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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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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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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3 17:5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八章 妖族亂起

  上官靈秀眼珠一轉,道:「董老,原本的家眷還在不?」

  「早沒了……」董齊天歎口氣。

  上官靈秀道:「哦……這樣子,我這邊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董老您看萍蹤月咋樣?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嗎?!」

  董齊天一口老血噴出來三尺,一時間瞠目結舌,張口結舌,啞口無言,半晌無語。

  董齊天被上官靈秀幾句話弄得差點要落荒而走了,也就是心繫雲揚入定,不敢稍離,否則早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直接縮在一邊再也不敢吱聲了

  怎麼幾句話一說就要給我找個媳婦……

  這是哪跟哪啊……

  哎,認真想一想的話……似乎那萍蹤月還不錯,而今也已然晉位聖君,倒也不算太辱沒了自己……

  徹底晉升蛻變為金色光澤的九尊殿天運旗之下,靈氣風暴還在繼續。

  雲揚本身在持續狂吸,小小九尊府在持續狂吸,紫玉簫也在持續狂吸,還有綠綠天意之刃盡都持續吸納……而主殿中的,卻是知道自己闖了禍只好藏著那邊的嘰嘰也在大肆鯨吞天地靈氣……

  東方浩然的臉上泛起有一種鬆了口氣的表情。

  「哥幾個,看來,咱們能輕鬆些了。」

  西門翻覆微微笑了笑,道:「連番變故之下,非但聖君戰力大損,連我等道心亦受摧折,實力不免大打折扣,但現在多了九尊府這個生力軍入局,對妖之役,縱然未必是穩操勝券,至少不會如原本想像中的那麼艱難了,天道運數仍在吾方!」

  北宮琉璃輕輕歎息,道:「多了雲揚一人,便令吾方氣數大增,或者可籍此役將妖禍徹底滅絕……」

  蟒九在一邊冷言冷語,道:「滅絕妖族,豈是輕易。」

  玄黃大陸之上,人族,妖族,玄獸鼎足而三,妖族綜合戰力最盛,卻因人族人才輩出,更因玄獸襄助人族,以犄角之勢相抗,更有天塹封堵,這才競衡數萬年。

  若是妖族當真盡滅,三族鼎足之勢一去,人族只怕會將關注點轉到玄獸身上,最終,或者世上只餘一族,而最後的最後,卻連這一族也難得存繼,這本是三族智者早有之遠見。

  北宮琉璃非是不知此說,但無數次兩族大戰之下,始終是人族勢弱,難得有反壓妖族之機,這才脫口而出,滅絕妖禍之語!

  東方浩然哈哈大笑:「這個問題,以後再議,再議。」

  他笑得格外歡暢:「以往我們商量的,更多的僅止於如何守得住,穩得住,怎地也要護住人妖邊界……現在卻已經探討是否存在滅亡妖族的可能了,無論最終能否成事,總是莫大的進步。」

  四位主宰聞言之下,盡皆莞爾一笑,這的的確確是莫大的進步。

  東方浩然看著蟒九,道:「蟒九,你和龍皇鳳皇都交過手,你對這倆的感官如何?」

  蟒九哼了哼,道:「咱們幾個誰沒跟他兩個交過手?為何只問我?」

  北宮琉璃道:「鳳皇與龍皇幾次交手,臨陣表現忽強忽弱……至少在我看來,這兩個傢伙的實力,難有定論。老夫甚至懷疑,他們倆都已經斬出本我了……」

  東方浩然皺眉道:「這也是我的顧慮所在。若是當真生死決戰,我沒有自信能夠擋得住龍皇。當然……那是最悲觀的狀況,須得臨陣對敵,才能確定他到底是去到了哪個階段,凡事以最壞的打算進行評估,才能確保萬全,縱有意外,也有迴旋餘地。」

  西門翻覆目光看著雲揚的方向,淡淡道:「我往昔曾經與鷹皇有過一戰,那一戰,你們都該當知道吧,那次我回來之後,可是結結實實地休養了三十年。」

  「三千年前的那一戰,至今仍舊記憶猶新……鷹皇當時的修為,就已臻半聖巔峰,半步聖人級數。然而從雲揚之前反饋回來的信息,現在的妖族那邊,包括妖皇鳳皇所展現出的最強戰力,不過半聖級數,而且還不像是偽作,有力不施的樣子,這就奇怪了。」

  「以雲揚前者對妖族造成的破壞,以及鳳皇必殺雲揚態勢,他絕沒有隱藏實力,至少他當時的實力,僅止於半聖頂峰!可這是不可能的吧,沒道理啊!」東方浩然沉聲道。

  西門翻覆道:「我很早就在懷疑,龍皇與鳳皇或者是在修煉一種特異功法……真正的身外化身,因而才造成了他們自身狀態的不全甚至有缺。不過他們的本體究竟在何方……還真是值得商榷的問題。」

  說起妖族的實力,四位主宰都是面帶愁容。

  說是有了九尊府的入戰,人族勝算大增,但妖族的高層實力,仍舊較之玄黃人族更強,卻又是無可置疑的。

  這麼多年以來,兩族針鋒相對,互相消長,然而連同蟒九在內的四位主宰卻已經漸漸感到不堪重負,尤其是近來切身的感受到了後繼者的不孝,對往昔戰友英雄的歉意,愈發的難以為繼,若不是出現強力援手,給大夥一記強心針,也許這一次兩族大戰,就只得同歸於盡一條路了。

  很多時候,活下去,堅持下去才是最漫長的煎熬!

  在九尊殿的靈氣風暴消失之後,雲揚等單獨吸引來的靈氣風暴,又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這才令這番變奏走向尾聲。

  紫玉簫率先吸納完畢,旋即消失不見,蹤影皆無。

  然後是小小九尊府,瞬時消失,痕跡不存。

  再之後,綠綠也似乎是去到了極限,轉回神識空間,不餘點滴生息,

  又再過了大半個時辰,天意之刃也終於停止的吸納,落回雲揚手中。

  直到此時,這番折騰才告徹底終結。

  旁觀者包括東方浩然之輩都感覺一陣陣的疲累。

  實在是持續時間太漫長了。

  即便身體無恙,心總是累的!

  ……

  乍然看到雲揚精神飽滿,活力旺盛地從上面走下來,東方浩然不禁生出一種想要猛烈吐槽一頓的衝動。

  「你可算是完事兒了。」

  西門翻覆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已經有幾分感慨的意味。

  「有勞四位前輩護法,雲揚在此謝過了。」雲揚真誠道。

  「護法倒是不必,我們也就是開口將人群驅散罷了,只是這一節,卻是必要。」東方浩然沉著臉,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秘密與底牌,雲揚,你這一次將你的底牌放了出來,雖然說是為了趁此良機吸納靈氣,提升底牌份量,但卻仍有幾分不智,利未必大過弊!」

  雲揚何嘗不知道個中利弊,對此也是有些懊惱的,苦笑一聲道:「當時靈氣風暴開始,所有人都在關注自家事,哪裡會注意其他,我琢磨著沒什麼關係,大戰在即,能夠多提升一分實力,就更多一分勝算,卻哪裡想到,外界的靈氣風暴結束之餘,這幾個傢伙卻還在持續吞噬靈氣,令場面失控至此……」

  對於這點變奏,雲揚也很無奈,當真是想不到狀況會丕變至斯。

  東方浩然也是有些無語。

  他們幾個,也是在靈氣風暴結束之後才發現的,若是靈氣風暴結束,綠綠等也隨之停止的話,連東方浩然等也不會發現。

  「好了,這事兒無需再提。」東方浩然道:「我們已經幫你遮蔽了……除了我們四個,再沒有其他外人看到。」

  「那就好。」雲揚點點頭,再度致謝。

  其實以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而論,這些底牌倒也未必有太大的使用餘地,畢竟雲揚現如今已經臻至半聖巔峰的巔峰,只差一步,就能邁入聖人級別。

  這份修為,放眼整個玄黃界,除了極其有限的幾個人之外,雲揚已經沒什麼可顧忌的。

  只要有紫玉簫上手,雲揚感覺就算是對上聖人,自己也敢放手一搏,未必不能應付。

  再說了……底牌真的有暴露嗎?

  未必吧!

  縱然有人看到也難得知道那都是做什麼的……

  倒是令到這些底牌得以壯大的機會更加難得,此次固然利弊參半,但雲揚更傾向於利大於弊,甚至是利遠遠大於弊!

  不過在這次鯨吞靈氣的過程中,讓雲揚最為歡喜的一點卻是,自己被妖族封天秘術被封禁的靈氣,已經逐漸開始破封,只要自己運動全部修為,聚焦在臉部位置,便可以形成一定程度的恢復……

  但是封印還遠遠沒有解除,所以雲揚每天能看到自己的臉的時間,至多也就只得兩個時辰而已。

  但這已經是莫大的進展了,破除封印,最難的莫過於全無進展,封禁一旦出現破綻,就可循破綻點滴擴大,日子有功之下,自然會全面破除,自己恢復小白臉,指日可待!

  而只要封禁祛除,自己久違的諸相神通便可盡復,何止是天下盡可去的。

  而且自己恢復小白臉之後,計靈犀雖然還不行,但是上官靈秀卻是……

  「嘿嘿嘿嘿……」雲揚遐想著,竟然忍不住猥瑣的笑了起來。

  四位主宰為之側目,一片鄙夷。

  「九尊殿其他人可以去修煉了,老夫等要與雲尊大人談點事情。」

  ……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看到雲揚醒來,早已經放了心,而她們卻也確實需要梳理鞏固一下自身暴漲的實力,點點頭離開了。

  身體足夠負荷當前威能,跟能夠與威能合二為一,信手而為,如臂使指畢竟還是很不同的!

  「去書房吧。」

  ……

  「就在半月前,我等三人得到消息回報,妖族那邊已經開始紛亂了。」東方浩然看著雲揚:「但時值你九尊殿的關鍵時刻,便沒有讓你分心,所以……」

  「什麼紛亂?」雲揚直截了當的問道。

  「狐皇與貓皇聯手,殺入原本九命貓一族的王宮舊址故地……從一處秘地取出了九命貓的元魂不動體,恢復了巔峰戰力。」

  「對此,龍皇大怒,宣告二皇為妖族叛逆,下令妖族捉拿二皇。」

  「狐皇與貓皇兩人聯袂合力,一路強勢殺出,與預先埋伏大軍匯合,安然殺回領地;但妖族的平叛大戰,卻也由此徹底爆發!」

  東方浩然臉色沉重:「現在,九命貓一族與狐皇一族都被妖皇平叛大軍圍困在狐皇的領地,雖然此地乃是狐族盤踞無數歲月的老巢所在,底蘊渾厚,可保一時無虞,但妖族大軍卻已經在源源不斷開拔到來了,他們能夠安然的前景,顯然是不樂觀的。」

  西門翻覆歎了口氣:「我判斷,若不是另有打算的話,狐皇與貓皇發動的時機未免太早了,太急了……」

  雲揚隱約感覺不對勁,皺眉道:「縱然貓皇急於復仇,乃至於迫切恢復自身巔峰戰力,但狐皇素來深謀遠慮,謀定而後動,怎麼會貿貿然地做出如此不智的決定?這其中……只怕另有玄機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東方浩然道:「所以,我們需要你來與狐皇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取得聯繫,確認當前狀況,我們也好伺機而動。」

  「我?」雲揚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驚詫:「我和狐皇聯繫?怎麼聯繫?」

  「雲尊何必故作姿態,狐皇的精血玉珮就是最好的溝通媒介。」

  東方浩然淡淡道:「那塊玉珮不是在你手裡麼,皇者玉珮之內必然隱有皇者精血,狐皇當日將皇血玉珮交給你,本就是一招謀算,而後卻又並非收回,便是存下了遠程溝通之意,那皇血玉珮裡面,宿有狐皇的靈魂印記,豈不就是你們的聯絡方式!」

  東方浩然卻不知道,若是他不提及,雲揚還真沒想到,之前只不過以為是一個身份信物,竟還有這般隱秘;現在一聽都有些發發蒙,還有這等事?

  真有這等事嗎?!

  雲揚逕自拿出狐皇的玉珮,按照東方浩然所說,注入自身靈魂力,等待變化,果然不多時,那玉珮漸漸晶潤明亮起來。

  隨著時間持續,玉珮所滋生的紫色的光圈範圍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一道門戶。

  但見,狐皇頭戴王冠,身穿皇袍,一派皇者氣度,面上卻是藹然笑意地出現在門戶中,哈哈大笑:「三弟回到玄黃界,定然是英雄凱旋,無限風光,怎地才有閒暇找我聊天,卻是想煞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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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3 17:59: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九章 狐皇托付、玄黃商戰

  雲揚苦笑一聲:「此番回歸玄黃,的確是風光無限,卻也難有閒暇,大哥這話說得倒是一點錯都沒有。」

  旁邊,東方浩然,西門翻覆,北宮琉璃連聲乾咳,故作淡定的臉色不復。

  雲揚這句話的話中真意可是讓這三位主宰險些就要無地自容了。

  狐皇眼神一瞥,笑道:「三弟面色愁苦,想來是因為風光太盛,遭遇了三大天宮打壓?嗯,東方他們幾個老東西都在這裡,又是這般的愁眉苦臉,看來縱使不是他們指使,也是他們的兒子和徒弟們想要幹掉你吧?不過以你的脾氣,處事風格來說……想必東方他們的兒子徒弟的,被你宰了一部分吧?」

  雲揚吃了一驚:「大哥料事如神,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這有什麼料事如神的,老東西們不動,而你又沒死,我的皇血玉珮也沒有任何反應……那就是你有驚無險,既然你沒有事,那有事的自然便是別人。這連腦子都不用動的,倒是你所說的雖不全中亦不遠矣,難道你下手多有留情,沒有痛下殺手?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雲揚呵呵苦笑,直接轉變話題:「聽說大哥那邊已經開始行動?」

  狐皇哼了一聲,道:「什麼叫做我已經開始行動……還不是九命貓那個老王八,非要製造出點動靜,我能怎麼辦,難道看他一個人孤身冒險,只能捨命陪君子,呸,是捨命陪傻子才是,現在可倒好,徹底的被動,能拖一時算一時了。」

  狐皇話音未落,畫面中已然出現了「傻子」九命貓祖的臉,滿臉儘是窘迫,顯然這貨在這段時間裡被狐皇諷刺得不輕,徹底被拿捏住了,尷尬的連連擺手:「三弟,呃……你乍還是狐狸臉呢……」

  雲揚登時一腦門的黑線。

  不會說話就交給別人說好吧,你這句話說得我好想揍你……

  東方浩然湊過來:「狐皇,你們那邊情況到底怎麼樣?可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麼?儘管開口!」

  狐皇淡淡笑著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東方浩然一眼,淡淡道:「東方,我們這邊再怎麼打,也是我們妖族自家之事,與你們人族沒有任何關係,就不勞您操心了。」

  東方浩然:「……」

  「千萬不要以為,我們造反了,就和你們人類是盟友,那是不存在的事情。而你們人類想要在這件事情上佔便宜,也是休想,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

  狐皇淡然道:「縱然現在妖族打的天翻地覆……但是你們人類只要敢在這時候殺過來,那麼我們雙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立即掉轉刀劍,齊心合力對付你們,我和九命多半還會衝到第一線上,誰讓我們倆都不怕死呢!」

  「所以,不必操心,更加不必多心。」

  狐皇這番話說的硬邦邦的,懟得東方浩然等人齊齊搖頭歎息。

  雖然早就預料到狐皇會這麼說,卻總是抱了萬一的指望,但此刻,終究還是難免失望的。

  人心詭異,妖心卻與獸心純粹,亙古如是,不曾移轉!

  雲揚在一邊說道:「大哥,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是真到了最後關頭,你們拚死了是你們的事,也是你們的命,但怎地也要將嫂子和侄兒他們給我送過來。」

  狐皇與貓皇眼神中同時露出一絲暖意;「好!」

  下一刻,狐皇那邊單方面切斷了通訊。

  雲揚看了玉珮一會,又沉思了一會,默然轉頭:「事情爆發的時間點不好,但總體來說仍舊是好事……只是我們可乘之機並不多罷了。」

  北宮琉璃嘿嘿一笑:「我早說過沒希望,他們倆非要試試。」

  東方浩然道:「做了這個嘗試也無損失,可以徹底死心,而且此次交流也非是沒有收穫,起碼我們已經確定的知道了,狐皇貓皇是真的造反了,並不是障眼法。」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們貿貿然介入的話,反而會讓妖族重新回歸鐵板一塊的狀態……不介入的話,他們還能自己亂一段時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個靜觀其變。」

  他轉頭看著雲揚:「你有什麼打算?可打算以私人身份立場介入此事嗎?!」

  雲揚雖然是人族,但他還是狐皇與貓皇的結拜兄弟,更與這兩族上上下下關係匪淺,若是以個人身份立場介入,倒也說得過去,而狐皇貓皇多了雲揚助力,實力至少陡增兩成,勢必會令妖族內鬥損耗更多。

  雲揚目光閃了閃,道:「人心詭譎,從來不是一句空言,妖族在這個時間段不會相信任何人族,我也沒有立場介入,休養生息,提升實力,才是九尊殿現階段第一要務;而這個過程,最少要持續三年時間,全方位的靜觀其變,才是當前的最佳手段。」

  四位主宰同時對望一眼,道:「也好,我們必定會為你爭取到三年時間!」

  「還有一件事。」西門翻覆提醒道:「至尊天閣遴選,明年八月開始;距離現在,還有整整一年時間。這一次遴選,雲揚你必須要去。」

  雲揚沉默一下,沉聲道:「好。」

  ……

  計議已定。

  東方浩然等人迅速離開了九尊殿。

  ……

  坐言起行,東方浩然等人下山之後,沒有再做任何停留,直接各自回宮去了。

  而雲揚卻是在東方浩然等走了之後,再一次接通了狐皇。

  東方浩然等人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剩下的就是不該他們知道的了。

  而東方浩然之所以立即離開,也是自己明白這一點。四位主宰為的乃是人類延續,在妖族混亂的時候落井下石也好,見縫插針也罷,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應該的。

  他們立即離開,也好讓雲揚趕緊與狐皇聯繫,得到真正的消息和有價值的線索。

  只要自己等人還在,哪怕雲揚再次與狐皇聯繫,狐皇也不會說的,皇者魂魄,有這麼好欺騙的?

