如五雷轟頂。她的劇本,違約是要賠償五萬塊的。

  許媽不高興:“什麼你的電腦。慣得你沒譜了。電腦是我們買的,我願意給誰玩就給誰玩。”

  許多躁狂地簡直想要把鼠標砸到她媽的臉上:“五萬塊!我的劇本現在沒了,得賠償五萬塊。你玩吧,玩死了拉倒!”

  許媽嚇了一跳:“什麼什麼五萬塊……劇本怎麼了?”

  “現在電腦都開不了機了。劇本在電腦裡頭。”許多看到自己的抽屜被翻開了更是五髒俱焚,“誰讓你開我抽屜的。”

  u盤不見了。

  她慌張地在地上找,只發現靠近主箱的地面上有一片u盤塑膠外殼的碎片。她撿起碎片,盯著那個一臉沒事人模樣的小男孩:“u盤呢?”

  小男孩還在蹬腿踢被子,滿臉憊懶:“不知道。”

  許媽訕訕道:“我給你弟弟找找看有沒有碟片看。”

  許多怒吼:“我沒那麼多弟弟!我要真有個弟弟跑到人家穿著鞋往人家床上跳,我先恁死他!”

  那個王姨滿臉不高興:“哎呀呀,小姑娘,不要這麼大的火氣麼。哪兒有這樣跟媽媽講話的。”

  許媽一副找到同盟的樣子。

  許多冷笑:“賠錢吧!五萬塊!”

  她一把將小男孩從床上拽起來,怒吼道:“你他媽說不說?不說老子恁死你!”

  許媽連忙上前制止:“哎哎哎,你這丫頭沒譜了。搞什麼鬼!放開你弟弟。”

  許多隻慶幸幸虧她房間裡沒刀,否則她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義憤之下幹出點兒什麼。她一把推開她母親。

  許媽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她突然間意識到這個二女兒已經比她高了。

  許多拎著小男孩作勢要往牆上撞:“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報警抓你!你毀壞他人財物,要坐牢的。”

  男孩扭來扭去,不情不願地指了指客廳裡的金魚缸。

  許多在金魚缸裡發現了被踩碎了的u盤。她感覺眼前一黑,想抓住什麼穩住身體的時候,金魚缸被她帶倒了。銀瓶乍破水漿迸,幾條小金魚在地上奄奄一息。

  許多滑倒在地上,碎玻璃紮進了手心。她感覺不到疼,只覺得眼前毫無希望。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她就是太蠢太天真。

  她怎麼可以幼稚地以為把母親當做室友就好,鎖上自己的房門就沒事了?!

  這一瞬間,許多無比地痛恨這個世界。她更恨自己的不謹慎不小心,明明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信賴與依靠。

  她怎麼還有臉這麼可恥地天真下去?!

  為什麼兩世為人,她始終連一個當一回真正的小姑娘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手上有刀,她一定會先捅向自己。倏然而至的自我厭棄感令她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放鬆,放鬆,她在心中默默地誘導自己平靜下來。這是大學時,她去找心理學老師做諮詢時學會的方法。那時候,她做心理測試顯示自己有抑鬱傾向。為了自救,她每個禮拜都會去找心理學老師聊天。

  許多扶著桌腿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屋裡的三個人:“現在,我們去電腦城找人看電腦。如果資料能還原,那麼一切好說。要是沒了,賠五萬塊錢。”

  王姨不安地瑟縮了一下身子,嘟囔道:“這可跟我們沒關系。是你媽讓我兒子玩電腦的。事先可沒講過什麼資料。”

  許多冷笑:“玩電腦能玩到我電腦開不了機,把我u盤踩碎了丟進魚缸。你家兒子怎麼不上天啊!”

  許爸跟許寧前後腳到家。

  許爸出差回家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先碰到了這種事。他差點兒沒被氣暈。

  看著妻子一臉悻悻還有點兒委屈的樣子,他第一次從心底湧起深深的厭惡。李琴是好不了了,完全沒的數。誰家有這麼個老婆,真是禍害死一家人。

  他去二女兒房間搬電腦,看到一片狼藉。女兒的床上亂成一團,床單被子上全是黑腳印。

  許爸完全不想再跟妻子做任何溝通。鐵青著一張臉往門口走。

  王姨想拉著自己兒子趕緊溜掉。被許爸惡狠狠地瞪過去:“跑什麼跑?敢跑的話,老子拎著刀上你們家去砍人!”

  許家人都被許爸的戾氣給嚇到了。

  電腦城還有一些店尚未關門。許多打聽著找到了一位號稱全電腦城水準最高的師傅。那是個二十歲出頭,染了一頭金發的年輕男子,嘴裡還叼著根香煙。

  師傅看了眼電腦,搗鼓了一下,問了幾句,掃了眼小男孩:“喲,沒看出來啊!毛都沒長齊,都會上黃色網站了。”

  王姨厲聲道:“你別胡說八道。他還小呢。”

  師傅嗤笑:“人小心不小啊。看了就是看了,裝樣什麼啊。別指望了。這電腦只能重裝。病毒是新型的,目前在國內就是通過黃色網站傳播。專門侵蝕硬盤。東西我拷貝不出來。”

  許多隻覺得眼前發黑,喉嚨發緊,她勉強朝著師傅討好地笑:“麻煩你,幫幫忙。裡面有非常重要的資料。是我半年的心血。”

  師傅不耐煩地揮揮手:“那你另請高明吧。反正我沒辦法。我也不認識誰有這能耐。”

  許多打電話給資訊老師,再三求證後得知的確如此。目前碰到這種情況只能重裝系統。

  她面無表情地重復了老師的話。

  許爸想到了堂侄許帥,趕緊打電話諮詢,結果一樣。

  許帥聽說後直咂嘴,這個堂嬸,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許多抱著試試看的心思,給江冠南打了個電話,詢問電腦染了這種病毒後有沒有辦法解決。

  江冠南正在打遊戲,手機響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接聽。聞言就是鬼鬼“吃吃”笑,不懷好意:“許多,看不出來啊。是你還是我們家小寧寧啊。別想了,趕緊重裝系統吧。沒辦法!”

  “賠錢吧。”許多疲憊地雙手搓臉,“五萬塊錢。你跟王姨自己討論怎麼掏這筆錢吧。”

  許媽神色不安起來。五萬塊啊,她這些年總共才攢下來三萬塊錢,上次說了等下禮拜一到定期就取出來給李成周轉用。

  許爸想開口,被許多冷冷地掃了眼:“誰闖的禍,誰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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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發表於 2017-7-21 10:34:55 |只看該作者
  第194章 另一個世界(下)
  
  許寧緊張的過去握住他姐的手,才發現姐姐的手還在流血。

  許多拒絕去醫院,她回到家中拿出急救箱,自己用左手拿鑷子捏著消毒棉球清理了右手掌心的傷口。

  許媽木木的,真的要賠五萬塊錢啊!她不安地看著丈夫跟女兒,小心翼翼地問:“跟人家說說唄,讓多多再寫一次就是了。”

  許多突然間暴怒,將茶幾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在地上:“重寫一次。你來重寫啊!在你眼中,不就是打字麼。你有種你來打啊!你永遠都學不會尊重別人!我在你眼中,做的任何事都是沒有價值沒有意義的!”

  上輩子就是這樣!

  她怎麼可以自以為是,稀裡糊塗地忘記了還有這一茬。

  小學時,親戚家的熊孩子把她跟許婧的房間糟蹋的不成樣子。她要交上去的作業也被毀了。許媽還罵她不該凶“弟弟”,讓她自己重寫一份暑假作業。

  在她眼中,最不值錢應該就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了吧。反正是她生的,她怎麼糟蹋都隨她高興!

  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再想當然的把她媽還當成一位正常的母親去看待!

  許多悲憤地嘶吼:“你當我是誰?你以為機會就跟垃圾一樣,滿大街都是麼?!你知不知道爭取到為電影寫劇本的機會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書桌上那厚厚的一遝資料我又是怎樣辛辛苦苦找來,又翻看了多少遍?”

  許媽被嚇了一跳,隨即勃然大怒:“我要你寫了啊!正神不足邪神有餘的東西。一天到晚撩的跟什麼一樣,就你顯擺。好好的上學不會,又是跑到外國去現,又是寫什麼劇本。沒了正好,我們花錢供你上學容易啊?”

  許多慘笑:“你永遠都是這樣。你逼著我掏錢出來給你時,怎麼沒嫌棄我掙得錢燙手啊!你讓我把錢投給舅舅做生意時怎麼沒嫌棄我掙得錢是邪神啊!

  對,我不肯給你錢,所以我也別想再掙一分錢是不是?

