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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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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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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發表於 2017-8-2 11:38:09 |只看該作者
第140回

    如果不是七哥迷上人類反遭人類暗算,如果自己當年不是為了救七哥斷了一尾,還遭到修行人的封印折損了一大半修為,憑她的靈性必然成了九尾天狐登上九重天界,繼續她的修行大道了。

    而非今日這種連人類都比不上的難堪情形。

    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向瞧不起的人之子境界突飛猛進,即將踏入天人之道,而她仍是一條傷殘八尾狐。

    有著鮮明的對比,她能不羨慕嫉妒恨嗎?更氣人的是,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害人,不能怨天尤人,因為這些負面因素會阻礙自己的修行。

    她苦修三千年,已經超越成為天狐的期限。每一次突破失敗總會安慰自己,或許,或許下一秒就是自己成就大道的關鍵時刻,她不能因一時的怨氣與沮喪半途而廢。

    找不到突破口,陷入天人交戰的心理煎熬讓她活得很壓抑,很難受。她難受了,自然見不得別人好,尤其是眼前這個由人類進化的同事。

    見秋寶痛得五官都皺在一起了,連站都站不穩,紅狐不禁冷笑,就她這樣的還想為民除害?哼,天真。

    紅狐的話沒能惹秋寶生氣,她先內視一下旗子,沒發現上面有紅狐的烙印,證明她沒有吃人的心思。

    既然沒吃人的心思,那她為嘛要抓人?

    不想管太多的秋寶反嗆她一句,「我是奈何不了,可你別忘了,你親手(重音)推薦給我的旗子有全自動功能,不定哪天我就能在旗子裡邊看著你作死,還用得著我動手?嗤。」

    被說中自己在乎的隱痛。紅狐直了腰,姿態高傲地俯視她,好想揍她一頓。懶得跟秋寶解釋自己為何要抓人,也沒心情再耍嘴皮子,毫不客氣地露出一條尾巴纏住秋寶的腰,開始在林間靈活穿行遊走。

    秋寶的右腿鑽心般疼痛,一陣又一陣的。直疼得她臉色蒼白渾身打顫。伸手按住傷口用靈力暫封住疼痛。任憑紅狐帶著自己飄行。紅狐這是朝著狐之鄉飛去,她已經感受到狐之鄉的靈氣。

    忍著疼痛,秋寶的心裡又氣又恨。

    明明自己只是路過。那死丫的亂叫亂嚷硬生生把她扯去就算了,買賣不成大家再見也是朋友嘛。她都大方地把五神石的事抹了,那隻毛蛋居然再接再厲又抽了她一鞭,此仇不報非君子!

    日後江湖再見。定讓她吃糠吃到過年。

    不到一會兒,紅狐便帶著秋寶穿透結界進入狐之鄉。

    狐之鄉的守衛認出是狐九回來了。沒出手攔,倒是好奇地瞧了好幾眼同樣一身紅裝的秋寶。

    紅狐把秋寶扔在遙天閣對面山的斜坡上,小土坡長滿了禾苗似的嫩青野草,像鋪了一層綠油油的毯子。坐在其中。一抬眸便能望見遙天閣,而狐七的石像仍在吟誦:

    「……清風微寒,徒惹一廂粉黛愁眉……」

    「哎。你七哥是不是失戀了才化成石頭?」被扔在草坡上,痛得秋寶悶哼一聲。橫了紅狐一眼,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同一首歌唱了那麼久還不膩,八成是受了嚴重的情傷。別的傷害情緒很難撐這麼久,從紅狐偶爾的埋怨中聽出,狐七這樣子至少一千年了。

    紅狐鄙夷地瞥來一眼,「受傷還管不住你這張嘴。」

    「廢話,我傷的是腿又不是嘴。」秋寶白她一眼,見她面色不虞,便不再問了。

    她從芥子裡取出幾粒仙草果,揉碎了敷在傷口處。

    「浪費!打神鞭打出來的傷口,用仙草果根本沒作用。」等於人類感冒了就喝夏桑菊一樣。「對了,你是怎麼知道芥子被我動了手腳?」

    對於自己的卑劣行徑,紅狐一點兒不忌諱。

    秋寶鄙視她一眼,「邪不勝正,人與妖之間永遠是人類勝出,你沒演過這種角色?可以參考裡邊的劇情哦。」

    不能愉快地談下去了。

    紅狐哼了聲,縱身躍向遙天閣,呯聲開門,呯聲關門,完全沒有讓自己的好基友進去養傷的打算。

    不過,這裡的空氣清新,靈氣十分的濃郁。

    秋寶有些瞭解紅狐的意思,既然仙草果用不上,她只能用自身的靈氣療傷。遠遠地望一眼見義勇為的狐七兄石像,見他的吟唱聲調不走音,不卡不斷節,一如既往的充滿詩意,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正想著,那位號稱回來看個究竟的紅狐連眼皮都不朝石像斜一下,進入遙天閣沒多久便出來了,扔下這麼一句:

    「遙天閣隨便玩,不得亂翻東西。」言畢,她已不見蹤影。

    秋寶聞之啞然,不得亂翻還叫什麼隨便玩?毛病。

    瞧她心急火燎的樣子,八成是急著去見誰了。說什麼回來見七哥,秋寶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那丫的連瞄都沒瞄自家七哥半眼。

    秋寶收回心思,調整姿勢準備療傷。

    小腿傷了不能盤腿而坐,她只好小心地側臥在草坡上,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幾下,然後默默地運起今天新吸收的靈氣凝聚小腿的傷痛處,開始調養生息。

    天若有情天亦老。

    如果紅狐真的動了情,她不詛咒她,希望她能有個美好的結局……她實在不希望有一天,在任務榜上看到一條誅殺八尾狐的任務。

    心神一動,小腿處立即一陣扯痛。

    秋寶蹙了一下眉,努力平複雜亂的心緒,心無旁騖地開始給自己療傷。

    狐之鄉,靈氣盈滿,到處泛著瑩瑩之光。

    一張蒼白而秀美的臉龐枕在手背上,趴伏在綠油油的草坡上,顯出幾分纖弱,肌膚被一片嫩綠映襯得瑩潤如玉;緊抿的薄唇,瘦削的身形,微微蜷曲的雙腿,右手自然地擱在傷口處。

    看似閒適的姿勢,看久了,卻能從中看出一點寂寥,和幾分拒人於千里的孤傲……

    自從秋寶出現在草坡上養傷,那些狐族的守衛偶爾在上空往這邊瞧了瞧。

    由於秋寶是這裡的老相識,沒什麼異樣他們很快便離開了。其他的狐族居民不知道她的存在,動物的本能是尊重與敬畏強者,這一帶是九尾狐的地盤,別的狐狸不敢擅闖。

    靈氣充盈的清靜環境,讓秋寶的傷好得特別快。腿消腫了,燒焦的傷痕也沒了,只剩下一些麻痛感,走路一跛一跛的。

    這一天,她嘗試著站起走了兩步,哈,真的沒那麼疼了。

    能走路的感覺真好!不能老躺著,得多運動運動。

    於是,她一步一步地踱到狐七的石像前。打量了一下,正想開口說什麼時,忽然天空一陣晃動,一道紅光從天而降:

    「糟了!他們到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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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發表於 2017-8-2 18:03:58 |只看該作者
第141回

    紅狐回來了!

    「誰來了?」秋寶好奇地問。以紅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誰值得她慌慌張張的?

    紅狐一落地就向她撲過來,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把你打殘的那些人!」

    霍?!秋寶的滿腔怒氣瞬間湧上腦門,手臂用力一甩,把紅狐的爪子甩開。

    「我還沒去找她,她倒追過來了?好,來得好!」她冷笑一把。

    「來得好?你腦子沒問題吧?」

    「我好得很!」秋寶努力在腦海裡翻找五毒神經裡的各種咒術。

    送上門的機會,她得好好把握。

    紅狐見她不著急,索性也袖手旁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逞什麼能?人家上上次差點要了你半條命,前幾天又把你打成一個瘸子,這次你說你會被打成什麼鬼?」

    秋寶藐視她一眼,「那又怎樣?前次她害我丟了半條命,上次只能打傷本姑娘一條腿,姑奶奶倒要看看她這次還有什麼法寶對付我!哎,我說,你怎麼被幾個凡人嚇成這樣?」

    世襲巫族又如何?挨打的人是自己好嗎?瞧把她嚇得,戀愛讓妖精變膽小鬼了?