  「大哥,你們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要聽實話。」

  「此事確實是你貓哥冒失了;你知道我們這些在外行走的,為策萬全,基本都不可能帶著靈魂本源體的;而每個人的根本,都存放在一個絕對秘密的地方,時刻培植底蘊,蓄養根基;而那個隱秘地方,當真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再好的交情也不敢說破。」

  「你貓哥甫才脫困不久,又承受封天禁法的影響,實力大打折扣,前者若非鳳皇留手,未必有幾分生機……他既然決意反攻,自然需要盡快融合,免得被有心人抄了後路端了老巢。但是他的這一次融合,雖然功成,卻還被發現了,鳳皇那傢伙,早早在貓族皇城舊址布下許多眼線,貓皇融合之餘,自身氣息外洩……」

  狐皇對此表示無奈至極。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你侄兒沒死之事兒被發現了;而且,整個萬妖原開始有謠言興起,說你侄兒死而復生,蒼天不奪其命。才是妖族真正的天命之主……妖皇那邊對此尤其忌憚,所以這一次的妖族內亂,還真非只因為你貓哥一個人的事情,雖然名義上,矛頭盡都指向他。」

  「不過現在態勢還形穩定,狐族經營血魂山這邊偌久歲月,不圖強攻妖族內地,只求自保,完全能夠應付,畢竟距離不死不休的決戰還有相當的距離,縱然妖皇如何的震怒,其他諸皇卻並無當真致吾兩死地之心,正因為於此,我們不可能投向人族,永遠不可能。」

  狐皇很是雲淡風輕。

  雲揚皺眉,他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其實你們與我接觸的,也只是分身?甚至貓哥被囚禁的,本質上也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話又不能這麼說;我們每一個在外行走的都是擁有完整意志,完全狀態的軀體,但是……身為皇者,怎麼可能不留點後手,任誰也是惜命的不是,而且,留下後手,等於隨時隨地都在修煉……而且是雙重修煉……」

  「不過你詫異這點倒也不足為怪,等你到了聖人修為,你自然就會知道個中玄虛,這本就是聖人級數修者的一大特色。」狐皇嘿嘿一笑,柔聲道:「我這邊最頭疼的,卻是你那侄兒……現在,他才是龍鳳二族最重要的狙殺目標。」

  雲揚沉吟了一下,道:「你們有把握護得周全嗎?」

  狐皇沉默了許久:「他是我的最後底線,若是我保不住他,便是我與妖皇一脈徹底決裂之刻……若是我們盡皆無幸,你到妖族這邊來的時候,記得在狐族駐地將你手中這塊玉珮炸碎,將皇者精血撒出去,當可找到我為兒子留下的生命本源之血以及一縷魂魄……這都是我剛剛住準備好的。別人縱然有通天本事,也不會找到,而你,卻一定可以。」

  他輕聲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之後的一切就真的全都要拜託你了。」

  雲揚瞬時明瞭他的意思。

  若是真的保不住,狐皇與貓祖就會孤注一擲,全面反攻,引爆妖族內戰極端,而真要是大決戰的話,面對整個妖族,狐皇與貓祖敗亡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絕無僥倖!

  更是……必死無疑!

  所以剛才那一番話,更多的乃是托孤,將狐太子的後續全都托付給了雲揚!

  雲揚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

  「還有一件事。我秘密建立了一個倉庫……就只有人頭大小的小小洞穴……那裡面,我放置一百枚空間戒指。」

  狐皇聲音很低,也很淡漠:「這些……是我給你預備的,若是真的有了萬一,我和貓都死了……那就是你的。彼時,我的精血自然會指引你找到。」

  雲揚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好。」

  他很明白。

  那些空間戒指,裡面必然是龐大到了極點的,足可以震撼整個世界的物資儲備。

  狐皇留下這個後手,是預防真的去到了絕路,這些就是狐皇留給狐太子的東山再起的資本。

  既然如此,絕不會少。

  端的用心良苦,愛子情殷!

  但是……到時候,畢竟是由雲揚先一步獲得;至於雲揚獲得之後,會不會移交給狐太子,或不會去找狐太子的魂魄讓它起死回生,乃至會轉交多少……這都是很難說,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雲揚一定就會怎麼做!

  人心詭譎,雲揚,不湊巧也是人!

  就算是雲揚現在做出什麼保證,再說得如何慷慨大氣,光明磊落,在未來的現實之前,仍舊難免蒼白無力,狐皇若是能夠完全相信,才是胡說。

  一切的一切,這筆物資到底如何運用,盡在雲揚的一念之間。

  嗯,應該是未來那一刻的雲揚一念!

  狐皇沒有說明白,雲揚也沒有給任何承諾。

  因為兩人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就算是雲揚現在的心,也難以作數!

  所以狐皇乾脆說,那是你的!你怎麼用,都是你的事,你自己貪了,是你結拜大哥給你的,不算貪。若是你選擇給侄兒用,那是你義氣深重,與我今日托付無關。而我更沒有用兄弟義氣來逼迫你……

  「兄弟保重。」

  狐皇輕聲道:「若是沒有意外,我們撐下來一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雲揚目光一閃,道:「我明白了,感激吾兄盛情。」

  「嗯。」

  狐皇的身影二度消失了。

  雲揚緩緩站起身來。

  「一年!」

  他喃喃的說著。

  狐皇說的很明白。

  「若是沒有意外,一年!」

  但若是有意外呢?

  「一年時間,我能夠做點什麼呢!?」

  ……

  九尊府,嗯,現在是九尊殿了,開始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所謂的水深火熱,大抵是在蕭無意萍蹤月浪翻天等人看來吧。

  因為在九尊府的故人眼中,眼前種種,不過是龍騰虎躍熱火朝天干勁十足罷了。

  在靈氣風暴結束的第一天白天,九尊殿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在盡力調解自身所吸納的天地靈氣,可謂安靜得很,全無一絲動靜。

  但不過晚間,就已經有數百人調息完畢,出來對練了,玩命一般的折騰自己,以求盡速適應突然暴漲起來的實力。

  而這數百人,百分百全都是原本的九尊府之人,畢竟這種狀態老九尊府中人不算太新鮮,相對適應力也就更強,而且針對這種狀況的調解,也有各自的法門!

  捉對大戰,以盡量火爆的戰鬥節奏,磨合自身狀態,令到自身威能真正意義上的契合自身,可謂是不二法門,無往不利。

  到了第二天,這狀態漸漸蔓延,基本上就是全員出動,九尊殿方圓萬里隨處儘是是大汗淋漓龍騰虎躍在戰鬥場面,那些在切磋,在練功的弟子,一天到晚沒有個停歇,有不少孩子,都已經練得虛脫了,躺在地上直抽抽,猶自勉力調動玄氣,力圖盡速回復狀態,再進行下一輪的磨煉。

  旁邊還有人在不斷地大喝。

  「撐住!」

  「站起來!」

  「堅持住!」

  「別的我不說,誰要是出去闖蕩江湖的時候丟了咱們九尊殿的面子,自己明白!」

  「你自己出去,不管到何方,都是代表了九尊殿的臉面!」

  「臉是自己的,面子卻是別人給的,大家行道天下,是為九尊殿賺面子,絕不能丟臉!」

  「這臉,絕不是你們這般躺著就能賺到的!」

  「起來!」

  蕭無意與浪翻天等新晉高層看得嘴角直抽搐。

  他們自問自家雖然修煉起來也極盡刻苦之能是,但相比較起九尊殿這些弟子來,卻是要差了不止一籌的。

  累了就休息,調息玄氣,然後調息完成後,還要培養心情,須得等到心情好了再來修煉武技;修煉之道,講究張弛有道,一張一弛,欲速則不達啊……

  怎地這九尊殿的門下弟子,卻是一個個的往死裡練,簡直就是在揠苗助長,能得長遠嗎?!

  「這樣練下去,真的不會出問題嗎?」蕭無意拉住凶神惡煞輪值監工的胡小凡。

  胡小凡嘿嘿一笑:「蕭師叔容秉,凡俗之地,天地靈氣補充不上,難得有足夠靈氛時刻滋養肉身,一味精修猛進,自然難免損耗自身底蘊,欲速不達,然而咱們九尊殿,需要有這方面的考量麼……您看靈氣存在有補充不上的可能麼?只要不練死了,怎麼都能活過來,我當年就是這麼練過來的,自覺根基夯實無比,他們這些小子運道比我還好,現在的靈氛可是比之前九尊府之時還要更甚數籌,哪裡會有什麼意外?!」

  說完揚長而去,繼續監工。

  蕭無意兩人感覺自己一陣臉紅。

  自己居然被一個後輩教訓了?

  但是這話說得有道理啊!

  現在九尊殿之內的靈氣氛圍,幾乎隨處皆可靈氣化液,呼吸吐納之間,盡都是靈蘊流轉,在這樣的氛圍之下,當真只要不死,什麼傷勢都能迅速復原,所謂肉身暗傷雲雲,真正的不存在啊!

  哎,這就是依仗派門便利欺負人,沒辦法可說啊!

  「九尊府能夠崛起到現在,又豈會是沒道理的……」蕭無意歎口氣:「感慨那些又有什麼用,咱們現在也是九尊殿的一份子了,自該當再加把勁,要不然被這幫小東西趕上了,那可是連一點點臉面都剩不下……丟人丟到家了。」

  浪翻天連連點頭。

  到了第五天,已經有幾十位弟子自身修為到了瓶頸,辭別山門,行走江湖歷練而去。

  轉天,又有數百位弟子踏出山門,到了第十天頭上……九尊府足足撒出去一萬兩千名弟子。第十一天的傍晚時分,最後一批的三千名弟子也都派出去了。

  「全撒出去了……」蕭無意感慨良久:「九尊殿這哪是在培育弟子,分明就是在養鷹……」

  再過一天,向來極少離開九尊府的錢多多錢大總管,異常稀罕地帶著商務弟子,排場盛大的下山而去,前去整合九尊府商路了。

  計靈犀看著錢多多離去,一時間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身邊,顧茶涼看著遠去的身影,輕聲道:「夫人,錢大總管這一去……若無貴人相助的話,十死無生啊……」

  計靈犀霍然轉頭:「啊?怎麼說?」

  顧茶涼甫一抵達玄黃界不久,就重逢了計靈犀,幫手籌建第九尊府,蟄伏偌久,是故罕有人知道「天算」之名,幾乎連雲揚都忘卻了,這位老哥的最強手段,乃是觀人百年禍福之數,若非有此手段,憑什麼撰寫玄黃各大榜單,始終無人質疑!

  「對於錢大總管來說,四方儘是死路。」顧茶涼歎了口氣。

  計靈犀皺皺眉,道:「你再算一次。」

  顧茶涼屈指掐算片刻,詫然道:「嗯,有驚無險,是我大驚小怪了麼。」說著露出一個滑稽的笑容。

  計靈犀笑了笑,身子一展,化作了一片白雲,往錢多多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在讓顧茶涼再算一次的時候,心中已然動念,要趕上去護送一程。

  而顧茶涼再算之際,便由原本的十死無生,轉為有驚無險,逢凶化吉,僅止於一念之間,一道變數,已經天差地別,生死逆轉。

  一萬五千名弟子一下子撒了出去,九尊府剩下的弟子已經不足三千之數。

  而天殘十秀之中,除了孔落月輪值看家之外,其他九人更早諸弟子一步奔赴江湖。

  這會,雲秀心等最早離開的弟子,早已經是無影無蹤,此刻恐怕已經身在數萬里之外了……

  ……

  隨著九尊殿弟子涉世,玄黃界江湖一下子紛亂了起來,各種挑戰,各種切磋,各種對抗,層出不窮,絡繹不絕……

  各種最倒霉的莫過於那些名聲不好的歪門邪道門派以及門下弟子,無數心術不正之輩亦遭劫難……這一次九尊府幾乎是傾巢下山,這些人當然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序列的倒霉者。

  從九尊府周邊為起點,幾乎就是以一種放射狀形態一路綿延過去。

  那完全就是近乎勢如破竹,蠻不講理的強勢推進;甚至有些門派在被推平了之後,還有好幾撥九尊殿弟子再次降臨——前面的幹了事兒,先來後到這句話,在這裡可謂是彰顯無疑,端的手快有,手慢無,可是手慢的並不知道,前邊已經有手快的了……

  如此這般,縱然尚有什麼漏網之魚,也被這一遍一遍的抓沒了,抓乾淨了。

  而在這次九尊殿弟子洗禮江湖過程中,最最倒霉的,卻還是錢氏家族。

  九尊府這些弟子人人都知道,錢家乃是本殿錢多多錢大總管的大仇人,兩者之間有血海深仇,難以共存,當初錢大總管正是受到這個錢家的迫害,才和掌門師尊一同創立了九尊府。

  必須要為錢師叔報仇!

  必須要為錢師叔出氣!

  以至於,但凡有九尊殿弟子碰上的,舉凡錢家的商號,商路,商舖,商店,商家……無一倖免,統統倒了血霉,而且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的反覆滋擾。

  九尊殿併合了天下商盟的原有力量,勢力再度膨脹,在所過之處的每一個城市,都設立了門號;無所不用其極的傾軋錢氏家族的生存空間,那幾乎都不是自損八百,傷敵一千,而是自損三千,也要殘敵八百。

  你在這城市裡面有聖皇坐鎮?

  好吧,咱們來一位聖尊,強勢碾壓!

  什麼,這座城市比較大,有上千萬人口,錢氏家族在這裡佈置了兩位聖尊坐鎮?

  好吧,咱們九尊府來一位聖君碾壓過去。

  什麼?你要和我們講理?

  講個毛線。

  我們就之是正正經經做生意,跟你講個毛線理?

  怎麼,你們要幹仗?

  好好好,期待已久了……

  短短一個半月過去,錢氏家族在半個大陸範圍內,兵敗如山倒。

  九尊殿的那三千沒咋地,但錢家的那八百,卻是結結實實的傷到了!

  以至於各地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往總部。

  每一封文書裡面,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大抵就是挺不住了,挨不下去了!

  錢氏家族對此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九尊殿的行事方針遵循了一個原則:我們只是搶佔市場,絕不先動手殺人,更加不會首先動手傷人。

  但九尊殿的生意模式卻是建立在不計工本不惜代價的基礎上的,強行介入當地的商務;以價格戰為先鋒,再加上九尊殿本來就得民心,正是物美價廉,銷路哪裡還會愁……

  錢家每一個商舖都是門可羅雀,自然而然加必然的步了天下商盟後塵。

  價格戰到了後期,輿論四起:錢氏家族這個老牌子商賈世家,意在獨霸玄黃商務,要將九尊殿逐出商界,更要將雲尊大人所屬的生意全面打壓,擺明了要針對大陸英雄啊……

  一時間,民怨沸騰。

  若是其他勢力,以錢氏家族的根底,只需還以顏色,同樣打輿論戰,再輔以一些個手段,足可應付,但是對上九尊殿……卻是百般無計!

  九尊殿擁有他們以往對手不具備的優勢,民意,民眾基礎,民心所向!此其一;其二便是,九尊殿乃是新興,更有雲尊名聲加成,天然的讓民眾有種親切感和歸屬感。

  而錢家數萬年來在商貿方面獨霸天下,便是再怎麼和善,手上也早已經染滿了纍纍鮮血;這天下間,與錢家有仇怨嫌隙的比比皆是,被錢家擠兌的傾家蕩產的商戶,更是不計其數。藉著這次機會,民怨也是徹底爆發了。

  玄黃界的人們和武者對於這個事,全都是同一個態度:特麼的你們錢家賺了我們幾萬年的錢了,你們早就天下第一了,還要為富不仁,為難玄黃英雄,說啥我們也是不信的,反正你打壓雲尊大人就不對,針對九尊殿就是不行?!

  「錢家說他們吃虧了,被九尊殿打壓了,你們信嗎?」

  「誰信誰傻逼!」

  「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錢家是什麼貨色!」

  「可不是,錢家家大業大還能被人欺負?分明是賺不到我們的錢急的吧?」

  「無恥錢家,太無恥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退一萬步說,他們就算是被九尊殿欺負了,吃了一點點虧,又能如何……那不是應該的麼,九尊殿,雲尊大人為了玄黃界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你就當供給一下大陸功臣不行嗎?!」

  「這話說的在理!相比較某家完全不知道感恩的貨色,我們更願意讓九尊殿賺我們的錢!最起碼雲尊大人是實實在在的保護了我們……」

  「當年要不是錢家,我能窮成這樣?現在錢家被欺負?欺負的好!」

  九尊殿的勢力越來越大,如同滾雪球一般的越境而過,強勢碾壓過去。

  錢家家大業大,雖然短時間內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時間長了,就難說了。。

  但錢家始終有數萬年深厚的底蘊,這一戰,孰勝孰負,誰也不敢斷言。

  錢氏家族高層很迅速的就作出決議:「跟他們耗!打價格戰!且看誰能耗得過誰!我錢氏家族十幾萬年底蘊,就不信拼不過九尊殿這個草創不過幾年的新興門派!」

  比錢財比底蘊,錢家有絕對的信心!天下第一財閥,這六個字的含金量,乃是一般世人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九尊殿想要戰,那就陪他們戰到底,且看是誰先傾家蕩產支撐不住!錢氏家族這麼多年用這一招不知道擊敗熬垮了多少對手,九尊殿豈能例外?

  錢家人都是興致勃勃的準備著,等著看九尊殿支撐不住的那一天!

  於是乎,整個玄黃界範圍內,雙方勢力就此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商戰對決,如火如荼,方興未艾。

  與此同時,錢多多一行人變故叢生,無論是走到哪裡,總有一群一群的殺手找上門來刺殺,而且你還抓不到活口,所有出手之人都是死士,一見不對就直接自殺,絕無猶疑。

  偶爾有查到身份的,卻也與錢氏家族都無關,盡都歸屬於這個那個的殺手組織……

  而且出動的人手戰力越來越是高端。

  所有人都明白,這肯定是錢家的人買兇,但是,卻完全找不到任何可指控的證據。

  如是幾天下來,錢多多身邊的護衛,已經有不少受傷了。

  所幸在這個時候,九尊府十大弟子之中的林小柔與白夜行到來,加入護衛隊伍,這才暫時穩住了陣腳。然而對方發動的攻擊,並不曾因為林小柔與白夜行的到來而終止,反而越來越見凌厲了。

  早有成算的計靈犀雖然始終都有暗中跟隨,卻未曾出手,當前程度,還不用自己出手,倒要看看對方能夠搞出多大的狀況。

  當然了,計靈犀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一道道命令,在無數次暗殺之餘傳出,無數暴露歸屬的殺手組織,因而成為了九尊殿在外遊歷弟子的清剿對象。

  九尊殿的目的很明顯。

  你們不是接受了委託來殺我的人?

  沒問題,只要你們有本事扛過我九尊殿的反圍剿!

  這股勢頭,越演越烈。

  ……

  錢家內部。

  錢生金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停止了。現在已經不是殺死一個錢多多的問題了……而是家族能夠延續下去的問題了;現在無論能否殺掉錢多多都已經於事無補,反而會引起九尊殿的竭力反撲!」

  本來定下了剷除錢多多決定的乃是錢生金,但是現在,從九尊殿出來之後,更多知道九尊殿恐怖底蘊,這種念頭早已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討好九尊殿,如何讓家族存活下去!

  但錢家的老祖宗們組成的長老會卻不認同這一點。

  「錢多多乃是彼此對立的症結源頭!只要錢多多死了,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九尊殿之所以與我們死磕,就是因為這個錢多多,只要錢多多死了,沒有人會因為一個死人而甘願付出偌大的代價!」

  「我們要做的是持續的拖下去,耗下去,將九尊殿耗成窮光蛋,同時派人斬殺錢多多,雙管齊下,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狹路相逢,勇者勝!」

  數萬年的自信,錢家人目空一切,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九尊殿的恐怖,豈能認輸?錢家無敵的信念,絕不會那麼輕易垮掉。

  錢生金空自急得要得病了,據理力爭,但長老會仍然決議不改,縱然錢生金動用了家主權限,仍舊被駁回。

  甚至無數的錢家高層對這位家主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一位如此軟弱的家主,如何能率領全家走下去?

  「家主放心,錢家十萬年以降所積累下來的底蘊,冠絕玄黃,哪怕是以本傷人,不計代價,不計後果的敗家,也至少能耗上幾百年才能耗得乾淨,玄黃界沒有任何勢力能夠扛得住哪……」

  「莫說九尊府這個草創不久的新興門派,恐怕就算是四大天宮與我們單拼財力,也是萬萬比不過!」

  「但我們只要稍退一步,便會一潰千里,兵敗如山倒,才是真的完了。」

  「市場,才是錢家的命脈,我們必須要守住!縱使拚個兩敗俱傷,但我們仍舊有東山再起的餘地!」

  錢生金心下無限惆悵。

  話是這麼說不錯,我何嘗不知道我們底蘊深厚,可以耗死當世任何勢力。

  但是……

  這九尊殿很不一樣,深不可測啊!