  你供我上學?你自己摸著良心說,這幾年你掙的錢可有一分是花在我們三個孩子身上的。學費爸爸出,房租爸爸掏,給我們買衣服買生活用品的也是爸爸。別吹牛,你不會給我爸一分錢的。”

  “啊!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吃的菜,米,油不是我辛辛苦苦背上來的啊!你給我吐出來!”許媽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再上手給她一巴掌。

  許多直接拽住她揮過來的胳膊,一拉一推,將人推了個踉蹌。

  她冷淡地看著母親:“我早就有能力還手了。我不過是敬重你是我媽,才忍著而已。我說上學費用,你就說米啊油。你的一塊錢永遠都比別人一百塊都珍貴是吧。”

  許媽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拍著大腿喊:“哎喲喲,不得了了。你還曉得我是你媽啊!”

  許多面無表情:“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要從我身上索取的時候才想起來你是我媽。等到需要你付出的時候,你就想不起來身為母親,你應該付出了。”

  許寧嚇得不輕,想要扶起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的母親,又擔心自己的二姐。

  許多起身回房間,丟下一句:“我未成年,沒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合同執行也是找監護人。錢是賠定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去。”

  許媽賴著不肯起來,聞聲立刻喊道:“什麼合同,我可沒有簽過。”

  許爸閉了下眼睛。這個過程中他一直站在邊上默不作聲,此刻他疲憊地開了腔:“行,李琴,合同是我代多多簽的。我認了。花錢買離婚證吧。這婚必須得離了。”

  許媽急了:“你在外頭養的小賤人是不是等不及了?張口閉口就是離婚。”

  許多煩躁地將床單被子全部抱出來往客廳一丟,怒吼道:“你倆離不離婚別扯上我!我承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爸爸我問你,我房間的鑰匙是怎麼回事?只有你身邊有備用鑰匙!”

  許爸尷尬地搓著手:“你媽說要幫你曬被子。”

  許多冷冷地看了眼髒兮兮的被子床單:“真是謝謝了。我承受不起。”

  許媽立刻將矛頭對准了罪魁禍首。要不是這個攪家精搞得家裡雞犬不寧,丈夫還有孩子哪會一個個都跟她離心離德的。她不在家那半個月,家裡不是什麼都好好的。

  “你個禍害胚子,當初我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

  許多聞聲笑了一下:“真是巧啊,我也不想呢!

  看到那個小孩把我房間攪得一團糟,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是大人你要臉,總算有個小崽子替你做了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了,對不對?

  否則為什麼這麼多房間你偏偏要挑選鎖了門的我的房間!你不就是想證明你厲害麼。永遠都有能力對我搓圓捏扁。

  我說了別動電腦,裡面有重要文件。你還上趕著讓人家玩電腦,生怕人家不糟蹋幹淨了,你心裡頭舒服不了。

  難怪你父母,你兄弟,你兄弟的家裡人都看不起你。我也沒有辦法尊重你。”

  許爸厲聲喝道:“多多,她是你媽!”

  許多頭也不抬:“我知道,所以我生來就帶著原罪。她害我一回不成還要害二回。反正她就看不得我好了。”

  許媽渾身顫抖,她被戳中了心思立時暴跳如雷,拿起手邊的一隻茶杯就往許多頭上砸:“我養了這麼個孽障,我先打死你,省得去禍害別人。”

  許多歪了下頭,茶杯砸到了牆上,碎片四濺,擦傷了她的臉。

  許寧嚇得整個人一哆嗦,半天才反應過來:“姐,你的臉出血了。”

  許多胡亂抹了把臉,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手上的血還是臉上的血了。

  許婧下小夜班回家,看到一室狼藉,嚇得厲害。她趕緊幫妹妹用酒精消毒傷口,給她貼上創口貼。

  這可是臉啊!萬一留下疤痕,妹妹以後怎麼辦。

  許多的房間沒辦法住人了,她今晚跟許婧一起睡。她累的一句話不想說,心就像被人用鋸子一下一下反復拉鋸。

  賠錢事小,賠了五萬塊就能贏回她的機會麼。

  馮峰急著開機,劇本不按期交上去。按照他那個脾氣,鐵定沒有再合作的機會。

  不管電影會不會撲街,不管拍出來的作品到底low不low。從作家到編劇,她撿漏般的贏得了這個機會。老天爺還會讓她撿上幾次漏。

  上輩子給故事雜志寫稿時,許多認識了位編輯。他兼職的文化公司准備跟風拍剩女脫光狗血劇,急著上項目,招呼一個群裡的故事寫手投稿劇本創意。

  許多當時將那個創意徵稿函仔細研讀了,又反復揣摩樣稿。好容易花了整整一個週末雙休才寫好一篇創意稿。然後順利通過了,編輯還有意招錄她跟另外兩位故事寫手加入編劇小組。

  就在許多等合同的時候,晴天霹靂一道雷。文化公司老闆其他產業急需資金,項目流產了。通過的創意稿也被退回了頭。編輯非常過意不去,一直跟他們幾個道歉。

  這種事情誰也不想,又能怎麼辦呢。

  後來,許多再也沒碰到過類似的機會了。

  許多一夜都沒能睡好。她心放在油鍋裡頭煎,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難受。她覺得自己像是被鬼壓床,完全喘不過氣來了。

  第二天一早,許婧起床上廁所回來,驚愕地發現妹妹渾身起滿了疹子。

  許多嗓子疼,頭暈,一起身就要天旋地轉。她看了眼身上的疹子,估計是心情過於壓抑,免疫力降低所致的濕疹。

  許婧想帶她去醫院。許多覺得下床都困難。她讓姐姐去藥店幫她買爐甘石洗劑,外用止癢就行。

  許爸到房間裡頭看了也嚇了一跳。老二怎麼成這樣了。他想送多多去醫院,卻被拒絕了。

  許多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許婧今晚大夜班,白天沒事,可以在家裡照顧妹妹。

  許爸急著去合作單位簽下一筆合同,拿到這個訂單,他就能一口氣還清那剩下的一萬多塊開發商墊付款了。再說要是李琴真拿不出那筆錢來,他還得掏錢啊。

  許爸這回沒有插手妻子跟她那個朋友之間的糾葛。就跟老二說的那樣,一直跟在她後面擦屁股,她永遠都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反正有家裡人替她兜著,她有恃無恐。

  她永遠不會真正意識到,她給家裡人添了多少麻煩!

  許媽陰沉著臉過來看了一眼。這姑娘能耐的,跟親媽鬧成這樣,直接往床上一躺,連身都不起了。屁股頭子真夠沉的。

  許多一整天都昏昏糊糊的。她一時像是回到了前世,一個人病倒在宿捨裡,連起身去醫院都做不到。一時又轉到了現在,馮峰暴跳如雷朝她吼:“劇本呢!”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門外有人說話,迷迷糊糊間,門開了。她睜開腫脹的眼皮,驚悚地看到了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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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5:20 |只看該作者
  第195章 方枘圓鑿,我走(上)
  
  許多立刻將頭埋進了被子。夭壽啊!居然被看到這麼悲慘的樣子,她的形象啊!

  陳曦只聽許寧說他二姐生病了。他以為她是累壞了,昨天又受了涼。

  下午放學以後,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過去幫她補一下今天的課。不然按照她那麼個性子,肯定得熬夜自己補習。

  陳曦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紅疙瘩跟創口貼。

  許多躲在被子裡不肯伸頭,抱怨道:“醜死了,不許看。”

  陳曦沒理睬她,伸手試了下她的額溫,覺得有點兒燙。

  許婧聽說了趕緊拿溫度計讓許多含在嘴裡。

  許多側著身子,用頭發遮住臉。

  陳曦有點兒想笑,臭美。他又有些擔心:“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了?”

  許多嗓子幹疼,她並不怎麼想說話,只好言簡意賅:“大概是前一段時間太累了。”她懶得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說不出口,只滿滿的疲憊。

  陳曦歎了口氣,拿出書說了今天的講課內容。

  許婧急著去菜場買今天的晚上的菜,又擔心妹妹一個人在家萬一有事連人都喊不到。現在陳曦過來了,她剛好出門買菜去。

  陳曦聽了許婧緊急培訓的護理常識,點頭表示沒問題,姐姐就放心吧。

  許多迷迷糊糊地想,嘿!你比我姐大,真會裝嫩啊。

  陳曦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點低音炮的意思。藝術節的時候,他上去讀了首《當你老了》。許多忍不住跟龔曉說:“啊啊啊,聽了真的耳朵會懷孕的。”

  這個梗讓陳曦嘲笑了好久。每次許多耳朵一動的時候,他就問:“胎動?要不要我幫你數一數一天多少次啊?”