    「我怕他們做什麼?我怕的是你。」紅狐沒好氣道。

    「怕我幹嘛?」秋寶蹙眉。

    「萬一你在我這兒發神經,誰治得了你?」那幾把破旗人神鬼都怕。

    原來如此,秋寶默了默,其實她自己也有一點兒後怕。她有意識到,自己每次一生氣做事就不太在乎後果,過後才暗自慶幸理智還在。出手有一定的分寸。

    不過,人總有失控的時候……

    唉,變出一把雞毛撢子,秋寶拿在手裡開始打掃狐七石像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有沒灰塵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心,順便掃一掃她裹在心裡的灰塵。淡定,不必苛求自己克制。一切順其自然。

    說實在話。雖然狐七還沒死,但他石化的形象很有清明的感覺。

    紅狐瞧得眉眼抽了抽,抹了一下臉當沒看見。她早就當七哥死了。大雷暴那天他可能是迴光返照。

    「我有點好奇,那丫頭帶人來找你們晦氣?狐族與巫族有仇?!」秋寶忽然問道。

    「你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覺得挨了一鞭很冤枉。

    「拿月狐草找我們狐王換取願望啊!」她和吳公子出外遊玩時,無意間聽見那些人的談話才得知其正在趕來。狐王就在她們塗山族這邊,對方隊伍裡有能耐人。知道狐之鄉的位置。

    「誒?」秋寶一怔,「狐王這麼本事能有求必應?」早知如此她也去混水摸魚了。對於狐王來說,就算沒有三十億,給她幾塊寶石估計也夠了。

    「看情況,能達成儘量達成。達不成就留下月狐草把人請出去。」

    嗤,強盜,流氓!

    秋寶深深地鄙視整個狐族一下下。別以為說得文雅些她就聽不懂什麼意思。

    隨即想到了什麼,秋寶疑惑不解道:「可是。據我所知,那丫頭的月狐草被人搶了呀!後來連鞭子都沒了,難道全部搶回來了?」好能耐!世族之家居然有這麼多寶貝?

    紅狐一愣,「被搶了?」打算空手套白狼?呵,這回有意思了。

    想了想,紅狐忽然轉身,在崖邊的一塊巨石前盤腿坐下。手一揚,狐之鄉附近一帶的環境出現在石頭上。

    秋寶覺得有趣,停止掃墓,好奇地一跛一跛來到石頭前坐下。她以前常用靈識四下察看敵情,彷彿身臨其境。同樣要損耗靈力,用這種方法偷窺不必擔心別人察覺,感覺輕鬆多了。

    看來她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必須跟在前輩身邊偷學經驗。

    在石頭上看見,那姓明津的小丫頭沒死,跟著一大隊人正在上山的途中。

    這一次的她像之前那四個年輕人一樣,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再也提不起精神來趾高氣揚了。之前那四個丟了神石的年青人不時在旁邊安慰她,至於秋寶在酒店裡碰到的那幾位高手,全都不在隊伍中。

    那是當然的,那些人的功力全被她奪走了,成了累贅。

    他們今天的隊伍裡多了兩位中年人與一位老者,看樣子應該是小丫頭的長輩。

    「雖然丟了月狐草,咱們畢竟是世襲神祭家族。狐王睿智,而且是個疼愛晚輩講道理的王者。到時候,你如實向他稟明原因,相信他會理解,或許還能幫忙懲治那些卑鄙小人。所以子霞,這一次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態度虔誠,不得心生半點不恭,懂了嗎?」

    「哦,我知道了。」明津子霞蔫蔫的,像一朵曬乾水份的花兒搭拉著腦袋。

    自打她接任以來,不但弄丟兩套神器,還連累那幾位師叔伯被毀了一身功力。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灰心喪氣,身為神祭世家子弟的驕傲與尊嚴一去不復返。

    那位老者見她如此,不由心頭微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他語氣放緩了些:「你也別太內疚,每一屆靈主上任時,都要經歷多次劫難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子霞呀,你要記住,那五毒神可能是上天給你的考驗。所幸今次得見她的真身,下次再遇上先暫且避讓。這不是認慫,做人能屈能伸才能成就大事。待時機成熟,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制服她,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我所用。」

    老者的耐心勸慰,讓心情沉甸甸的明津子霞找到發洩情緒的缺口,抽噎著說不出話,只能猛點頭。

    長者慈愛,晚輩虛心受教,氣氛異常溫馨融洽。

    有人歡喜有人惱。

    石頭前,紅狐似笑非笑地斜了秋寶一眼,見她氣得臉色發青,不禁心情愉悅,笑逐顏開。

    豈有此理!她還沒來得及作孽,對方已經在背後盤算著對付她。

    紅狐說得沒錯,人類都是自私自利卑鄙無恥的動物!她身為人類也是這樣認為的。

    既然這樣,先下手為強。

    秋寶凝神,雙手合什置於胸前比劃幾下,口中默唸咒文,然後將咒怨之念凝聚於豎起來的右手兩指,待指尖散發黑色光芒,迅速往石塊的映像中一指,一道細微的黑芒直射明津子霞的額心,讓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小姐,你沒事吧?」旁邊一個年青人發現了,忙悄聲問。

    打了個冷顫的明津子霞雙目無神地搖搖頭,「沒事,風有點涼。」

    頭也沉沉的,可能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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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發表於 2017-8-2 18:04:16 |只看該作者
第142回

    立即有人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另外一人遞了一壺水給她。

    明津子霞接過喝了一小口,剛要嚥下時卻面色大變,噗聲噴了一地,然後狂咳個不停。

    身邊的人忙拍拍她的後背,尚未意識到什麼……

    「你對她做了什麼?」紅狐好奇地問。

    「沒什麼,見她有點神經衰弱,好心讓她平時多吃點谷糠治療一下罷了。」施罷咒術,秋寶把玩著自己烏溜溜的長辮子慢條斯理道。

    那死丫頭抽了她一鞭,她還她一年的谷糠雜糧,以德報怨的典範。

    這是來自五毒神的詛咒。

    啊呸,什麼神祭世族?巫就是巫,哪怕起個高大上的名稱照樣只是人類中的尋常巫師。不敬鬼神就算了,還敢妄想收為己用,她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得到上天承認又如何?她還是領了天界諭旨的神隱士和擁有五毒神旗的旗主呢!與眾神之子同事,與眾妖為伍,可有見過她因此而妄想招兵買馬,征伐天下麼?

    大家同是神職成員,相安無事便罷。倒要看看,他們拿什麼來收伏她。

    再說,她這個詛咒沒害人。

    那谷糠、米糠都是有益身心的粗糧,她前世經常吃五穀雜糧。只是那些糠類都是經過一番加工炮製的,好吃又容易入口。而她詛咒裡的卻是那些最原始最難以下嚥的糠殼,連喝水都摻了不少,夠那丫頭難受一年了。

    哼,不是挺能的嗎?有本事來破了她的毒咒。否則,只能委屈小丫頭自己習慣了。

    看著那明津姑娘一臉痛苦之色,而旁人望著她一臉的無解。秋寶總算解氣了些,嘴角微微勾起。

    這時候,映像被紅狐轉換,繼續在狐之鄉四周巡視。

    終於,她們在另一個方向發現了另一隊伍也在上山。

    「誒?他們上山幹嘛?」紅狐不由得望兩眼秋寶,「這不是你同學嗎?他們搶了月狐草?」

    對,就是他們。都湊一塊來了。

    秋寶緊了緊拳頭。瞪著走在前頭的那個清俊少年。

    正是這混蛋搶了她的打神鞭,該給他們什麼懲罰好呢?