  李家,司徒家已經直言不及,無能於抗,我們錢家真的抗衡的了嗎?!

  ……

  另一邊。

  錢多多全然無視自身幾乎時刻處於生死危機之中,一路馬不停蹄的推動價格戰搶佔市場,另一方面卻又將大筆大筆的錢花出去,大肆製造輿論。

  對於這一戰,錢多多同樣信心十足。

  錢家雖然號稱萬年世家,當世財閥,但也得分跟誰比。

  單只是雲揚從妖族回來給自己的物資,錢多多認真的估算了一番,確認以自己當前的花錢模式,就算再花上一千年,也未必花得完,更何況還有許多後手,民心所向,盡都是有利自己,此役實在沒有失敗的理由……

  再僵持一段時間,進一步消耗錢家那邊的財力,只需要適時地將九尊殿淘汰下來的兵器放一批出去,與兵器世家李家展開合作;光是這一筆,就能將錢家砸得七葷八素,慘不堪言。

  若是還搞不定錢家,就將丹藥放一批出去,再來另一記重錘……

  這一戰,勢在必行,必定可勝!

  只要勝了,整個天下的商務市場,九尊殿就能獨佔七成!

  即便有什麼損失也是能夠彌補回來的!

  「此乃大勢之戰,一戰到底,絕無轉圜!」

  錢多多定位很明確。

  自己啟動此役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報仇,就只是正常的商戰,不管和誰打,都是一樣!

  只不過這一戰,必須要打,還必須要勝!

  ……

  商戰,只是商戰。

  商業競爭,商業手段各出奇謀,不涉其他。

  這是九尊殿的規矩。

  然而連續幾個月下來,錢家人本部盡都在規規矩矩打商戰,暗地裡卻又不知道找了多少殺手,令人齒冷……

  在錢家人看來,只要查無實據,你九尊殿縱然實力強橫,也無能如何。

  倒霉的僅止於殺手組織而已。

  事實也誠然如此,無數收銀賣命的殺手組織都因為這兩家的爭鬥而倒霉。

  不過是很平常的收錢辦事,卻是撞得頭皮血流,甚至還有後續追剿,

  越來越多的殺手組織叫苦連天,哀嚎不已。

  ……

  殺手組織,被錢氏家族由下而上的找過來,再被九尊府順籐摸瓜的掃過去;短短的兩個月之間,整整七個在玄黃界凶名昭著,屹立偌久的殺手組織在大陸上宣告消失。

  九尊府的人手,天下商盟的人脈,再加上鳳鳴門的人力,在整個玄黃大陸上構成了一張碩巨無朋的大網;但凡是殺手出手,就再也無法逃脫。

  除非是實在抓不住活口,只要抓住活口了,就一定能撬開嘴巴,問出其所在組織的名字。

  而組織的名字一旦爆出來,就代表了滅亡來臨!

  縱然那些個組織隱藏得再隱秘,也只有落得被揪出來的份兒。

  只要被揪住了尾巴,整個組織就在難逃被覆滅的結局。

  而最最要命的還在於,殺手組織乃是玄黃界正當行當,有生意上門,只要買兇者出得起價錢,付得起代價,自然就要出手!

  而偏偏錢家真的太有錢了,再高的價碼也無從遏制其買兇的意願!你太高價格,好啊,我在你抬得價格上再給你加一倍!我只要看到錢多多死!

  然後……錢多多現在基本隔幾天就要統計一下當前收支,確認盈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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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3 18:00: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章 我要回去看看

  「這幾天打價格戰損失了兩億一千三百萬下品靈玉,不過皮毛,之後剿滅了一個殺手組織收穫合計十三億下品靈玉……還有其他物資,總價值不少於二十億,算是略有盈餘……」

  「這半月……」

  「這三個月下來,價格戰一路打下來,共計損失下品靈玉約有百億下品靈玉……先後剿滅了殺手組織十三個,繳獲物資合計……一千五百六十億……算是小有收穫吧!」

  錢多多嘖嘖稱奇。

  這買賣若是能長久的做下去,還經商幹什麼?

  「若是不計較細水長流長遠效益的話……說句實在話,當前這種運作模式才是來錢最快的渠道啊。我現在可算是理解了老大當年為何要化身不劫天了……端的是殺人放火金腰帶,當真是見效最快的收益模式啊。」

  白夜行也是笑得欠揍異常:「錢師叔法眼如炬,直指關竅,那錢氏家族花了大筆大筆的錢財去找殺手動作……然後我們將殺手殺了,非但讓錢氏家族的委託落空,還要將整個殺手組織的所有積蓄盡數收入囊中……錢家的錢也成了我們的。多好。」

  「這買賣……果然是好賺得緊,拋開些許風險不計的話,每天都來上一遭,那才好呢!」

  眾人一起大笑。

  連那幾個受了傷渾身上下傷痕纍纍,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管事掌櫃也都是笑得一抽一抽的。

  有兩個還因為笑得太用力,扯動傷口,還沒等笑完,轉而開始叫喚,端的是痛苦痛快並行。

  「不過再接下來,若是再有殺手組織接受錢家委託,只怕就真正要出動頂端戰力,聖尊高手現在已經死在咱們手裡好幾個……下一步,會不會有聖君強者來襲呢。若是當真有聖君強者來襲,憑咱們這些人的力量,卻是擋不住的。」

  錢多多對此頗有些憂慮。

  「無妨無妨。」白夜行哈哈一笑,道:「我就是怕大家的心裡太過有底,沒有半點慌張氛圍,篤定得對方不敢出手,其實大家不知……有兩位師伯一直跟著咱們呢,有他們在旁幫襯,能出什麼意外……」

  眾人一聽頓時放心了。

  原來尚有這樣的強助在旁,委實是不存在有任何可怕的了!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的是,縱然有天殘十秀之中孔落月與石不佳尾隨暗助,然而世間強者又豈止一人兩人,至少非是晉升聖君級數的天殘十秀就一定可保無虞!

  孔落月與石不佳的暗中護持,乃是既定方針,換言之,在顧茶涼的卦象之中,即便有了他們倆的護持,錢多多仍舊要面臨四面死地的結局,直到計靈犀的介入,才算是定數之中的變奏。

  而計靈犀一直跟著的這件事情,卻是除了計靈犀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的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幽靈,一路悄然跟隨,近在咫尺,卻從不出手,僅止於伺機而作。

  縱使有些時候情勢危急,己方有人受傷,甚至有人隕滅,她仍舊沒有出手。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需要等下去,等到對方最有把握的那一擊到來!

  那最致命的一擊,將會是這場商戰的轉機!

  她冷靜的看著戰鬥,冷靜的看著鮮血,冷靜的看著死亡,不肯貿貿然的打草驚蛇。

  一旦自己提前暴露,以錢家的深厚底蘊,有心算無心,針對自己展開部署的話,那麼錢多多可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

  錢多多這邊的商戰與血戰仍在繼續。

  而另一邊,因為太多太多的殺手被反殺,更有許多的殺手組織被連根拔起,就算殺手組織再如何的有行規,有底線,這樣的狀況仍舊讓他們膽寒了,以至於很多殺手組織乾脆地關門閉戶,不再接活兒了。

  就算你再有錢,有資源,有人脈,我不做殺手買賣了,這總可以不接你的買賣了吧?!

  「老大……錢家的委託,做不做?現在漲價了,一個人頭,五百萬;錢多多的人頭,一個億!」

  「好大的手筆啊,你小子的眼睛被這大手筆閃瞎了吧?但你怎麼不想想,你有命享用這麼大的一筆錢嗎!?」

  「這……」

  「有錢還須有命享,不帶眼看人看事看任務,就是自尋死路,你活夠了,老子還沒活夠呢!」

  「咳咳……」

  「還不給老子滾出去?!」

  ……

  「錢家的委託?不做不做!」

  「老大,你不接案子,這也不合規矩啊?!人家那邊不差錢,只要事情辦成了,不還價,多少都沒問題!」

  「多少錢老子也不做,不合規矩又如何,老子不僅不做,還要馬上就撤出這裡,老子現在決意不在做殺手行當了,又哪裡有不合規矩之說……趕緊收拾,已經不安全了。」

  「老大,您這是為啥啊?咱們不做生意,已經是將讓步讓到極限了,難道九尊殿那邊還會來找咱們麻煩嗎?」

  「你懂個幾把毛!九尊殿是不能來報復了……但是他們可以來剿匪啊!真不知道你是沒長腦子,還是腦子裡邊長了霉,傻帽!」

  「呃呃呃……那……撤?」

  「立即撤!最快的速度撤,來不及拿走的都不要了,全都扔在這裡!現在保命是第一要務」

  「好。」

  ……

  「錢家的委託來了……」

  「滾!老子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有不做的,卻也有見錢眼開,意圖一搏的,畢竟錢家開出了的價碼還是很是動人心的。

  有一些實力頗為強勁的殺手組織在經過一番斟酌之後,接下任務。

  一旦確認接下任務,當然就是即時派人踏上征程,去進行狙殺錢多多的任務。

  ……

  紛亂,滿眼儘是紛亂,哪哪都是紛亂。

  九尊殿的繳獲實在太豐,到後來空間戒指都不夠用,乾脆轉而用大車隊裝,只要插上九尊殿的旗子,隨便派一個人沿途押送,車隊就出發了,回轉九尊殿老家。

  大抵是太隨便,太張揚了,終於引出了一個插曲。

  某輛大車在經過黑風嶺十三寨的時候,這裡盤踞了上萬人的劫匪隊伍,仗著自家家大業大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出動人手將九尊殿的物資大車給搶了。

  押送的弟子很是醒目,並沒有選擇正面硬抗,而是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及至這一天的晚上,數千位聖皇級數修者強勢來到,再仔細看看,其中還有四五十位聖尊高手在後邊壓陣,強悍至斯的陣容,以摧山斷獄之勢,強攻黑風嶺……

  名響一時的黑風嶺十三寨就此覆滅,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

  震動天下!

  思及現如今九尊殿地位勢力實力,大家卻又會覺得,這是必然之意,黑風嶺十三寨一方面是作法自斃,一方面可能也是事前沒有調查清楚被劫車輛的背景。

  不過真正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放棄了車隊逃走的九尊殿弟子,非但沒有收到任何懲罰,反而受到了嘉獎!

  「小師弟,愣是要得!審時度勢自不待言,這招謀定後動引蛇出洞,妙的很,要不然咱們可是沒有什麼藉口對其出手,這下子收穫十分的豐富,回門派之後,等著被獎勵吧。」

  「多謝師兄提攜才是!」

  ……

  這充滿了莫名意味的對話被傳了出去,一時間,各深山大澤的劫匪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遠遠看到九尊殿的車隊就即刻扯呼,再不敢有絲毫妄動。

  甚至有些劫匪臉也搬家了……遠遠地去了數萬里之外討生活。

  人生地不熟的漂泊雖然危險,但,總比在這裡安全,至少沒有喪命之虞不是!

  萬一被九尊殿釣了魚,轉頭就是滅頂之災啊……

  然後,兄弟們一起到另一個世界缺胳膊斷腦袋的團聚嗎?!

  ……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基本所有事情都在穩定而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一隊一隊九尊殿的弟子出來歷練,或者完成門派交給的任務,或者用在外歷練獲得回去換取對門派的貢獻值,又或者是慕名挑戰各地知名修者,磨礪自身修為戰力。

  然後又回去消化成果……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錯落有致。

  每一天早晨醒來,九尊殿的實力與昨天相比,都會再有精進。

  這個數萬人的龐然大物,在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向著更加強大飛速的前進。

  下面的小傢伙們一路精修猛進,好似飛一樣的追趕上來,那些原本前面的自然也要提速自身的精進步伐,唯恐當真被後面追上了;尤其是位次最前面的一百名初代弟子更是修煉得玩了命相仿,在他們的認知中,當真被追上了,還不如直接累死,那時候丟人也丟死了。

  史無塵等人往昔當真是窮慣了的,現在縱使資源供給從不匱乏,但仍舊珍惜每一個機會修煉,卻是不虞被徒弟追上;因為他們本身就比弟子們還要努力。

  但如此一來,反倒是鳳鳴門與天下商盟的原本高層一個個的人人自危起來,處在了一個微妙又有幾分尷尬的位置了。

  自己等人都是修煉了幾千年的人,甚至上萬年也多了,還有師長的名頭存在,若是被後輩弟子追上,那可就是太丟人,哪裡還有面目活下了?

  只是,往昔幾千年養成的生活習慣與修煉習慣,終究積習難改,想要改變,縱然有心,也是難能,這些人在這段時間裡,可謂苦不堪言,倍覺哪哪都不得勁。

  「好不容易成了金品天運旗的高層……結果發現比剛拜師的時候當萌新徒弟的時候還要苦逼,明知道必須要辛苦,卻不知道該如何辛苦,事倍功半,猶有不及……」

  甘天顏與萍蹤月一邊汗流浹背的對練,一邊抱怨。

  「咱們還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李長老他們幾個,前些天跟那胡小凡切磋的時候,可是被虐了……還有李長老王長老寧師妹他們,好幾天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天天玩命修煉,力求精進……」

  萍蹤月一聲苦笑。

  「原本就知道九尊府的弟子資質超人不值一等,卻也沒想到那初代十大弟子竟是那麼的變態……」甘天顏也是歎息:「我覺得只怕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被追上了……」

  「現在最瀟灑的莫過於魏長老,人家魏長老已經徹底放棄了……接連被弟子打敗,居然一朝徹悟了,自言不是修煉的料子,轉而申請去看丹房了……被年輕弟子蹂躪到了自信全無的地步,不自己想轍怎麼辦,事在人為……」

  「這還說什麼……咱們原本鳳鳴門的大弟子被一個九歲才過的小丫頭數招打飛,現在都已經開始懷疑人生,前景亦是堪虞,可你自己技不如人,能怨得了誰……」

  「強者為尊這句話,在九尊府的後輩弟子之中,尤其適用,所謂天才,奇才,人才,雋才,一切名頭盡皆沒有意義,唯有修為精進,冠於濟輩,才得尊榮!」

  「是啊……」

  過了半晌,萍蹤月才又輕輕歎息:「以往,我們總是羨慕上品天運旗,金品天運旗的弟子們資源豐富,靈氣充裕……到現在才知道,有了切身的體會,真想要在這樣的一個門派之中立住腳,竟是這等的不容易……」

  「越是在資質出眾的天才中扎堆,越要鉚足了勁兒拼了命的修煉,才能不落後於濟輩,根本就沒有半點喘息的時間,一步差就是步步差,恨錯難返……」

  「咱們姐妹卸下執掌門戶之重責,一來想要避嫌,二來也想要調整一下心情,,意欲出外遊山玩水一遭,湊趣喝喝茶聊聊天甚至是喝點酒,享受一下人生……現在可倒好,連聊天都要在切磋中進行了……更不要說喝茶喝酒享受人生雲雲了……」

  甘天顏一臉的感歎。

  萍蹤月也是連連歎息。

  但,這卻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已經入得九尊殿,就要權利義務並行,所有人都在努力,你不努力,哪怕再天才,也會被甩在後面;自己等人乃是門派中高層,還算是待遇好,沒人來刺激自己,但是其他人卻是天天都被打擊,時刻感歎朝不保夕……

  而原本隸屬九尊府的弟子們更是鉚足了勁兒,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的玩命修煉,連平日裡的切磋都是生死不計的拚命打法。

  雖然已經並派,但九尊殿後輩弟子之中仍舊是分成了四個競爭團體,其中競爭力最弱的,是原本隸屬於天下商盟的弟子,其次便是鳳鳴門,再次才是第九尊府,至於競爭力最強的,九尊府弟子當仁不讓。

  這四個競爭團體雖然表面上一團和氣,謙恭禮讓,不一而足,實則暗地裡爭得天昏地暗。尤其九尊府的原本弟子在前一百大弟子敦促之下,更加是夜以繼日的精修猛進,誓要保有九尊府弟子的優越感。

  誰要是在同級別戰鬥中輸給了其他競爭團體的弟子,不管對方的門人弟子多麼天才多麼優秀多麼出眾,但凡是打輸了,在原本九尊府弟子之中,就此再沒有了地位。

  洗衣服洗襪子刷馬桶掃廁所……這些活全是他的。

  除非你有一天打回來了,才能恢復原本的地位。

  雲秀心這位九尊殿大師姐更是明晃晃的威脅:「誰要是給本大師姐丟了臉……哼哼哼……」

  一干弟子們,包括七八歲的小孩在內,對這句威脅心膽俱裂噤若寒蟬。

  以至於門派弟子切磋之中,居然出現寧可毀了根基也要求勝這樣的極端現象,簡直是聳人聽聞,動人心魄。

  偏偏九尊殿高層對於這種現象,竟是全然的不予干涉。

  畢竟在九尊殿這樣的特異靈氣氛圍滋養之下,就算自毀根基,也能在短時間內回復過來……

  「這樣的充滿了向上力量的門派,雖然略顯極端,但非如此,何能在短時間內晉升為霸主級別派門。」萍蹤月有一天與蕭無意閒談,頗有幾分感慨的說了這句話:「比起現在,咱們原本的修煉模式,簡直就是小孩子玩遊戲,何能登得大雅之堂。」

  蕭無意長歎一口氣,卻是重重點頭。

  而最喜歡這樣的氛圍的,便是凌霄醉與獨孤愁,這兩人乃是典型的武道狂人,按照雲揚的說法:這倆貨,練功活活將自己練死毫不稀奇!

  兩人修為,已經快要趕上史無塵洛大江了……可見進步之速。

  ……

  雲揚在靈氣風暴之後,並沒有安於現狀,一直都在致力於尋找突破聖人盡皆的契機。

  切磋,閉關,戰鬥……

  他分明有感覺到自己已經觸摸到了那一層窗戶紙。

  更清晰的認知到,自己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就能捅破這層窗戶紙,就能立地成為聖人級數強者,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點突破的契機所在。

  對此,雲揚奇怪極了。

  便在這一天,雲揚愈發的煩躁起來,連打坐都無法入定,端的坐立不安,皺著眉頭在房中轉來轉去,轉了好半晌,仍是心事重重,卻又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一方面。

  越是不知道,越是煩躁,越煩躁,越迫切知道自己症結何在,負面情緒層層累加之下,竟至心魔叢生,魔考驟來。

  腦海中不斷浮現原本九尊兄弟幾個人蒙著面罩的身影,土尊與水尊夫妻二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雷尊也在看著自己,還有火尊血尊,也在看著自己……

  木尊金尊風尊,所有兄弟都在注視自己!

  下一刻,久違的雲逍遙也在看著自己……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雲揚空前焦躁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此刻的走動,已是信馬由韁,全由本能支配。

  如是好半晌,雲揚心道修煉不成,乾脆找個地方躺下睡覺吧。

  用一場安眠,平復當前的焦躁!

  念動即生,很快就睡著了,睡熟了,進入了夢境!

  然而夢境之中,雲逍遙竟然以更鮮活的態勢現身出來,滿眼儘是關切關懷關心的望著自己。

  下一刻,場景丕變,竟轉換成為兄弟們渾身浴血,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恍如當日天玄山,死劫再臨……

  雲揚心思瞬轉,想要引爆自身極端,破掉當日死劫,畢竟於現在的雲揚而言,當日劫數再也不足為患,信手看破……

  可是,雲揚卻驚覺自己所有的力量,無論修為,戰力,神通,秘術又或者是玄氣,生生不息神功,所有的一切,盡皆無法調動,好似比一個普通人還要不如!

