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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因
剛到縣裡,別理就跑去超市買了不少嬰兒用的東西。
在張警官猶豫要不要帶別理再過去的時候,別理已經跑出去到處找著買朱砂和符紙了。
這東西她不是太了解,每次去看的時候都要拍幾張照片放到群裡,不過問了四五次之後,別理心裡就有數了。
現在朱砂也不是太常用,別理跑了好些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才尋摸到了那麼幾塊。
店老板是個挺年輕的人,看見別理進來就笑,“買點什麼?我這裡東西比外頭可全多了,黃符、桃木劍、黑驢蹄子、辟邪的寶珠,八卦鏡和羅盤什麼都有。”
牆上確實掛著不少東西,兩邊的木架上也擺著不少他說的八卦鏡和羅盤,還有些不知真假的玉石,據他說是請高僧開過光的。
別理真想問問他高僧在哪裡,她想去請高僧給自己開開光。
“你這裡有沒有朱砂?”
“有有有,這東西現在不怎麼有人要,您看看,品質都上好。”
取出來的朱砂石確實艷紅,托在手裡掂掂也不輕。
別理從邊緣處敲下來一小塊,斷口處也是紅的。
老板喜形於色,驕傲的說:“怎麼樣?我們賣的是品質,是情懷,都是正經東西。”
那一小塊朱砂在玻璃板上壓碎之後,裡面也都是紅的,握在手裡有些溫。
幾塊朱砂石和店裡的朱砂粉末都被別理包圓了,店老板熱情的推薦:“黑驢蹄子要不要?現在對付粽子都用這個,效果一等一的好。”
別理嘴角抽了抽,趕緊澄清,“我可不去盜墓啊。”
老板一臉你懂我懂的表情,點頭,“是是是,我們都是守法公民,這不是情懷嗎。我說的是情懷。”
聽你胡扯。
別理指著掛在牆上的一把桃木劍問:“你這個是真桃木嗎?”
老板眼一瞪,小心翼翼的取下來說:“肯定是真的啊,你看這紋路,聞聞這味道。”
紋路別理看不懂,味道別理也聞不出來,孤兒院裡的阿姨沒教過她這些,中小學的老師們恐怕也不知道怎麼區分不同的木頭。
別理把桃木劍拿在手裡揮了揮,別的不說,比自己那一把桃樹枝可真有氣勢多了。
店老板一臉驕傲,“我這桃木劍可是大師親自給開過光的。”
別理揮了兩下,問他:“能見血不?”
老板一愣,趕著盜墓熱開了這家店以來,可從來都沒人問過這種問題,多數人都問,帥不帥?
“這個就是辟邪用的,誰還能用桃木劍把人打出血來啊?”
別理買了一堆朱砂和黃符,拿著桃木劍,回招待所的時候被人很是圍觀了一下子。
這次別理自己去見了馮春蘭,她看起來很緊張。
別理扒了扒頭發坐在她旁邊,歎氣說:“你丈夫讓我給你帶句話,叫你別回去了。”
馮春蘭嗚嗚咽咽的就要哭。
別理腦仁也疼,摟住她肩膀安慰道:“妹妹,這人活著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苦難,你再往前走走看就會發現這點苦,呃,你確實很苦……”
馮春蘭哭的更大聲了。
別理沒怎麼安慰過人,但要她厚著臉皮說這些都不算什麼,她還真的說不出口,一個還沒有真正成年的女人,這些事早就夠壓垮她的了。
“你先別哭,想想你女兒,搞不好她就快死了。”
別理被憤怒的女警大姐拽出回去,自己在屋裡給馮春蘭灌了一碗又一碗的心靈雞湯。
出來的時候還瞪了一眼別理,“你說話稍微委婉一點,她現在受著刺激呢。”
別理又進去的時候被馮春蘭兩個腫眼泡刺激了,倆人相顧無言,最後,別理說:“我再說的委婉一點啊,你女兒,她現在很倒霉,可能比我還倒霉……”
別理一邊說一看看著馮春蘭泫然欲泣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到位,再把人刺激哭了。
“我是說,為母則強嘛,你想想你女兒,還得好好活著是不是?”
別理發現自己安慰人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對路,原本還想告訴馮春蘭她女兒胸口的指印是詛咒,然後再問她關於那半仙的事。
現在看來不得不另外找一個開頭了。
別理默默歎氣。
馮春蘭啞著嗓子弱弱的說:“有什麼要問的,你問吧。”
別理吸了口氣,看著她說:“柱子告訴我,不讓我去找那個半仙,你知道為什麼嗎?”