    「那男孩找了你好久,我跟天奇在很多地方都見過他。每次都神色匆匆,話都懶得跟我們多說,嘖嘖,那張臉黑得……反正他把酒店附近的地皮都掀了一遍。」

    紅狐下巴點點那位板著一副棺材臉的候杉。說道。

    秋寶閉上眼,揉揉眉心道:「別跟我說這些。」她不想聽這些。知道得太多不好下手,女人容易心軟的毛病也得找時間治一治了。

    別看這小子長得人模人樣,其實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首先,她高風亮節沒因為錢出賣他(關鍵是對方太窮)。後來又好心放他一馬(傷害無辜會加快她祭旗的時辰),他最後卻暗算她搶走了鞭子,著實可恨。

    「為什麼呢?」紅狐的心是黑的。哪裡痛她戳哪裡,得意洋洋道。「他貌似對你很上心,天奇曾經暗示過他別橫刀奪愛,說你是他二哥看上的女人。」

    「哦?然後呢?」她其實不想聽的,既然說到這裡了,聽聽也無妨。

    嗤,不是不想聽嗎?紅狐鄙夷地瞥她一眼,倒也沒隱瞞。

    「他說我也看上了,怎麼辦呢?只能各憑手段了。」說罷,撞一下秋寶的手臂,逗她說,「怎樣?有沒感覺很開心?」

    春天到了,少女的芬心應該一起動起來。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沒道理讓她一個人淪陷。

    這就是紅狐坦誠的目的。

    秋寶心虛地手指碰碰鼻尖,哼了聲:「沒感覺。」是不可能的。

    有人喜歡自己,每個女人都會很開心。不過,開心是一碼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種複雜情緒,身為妖類的紅狐根本無法理解。

    「如果是他們搶走了月狐草,證明來頭也不簡單,說不定……」紅狐若有所思地逐一打量好久,疑惑道,「奇怪,我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特別。」但她肯定這些人有問題,因為他們安然而準確地踏入狐之鄉的結界範圍。

    普通人連結界的邊緣都到不了。

    秋寶心頭一兀,忽然開口道:「狐九,他們的事你別跟任何人說,包括你喜歡的人。」

    聞絃歌而知雅意。

    紅狐媚笑了一下,「哦?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上趕著逮把柄,她沒理由不接。

    但是,秋寶毫不示弱,「因為吳公子是你喜歡的人啊!」弱點人人都有,誰怕誰。

    紅狐臉色一變,目露凶光死死盯著她。

    「冷靜冷靜,大家同事一場,有話好好說。」秋寶豎起兩指,擺出一副發誓的樣子,「只要他們活得好好的,那就天下太平。你說是不?再說,那是人類之間的事,你管那麼多干嘛?」

    被反將一軍,紅狐臉色不是很好。不再搭理她,冷著臉朝石頭中間一劃,石上出現兩塊不同環境的映像。

    秋寶為之感嘆,多麼熟練的技巧,她得認真跟前輩學著點兒。

    狐之鄉,不管天上地下皆有結界籠罩保護。而且林間設有各種路障,例如無底泥沼,毒蚊遍佈山林,充滿毒瘴的迷幻森林等等,不時還有狐族的守衛從中搗亂,花樣層出不窮,想闖進狐之鄉實在是困難重重。

    不過,如果手中有籌碼,求見狐王就不難了。

    只見候杉雙手棒著一個黑亮的盒子,在林間揚聲:「人之子子桑候,攜月狐草求見狐王!」

    連喊三聲,只見林間的陰霾毒瘴逐漸散去,很快便恢復一片清明。一片光華亮起,眾人面前出現一位身穿護甲的守衛。對方表情僵硬一聲不吭,僅向來人微微一拱手,然後示意候杉跟他走。

    能進入狐之鄉結界範圍的人選不多,守衛僅僅答應讓桑明哲與李海棠跟著,其餘人一律在外等候。

    再看明津一族,他們手上沒有籌碼,畢竟出身於巫族世家,闖關的能耐還是有的。況且,他們的祖先曾經來過這裡,闖關的心得被詳細記載在家史裡。

    雖有改動,仍是有跡可循,很快便讓他們通關成功進入狐之鄉。

    「你說他們會求狐王什麼?」秋寶舀著一盒彩虹冰淇淋吃著,一邊好奇地問。

    冰淇淋是紅狐帶回來的,還有薯片和許多堅果類零食。據說原本打算跟吳公子今晚看電影時吃的,結果她臨時溜號,只好便宜秋寶了。

    「我哪兒知道?你自己聽。」

    映像裡,少年與那位俊逸非凡氣勢威嚴的狐王談話已經進入主題。他不卑不亢,口齒清晰地道出此行目的:

    「晚輩願以月狐草,與狐王換取主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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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 18:04:40 |只看該作者
第143回

    「主神石?」狐王眸光微閃,輕捋頷下短鬚,和藹道,「那可是本王的鎮族之寶,不行不行,少年,你換一個要求吧!」

    「晚輩就是為它而來,萬望狐王能割愛,成全小輩的一番辛勞苦心。」坐在右邊的候杉誠摯懇求道。

    三人初臨異境,桑明哲的內心沸騰翻滾,不過外表看不出來,神態十分沉著冷靜;而李海棠目視前言,不過是目光呆滯,五官僵硬無比,一看便知她受驚不淺。

    這種場合原本不該讓她來,只因某人說她是子桑家的吉祥物,還是讓她跟著的好。初次經歷異族談判這種大場面,妖類的天性讓她隱約察覺狐王身上那股讓人壓抑的王者氣勢,心頭頗覺壓抑。

    兩人自知輕重,饒有天大的情緒此刻也得忍著,生怕自己誤事。

    「你可知道這主神石的來由及其用途?少年,它可不是你們人類富豪能拿來賞玩的東西。有了它,不僅沒有好處,甚至會給你們全家帶來噩運。」狐王好心勸誡他道。

    「多謝您的關懷,主神石才轉化沒多久,先前應該是一種尋常寶石之類。我子桑家等它等了兩千多年,是志在必得,希望狐王能夠成全!」候杉再一次請求。

    狐王見他說得如此詳細,知道他是有備而來,於是神色略顯遲疑。

    「你普通人家要它何用?小孩,此石來歷甚大,若非正統神祭一族,私自佔據神石會有殺身之禍,你萬萬不能因一時興趣惹來橫禍。」狐王苦勸。

    主神石他是肯定留不住的,待有緣人上門求取就得把它贈人了。

    「五神石再次重現。意味著人人都有機會成為正統,日後抱著這種想法前來的肯定不止晚輩一人。」被一再推搪,候杉並不惱,仍然目光清明地望著狐王說道。

    人人都有機會?他想當神祭巫族?可是,看他身邊的隨從一個個都是普通……呃,好吧,有一個不算太普通的人。這代表不了什麼。

    而少年本人更是……

    狐王眉色漸蹙。再一次細細將候杉打量。可惜少年身上像被一層白芒所籠罩,擾人視線看不清楚,只能從其表相判斷是人類富豪。難道他身邊還有其他奇人異士?

    他正想開口詢問。忽聽耳邊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孩子的懇求聲:「華國正統神祭家族新任靈主,明津子霞,求見狐王!」

    唔?又來一個,還自稱正統?是前任吧?少年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五神石之所以重現,是因為前任的神祭家族丟了五神石。必須重新參與神祭巫族稱號的爭奪之戰。

    狐王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居然不再理會眼前的客人,自顧自地手擱在寶座的扶手上,低著額角緩緩地閉上眼睛。

    對此。候杉並不在意,兀自端起旁邊的茶盞淺酌一小口,爾後回頭瞧瞧與自己坐在一排的兩人。見他們神情莊重。姿勢僵硬萬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禁微微淺笑。

    兩人的心情他理解,因為自己也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諸位老師教他很多方面的知識,其中有一條是共通點,不管遇到什麼事必須做到面不改色,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短處與底限在哪裡。

    他還小,做不到真正的泰然自若,只能憑演技面對一切。

    這時,旁邊的桑明哲見狐王忽然當著大家面睡著了,迅速瞥來一眼,用目光向候杉詢問這是什麼情況?