  雲揚一聲驚叫之餘,整個人醒轉了過來。

  到了自己這等修為,居然還會做噩夢,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摸頭,全是冷汗。

  包括這幾天的心煩意亂,一切都是不應該的!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

  上官靈秀飛一般地進來了:「雲揚!你這是怎麼了?」

  雲揚坐在床頭,沉思了一會,喃喃道:「我要回去看看。」

  他的聲音很低,還有幾分模糊,充滿了不確定的意味。

  但也不知怎地,就在這句話說出口來之後,雲揚陡然感覺到心中一鬆,似乎是放下了什麼大事。

  雲揚立即決定,重複道:「我要回去看看!」

  這一次,卻是說得極為堅決,篤定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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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玉唐變!

  說完之後,立即就站了起來。

  「我陪你回去!」

  上官靈秀什麼都沒有問,逕自開口道。

  「我也想奶奶了……」

  「好。那我們說走便走。」

  到了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兩界之間的阻礙已經再非是不可以逾越的天塹,只需要找到兩界較為接近相鄰之處,來往兩界。

  湊巧的是,這樣的地點,雲揚很是知道,那神骨之地,正是這種地點!

  雲揚安排了一下,旋即便與上官靈秀破開空間,離開了九尊殿。

  然而在這條歸路上,雲揚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按照我的修為級數,若是我想要來往兩界,晉升至聖君境界之時就可以做到;但為何一直沒有成行,付諸行動呢?!

  大抵是……大抵我最害怕的,並非是生死搏殺,也不是必死危機,我最害怕的……是那觸景生情!

  雲霧在身邊悠悠而過。

  雲揚一路前行,神情迷惘中帶著傷感。

  我什麼時候……才能復活你們……與你們重聚!?

  ……

  久違此雲逍遙此際正獨自坐在逍遙王府的後院中,就在當初雲揚一般的靜坐在梅花樹下,涼亭之中,身前一張茶桌,一壺清茗,一縷檀香,神色淡然,無悲無喜。

  雲逍遙現在基本沒事就會坐在這裡,興致來了或者還會弄上兩個小菜,自己自斟自酌一番,一直到半夜,又或者是從半夜一直到天明。

  作為當今的天玄大陸第一高手,此事已經很少能有什麼事情值得放在他心上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像以前的勞累,更加無須東跑西顛,四處奔波。

  統一天下,靖平四海的玉唐帝國正值修養生息階段,除了北方草原還略有不穩,新收歸帝國版圖的各地偶爾還有些零星餘孽之外,基本就已經是四海昇平,海晏河清。

  是故這幾年裡,雲逍遙是真的很少出去了。

  偏偏他既然不喜歡交際,也不喜歡熱鬧,更厭惡被外人打擾,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大抵也就是安靜的坐在自己家裡,坐在這裡,任由外面風雲變幻。

  尤其是最近雲逍遙這半年以來,乾脆連一趟府門都沒有出過。

  連皇宮都已經好久沒去過了。

  即便是皇帝陛下偶爾有時候過來探看,雲逍遙也是說幾句話之後就開始沉默,一直沉默到皇帝自行離去。

  這種情況,大抵是自從年餘之前,雲逍遙與皇帝有了一次衝突之後,皇帝再來,雲逍遙直接拒絕相見,如是再三,久而久之,皇帝陛下乾脆不來了。

  朝野中人,大抵就只有秋劍寒等老帥,偶爾過來陪著雲逍遙靜靜地坐一會,卻也是難以找到什麼話題可說,稍坐也就離去了,辭別之時多半會加一句歎息。

  在一邊伺候著的老梅,心中同樣在歎息。

  若說此世最瞭解雲逍遙雲王爺的,莫過於這位老哥了。

  他冷眼旁觀王爺的自斟自飲,神情悠遠,不發一語,只因為他知道,說什麼話都白扯,王爺在想念兒子,可是沒有人能夠讓王爺見到已經去了其他世界的兒子。

  所以他什麼都不說,就隻悄然守候。

  畢竟,現在天玄大陸的這個僵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破。

  ……

  話說自從雲揚浩威耀世,離開天玄大陸之後,登臨上界不久,玉唐帝國皇帝就立下了皇太孫玉乾坤為儲君,不過一二年間,他便不斷地下放權力給皇太孫,後來乾脆就是皇太孫監國;皇帝陛下本人已經不怎麼管事情了。

  看得出來,這位忙碌了一輩子的帝王,年紀大了,想要休息了,若非玉乾坤年紀還太稚,直接退位為太上皇都不是稀罕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風波再起,民間也不知怎地就突兀地冒起來一個九尊神教。

  玉唐九尊天下聞名,玉唐雲尊更是此世神話,與活著的神靈無異;而這個教派,便藉著雲尊的名字,以雲尊為神教最高精神信仰,大肆發展教徒,僅止於短短的半年多的時間裡,已然將玉唐帝國的版圖覆蓋。

  隨之而來,漸漸滋生出一種絕不為玉唐帝國上層所樂見的說法:皇權神授!

  沒有神,就沒有皇族,雲尊大人便是神,九尊大人便是神。

  而玉唐帝國,正是有了雲尊大人不遺餘力的襄助,才能成其大業。

  由此得出一種理論:神權大於皇權。

  這股論調因九尊救世護世衛世諸多事跡而迅速深植心性,神權與皇權之爭,漸漸拉開帷幕。

  要說九尊在玉唐帝國,甚至整個天下都有絕高的威嚴,這毋庸置疑,這原本也是玉唐帝國遭受四方圍攻尤能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所在,這一點,任何人也不能抹殺!

  但是……九尊創立之初,尤其是九尊首尊土尊,直接就是人家玉唐帝國的大皇子,四尊水尊是土尊之妻,當今玉唐帝國的儲君更是他們的唯一血脈,還有雲揚,那也是玉唐帝國王爺雲逍遙的獨子,是故完全可以說,九尊的建立初衷,就是為玉唐帝國賣命的,就算話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

  後來變故多多,一朝九尊盡湮,唯有雲尊獨留,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搖搖欲墜的玉唐帝國,但雲揚不惜血本,不顧一切的襄助,除了愛國之心,最初初衷之外,也有相當大程度九尊情誼的關係,卻唯獨沒有什麼神權之說,雖然最終登臨上界的雲揚,對於天玄大陸而言,已經是人間神話。

  但以上種種,說出來沒人信啊,或者說絕大多數的人不願意相信,人們更願意相信,九尊大人就是神靈,就是為了拯救蒼生,靖平天玄而臨,非止限於一家一姓!

  畢竟這才符合大眾的心願!

  作為玉唐帝國乃至整個天玄大陸的第一高手雲逍遙,無論於公於私,直接間接當事人,自然當仁不讓的仗劍天下尋找這位九尊教的教主。

  卻不料,任雲逍遙如何尋找,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即便雲逍遙啟動了官方勢力,私人朋友,偌多勢力介入,仍舊是無濟於事,徒勞無功。

  反而襯托出這九尊教神秘程度,已經去到了一個可怕的級數。

  這種情況,讓雲逍遙都為之詫異了。

  這其中,定然有鬼!

  隨著君權神授風頭愈演愈烈,皇權不甘落寞,自然要奮起抗爭,而反攻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整個大陸範圍內,所有九尊廟宇盡數摧毀,進而發出詔書。

  九尊為國為民的功績毋庸置疑,但他們的跟腳盡都是玉唐皇家所屬,只不過是經過了特殊訓練,擁有了一些超出普通人的能力。

  然歸根結底,就只是皇家臣屬,並不是什麼人間神話,神靈在世。

  而這個決定,這個通告的出現,讓正在仗劍搜剿九尊教下落的雲逍遙勃然大怒,直接終止了行動!

  他星夜回京,連夜面見皇帝;但皇帝對這件事情盡表無奈。

  事態演變如斯,不可能任由九尊教將事態肆意放大,否則只會養虎為患,畢竟按照眼下的態勢,恐怕不出幾年,九尊教就能席捲整個天下;到那時,就指不定誰說的算了。

  皇家又豈能坐以待斃,當然要積極反應動作!

  而將九尊的事跡封存,廟宇推掉,然後皇家在整個大陸範圍內製造輿論,引導民眾忠君愛國,乃是當前最有效的應對手段,也是最為立竿見影的辦法。

  但雲逍遙對此做法堅決不同意,那一夜,兄弟兩人不歡而散。

  皇家動作仍在有條不紊的佈置;摧毀廟宇,散佈輿論;九尊僅止於是皇家家將的言論說法,一時間甚囂塵上。

  九尊教對皇室此說雖然在竭力抗爭,但就算其如何神秘,終究剛剛興起不久,連方興未艾都算不上,失去立論根本之後,不過一如散沙也似的江湖勢力,何能比得過一個國家機器的力量,勢頭點滴削弱,漸漸不成氣候……

  眼見勢頭大好,皇家隨即推出了一本傳記話本,喚為《九尊傳奇》;那裡面記載了九尊等人一開始被皇家秘密選拔的故事,其中艱苦訓練,層層篩選,從最開始一千多人淘汰了其中絕大部分,就只留下了九個訓練有成的……

  再之後自然就是開始接受皇室指令,外出執行任務,千里馳援戰場,翻覆傾危戰局……種種任務基本都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往事,大家都倍覺耳熟能詳……

  這些往事,端的是九尊往昔所建立之功勳,盡都真實,不存花假,而所謂成長之路,雖屬臆測,卻也於現實相差不遠,然而卻因為多了一個皇家統籌,安排任務,指揮作戰,卻令九尊立場丕變,性質大異。

  隨著《九尊傳奇》在全國範圍內的大肆傳播,九尊原有的威名不免大大滑落,很多人都生出了一份自我認知的明悟:原來如此,九尊不過是受了皇家指使,真正厲害的還是玉唐皇室……

  九尊的作用固然莫大,但說到底也不過國家層面實施的一個造神運動而已;玉唐舉國之力,將九尊塑造成了神明……

  現在曝光此事,也不過就是因為九尊教出現,意圖借助這些英雄的事跡,擾亂民心,進而危害國家安全,官方為策萬全,這才將事實公之於眾,也因此讓民眾知道了,所謂九尊護世,乃至其一切作為,都是被領導的,都隸屬在正常範疇之內的……說到底,就只是國家軍人在正常的執行任務,僅此而已……

  而事態演變到了這個地步,九尊的豐功偉績,赫然被抹掉了九成還多。

  九尊,不再是人間神話,甚至連英雄之說都漸漸止息,更深入人心的乃是國家機器!

  至此,九尊教的勢頭算是被徹底遏制了下去;然而,拜祭九尊的人卻也越來越少了。

  「不過是幾個戰爭機器而已……」

  「其實與你我一樣,都是軍中將士,不過分工不同罷了。」

  這種言論,越來越多。

  「回顧往事,九尊當年參與的有些戰爭,分明就是故意的去晚了……非如此何能展現其力挽狂瀾的英雄神明偉力,可憐了許多死難將士,他們本來不該死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哎……當年那一戰,九尊若是早去一步,老夫的兄弟不用死,老夫也不用殘疾,原來這才是真相,這才是真相……」

  風向轉變愈演愈烈,漸漸一發不可收拾,九尊慢慢的從全民崇敬,神靈也似的存在,居然開始向著臭大街的方向轉化……罵聲漸漸響起……

  最初的時候,罵聲還會被人斥責,但到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罵得人越來越多……

  民眾的心理其實很奇怪,當一個人被別人奉為英雄,天天聽著他們的傳說,哪怕是不認識,哪怕是沒接觸過……但是我也誇他,崇敬他,崇拜他,別人在我面前罵他一句也不行。

  但是若是別人都在罵這個人,那麼縱使我不明白,不認識,不熟悉,不知道,不清楚那個人的一切……但卻也並不妨礙我也跟著罵他。我雖然啥也不知道,但我罵起來卻能讓所有人都感覺我知道所有內情一般……

  慢慢的,九尊臭了,雲尊尤其臭,畢竟他是九尊之中最後一人,僅有的存活者!

  更多的臆想,更多的惡意,當然要聯繫到他的身上!

  於是乎,大約在一年半之前,矗立在天唐廣場上的雲尊雕像,亦是整個京城僅存的最後一尊雲尊雕像,被軍方嚴密保護的最後一尊雕像,竟也抵不過潮水一般的憤怒民眾。

  「將雲尊的雕像推倒!」

  「這個卑鄙小人竟然騙了我們這麼多年!」

  「就是他,為了締造他一個人的神話,令到無數無辜者枉死!」

  「推倒!推倒!必須要推倒!」

  也不知怎地,潮水一般的民眾,大是湧進了廣場,帶著錘子,棍子,斧頭……無數人瘋了一般,將這數十丈高的雲尊雕像一點點的砸掉,最終轟然倒塌。

  然後憤怒的民眾將這個倒塌的雕像砸得粉碎!

  那一天。

  雲逍遙,秋劍寒,冷刀吟,方擎天,上官老夫人等……盡都全副武裝趕到了現場,若是想要阻止,想要出手的話,這數十萬人只怕盡數會被雲逍遙斬殺在這裡……

  但在看到那些莫名瘋狂一般的民眾之瞬,最應該,最有理由出手的雲逍遙反而沒有動手。

  他只是用冷電一般的目光,掃過秋劍寒;秋劍寒白髮蕭蕭,黯然搖頭;雲逍遙再看方擎天與冷刀吟,兩人慚愧搖頭,低下頭去,最後看向上官老夫人,老夫人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最後的最後,雲逍遙將冰冷的視線,看向了皇城那邊。

  他冷眼旁觀著民眾湧進來,看著有心人的鼓動,喊口號,進而是數萬民眾的沸騰,瘋狂,怒罵……

  看著自己兒子的雕像被砸得叮叮噹噹的響,看著雕像上石屑紛飛,看著雕像最終以一種無可奈何的姿勢,毫無形象的撲倒在地,那劇烈的衝擊,令到整片大地都顫抖著……

  由始至終,雲逍遙一句話也沒有說。

  即便是看到兒子雕像被砸得粉碎了,他也不過只是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然後,轉身離去。

  渾身冰寒的氣息。

  方擎天等人本欲與他說說話商議一下,但是,雲逍遙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直接不顧而去,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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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3 18:00: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看著雲逍遙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秋劍寒悵悵歎息,隨即也轉身離開了。

  冷刀吟與方擎天相對看了一眼,都是心事重重。

  上官老夫人嘿嘿一聲冷笑,看著雲尊雕像的碎石頭看了半天,一頓龍頭枴杖,冷笑著決然而去。

  到了第二天早朝,上官老夫人上表,言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四夷賓服,萬國來朝;對內無叛逆,對外無戰爭;上官家族意欲要辭掉將門之稱,卸掉一應軍權,告老還鄉,再不問世事。更讓幾個孫兒,送自己回老家頤養天年。

  皇太孫出言挽留再三,但老夫人態度堅決,皇太孫表情無奈的准奏了。

  在皇太孫允諾的那一刻,秋劍寒兩隻眼睛幾乎瞪出了眼眶,口中無意識的呵呵有聲,想要說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神色中充滿了悲涼。

  上官老夫人叩謝君恩,退出大殿,轉身決絕而去。

  一直到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所有文武百官依然靜默無言。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一個時代,結束了。

  於是乎,煊赫天下數百年,震撼整個大陸的上官將門,從此消失在玉唐軍方,玉唐朝廷!

  滿夜繁星參北斗,天下將士尊上官!

  這句話,亦從此變成一個傳說,又或者是,另一個騙局的開端!

  上官家族滿門上下動作極快,將所有御賜之物,盡數留在老宅庭院之中,保留在倉庫之內,一分一毫,也沒帶走,帶走的,只有上官家族歷年戰死的祖宗前輩靈位。

  上官家族幾個小兄弟們,剛剛開始接觸軍旅,剛剛開始建立威名,亦隨著老祖宗辭官歸隱,再不涉朝堂。有兩個顧念著皇太孫的承諾和情分不願意走,被上官老夫人直接下令將腿打斷,抬走了。

  上官將門離京之日,南門之外。

  秋劍寒等軍方高層,盡都趕來相送,人人皆是歎息不已。

  「老夫人一路多多保重,到了地方,還請來個信兒,讓我等心安。」方擎天老太尉顫巍巍的說道。

  「世態炎涼,莫不如是,諸位自有大好前程,往事何須縈於心懷,今日一別,後會無期。」上官老夫人一臉的冷漠,淡淡道:「到什麼地方安家,老身可不敢告訴任何人,若是上官一姓竟至終焉,老身有何顏面見吾家老頭子於地下,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於天上。」

  老夫人此言一出,眾人靜默半晌,竟無一人出身。

  「老身曾以為當年往事不過偶然,僅止於有心人而作,而今看來,有心人從來不缺,將門如是,雲尊竟也如是,從此之後,上官家族就只是上官家族,再也不涉朝堂,不染此世紛爭,我們上官家族怕了,害怕連最後一點名聲也保不住!」

  上官老夫人淡淡道:「此時急流勇退,大抵還可全身而退,若是再等幾天……也許上官將門的那些靈位,也會被推倒。老身怕了,真的怕了。」

  怕了!

  這兩個字,讓所有人都是無言以對。

  縱橫天下,威震大陸的上官將門,從來不怕流血犧牲的上官將門,保護了玉唐帝國數百年上官將門,怕了!

  這兩個字,何等的令人心酸。

  眾人啞口無言,委實是不知何言以對。

  上官老夫人一揮手:「諸位珍重,再會無期。」

  「稍等片刻,雲逍遙王爺還沒有到來,老夫人還是等等吧,此一別,不知何時……不見一面,未免遺憾。」

  老夫人哈哈一笑,慘然道:「雲逍遙不會來的,他怎麼會來?!」

  話音未落,老夫人逕自轉身而去。

  上官家族的馬車,在五千家將的簇擁之下,飛也似的離開了京城地界,離去速度之快,便如後面有無數的猛獸在追一般。

  到了第二天晚上,秋劍寒接到消息:上官家族眾人在轉入一片山林之後,詭異的消失不見了。只餘下數千戰馬,留在了那片山林之中。

  上官將門上下所有人等,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的不見了,沒有留下半點線索。

  秋劍寒老淚縱橫。

  「老元帥,發現了一隊人馬,一路跟蹤上官家族,在發覺上官家族失蹤之後,那隊人馬尤在山林中持續搜尋……」

  秋劍寒流著淚,狠狠下令:「將這一隊人馬,還有跟他們有關係的,全部都給我碎屍萬段,全部!然後找出所有人身份,誅全家!滅九族!!」

  ……

  老太尉方擎天,幾天後上表辭官。

  「老臣年邁,恐時日無多,……唯欲落葉歸根,魂歸故土……」

  皇太孫一如對待將門一般,再三挽留不果,最終恩賜老太尉為護國公,世襲罔替,准奏辭官。

  繼上官家族之後,方老太尉一脈成為第二個自京城消失的豪族。

  老太尉辭官之後,數百老太尉的弟子,軍中將士紛紛掛印而去,不辭而別,下落不明。

  一批後起之秀迅速的接管了職位,水波不興,並未引動絲毫波瀾。

  半月後,冷刀吟舊傷復發,臥床不起,冷家長子去皇宮哭求御醫,御醫看後,言道老元帥命不久矣,最多還有十日之命;冷刀吟神智迷糊,臥在床上,每日裡只是呢喃:「回家……回家……」

  冷家上表辭行,送老元帥回歸故土;其長子言道丁憂三年後,便會回來;皇太孫准奏。

  冷家上下就此離京,旋即蹤跡皆無,去向不明。

  數月後確認,冷家滿門並沒有回返老家故地,沒有人不知道去了何方。

  邊關大帥孫子虎,一日巡視之時竟遇刺身亡,與他一次被刺殺的還有三千親兵,四大將軍,舉國震動。

  玉唐帝國事實上的第一元帥鐵錚,一日醉酒後突然大吼:「去休!去休!」

  而就在那天夜裡,鐵家就整個家族消失了,只餘下橫七豎八的屍體擺滿了一地,卻是「老子去也」的字跡!

