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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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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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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6:02 |只看該作者
第220回

    「小杉,我是你唐姐,現在沒空跟你詳談只能提個醒,今晚千萬別跟你那個同伴過於親近!她身上有妖煞之氣,來歷不明;你是金剛童子身,有濟世之能,童身不破則安全無虞,一旦被她得逞你性命難保!切記切記。」然後掛了。

    候杉、秋寶無語相對:……瞎說什麼大實話,也不問問他身邊有沒有人。

    「寶寶,你都聽見了,今晚好歹給我一條生路。」

    「滾去洗澡……」

    入夜之後,雷雨陣陣,心有牽掛的人注定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知道候杉這兩天沒睡好,為了表現自己的體貼,秋寶洗完澡後就沒出房間藉口睡著了,讓他安心睡一個好覺。實際上,她在房裡放了一絲靈識出去搜島,探個究竟。

    當然,她沒那個好心去救人,純粹看個熱鬧。

    她不干涉自作死之人的各種腦殘行為。

    黑暗之中,她的靈識在密麻麻的雨幕之中越放越遠……漸漸地,她看到了一個小島。島上共有三處居所,一間是搖搖欲墜用泥巴砌成的小屋,屋頂與牆壁用大片葉子鋪了厚厚的一層遮擋風雨。

    一個是斜坡上的簡陋石洞,門口搭了個棚;還有一間是泥磚屋。與兩個土坯般的簡陋屋舍相比,那間泥磚屋算是島上的豪宅,有人投宿的話肯定選它,事實證明如此。

    這時候,柴火幽幽的石洞裡坐著三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在雨夜中煮茶論道,別有一番趣味。

    「命運又給老夫送來了考驗,呵呵……」

    「你還呵呵。叫你別把房子蓋那麼好。人嘛,有片瓦遮頭足矣。看看我們的,他們大白天從這兒經過根本不屑一顧,直接去了你家,這就是區別。」

    「哎,沒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是上天給我們的心性修行,好好領悟便是。」

    「你還有時間悟?不是說讓你出來給他們找吃的嗎?」

    「客隨主便,日食一頓。老夫一個月的伙食都被吃光了,現正渾身無力。再說,距離明天的用餐時間尚早。哎,咱們別為了這些凡塵俗事煩擾。隨風之落葉自有其歸處。老王,老張。你們最近可有悟出什麼來?」

    顧左右而言他,絕對不承認明面上答應出來找吃的,其實出來躲清閒來了,任憑那群無禮小輩在家裡鬧騰。

    惹得另外兩位老人指著他哈哈大笑:「你個陰損的老傢伙……」

    那邊在悠閒煮茶娛樂。這邊的泥磚屋裡正有幾個男女在晦氣叫嚷:「不是說這些隱士一個個富可敵國嗎?這老不死的家居然窮得連根菜梗都要上山挖……」

    「怎麼辦?老頭家裡沒電話,現在又沒吃的,我們會不會餓死在這裡?」

    「怕個屁!那三個老頭肯定有手機與外界聯繫。等天晴了去找他們要。」

    「唉,咱們都失蹤三天了吧?家裡人會不會報警?」

    「今天風大雨大。報警也不會有人來……」

    「不來老子回去投訴他們!喂條狗好過養他們,浪費納稅人的錢……」

    秋寶的靈識在外邊居高臨下瞅了兩眼,摸摸下巴,驀地俯身而下,嘴裡發出一陣嘶啞而尖厲的女子慘叫聲若隱若現地傳入屋內。

    頓時把屋內幾人嚇得屁滾尿流,失聲尖叫著摟成一團。

    才一點兒刺激就嚇成這樣,還敢大言不慚來玩什麼大挑戰。本想再添些生存考驗,看來還是免了。憑這群慫貨的膽量,別說露臉,她抖抖一方紅裙角能把他們嚇得全軍覆沒……為了這些渣犯下殺孽,不值得。

    正要收回靈識,意外聽到岸邊有動靜,便飄過去瞧了瞧。

    狂風暴雨中,岸邊來了一艘小船,船一靠岸馬上有人率先跳了下來。秋寶定眼一看,為首那個正是唐佩,她身上穿著雨衣,頭髮依舊被打濕緊貼臉上。

    她一下船便目標明確地朝著泥磚屋奔去,應該是得到確切的消息才過來的。

    不過,居然有人在雷雨天氣陪她過來?太有情有義了。或者是有錢使得鬼推磨?

    「請轉告少爺,目標已經找到,明天返航,請他不必擔心。」那艘船能容兩人過夜,等風雨停歇再走。

    少爺?誰?

    沒有後續了,秋寶收回靈識。

    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出來客廳。意外發現書房那邊透著燈光,她便悄悄走過去往裡邊探頭一望,那個氣質清冷的小夥子正專注地對著電腦,修長的手指不時無聲地敲打鍵盤。

    本來不想打擾他,她縮回腦袋的同時他卻心有感應地朝門口看了一下。她頓了頓又探出頭來,只見他托著下巴噙笑看著她,眼眸清爽明淨。

    「這麼晚還要工作?」秋寶淡定地進來坐在他對面,雙手伸得老長趴在桌上,整個人懶懶的。

    「太早睡不著出來看看新聞,吵著你了?」他神色如常地敲打鍵盤,不時分神瞧她兩眼。

    「沒有,我也睡不著。」

    他工作也好,幫唐佩救人也行,秋寶一概懶得管,逕自拿出手機玩自己的。她翻了好幾篇關於成功人士的理財經驗,以及財經版,愣是找不出重點來。

    「怎麼?有事煩?跟我說說看,或許我能幫忙。」候杉見她一臉愁悶,於是問道。

    「呃,能跟我說說你們有錢人平時是怎麼理財的嗎?」秋寶忽然想起他聲稱是一名商人。商人肯定懂得理財,向他討教沒錯了。

    候杉立即領會她的意思,想了想,開始一本正經地給她傳授經驗:「最基本的就是買賣公司股票,投資不動產,看上哪個市場具有開發潛力可以大膽投資公司經營……」

    從大規模的一直說到小錢的理財方式。

    「……對於小戶來說,一定的存款和購買基金會比較安全。當然,找一個可靠的理財人十分重要。譬如小桑,生意經驗是虧了賺賺了虧一路闖出來,現在手裡拿著幾百萬在做幾項小投資,至今略有起色;東子受家庭影響他在金融方面的天賦還不錯,而且做事穩打穩紮,我和小桑的部分資金也是委託他在幫忙管理。偶有虧損,但賺的更多,算是我們這一代接班人的理財專家。」

    哇喔,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秋寶聽得目瞪口呆,這群妖孽~

    「突然問這個幹嘛?你也想試試?」候杉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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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6:15 |只看該作者
第221回

    呃,說不說好呢?臭小子連五億都不放在眼裡,她的二十萬在他跟前大概跟兩毛錢沒啥區別吧?會不會被笑?

    「托你的福,我爸現在每個月都給零用錢,加上之前他給的二十萬也算小有積蓄。放在銀行可惜了,想拿去做點什麼又不曉得做什麼好,所以想問問你。」

    秋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裡做好被取笑的準備。

    「這個呀,」男生認真地給她分析,「小桑喜好刺激,讓他來操作風險太大;東子喜歡到處玩,而且憑他的本事在哪兒都能時刻關注市場的動向隨時出手。家裡很多職工都找他幫忙,幾萬、十萬的都有。你想玩的話,我可以幫你跟他說說。」

    「直接找你不行嗎?」嘿,居然沒笑話她?秋寶出奇地打量他的表情,沒發現任何異常。

    上次五毒神那五億被他笑得她臉都黃了。

    候杉莞爾,坦然道:「我現在要學的、做的事情太多,無法專注生意上的事。要不是父親在背後撐著,我肯定把事情搞得一團亂。」

    「哦,那就麻煩你跟他說了,」她沒膽子在東百里面前露臉,「隨便他怎麼玩都可以,虧了就算,不必有心理負擔,那只是我的零用錢。」五億才是讓人頭痛的巨款。

    一連幾天,兩人既在遊覽景點遊玩,同時尋訪那些藏在山中的隱士們,連島上的也去了,可惜一無所獲。候杉表面沒什麼,心裡多少有些失意,加上桑明哲、東百里那邊也沒有好消息傳來,更是沮喪。

    於是兩人商量過後。決定繼續南下。

    大件行李照樣委託酒店託運,目的地是候家在南方安排的大酒店,秋寶和候杉一人一個背包坐大巴出發。

    路上的天氣多變,三天兩頭就有一場小到中雨,道路泥濘難行。

    沒多久,他們來到南邊的一個小城。小城周邊沒什麼可玩的,各種娛樂場所乏善可陳。因此兩人沒打算在這兒多作逗留。

    中午的時候。兩人在城鎮裡吃飯時無意間聽鄰桌在閒談,說這座小城之所以和樂安康,全靠城郊山上的那座山神廟靈驗。不然的話早就跟附近的城鎮一樣被水淹了說。

    秋寶的同事就是山神之子,陳太婆以前也是獨自一人住在山上的小破廟裡。

    所以,秋寶一聽說山上有座廟便心有觸動,而且是山神的廟。她就更想上去瞧一瞧,說不定能碰上山巫或者其同族。候杉不是要找機緣嗎?或許山巫他們知道?