    候杉自己也莫名其妙,微不可見地搖搖頭,示意大家先別著急耐心等著瞧。

    非我族類,心思詭譎難測。

    畢竟大家面對的是異類,對方有可能在探測己方的心思,有可能在考驗他們的耐性,也有可能,在與某些人溝通……候杉眸色微冷,不管怎樣,主神石他今天要定了。

    沒有主神石的牽引,他想找到另外四塊神石的下落只能靠運氣,希望太渺茫了。

    與此同時,在狐七的石像跟前——

    當紅狐得知候杉求換主神石,頓時笑得前仰後翻。秋寶見狀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用兩顆仙草果為代價與她交換信息,這才得知主神石的作用,害得秋寶撞牆的心都有了。

    得知此噩耗,秋寶實在是吃不下了,一把火將冰淇淋連帶盒子一起燒成灰燼。

    原來,那主神石是五神石的中樞支柱,有了它,另外四塊神石的方位在預測方法中將變得清晰明朗。

    一旦集齊五神石,其主人可以進行召喚神靈的儀式,或可用來驅邪除魔。

    只有五神石的存在,人們才有機會召來正神。萬一召來邪神也不怕,有五神石的震懾沒人敢放肆,除非遇上的是秋寶這種不知死活的愣頭青才會有些麻煩。

    按理說,秋寶不是正神,修為還沒達到神級的階段不能受召。壞就壞在她的五毒旗與五神石融合,讓旗主身上多了一道神力加持。

    受神力影響,她以凶神惡煞的身份受召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狐九,幫我個忙,讓狐王把主神石換給我行不?」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大雷暴。瞧瞧,雪夫人還睡著,狐七哥還石化著,有他倆的相助純屬幸運,下一次未必有這種好事。

    不如趁早解決,防患於未然。

    「你有月狐草?」

    「用仙草果行不行?」起死回生不比長生好?何況仙草果也能延年益壽。

    「當然不行!一棵月狐草能延長三百年壽命,仙草果雖能起死回生,延長的壽命最多不會超過一百歲,你說狐王肯不肯?」紅狐愛莫能助地攤攤手掌,猶忍不住笑意道。

    狐王的王后屬於資質一般的群體,偏偏狐王十分喜愛她。能得到月狐草的機會不多,遇上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要知道,世間的奇花異草各有各的妙處,其特點無可代替。

    迫不得已時,用非法手段來強搶也是可以考慮的。當然,一般情況下他會顧及王者的尊嚴採用正常手段。

    秋寶盯著石頭上的畫面,瞪著那個清俊少年暗自惱怒。

    「唉,你就乖乖接受現實吧!沒人能改變大自然的更替。舊的五神石被你毀了,自有新的重生。神祭之家都有一個共同點,以收伏邪靈為己任,驅使邪神為本領!如果你那小男友集齊五神石進行召喚,碰巧你在附近的話……」

    啊哈哈哈,紅狐很想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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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發表於 2017-8-2 18:05:01 |只看該作者
第144回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一想到獲得神力的秋寶面臨被自己小男友組團刷怪的困擾,她就吃嘛嘛香,睡嘛嘛甜……不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以後有空得把吳公子拽來搬張板凳圍觀二人相親相殺,讓他出出氣。

    候杉不顧情誼,居然橫刀奪他二哥的至愛讓他心塞塞的,經常不滿地在她耳邊嘮叨候杉見色忘義,嚷著要與他友盡。

    崖邊,一塊石頭前坐著兩個美麗紅妝肩並肩,背影相似,心情卻是兩個極端。

    紅狐的心情好得花兒朵朵開,笑容比太陽還要燦爛,捧著一包脆杏仁吃得格外香。

    與之相反,秋寶的情緒簡直落到了谷底。

    紅狐之前轉達少年愛的宣言,她那顆孤獨兩輩子的芳心被撩得一蹦一蹦的。可惜世事無常,她那飄飄欲仙的美好心情,在頃刻之間被狠狠地砸向地獄底層,令她氣惱萬分。

    對方年少無知,胡言亂語,她當什麼真?解決眼前的困境要緊。

    原想截了候杉的胡,可惜她手裡沒有合適的籌碼。

    沒關係,出了狐之鄉她再想辦法動手搶。

    別怪她多心,不是正神的她隨時面臨受人控制或者驅使的下場,她不甘心;努力成為正神所做出來的善舉又讓她噁心;萬一情緒失控被祭旗的恐懼讓她揪心……

    總之,不能讓他集齊五神石。

    秋寶白晰的臉龐染上一片煞氣,陰鬱的眼神死死盯著石頭上的畫面……

    這時候,在狐王接見客人的一座金碧輝煌大殿裡,仍然一片靜寂無聲。

    良久,一直撐額閉目養神的狐王緩緩睜開雙眼。往殿內掃了一眼。他神情凝重,目光深邃而敏銳,落在那位性子不急不躁的清俊少年身上。

    察覺狐王的目光,少年有禮地朝座上微微頷首,靜候他的答覆。他的氣定神閒,令狐王眸裡的厲色稍褪。

    他喜歡安靜守禮的孩子,不分種族。

    不過。人不可貌相。

    「小孩。你回去吧!本王想把神石留下賞玩幾天。」狐王朝三人慈藹地笑了笑。言下之意,這塊主神石他不想給了。

    候杉眸裡掠過一絲瞭然,態度一貫溫文謙恭:「傳說狐王仁愛。對小輩格外的疼惜,不分彼此。恕小子斗膽失禮,可否請狐王直言相告,為何拒絕所求?」

    「只因本王厭惡奸詐狡猾之徒。本王也不瞞你。據說,這月狐草是你使用下流手段欺負一個小姑娘得來的。是否?」

    「手段是有,下流還談不上。」偷草的是小蛇,不是他本人,大家各出奇招罷了。

    狐王見他承認。面色立即不大好看了。哼了聲,目光冷淡地掃他一眼。

    「既然你已經承認,那你走吧!主神石自有人取。來人。送……」暗中叮囑手下,待客人離開狐之鄉的結界範圍。立即動手搶草。

    今年的月狐草花開兩株,剛才那明津家的小姑娘保證給他找來另外一株。

    與人面獸心之徒相比,弱質纖纖的小姑娘更得人疼惜。

    「且慢!」候杉站起來,眸色清冷,「狐王,請容許小輩多說兩句,若您的主意不變,小輩自會帶人離開。」然後啟動第二個作戰攻略。

    「說。」此時此刻,狐王的神色異常冷淡,對候杉已無半分好感。

    「晚輩口拙,不擅長與人作多餘的爭辯。您請看,今年月狐草花開兩枝,全然落在我的手中。」

    候杉說罷,李海棠立即起身,來到他旁邊把抱在懷裡的一個四方盒打開。只見盒子裡邊是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裡邊盛開著兩朵散發幽藍光芒的美麗花兒。

    那正是月狐草,而且是兩株!

    狐王微感愕然。

    「擁有三千年歷史的神祭明津一族,用五神石成就了一名初出茅廬的低等邪靈,讓她得以晉陞凶神惡煞之列。光是這個原因,他們已經喪失神祭的資格;不僅如此,前些天他們連上天賜予的特權打神鞭也丟了……」

    桑明哲早已識趣地來到旁邊站著,淡定地打開一個長長的盒子,一條赤金色的鞭子呈現狐王眼前。

    「結果又讓晚輩撿了便宜。」候杉溫雅笑道,無所畏懼地凝望座上的狐王,「不管我有沒耍手段,當今世上已無正統神祭,新的篇章即將開始。久聞狐王睿智非凡,事實擺在眼前,還抵不過別人的幾句閒話嗎?」

    勝者為王!

    丟了五神石可以當作一時失誤;月狐草花開兩枝,最後連一枝都沒撈到算是運氣不好,又或者被對方的卑鄙手段所奪;最後卻連上天賜的神器也丟了。

    種種跡象表明,此家族的氣數已盡,該讓賢了。

    狐王神色凝重,他確實厭惡奸邪之徒,問題是少年此話有理啊!更沒想到對方身為神祭之家,居然把打神鞭都丟了。

    眾所周之,五神石是基礎,打神鞭才是讓諸神驚懼敬畏神祭家族的所在。

    再來個對比,那小姑娘一味向他哭訴少年如何行為卑劣,不擇手段;而少年氣度不凡,明知有人說自己壞話既不解釋,更不曾說對方半句不是,僅用事實來證明他的能力。

    其人品與能力可見一斑,反而讓他懷疑小姑娘言辭失實。

    雖然,弱質纖纖的小姑娘確實討人憐惜,但家族的榮譽之爭,不是哭幾聲就能輕易得到的。雙方拼的是實力,實力不夠,哪怕她哭死當場也沒用。

    自古以來,將相王候,有能力者居之。

    這個道理,旁觀人間改朝換代上千年的狐王自然是明白的。

    如此這般,狐王不再刁難候杉,撫鬚笑了一陣滿意地點了點頭,「此言不差,說得好!那本王就用主神石跟你換兩……」

    「一株,月狐草。」候杉微笑強調。

    狐王笑臉一凝,不解道:「這是為何?月狐草,月狐草,顧名思義只適合狐族使用,你拿了也沒用。」人類最擅長拉攏手段,他可是狐王,多麼高大上的身份!