  據查,這些人全是這數年間裡安插進入鐵家的皇家密探……

  沒有一個人倖免,盡數被殺死在鐵錚府內。

  皇太孫大怒,通令舉國緝拿鐵錚;一干軍中將領義憤填膺,紛紛請命捉拿鐵錚歸案;其中幾人帶隊捉拿鐵錚,卻在離開了玉唐京城之後,便如水如大海,人間蒸發了……

  京中僅存的老人秋劍寒秋老元帥似是老得糊塗了。

  每一天,他都會命令家將抬著自己,將自己抬到城門上,身子裹在厚厚的貂裘之內,出神的看著遠方。

  看著城門中進進出出的人群,看著看著,就會流下淚來。

  他的口中呢喃著,神情舉止中儘是悲傷。

  卻又沒有人聽得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盛極一時之玉唐帝國,終於走到這一步……」

  老元帥每一天都感覺自己的心碎裂成了八瓣。

  「我要看著……要看著……」他口齒不清的怒吼著:「我要看著你們究竟要做到哪一步!」

  人心詭譎,從來如是,何分修者,百姓,上位者,盡皆如是!

  不外如是!

  或者便如那句話所說的:這個世界上,缺了誰也行,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雲揚登臨玄黃,不履玉唐,但玉唐仍舊靖平四海,君臨天下,宇內昇平!

  上官將門再不涉朝堂,玉唐軍方仍舊巍然!

  即便是鐵錚走了,孫子虎走了,傅報國走了,眾多老帥們一個不見,朝堂官員幾乎是齊刷刷地換了一遍;然而玉唐仍舊是玉唐,似乎這片天下,並未隨著這些功勳之臣離去而改變,失去平穩,盛世輝煌。

  至此,九尊的痕跡已經從這片大陸上抹掉了十之八九,然而天下仍舊太平,沒有戰爭,即便偶爾有小股叛亂發生,卻也不過是彈指即復,難成氣候。

  至少對於漸漸習慣了和平安逸的玉唐百姓們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大抵也就是常常談及新生派的英雄人物。

  人類的最大的特點,健忘。尤其是事不關己,不要說五六年,半年就足夠忘記的乾乾淨淨。

  而且,有新的流言不斷地興起,傳說……

  慢慢的,眾說紛紜,所有的往事,都掩蓋在了一層層的流言迷霧之中……

  雲逍遙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至今仍舊無法相信,那個從自己家裡走出去的孩子,那個聰慧伶俐的寶兒,雲揚竭力保護的寶貝,居然會做出這些事情。

  他寧願相信這些事情是自己的皇兄玉潤澤幹的,是他在幕後操縱的。

  那樣的話,他或者還是會心痛,會痛徹心扉,會感到失望,但至少不會……絕望!

  雲揚臨走之前一年,將寶兒送入了皇宮;連上這一年,雲揚已經走了七年。

  七年,就能產生這麼巨大的變化麼?

  是什麼導致了這樣的變化?真的是那個孩子麼?

  一年半之前,雲尊的雕像被推翻了,被砸爛。

  那天晚上,皇帝陛下微服來到雲逍遙的王府,感歎不已。

  「雖然朕不想說,不想承認,但那孩子真是一位天生的帝王之才,殺伐果決,少有遲疑。」皇帝陛下說。

  雲逍遙一言不發,默然不語。

  「雖然他的手段太過極端,亦顯稚嫩,但他畢竟將所有的權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裡,這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作為。」皇帝陛下的神情很複雜。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等到他清洗完了朝堂和軍方,徹底消除了雲尊的影響之後,最後一步,就是對付我了。」

  「雖然我放權給他,讓他成為皇太孫,儲位東宮,自己什麼事情都不管都不問,對他一點威脅也沒有,甚至早已表明態度,會在合適的時候傳位給他,一切都是只等水到渠成……但他對我,仍舊不會放心,依舊保持十足的戒心。」

  「甚至是我現在就傳位給他,仍然不足……一定要我身故,一切才算終結!」

  「因為即便是我放棄了一切權利,遜位給了他,但只要我還活著,對他就有威脅,威脅只有消滅在萌芽之時,才是萬全之策,所以,他一定會殺死我,必然要殺死我!」

  皇帝陛下淡淡的笑著,似乎說的不是他自己,乃是在說別人的命運。

  「這麼多老兄弟被你的皇太孫屠戮,驅逐,下獄,你就這麼看著麼?」雲逍遙終於開口說話了,一開口就是直指關竅。

  「皇權交替,這是必然的。」皇帝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之如是,今之如是;我已經盡可能的讓他們保留了性命和富貴,這我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更多的,我給不了,給不起了。」

  「君主集權,言出法隨,乃是當前大勢所趨。我做皇帝自問做得很好,但我重情義,心腸軟,威嚴難立,卻是為君者之大忌。現在這孩子,做得要比我好過太多了。」

  「孤家寡人,眼中就該只有皇權,萬人之上,唯我獨尊,很好,很好。」

  皇帝陛下的話,很是有些怪異的味道,似乎是在衷心的誇獎,又似乎是在訴說內心的嘲諷。

  「我可以殺了他的,自從那日之後,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殺了他!」

  雲逍遙靜靜的說道,語氣淡然如水,卻是殺意凜然。

  「哪怕我當真死了,你也不能殺他。」皇帝淡淡道:「他不但是一個合格的,也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

  「這一片大陸,自古至今,從未真正的天下一統過。或許,在他的手裡,能夠真正的做到。」

  皇帝陛下對此甚至有些期望。

  這是他畢生的夢想。

  雲逍遙依然不說話,只是神色越發冷峻。

  「逍遙,你也放棄吧。你不放棄,你不走,遲早……會對你下手的。」皇帝陛下苦笑著:「現在的天下,玉乾坤已經無人能治!」

  雲逍遙冷酷道:「我要殺他,只需一劍!」

  皇帝陛下苦笑:「那你為何不殺?」

  雲逍遙咬住了牙。

  皇帝輕聲歎息:「現在……除了雲揚從天而降,還能夠讓他忌憚,而且能夠更改大局之外……其他人,已經沒有這個可能。」

  「雲揚這一去,已經接近七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分隔兩個世界,上去容易下來難。或許有一天他還會歸來,但是……我們未必能看到了,因為那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以後……」

  「逍遙,便如你的名字,逍遙而去可好?」

  皇帝陛下輕聲道:「起碼現在,朕還能保你,一世逍遙!」

  雲逍遙冷笑一聲,垂下眼簾,卻端起了茶杯:「送客!」

  ……

  皇帝陛下那一天從雲府出去之後,雲逍遙就再也沒有見他。

  哪怕他來,仍舊不予見面,即便照面,仍是一言不發。

  很明顯。

  「你在等死,你要等死,全都是你的事,不要讓我知道,我不想知道。」

  雲逍遙也知道,皇帝的身體,其實早就不行了,當年中毒之後,被雲揚治好,但也留下了病根,現在只要勞神過度,就會昏厥,身體也日漸消瘦,往日魁梧的身體,現在幾乎不到八十斤重,只剩下皮包骨頭。

  這也是皇帝將權力迫不及待的下放的原因。

  因為他怕,自己死的太快,孫兒來不及學習。

  但現在看來……卻是學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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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佈局天玄崖!

  時移世易,一批一批的文臣武將,漸漸淡出朝堂,辭官的辭官,歸隱的歸隱,極少數的戀棧權位不願離去的,也在無聲無息之中權位不復,或者是被調離,安排一個閒職,或者驀然罪名臨身,一命嗚呼,總之舊有朝臣,十之八九盡都不復……

  「熟面孔竟然完全見不到了……」

  秋劍寒最後一次上朝,乃是在三天前。

  這半年以來,他一共就來了這麼一次,卻愕然發現整個朝堂,自己已經無人認識了。

  「陛下都撒手不管,樂見其成。我等除了束手就縛,也就只有明哲保身,玉唐天下再非是吾等的玉唐天下了。」

  這是冷刀吟臨走的時候說的話。

  「老秋,趁能脫身的時候趕緊脫身吧。這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天下!」

  這是老方臨走時候說的話。

  「老師,保全有用之身,以身殉道,非智者所為。」

  這是鐵錚臨走時派人送來的密函。

  「以雲王爺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能夠調動的人力物力財力,世間又有什麼勢力能夠相抗,唯一能夠遮蔽雲王爺耳目者,唯有玉唐皇室的掩耳盜鈴,所謂九尊教變故,不過是皇家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

  這是上官老夫人臨走時給自己留下的話。

  「好手段啊!」秋劍寒滿心蕭索:「先是發動民眾,毀掉九尊,法不責眾,縱想追究,也無可追究,更順勢毀掉了所有神權出現的可能性,確保玉唐皇室才是當前最高權威,唯一權威,此後再無掣肘,更將自己的出身,也一道泯滅。」

  「有這樣的手段在前,無須逼迫,老臣們自己便寒了心,心灰意冷的黯然離去。走一個,就填補一個自己人;更將皇帝在皇帝自己默許的情況下完全架空,不留一絲餘地。」

  「然後從軍方到政方,慢慢的一個個收拾。不識趣不自己辭官的,紛紛調離;就像是一張大網,從天而落,所過之處,無一遺漏。」

  「好果決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腸!」

  「而今朝堂之上,從內到外,從高到底,已經全都是皇太孫的人,一共才短短的四年時間啊……」

  「現在的情況下,哪怕是皇帝陛下恢復健康想要有所作為,只怕也未必能夠逆轉局勢了!」

  「這還是那個才十六七歲的孩子嗎?」

  「難怪皇帝陛下什麼都不做,這樣的皇位繼承人,這樣的帝王心術,的確是合格的,作為一代帝王來說,也不愧這個位置,只是……如此的狠毒絕情,如此寡情陰險,卻又是從何而來?」

  「第一手毀掉的,居然是對他自己恩重如山的雲尊以及九尊的名聲,是讓自己沒有退路嗎?!」

  「而今態勢如是,皇帝無可奈何,只有一個繼承人,唯一一個,雲逍遙也無可奈何,再如何厭惡,仍舊是雲尊臨走的時候,鄭重托付的對象……自己等人無法放開手腳針對,還不是因為……雲尊托付,皇位繼承。」

  「但是……雲尊,雲揚,你可知道,你留下的乃是一個什麼東西?」

  「這不是一代明君,這根本就是一代暴君啊!而且還是史無前例的殘暴啊!」

  「這片天下,到底還能昇平多久,安穩多久呢?!」

  ……

  皇宮中。

  寶兒……嗯,現在的皇太孫,儲君殿下玉乾坤正自坐在椅子,高高在上。

  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他,面目英俊,一雙劍眉,濃得讓人詫異,然而眉宇間再不見絲毫稚氣。

  此刻,他手中正拿著一份奏折,曼聲吟哦:「……喪心病狂,殺戮之勝,遠超列祖列宗……大好河山,被皇太孫毀於一旦,無數能臣良將,被驅逐放棄……如此君王,老夫無能伺候,特此上書,就此歸去。」

  「哈哈哈……這個吳烈,好一個鐵面青天啊……他原與軍政各方無涉,更從無黨爭之心,我本想要將他留用,想不到這傢伙居然置信上書辭官,辭官倒也罷了,卻還要這般洋洋千言的辱罵於我,最後一句話才說到辭官,與其說是辭官,莫如說是在最後時刻,發洩一下心頭怨懟……」

  玉乾坤哼了一聲,笑吟吟的道:「言詞狗屁不通,文采更加欠奉,這樣的官員,不要也罷。」

  順手一揮,「准奏」兩個字陡然出現在奏折上。

  「皇太孫殿下,奴婢有要事稟報。」

  「進來。」

  「天玄崖那邊已經佈置妥當……」

  「嗯……」玉乾坤緩緩抬頭,陰鷙如禿鷲的眼神看了看這個太監,淡淡道:「你這麼大聲幹什麼,是害怕本殿下聽不到,還是怕其他人聽不到?」

  那太監聞言一愣,我聲音並不大啊……

  玉乾坤已經提高聲音問道:「門口是誰?都進來。」

  四個侍衛,兩個宮女戰戰兢兢跪伏在地:「參見殿下。」

  「嗯,你們幾個,是誰做的內應?」玉乾坤目光如箭,寒冷如冰。

  「啊?……」四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似是半點也不明白眼前之人的意思。

  「嗯,都不知道嗎?那就不用知道了!」

  玉乾坤冷笑一聲,道:「來人,將這七個人全都拉出去,盡數杖斃!」

  一片哀求聲中,七個人都被拉了出去。

  人影乍然一閃,一個老太監鬼魅一般地出現玉乾坤身前:「殿下,這是……?」

  「嗯,便如你現在說話的聲音,只是與我說話,卻一定傳不到門口的侍衛耳朵裡,這才是正常的說話聲音……你明白?」

  「剛才那奴才說話的聲音,分明是故意提高了音量,這一節,你可看得出來,看得明白嗎?」

  老太監遲疑一下,仔細想想,的確是有些大了。

  「既然他就在我身邊,用不著那麼大聲我就能夠聽見,又因從何來呢?不外就是他要將這件事,同時讓別人聽見,第一時間傳遞出去。因為他知道,他稟報的信息隨後就會立即進入密事局,至少半個月後才能出來。」

  「所以他要將消息傳出去,只能是在他被護送回來後,進入皇宮的這一條路,盡都佈置了安排,無隙可乘,想要傳遞消息,就只有到本殿下這裡了……」

  「所以那奴才必然是奸細,而門口的宮女侍衛,至少有一人是他的同夥,自然也是奸細。」

  玉乾坤淡淡道:「殺了,有何不對?」

  老太監微微躬身,道:「縱有奸細隱伏,也該調查一番,或者可以找出幕後之人……就這麼一次過的杖殺七人,無辜者更眾啊……」

  「本殿下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無謂審訊雲雲。」

  玉乾坤淡然道:「這件事,必須要確保成功;此事乃是當前最關鍵的要務……在這等關鍵時刻,寧殺錯,勿放過,其他事情不過末節。」

  「相關天玄崖的情報,全部都給我拿過來;隨行密報,也拿三份過來,對比一下。」

  足足一個時辰之久,玉乾坤負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久久不語。

  他的眼神中,閃爍過無數次的掙扎變化。

  終於閉上眼睛,淡淡道:「按計劃進行。」

  ……

  一個消息不知從何而出,很是突兀的傳了出來。

  信息的內容是,在天玄崖故址遺地,發現了鐵錚的蹤跡;他於此地拜祭九尊。

  無數大內高手因此而動,前往捉拿之。

  更要順勢將天玄崖夷為平地,徹底斷去九尊傳說,雲尊神話的起點!

  這個消息迅速的傳了出去。

  老梅在聽說這件事的第一時間,神情猛地一動。

  天玄崖。

  相關九尊的最後聖地,褻瀆已然不該,更遑論消亡!

  「大哥!」老梅這一次也沒叫王爺,直接道出了當年兄弟之間稱呼:「這件事,不尋常。」

  雲逍遙淡淡的笑了笑,悠悠道:「自然不尋常,這件事的終點……乃是旨在剷除我!」

  他嘿嘿的笑了笑,笑容慘淡苦澀。

  「這隻毒手,終於要伸到我的身上來了。寶兒,真是我的好孩子,哈哈哈……」

  雲逍遙仰天長笑:「你要幹什麼,我都不理不管不屑一顧,但是今天,你終於觸摸到了我的弱點,天玄崖!」

  「別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踐踏,可以摧毀,可以破壞,但唯獨天玄崖不行!」

  「可以讓寶兒那小子撤回成命,大哥你何必親自前去天玄崖。」

  「寶兒早就不在了,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已經盡塞悠悠眾口,相信人肯定早已經出發了不止一天。想要指望撤回成命肯定是鞭長莫及,唯一的遏制手段就是我星夜兼程趕過去,親身保護天玄崖,同時這邊再讓他撤回成命,才會保得住。」

  「換句話說,我是必須要去的,否則天玄崖必毀。」

  「而這一招,乃是將我引出去的不二法門!」

  雲逍遙淡淡的笑著:「不愧是九尊的後人啊,果然夠決絕,夠極端,將這個地方作為最後的終結之地,我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大哥,你不能去,明知陷阱在前,何必自投羅網!」

  「不,那小子已經算定,我就算是明知必死,仍然要去的!」雲逍遙道:「這本是針對我的陷阱,他知道,哪裡已經是我於此世唯一在乎的地方!只要有人動,我就一定會去!」

  「那邊早已經佈置好了陷阱,您要是真去了,何異於自陷死地,如何全身而退。」老梅焦急的說道。

  「不明白嗎?每個人都有不能割捨的東西,天玄崖,就是我於此世不能割捨的東西,那是吾兒留在此世的最後一點痕跡,要嘛與我同在,要嘛與我同滅,如此而已!!」

  雲逍遙冷冷道:「那小子就是算準了我無論如何都會去,才會布下這個殺局。」

  「我和您一起去!」

  「不成。」

  雲逍遙一指點在老梅胸口,將老梅直接定住,然後又放到了床上,淡淡道:「兄弟,我自己去,脫身機會還稍微大些。你去了,只會拖累我的。你還是好好看家吧,或者,我很快就會回來。」

  老梅怒目圓睜,拚命地想要說話,想要掙扎,卻說不出,動不了。

  太凶險了!