    這樣一想。秋寶便提出上山一趟,候杉同意了。

    他們不是普通人,說走就走,沒必要等天晴才出發。何況天氣預報說要連續下一星期的雨。誰等得起?

    兩人簡單吃了些東西,在小商店裡買了雨衣便進了山。

    打傘太麻煩了,穿雨衣行動比較方便。累了還可以隨便挑塊石頭坐坐。

    「如果南方的雨水能分給西北一點兒就好了。」秋寶感嘆道。

    天還下著小雨,路上濕滑泥濘。她披著雨衣,頭戴一頂斗笠,在路上跳了一個又一個水坑。南、北方的天氣是一邊雨來一邊晴,淹得房屋倒塌大地塌陷,旱得土地乾裂萬物逃荒。

    如果兩地能中和該多好。

    「各地氣候變化不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心點兒,這個水坑有些深。」同樣穿雨衣戴斗笠的候杉大步跨過一個大水坑,回頭牽著秋寶的手,協助她小心翼翼地跳過來。

    以秋寶的身手根本不必人扶,只能說……大家開心就好。

    那座小廟裡邊有香火,憑候杉的方向感和秋寶的感應力,兩人很快便找到它的位置所在。

    沒多久,兩個披著雨衣的年輕人像尊木偶般站在一棟略微古舊的廟門前,瞪著頭上的匾額發呆。

    這就是山神廟?!

    候杉:他可能讀書少,原來山神廟裡住的未必是山神?陰森森的,裡邊住的什麼鬼?

    秋寶:不光是人類奸詐,原來世間還有掛羊頭賣狗肉的廟!看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長見識了。

    「好失望,還以為有多神奇,就這麼一座破廟沒啥好看的,回去吧。」秋寶拽拽他的手說。

    候杉也點點頭,「好。」轉身牽著小青梅的手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說是很靈驗,一個香客都沒有。」

    「可能下雨來不了。」女生附和。

    「嗤,誠心啊姑娘,這種時候最能看出信徒的誠心。」

    「證明這座廟還沒有真正的信徒。」

    「證明這座城沒人迷信……」

    就這樣,唯恐連累對方的兩人,一路故作輕鬆地鬥嘴重新回到鎮上選了一間旅館住下。因為下雨淹了大部分的路,旅館幾乎住滿了人,只剩下一間最好最貴的。

    兩人無奈,今晚只能委屈候杉住在客廳的沙發上,秋寶睡房裡。到了晚上,趁候杉去洗澡,秋寶悄悄在客廳用神術之耳聯繫了山巫,並且把這事告訴了他。

    得知此事,山巫微慍:「難怪我爹廟裡的香火少了那麼多,果然是被搶了功勞。」

    「你也真是,怎麼被人在你的地盤開了個假廟都不知道?」

    「你有所不知,我們人手少,光是我一個人就管著三個省的大小山頭,還要管各種雜事。好幾年才來一次大巡邏,一些小山頭安然無恙就算了,實在沒空巡山,顧不上……」所以被人鑽了空子。

    「幹嘛不多招些人回來?」秋寶不解道。

    「末法時期,地球靈氣不足等各方面條件限制,別說神了,連我手下幫忙跑腿的也越來越少……」

    一句話,他們家鬧工荒!

    「那怎麼辦?要不要我去把廟拆了?」

    「那倒不用,有很多廟宇是供奉當地一些冤魂野鬼。他們肯做正事那是最好,我們正缺人手,他們受了香火積下功德說不定有朝一日能成為鬼仙。怕只怕他們哪日嫌香火少了會做出一些壞事引信徒來」

    不明就裡的人類會把那罪過算到山神頭上,導致山神一族失去信仰。

    「……不如這樣,秋姑娘,我這邊一時回不去,麻煩你幫忙在那廟裡打個記號,等我事情辦完了再過去與他們協商一下。」

    山頭太多,沒記號不好找。

    「可以,那就……打個毒神記?」同事之間均知道對方的身份,對各自的氣息也比較熟悉。

    山巫:「……也好,你下手溫柔些。」煞氣騰騰容易嚇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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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6:25 |只看該作者
第222回

    與山巫溝通完,秋寶心有慼慼然。神靈也不好做,還好她是邪神,可以不受管束不務正業。

    半夜,秋寶悄悄溜出房門。

    沒辦法,旅館最好的一間房居然沒有窗戶她也是第一次見識。不料,她剛踏出房間門口便發現候杉正要開客廳門出去,他聽見身後動靜往後一瞧,兩人的目光撞個正著……

    既然撞上了,只好坐在客廳坦誠相對,互攤底牌:

    「我見過鬼捉過妖,還有護身法寶,你呢?」候杉嘆道。

    她?她見過妖捉過神,身懷至寶害己又害人……條條見光死她說不出口,只好說:

    「我也有護身法寶,」拽了拽月光石,「要不咱各做各的?」這一趟她去定了。

    候杉無語,人人都說任性是女人的專利,果不其然。

    認命地讓她收拾行李,穿上雨衣大家一起走。行李當然得隨身帶,一個背包能有多重?等順利解決廟裡的事情還能直接走人,方便快捷。這間旅館看著不太可靠,還是別放那兒的好。

    可惜了今晚的房費。

    無法計較太多,兩人再次半夜上山,並且很快就來到了那個廟門口。然後意外地發現大門敞開著,裡邊隱約傳出一些人聲,有男有女。

    「……真是慚愧,不知他們還在不在那兒,我手機有存他的號碼,可惜……唉,希望來得及。」一個熟悉的女聲懊惱地說。

    「唉,生死有命,如果他不聽你的,就算你在場也沒用,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小佩,既然你立志開始靜修,首先得端正自己的心態。要知道,萬物皆有緣法……」

    男子正勸著,倏然住嘴,驀地發出一聲暴喝:「誰在門口鬼鬼崇崇?出來!」十足小人行徑。

    站在門口的兩人已經聽出女聲是誰了,而且對方的談話內容。身為當事人的他們當然明白。

    候杉忍笑。牽著秋寶的手走進廟裡,大步來到廟殿前。廟的殿門外亮著一盞昏暗的燈泡,門口旁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另一個正是他們熟悉的唐佩。

    「你們是誰?大半夜跑到山上來幹什麼?」見是兩個年輕人,那位老者不禁蹙起眉頭。現代的年輕人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哪兒有危險往哪兒跑。著實讓人頭痛。

    唐佩則驚訝地看著他們倆,總覺得這兩人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當兩人脫掉雨衣時。唐佩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喜出望外地指著候杉:「原來是你們?!」前輩說的沒錯,一切皆是緣啊!