    少年理應大方贈送,以期日後有事好商量嘛!唉,終究是太年輕了。

    候杉卻微笑道:「因為我還要向狐王換取一物。」

    「哦?是何物啊?本王這裡沒有第二顆神石可換了。」月狐草有兩株,一物換一物不算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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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發表於 2017-8-2 18:08:24 |只看該作者
第145回

    「傳聞狐族有一塊月光石,是九尾銀狐大人用自身靈氣與採集到的月之精華所煉造,一直由狐王您保管著,不知可否換給晚輩?」

    噢咦?區區一個凡人連這段秘辛都知道?身邊能人不少嘛。

    狐王來興趣了,「哦?月光石確實在本王手上。不過你得說說理由,因為九尾前輩交代過,有緣人必須有一個充分的理由才行,否則本王不能換。」

    還是那句話,人可以走,月狐草必須全部留下。

    說到理由,少年有點難為情了:「呃,不瞞您說,晚輩有一個未婚妻,她性子好動,常常不告而別還不肯跟家人聯繫,我們都很擔心她獨自出門在外會遇到危險。素聞九尾大人有著數千年的修行,他親自煉造的月光石對人類有一定的保護作用,所以才……」

    桑明哲與李海棠偷偷對視一眼,暗自偷笑。

    什麼「我們都很擔心」?白管家言之鑿鑿地說秋小姐是吉人天相,連人家姥爺都說習慣了,就他一個人急得跳腳瞎操心瞎指揮,支使著大家到處亂折騰找人。

    在家裡的時候,人人都把小青梅看成家裡的一分子,候杉自己也這麼認為,因此沒什麼好尷尬的。可是,一到了外邊,在外人跟前提起男女之情,少年人多少有些羞澀,感覺渾身上不自在。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身邊兩人在暗中偷笑,害得他似乎連站姿都不自然了,感覺十分懊惱。

    有什麼好笑的?小青梅本來就是他未婚妻,以後的伴侶,他為她尋個護身符簡直太理所當然了。

    候杉竭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胸膛挺得直直的。

    狐王是什麼人啊?當然看得出少年的彆扭,不禁有些好笑。

    少年少女純情臉皮薄,對情感一事既好奇又覺得難為情。

    不過,狐王臉上的笑意稍減,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先別這麼快下決定,再好好想清楚些。本王這裡還有其他寶貝,例如喚醒妖族能力的妖神令!」

    他睨了李海棠一眼。繼續循循善誘:

    「由你來換取主神石。想必是肩負家族榮耀崛起重擔之人,豈能沉溺於兒女私情白白浪費了願望?保她安全的方法很多,平時多派些人跟著就行。本王最喜歡你們少年人無懼無畏的氣概。嗯,不如這樣,本王念你年紀小小就要背起重擔,心懷憐惜。如果你願意另換一件寶貝,本王可以多贈你一件。你看如何?」

    What!意思是以一換倆?!天上掉餡餅了啊!

    李海棠與桑明哲頓時兩眼亮晶晶地望著候杉,尤其是李海棠,眼巴巴地望著候杉。白管家說過,她是蠶妖。與子桑家淵源頗深,跟少爺出去可能會有機會讓她的能力覺醒。

    那死變態果然沒騙她,如今機會來了。

    只要能力覺醒。有能力自保,她日後就算離了子桑家也不必擔驚受怕了。

    所以。聽了狐王的保證,心中狂喜的她一臉渴望地瞅著候杉,心裡七上八下的。她自知在候杉心目中份量不如秋寶,眼見希望就在眼前,她還是期待著有奇蹟出現。

    一方是下屬,一方是心上人,候杉眉頭輕輕蹙起。

    如果這次他為了下屬捨棄秋寶的月光石,這位蠶妖必然對自己忠心耿耿,竭盡全力助自己成就大事;而未婚妻就不同了,就算他這次拿到月光石送她,她也未必肯接受,或許接受了月光石卻不接受他,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孰輕孰重,很好區別。

    但是,保護小青梅一直是他努力學習與成長的信念。

    長大後,他意識到家族存亡的份量有多重,自己未來的路有多難行。從小與他系在一起的小青梅,他就算此刻放開她,她依舊有可能受到連累。他已經錯過一次,讓小青梅獨自承受,變了個人似地至今不肯接納他。

    難道,他還要再錯過一次嗎?

    如果終歸要傷害一個人,他只能說:「對不起,海棠。」

    對不起啊!他實在太自私了。李海棠吐的那些絲有一定的防禦功能,一定而已,哪兒及得上九尾狐的靈氣?日後若能遇上更強悍的護身符,他還要繼續給她尋來。

    家族重擔是他的責任,他會努力擔著。保護小青梅的信念,他也從來沒變過。

    李海棠揪緊的心一下子鬆開了,怔怔地望著一臉歉意的候杉,緊擰的眉頭彈跳幾下,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受氣氛影響,桑明哲沒了看戲的心情,繞到她身邊來輕輕拍拍她的肩,作無聲的安慰。

    對於候杉的選擇,兩人一點兒不覺得意外。只是,有些事實大家心知肚明,一旦擺出來還是蠻傷人心的。

    「決定了,晚輩還是想換取月光石。」候杉向狐王請求道。

    看熱鬧看得很盡興的狐王見他做出選擇,不禁哈哈大笑了一陣,說道:「好!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本王成全你,正好這個理由符合九尾前輩的初衷,允了允了。」立即吩咐侍衛前去取來主神石與月光石。

    少年情切,狐王不由得思及己身,大家煞費苦心換取寶物,都是為了護佑心上人。

    狐王睿智的目光充滿了關愛,望向神情黯然的李海棠,溫和笑道:「小姑娘,你別生他的氣,等你有了心中至愛自然懂得他的心情。還有,本王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妖神令,為了考驗少年才那麼說的。能力覺醒一事就跟修行一樣,急不得,更怨不得旁人。」

    這一會兒,心灰意冷的李海棠已經不再覺得狐王可怖,剛才還忍得住的眼淚被人一說破,頓時嘩啦啦地冒出來了。

    她搖搖頭,哽咽道:「我誰也不怪,我只是害怕……」害怕被人切片,害怕以後再遇到像曹家那樣的人。

    見那位少年一臉自責,見小姑娘泣不成聲,狐王又起了憐香惜玉之心。

    「唔,本王雖然沒有這方面的寶貝,不過,我狐族有一位活了三千多年的姑奶奶是天上欽定的士子,她老人家天上地下幾乎逛遍了,見多識廣,或許能幫你們一把。」

    此話一出,讓在場的三人一個個面露喜色。

    果然,與異類接觸雖然凶險,一旦得到它們的認可,多半能得到一個意外的驚喜。

    「你們先別高興,我們那位狐姑奶奶整天雲遊四方,在不在還不知道呢。而且你們必須徒步上山,以表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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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 18:08:38 |只看該作者
第146回

    先不說那欣喜若狂的三人組,如何興沖沖地遵從狐王吩咐去爬山。

    說回狐七石像前——

    大石頭前,席地而坐的秋寶率性地曲著一條腿,手肘撐在膝蓋,抵著額頭,神情萬般愁苦。

    唉,這事咋整啊?

    紅狐見候杉為了秋寶不惜放棄手下的忠心,又瞥見秋寶一臉糾結面色十分難看的樣子,安心了不少。

    「你說人與妖相戀沒好下場,我倒想看看,天敵相戀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她留下一陣狂笑,然後果斷地離開了狐之鄉,估計是回到心上人身邊去了。

    至於正在上山拜訪的候杉三人,哼哼,她連自家七哥都沒理,會把他們放在心上才對,讓該操心的人去應付他們。

    這沒良心的小妖精,秋寶望著紅狐的背影再嘆。

    她剛剛還在想著該怎麼暗算候杉,然後給他來一遍滿清十大酷刑,眨眼間她又像個漏氣了的汽球,滿腔怒火一下子全部消散了。

    少年的那一番話,做的那個抉擇,比什麼神兵利器更具殺傷力。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別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兒,再堅硬的心也能被捂化,然後什麼事都做不了了,沒出息。

    重新拿出雞毛撢子,在狐七的清音妙韻中繼續給石像打掃灰塵。待掃完整座石像,秋寶畢恭畢敬地在石像跟前叩一個響頭。

    「謝謝前輩的大恩大德!」報不報得了恩,以後看情形再說,「狐九好像看上一個人類了,憑感覺我認為那人靠不住。可我勸不住她,您有空就出來勸勸她。現在的人類啊……」讓人頭疼。