  他們明知道雲逍遙乃是此世的第一高手,最強之人,卻還是布下了陷阱;那麼這個陷阱,他們必然有極高的把握可以將雲逍遙留在那裡。

  雲逍遙一個人前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老梅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但是他被雲逍遙制住,非但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雲逍遙慢悠悠地披上長衫,摘下寶劍,穿窗而出,門口馬蹄聲轟轟然響起,一路風雷遠去。

  雲逍遙出城而去,一騎絕塵,這件事全然算不得秘密,有太多人都看到了。

  秋劍寒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然後他不顧身體病痛,二話不說強撐起來,去皇宮找皇帝。

  「雲逍遙出城了,陛下您知道不?」

  皇帝的臉上遍佈一種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心寒,又或者是……他定定的看了看秋劍寒:「老秋,有話直說。」

  「之前,天玄崖那邊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即便是普天之下哪哪都在銷毀九尊雕像,滅除雲尊留跡,但天玄崖那邊卻始終沒人動。」

  秋劍寒目光森寒:「初初,我們還以為那是皇室為九尊所保留的最後一方淨土,畢竟,那裡是九尊傳說,雲尊神話的起點,時至今日,我才驚覺,原來,天玄崖之所以沒人動,被嚴密保護,只是因為還沒到可以動的時候……天玄崖,竟是早早就預設好的巨大陷阱,一個明知是陷阱,仍舊非入不可的陷阱!」

  皇帝臉色不動:「哦?」

  「而這個陷阱,想要埋葬的便是……雲逍遙!」秋劍寒一字字的說道:「這幾年下來,面對皇長孫的種種,咱們沒有絲毫作為,任由分化,任由打壓,多少老兄弟都已經離開了。將整個朝堂,都讓了出去,將整個天下,都讓了出去,陛下,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皇帝沉默不語,半晌無聲。

  「我們都知道,你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了;但是,有必要讓雲逍遙也死掉嗎?還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秋劍寒一字字的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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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四公子再聚

  皇帝輕聲道:「他可以走的,只要他走就不會有事,但他為何不走?」

  秋劍寒怒道:「走?他為何要走?為什麼是雲逍遙走?而不是皇太孫懺悔?」

  皇帝陛下悠悠的看著天空白雲,淡淡道:「走也好,不走也罷……雲逍遙,這一局是我給他留下的一個教訓。以他現在所擁有的實力,殺不死現在的雲逍遙。」

  秋劍寒冷笑一聲:「陛下,你真的知道皇長孫殿下所擁有的全部實力嗎?就算是真正知道,能夠確保萬全嗎,若是有個萬一呢?」

  皇帝苦笑:「若是有萬一,也就萬一了。」

  秋劍寒不似人聲的慘笑:「陛下,我們甘心退讓,縱然寒心,仍舊退讓了,但雲逍遙是誰,你又憑什麼讓他寒心,讓他退讓?若是雲逍遙真個死了,且不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反應,就只說雲尊……你就知道他真的回不來了嗎!」

  皇帝輕聲道:「老秋,你想的太長遠了,朕已經想不到那麼長遠,之前我痼疾發作,已入膏肓,現在的我,還剩下不到七十斤重了……也許,在這個月內,我就要去了……」

  「……要不然,我何必這麼急著將權力交出去?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而目前這樣的態勢,縱然非我樂見,卻是因我促成……就算是我真後悔了,也已經無濟於事,無能為力了……」

  「目前天下一統,需要的乃是一位強力的君主,將權力徹底整合;縱使手段殘暴,但過渡過這一段也就好了。」

  皇帝陛下輕聲道:「寶兒的所作所為,以一位帝王人選而言,還是合格的,頂多也就只是薄情寡義了一些,為任君者,又有哪一個不是孤家寡人……」

  「只是薄情寡義了些……只是!」秋劍寒一陣冷笑:「陛下這只是兩字用得好,用得瞄,用得呱呱叫,就因為這個理由,就可以肆意而為,犧牲任何人嗎!」

  「我說過了,我沒有時間了,我會在五天後,禪位,我禪位之後,當可結束一切。」

  皇帝陛下低沉道。

  「老夫不管這些,也沒有興趣管這些了……」秋劍寒淡淡道:「什麼托孤,什麼監國,什麼攝政……全都不要再提及老夫,老夫只是留下來,想要送送你,全最後一點君臣之誼。」

  「希望你走在雲逍遙之前,否則這最後一點君臣之義,也沒有玉全的必要了!」

  秋劍寒的眸子裡,再沒有半點亮色,唯有冰寒。

  皇帝陛下長長歎息,久久不語。

  ……

  五天後,皇帝禪位於皇太孫,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七天後,皇帝在寢宮中一睡不起,龍馭賓天。

  秋劍寒拖著病軀,為之守靈,但就只守了一日,便告支撐不住,被家人抬了回去。

  亦是在當天晚上,秋劍寒一家人自帝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數日間,秋劍寒麾下從屬部將,超過千人失蹤,下落不明,儼如星流雲散。

  書房中,唯有老元帥的幾幅字留下。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滿夜繁星參北斗,天下將士尊上官!」

  「一生鏖戰人世間,殘軀百創亦安然;馬上殘敵百萬計,手下安定好河山;為誰辛苦為誰戰,為誰苦痛為誰安?英雄百戰掛冠去,方覺此心已冰寒。」

  ……

  「陛下,秋老元帥也走了。」

  一身孝服的玉乾坤緩緩抬頭,平靜道:「走了?」

  「走了。」

  「嗯,傳朕旨意,昭告天下;封秋劍寒為安國公,世襲罔替。」

  「是。」

  宮中的哀樂仍舊在繼續。

  繼位為皇的玉乾坤穩然端坐在御書房中,閉目凝神思索。

  「十三。」

  「奴才在。」

  「那些人,可有消息?」

  「正在追查。」

  「不著急,慢慢查。」玉乾坤緩慢的低聲道:「這些人,都有攪動天下風雲之力,若是連成一氣,將成朕的心腹大患……血劍閣與黑騎衛定要一個不漏。」

  「是。」

  「上官將門、秋、冷、方、鐵、傅、孫、……這些人等最為要緊。先將帶頭的剷除,剩下的那些就不足為慮了。」

  「是。」

  「天玄崖那邊,有消息了嗎?」

  「雲王爺沒有即時行動,只是在遠遠的觀望,我方人手不敢靠得太近。」

  「嗯,人手調度如何?」

  「已經完成了合圍。」

  「好。」

  小皇帝踱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在這一刻,他驀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到達雲府的時候,那段日子……雲逍遙時常抱著自己,滿臉儘是歡笑慈祥……

  他的眼神猶豫了許久,突然喃喃道:「九叔……」

  眼前一襲黑衣蒙面的身影,悄然滑過,隨即便是雲揚的面孔,似乎在看著自己。

  玉乾坤原本遲疑的眼神卻隨著這一聲九叔,再度轉為冷酷堅定,輕聲的,卻是斬釘截鐵說道:「發動吧!」

  九叔,莫要怪我。

  實在是你在玉唐的威名太盛;雲尊一直存在的話,整個天下,都只會籠罩在你的陰影裡。

  朕不想要那樣的天下!

  我的天下,我要全部做主,不要被任何人支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朕,要我的命令,成為這天下間唯一的聲音,不因任何人,任何勢力,稍有遲疑!

  九叔,既然您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那麼就是神仙中人,那麼……就不要回來了吧。

  此世種種,再也與你無涉!

  既然你已經回不來了,那麼又何必擋住侄兒的前路!

  ……

  夜色深沉。

  皇宮之中,明明暗暗之間,宛如陰森地獄一般。

  風聲乍起,似乎有無數人在輕聲的同時歎息……

  就在這一夜。

  原廢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一干分散在全國各地的皇室血脈,與其手下的家眷,侍衛,侍女,管家……所有相關人等,盡都被殺的乾乾淨淨,雞犬不留。

  事後統計。

  僅僅在這一夜之間死掉的皇族血脈,就超過了一百位;而因為這場變故而死去的所有人頭數加起來,竟然超過了十萬人!

  這,顯然是一次早有預謀的,心狠手辣的決絕大屠殺!

  舉世震驚!

  隨著這一消息傳到京城,小皇帝勃然大怒,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於是安穩許久的玉唐突然間開始變得兵荒馬亂,偵騎四出,整片天下的氣氛亦隨之變得空前緊張起來……

  被皇家招攬的無數高手散佈到了江湖之上……

  有些確實在追查一些什麼,然而絕大部分的頂尖高手盡都半路改道,轉向天玄崖而去……

  ……

  天玄崖左近的某片密林之中。

  雲逍遙已經坐在這片密林大樹上整整五天五夜,就那麼遙遙的看著,看著天玄崖上那座小小的廟宇。

  那裡已經有官兵在安營紮寨了。

  只不過對方還沒有開始著手拆除行動。

  既然對方不動,雲逍遙也不動。

  他很明白對方的打算,更加明白對方這一次動作的真實目標,只在自己。

  但是雲逍遙心中無喜無悲,儘是平靜。

  無所謂了!

  有雲揚臨走的托付,這整個天下,所有夠資格,夠能力的人,都不會去要你的性命。

  而我,更加不會!

  我只想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又當真會做到哪一步?!

  若是你的佈置真的能殺掉我,仍是無所謂。

  我對這個人世間,早已經沒有了牽掛,甚至是已經厭倦了……

  唯一的一點遺憾也不過是不能再見兒子一面啊!

  但,哪怕是我死,這天玄崖,你也休想動一動!

  ……

  一道綠衣人影,此際帶著兩個護衛,身在距離天玄崖數百里之地,一派優哉游哉,吊兒郎當的向著這邊走過來。

  在他後面,還有二十來人的隊伍,每個人盡都表現得散漫至極。

  「春晚風他們也都快來了吧?那幾個傢伙的行程竟然比我還蠻,簡直就是比烏龜爬還慢……」綠衣綠袍綠帽的冬天冷懶散的前進。

  「這次去,給老大的幾位兄弟們上柱香……再就是,要與雲伯父好好喝上一頓。」

  「這一次,若是讓雲伯父出了事,我們幾個人也別去見老大了,乾脆一人一根繩子上吊拉倒了……哎,那三個混蛋怎麼還不來?!真的比烏龜爬還慢嗎?!」

  ……

  天玄崖上。

  九尊廟宇。

  九個蒙面雕像一字排開,香煙裊裊升騰而起。

  一位披掛滿身的將軍,悄然站立在廟門;注目於寺廟之中的九尊雕像,竟然生出來一股不敢進去的感覺。

  似乎這九個人,在靜靜的看著自己:你敢進來試試?!

  來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腳下終於動作,才待要一步踏入,也不知怎地,心虛的情緒再度湧動,抬頭看去,只見九尊蒙面罩後面的眸子,盡都在注視於他。

  明知道不過心理錯覺,不過泥塑的雕像,何來目光雲雲,來人卻仍舊忍不住頭皮一麻,不進反退,退出了廟宇。

  在其身後的副將狐疑說道:「將軍?」

  這位將軍咳嗽一聲,道:「時機尚未成熟,等候命令再發動吧。」

  說完逕自轉身走出廟門,一步未停。

  眼見天色漸晚,整個天玄崖都陷入黑漆漆的範圍之中,倍顯陰森詭譎。

  暗影中,似乎有人影憧憧,便如同埋伏著千軍萬馬,伺機而動一般。

  黑暗中,有一個聲音悄聲詢問著同伴:「魏老二,你說……九尊大人,真的是皇家的秘密武器?專門訓練出來的那種人?死士?」

  另一人低聲道:「你有疑問?」

  那人道:「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的樣子,九尊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往事歷歷在目,就算是皇家培訓出來的,又如何?人家那樣的蓋世功績總是事實,這跟培訓不培訓又有什麼關係?功勞就是功勞,培訓出來也是功勞,自發而為,難道還功勞大些了嗎?還不都是為了玉唐天下,為了玉唐百姓,現在的事兒,我怎麼琢磨怎麼感覺得不對勁,當日天玄崖……」

  另一人森然道:「閉嘴!你他媽的不想活了?!就算不想活了,也別牽連我們好嗎……」

  那人登時不吭聲了。

  另一人又自低沉著嗓音說道:「軍中為九尊大人抱屈的,又何止一個?那些人,都是什麼下場?好的還能落個傷病殘疾退役什麼的,死得不明不白者豈不亦大有人在……為九尊大人奔走的,又是什麼下場?」

  「這就不是我們操心的層面,現在的天已經變了……幹好你自己的事,以後再在我面前胡說,休怪我不顧兄弟情面去舉報你!」

  那人一聲不在吱了。

  四周也沒什麼聲音,良久良久之後,才傳出幾聲低低的歎息聲音……

  ……

  四隊人馬。

  都在向著天玄崖這邊進發,已經是相隔不遠。

  大抵亦是如此,其中兩隊已經在曠野左近碰上了。

  「春晚風!」冬天冷興奮的一聲狼嚎,叫了起來,手舞足蹈。

  彼端,一個英挺的白衣少年也是滿臉歡喜的奔過來:「冬天冷你這賤貨,怎地還是這樣子的騷包服飾,你是慣性的扮演烏龜嗎。」

  「我不像你,才不過兩年沒見面,就變得跟個娘們兒似的,秋雲山他們呢?」

  一個小山坡後,一個清朗聲音道:「本少爺不就在這裡,正在看著你們兩個賤貨耍賤呢。」

  兩人循聲齊齊破口大罵。

  隨即三人就鬧成一團,翻翻滾滾的互毆了好一陣,隻打的砰砰有聲,各自帶來的護衛高手們一個個含笑看著,也不上前勸架,就只是在看熱鬧,居然還有人開了賭盤,賭誰頭上的包最多……

  良久之後,三人盡都鼻青臉腫的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突然間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爽!」

  三人同時高叫。

  似乎被對方毆打一頓,暴虐一番,蹂躪一次,乃是期望已久的美事……

  「自從老大登臨上界之後,很久都沒這麼的爽快了!」冬天冷充滿了懷念的道。

  「就是,也不知道老大現在咋樣了……咋也不下來看看咱們。」春晚風很是有些抱怨的道。

  秋雲山道:「我估計老大現在春風得意一如往昔,像老大那種人,到什麼地方不能春風得意?」

  冬天冷與春晚風點頭贊同,很難得的情緒一致。

  「不過這幾年,玉唐官方搞風搞雨,委實讓我一肚皮火氣;好幾次都想要跳出來,卻被家族攔住,尤其是我那二叔不顧老命一般的壓制我……」秋雲山很是不爽的說著:「要是按照我的脾氣,直接就去京城大鬧一場!簡直混賬,老大蓋世功績,居然被他們抹煞得一乾二淨了,還什麼皇室栽培,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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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致命變故!

  冬天冷咧咧嘴,道:「對於這件事的應對還是要慎重再三的。這裡面隱有頗深的算計,我有聽長輩提及,很複雜;包括了人間一統的氣運之爭……讓我不要進去摻和。貿然出手,會有隕滅之危。」

  「氣運之爭?隕滅之危?」

  春晚風沉思起來。

  遠方,相隔在數十里之外的樹頂的雲逍遙,遙遙旁觀彼端一幕的他,心下陡然一動。

  這句話……貌似大有深意啊。

  難道……是這個?

  「夏冰川那傢伙怎麼還沒來?」冬天冷不耐煩起來:「說好了一起來給大哥拜拜,然後保護伯父周全;這傢伙怎麼這麼久還沒到?要說遠近,他可是最近的那個!」

  春晚風和秋雲山也罵起來。

  樹頂。

  雲逍遙的心底突然間升起一股久未有之的暖意,滋潤幾近乾涸的心田。

  原來如此。

  我說這幾個傢伙怎麼就一股腦的全都來到了這邊呢。

  「哎,春晚風,你修為咋樣了?」冬天冷道:「什麼地步了?」

  「我?我已經至尊之上了!」春晚風哼了一聲:「你呢?」

  「我也是。」冬天冷道。

  「我也是,但我是後期,也就比你倆稍快了些,不用羨慕我。」秋雲山道。

  「我們的修為差不多已經是此世頂峰了,想要離開天玄去上界的話,也就只差一步而已。」冬天冷歎口氣:「可是老子在這段時間裡懈怠了,幹勁不足了……偶爾還會生出不想上去的操蛋想法……嗯,主要是不敢上去,爬上去,害怕再從一世頂峰掉成戰五渣。」

  秋雲山苦笑一聲:「我也是……想到咱們吃盡了苦頭,才終於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登臨頂峰,俯瞰天下,若是當真上去了……只怕又要從地底做起,是個人就比咱們強,那感覺豈止是不爽,根本就是……恐怖。」

  春晚風唉聲歎氣:「誰說不是呢……就憑著老大給咱們留下的那些資源,咱們早就可以跨越此世極峰,登臨上界……說到底,還是就是一個怕字。」

  三人都是一臉糾結。

  「你真沒出息!」

  「你很沒出息!」

  「你們倆真沒出息!」

  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間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大哥說二哥三哥,二哥又說大哥三哥,三人之間互相說,互相說,竟然輝映成趣!

  跟隨這哥仨一道前來的三大家族四五十位護衛高手,也是每人一臉唏噓,是的,飛升到上界,對於此世之人而言,無異神話,至少對於雲揚飛升之前而言,就只是傳說!

  但在雲揚飛升之後,還有計靈犀一道飛升之後,這個神話就不再只是傳說了,尤其是對自己等人保護的這三位大少爺!

  以冬天冷等三人今時今日的修為層次,實力戰力,哪裡還需要保鏢護衛雲雲,此世哪裡哪有什麼人能夠動得了他們,也就是他們哥們之間的互毆才能留下一點點的痕跡、

  但是……有一點仍舊無可否認的:只要登臨上界,九成九就是要再從頭來過。

  傳聞中的上界哪哪都好;壽命也能得到大幅度的延長,武道之路更加寬闊綿長;但相對的……危險悉數卻也一下子拔到了空前的高度。

  事實上,除了那種極端狂熱的武道狂人,其他的到了如冬天冷等人目前的境界層次,基本都會遲疑,真的要放棄現在登臨頂峰,俯瞰天下的地位,去所謂的上界重新開始,從最底層開始嗎?!

  這個決定,任誰也是難以抉擇的!

  更別說冬天冷等人的絕大部分修為都是在短時間內囫圇吞棗的成就,縱然有許多戰事磨礪洗禮,不存缺憾,但心境歷練方面仍舊跟經歷無數打磨,一點點攀升上來的修行中人有相當的差距!

  我在此世,可以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當真去了上界,說不定沒幾天就會被一個不相識的人信手一巴掌給拍死。

  我在此世,沒人敢不尊敬,不仰視,但是,到了上面,只能抬頭看人,或者連人家的看門家丁都比不過。

  那還要不要上去?

  起碼這些護衛們自己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到了這個地步,會不會上去?

  只要這麼一想,誰還會有勇氣去鄙視三個公子的不求上進呢?

  大笑聲中……

  突然,遠方轟的一聲爆響,遙遙傳來。

  所有人立即噤聲,目光閃爍,看著遠方。

  「那是戰鬥的聲響?」

  冬天冷拔身而起,騰身去到半空,舉目看去。

  這時,遠處又有一聲長嘯遙遙傳來,聲音傳到這裡,音量已經很微弱了,但卻依舊能夠聽出來,聲音中滿是憤怒與無力。

  「這是……是夏冰川的聲音!」秋雲山耳朵一動。

  轟轟轟的戰鬥聲響不絕的傳來,身在半空的冬天冷登時一聲長嘯,身子亦在半空一展,呼的一下子飛了過去:「夏冰川,往這邊跑!」

  這一聲斷喝,聲如炸雷,震耳欲聾。

  幾乎在同時,彼端再來一聲長嘯,卻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歡喜之情,隨即彼端戰鬥聲響越來越是激烈,似乎是敵人也發現了這邊的援兵將臨,開始盡力攻擊,希冀能夠在援手到達之前,解決目標。

  這邊的三家五六十人在三公子的帶領下,閃電般往那邊飛去。

  冬天冷三人在全速疾馳的同時,不禁一點驚疑泛上心頭,自己等三人的修為水準跟夏冰川向來是半斤八兩,處於同一水平線,並不會有太大的差距,都屬此世頂峰強者,那麼,又是什麼人,什麼勢力在向夏冰川出手呢,而對方,竟當真擁有逼殺夏冰川的實力,卻也是蔚為奇觀,歎為觀止!

  接下來的戰鬥,半點的馬虎不得啊!

  漫天黃沙,遮蔽視野中,遠遠的兩條身影,跌跌撞撞的衝將出來,當先一人,正是夏冰川;他臉色慘白,渾身浴血,一條胳膊耷拉著,另一條胳膊還在拖著一個已經昏迷過去的人,正在掙命一般地向著這邊跑過來。

  後方煙塵瀰漫之中,一條凜然黑影急疾而出,便如同魔神降臨世間,厲笑一聲,詭異地在半空中急掠三十丈,驀然來到了夏冰川上空位置,悍然一劍如同霹靂閃電的落下!