    「唐姐,好久不見。」秋寶笑瞇瞇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不料。唐佩一把將候杉拖了過來,然後警惕地盯著秋寶對老人說:「古大叔,就是她!」現在她有幫手了。不怕對方當場暴走傷人。

    聽了唐佩的話,老人只是哦了一聲。細細打量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剛才隔著雨衣他沒看清楚。

    「唐姐,你誤會了!」候杉生怕引起衝突,忙解釋道,「她是我未婚妻,我偶然得到一塊妖形石送給她當護身符,可能身上有些妖氣讓你誤會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可以保證她是人。」

    唐佩一愣,「妖形石?那可是傳說中的寶物,你怎麼……」不禁上下打量他。

    那位老人倒是看清楚了,沖唐佩笑罵了一句:「你這孩子,他們兩個都是修行中人!唉,你呀,要麼儘早嫁人了事,再不努力就要被年輕人們趕上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唐佩朝老人訕然一笑,趕緊給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然後大傢伙再次坐在大殿門口心平氣和地閒談起來。

    老人名叫古衡,是一名術士,與唐佩父親是結義兄弟,原本住在南方的一座大都市裡。後來兒女長大各自成家立業,老伴又故去了,他便過起隱在深山老林裡的清閒生活來。

    他和候杉一老一少談得開心,唐佩與秋寶也在一邊說話。

    她沒細說自己的遭遇,只說是有事離開了曲郡,走得匆忙,一時忘了候杉被妖怪纏上的事。過後才想起,又不敢託大,便匆匆過來請古叔一起去除妖,沒想到大家居然半路遇上了。

    古叔對候杉的來歷很感興趣,候杉可能常常面對這種情況應對自如,硬是沒透露自身的半點來歷。好在古叔是一個眼明心透的老人精,沒追問,只是不以為意地轉了話題。

    「你倆覺得這廟有問題?」古叔微訝,「大半夜上來就是為了這個?」

    「嗯,」候杉點點頭,皺著眉頭環顧四周,「真正的山神廟神清氣正,哪有這般陰晦的氣場?萬一是害人的……所以過來看看。」

    古叔聽罷笑呵呵的,望候杉的眼神頗有幾分讚賞。剛才覺得年輕人魯莽,這會兒認出他不是普通人,感覺又不同了。

    年輕人嘛,有本事的話,自然得多些血性與勇氣才能成就大事。

    「不錯,因為這裡不是真正的山神廟,而是幾個冤魂的埋骨之地,據說是一名道士不忍他們魂飛魄散才想的法子。冤魂原本怨念深重,受人香火之後卻是真心實意替鄉民辦事,假以時日還可能成為鬼仙,你倆行事萬萬不可魯莽,凡事得理出個前因後果,別輕易斷了人家的功德。」

    秋寶一聽,咦?這老頭頗有見地,跟山巫是同一種說法。

    「可這一帶的祥和也是山神的功勞,他們打著山神廟的旗號豈不等於騙取香火,與山神爭功?這種行為在人間也是不合法的,放任下去真的可以麼?」她還是有些替同事抱不平。

    對於眾神來說,民眾的信仰之力十分重要,是修煉中的一個重要助力。維持山態的大平衡肯定是山神的功勞,一些小鬼沒那種能力,卻搶了這一帶鄉民的香火終究是不太妥當。

    當然,那是山巫該操心的事,她只是發表一下意見罷了。

    「哦?」她的比喻讓古叔樂了,望著她說,「小友怎麼知道他們跟山神爭功?你可能不知,其實很多山並無山神存在。」

    大家的視覺不同,看待問題自然有所差異。

    「不是不存在,太少罷了。」這事沒法解釋,秋寶於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在場的全是修行之人,此時打毒神記實非明智之舉,她還是過後一個人再來吧。

    打個號而已,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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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6:37 |只看該作者
第223回

    古衡是唐佩請來替候杉捉妖的,既然秋寶不是妖,大家沒必要再呆在這個荒山野廟裡喂蚊子,這裡更不是談話閒聊的地方。

    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修行之人最講究緣分,難得有緣相遇,古衡邀請候杉與秋寶到他家裡作客。

    候杉南下是為了機緣,去哪兒都一樣。

    基於前世的父親最喜歡隱士、修士之類的人,也最喜歡出入這種場合,秋寶抱著一點僥倖心理欣然前往。

    於是四人連夜趕了兩個小時的路離開山林,好在古衡提前叫了車子在路口等候,四人一出來就上了車。車子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又上了一座山,終於在將近清晨六點到達一棟名稱「隱士雅居」的屋宇門前。

    這時候,雨停了,天色已經濛濛亮。

    雨後的草木青郁翠綠,空氣愈發清新,四周充斥著花草樹木散發出來的清香味道,讓人聞了格外的精神。

    四人在門前下了車,秋寶一直在用心謹記路線,沒留意別的。

    候杉抬頭望著眼前的灰瓦白牆紅屋簷,感嘆道:「這裡就是拂塵居士提供給居士們靜修的隱石居吧?」

    「隱士雅居」座落於四面環山的山谷之中,是唯一的一棟建築物。四下林蔭茂密,風景清幽,非常適合人們隱居。何況這裡既有地方獨修,也有場地供大家聚集一起探討修行心得,各自體會,各有所獲

    古衡點點頭,「不錯,環境還行吧?」兩個孩子年紀不大。對事各有見識及其見解,到底是哪戶人家的小輩?

    「拂塵居士是出了名的挑剔,他老人家選的地方肯定非同凡響。」候杉笑了笑。

    古衡哈哈大笑道:「對,你說得很對。走,去看看老頭子我的居所選得好不好。」率先步上階梯。

    他們一老一少談笑風生,唐佩與秋寶走在後邊。

    對於秋寶來說,古建築她見過不少沒覺得有多了不起。但見前頭兩人屢屢提起一個人名便有些好奇了。

    「唐姐。他們說的拂塵居士是誰?很厲害?」

    「誒?你不知道?」她的無知讓唐佩驚訝萬分。在她心裡,秋寶跟候杉是一起的,所學所知應該也一樣才對。

    秋寶老實地搖搖頭。「我是自學成材,跟他不一樣。」

    「哦?那你倆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唐佩頓時八卦起來。

    秋寶無語地望著她,作為一名清修女,八卦別人的情感之事不太好吧?

    受到目光譴責。唐佩咳咳兩聲,「不好意思。一時好奇……」

    秋寶挑挑眉,不用解釋,大家都是女人,懂的。

    「拂塵居士是個通曉各種奇門異術的大能。據說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陰陽,懂八卦……總之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如果沒人引見。想見他老人家一面只能可遇不可求。」

    哦,類似鬼谷先生那樣的奇才。秋寶恍然。

    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會不會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兒……不行!連老天都不肯多給提示,這位拂塵居士再厲害能比得過天?上天不讓她知道,恐怕諸葛亮再世也是愛莫能助,她還是別抱希望了。

    更何況,她的前世家人絕對不能跟普通人透露,潛在風險太大。

    秋寶神色微黯。

    唐佩沒留意,繼續在那兒說:「目前為止還沒人見過他,哪怕是住在這裡的居士們。」

    秋寶深以為然,「那是當然,整天見這個那個還怎麼修行?」跟俗人差不多了。

    「小友說得對,」走在前邊的古衡回過頭來,微笑道,「不過他老人家會時不時回來和大家交流經驗。說來也巧,這個月中正是他回來的日子,聽說要與大家探討一下這些年的參禪心得。」

    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一個人的思想比較狹隘,不如集思廣益,多聽聽旁人的心得意見,或有所成。

    「哦?」得知此消息,候杉頗意外,「古叔,共同參禪定的是哪天?」

    「大概是本月的十五、六兩天,距離現在還有八、九天的時間。對於你們小年輕來說這個機會十分難得,老頭子我在這裡也有好幾年了,今年還是第一次見他。」

    候杉有些意動,因為這也是一種機緣。

    「你們想在這兒等的話可以到我那兒暫居,反正有地方,空著也是空著。」

    「那就麻煩古叔了。」待會兒得跟小青梅好好商量一下。

    跟隨古衡進入大廳,沿著亮堂的走廊一直往裡走。

    發現住在隱石居里的人有老有少,一個個神情平和,禮貌有加,遇上長者皆行禮微笑問好。當然,人的個性、素質使然,有的人脾氣平順,也有的孤傲不理人。

    面對這些人,長者、大能們僅僅是擦肩而過罷了,面含微笑,看不出有半分的不悅,更不會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破口大罵沒禮貌。

    素養是自己的,不被別人的行為影響,不因外在的惡劣環境而改變。

    候杉與秋寶的面孔陌生而青嫩,出現在這裡特別引人注意。

    年輕的修士本就惹眼,何況還是長相出色、氣宇不凡的一對小年輕男女。

    「老古,你終於回來了!」很快便有人攔住了古衡,「誒?這二位是你的子侄?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一個手裡把玩著兩顆深紅瑪瑙健身球的老人,笑瞇瞇地攔住眾人去路。

    古衡自嘲:「我要是有這麼出色的子侄,夜裡做夢都會笑醒。兩位小友是我在路上認識的,閒著無事,特意跟來見識見識。」

    「那正巧,往生寺的百了大師昨晚來了。剛做完早課,走,大傢伙一起找他說說因果。」

    聽說是百了大師,候杉不禁眼前一亮,「百了大師也在?」果然是機緣。

    百了大師自己不瞭解那件事,不代表他認識的人全部不曉,例如那位拂塵居士。

    與之相反,秋寶蹙眉,百了?錢瑤家鄉寺廟遇上那個?說實話她不太想見他。那和尚,還有那位喇嘛,感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來歷。而且他們都是得道之人,萬一當場誦經怎麼辦?