  許多:╭(╯^╰)╮沒有聯想能力的人類,才不要跟你講話呢。

  許多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陳曦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一手撐住床前面的擋板,一手輕輕拂開蓋在她臉上的頭發。這麼悶著,人該有多難受。

  他覺得許多這病有點兒不尋常。要說累壞了生疹子他也聽說過,但臉上明顯有外傷,這貼著創口貼呢。

  許多睡著嫌熱,把手給露了出來。陳曦的眸色暗了暗,右手的掌心也有傷口,包著紗布。

  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從那次許多為他擋下碎玻璃受傷以後,他就特別不能接受看到她身上有傷。這些傷口提醒他,她差點兒被碎玻璃戳穿肺髒。

  陳曦努力放平緩自己的氣息,讓自己別這麼激動。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直盯著她的睡容。她非常的狼狽,臉上遍佈了紅疹,左臉頰顴骨的位置還貼著創口貼。

  陳曦捏了捏掌心。他很想起身出去走走,來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門外響起了開門聲,陳曦正准備出去跟許婧打招呼,就聽到了對話。

  一個中年女人,聽聲音應該是許多的母親。她正扯著嗓子喊:“她起疹子還怪我咯!早說了她正神不足邪神有餘!好好的上學不會,一天到晚顯擺來顯擺去。

  大字認了幾個啊,寫什麼劇本,那就不是正經人做的事。好好的書不看,整天看小說。跟你一個德行!

  哭什麼哭啊,你有什麼臉哭!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名氣大得很呢。在港鎮,人家都戳著我的脊樑骨笑。

  你這個寶貝妹妹,鬼曉得她身上的疹子是從哪裡雜(當地方言,傳染的意思)過來的。花爹媽的血汗錢跑到美國去當紙燒著玩,鬼曉得怎麼玩出來的毛病!”

  陳曦都聽愣了。他本能反應是不能讓許多聽到。轉過頭,卻發現許多眼睛緊閉著,淚水順著臉龐的弧度,淌到了耳朵裡。

  上輩子許媽曾經罵過許婧諸如“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之類的話。

  許多嘶啞著嗓子哀求:“求你,別聽。”

  陳曦沉默著用手捂住了耳朵。

  薄薄的一扇門哪裡擋得住女人的咆哮,陳曦縱使捂著耳朵也有聲音往耳朵裡頭鑽。

  他閉上眼睛,因為看著她流淚,她會更加難堪。

  門外,許婧哭著嘶喊:“你不配當我們的媽!你根本就沒資格當媽!”

  一聲驚呼過後,是重物撞擊到什麼,帶動了東西摔落的聲音。

  許多掙紮著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跑。她驚慌之下,左手怎麼也使不上勁。陳曦趕緊幫她擰開門鎖。

  許多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身體。她姐果然挨打了,捂著臉,蹲在地上哭。

  那一瞬間,許多手上有刀子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捅向自己母親。

  “你要敢再動我姐一下,我跟你拼命!”許多雙眼猩紅,惡狠狠的瞪著母親,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大門開了,許寧站在門口,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跟姐姐。

  “許寧,去,把大姐扶起來。”

  許寧這才注意到大姐捂著臉蹲在地上。他慌忙跑過去,焦急地想看清姐姐的臉:“姐,你怎麼了?”

  許婧捂住臉,死活不肯讓弟弟看。比起這一巴掌,她媽說的話更讓她心痛。她怎麼可以用這麼惡毒的話來說自己的女兒,她有什麼資格當一位母親?!

  許媽怔怔的,一屁股又癱倒在地上,拍著大腿開始哭。

  許多木然地看著母親。

  上輩子她媽似乎沒學會這一招,還曾經嘲笑這麼做的人都是“無知無識的農村老婦女”。要是她媽能看到上輩子的情況的話,肯定會更恨她吧。都是她這個攪家精。

  陳曦在門裡尷尬極了,他背對著門口,雙手捂住耳朵,想竭力保存住許多搖搖欲墜卻堅持著始終不願意放棄的自尊。

  許爸回到家,看到就是這樣不堪入目的場景。他的厭惡膨脹到了極點,這個人,這個蓬頭垢面在地上打滾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

  他不堪忍受地闔了一下眼睛。

  許媽還在聲嘶力竭地訴說她這麼多年為丈夫,為兒女,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許多想起了黨支部開會,支部書記帶領他們學習檔時說的話,功過不能相抵消。功是功,過是過。有過錯不能以犯錯的人勞苦功高糊弄過去。

  女人最大的功績是什麼?生孩子唄!她還把三個孩子全頭全尾養這麼大了,一個都沒夭折哦!完全可以歌功頌德了!

  許媽的邏輯思維從來都是混亂的。

  許多默默地想,其實她上輩子真像她媽,平常裝五裝六的,真碰上事兒卻不知所措。

  唯一的差別在於,她會將過錯放在自己身上,想辦法承擔。而她媽則會直接將責任推給她認為可以肆意掌控的丈夫跟兒女。

  許多平靜地看了眼父親,聲音淡漠地沒有一點兒身為家中小女兒該有的孺慕之情:“既然媽媽覺得我的存在毀了她的生活,我離開。家庭之中,父母的重要性遠大於兒女。你們不需要為了枝葉捨棄主幹。”

  許爸愣住了,連忙勸二女兒:“多多,別說傻話。你才多大,能去哪兒。”

  許多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母親:“我知道你恨我。在你心中,其實從來不希望我過的好。我對你而言,更加像你的小時候。我要是過的好了,那你小時候受的那麼多罪豈不是成了笑話。

  你不願意承認你不被你家人喜愛,所以你要竭力證明那些忽視乃至虐待都是正常的。你將這些復制到我身上,一步一步,都是為了證明,你過往直到現在的生活都是正常的。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努力想要讓你看清。那是不對的,對你,對我們全家都不公平。可是你從來都捏著鼻子紅眼睛,非得抱著錯誤的想法不放手。

  天助自助者,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所有姓許的人,我們再想幫你都無能為力。

  別扔。花瓶砸過來,這一家子不會再有任何人承認你的身份。

  當媽的又怎麼樣?你能夠耀武揚威不過是因為我們尊重你母親的身份。逼的未成年的三個孩子都不願意認你,你以為你很光榮麼。

  你也別想著打我。要真動起手來,你早就不是我的對手了。無論是體力還是心智。”

  許媽被氣得“呼呼”直喘粗氣。她心頭一陣冰涼。這個孽障這樣跟當媽的說話,無論丈夫還是另外兩個孩子,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訓斥她這個不孝女。

  許多眼前發黑,她死死抓住了門把手才能夠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猛的吸了口氣,緩過那陣心慌,繼續說下去:“媽,跟你說這些話。我根本不指望你能聽進去。在你眼中,人分成兩種:能傷害你的跟不能傷害你的。前者是強者,你信服甚至屈服。後者是弱者,你掌控乃至奴役。

  愛你意味著弱點,成為了你有恃無恐的依仗。

  縱使你恨我,我依然並不恨你。我只可憐你,因為你的可笑可悲。你繼續這樣下來,只會逼著所有人都離你遠遠。”

  許媽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破口大罵:“你能耐了,你了不起了!你怎麼不上天啊!”

  許多苦笑:“我要真能耐就不會搞成這樣。”

  許爸呵斥了妻子,許媽又要尋死覓活。

  許多冷笑:“你要真有這顆心,先去你那好朋友家裡鬧吧。有能耐把賠償款鬧回來啊!你要真有這份血性,我敬你還有個當媽的樣兒。別以為你尋死覓活一回,這五萬塊錢我們就會替你兜著。你做夢!賠錢!沒錢自己想辦法去。”

  許媽扯著頭發哭。她有什麼辦法。小王一口咬定電腦是她打開了給小孩玩的,她兒子可沒吵著要玩。還說什麼那麼破的電腦,她兒子一點兒也不稀罕。

  許爸聽完了妻子抽抽噎噎的哭訴,強忍著厭惡帶著妻子出門找姓王的女人去。闖了禍一句話不知道就完了?天底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王姨帶著兒子在當地的教會組織裡頭玩。這位王姨的身份是教會的工作人員。

  xx功前兩年被取締以後,教會的正常發展也受到了重創。在這種背景下,教會組織的工作人員素質也是良莠不齊。王姨就是這樣成為當地教會的主要工作人員的。

  許媽跟王姨認識,也是王姨想發展教眾。許多一直沒能弄清楚這個教派是不是純正的基督教,他們統一稱之為“敬主”。一般人稱呼這些教眾都是“敬主的”。

  此後十幾年裡,她生活的這座城市尤其是鄉村地區,“敬主的”人群越來越壯大。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許爸一見王姨正在給新教眾宣傳教義,心道,來的正好。

  他上前冷笑,扯著嗓子喊:“你們還跟著這個女人裝什麼樣啊!先讓她把自己兒子管好吧。這點兒大的鬼年紀,連黃色網站都曉得上了。將來你們也不怕自家的孩子有樣學樣。”

  許爸將自家的遭遇說了。不過他將老二的劇本轉化為了自己的客戶資料。威脅道:“小孩子不懂事,你這個當媽的也不懂事是吧?!今天不給個說法出來,我就不走了。”

  教會的主要負責人,一位姓董的牧師聞訊趕過來,表示有話好好說,大家萬事都可以商量。

  最後雙方商討半天,定下來王姨方賠償一萬塊。

  董牧師正色道:“許先生,這件事主要責任不應該由王姊妹跟她的孩子承擔。您妻子也承認,是她自己主動提出讓孩子玩電腦。而且事先並沒有交代電腦裡頭有重要資料。你妻子也說了,孩子在房間裡頭可以隨便玩,沒關系。”

  許爸掃了眼畏畏縮縮的妻子,強壓住心中翻滾的厭惡,面無表情地同意了這個賠償方案。

  回去的路上,許媽訕訕的想要跟上丈夫。許爸神色冷漠的在前面大步走,完全不理會他厭惡至極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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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發表於 2017-7-21 10:35:42 |只看該作者
  第196章 方枘圓鑿,我走(下)
  
  回到家裡,夫妻倆發現只有許寧一個人在收拾狼藉的屋子。他神色漠然地掃了眼父母,聲音冷淡:“大姐跟陳哥帶二姐去看醫生了。”

  他突然爆發起來,將手上簸箕跟掃帚狠狠砸在地上,嘶吼道:“二姐在發燒!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怎麼當的爹媽!”