馮春蘭眼神閃躲,左右飄忽,手指抓著身下的床單囁嚅道:“我,不知道。”
這兩口子,看起來都在隱瞞一個秘密,雖然他們愧疚,但是他們不敢說。
看來得下一劑猛藥了。
別理忽然改口問:“那你知道你女兒胸口上有一個黑指印嗎?”
馮春蘭臉色煞白,點了點頭。
“那不是胎記。”
馮春蘭咬著嘴唇,顯然自己也知道。
別理說:“知道為什麼我剛才說你女兒快死了嗎?”
馮春蘭抬頭急惶惶的看著她。
別理歎氣,“因為那個黑指印,其實是詛咒,我得找到下咒的人,才能救她。”
馮春蘭瞪大了眼睛,“什麼詛咒?”
別理趕緊說:“別慌別慌,不是你們村裡說的那種,你女兒不是災星,也不是惡魔,是別人,別人在她身上下的詛咒,你聽懂了嗎?”
馮春蘭驚慌道:“怎麼會?詛咒……詛咒,你怎麼知道的?你會解?”
別理裝逼點頭,哄騙她,“那個半仙……”
馮春蘭咬牙切齒的說:“肯定就是那半仙下的!”
“你怎麼知道?”別理反問她,“你以前都不知道那是詛咒,怎麼知道那是半仙下的?”
“肯定是他!我們村裡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他搞的鬼!”馮春蘭又是恨又是怕,想到女兒胸口那指印又心疼,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前些年,我們村裡雖然也重男輕女,但是女娃也不是說生下來就扔了的,那會兒也沒這麼多邪門的事,就是因為來了那個半仙,他說他叫楊柏柳,看了我們村的風水又說風水不好。”
別理拉過來一個凳子坐著,風水不好就風水不好,往那些剛出生的小孩身上扯什麼?
馮春蘭冷笑了一聲,說:“最開始,是村長的大侄子家,他老婆生了四個閨女,懷上了第五個去找楊半仙算命,楊半仙說第五個還是個閨女,全都怪這村陰盛陽衰,只生女不生男。”
別理真的特別想告訴她,生男生女主要看的是成功的小蝌蚪自帶什麼屬性……
但是她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換了句話說:“然後呢?”
“然後那半仙做了一場法事,說他家女孩太多,陰氣過盛,日後怕是生不出來兒子了,沒兒子咋能行?他求到村長頭上,村長領著村裡的人去照著那半仙說的改風水,改不改,反正我也沒看出來啥,就是改完了還不行,說他家有那麼多閨女在引著,多半還是生不出來兒子。”
這些人把兒子看的重,沒有兒子就不能繼承香火,清明上墳也沒人添把土,以後不能傳宗接代,根上就讓他斷族了。
總的來說,就是太把自己當成一根蔥,祖宗都投胎八百回變成別人家的後代了,自己還覺得自己擔負家族重任。
別理忍不住問她:“那幾個女兒……”
“扔的扔,賣的賣。”
別理一身冷汗。
從那以後,誰家生了女兒就照著前面的例子,往後山林子一扔算了了。
別理緊了緊手指,簡直無法想象。
她曾經被元永芳扔掉,幸好是在人多的地方,也幸好孤兒院的人撿走。
要不然……她就跟那山上死去的數不清的小孩一樣了。
別理冷靜了一下,“就這些?這都是你們村裡人自己做出來的事,這楊柏柳最多也只是煽風點火,為什麼你跟柱子回這麼怕他?”
“哪有這麼簡單?”馮春蘭苦笑了一聲,臉皺成了一團,還哆嗦了一下。
“有一回我跟柱子去山上挖何首烏,回來的時候半夜了,剛好要從他們扔小孩那林子裡過,我心裡害怕,拉著柱子要繞路,那天晚上天特別黑,聽到裡頭有動靜我倆都嚇慘了,躲在草坡底下往上看,誰知道剛好看見楊半仙從那林子裡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孩。”
“你確定那是楊柏柳?那麼黑,你確定?”
馮春蘭肯定的點頭,“我確定,就是他!他手上有一串鈴鐺,我們村裡別人誰都沒有!”
別理噌一下站起來,震驚的看著馮春蘭,“鈴鐺?!”
“對,楊柏柳手上有一串鈴鐺,可能是裡頭沒珠子,那鈴鐺不會響。”
不對!別理渾身炸毛,不對!那鈴鐺會響,她聽見過的!
就是那天晚上,她聽見過!昏迷的時候,聽到過鈴鐺的聲音,跟李秀英說的一模一樣的鈴聲!
殺死賈成仁的人!
老頭,手上有金色的鈴鐺。
別理坐不下去了,“你說那楊半仙抱走了孩子,是真的?”