    她去了豈不是自討苦吃?

    「怎麼,小杉認識?」古衡挑了一下眉。

    「有過一面之緣。」候杉向秋寶望來。

    秋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連忙擺擺手說:「一夜沒休息,去了也是沒精神,我還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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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6:48 |只看該作者
第224回

    唐佩也說:「我也不去,我陪阿寶回居所好了。」她最近比較煩,想靜靜,不願去太多人的地方。

    「那你們回去好好休息。小杉,咱們走吧。」古衡招呼候杉一聲,然後與那老人往另一條走廊走去。

    候杉無奈地回身點了一下秋寶的鼻尖,叮囑了句:「人生地不熟,不許到處亂跑。」

    「我知道了,你放心。」

    能放心才怪,候杉把秋寶當小孩一般託付給唐姐看著,這才追上了古衡他們。

    古衡的居所是一進獨立小院,不但種有松樹,院裡還有一個小池塘,風兒劃破水面清涼無比。除了他的主居室,左右各有一個廂房,還有一個小廚房。隱石居里像他這種居所有很多,不過得交月租,價格不菲。

    普通居士只能住在集體式的通鋪廂房,免費的,須交微薄的伙食費即可。

    主人家住在主居室,左廂房安排候杉住下,唐佩原本就住在右廂,秋寶過來後自然是跟她住在一起。

    「阿寶,別怪唐姐多嘴,」唐佩看了看秋寶,遲疑半晌才說,「這裡是大家清修之地,雖然有男有女卻恪守本分,從不踰矩。我知道你跟小杉感情好,不過……有些舉動還是儘量別做,免得惹人非議。」

    秋寶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忙道:「你的意思我懂,放心,我倆的關係一向純潔無暇。」

    唐佩剎時間有些無語,咳咳兩聲,默默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再說:「我的意思是,稍為親密一些的舉動最好也別做。你不知道。就算是居士也並非人人都是心胸開闊,有些小心眼的人見不得外邊的風氣進來這裡,發生爭吵就沒意思了。」

    即便是對方無理,擾了這兒的清靜終究不太好。

    秋寶聽懂了,不好意思地應下。在外邊怎麼任性都行,在某些特殊場合的確需要注意分寸。

    「唐姐,你以後也是住這兒?」秋寶見房裡擺著唐佩的一個大行李箱。忍不住問她。

    「不。見完拂塵大師我就離開。」唐佩說著,從包裡拿出手機對秋寶說,「我換手機號了。你記一下,以後有空咱們出來聚一聚。」難得遇上同道中人,就該時不時出來聚一下,跟隱士居里的人一樣。

    「你回曲郡?」秋寶邊記邊問。

    曲郡……唐佩心神恍惚了下。苦笑著搖搖頭,「不。我想去南國找個茶園落腳。」

    秋寶一愣,「茶園?你去種茶?不開店了?」

    「店子賣了,我喜歡喝茶,所以打算去南國找個靠近茶園隨時能聞到茶香的地方住下安心修煉。把我爸教的全部練熟悟透。再也不為俗事煩擾。」憧憬未來,一把年紀的唐佩臉上露出少女般的嚮往神情。

    店子賣了?秋寶瞅她一眼。那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她弟弟不是救回去了嗎?她不怕自己親媽還被人打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無法阻止的事。父母管不了兒女的終身大事。兒女亦然,何必把自己拴死在一方身上。

    秋寶還是把自己的號碼給她。唐佩看著眼熟,咦了聲,「這是小杉的號吧?你的呢?」

    「不,這就是我的號,小杉的號等他回來你自己問他。」

    唐佩一時無語,小丫頭居然連她都防。人生那麼長,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話說回來,阿寶,你倆訂婚的事家長知道嗎?」最終還是忍不住想八卦一下,唐佩和秋寶去了廚房煮早飯。廚房裡有一小把豆角,看樣子好像擱兩天了,再不吃就該壞了。

    早飯很簡單,熬個小米粥,再弄一碟醃蘿蔔和一碟豆角煎蛋餅。

    「就是家長訂的。」秋寶幫忙洗碗筷。

    「啊?家長訂的?你們居然同意?!」在唐佩的意識裡,兒女們總是很反感家長們包辦婚姻。

    「我們是一個班的同學,相處過才訂的婚。」秋寶一如既往的撒謊不眨眼。

    唐佩正在切豆角,聞言頓了下,爾後默默地笑了下,「年輕真好!」

    如果她的人生能重來一遍就好了,這次她一定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戰戰兢兢地替別人擔心。到頭來她不但徒勞無功,還浪費了自己的青春,前途迷茫。

    秋寶微微淺笑,嗯,年輕真好……

    吃過早飯,兩人閒聊了會兒,心情本就不太好的唐佩就回房歇息了。她昨天在外跑了一天一夜,精神也不大好,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勉強。而候杉他們還沒回來,正是她偷溜出去的大好機會。

    秋寶沒帶背包,只帶了手機離開古衡的居所。

    當她憑印象來到一大片池塘上的涼亭時,方向感開始進入迷茫中,因為她來時沒發現有涼亭。這座「隱士雅居」很坑人,每條走廊的構造一模一樣,僅憑路口邊上的字進行辨識。

    而且門口有四個,分東南西北門。

    問題是她進來時只顧著看標識,既不清楚每條路的構造是同樣的,更沒留意門牌號的旁邊有個小小的「南」或者「北」字。她問過人了,奈何搞不清楚自己是從哪個門口進來的,別人無從答起。

    總之一句話,她在隱士居里迷路了。

    小事,不必釋放靈識。因為這裡是隱士大本營,百了大師在,那位喇嘛可能也在,暴露的風險太大。

    不就迷路嘛!只要有耐心,她總能走得出去。

    只是,當她一邊走一邊問,然後根據大家的指點第三次回到涼亭時,理智趨近崩潰邊緣。當然,她明白發火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她必須再多些耐心……走第四遍。

    渾身無力地發了一會兒呆,聳著肩正要出發,卻聽見旁邊傳出一陣按捺不住的笑聲,「呃咳,哎,我說,你是不是迷路了?」

    秋寶目光呆滯地循聲望去,聲音淡漠,「是又怎樣?」

    對於路人,她已經不抱任何期望。

    從涼亭的一條柱子邊躍出一個男生來,此人裸著上身,一條無袖運動衫搭在肩上,身材猶如雕塑大衛般健美。五官輪廓算不上俊美,自有一股陽剛氣息吸引別人的目光。

    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吊兒郎當地來到秋寶跟前,微微矮身細細打量秋寶的臉龐。見秋寶不閃也不躲,眸中毫無懼色。男生那兩道濃黑的眉毛叛逆地上揚了下,唇邊漾開一抹放蕩不拘的笑意:

    「我叫南宇,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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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發表於 2017-8-3 10:27:06 |只看該作者
第225回

    搭訕的,就知道路人靠不住。

    如今的年輕一代,處處充斥著青春期的男生散發出來的強烈荷爾蒙在招搖撞騙,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小女生的清純給毀了。