  小男子漢咬緊牙關想要努力不哭出來,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二姐走的時候跟他說,她不想家宅不寧,她會搬出去住。

  媽媽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二姐的事,二姐卻還勸他不要恨媽媽。說媽媽只是無知,她也不知道該怎樣當好一個媽媽。二姐說媽媽需要心理醫生幹預,讓他們後面想辦法往這方面努力。

  二姐苦笑著告訴他,不是她想推卸責任,一走了之。而是經過這麼久,她不得不承認,她才是母親情緒最大的刺激因素。也許她離得遠一些,母親能夠心平氣和一點。

  再好的話,再正確的道理,只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母親的本能反應就是排斥厭惡。

  “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想遠離了。只是你跟大姐都還太小了。我不放心你們。現在,我想也許你們也成長了,可是試著獨自去面對一些問題。畢竟我不可能一輩子都擋在你們面前,替你們解決所有事。”

  當天晚上,許多沒有回家。她打電話給弟弟,說暫時在朋友家住下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許爸許媽前腳出門,後腳陳曦就堅持要帶許多去看醫生。他可不聽許多的忽悠,什麼叫沒事兒,塗點爐甘石洗劑自己就會好。

  陳曦發現了。許婧跟許寧雖然是姐姐弟弟,但這兩人在許多面前就跟被她一手養大的孩子一樣,對許多有著盲目的天然信任。

  都這幅德行了,許多說沒事,這兩個傻孩子就真以為沒大事。

  許多還在鬧脾氣,不肯去醫院。

  陳曦冷下了臉,盯著躲躲閃閃的許多:“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扛你過去。”

  許多目瞪口呆,這這這。好吧,她慫,論體力值,她絕對不是十八歲大小夥子的對手。

  至於她姐跟她弟,呵呵,這兩個不靠譜的孩子,已經毫無原則可言地叛變了。

  許寧也想跟過去。許多堅持讓他在家寫作業。

  兒子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要是許寧也跟著她走了,她媽會瘋的更厲害。

  許婧喊許寧趕緊把家裡打掃一下。她從冰箱裡拿了塊冰做成冰袋敷在臉上消腫。

  她媽但凡有點兒把她放在心上,就應該想到她這個大女兒晚上要上大夜班,臉腫成這樣還怎麼去上班。

  跟人換班?她才跟班多久,誰特麼願意替別人多上一個大夜班。

  醫院皮膚科急診大夫判斷許多是濕疹,給她開了藥膏。

  許多喊她姐趕緊去值班室睡覺,晚上大夜班是身心的巨大煎熬。

  許婧一直戴著口罩,裡面貼著小冰袋,跟碰到的同事解釋有點感冒了。

  她叮囑了許多幾句,轉身去自己實習的病區了。今早醒過來多多就身上起疹子了,她這個大姐一直照顧妹妹,到現在一分鍾也沒歇過。

  許婧不敢硬扛著。多多現在這個樣子,許寧要上學,爸爸要上班。指望她媽來照顧多多麼?算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夭折。

  陳曦沒有送許多回家,而是帶她去看一位老中醫。這人名頭非常大,從省中醫院退下來以後返聘坐診名醫堂,一個號一百塊錢,一禮拜只坐診兩個上午,每天限號七人。算是皮膚科的權威了。

  陳曦他們家當時為了給他治療腿,基本上把全國尤其是省內外有點名氣的醫生都找遍了。這位路老先生雖然不是專科,也被請著給他會診過。陳曦覺得他說的還挺靠譜的。

  路老先生吃過了晚飯,正在客廳裡頭逗小外孫玩。這是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皮膚紅潤,精神矍鑠。

  他聽說了陳曦的來意,看了眼許多,點點頭道:“小姑娘近來肺上受過外傷吧。”

  陳曦都驚呆了,他剛才可沒提美國遭遇車禍的事。

  許多心道,肺主皮毛,往肺上猜很對啊。她解釋道:“沒傷到肺,只是皮外傷而已。”

  路老先生笑了:“小姑娘,我說的肺是肺腧,傷著肺氣了。寒邪入體,你體質又虛。最近精神壓力大,沒休息好,身體扛不住,然後肯定是碰上什麼事刺激到了,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許多好想獻上自己的膝蓋。老先生,你這麼神,可以算卦了。

  路老先生玄之又玄地說了一大堆機理。許多都被繞暈了的時候,他終於揮筆開了方子,一副外用,一副內服。

  他又拿出自己秘制的膏藥給許多,囑咐道:“外用的泡澡以後,把膏藥貼在傷口上,早上起床揭掉。”

  許多:o(╯□╰)o要命,傷口在背上啊!

  陳曦從路老先生說她的疹子病根在背上受傷起就沉默不語。他內心的愧疚無以復加。倘若不是堅持帶他來看路老先生,恐怕他永遠都不知道她究竟因為他遭了多大的罪。

  許多出門時還在囧囧有神,嘀嘀咕咕道:“還真有肺氣這麼神奇的東西?”

  好吧,雖然她愛刷《黃帝內經》跟《本草綱目》,可哥可,她能小小聲地承認,其實她有點兒把它們當小說刷的嗎?

  中醫神奇,打頭是神啊!神神叨叨,神神秘秘的神。

  陳曦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因為怕吹風疹子會更嚴重,她臉上戴著口罩,其實他根本看不清什麼。但這並不妨礙許多緊張兮兮地捂住臉,色厲內荏地威脅:“不許看!”

  她的右手掌心上的敷料是新換的。

  她扒著門把手跟她媽對峙的時候,敷料就掉了。傷口迸出的血乾涸了,讓掌心的嫩肉黏在不銹鋼的門把手上根本分不開。

  許爸許媽走了以後,他扶她坐下來休息時才發現這一點。後來還是許婧拿酒精往上面倒,潤濕了掌心,才勉強分開。

  酒精的刺激性非常大,她當時整個人都瑟縮著顫抖,卻還一直安慰姐姐跟弟弟:“沒事沒事,皮膚的修復能力很強的。”

  陳曦反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靠近了自己懷裡,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口堵得慌,激蕩的情緒在體內肆意橫流,叫囂著想要尋找不知道開在哪兒的出口。他想咒罵,他想咆哮,他想揮舞著錘子毀了這操蛋的世界。

  去他媽的!王八蛋!

  陳曦的心髒像是被什麼給捏住了,難受的無以復加。

  許多覺察到了少年激烈的情緒,她靠在他懷裡,沒有掙紮,小聲安慰他:“別想這麼多,不是你的責任,真的不是你的責任。”

  陳曦將她的身體扶正了,盯著她的眼睛,神色認真:“你想要我打自己一耳光麼。”

  許多有點兒嚇到了,結結巴巴道:“好好,我承認是你的過錯。不過我原諒你。”

  陳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攬著她的肩膀往前走。他帶許多去了他爸公司長期訂下的一間酒店式公寓。那個地方,他一點兒也不希望許多繼續待下去。

  許多原本就打算今晚住旅館。現在她回家的話,會更加刺激到她媽。她都有點兒害怕了,擔心刺激狠了,她媽會精神失控。

  唯一的麻煩是,許多沒有身份證。不要身份證登記的小旅館她不敢住。正規點兒的旅店都要身份證。最近省裡有重要會議要召開,安檢工作抓的非常嚴。

  許多鬱卒。論重生為小孩的悲哀性,首當其沖就是沒有身份證。未成年人真心太特麼不方便了。

  陳曦不肯借身份證幫她開房。把她一個人丟在旅店?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無奈之下,許多只好跟著陳曦走。她真心不願意再麻煩陳曦。把自己無力不堪的一面暴露出來,她羞恥的無以復加。

  公寓房間是單室套,只有一間臥室,一個衛生間。廚房是開放式的,連著客廳。

  陳曦扶著許多在沙發上坐好,開始給她熬藥汁加熱水準備泡澡。

  許多腦袋昏沉沉的。除了出疹子外,她還有些低熱,神智一直有點兒迷糊。

  等到陳曦准備好洗澡水,她都快睡著了。

  陳曦喊她去泡澡,擔心她會泡著直接睡著了滑進浴缸有危險,乾脆站在浴室門口陪她說話。

  許多好想說,大哥,求放過!我嗓子疼,一點兒也不想說話。

  煤氣灶上內服的草藥還在煎煮,陳曦掃一眼煤氣灶藍色的火苗,心中說不清的情緒反復翻滾煎熬。

  許多按照路老先生說的,足足泡了半個小時的澡,一頭的熱汗。

  她囧囧有神地想,如果藥汁是治療疹子的,那麼她臉上的疹子怎麼辦?老先生,請看少女正直的臉,她還青春年少,很有心情臭美啊!