馮春蘭低頭,“我覺得是真的,我跟柱子都看見了。第二天我倆還偷偷跑去那林子裡看過,裡頭干干淨淨,村裡扔過去的女娃那麼多,山裡頭也沒啥厲害的動物,你說不是他抱走了還有誰?”
先殺了賈成仁,取走了賈成仁的魂魄,現在又弄走了這麼多的女孩,他究竟要做什麼?
還有那個穿著斗篷的鬼,他跟楊半仙是什麼關系?
馮春蘭還在說,“村裡所有人都去找過楊半仙,他那房子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小孩,可是晚上抱走了孩子,他能把孩子藏到哪兒?他從來沒有買過奶粉,沒有尿片……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偷偷地去找村長……可我看見村長給了楊柏柳很多錢,很多很多錢,我也不敢去找他,可是村裡別的人根本不會相信我,哪怕他們都去那林子裡看看,也沒人覺得楊半仙哪裡不對,他們都相信楊半仙,相信自己生出來的閨女是災星,是來索命的惡鬼。”
如果一開始馮春蘭就發現了楊柏柳的這些詭異的行為,早早的和那些村民商量,說不定他們真的能察覺不對,但是經過兩年的時間,什麼都來不及了。
有些思想種下去,已經發了芽,現在來除,恐怕要廢很大一番功夫。
馮春蘭不知道楊半仙把那些孩子弄到哪兒去了,但是她開始害怕,尤其是在她懷孕之後。
她每天都祈禱自己生下來的是個男孩。
婆婆公公和自己娘家父母,幾乎每天都要盯著她的肚子,不停地跟她說要爭氣,萬一生個災星一家人都別活了。
之後更是三天兩頭的拿著東西往楊半仙那裡跑。
馮春蘭心裡憋著事,見兩邊父母都是這樣,更是不敢開口,每日裡戰戰兢兢,到鎮上衛生院生了孩子一看是女孩,她當場就想抱著孩子逃走。
世界天寬地廣,不會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可是沒等她起身,接生的醫生和護士就先一步宣布——是個千金。
婆婆公公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剛出生的孫女連看一眼都不看,勒令柱子抱著,領著馮春蘭回家找楊半仙。
“生下來這麼個東西,你是想讓我們老陳家斷子絕孫啊!”
馮春蘭臉色一白,被強壓了回去。
商議的結果依舊是把孩子扔到後山林子裡。
馮春蘭拼死不願意,幾個人圍著也沒能搶走一個奶娃。
她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後山林子裡消失的那些孩子,至今她也不知道被楊半仙弄哪兒了。
馮春蘭瘋了,“要真是災星,要克誰要害死誰,我是她親媽!她會找我的!我不死,你們誰都不准動她一下!”
馮春蘭在寒冬裡守著她的女兒,守到了來年,兩邊互相都拿對方沒有辦法。
但是柱子爹娘開始相繼生了病,不大不小的感冒,之後家裡的豬圈著了火,柱子爹摔跤摔骨折。
厄運接二連三。
流言蜚語紛至沓來。
村民對楊半仙的信任和敬畏更深,但是只有馮春蘭和柱子心裡卻越來越害怕。
兩個人越想越覺得這說不定就是楊半仙干的,為的就是讓她把孩子扔到林子裡去。
尤其是有一天,馮春蘭發現女兒胸前多了一個黑色的指印,被她婆婆當眾扒開,差點伸手掐死孩子的時候。
馮春蘭忽然就想明白了,這個地方,不是她想不想、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而是,她捨不捨得。
村裡人都說馮春蘭生了一個惡鬼,惡鬼胸口有一個黑手印!楊半仙是真神仙!
馮春蘭和柱子想了幾天,最後柱子假裝生病,倆人一道抱著孩子上市裡去,把那孩子放在路邊的長椅上,看著人抱走了痛哭了一場。
“我本來不想再回去了,但是柱子是獨苗,他不能自己走了把他爹娘留下,我一下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就又跟著他回去了。”
馮春蘭畢竟才十七,哪怕已經結婚生子,到底年紀小,不經事,在這樣的環境裡早就被嚇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她充滿希冀的看著別理,“你,你能解我閨女的詛咒嗎?”
別理還沒張嘴,馮春蘭撲通就給別理跪下了,嚇得別理趕緊去拉她。
“我求你了,我,我砸鍋賣鐵報答你。”
別理一把把人提了起來按在床上,手底下幾乎能清晰的摸到馮春蘭的骨頭。
“別了,現在鐵可不值錢了。”
主要是那楊柏柳,一聽就不是她能干的過的啊,那天晚上斗篷鬼都沒有出手,光兩只小鬼和楊柏柳的鈴聲就把她撂翻了。
別理歎了口氣,“我先回去准備准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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