    秋寶瞥他一眼,扭頭便走。

    「哎,別走呀!不是迷路嗎?這兒我熟,只要你告訴我名字,我保證帶你出去。怎樣?這交易划算吧?」

    男生兩步跨到跟前攔住她的去路,秋寶往右他往右,往左他也向左。

    對付這種人能動手儘量別動口。

    秋寶站定,弓起中指指節舉起正要把人敲暈,一個人影閃身而至將她擋在身後,同時一掌打出把逼近的男生揮退幾步。

    「靠那麼近幹嘛?你誰呀?滾邊兒去!」來人對男生怒目而視,寒聲喝斥。然後伸手摀住女生的眼睛,「別看,傷眼。」光天化日之下,身材不如他好還敢在他家小青梅跟前露?沒品。

    秋寶沒拉開他的手,只是微感疑惑,怎麼回得這麼快?百了大師走了?還以為他今天晚上都未必回得來。

    「這話該我問你,我跟我朋友開玩笑關你屁事?」對方冷臉揚起下巴,態度十分拽酷炫。

    「我不認識你。」秋寶揚聲□□刀子。

    男生冷臉破功哧地笑了,依舊帶著幾分張狂與不羈:「別介呀,我是真心想給你帶路,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要不咱們出去再說?」說罷就想上前把人拉走。

    小子的那種態度,那股氣勢,分明走的是未成年版霸道總裁風格。

    「小宇,住口!」

    自己的未婚妻被當面調戲,候杉火冒三丈。將人穩穩擋在身後正要出手教訓,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三人同時聞聲望去,一群人正在不遠處圍觀這邊的熱鬧,被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秋寶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和尚正是百了大師。還好那位喇嘛不在,那兩人在一起她真心忌諱。

    與老和尚站在一起的是個跟古衡差不多歲數的老人,他怒目圓睜。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那位光膀子的男生。

    先前大家在前廳相談甚歡。姓候的年輕人談吐不凡且頗得百了大師青睞。老人本想介紹自家侄子給對方相識,沒想到兩人卻為了一個女人結仇了。

    唉,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老人輕蔑地掠了女生一眼。

    「小宇,向客人道歉!」他朝男生厲聲喝道。

    那男生也光棍,笑嘻嘻地向秋寶、候杉彎了一下腰。痞氣十足道:「啊,抱歉抱歉。嚇著我們的貴客了。但我真的是一片好心,你已經在我跟前晃了三次,先前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走來走去吸引我的注意……」

    這男的嘴欠。

    他的話讓候杉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秋寶寬慰地拍拍他的胸口。「淡定,淡定,拿出你的風度來。咱不跟小屁孩計較。百了大師看過來了,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古衡也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對不起了。南陽居士,那兩位是我請回來的客人,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可能發生點誤會。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打不相識,大家談開了就好。」

    南陽居士臉色稍霽,點點頭說:「希望吧。唉,我們家就這孩子天資最好,最得他曾爺爺歡心,可惜就是太任性了。」

    古衡心裡一兀,姓南?他曾爺爺?莫非他是……

    秋寶連眼角餘光都懶得給那男生一絲絲,哄小孩似地把全身緊繃殺氣騰騰的候杉給哄到了人群那邊。那名男生見狀,狂肆不羈的笑意微斂,眸裡閃過一絲不悅,率性而隨意地套上上衣過來向長輩們行禮問好。

    「大師,好久不見。」伸手不打笑臉人,秋寶很識趣地雙手合什,畢恭畢敬地向老和尚行了個禮。

    老和尚微笑地回她一禮,「阿彌陀佛,女施主,別來無恙吧?腳傷可有復發?」

    「沒有沒有,有勞大師費心。」

    「相請不如偶遇,女施主一起去聽聽經如何?」

    呃,「呵呵,恐怕不行,我有事得出去一趟。」秋寶忙推辭。

    旁邊那位男生馬上出來刷存在感,「對,我們正打算出去……」

    候杉一把將秋寶攬到跟前,冷冷地橫對方一眼,「多謝你一番好意,她是我未婚妻,不管去哪兒都有我陪著她。」

    說罷,冷淡著臉向眾人暫時辭別,然後和秋寶相伴離開。

    未婚妻?男生劍眉蹙起,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沉思一會兒,忽而咧嘴笑了。

    「那我也……」結了婚的還可以再離,才未婚妻算什麼?

    「你跟我們一起進去聽聽大師講課。」老人眼一瞪,喝道。臭小子,尾巴一翹他已經知道對方想幹嘛。

    男生默,讓他一個年輕小夥子跟一群老頭老太聽和尚講經算怎麼回事?他風華正茂,正是意氣風發時……眼珠一轉,有了。

    「好,那我先回去換件衣服再來……」扔下這麼一句,男生飛快逃離此地。

    不是秋寶貌美如花讓他一見鍾情,而是無意間戳中他的萌點罷了。加上候杉對她維護的態度,更加激起他的鬥志。

    長這麼大,不管做什麼他都從未輸給別人過,搶女人更甚……

    眼睜睜看著臭小子逃竄離開,南陽居士氣得鬍子微顫。

    眾人紛紛笑著勸他,「小孩子有精神是好事,年輕人哪能靜得下來?他肯來這兒已經很好了。」

    「就是……」

    「對了,百了大師,那位姑娘是誰呀?她好像……跟那位候小哥不太一樣。」給人的氣質與常人不同,亦正亦邪,亦非正非邪,很矛盾的感覺。

    「呵呵,男女有別,當然不一樣。說起來,今年隱士居的靈氣好像薄了些,萬萬不可放鬆心性的修行……」老和尚岔開話題。

    說回候杉與秋寶這邊,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

    「你要出去?怎麼不叫唐姐陪你一起?」一想起她剛才被男生堵的那一幕,候杉就心頭髮悶。所以說嘛,他要麼不帶她出來,帶出來就應該寸步不離才對。

    瞧,才離開不到半天又多了一名情敵。

    「我就想出去逛逛,唐姐累了一天一夜得歇會兒,不想打擾她我才自個兒出來。沒想到這屋子裡邊的構造全都一樣,也不知哪個混蛋設計的,太過分了!」

    候杉:「……對,確實太過分了。」原來他家小青梅是傳說中的路痴,同一條路居然走了三次……路痴的思維讓人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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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發表於 2017-8-3 10:27:16 |只看該作者
第226回

    「你別在這兒住了,我讓人送你去酒店好不好?等我這邊的事完了之後馬上過去與你會合。」

    「你一個人在這兒行嗎?安不安全?」秋寶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她在這兒的話好歹有個照應,中途出去打個記號馬上就回來。

    她的關懷讓候杉心花怒放,「別擔心我,家裡不可能放我一個人到處冒險。何況我還有這個……」拍拍脖子下邊的吊墜,跟她說過的,這是他的護身法寶。

    倒是她,總是孤身出行讓人擔心。

    「你是不是想回山神廟?」回到古衡的居所,候杉出其不意地問。

    秋寶一怔,隨即點頭,「對,我有事。」小子觀察入微,幸虧她平時收斂得好,沒敢在他面前亂來。

    「可是……」候杉遲疑了下,「如果對方肯為民眾做好事,我們大可不必多管閒事。」極力說服她放棄踢館的打算。

    「我沒管閒事,那是山神的地頭,我得回去打個記號,日後會有人過來查他們是否合法經營,予以批准之後就沒人敢動他們了。」不想他誤會,也不願意直接告訴他原因非要他自己猜,秋寶有時候也覺得自己越來越矯情。

    候杉聽罷,星眸含笑望著她,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道:「原來是這樣。」

    這樣是哪樣?他真的明白她的意思?秋寶橫挑他一眼,沒問,隨便他怎麼想。

    兩人剛進院子,便意外地聽到廂房裡傳出一個隱忍的聲音:「……他們有錢查我的下落會沒錢交房租?媽,這話你信嗎?……那是我爸留給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賣了多少錢是我的事,跟他們沒關係。也跟你沒關係!我不會再回去,你以後別再找我朋友麻煩,不然她會直接報警。」

    說罷,啪的一聲,手機應該又報廢了。

    秋寶兩人遲疑片刻,然後讓候杉留在院裡等候。

    她硬著頭皮進入廂房,毫無意外地發現地下躺著一部破手機。唐佩正在利索地收拾行李。

    「誒?唐姐你也要走?」不見拂塵居士了?