  臉上還貼著創口貼。許多撕下來。傷口都不流血了,必須得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否則口子都捂爛了。

  她從浴室出來以後,聲響驚動了陳曦。他才猛然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看了她一眼,囑咐道:“你准備一下,我幫你貼膏藥。”

  許多趕緊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為了增強說服力,她背對著陳曦,做了個雙手掌心在背後肩胛骨中間合十的瑜伽動作,解釋道:“你看,我夠得到。”

  然後,悲劇發生了。

  許多的右手掌心有傷,這意味著她脫穿衣服都不方便。洗完澡以後,她穿了件厚睡衣,包裹式在腰間系帶子的那種。這麼一動,帶子松了,睡衣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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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發表於 2017-7-21 10:36:00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 尷尬(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許多沒穿胸罩。

  關於這一點,得嚴肅認真地談一談關於女性乳房自由呼吸的問題。

  很多乳腺科專家都反對女性戴胸罩,認為胸罩束縛了乳房的血液循環,造成了乳腺疾病的增加。

  上輩子許多工作後就沒有使用胸罩的習慣,她的內衣是肚兜。對,就是傳統的那種肚兜。外衣薄的時候貼個乳貼,等到天冷了衣服厚了,乳貼都不用了。

  重生以後,上了高中,她自覺要給胸部放鬆放鬆。平常除了體育課跟自由搏擊課時穿運動胸罩外,她穿的也是肚兜。

  而晚上洗完澡,在她的理解中就是要睡覺了。睡覺的時候,她連肚兜都不穿,直接套睡衣的。

  解釋完畢,現在大家知道許多此時的處境有多尷尬了吧。

  她一把捂住胸前,跑回浴室,羞憤欲絕:“不許看。”

  陳曦已經看到她衣服鬆散開了。不是他登徒子,他個子高啊,直接居高臨下看到她睡衣向兩邊退開。他發誓,他也沒看到什麼,剛露出起伏的弧度,她的手就護上去了。

  但光一眼,就已經足夠兩人都尷尬的耳朵要滴血。

  許多恨不得能埋在衛生間生根發芽。陳曦摸著鼻子退回廚房,感謝煤氣灶上還煎煮著內服的草藥。

  他招呼許多出來喝藥。

  許多躲躲閃閃的挪出房門,身上套了長款的棉外套。

  陳曦沒多說什麼,把藥汁濾好,倒進碗裡喊她喝。

  跟他想的一樣。許多完全不把喝中藥當成什麼為難事,吹涼以後直接“咕嚕咕嚕”一起灌了下去。

  她的身體該有多差啊。從小肯定是多災多難,所以喝中藥都喝出經驗來了。

  許多不知道陳曦的腦補,她要知道的話肯定是oˍˍo“…少年,你真的想多了。姐又不是小孩,喝個藥還得嘰嘰歪歪。

  許多自小就不怕喝藥。她打針喝藥都跟個沒事人一樣。

  小時候,她還服侍她姐吃過藥呢。是那種感冒藥片。許多端了水給許婧喝,還准備好了糖。結果許婧把糖給吃了,藥給吐了出來。

  /(tot)/~~許婧被許媽拍了一下。許多被許媽罵了。

  她好無辜啊!為啥她姐不好好吃藥也是她的過錯。

  許多喝完藥,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呵呵,小心點兒,人家左手也是能夠一枝秀的。

  陳曦拿了膏藥給她。許多把人趕出房間,預備自己貼。

  等實際操作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問題。她是能輕松在背後雙手合十,但她沒辦法在完成撕下膏藥敷貼的動作。要是事先撕好了,在運送到背後的過程中,膏藥會直接全貼到她手上。

  許多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為什麼會這樣子。她好想她姐啊!

  陳曦一直在門口聽著動靜呢。聞聲,他有點兒緊張,怕她又牽動到了身上的傷口,他趕緊問:“怎麼了?”

  許多期期艾艾。她豁出去了!乳腺科還一堆男專家,婦產科不少大拿也是男醫生。她這樣的,算個啥!

  許多用被子蓋好身體,趴著,只露出上半個背部。房間的大燈關了,只留了盞床頭燈。o( ̄ ̄o#)她機智著呢。這點兒光亮確保了陳曦能夠找到貼膏藥的位置,卻有效避免了她走光被看到的可能性。

  陳曦其實比許多更尷尬。正直的說,他一點兒也沒有趁機飽飽眼福什麼的意思。平心而論,許多現在渾身疹子的淒慘模樣,也完全沒有什麼眼福可言。

  他揭了膏藥的敷貼,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貼在她右側肩胛骨的內側。昏暗的燈光柔化了裸背上丘疹。他只覺得觸手的肌膚溫軟滑膩,讓他無端想起《長恨歌》中的“溫泉水滑洗凝脂”。

  陳曦匆匆忙忙給她貼好了膏藥,退出房間。他在門口丟下一句:“房門可以反鎖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加上這句提醒。等到他拿出鋪蓋,鋪在外面的沙發上時,聽到了輕輕的房門上鎖的聲音。

  陳曦如釋重負,很好,有防範意識,知道要保護自己就好。

  他不放心許多一個人在家。

  她那個媽媽,看女兒就像是在看死敵。要是大半夜的她媽領著人找上門來。就許多那個軟踏踏的性子,肯定會心軟扛不住。到時候這姑娘不知道又要被折騰成什麼樣兒了。

  他這一夜仿佛在大海中顛簸,清晨醒來時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

  陳曦敲了敲浴室的門,確定裡面沒有人以後才進去換下衣服,沖了把澡,換上今天上學穿的衣服。

  這裡是陳曦週末度假的地方。一般週末他都會過來住上一兩天,放鬆自己,調節心情。所以衣櫥裡常備著幹淨衣服。

  許多直到外面大門關闔的聲音響起,才偷偷睜開眼。她無比慶幸衛生間跟臥室是單獨開門,否則早上她一定得尷尬死。

  只是憋死她了。許多光速沖進洗手間,嚶嚶嚶,憋出膀胱炎來豈不是虧大發了。

  她起床,自己小心翼翼地用殘損的手掌換好了幹淨衣服。准備將昨晚洗澡時換下的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清洗。

  (⊙o⊙)…衣籃為什麼是空的?

  直覺不妙。

  跑到陽臺上一看,晴天霹靂啊!她的衣服全都洗好了掛在陽臺上曬,其中還有內衣夾在晾衣架上飄來飄去,如同一隻不知羞恥隨風搖曳的小白花。月白色的肚兜更是寡廉鮮恥地招搖過市。

  omg,求此時心理陰影面積。

  少年,你真的不用這麼勤勞的。你洗你自己的衣服時,真心不用順便幫姐也洗了。

  許多抱著頭,癱倒在沙發上哀嚎。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茶幾上壓著張紙,陳曦的筆記遒勁有力:把灶上砂鍋裡的藥喝了。冰箱裡有蛋糕,在微波爐裡轉一轉熱了再吃。

  許多囧囧有神的喝了藥,又翻出乳酪蛋糕,想了想,真放微波爐裡加熱一分鍾,然後一口一口吃掉了。

  她也覺得自己沒救了。

  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頓時沒心思羞囧了。馮峰打電話催劇本來了:“哎,我刷了好幾次郵箱,真沒看見你發給我的劇本啊。”

  許多艱難地解釋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馮峰聽得目瞪口呆:“那個,真不能恢復?”

  許多無奈。

  馮峰在自己的公寓裡頭團團轉,抓著腦袋暴跳如雷:“老子連人手都找的差不多了。大姐!我叫你親姐!你現在告訴我劇本沒了?”