    她忍不住又嘆了一聲,如果嘆一聲能老十歲,她已經黃土埋到脖子了。

    身為一個情感空白的女人,自己的事情尚且搞不定,哪有資格對別人指手劃腳?只能在旁稍微提醒一下注意事項,例如兩人都是神隱士之類的。

    唉,好想一個人靜靜。

    於是。當少年三人組終於來到山上。她卻早已離開。留下一座空蕩蕩的群山任三人喊破喉嚨也沒人回應,最後失望而返。

    他們是來找紅狐的,自怨自艾的秋寶走得一點兒都不愧疚。

    她出了狐之鄉。垂頭喪氣地走在山路小道上。由於心情複雜,她再一次忘了察看周圍有什麼樣的路標,只知四下鮮少人煙,還因為跛腳難行。而飄行著過了一個山頭。

    然後,她背著包獨自在山林裡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下山的一條分岔路口遇上兩個農民模樣的中年人在砍柴,撿柴枝。一些住在山腳邊的人家,多半喜歡上山檢柴枝回去燒。

    秋寶的姥姥家也一樣,她小時候沒少上山撿柴火。為的是節省煤氣與電力。

    「大叔,請問從哪條路下去能找到旅館?」秋寶忙上前問。

    走了老半天,安靜的環境讓她越想越多。心神疲憊,想找個有人氣的地方歇歇腳。

    兩個中年人瞧了她兩眼。其中一個好心地指指左邊那條路口,「往左邊一直往山下走約半個小時有一個小鎮,那裡有一條街上全是客棧,你可以去看看。」

    客棧,一些旅遊景點設置的仿古小旅館,與青年旅捨差不多。

    謝過中年人,秋寶一步一跛地往左邊的小路下了山。

    待看不見人影后,剛才給她指路的那個人忙從褲兜裡取出手機,拔了個電話:「找到秋小姐了!她好像受了點傷……」

    將近下午四點多,路上終於能見到幾個人影了。

    秋寶拿出手機,這次出來她把手機關了,免得親媽打來質問原因。她不想多作解釋,不想讓人打擾。這時候開機是想看看日期,她在狐之鄉不知不覺地住了幾天,感覺過去好久了。

    原來今天已是年初八,春寒料峭,山風微涼入骨,只穿一件長袖單衣的秋寶打了一個激靈。

    噢,心事太多,忘了運氣禦寒。

    一路上,她發現附近一帶的景緻還不錯,山脈奇秀,風景清幽,不知為何遊人那麼少。

    她順著山路走,沒多久就進入一座小鎮裡。

    小鎮有點鄉土,兩邊房屋古舊簡陋,多是青石鋪成的小路。濃濃的純樸氣息撲面而來,有些破敗,有些蕭瑟,冷冷清清的。

    也有些地方被裝修一新,拐個彎來到另一條街道,能聽到一些食肆招客的喧鬧,和音像店裡傳出來的音樂聲。頗有幾分紙醉金迷的氣氛,與那條簡陋樸實的老街形成鮮明對比,是一條極具特色的旅館一條街。

    其實,這條街上很少遊客,多半是本地人在門口或坐或站著攬客,有時候還會發生搶客事件大吵大鬧。

    秋寶避開那些店,獨自在街上走著,慢悠悠地挑選自己中意的客棧。

    「你有本事把店開到天上去,打價格戰搶老娘客人這麼卑鄙的手段你也做得出來,小心全家喝西北餓死一家老小……」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胖婦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站在對麵店門口的瘦柴男人怒罵。

    這胖婦人應該北方的,她罵溜了嘴腔調就變了,秋寶前世有幾個北方朋友就是這麼說話的。

    這已是旅館街道的盡頭,順著路再往前又是一些簡陋的房屋和綠油油的菜田了。

    婦人身後是一間名叫「錢唐一家人」的客棧,仿古式,是左邊路口最後一間旅館,橫過馬路對面就是一條河。

    而男人的店就在右邊,兩間店打對面。

    他的店有一半是建在河面上,裝潢比較西式化,風景看著比對面好些,如果價錢便宜肯定很吸引客人,難怪婦人眼紅。

    任她罵得喉嚨痛,那個瘦排骨男人搖著一把紙摺扇,一邊悠閒自得地彈彈手中的菸頭。被自己吐出的煙霧迷了眼睛瞇了瞇,擺出一副「大爺不怕你罵,就怕你跟著壓價」的樣子,道:

    「我這是公平競爭,價格戰也是競爭的一種,沒本事你可以滾回老家賣紅薯去。當然,在這裡賣也可以,街坊一場,我不介意你們到我門口擺個攤,租金算便宜點兒好了。」

    他剛剛在對面門口用低價拉走了一批大客戶,店子即將住滿了,心裡那個美啊!才懶得跟無知婦人一般見識。得意地一斜眼,無意間發現一位正在打量路兩邊客棧情況的少年……呃,是少女,頓時眼前一亮。

    嘿,財神今天特別關照他。

    忙扔掉菸頭,收起摺扇顛顛地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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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 18:08:53 |只看該作者
第147回

    那位胖婦人此時才發現有客人在,氣得直想捶足頓胸。

    形象啊!在客人面前丟了形象啊!

    唉,丟了就丟了,先用良好的服務態度把客人撈回自己店子要緊,於是婦人擠出笑容也顛顛地跑過來了。反正兩家人搶客已經到了明撕的地步,不必掩飾。

    「我的店價廉物美……」

    「我的店清靜舒適不吵鬧……」

    「我的店就建在水面,打開窗一眼能看到青山綠水……」

    「我可以給你開一間上等的特惠房,窗前屋後是菜田,走出陽台同樣能看到對面的山對面的水。店裡衛生乾淨,而且服務周到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婦人打斷對方的話介紹道,還拍胸口保證,特別的豪爽。

    秋寶左右望望,猶豫不決中。

    這時,從「錢唐一家人」裡跑出一位穿著淡雅針織外套的明麗少女來。

    「媽,大姨叫你回來幫忙端菜,客人等著呢!」少女望著胖婦人,兩道秀氣的眉頭皺成一團。說話間,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掠一眼秋寶,頓時愣住,眼睛睜得老大。

    「秋寶?!」

    秋寶早就看見她了,微笑地打了個招呼,「嗨,錢瑤,原來你家在這兒呀。」這世界真小。

    見是錢瑤的同學,生意沒得談了。

    那個瘦男人馬上淡了表情,慢悠悠地往店裡走,一邊自言自語:「嘁,一堆賠錢貨。」胖婦人只有一個女兒,客人又是同學,好意思收錢?自然是賠錢貨。

    胖婦人朝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氣。把秋寶和女兒帶回客棧。她對那瘦子很凶,對女兒同學卻態度良好,熱情周到。

    她是錢瑤的親媽唐明月,跟其他客人一樣,秋寶親暱地叫她唐嬸,叫錢瑤的父親為錢叔。在客棧幫忙的還有錢瑤的大姨姨丈,秋寶跟著錢瑤一樣稱呼。

    唐嬸沒食言。果然給秋寶安排了一間前後風景好的房間。見她腳不好,選了二樓那間。

    房間亮堂,兩頭通風。全是木格子的窗花。

    雖然是最後一間,打開窗戶能看到一大片菜田,向著路邊的陽台可以看見對面的青山綠水。錢瑤家的客棧比對面那棟西式旅館長出一大截,所以這間房前後無遮擋。景緻極好。

    而且唐嬸還不肯收秋寶的錢。

    「你是阿瑤的同學哪能收你錢?阿瑤你也別私底下收哦,收了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唐嬸叨叨著。然後出去張羅客人的晚飯。

    客人不多,才幾桌而已,四個大人忙得來。

    錢瑤坐在房間的椅子上,不好意思地對秋寶說:「我媽脾氣就這樣。每次我同學和朋友來都被她的大嗓門嚇一跳。」沒談錢的事,還是學生,沒有太多利益得失的觀念。

    對於小年輕來說。有朋自遠方來,身為主人家當然要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原來你家開旅館的。從沒聽你說起過。」秋寶笑了笑,從背包裡翻出一套換洗的衣物,把日常用品在浴室裡擺放好。

    「有啥好說的,生意太差,不定哪天就關門了。」錢瑤的語氣相當無奈。

    「搶不過對面?剛才好像聽說他們剛剛搶了你們一批客人。」從唐嬸剛才那番破口大罵中,秋寶聽出個大概來。

    「一半半吧。」錢瑤嘆了下,「唉,搶了就搶了,那些人一個個黑著臉,看似脾氣不大好。我家店裡加上我才五個人,忙不過來說不定得挨罵。」她不忍心看著父母挨罵,可是父母卻甘之如飴。