    唐佩沒想到秋寶這時候回來。想著剛才那通電話可能被人聽見了,頓時怏怏地拔一下臉頰邊的頭髮,略尷尬道:「嗯。我有事……怎麼?你跟小杉也要走?」

    「他要見拂塵居士得在這兒住一段時間,」秋寶過來收拾行李,「這兒的氛圍不太適合我,我現在走。唐姐你要去哪兒?去南國?」

    唐佩下意識地搖搖頭。不,她也很想見見拂塵居士。好想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同時也想知道,以她現在這種年紀在修煉一途還有進步的可能嗎?

    如果沒有,她又該怎麼辦呢?

    唐佩沒回答秋寶,思緒逕自陷入糾結中。

    秋寶沒多想。她就隨口問問,別人的事她從來不多管。

    「唐姐,那我走了。日後有緣再見。」收拾好行李,秋寶背起包往外走。

    候杉迎了過來。「車子已經在門口等著,古大叔現在和大師他們談話,你不必去辭行,我待會兒告訴他老人家就好。」

    秋寶點點頭,兩人正要離開,忽然身後傳來一把遲疑的聲音:「呃,阿寶,小杉,我……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嗯?兩人回頭望她一眼……

    最後,候杉繼續留在隱士居,唐佩跟著秋寶一起離開了。

    「對不起,我家人就快找到這兒來。隱士居對於來訪者的限制放得很寬,只要我在裡邊他們就能進去,我怕他們鬧事,所以才想出去避一避。」車上,唐佩歉意地向秋寶解釋。

    酒店就不同了,只要叮囑前台她的去向就能得到保密,更不會輕易放人進去。

    「沒關係,正好我也有事想拜託你。」秋寶瞧了她一眼,說。

    「你說。」唐佩精神了些,找些事情做做能分散注意力。

    「我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掉在山神廟了,得回去一趟,可我不認識路。」秋寶揉揉眉心。本來認識的,只要走對門口她就能根據記憶中的路線步行回到山神廟。問題是現在這輛車子走的是另一條路,她開始有些迷糊。

    「秋小姐,請坐穩了,後邊有人跟蹤我們得繞些路。」忽然前邊傳來司機的聲音。

    跟蹤?秋寶和唐佩趕緊坐穩扶好,然後車子左轉右拐一陣繞。

    於是,秋寶徹底懵圈……

    還好,她終於把候杉那小子成功甩掉。至於唐佩,憑她的能力再過五十年也未必發現她的凶煞之氣,發現也打不過她。

    「唐姐,麻煩你大晚上陪我出來真不好意思。」

    「嗐,這算什麼?我打擾你們才不好意思呢。而且出來走走也好,呼吸一下雨後的新鮮空氣能放鬆心情。」唐佩笑笑,手裡拿棍子拔開跟前的雜草。

    到了鄰城的酒店,兩人安置妥當之後吃過晚飯才出來,回到那座山時已經是晚上。

    雖然今晚沒下雨,路上坑坑窪窪還是很難走。

    終於,兩人重返山神廟的門口,卻發現裡邊燈火通明,不時響起一陣喝彩與鼓掌聲。

    「看見了吧?三少,其實鬼並不可怕,只要你熟悉捉鬼的流程加上師父贈的法寶,只要對方不是上百年的厲鬼你都能應對自如……是這樣吧?師父?」前邊是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後邊那句卻十分狗腿。

    「嗯。」聲音威嚴,想必他就是被稱之為師父的人。

    「呃,大師,剛才那些陰靈……最後會怎樣?還會死嗎?」這是一個男青年的聲音,溫柔的腔調,讓人聯想出他是一個文質彬彬心靈純淨的大男孩。

    「這些陰靈有功德在身,能煉成高品質的鬼丹,正好你二哥要用……行了,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了。」

    門外,唐佩握緊拳頭咬咬牙,摀住挎包考慮了幾秒鐘然後不由分說衝了進去。

    「住手!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快把他們放了。」

    秋寶沒拉她,也沒跟進去,聽聲音,裡邊的人她至少認識兩個。反身閃入林間躍上一棵樹靜觀其變,剛剛才造出一個現場直播的影幕,她便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嬌笑聲:

    「喲,好巧,這傻逼是你帶來的吧?趕緊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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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7:27 |只看該作者
第227回

    她是紅狐。

    也是那位當好的明星小珊瑚,一個能把牛仔吊帶短褲和米色的寬鬆上衣穿出性感美艷的女孩。她就站在廊下,唇邊微彎,靜靜看著場內那個認真傾聽道士講解的俊秀青年,眼神隱隱透出幾分情深。

    如果不是事前認識,就連秋寶也想不到她居然是一隻囂張任性、冷血無情的狐狸精。

    那位俊秀青年是吳家三公子,吳天奇。

    吳天奇身邊站在一名精瘦壯實的中年道士,他穿著道袍,面容肅穆認真,一身凜然正氣能讓魑魅魍魎退避三捨,惟恐逃之不及。

    這座山神廟裡的冤魂打著山神的旗號搶了山神的香火本身就有錯,不管他們有沒對民眾做好事。廟裡沒有神靈的清朗正氣,人人得而誅之,秋寶懶得多管。

    只是,那名道士要把他們捉去煉鬼丹就過分了,所以她也沒攔唐佩。唐佩若能阻止成功他們便是功德一件,不能的話應該也沒什麼損傷。她是人,修道之人傷及無辜有損陰德,肯定會有顧忌不敢下死手。

    不過,那名道士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讓秋寶十分厭惡。那是明津家的氣息,京城吳家遭候杉算計成替身,明津家早晚會找上吳家,所以派了一名道士在他們家監視?

    秋寶對於這三家人的恩怨不太瞭解,只能靜觀其變。

    「道長,把他們煉成鬼丹會不會太……」吳天奇是個心腸柔軟的男生,聽罷道士的話不禁猶豫了。

    「天奇,對異類仁慈就等於對自己的同類殘忍。他們今天能為了搶香火假冒山神,哪天就能為了香火害人,不能放縱。」道士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你學道的資質比二少高出許多,可惜你的立場不如他堅定,否則日後的成就肯定比他好幾倍。」

    吳二也開始入道了?秋寶微訝。

    久久不見她露臉,也沒見她吭聲,紅狐繼續諷刺道:

    「怎麼,功力越高越膽小?也對,才短短的時間你好像又精進了不少。嘖嘖。邪門歪道的功力進展就是快。膽小些也是正常的,因為升得太快死得更快。」

    現在看來,當初替她選擇《五毒神經》簡直太適合不過了!

    那位美艷與清純兼具的小珊瑚微微一笑。笑意淺淡,還有一點點不屑。

    一分神力至少等於三分妖力,她近三千年的修為與秋寶的三千年神力沒法比。進步如此神速,換了紅狐以前肯定是羨慕妒忌恨。如今卻不了。要知道,一個汽球膨脹得越快爆得也快。

    更可笑的是。堂堂五毒神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居然和一個凡人有了感情,而且那個凡人還參與了神祭之爭。事情的發展太出人意料之外了!紅狐現在沒別的想法,懷著一顆看好戲的心情不斷地刺激秋寶,希望能看到對方惱恨交加又不敢妄動殺念的窘態。

    可惜的是。今天的秋寶已非昨日那個思想偏激的黃毛丫頭。而且紅狐說得沒錯,有五毒旗在,凡事她都得惦量幾分。至於那些明嘲暗諷的話。她最好是聽而不聞,免得心生嗔怒。

    何況現場有一些八卦消息讓秋寶特別留意。場內的打鬥聲與嘲笑聲中。小珊瑚和吳天奇的兩名小助理站在一邊興致盎然地看著熱鬧,順便說說悄悄話:

    「還是我們小珊瑚說得對,你們家天奇自身條件好,如果能學會道術,哪怕是一點兒皮毛足以讓他紅遍全球。」

    「那是!天奇一定學得會。剛才那位道長也說了他的資質比吳二少強……那吳二少據說是命定的四象護法之一,沒準兒我們家天奇更厲害!」可能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小助理的臉蛋因興奮而漲得通紅。

    「嗯嗯,等天奇大紅大紫之後,記得對我們小珊瑚多多關照。」小珊瑚的助理很會來事,趁吳天奇未名揚四海之前先抱抱大腿。

    當然,未來的事誰說得准?不過一句話罷了,不費力氣何樂而不為。

    聽了一大堆,秋寶只聽出這兩句話有用。

    也就是說,吳天奇學道術是紅狐在有意無意間牽引的,為嘛呢?想讓他入道修長生?