  許多難受的不行。她嗓子著急上火的症狀越發嚴重了,吞咽口水都艱難。她拼命地跟馮峰道歉,表示她一定不會推卸責任,會按照合同賠款,並且盡可能快的補寫劇本。

  馮峰急的直拽頭發,特麼的,怎麼到他這兒,拍個畢業作品就特麼的這麼難。先是合作人卷款跑了,好容易才磨得他爹同意第二次投錢,現在劇本又特麼黃了。

  邪門啊!他的郵箱還偏偏在小編劇要給他發劇本的當口被盜了。

  馮峰都覺得真到開機那天,他必須得好好拜拜。封建迷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好在馮大少雖然脾氣不好,人卻不壞。他答應給許多一個禮拜的延期,一個禮拜後她要是再拿不出來完整的劇本,大家就按合同辦事。

  許多必須得拼。這不是單純的五萬塊錢的事,更關系到她的信譽。她這條路才剛開始走,先把名聲給搞壞了,不是自己堵死自己的路麼。

  公寓裡頭有電腦,萬幸的是,開機密碼她試了陳曦的公歷生日又試了農歷生日後就順利開機了。

  開了電腦她才反應過來似乎侵犯了別人的隱私權。於是她又發了條短信詢問能否使用她的電腦。

  她都敲了千把字才收到回復:“可以,密碼是840106。”

  許多得意地想,╭(╯^╰)╮不需要,姐都猜出來了。

  她集中精力碼字,直到陳曦敲她的房門,她才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許多保存好文檔,跑去給他開門。呃,這是許多的一個習慣,她一個人的時候愛反鎖房門。

  因為許媽常常一聲招呼不打就突然間開門上她的房間找東西或者喊她有事。

  有一次她正在換衣服,她媽就這麼闖了進來。最要命的是,當時客廳裡還有男性客人。幸虧當時天氣轉冷,她裡面還穿了衣服。

  許多發了好大的脾氣,根本沒用。她媽還嫌棄她事兒多,就她矜貴,窮講究。

  為什麼不讓媽媽進房間啊?肯定是你沒好好學習亂作怪。要是沒做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不能給人看。

  許多完全沒有辦法跟她媽的神邏輯溝通。她媽對她的敵意太大了。就跟狼群中老狼王恨不得活吞了有可能成為新狼王的青壯年公狼一樣。

  從此以後,許多就養成了反鎖門的習慣。她媽發火罵她也當沒聽見。可惜的是,她竟然忽略了備用鑰匙。

  論在自己家還要像身處賊窩一般小心翼翼的可悲性,許多很有發言權。

  她戴好帽子口罩開了門。陳曦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怕凍到她,離了幾步遠。他揚了揚手裡的飯盒:“吃飯吧,我剛去飯店打包的。”

  許多“嗯”了一聲。跟著他去客廳餐桌邊坐下。

  陳曦問過路老先生,給許多打包了熬得米花都要散開的白粥,配一點點小菜。

  許多吃的渾身舒坦。她嗓子應該是發炎了,吞咽的時候都覺得痛。要是飯菜的話,根本就吃不下去。

  陳曦看她跟只小動物一樣,乖乖地喝著粥,喉頭梗塞難言。她這麼乖這麼聽話,他應該高興才對。可他更願意她哭出來,甚至遷怒,甚至無理取鬧。怎樣都比沉默著接受一切好。

  許多喝完粥,抬起頭看到他神色莫測的臉,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陳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臉上的傷口,不敢碰到。

  “他們是不是經常打你。”

  所以你才會像驚弓之鳥一樣,時刻緊張兮兮地觀察周圍人的眼色。

  陳曦注意到了。許多能跟很多人聊得開,因為她無意識間會迎合別人的話題,努力讓談話人心情愉悅。這種討好型人格,如果不是有意識鍛煉出來的,就意味著她成長環境中需要她時刻去討好別人。

  怕別人生氣,本能地討好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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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6:16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尷尬(下)
  
  許多愣了一下,莫名覺得心虛。其實上輩子她小學畢業後就真的沒挨過打了。因為她會搶在她媽媽說出口之前揣摩出她媽的想法,主動把事情給做了。

  這輩子,她不乖了。她媽自然要教訓她。

  “沒有啦,還好啦。我媽前天也是氣糊塗了。”許多努力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哎喲”了一聲,趕緊捂住臉,悶悶地解釋,“母女哪有隔夜仇。等過幾天,我媽氣消了就好。”

  陳曦將板凳挪到她身邊,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

  許多無奈:“喂,我還沒擦嘴呢。”

  陳曦摩挲著她的頭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能怎麼辦,欺負她的人是她的母親。

  許多的頭皮酥麻麻的,她驀地委屈起來:“他扯壞了我的大兔子。他還摔了我的音樂盒。”

  陳曦知道自己送她的兔子玩偶一直擺在她的床頭的枕頭邊。他曾經進過她的房間拿書看。至於那個音樂盒不知道是誰送的,放在書桌一打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似乎也是很珍惜的樣子。

  他撫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道:“沒關系,我再送你。音樂盒我也送。”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不准再搬回去。”

  那是不一樣的。許多無聲地闔了下眼睛。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禮物,此後再多都是不是那一個了。

  許多輕輕地笑了:“我本來就打算搬出來住一段時間。”她要是繼續待在家裡,矛盾勢必激化。

  家庭的分崩離析對每個人都是傷害。母親的特權在於,她倘若過不好,所有的孩子都難心安。

  怎麼辦呢?血脈無論如何都難以割斷啊。

  陳曦抱著她不肯撒手。許多也沒有掙紮。

  謝謝你,我親愛的少年,謝謝你的安慰,你的鼓勵,你的幫助。

  外校的午休時間也沒多長。陳曦收拾了吃剩的東西,叮囑她好好在家待著,不要隨便出去亂跑,也不要隨便給人開門,有事打電話給他。他幫她請過假了,課業的事不用太擔心,晚上他回來給她補課。

  許多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非常想笑。她配合地點頭,揮手道別。等他一走,她繼續奔到電腦前面開始瘋狂碼字。

  一個禮拜只有七天,她每天起碼要碼出兩萬五千字才能勉強寫好。真恨一天為什麼不是四十八個小時。

  好在第一稿郵箱裡頭還有備份。許多先調了出來,在此基礎上進行修改。真要命,感情基調跟側重點都有變化,改的她焦頭爛額。

  下午許婧打了電話給妹妹,她幫妹妹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給她送過來。

  許多報了地址。下了大夜班以後才睡了不足五個小時的許婧拖著行李箱過來了。

  從許婧口中,許多知道了許媽已經回港鎮老家籌錢去了。許媽走的時候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許爸說無所謂,要麼她拿錢出來,要麼離婚。

  許多翻白眼:“她怎麼可能沒錢。她還有張三萬塊錢的存單呢,預備下個禮拜到期後借給她親愛的弟弟資金周轉呢。沒看前段時間她春風得意的。有錢給弟弟了,娘家人把她誇成一朵花了,她能不飛上天麼。”

  許婧也是徹底無語了。她媽這是寧可離婚也不放棄與弟弟相親相愛啊。她下意識地看了妹妹一眼,遲疑道:“哎,多多,你說,咱媽不會是戀弟情節吧。我總覺得她有點兒變態。”

  許多攤手,她也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她媽對她舅舅是真愛。上輩子她舅舅把她媽臭的一文不值,她媽照樣偷偷地關心舅舅,生怕舅舅被舅媽聯合子女給騙了。

  嘖嘖,真心虐戀情深。她也是默默了。

  許婧還把許多的大兔子給帶來了。耳朵她縫好了。

  許多抱著大兔子沉默不語。許婧也在歎氣。走到這一步,每個人都覺得難受。

  許婧問許多後面打算怎麼辦。

  許多告訴姐姐,她先把身體養好了,對付完這學期再說。下學期她申請住校。

  許婧無語,被逼到有家不能回。

  她憤憤地說:“那還是我的房子呢!真想把她趕走,有多遠走多遠。”

  許多翻白眼,勸她姐醒醒吧。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算了,發兩句牢騷也好。

  許婧說著說著又犯困了。許多讓她躺床上睡去。至於她自己,二十萬字的劇本任務還等著呢。

  下午不到四點鍾,陳曦就回來了。他沒參加今天的社團活動,想早點回來給許多補課。

  到校門口的時候,他碰到了許多的爸爸。

  對這位許叔叔,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陳曦原本對許爸的印象不錯,幾次見面,這位許叔叔給他的印象都是好脾氣,對孩子比較體貼。

  現在看來,許爸是體貼過頭了。他對誰都是好脾氣,很體貼;竟然就由著妻子這麼虐待女兒。

  陳曦無法拒絕許爸去看自己女兒的要求。他帶著許爸回了公寓。

  許多聽到敲門聲跑過來給他開房門,雖然戴著口罩,但眼睛亮晶晶的,明顯是在笑,聲音輕快:“你回來啦!”