  冬天冷衝在最前面,一聲厲吼,手中劍脫手飛出,直如流星趕月,走勢無匹。

  那人自份必中的絕殺一劍戛然而止,因為他若是不收劍,或者可以滅殺夏冰川,卻也絕難避開疾馳而來的脫手一劍,無奈何的一劍格擋,噹的一聲巨響,那黑衣人瞬退十丈,而冬天冷的劍亦因巨力衝擊一閃而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隨後而來的冬天冷轟然落下,一片黃沙被他順勢剷起,好似大海揚波一般地向著對面揚了過去;雙手一伸,已經接住了夏冰川幾乎沒有了半點力量的身體,身子一旋,急疾倒射而出,落地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等人的包圍圈裡面。

  「怎麼樣?」

  「小夏怎麼樣?」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查看夏冰川的狀況。

  只見夏冰川臉色死灰一般,兩眼不斷的泛白,渾身顫抖,渾身身上最少有十七八處地方鮮血橫流,連俊俏的臉上也遍佈橫七豎八的傷痕,後腦勺還有一處傷口,似是被刀劍之類的利器削掉了一層頭皮;整個人,已經不成人樣!

  看到冬天冷秋雲山等人,夏冰川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想要說什麼,但才待開口說話之際,卻已經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一直拖著的那人,眾人認識,正是夏冰川的貼身護衛,現在也已經是一條命去掉了九成多,狀況並不比夏冰川稍好。

  「戒備!準備迎戰!!」

  「秋雲山,你來給小夏療傷!」

  「春晚風,你後我前!」

  冬天冷當機立斷的一聲大吼,眾人隨著他的聲音動作。

  眼見夏冰川狀況慘淡如斯,越發可以判斷出敵對勢力絕非易於之輩,且剛才脫手一劍,可說已經是自己平生修為的極限發揮,不過將對方逼退,在在佐證了對方實力之強悍,竟是生平未遇的大敵。

  這時,彼端漫天塵囂之中,一條條黑衣蒙面身影不斷地鑽出來,左右兩邊,也有大批的黑衣蒙面人出現……

  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形成了合圍之勢。

  對方非止實力強橫,人頭數竟也如此之多,世上那方勢力,竟致如斯?!

  在眾人身後,山林間一聲尖銳的呼嘯,喝道:「把他們都堵住了嗎?」

  對面黃沙中一個黑衣蒙面人的大笑:「一個不少,全數包圓了!」

  隨即便是一聲大笑:「好!」

  尖銳的呼嘯聲音旋即四面八方響起,無數的黑衣蒙面人源源不絕地從遠方現身,向著這邊包圍過來。

  人影憧憧,密密麻麻,每一個人都是黑衣蒙面。

  冬天冷四面看去,心頭不禁一震。

  這麼多的黑衣蒙面人,每一個都不是庸手,而總人數最少也有五千人之眾,幾乎就是一個小型軍隊的陣容!

  這些人將自己這邊的五十六……連同夏冰川兩人在內五十八人團團包圍!

  儼如一個只有四五十丈方圓的大圈子,周圍人挨著人,密不透風,水洩不通。

  冬天冷長吸一口氣,挺身站立,森然說道:「蒙面人?盡皆藏頭露尾之輩,可敢報上名來?」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不敢,面對四大家族的嫡傳公子,我等哪裡敢報名,哪裡經受不起四大家族的報復啊哈哈哈……」

  無數的黑衣蒙面人一起大笑:「早聽說冬家大公子冬天冷腦子有問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們若是能報名,今天還用得著蒙面麼?」

  冬天冷揚天哈哈大笑:「一群井底之蛙,烏合之眾,你以為你們不報名,就能活得了嗎?」

  縱使敵眾我寡,雖然身陷重圍,但冬天冷等人可是一點都不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的意味。須知雲揚登臨上界之前,可是給四大公子留下了海量的資源,這四個傢伙每個人的修為都已經躋身此世頂峰之列,除卻之前參與的國戰之外,平日裡僅止於小打小鬧,尚有機會遭遇真正意義上的大戰。

  三位公子此際都是一樣的心思,興奮的大吼一聲:「上!一個不留!」

  說罷便即身先士卒的衝了上去。

  這架勢,倒像是對手被自己圍攻一般,充滿了居高臨下,有我無敵的氣勢。

  冬天冷一邊衝一邊吼:「哈哈哈……終於輪到我了,當年老大以一敵萬,縱橫大陸,如今看咱們大殺四方,不讓老大專美於前哇哈哈哈哈……」

  但一干家族護衛卻是面如苦瓜,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油然升起。

  情形……貌似是非常不妙才是啊!

  對方在這等偏僻地界重兵壓境,顯然是早有預謀,若是對方沒有相當把握,怎麼敢貿貿然地襲擊夏冰川一行?

  四大公子雖然修為暴增,但往昔紈褲性情依舊,外出仍舊慣性的帶著大隊人馬,隨從護衛一個不少,雖然以他們現如今的實力,早就不再需要護衛了,冬天冷等三人如是,夏冰川又豈會例外,不帶上幾十號人充場面就怪了,而剛才接應,除了夏冰川之外,可就僅餘一個活口,還要兩人都是半死不活,十成性命去了九成有多,那麼,其他的護衛都到那裡去了?

  答案顯而易見,全都已經遭了毒手唄。

  然後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夏冰川的修為可並不會不遜色於冬天冷幾人;而夏冰川的護衛同樣不會遜色於冬天冷等人的護衛……

  既然對方有能理收拾夏冰川一行,會收拾自己等人不下嗎!?

  別的不說,就只說冬天冷剛才馳援一劍,端的是竭盡全力,卻只是逼退了對方,未能令到對方承受更多,就已經很是說明問題了。

  但現在多說無益,不管是要突圍還是要殲滅,都需要戰鬥。

  跟隨在冬天冷等人身邊的護衛,也盡都是曾經參與過當日國戰的熱血男兒,此際雖然警惕叢生,心底卻又殊無恐懼之意,只是更多了三分謹慎。

  隨著對方一聲號角乍響,四面八方同時發動攻勢,陷入包圍圈中的冬天冷等人,並沒有扎堆防禦,反而是強勢反攻,冬天冷三人更是一馬當先的衝了上來。

  轟的一聲,第一個接觸,便即爆出了滔天血浪。

  冬天冷三人並排進攻,源自當日國戰之時的默契盡皆顯露無遺,不過才一接觸,對方的十幾個黑衣人頓時被三人斬殺;然而冬天冷三人在接戰瞬間,心底就是一沉。

  對方實力之堅強,竟是大大的出乎預料。

  剛才的這一波打擊,三人幾乎是出盡了全力,雖然看似戰果不俗,一口氣滅殺了對方十一人,但對方應招者實則共有四五十人之多,同時出手抵禦,除卻死掉的十一個人之外,而其他的不過是輕傷,猶有再戰之力。

  更重要的是,自己三人在強勢出擊之餘,居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反震勁道,差點被反噬受傷。

  這更加證明了,眼前敵人非但戰力極強,更對己方瞭解莫甚,這才刻意布成陣勢,專門對陣自己等人。

  「三角陣!」

  秋雲山一聲怒吼:「咱們三個,每人負責一個箭頭。」

  春晚風與冬天冷同聲答應,戰陣立即扭轉。

  三人籌謀對策雖然應變伶俐,卻是慢了一步,若是他們一開始採用三角陣的打法,雖然未必殺死那十來個人,卻一定要比現在要主動的多,後續可操縱的方式也更多,至少不會太被動。

  在一字落錯,後續應變盡皆遲滯,對方黑衣蒙面人們號令頻傳,一波一波的進攻連綿不絕;從四面八方展開攻勢,無差別的攻擊所有護衛,令到三人既定的三角陣戰術無法在短時間內成形。

  在對方有序,吾方應對維艱的片刻相持之間,慘叫聲接連響起,黑衣人們有四五十人橫屍在地,然而四大公子這邊的家族護衛,也有四個人接連倒下死去了。

  等到三角戰陣成型,己方的五十六人就只剩下四十九個戰力還算完整,猶有七八人受傷,戰力大打折扣,就連秋雲山,肩膀上也已經不知何時中了一劍,鮮血直流。

  「這是……」

  冬天冷心念一動:「來人是軍隊,是軍人?!」

  啟戰至今,一眾黑衣蒙面人們始終不言不說,便如冰冷的機器一般,全程下來就只有迅速而有效的運轉,號角聲此起彼伏,而一面面黑旗進進退退,傳遞信息;一眾黑衣人隨著指令好似潮水漲落一般的輪番進攻,五千多人圍攻四十多人,步調絲毫不亂,儼如層巒疊嶂,一浪高過一浪,儼然地每一個人都有出手,且每一個人的力量都沒有形成浪費。

  這樣的攻擊節奏,攻擊模式,若非是訓練有素的軍旅中人,決計無法做到!

  其他人也聽到了冬天冷的這聲叫聲,但心中疑惑更甚:軍旅中人能夠做到令行禁止,群策群力,集眾人之力圍攻目標,這本不奇怪,大家都參與過當日的鐵骨關之役,對於軍旅作戰方式也是熟稔於心的。

  但是,天底下絕對沒有如斯戰力的軍隊,竟能夠對修為實力如冬天冷三人形成壓制的,別的不說,就算是當年縱橫天下的黑騎鐵騎,也絕對不具備這麼多的高層武者戰力!

  更有甚至,通過這段時間的僵持,對方高端戰力漸漸顯露,其中好多人的戰力竟然已經去到了至尊級數,較之冬天冷等人,不過稍遜而已!

  這樣的一支軍隊,縱觀整個大陸,誰能組建得起來?

  隨著時間推移,戰況越來越形慘烈。

  冬天冷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對方的兩名統領,睚眥欲裂,綠袍翻飛,出手狠辣,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對付我們?」

  一個黑衣統領淡淡道:「現在合圍之勢已成,你們插翅難飛了,告訴你們倒也無妨,就讓你冬大公子做個明白鬼。」

  他嘿嘿冷笑,壓低了聲音:「這一次天玄崖行動,主旨自然是要幹掉那雲逍遙,萬事俱備,只待其入局,你們四個紈褲小子冒出頭來破壞計劃?不殺你們殺誰?冬天冷,若是有來生,千萬記得,要搞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冬天冷怒吼一聲:「放你媽的屁!就憑你也來教訓老子?老子哪怕再重新活一次,今天還是要來!你們這幫雜碎想要謀害雲伯父,老子堅決不答應!」

  他破口大罵:「我知道你們的來歷了,除了那個混賬小子,別人也弄不出這麼大的陣仗!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你們的皇帝,比狗屎還不如的東西!趴在老子面前給磕頭,老子都嫌他髒了老子的眼睛!」

  「狗賊!」

  「豬狗不如的畜生!也配當皇帝!」

  三大公子紛紛破口大罵。

  黑衣蒙面人紛紛大怒:「盡速幹掉他們!」

  一聲令下,敵方攻勢更形猛烈。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你們這三個豬玀……誰讓你們在這裡纏戰啊……」

  卻是夏冰川從昏迷之中醒來,悲憤的叫道:「趕緊突圍去通知雲伯父……在這裡戰鬥死了也白死……」

  冬天冷等人登時醒悟:「突圍!」

  「突圍?忘了!」黑衣蒙面首領一聲怪笑:「同歸戰法!血滴子戰陣!」

  敵方再開殺戮戰陣,攻擊力再上層樓,三大公子等壓力再增,連招架維繫都覺困難,哪裡還突得了圍。

  一時間,所有黑衣蒙面人好似不要命一般的衝了上來,直接將自己的身體當作了武器。其中一小部分黑衣蒙面人,更是只要衝過來就是發動自爆攻勢,接二連三的連環自曝下來,轟隆隆聲音響成一片。

  冬天冷此際正位於在三角戰陣最前面的位置,鼓勁全力,往外突圍,但面臨這種最極端,最恐怖的自爆攻勢,只是勉力抵擋了一小會兒就告支撐不住,渾身浴血,口鼻鮮血直流的摔了回去,成了重傷員,即便換成春晚風,也不過隻支撐了幾個呼吸,亦告不支,然後又是秋雲山……

  雖然冬天冷等三人修為深湛,氣脈悠長,即便重傷在身,猶有一戰之力,但形勢卻越來越見惡劣,己方受傷的,無力再戰越來越多。

  再過片刻,原本四十九人的陣容,就只剩下不到十五人還能戰鬥,其他人不是重傷無法動彈,便是已經死了。

  冬天冷四人奄奄一息的坐倒在己方中央位置,兄弟四人相對看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笑。

  本想這一次出來威震天下,帶得護衛不過陣仗,不想一出來就被這麼多恐怖的對手圍困在這裡,眼看就要變成屍體……

  「也好,咱們兄弟四人攜手共走黃泉路,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秋雲山嗆咳著,吐著鮮血喃喃道:「呸,老子可是一點都不想死,什麼美事……」

  其他三人嘿嘿一笑,再不說話了。

  眼看著自己的護衛一個個被砍倒,對方黑衣人越來越近,四人心中只有一個疑惑:對方……到底從哪裡召集的這麼多的好手?

  以往,大陸上隨隨便便一個天玄高手就能鎮守一方,現在這裡的五千多人其中最弱的也有接近天玄級數的實力!

  那幾乎連成片蔚藍色的光海,讓四個人眼睛都花了。

  這麼多的高手,到底從哪裡鑽出來的?

  就算那玉乾坤已經是此世霸主,但他君臨天下才幾天,怎麼可能栽培出這麼多這麼強的戰力陣容呢?!

  就在冬天冷等四人滿心絕望,死關照命之際,突然一聲長嘯驟然響動,那長嘯聲從遠而近,極速到來,隨即人群中就響起一片片的慘叫聲。

  卻是一道人影,好似白駒過隙一般強勢而來,儼如隕星墜地搶入了黑衣人群中,劍光如同天邊颶風一般急劇蔓延,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光沖天。

  來人正是雲逍遙,放眼此世,大抵也唯有雲逍遙,才能以一己之力強攻如此戰力構建的戰陣!

  雲逍遙長劍如風,腳下亦是一停不停,身子不斷旋轉,不斷變換方位,絕不會在同一時間內面對超過三個以上的敵人。

  這卻是以身法速度優勢,將需要面對敵人分割處理,令到自己始終處於絕對優勢層面……

  只是甫一露面的這一手,拋開實力不論單隻只是戰鬥經驗,就已經讓四大公子歎為觀止,自歎弗如!

  「雲伯父果然厲害!」

  冬天冷呲著牙:「這下子有救了。」

  話音未落,雲逍遙已經帶著飛灑的鮮血,卓然降落在了他們人群之中,長劍順手而出,一道劍氣光環豁然而出,登時在冬天冷眾人所在地界上畫出了一個大圈。

  長劍瞬時歸鞘,然而凜冽劍氣卻依然在地上凝而不散。

  「進入這個圈子者,死!」雲逍遙淡淡的說道。

  隨即就轉頭看向冬天冷等人,有些責怪的說道:「你們四個,怎麼這麼不小心!」

  誠然,以冬天冷等四人今時今日的修為級數,若不是太過粗心大意,燥進妄動,就算對方人多勢眾強悍如斯,也不至於陷入這般瀕死之境。

  對面,黑衣蒙面人們一時間不知所措,一個個的面面相覷,那劍鋒劃過沙地的痕跡並沒有多深,但卻像是一道隔世天塹,阻斷了進攻之路,凝然劍氣,聚而不散,顯見隱蘊有莫大威能。

  雲逍遙進來的一路上,橫七豎八的全都是屍體,足足三丈寬的人胡同,仍舊留在彼端人群之中,地面上的屍體超過了兩百人!

  反觀雲逍遙身上,卻是毫髮無傷,顯而易見,這是絕對的實力碾壓!

  換言之,雲逍遙的實力,根本就不是這些黑衣人能夠對付的,絕對的實力在前,縱然人頭數再多,也不足論。

  黑衣蒙面人首領一揮手,止住了部下的蠢蠢欲動,怪笑一聲說道:「原來是雲王爺親自趕來了,在下失敬失敬,既然雲王爺來了,今天行動就此作罷!撤!」

  一揮手之間,無數的黑衣人便如是大海退潮一般,四面裡地退了下去。

  不過數十息的時間,非但黑衣人盡去,甚至連屍體和折斷的兵器,斷掉的肢體都收拾走了。

  隨著他們離開,地面上除了血跡之外,竟然是再無異狀。

  「呼……」

  冬天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仰天倒在地上,呻吟道:「不用死啦……哈哈哈……啊!」

  卻是大笑聲引動了身上的傷勢,慘叫出聲。

  雲逍遙歎口氣,道:「困境還在,趕緊療傷。」

  他仗劍警惕四方;眼下看似暫時安全了,然而自己一個人守著這麼多傷患;又豈是容易事情,萬一敵人有偷襲,自己未必能夠顧得萬全。

  他皺著眉頭沉思著,與冬天冷等人一樣的疑惑:小皇帝布下殺手不算意外,但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找出來了這麼多的高手?

  這件事,豈止奇怪,簡直就是驚悚!

  半晌之後,眾人傷勢稍稍恢復一些,勉強能動了;雲逍遙催促著,抓緊時間轉移,離開這裡是正經。

  這裡四下裡儘是空曠,視線一覽無餘,實在不是一個安心休養的好所在。

  將屍體掩埋了起來,冬天冷等人都是滿臉悲慼。

  己方一行五十八個人,而今只剩下了十九人還活著,即便是僥倖活下來的也都人人重傷,這份傷亡比例,比之當年國戰之役猶有過之。

  「血海深仇,此生必報!」

  冬天冷咬著牙發下毒誓。

  雲逍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只聽冬天冷低沉的說道:「雲伯父,我們知道您有您的堅持,你也注定不會對那小皇帝出手,但我們,需要了斷這段因果。」

  他並未轉身,依然面朝著墳塋,咬牙切齒說道:「我們跟老大,跟秋老將軍,跟您都有交情,但與玉乾坤沒有交情,今日的三十九條人命血債,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

  夏冰川的聲音響起:「是五十九條人命!」

  他哀傷的說道:「還有我那邊,死了二十人……」

  秋雲山臉色陰沉,用一塊白布,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長劍;目光中全是怒發欲狂:「我出來之前,二叔剛剛回家,還叮囑我,無論如何莫要對小皇帝出手……嘿嘿……如今,卻也顧不得了!」

  「等我傷好了,我就去京城。」

  秋雲山咬著牙道:「潛入皇宮,對我們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哪怕拼了一死,也要這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付出代價!」

  雲逍遙沉默了一下,道;「事已至此,你們想做什麼都由得你們……此事,我不管了。天玄崖之後,我將寄情山水,再不問此世是非……」

  聲音之中,全是心灰意冷。

  「走吧。」

  「走吧。」

  眾人留戀的再看了這一片墳墓一眼,紛紛跪倒磕頭,然後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行走。

  走出十幾里,坡上前面乃是一個樹林,眾人精神一振:「上坡,去樹林裡修養一陣。」

  一路上坡,因為全是傷員,移動速度自然是慢得令人髮指。

  雲逍遙全部神念,全都散溢到山坡之上;若是這個時候有追兵從山坡上居高臨下衝下來,己方傷亡必然慘重。

  所幸前面並無生息,並沒有什麼敵人埋伏。

  走著走著,走在雲逍遙身後的夏冰川突然腳下一軟,噗的一聲跌坐在地上,罵一聲,「他媽的!」

  用手強撐著就要站起來,不想手臂一個發軟,整個人好似西瓜一般的一路翻滾了下去。原本已經走到一半多的緩坡,竟然幾乎滾到了底。

  冬天冷等人齊聲怒罵:「他媽的!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雲逍遙大鳥一般從最前面飛掠下來,一手扶住了夏冰川,道:「沒事吧?」

  夏冰川渾身無力,苦笑:「麻煩雲伯父……」

  雲逍遙點點頭,伸手入他肋下,將夏冰川整個人抱了起來,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原本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夏冰川突然間目光一厲,手中驀然出現了一把短劍,嗖的一下子正正插在了雲逍遙的心窩,直至末柄!