    還有那吳二,他是命定的四象護法?什麼東西?

    秋寶百思不得其解,算了,留著以後回去問問子桑,他肯定知道。還有,當初在狐之鄉時,紅狐知道候杉參與神祭之間的爭奪戰,吳二被牽涉在內,而吳天奇跟他是親兄弟。

    吳三是紅狐的意中人,家人出事,吳三肯定有所觸動,那狐狸精必然會助他……不行,回去得提醒一下子桑讓他平時注意點兒。

    以前的紅狐可能不管這種事,如今卻不同了,得防著些。

    再留意一下打鬥現場,與那道士師徒三人相比,唐佩的修為充其量是小學程度,除了天生的敏銳觸覺,其他能力不值一提。

    所以她的話沒人放在心上,更沒把她放在眼裡。眾人要離開,唐佩上前阻攔,結果對方只出了一名徒弟就把她攔下。面對如此境況,最近心情特別糟糕的唐佩忽然就發起狠來。

    「修道之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把他們拿去煉鬼丹你們會遭報應的!」譬如人類為一飽口腹之慾生吃猴腦一樣,手段殘忍得令人髮指。

    喊畢,唐佩竟然開始死纏爛打,撲到另一名弟子跟前試圖扯下他綁在腰間的黃布袋。卻被人一腳踢翻在地,她自己的挎包反而被踹翻在地,倒出很多東西來。

    唐佩的挎包東西也不少,除了小鏡子、紙巾等生活小物品,還有一些黃紙、佛珠手串之類。其中還有一塊女人手掌般大呈扁片狀的焦黃玉玦,上邊刻畫著蟠螭紋的圖案。

    這塊玉玦的表面原本呈青銅色,經年歲月,那層銅色日漸斑駁消褪,露出一片光滑的焦黃。這是銅包玉,不管是玉玦的形狀、圖紋與鑲嵌的手法,均是春秋時期的風格。

    看似陳舊,實為珍品。

    這一點,從那位道長欣喜若狂、充滿貪婪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來。

    「蟠龍玦?!」朝玉玦伸手一抓,玉玦已經落到他手上。

    唐佩見狀大吃一驚,顧不得全身疼痛慌忙爬起來,「那是我的,還給我!」那是父親的遺物,不容丟失。

    可惜沒走幾步就已經被道長的兩名弟子攔下。

    「哼,原來你是天師族唐家的後人。可惜你修為薄弱,而且一把年紀了,修為不可能再有新的進展,與其讓它留在你手裡明珠蒙塵,不如贈與有緣之人讓它大放光華,也算功德一件。」

    那位道士偶得異寶,心情極好,原本的一身正氣立即染上幾分狂妄的氣勢。不過,大庭廣眾之下明搶有損他高大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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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7:37 |只看該作者
第228回

    於是,道士悠然自得地拿著玉玦,慢悠悠地來到被弟子們架在一邊的唐佩跟前,笑道:

    「世間至寶皆是有能者居之,這塊玉玦也是你祖先從別人手裡搶來的。今天卻因為你的無能使它落在我手上,也是順應天道循環。當然,你若有能耐,我隨時歡迎你上門挑戰。」不管輸贏都要將她就地解決,省得麻煩。

    說罷轉身,正要離開時忽又回頭,望著唐佩語氣微嘲:「你贈我法寶,老道我今天也贈你一句。你這把年紀就別再練了,沒用,不如趕緊嫁人生子,好好調教兒孫,或許有朝一日能向我討回也不定。」

    言畢,這次是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難得至寶,他要趕緊回去好好參詳一番。

    「還給我……臭道士,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唐佩被那兩個弟子扔破布袋似的甩在地上,還被施法定在地上,無力掙脫之下只能哭喊嘶吼。

    詛咒有用的話,世上哪裡還有那麼多的怨言?

    那位道士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吳天奇一開始覺得道長言行有失,聽了他那番話又認為理應如此。他還沒入道,不清楚修行之路到底是怎樣的。但他接過有關修真方面的劇本,劇本中的主角憑著實力一路打打殺殺,然後成功進入天道繼續修行大道。

    由此可見,道長的行為並無不妥。

    不用道長解釋,吳天奇經過自己的腦補,僅僅是憐憫地看了唐佩一眼便跟在道士身後離開了。

    至於紅狐,她不可能替人類出頭,事實上這狐狸精正在考慮該怎麼替吳天奇把蟠龍玦搶過來。

    她看出來了。那塊蟠龍玦既是一塊老古董,也是一塊收伏妖邪的至寶。它歷經數代天師伏妖誅邪,本身自有一股渾厚靈力可以提供給主人修煉。可惜那女人不懂得修行的方法與利用它的方式,有今天的下場純粹活該,不值得可憐。

    如果吳天奇能得到這樣一塊至寶,對日後的修煉有百利而無一害。

    紅狐邊走邊想著,忽感身後一陣異樣浮動。猛然回頭一看。正好發現奇異的一幕。

    只見那位撲倒在地的女人軀體咻地直起,然後緩緩轉過身來。她面容冷若冰霜,眼神利若刀鋒。額間隱泛五色纏紋印記。

    五毒神咒?!

    「唐佩,廢了他們。」唐佩的腦子裡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唐佩伸手朝地上的挎包一伸,一柄迷你小劍倏然飛至手中,她咬破手指將血塗在劍身往前一抹。一把殺氣騰騰的誅邪劍在手中生成。她目視逐漸遠去的道士背影,眸中殺意溢出。悄無聲息卻快如閃電般直刺道士身後。

    「道長小心!」紅狐急呼出聲。同時利用神術之耳罵道,「你不要命了?!開殺戒的後果你自己不知道?!」

    不希望玉玦被搶走,現在人多自己動手又不方便,紅狐只能儘量干擾。

    「殺人的又不是我。怕什麼?相反,我看不要命的人是你。」秋寶冷冷回答,「居然讓一個德行有虧且排斥異類的人當吳天奇的啟蒙導師。你這分明是自掘墳墓。」

    「哼,你有資格說我嗎?」紅狐見道長師徒三人被唐佩一人打得落花流水。眼瞧著那塊玉玦不保。

    她腦筋一個急轉彎,想著普通人看不出她的端倪,於是果斷地一把扯過吳天奇的男助理面向自己。紅狐眼中紅芒一閃,向男助理施展狐族的魅惑之術。

    「把玉玦搶過來。」她暗中吩咐道。

    男助理得令,目光呆滯地縱身躍進陣營。誰料,他剛跳出去卻噗通一聲,撲倒在地一動不動,把正在觀戰的吳天奇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把他拖了回來。

    別人看不出什麼來,紅狐卻看得一清二楚,是秋寶使了暗手,她躲在暗處想怎麼做都行。就算自己靈魂出竅也打不過如今的她,反而容易成全了她。

    在成了氣候的五毒神跟前,除了正神能與之抗衡,其他一切生靈皆是成就與加速她自我毀滅的炮灰。

    避免悲劇的方法只有一個,有多遠滾多遠。

    「那三個道士隨便你們處置,玉玦留給我!」任性的對象換成秋寶了,心存顧忌的紅狐只能跟她談條件。

    看著唐佩神勇地把三個道士砍翻在地,藏在林間的秋寶涼薄一笑:

    「沒聽他說嗎?誰搶到歸誰。」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那塊玉玦我志在必得。若不然,休怪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訴他。」紅狐冷笑。

    「你去呀!他對我越來越好,我正愁著該不該說出真相,你能幫忙那是最好不過了。當然,我會加倍報答你的。」

    被她曬恩愛的話狠狠地虐了一把,紅狐惱極。

    可是現場已經分出勝負,唐佩不但從道士身上取回蟠龍玦,還拿走道士身上裝著冤魂的黃布袋。

    那些冤魂因受到驚嚇出現暴走情緒,現在不適宜放出來。

    唐佩只能先把它放進自己的挎包,連看都不看吳天奇等人一眼,頭也不回地瀟灑離開了山神廟。

    紅狐知道她是去找秋寶,本想跟著去,見那三位道士雖無性命之憂,卻功力盡廢。她不放心吳天奇跟一群普通人留在這兒,只好留下來一起收拾善後。

    至於那位助理,現在用不上了,紅狐已經替他解除魅術。

    報警是不可能的,是道士出手在先,何況他還放話隨時歡迎對方還手。結果對方馬上還手了,技不如人能怪誰?