  等看到陳曦背後的父親,許多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喊了一聲:“爸。”

  陳曦給許爸的解釋是,這公寓是他表姐租下的。表姐去歐洲旅行三個月,所以暫時借給許多住。

  他看許爸像是有話要跟女兒說,藉口出去買點東西,把客廳留給了父女倆。

  陳曦出了門走到電梯門口又折回頭。他才不敢把許多一個人丟下麵對她的父親呢。誰知道她父親會不會動手打她。能夠縱容伴侶毆打子女的人,三觀能正常到哪兒去。

  許多給爸爸倒了杯水。陳曦這邊應該沒有茶葉,她也不知道茶葉在哪兒。

  許爸喊二女兒坐下。他有點兒局促,好像一下子,自己成了打擾了女兒正常生活的外人。

  許爸並不糊塗,他聽到了,那個男孩敲門喊女兒的時候,女兒的應答是“你回來啦”。這就意味著,這裡,實際上應該屬於那個叫陳曦的男孩子。

  陳曦家境相當不錯,出身應該很好。這從之前他幫女兒准備考師大附中資料時起就能看出端倪。後來女兒簽合同的時候,這個男孩子更是開著車子帶著律師陪女兒去的。

  許爸擔心女兒會吃虧。男孩子條件好,待她也溫和。女兒再早慧也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萬一花迷眼,吃了大虧難過的人還是他家多多啊。

  可是這些他又不好一下子點破。女兒長大了,有自尊心了。他說破了的話,女兒會難堪。

  許爸歎了口氣,勸女兒:“多多,你回家住吧。你媽已經回港鎮了。我跟她談過了,後面她沒事不會上來。至於那五萬塊錢的賠償款,你放心,你媽還有三萬塊的存款。剩下的一萬塊錢,我來出。”

  許多神色淡漠:“不用你出。她沒錢的話,為什麼不能把雞給賣了?惹多大的禍,就得承擔多大的責任。承擔不起,就別惹禍。”

  許爸嚇了一跳:“多多,把雞賣了的話,你媽怎麼辦啊。”

  許多疲憊地搓了搓臉,正色道:“上來,你想辦法給她找份工作。不指望她掙多少錢,只求她別再被帶到坑裡去。

  之前我們的想法都錯了。我媽不是一個會自我反省的人。把她丟在鄉下的後果就是她越來越鑽牛角尖。她娘家人做了那樣對不起我的事情,她反過來還認為是我坑了她娘家。

  她待在鄉下,整天跟她娘家人待在一起。本來人就夠糊塗的了,現在只會越來越糊塗。

  爸,我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把她跟她娘家人隔離開來。待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情況還好控制一點。她的周圍必須是明事理的人,才能給她更多的正面影響。”

  許爸沉默了片刻,遲疑道:“其實爸爸這次來,是想跟你說,我打算跟你媽離婚了。這次我是真累了。我才不到五十歲,我的人生還有好幾十年。你們三姐弟,最大的也不過十八歲不到。以後的路更長。我不想我們一家人被拖累的不行。”

  許多淡淡地看著父親:“離婚與否,是你們夫妻雙方的事,婚姻自由,無論什麼結果,作為孩子,我只能尊重。但是,爸爸,我想告訴你,離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離婚只會讓我媽歇斯底裡,徹底破罐子破摔。她跟你結婚差不多二十年,養育了三個孩子。對外,她並沒有什麼明顯不足。

  倘若離婚,她天然占據了弱者的地位。

  她可以成天跑去你的單位找你的領導要求做主。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可以徹底毀掉你的事業,而你並不能把她怎麼樣。

  至於我們,無論你們婚姻狀況如何,她是我們生母的事實都改變不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她都可以利用這點搞得我們雞犬不寧。

  當然,又或者你有辦法讓她不再繼續騷擾你。畢竟維系你們之間的關系的是婚姻。當婚姻不復存在的時候,你們的關系自然就中斷了。

  只是我們姐弟怎麼辦?你這樣做,實際上相當於責任轉嫁。別說你帶著我們三個生活之類的話。她是生母,還養了我們十幾年。她只要想找我們,隨時都能來找。

  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我們的生活會被攪成一團糟。我們將來求學就業成婚生孩子,永遠都要籠罩在這個陰影下。我們是要背井離鄉還是隱姓埋名?我們又憑什麼這麼折磨自己!就因為我們三世不修,攤上了這麼一個母親?!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不斷付出愛的。如果接近我們愛我們就意味著要接收這樣一個麻煩,誰會瘋了去跳火坑!

  她永遠都有辦法找到我們,就因為她是我們的生母。不管是公安機關還是輿論,都會站在她那邊。

  你以為將所有事情攤開來大白於天下,別人就會理解體諒嗎?不會的。為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因為這世界上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誰會同情我們?不過是用我們的痛苦為他們的茶餘飯後閒磕牙增添話資而已。

  是的,我們是可以走,遠走他鄉,飄揚海外。可是只要她有事,我們就責無旁貸。誰讓我們身上流著她的血呢?我們不管,周圍輿論會把我們殺死。

  爸爸,我並不贊同你們離婚。當然,你們堅持要離婚的話,我也尊重。但我想說,任何一段失敗的婚姻,都不能單純地歸咎於某一方。我媽現在這樣,你起碼得承擔一半的責任。

  你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存在這個問題,但你沒有解決,而是選擇回避。現在矛盾加劇了,回避不了了。你簡單一句話“離婚”也解決不了問題。

  關於這件事,我給出的建議是,你們去諮詢心理醫生吧。我覺得你們需要專業的指導,一來科學,二來也許權威能夠增強我媽的信任感。

  爸爸,問題已經存在,請你不要再繼續回避下去。你是父親,你有義務保護我們三個孩子。不管住我媽,我們永遠都太平不了。

  老實說,你跟媽媽怎樣,我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關心。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跟我真的沒有太多關系。

  倒是我姐跟我弟,在你們做出最終決定之前,我希望你還是能夠跟他們談一談,聽聽他們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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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10:37:05 |只看該作者
  第199章 反省
  
  其實許多之前在翻閱心理學書籍時已經模模糊糊有了點兒意識。這一世,她對母親的所作所為選擇錯誤了方式。

  上輩子,許媽沒有這麼偏激。關於這一點,許多的分析是關鍵在於她跟環境的變化。

  前者,上輩子許多實際上充當了家庭潤滑劑的角色。母親在與父親乃至孩子的沖突中,許多總是想方設法緩和雙邊的關系。

  後來父母逐漸老去,自己跟許寧相繼離開家庭。唯一處於家庭漩渦中心的許婧又因為需要許媽幫忙帶孩子。巨大的矛盾被強行壓下或者說是視而不見了。

  這輩子,許多不僅沒有承擔家庭固有關系維護者的角色,反而站到了對立面。這對於許媽而言無異於一個忠誠下屬的無情反叛。這個叛徒還帶歪了家庭的其他成員,嚴重損害了許媽的家庭地位。

  許媽不恨這個叛徒恨誰?至於她自己,人總能輕而易舉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出種種理由跟藉口。

  其次,環境對人的影響潛移默化,無孔不入。上輩子許媽與家人搬到縣城,在縣城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外公才因為吐血被查出胃癌。

  不要小看這兩年多的時間差異。許媽在縣城工作生活,脫離了原本的鄉土環境,接受到了更多更新的思想,所以後來雖然依舊貼娘家;但有著五十步與百步的差別。

  許多的過錯在於她想當然了。她重生以後不由自主地套入了前世母女倆的形象。也就是說她將母親的問題想的過於簡單,同時又高看了自己;沒有認識到這一世身為中學生的自己,根本就不具備與母親平等對話的權利。

  許婧、許寧以及許爸的變化給了許多錯誤的暗示,以為同樣的模式可以復制到許媽身上。她無意間忽略了雙方個性差異,忽略了許爸的溫和跟姐姐弟弟對她原本就存在的信賴基礎。

  許多以她半吊子的心理學知識企圖影響母親,實際上就是個心理幹預的過程。結果顯示她明顯失敗了。

  為什麼會這樣?

  第一、她的知識貯備不足以完成這項專業性極強的工作。

  第二、她的女兒身份根本不適合擔當這份工作。女兒的身份是天然的弱勢,無法取得母親的信服與配合。女兒的身份同樣讓她無法客觀理智地去對母親做出恰如其分的評估。

  與此同時,許多自己也不曾完全克服心魔。上輩子,母親是她極力避免成長為的對象。所以這輩子,她竭力糾正,對於這個恐懼的對象操之過急,未能正確認清現實。

  所以,許多承認自己努力方向與策略的失敗。既然她勝任不了這份工作。那麼這份工作就該由能夠承擔的人來做。

  許婧在許爸說到他准備跟許媽離婚時,就已經醒過來了。老實說,她在慌亂了一陣之後有種莫名的輕松感。離婚了也好,她已經煩透了她媽。

  可是聽完了妹妹的分析,她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傷,為媽媽,也為他們自己。

  多多說的沒錯。離婚了又怎樣,離婚了,她媽就不是她媽了嗎?