    只要有收入,不管遇上脾氣多壞的客人,父母好像都不在乎,只有她心裡不是滋味。

    秋寶把睡衣拿出來掛在櫃子裡,然後將背包往櫃子底層一扔。

    「幹嘛不多請一個人?」

    「一般時候沒什麼生意,請個人回來供著浪費錢。」錢瑤說著,望一眼秋寶的腳,「你腳受傷了?」

    「嗯,來的路上扭到了,沒事。」秋寶動了動腳,還有點麻痛,不算嚴重。

    那條打神鞭厲害呀!早晚得找個機會把它毀了。

    「那擦點藥酒吧!你等著,我去拿。」

    不等秋寶反應過來,錢瑤已經蹦起衝出房門。

    秋寶本想攔住她的,轉念一想,擦擦也好。跛得那麼明顯,弄點藥酒味更能掩人耳目。

    不過,在擦藥酒之前她先洗了個澡。

    錢瑤家的客棧比較長,一樓是自家人住的地方。以大堂為據點把一樓分成兩邊,景緻好的那邊當餐廳,另一邊是錢瑤一家人住的地方。

    秋寶的晚餐是跟著錢家人一塊吃的,錢瑤的姨丈在櫃檯看場子。

    錢家人好客,弄了一桌子肉食,南北風味俱全,特別的豐盛。

    「你有口福了,幸虧你沒早一天,否則得跟著大傢伙吃素了。」唐家大姨約四十出頭,皮膚白淨淨的。身板跟唐嬸一樣圓潤,手腳利索,只是說話時嗓門比唐嬸溫軟些。

    唐嬸撇她一眼,不悅道:「吃素積德,同樣有口福。」除了客人,她對誰說話都這麼嗆人。

    大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是是是,你說得對。」

    女兒的同學在家作客,錢叔忙笑呵呵道,「來,秋寶,吃塊黃油雞試試味道。客人教我做的,大家還蠻喜歡這道菜。」

    錢叔與姨丈負責廚活,廳面活由兩個女人負責,大家分工合作。

    「謝謝錢叔,聞著就香,味道肯定好。」秋寶夾了一塊聞了聞,一股濃香傳入鼻尖,不禁眉眼帶笑道。

    唐家大姨見她笑得好看,碰了唐嬸一下,悄聲說:「這孩子長得多好看!」

    「那是,我女兒的同學當然長得好看。」唐嬸與有榮焉道,然後腮疼似地說,「哪像對面家的小子長得跟猴似的,帶來的同學一個個像從麻桿地裡竄出來的精怪,忒嚇人。」

    第一次聽到這麼生動的比喻,秋寶好辛苦才忍住沒把湯噴出來。

    「嘖嘖,你這張嘴呀……」大姨沒好氣地撇了老姐一眼,沒轍了。

    「孩子媽,生意場上的事沒必要扯上孩子。」錢叔是個講道理的。

    「就是!媽,你們大人鬧歸鬧,別把我們這一代人扯上。」錢瑤也沒好氣地嚷了一句。

    誰的話都可以不理,唯獨女兒這句話一下子挑起唐嬸心頭的那把火,用筷子戳著她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呀,日後少跟那小子搭話,免得學壞了。」

    「他咋壞了?人家考到京城去了,我要學到他一半你跟爸該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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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發表於 2017-8-2 18:09:12 |只看該作者
第148回

    「嘿,我說你這孩子傻的呀?他那是拼叔拼出來的,沒個在京裡當官的叔他估計連本地高中都考不上,還京城呢。」

    錢瑤給她媽氣得小臉通紅,若不是秋寶在場,她估計得甩筷子絕食抗議了。

    最後還是錢叔向她使個眼色,示意女兒同學在呢,好歹注意點形象。

    「呵呵,秋寶呀,我聽阿瑤說你倆住一個宿舍?這孩子就脾氣強,人還是好好的,你們大家好好相處哈!來來,別客氣,吃塊獅子頭,這是你叔的拿手好菜……」

    可能應付客人多了,唐嬸的神情轉換得十分自然。

    「謝謝唐嬸。」秋寶坦然笑道,一點兒不受氣氛影響地吃得津津有味。

    錢叔夫婦吃得很快,他們待會兒還要回廚房清理。丈夫還在櫃檯餓肚子,大姨也沒心情吃太久,很快便給他端了飯菜過去。

    才一會兒的功夫大人全走光了,兩個孩子負責收拾善後,搞定整桌菜。

    「秋寶,讓你見笑了。」錢瑤訕訕道。

    她記得秋寶是出身豪門,雖說被攆出家門了,正如那天在天台上說的,落架的鳳凰依舊是鳳凰,肯定認為她們這種小市民粗鄙可笑吧?

    秋寶一怔,隨即明白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沒有,我媽跟我說話的方式更厲害,我都不敢帶你們去見識。」當然,只要有陌生人在場,秋蓮永遠是一個賢良的婦人。

    錢瑤哧地笑了,以為她在說笑話,秋寶不跟她解釋那麼多。

    「對了,你怎麼突然跑到這兒來了?沒在家過年?」錢瑤好奇道。

    「嗯。」秋寶坦然道:「上次在酒店打工時鬧了點兒事,對方整天找我家人要我去道歉。我嫌煩,索性出來逛逛。」

    「哇,都被逼出家門了,你還逛逛,」錢瑤見她輕描淡寫的樣子,由衷的感慨。「說得真輕鬆。」不。是活得輕鬆,輕鬆得連她都有幾分妒忌了。

    不過,朋友落難。身為義氣子女就應該站在她這邊來。

    「你腳傷了別再到處走了,安心在這兒住吧!等開學了咱倆一起回校。」

    開學時間是正月十六,得正月十四出發,回校裡得休息一天。算一算。還有五天純玩的時間。

    「一直住你這兒方便嗎?」秋寶有點猶豫。

    本想到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前世家人的下落。可她腳傷了,得靈療。住在這條街上的全是普通人,沒發現有特殊的人物,她療傷時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家大把空房間。」錢瑤對於自家的生意慘淡早已習慣。一點兒不在乎道。

    「那,要不我給房錢吧?我那間房好像位置挺好的,要不你給我換個普通房?」長期霸著一間優質房。時間久了容易招人嫌。

    「嗨,沒事。我媽仗著房間位置好給標了個高價,比對麵店的豪華房還高一百塊。有些客人雖然不差這點錢,可人家以為自己被宰了,寧可住對面也不願妥協。我媽又不甘心降低標準,寧願空著也不肯低價開給客人,所以你就放心住著吧!」

    唐嬸長著一副精明的樣子,偏偏是個執拗的性格,讓秋寶感到有些好笑。這對母女脾氣蠻像的,遺傳。

    「那萬一來個願意掏錢的客人呢?」

    「怕什麼,樓上還有三層呢!你這間不算最好。」錢瑤一揮手,相當豪爽地說道。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傷感情了。