    在這個問題上面,吳天奇是很公道的。

    紅狐很喜歡他這一點,看著他吩咐眾人做事有條有理,井然有序,不禁心中歡喜。她畢竟修行過千年,見識非凡,知道有些東西不可強求,像自己的修為那樣,急不來。

    異寶得而復失,吳天奇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坦然,沒有惋惜,可見他對寶貝沒有非分之想。紅狐心中的不忿也就放下了,只剩下對秋寶橫刀奪寶的憤恨。

    這筆帳,早晚跟她清算。

    高手被廢,一行見過鬼的普通人擔心再生事端,紛紛心驚膽顫地提議連夜趕路。

    來之前他們身上有道長給的護身符,剛才已經驗證過,所以不怕。

    吳天奇便吩咐大家把三名道士抬下山,一群人雄糾糾地來,灰溜溜地走。除了吳天奇與紅狐表裡如一地輕鬆之外,其他人身上多少有些喪家之犬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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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 10:27:48 |只看該作者
第229回

    秋寶沒等唐佩進來就走了,她接到某人猶如臨終前受過苦刑的慘嚎求助聲。

    擔心唐佩一個女人夜裡在山林行走會出意外,所以沒把她那絲神力抽出,還趁空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唐佩的手機砸了,到了酒店之後又換了一部新手機,防的就是怕兩人在林子裡走丟了或者出意外。

    那五毒神咒是她的一絲神力而已,非常薄弱,平時不會出現。

    唐佩看著手機裡的短信:唐姐,我有事得離開一陣,麻煩你回去替我向小杉說一聲。我沒事,讓他別擔心。

    古叔說秋寶也是修行之人,在自己落難時一直不敢露面。沒關係,她沒立場責怪秋寶,自己那叫意氣用事,人家是明哲保身,小女孩膽小沒見過大世面很正常。

    她只想知道,是誰給了自己力量?

    這力量跟古叔那些有德之士大有差別,她應該害怕的。

    可是它能讓她實力猛增,能讓她對父親留下來的法寶運用自如,能讓她重新踏上修行之路不再迷茫……力量很強大,偏偏是一股凶煞之氣,她曾經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獨自站在夜林間,唐佩的神色陰晴不定……

    「啊哧,秋姑、啊哧娘,啊哧,我現在在南啊哧……」

    對方每打一個噴嚏,秋寶的眉頭都要跳兩下,閉閉眼。對方急吼吼地呼叫求助於她,之後就一直在耳邊不斷打噴嚏連話也說不完整,害她聽得特別難受。

    「金鯉兄,不如你直接釋放氣息讓我過去?」別說地標了,反正她找不著。

    「啊、啊哧!好……」

    金鯉身上的靈氣只是出現瞬間便消失了,不光是秋寶。連正在趕夜路的紅狐亦有所覺。淡淡地瞟了那個方向一眼,她繼續若無其事地和吳天奇商量著怎麼向吳二哥交代三位道士的事。

    神隱榜的幾位士子一向是點頭之交,除非對方開口求助,否則從來不主動多管別人的閒事。

    當秋寶來到金鯉所在位置時,不禁大為吃驚。

    寬廣的夜空之中,身姿挺拔的金鯉高高懸立俯視著大地。

    從高空往下望,下方是三道巨大洪流氣勢磅礡地匯聚一堂。同時衝向一大片懸崖峭壁奔湧而下。大有「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恢弘氣勢,彷彿稍有不慎,地面的大片森林將被洪水完全吞沒。

    猶如下山猛獸般的洶湧浪濤不知從哪兒來的。以千軍萬馬衝鋒陷陣之勢向懸崖邊湧來。有些水流原本是直接湧進森林,卻活像被什麼力量給硬生生攔回軌道,回流至斷巖峭壁再傾洩而下。

    咆哮翻滾的水聲震耳如雷鳴,如白練懸空。又似銀河傾洩,浪花飛濺數丈高。

    秋寶來到的時候。這邊的夜空細雨輕灑,頃刻間身上已經是一片濕冷。懸站在峭壁的上空向那奔騰而來的河水望去,猶如身處狂怒的汪洋大海之中,令人心驚肉跳。頭暈目眩。

    「啊哧,秋姑娘,幫幫啊哧我……」

    原本俊逸瀟灑的貴公子金鯉今天顯得特別狼狽。幸虧是在大半夜,讓他自欺欺人地希望秋寶對自己的窘態看不清楚。

    他雙手中間懸著一把小旗子。中間有一個令字。金鯉每打一個噴嚏,那把旗子便亮一下,秋寶立即發現那些洪流出現瞬間的失控,好在它們很快就被某種力量控制住。

    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金鯉顧不得解釋了,忙把手中的旗子過渡到秋寶手中,扔下一句:「用你三成法力控制……」話沒說完,他整個人就消失在夜空之中。

    「喂,哎喂,這東西幹嘛用的?」秋寶忙問。一邊下意識地接過,並運用三成法力灌輸入令旗,接著便發現旗子的用處。

    它是一把令旗,是龍王分派給各路河伯水神掌控大地江河流域用的。

    她輸入多少法力,令旗就能將力量轉化出去控制眼前的江河流域過往水量。譬如現在,秋寶意識到旗子的作用後一時慌張,不小心用多了些力氣,結果洪流立刻弱了許多。

    「秋姑娘,力氣不必太大,啊哧,稍微收回一些。」不知到了哪裡,金鯉的聲音雖還有些鼻塞塞,好歹說話正常了。

    秋寶穩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控制懸在雙手之間的小旗。

    「喂,你叫我來就為了這個?怎麼回事?」

    「啊哧,真不好意思,秋姑娘,控制江河之水本來是我的職責,只是今天出了點意外啊哧……我在那兒打噴嚏容易引發更大的山河洪流,擴大災害範圍,只能麻煩你過來頂一下班。」

    金鯉歉意地解釋說。

    頂、頂班?!秋寶頭皮有些發麻。頂班帶學生她胸有成竹,頂這種天災地難的班……她心有點慌。

    「我來頂班沒問題吧?上頭會不會說咱們是違規操作?」

    「沒事,按章辦事他們不會幹涉。可能要麻煩你頂個三、五天,在這期間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一概別理。插手了你就屬於違規操作,會遭天罰的明白嗎?」

    「啊?哦,那萬一我不小心失手了會有什麼後果?天罰通常是什麼樣的懲罰?」既然要頂班,那就必須把利弊問個清楚明白,免得中途出岔子。身為人類,幫忙減輕自然災害的發生是人人應盡的義務,如果條件允許的話。

    她成了凶神,本體還是人麼。

    「啊哧,」金鯉用巾子擦擦鼻子,不知怎的,她問的問題讓他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別開玩笑,秋姑娘,山巫就在底下維持山態的平衡修補地殼軟化出現的大小漏洞,不能分神,洪流的大小直接影響他的工作狀態。萬一上邊出現疏漏,山體崩潰塌陷將會造成更大的災難。到時候不光是你一人受罰,我和山巫一樣得受到上天重責。所以不管你想做什麼,請千萬要三思而後行……」

    秋寶默了默,半晌方說:「話說,你沒別的親戚可以臨時拖來幫一下忙?」她是人類,最容易感情用事的種族。

    對此,金鯉也很無奈。

    「有的話我一定不敢麻煩你,真心的。」

    這份工作一向是他親力親為,接手以來從未疏懶讓人頂過班。今天他實在是撐不住,才會貿然地請秋寶過來救駕。

    沒辦法,高高在上的神靈他無緣得見。

    跟他同階層的各有各的職責在身,莫得空。除了幾位身處不同領域的同事之外,他沒別的幫手可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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