  許婧推門走出來,喊了一聲“爸”。

  許爸愣了一下,突然間想到瞭解決辦法:“多多,既然你不肯回家去住。那這幾天就讓你姐在這兒陪你吧。”

  許多點點頭,正色道:“爸,我說的,你好好考慮考慮。我一直希望所有的家人都能好好的。”

  許爸出門的時候,看到陳曦正站在門口。陳曦並沒有回避的意思,目光坦蕩:“叔叔,我得幫許多補課。”

  許爸笑了下:“麻煩你了,陳曦。我家多多,她姐會在這邊照顧她。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啊,太晚了不好。”

  陳曦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叔叔。叔叔路上小心。”好歹這個爸爸還是有心的,關心女兒的安全,又注意到了女兒的自尊心問題。

  許爸猶豫再三,還是先走了。路上他編了一條長長的短信給大女兒,意思是多多年紀小,當姐姐的要多照顧她。不要讓妹妹在外面吃了虧。陳曦雖然熱心,但畢竟是外人,不好太麻煩人家的。

  許爸想了想,又打了三千塊錢給大女兒。讓她拿了給陳曦,麻煩人家這麼多事,不能還讓人家掏錢。

  陳曦看到許婧拿給他的信封時,還有點哭笑不得。不過他心中倒是對許爸增添了一分敬重。他知道這錢他不收下的話,許多必然不肯繼續在這裡住下去。想了想,他還是收下了。

  回頭得去給許多多買點兒好吃的補補。真是的,明明在美國每天都沒啥正經東西吃,她還小臉圓滾滾的。怎麼回國住在自己家裡,下巴都尖了。

  許多:(⊙⊙)…我那是每晚熬夜寫劇本給累的。再說你哪只眼睛看到姐在美國時臉是圓的?蜜雪兒是模特兒呢,她都說姐很苗條!

  陳曦每天下午過來給許多補課,晚上八點鍾准時走人。碰上許婧上夜班,他就睡在客廳裡。

  許多說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他也不聽。那麼個大個子,蜷縮在沙發裡,搞得許多恨不得立刻就好起來。太有心理壓力了,連生個病都不能讓人安生了。

  許多手傷沒好的時候,陳曦還想接著幫她洗衣服,被許多堅定地拒絕了。

  陳曦還在解釋:“不麻煩的,我放進洗衣機倒了洗衣粉,最後拿出來晾一晾就好。”

  許多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推出門去。她才不要他洗衣服呢。太羞恥了好不好,堅決不要。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哎呀,你出去啦。我自己來就好。”

  陳曦見她露在口罩外面的耳朵都紅透了,莫名其妙:“沒關系的,你別弄了。”

  後來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陳曦才悻悻地出了衛生間的門。

  許多將衣服放進洗衣桶裡打開水龍頭按下電源鍵跟啟動鍵。幸虧是全自動洗衣機啊。要是跟許家那種雙筒式的,甩幹得挪到另一個桶裡,那真就麻煩了。

  衣服洗好了發出“滴滴”聲時,陳曦按住許多:“坐好吧。你再碰濕衣服,手上紗布潮了,口子不是又泡水了。我來晾。”

  許多這回真要哭了。她才不要他晾衣服,裡面還有內衣好不好?!

  許婧今早起遲了,沒來得及把衣服放進洗衣機。許多在陳曦回來之前一直忙著埋頭趕劇本,壓根就忘了這茬。結果陳曦過來用了趟衛生間,一眼就看到了。

  陳曦被她左手拽著衣角不讓走,忍不住退回去摸了下她的腦袋,好聲好氣地商量:“我一會兒就晾好了。”

  許多還是不放手,就這麼眼睛紅紅地看著他。陳曦都覺得自己現在這麼從她身邊走開簡直罪大惡極了一樣。

  許婧下班回來,見了客廳沙發上的兩人還有些奇怪,遲疑地喊了聲:“多多——”

  許多趕緊招呼她姐:“姐,你幫我晾一下衣服吧。”

  許婧立刻訓她:“誰讓你洗了。等我下班弄不好麼。”

  她進了衛生間,從洗衣機裡拿出洗好的衣服放進盆裡,端到陽臺上去晾開。

  許多這才松了口氣,抓著陳曦衣角的手也放開了。陳曦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掃了眼正在陽臺上晾衣服的許婧。

  許婧這時候正抖開許多的內衣往晾衣架上放。

  “不許看。”許多快哭了,伸出包裹成熊掌的手企圖捂住陳曦的眼睛。

  陳曦嚇了一跳,教訓她:“瞎胡鬧什麼,碰到傷口怎麼辦?”

  許多的耳朵火燒火燎的滾燙。完全沒臉見人了。她扭過頭不再看陳曦。

  後知後覺的少年直到此刻才從對方的羞窘表現中get到關鍵點。他尷尬地手背遮臉,輕咳了一聲,支支吾吾:“那個,我放在洗衣袋裡洗的,沒沒沒碰。”

  許多腹誹:你沒碰,難道是用筷子夾進洗衣袋的?晾衣服時也是拿筷子夾的?

  連看到都不應該好不好?!

  陳曦看她還是別扭著不肯看自己,覺得有些窘迫又有點兒無辜。他又沒想看的,他純粹是怕她自己洗衣服手上傷口會碰到水啊。

  再說,真的也沒看到什麼啊。

  好在許婧拯救兩人於尷尬無語的境地之中。她買了不少菜回來做晚飯。陳曦趕緊主動請纓幫忙擇菜。端著小板凳坐在客廳裡摘菠菜上的枯葉。

  許多喜歡吃上湯菠菜。路老先生也說多吃點兒菠菜對這小姑娘身體好。

  他時不時偷眼看許多,見小姑娘正對著今天的課堂作業寫左手字。大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可是即使看不到,陳曦也知道她必然正嘟著嘴巴鼓著臉。她要用這個表情強調,她不高興!

  陳曦忍不住笑了。這個小姑娘。

  這幾天,最大的好消息就是許媽湊齊了剩下的四萬塊錢。許爸跟妻子談了,讓她把家裡的雞全都賣給了隔壁的王嬸,一隻一百塊,正好湊齊了那一萬塊錢。

  許多知道她媽賣虧了。許爸單位同事托人去鄉下買土雞,一隻出價一百二呢。但量大,又急,只能折價賣出去。

  再說,養了這麼久的雞,許媽也有感情了。她寧可價錢低一點賣給王嬸,讓雞繼續生蛋,也不想這些雞一下子全落到別人的肚子裡頭去。

  完了以後,許爸把銀行卡給許多送來了。

  他托當集團二把手的戰友給許媽找了一份工作,就是許多先前跟她爸提過的那份。

  城郊有家中央直屬單位,不放心外面賣的菜,自己單位整出了幾畝地種菜。自動噴灌系統,原材料什麼的都是單位掏錢,找一個人過來種菜。然後菜統一由單位回收,當成福利低價賣給職工。

  許媽因為既會種菜又會操作電腦,在幾個應聘者中脫穎而出,順利得到了這份工作。

  許多聽過來看望她的許寧說了這件事,笑道:“咱媽是不是嘲笑別人蠢的很,連電腦都不會用。”

  許寧詫異地看了眼他姐。真神了。他姐怎麼什麼都能猜得到。

  許多笑笑。她媽就這樣,進城沒兩天,腳上的泥巴還沒洗幹淨呢,就迫不及待地嘲笑鄉下人無知無識。

  許多覺得這樣不錯,她媽現在有自己的事業,找到存在價值,說不定人能夠清醒一些。

  她媽看重錢,那個什麼王姨害的她大出血,想必朋友也沒得做的。

  這樣好,她一點兒也不期待她媽有宗教信仰。

  腦子清醒的人有宗教信仰可以心平氣和。腦子糊塗的人一旦有了宗教信仰,那就是行走的人體炸彈。

  最重要的是,她媽忙著種菜養雞,就沒時間三天兩頭往娘家跑著折騰了。

  對的,她媽一向很有想法,已經在新單位菜地邊上挖了坑養殖蚯蚓,利用菜葉跟蚯蚓養雞。領導也同意了,賣雞蛋的錢照樣歸她。

  就連他們家的大貓虎虎同學雖然已經步入中老年階段,也沒忘了發光發熱,在菜地執勤,在廚房捕老鼠,被喂得油光水滑。

  許多提了個建議。以後家庭支出包括孩子的教育費用以及目前住的房子的房租,父母一人掏一半,剩下的錢雙方自由支配。

  到時候,許媽願意貼娘家也好,願意自己花也罷,全憑她願意。

  許寧憤憤地表示,他媽現在可有幹勁了。每天起早貪黑,就等著攢下錢好繼續支持她弟弟的生意。

  許多心道,你們這些單蠢的孩子。家庭開銷什麼時候都是無底洞,到時候你們不會伸手要啊。什麼培優費,補習班,不懂事的孩子才能培養出懂事的父母。

  就不能太懂事,否則子女也能把父母給慣壞了。

  她反復暗示,各種旁敲側擊,再三強調了人家養孩子可都是非常花錢的。一個孩子的支出比他們姐弟三個還多。

  許寧老半天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這樣。回家他就跟他媽說,他要去聽新年音樂會。班上同學都去,門票三百。

  對於唯一的兒子,許媽還是捨得花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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