    秋寶不再多言,心裡另有主意。客棧生意那麼清淡,她肯定不能白住,等走的時候再想個法子把錢付了吧。

    人家客氣是人家的事,禮多人不怪,不會做人的人到哪兒都不受歡迎。

    晚上,回到房間,秋寶給自己的腳搓藥酒。而錢瑤洗完澡後,興致勃勃地過來跟她聊天。

    「對了,你這兒有沒夜市?」秋寶問。

    才晚上八點,兩人精神特別好,離睡覺還太早。

    錢瑤眼睛一亮,「有啊!不過你的腳……」

    「沒事,多運動才好得快。」

    說走就走,兩人下樓準備去逛街,經過大堂時發現家人很忙的樣子。

    「媽,怎麼了?」見老媽興沖沖地從外邊捧著一箱子紙巾跑回來,錢瑤好奇地問了句。

    櫃檯裡打電話的大姨替她回答說:「接了一個旅遊團,咱家裡訂的紙巾得明天才到,所以你媽去隔壁借了些回來。」

    「哦,大姨,那要不要我們幫忙?」錢瑤趴在櫃檯邊問。

    秋寶挨著櫃檯邊,靜靜看著幾個人在忙碌,一個個笑容滿面樂歪歪的,不由得抿了抿唇。

    有一種忙碌叫做希望。

    「不用不用,你們玩兒去,別在這兒添亂。」大姨頭也不抬地揮揮手,電話那頭接通後,開始喂喂地嚷了起來。

    一個旅行團每天得消耗很多日用品,之前客人不多,所以貨存不足,今晚必須追緊些。如果預訂的來不了,她得馬上另外找貨源補足,務求給客人留下好印象。

    真心想幫忙的錢瑤噘噘嘴,怏怏地拉著秋寶的手,「那咱們走吧!」

    「不好吧?旅行團來的話待會兒更忙。」

    「沒啥忙的,我媽跟大姨手腳快,何況還有我爸跟姨丈呢。他們總嫌我礙手礙腳,最多打發我去擺筷子。」

    有一種蠢,叫做家長覺得你很蠢。

    就這樣,由錢瑤帶路,兩人穿街過巷,終於來到一條有酒樓、有小吃攤的街道。不過,由於人流少,各類攤檔並不多,路邊也算乾淨衛生,沒什麼污水垃圾,可以四處走走。

    兩人一個拿著脆香腸,一個拿著一串咖喱魚蛋吃著,途經一間古色古香的酒樓。酒樓跟錢瑤家的客棧一般規模,只有兩層,客人不多。

    「要不要上去喝個夜茶?」錢瑤調皮地指指酒樓招牌問道。

    「好啊!」秋寶爽快地答應了。她飯量大,晚飯卻沒敢吃太多,一根香腸解不了餓,正好空了肚子吃夜宵。

    於是,兩人進酒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一邊吃一邊聊著天南地北的趣事。走的時候兩人還給家裡大人們打包了,這次是秋寶付的錢。

    她說了,若錢瑤付錢,她明天就離開,不好意思再住了。錢瑤沒轍,只能依了她。

    兩人回到客棧時,門口處停了一輛旅遊大巴,不見客人,可能都回房間了。對麵店的老闆繞著車子轉來轉去,不時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嘴裡哼哼唧唧說著酸溜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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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 18:09:29 |只看該作者
第149回

    他見她們從外邊回來,頂著一張和善的笑臉問錢瑤家來了多少客人。懇切地關心錢家的客房有沒開滿,如果房間不夠可以住到他那邊去,他那邊還有幾間上等客房的說。

    錢瑤的態度不像她媽那樣惡劣,很乖巧地說了自己剛回來,什麼都不知道。

    那老闆聽罷,只好怏怏地返回自己的店子。

    「你跟他兒子很熟?」對於這種為了生意啥都可以放棄,啥手段都可以爭取的人,秋寶敬謝不敏。

    「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大人怎麼鬥是他們的事,關我們什麼事?」一談起那個男孩兒,錢瑤說話的語氣裡仍有些埋怨。埋怨母親不講理,埋怨母親在競爭對手面前太沒風度,讓自己在男孩跟前沒臉。

    在小孩子的世界裡,什麼事都可以簡單地解決。

    這時候已將近十一點半,四個大人全坐在大堂開心地聊著天,唐嬸在櫃檯邊啪啪啪地按計算器,情緒激動興奮。

    聽見門口的動靜,她還抬頭訓了兩人一句:「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女孩子晚上別在外邊玩太晚,趕緊回去睡覺!」

    秋寶兩人連忙把手中的夜宵放在桌上,錢瑤問:「客人們都來了?」好安靜!彷彿整個店子只有大堂這幾個人。

    「來了,都回房去了。」錢叔笑著說。

    「這麼快?」錢瑤吃驚不小。

    「登記身份證而已,很快就能搞定。」姨丈難得驕傲道。

    前台忙時,後廚的兩個男人也會出來幫忙,開房的程序他們都懂。而且值夜班的是兩個男人中的一個,不熟悉不行。

    四人分工合作。錄入身份證、複印掃瞄,制房卡,登記房號等。可能過於激動,四人發現自己今天的效率超級快,片刻間已把客人全部送上樓了。

    大人們接過宵夜就把兩孩子攆回房休息了,他們還買了啤酒慶賀,小孩子不宜參與。

    錢瑤住一樓。秋寶自己回到二樓的最後一個房間。洗漱一番正準備換睡衣上床,忽然聽到樓下的馬路有動靜。她一向懶得管閒事,但是。那幾個人身上的氣息是她熟悉的。

    想了想,秋寶熄了燈,然後貓著身子悄悄走出陽台往馬路上偷看。

    果然,那幾個正是明津家的人。

    而且他們就住在對面。真是有緣。

    這麼晚了,他們要去哪兒?不會又進行召喚儀式吧?瞧那個明津子霞要死不活。走路還要人扶著的樣子,還能舉行召喚儀式?不對,隊伍裡還有一個老者呢。

    或許是他來召喚也不一定。

    小的經驗不足,薑是老的辣。看來她得小心些,一發現有召喚的苗頭立馬出手毀了。腿還沒好全,不知那個老的有幾分能耐。避著點吧。

    沒神靈相助,這些人就是斷翅的鳥兒。鬥不過她。

    現學現賣,她從紅狐身上學的招兒今天用得上了。不必親自去現場偷看,也不必放靈識出去,在液晶電視裡施法就可以大方地看現場直播了,不怕外人發現。

    秋寶正要返回室內施法,又聽樓上陽台有點輕微的響動。隨後,她眼睜睜瞪著一道頎長身影從陽台邊緣靈活地攀扶而下,順當地落在她的陽台上。

    「寶寶?」對方好像知道她在,輕聲呼喚道。

    尼瑪的,這傢伙怎麼老是陰魂不散?

    秋寶閉了閉眼,再一次握緊了拳頭。本想避開他們這些怪人,尋個安靜的環境用靈氣治腿,誰知一個二個地冒出來,看來她的腿一時之間是好不了了。

    沒錯,來人正是辜負手下一片忠心,只為博得佳人歡心的候杉。

    少年不懂她的糾結,語氣充滿了驚喜,「聽到你房間有動靜就知道是你回來了,腳受傷了怎麼還到處亂跑?來,我把家裡的藥酒拿來了,我瞧瞧傷得嚴不嚴重。」

    說罷,他過來想把她抱回房間。

    秋寶一把拍開他的爪子,「你又不是醫生。」

    「小傷我在行。」他是久傷成醫的人才,關鍵是家裡的藥酒質量靠譜。

    秋寶撇撇嘴角,逕自問:「那旅行團全是你的人?」敗家的二世祖。

    「不,我是混在團裡來的,我一個人!」男生笑著強調。月光之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輝。

    秋寶不信,這傢伙吃個飯都要包場,會委屈自己坐旅遊大巴?騙鬼呢。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毛爪,抬頭瞧瞧路邊,發現那些人沿著河邊走遠了。

    「哎,那些人好面熟,這麼晚了不知想去哪兒。」她說。

    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的毛頭小子,大敵當前,美色請先放一邊。

    這小子來路古怪,既然敢與神祭家族作對,身上極可能還藏著她不知道的寶貝,例如那天晚上搶她鞭子時冒出來的巨龍頭。因此,她不敢在這些人眼皮底下用靈療或者施法。

    山外有山,她不敢妄自尊大。

    「我知道,等會兒我跟上去瞧瞧……」說了只來他一個,當然得親力親為。

    「等會兒人家都回來了你還瞧個屁!」

    咳咳,「寶寶,說話別這麼粗魯……」會沒有男生喜歡的哦!若被母親聽見,分分鐘崩潰然後請來一堆老師重新教她做人的道理。

    經過一個學期的相處與瞭解,他百分百相信小青梅受不了那種生活模式。

    「少廢話,你去不去?」

    候杉疑惑地望著她,「你想去?」

    「當然。」與其在房裡枯坐,不如出去溜溜,說不定有意外的發現,坐等禍降不是她的風格。

    這種月黑風高之夜,她小時候經常與小夥伴們在村裡遛達搗蛋。然後不知不覺地,人人手裡或多或少有一隻小雞、幾隻鵝蛋或者一些毛豆什麼的,大家一起到江邊烤著吃。

    那種味道特別的香,那種歡樂場景記憶猶新。

    她個性獨立,但渴望友情的相伴。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是,可惜今世的身份逼她不得不遠離同伴。

    少年正欲勸她三思,小青梅已經身手敏捷地攀住陽台。這裡只是二樓,但她腳有傷。少年趕忙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半摟著她矯健地躍出陽台,兩人安然落地。

    此時,他深刻體會到秋家二老為啥會習慣了。

    任性啊!一點兒不聽勸。

    兩人打算跟蹤,不想讓外人知道多生枝節,所以才翻陽台。

    這會兒,大堂的門已經關了,仍能聽見裡邊傳出一陣細微的笑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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