  雲逍遙正附身想要抱起他,根本就沒有懷疑過夏冰川,只感覺心口一涼,長劍已經無視了護體神功,透體而入。

  一聲大叫,抖手一掌,將夏冰川轟飛在半空,夏冰川哇哇吐血,但在半空中腰背一挺,整副身子平平飛出十丈,遠遠地落在山坡之下,居然穩穩地站住,卻又哇哇的接連吐了幾口血,臉色慘白一片,慘然道:「雲伯父,得罪了!」

  雲逍遙身子挺直,短劍還在心口插著,臉色不變,只是淡淡道:「為什麼?」

  夏冰川搖搖頭,揮手之間,手中的一道響箭直飛上天,砰地一聲炸裂開來,火光四射,引人注目。

  抖手打開響箭之餘,夏冰川身子一閃,如飛一般的急疾後退,瞬間已經出去百丈。

  山坡上,快要走上山坡的冬天冷等人驚見如斯變生肘腋的一幕,如遭雷擊,愣愣回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夏冰川,一時間,心下唯有震驚,居然無人說話。

  片刻,冬天冷一聲慘叫:「雲伯父!」

  就要衝下來。

  「別下來!」雲逍遙深吸一口氣,道:「抓緊時間上坡!」

  現在處在這不上不下的位置,最是尷尬。

  雲逍遙一步步上坡,只憑著肉體力量支撐,卻是連半點玄氣也用不上了。

  他轉身,冬天冷等人才看到他心口的短劍柄,一時間睚眥欲裂,渾身發抖,兩眼發黑!

  「夏冰川!」

  秋雲山嘶聲裂肺的大叫:「我草你祖宗!你這個王八蛋……為什麼?!!!」

  遠方,夏冰川並不回答。

  更遠的地方,號稱已經離去的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在地平面上潮湧而出,向著這邊包圍過來,速度奇快,聲勢更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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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攻心之戰!

  雲逍遙勉力支撐,一步步走上山坡,臉色依舊紅潤。

  中劍之處,半點鮮血也沒有滲出來,平淡道:「你們往樹林裡退,化整為零,趕緊走!能逃一個是一個,老夫為你們斷路。」

  冬天冷渾身顫抖:「伯父……您……您怎麼樣?」

  雲逍遙沉默一下,道:「恐怕是不行了,那一劍直入心臟,已是重創,更兼劍上有毒,回天乏術了。我只能給你們留下兩個時辰的逃命時間,兩個時辰之後,你們若還是不能突圍出去,到達安全地方……恐怕……」

  冬天冷悲憤欲絕:「我不走!我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問問那個王八蛋,這是為什麼!」

  雲逍遙疲倦地閉上眼睛:「你不走……難道你還能救我不死?你不走,不過是多死一個人罷了,難道……你要讓你老大下來的時候,還要再受夏冰川暗算嗎?」

  他目光如電:「你不走,你問明白了夏冰川這是為什麼,難道就能這改變一切?」

  冬天冷等人愣住了。

  此時此刻,已臨死關,再無轉圜餘地的雲逍遙並沒有如同一般人那樣,悲憤的要求他們趕緊離開,就只是很平靜的說出了結果。

  你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有能力改寫已經插在我心臟之劍的結果嗎?能改變當前的種種危機?

  留下來,除了白白犧牲,又有其他的更多意義嗎!?

  雲逍遙漸顯疲倦的說道:「我現在需要的是心無旁騖,專心一意,以你們現在的樣子,勉強留下來,能起到什麼作用?」

  作為累贅給我增加負擔嗎?

  這句話雲逍遙沒有說,但是眾人都聽得出來。

  說話間,山坡下的黑衣人已經近了許多。

  雲逍遙整個人沉靜下來,乾燥的右手,輕輕地握在劍柄之上。他的臉上,一片冷意盡顯,眼神微微的瞇起來,注目於山坡之下,那不斷接近的黑衣人。

  一絲殺氣,從他的身上升起,點滴滋生。

  他並沒有再去勸冬天冷等人;該勸的都已經勸了,他們若是不走,雲逍遙也不想再費口舌之力,他現在要做的是,最大限度的保留僅餘精力,每一點每一滴都彌足珍貴,浪費不得。

  冬天冷呼吸急促,臉上的神情劇烈變化。

  身邊的秋雲山臉色變幻不定,突然大吼一聲:「雲伯父,我走了!」

  說罷,帶著自己僅剩的八個護衛,跌跌撞撞,卻是速度不慢,向著密林深處衝了過去。

  一旦生離此地,必然此生此世,只為報仇!

  春晚風淚流滿面道:「伯父保重,晚風誓要拿回今日的代價!」

  說罷也帶著七個護衛衝了出去。

  我今日不顧信義,但來日,必然血洗天下,為伯父報仇!

  這時,冬天冷的聲音也響起了,對著自己的四個護衛說到:「你們也走吧。將這件事情告知家裡,然後對他們說,『梅花尚開,冬天不冷』,家裡不會追究你們。」

  四個護衛哈哈一笑,道:「少爺,你不走,我們便不走。大家死在一起便是,相信家族總會照顧好我們的家人,沒什麼可惜的。」

  其中一人呵呵笑道:「若是少爺不說這句話,我們真的說不定會走。」

  四人一起溫暖的笑了起來。

  冬家的嫡傳子孫,每人都擁有專屬自己的一句話,一句只有家族掌權者和他們自己才知道的最終之言;只要帶回來這句話,就證明是他神志清醒的時候自己親口說的。

  一句話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後便會接著改變,正是大家族通用的秘密手段之一。

  雲逍遙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為何不走?」

  冬天冷洒然笑道:「報仇,有他們倆足夠了,多我一個不多。伯父孤身一人上路,小冷擔心伯父孤獨,想要陪伯父一程,卻是少我一個就太少了。」

  「若是以後有機會再見老大,我自問可以從容面對他。」冬天冷嘿嘿一笑。

  雲逍遙淡淡的笑了笑:「一會戰鬥起來,我是真的顧不上你了。」

  冬天冷道:「我知道雲伯父的心思,多殺幾個人就好,無需顧我……又浪費了雲伯父的許多口舌,是我的不是……。」

  雲逍遙笑了起來,臉上冷意依舊,心卻暖了起來!

  這世上,畢竟不是全都是忘恩負義之輩,終究還有真心對我之人!

  黑衣人們越來越近,來到了彼此相對數十丈之內,卻放緩了速度,緩緩地從三麵包圍上來。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陰惻惻的笑了笑,道:「雲王爺,有禮了。」

  雲逍遙淡漠的看了一眼,道:「好心機,好算計,好陰險!」

  「王爺過獎了。」黑衣蒙面人首領歉然道:「王爺蓋世修為,冠絕天玄,無人能敵,在下百般無計,如此而為不過不得已而為之罷了,一切只是為了保全性命,什麼手段實在是顧不上了。」

  冬天冷在旁邊問道:「劍上是什麼毒?」

  黑衣蒙面人首領躬身道:「冬少爺紈褲聲名在外,縱然一身修為登臨頂峰,不過機緣,未在我眼中,但就衝這份深重義氣,值得我一禮。」接著說道:「我們知道,雲王爺有雲尊大人留下的解毒藥護身,更兼玄功深湛,百毒不侵,所以我們也沒打算用一些普通的毒藥,非但殆笑大方,更是徒勞無功。」

  「此毒,不屬於此世所有,中者無救。」黑衣蒙面人道:「是故……我們對這種毒,很有信心,否則,又怎麼敢貿貿然的對雲王爺下手呢!」

  說話間,對方已經完成了四面合圍,一眾黑衣蒙面人整齊列陣,嚴陣以對,竟是全然沒有追擊春晚風與秋雲山的打算。

  冬天冷目光閃爍,道:「你們不打算追殺,滅絕後患?」

  黑衣蒙面人輕輕道:「我們的目標只有雲王爺,從來都不是四大家族。不要說春公子等,就算是冬少爺此刻想要離開,我們也是不會阻攔的。」

  冬天冷咬牙道:「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動手?」

  黑衣蒙面人反而退了一步,道:「雲王爺功參造化,縱然身陷死關,但在命終一刻,仍舊是此世最可怕的死神,我等自知不敵;就在這裡守著,也是一樣,只要能夠確認王爺身故就好。」

  冬天冷聞言恍然,對方深謀遠慮,竟然計算至此!

  他們居然不想動手,沒有打算親手取下雲逍遙性命的打算。

  只是不離開,就在這裡包圍著,反正雲逍遙已經身受致命重傷,又中了致命之毒;縱然現在是以精純的玄氣勉力壓制,但就算是再有通天本事,這樣的傷勢也壓制不了太久!

  時間拖得越久,對於黑衣蒙面人一方就越有利。

  若是根本不動手而等到雲逍遙毒發身亡,那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冬天冷轉頭看看,只見雲逍遙眼簾半闔,臉色淡然,儘是從容,卻也沒有動手開仗的打算。突然心中一動,厲吼一聲道:「夏冰川!你給老子滾出來!」

  黑衣蒙面人群中,夏冰川臉色慘白,目光閃躲,根本就不敢跟冬天冷的目光對上,更藉著黑衣蒙面人的身影,一步步往後退去。

  越來越遠,在冬天冷怨毒的罵聲中,夏冰川緩緩退出了人群,翻身跳上一匹馬,玩命的揮動馬鞭,絕塵而去。

  冬天冷的罵聲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夏冰川突然間滾下馬來,趴在地上,捶打著地面,放聲大哭。

  ……

  黑衣蒙面人與雲逍遙對面站著,一動不動。

  雲逍遙笑了,道:「你知道我能支撐多久?」

  黑衣蒙面人搖頭:「不知,但一定不會太久。」

  「那你可知道春秋兩家已經離去?」

  「知道。」

  「那你就不擔心,遲者生變,他們會將消息傳出去,有人來救我嗎?」

  「不擔心。」

  「哦?」

  黑衣蒙面人平淡的說道:「第一,除了我們之外,外面還有二十萬大軍埋伏,無論是從內而外,還是從外耳內,,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能夠打破這片銅牆鐵壁,就算是一隻鳥,也很難得進出。」

  「第二嘛,四大家族現在都早已經自顧不暇,決計不能再分出人手他顧。」

  「第三,就算果然有意外援手到來,我們還有一批後援陣容,正在嚴陣以待。若是有其他人來,即便能夠衝破外圍大軍的銅牆鐵壁,仍舊會遭到我們的第二層獵殺……事實上,雲王爺您現在也不過就是誘餌之一。」

  黑衣蒙面人淡淡微笑道:「所以等下去,這麼僵持下去,我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反而恨不得王爺您能夠多撐一段時間……也許會籍著這一役,連帶鐵錚,傅報國,孫子虎,上官將門……秋劍寒……這些人全都會葬送於此。」

  他哈哈笑了兩聲:「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就算只是等到一個,也是大功一件!」

  雲逍遙淡淡一笑,道:「你這是在激我自己動手?」

  黑衣蒙面人尊敬道:「我說的是實話,現在王爺對吾等威脅已然不在,無論王爺想要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全都由王爺自行抉擇。」

  他一揮手,黑衣蒙面人群剎那間就形成了一個個的圓筒形防禦陣型,四五十人一群,劍尖向外。

  黑衣蒙面人道:「我自問無法策動王爺做任何事,也沒有辦法不付出殺死王爺的代價,但是,我可以讓這個代價,盡量少一些。」

  雲逍遙微笑:「果然是沙場老將,單只是這份戰陣經驗,就已經不遜色於鐵錚與傅報國了,只可惜……」

  黑衣蒙面人道:「只可惜什麼?」

  「只可惜你永遠注定只能應聲在黑暗之中,缺少了鐵錚光明正大的霸道,也欠奉傅報國中正全面的大將之風,若是戰陣之上,你與這兩人對敵,或許能逞一時之威,但久之必敗,絕無競雄之能;我甚至可以斷言,你一旦落敗便是無法翻身。」

  雲逍遙有些可惜的說道:「我只是擔心,若是玉唐軍部今後以你為統帥的話,將會葬送玉唐帝國千秋偉業,萬里河山。」

  黑衣蒙面人發出尖銳的笑聲:「只可惜這些現在已經不是雲王爺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雲逍遙笑了笑,道:「我只為我的心血可惜,並未為玉乾坤可惜。」

  黑衣蒙面人看著雲逍遙的臉色,瞇著眼睛道:「不知道雲王爺……還能壓制傷勢與毒氣多長時間呢?」

  雲逍遙淡淡一笑,幽幽道:「閣下何妨試試。我現在,不是在配合著你拖延時間嗎?」

  黑衣蒙面人的眼神開始變得狐疑起來。

  他目光所及,那柄惡毒的短劍,深深地插在雲逍遙心口。

  但雲逍遙的臉色始終很紅潤,眼神亦是從容淡定;甚至瞳孔中,也只得黑白分明。

  這一切一切的跡象表明,雲逍遙沒有中毒的跡象,甚至連半點受傷的樣子都沒有。他的言行舉止貌似比自己還要從容,從然如流地配合著自己拖時間?

  這是為何?

  難道他根本沒受傷?

  難道拖時間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此念一生,黑衣人首領心底疑雲迅速擴大,愈發的舉棋不定起來。

  雲逍遙看著他的臉色,譏誚的笑道:「怎麼?你在懷疑自己的判斷嗎?」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聲,道:「我有什麼可懷疑的!」

  雲逍遙淡淡道:「無謂否認,你現在已經在懷疑,你原本的判斷是錯的,你在懷疑,我沒有中毒,甚至是沒有中毒的……或許,你還在懷疑夏冰川,是不是假裝的對我下手,一切都是做戲,包括夏冰川剛才的騎馬遠去,也是別有目的,是不是?」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起來:「可笑可笑,雲王爺,不愧是皇室中人,帝王心術運用得如此得心應手,明明已經到了這等時候還能對我用攻心之計。您認為,這對我有用嗎?」

  雲逍遙輕聲笑起來:「身在窮途末路,總要為自己博取一線生機,不過人之常情,何來帝王心術,我可是從來都不諳那玩意的。」

  黑衣蒙面人的眼神,愈發的詭譎起來。

  雲逍遙若是重傷中毒,此刻最著急的,必然是他才對。

  時間每過去一刻,就等於雲逍遙的戰力更削弱了一分,只要堅持下去,雲逍遙毒發身亡,自己這一邊就能不戰而勝,大獲全勝。但若是自己現在沉不住氣進攻,雲逍遙身處有利位置,居高臨下,蓄勢待發,以其最後的力量,勢必對自己等人展開最大限度的殺傷反噬,達到他臨死一搏的結果。

  但是,若然他當真沒有中毒,就只是在拖時間,拖到冬天冷等人恢復過來,等到冬天冷等人恢復,以雲逍遙為箭頭,逆流突圍,己方勢必無人可擋,只會讓對方,全身而退,揚長而去。

  而一旦出現那種狀況,才是整個玉唐帝國的夢魘開啟!

  那麼問題來了,雲逍遙到底受傷沒有?到底有沒有中毒?

  他是在拖時間,還是在故弄玄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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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9-9-15 21:40 編輯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開殺戒!

  黑衣蒙面人看著雲逍遙的臉色,心下疑雲點滴放大,越發感覺自己不能拖下去了。

  山坡上,冬天冷的身上,已經開始升騰起絲絲白霧。

  那是……正在療傷,傷勢有所起色的跡象?!

  雲逍遙好整以暇,神情閒適,悠然出塵,那樣子,完全不像是被大軍圍困,反倒像是在安然靜坐,寄情山水。

  黑衣蒙面人驀然後退兩步,突然眼神一凝,揮手喝道:「第一隊,送雲王爺上路!」

  其他黑衣人手巍然不動,就只有第一隊的二百人齊齊踏前一步,隨即一聲大吼,為首的一名魁梧壯漢揮舞著兩柄大斧頭,好似瘋虎出林一般衝了上去,在他身後,還有整整二百人的黑衣蒙面人隊伍,整齊有序且快速的衝上來,距離首領,只有精確的三丈距離。

  這三丈距離,乃是首領一擊後退然後其他人就能迅速進攻,補上這個空檔的距離,最大限度的迴避了雲逍遙乘勝追殺的可能。

  看到對方終於動了,雲逍遙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

  剛才的形勢凶險,黑衣人若是始終不動,那麼自己就必須主動出擊了,因為時間拖得越久,只會讓自己的狀況更加惡劣。

  然而主動出擊的話,便意味了要放棄地勢之便,面對對方四面八方都是人的人海戰術,自己無論如何發動攻勢,都難得造成殺傷,只會更快敗亡。

  而此際,轉而由對方發動進攻,自己不但擁有地利,更可籍對方盡速了結此役的迫切心態,行使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術,最大限度的令到這幫傢伙付出代價!

  這本身就是一場智慧的比拚。

  誰能忍得下,誰就能贏。

  現在結果凝然,是雲逍遙贏了。

  那大漢瘋狂衝上來,怪叫一聲,兩柄大斧頭車輪一般旋轉著狂劈而下。

  劍光一閃,雲逍遙一個滑步,恍如縮地成寸的一般來到壯漢身後,反手一劍,血光飛濺,這帶隊壯漢的腦袋噗的一下子脫離了身軀,飛得高高的。

  而雲逍遙去勢為止,一人一劍,宛如一體,急疾衝到了眼前的兩百人戰陣之內,綿綿血光剎那間沖天而起。

  這一刻,這位為了玉唐帝國奮戰一生的逍遙王,出手再不留情,儘是辣手無情!

  一劍出,便是最少五六條人命隨之隕滅,劍光如同瀑布一般灑落,擋者披靡。

  一時間,無數人頭翻翻滾滾的飛將起來,不少心口中劍之人,慘叫著翻滾出去,人還未落地,性命已經不存。

  不過彈指轉瞬之間,整整兩百人的隊伍,赫然已經有一百三四十人喪命於其劍下!

  盡皆有死無傷,中劍者,必死!

  黑衣蒙面人首領一雙眸子,一直死死地盯著雲逍遙的臉,顯然意欲看出雲逍遙的狀況虛實。

  然而雲逍遙始終滿臉的淡漠,臉色紅潤依舊,眼神清明如昔。

  不由心中一震:「上當了!雲逍遙當真並沒有受傷!」

  一念至此,立即下令:「二隊三隊四隊,上!」

  山坡太小,根本就容不下太多一起進攻,七八百人圍上,已經是極限數字。

  三隻小隊一起衝了上去,雲逍遙仍舊是固守山坡頂端方寸之地,不讓任何人越得過雷池半步!只因為在他身後,便是冬天冷等五人。

  是故在他身前,已經是森羅地獄,血腥無盡!

  一道道劍光,好似冷電一般四處流竄飆射,就算是至尊高手,也是一劍斃命,無能倖免。

  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越是如此,黑衣蒙面人首領就越是後悔,越是恐懼。

  果然,他就是為了拖時間讓冬天冷等人恢復,將局勢全數掌握在手中。

  該死的夏冰川,居然當真騙了我們!

  雲逍遙只是在等冬天冷恢復,一旦恢復了,定然是立即遠揚!到了那時刻,說什麼都留不住的!

  想要殺雲逍遙,只有冬天冷等人未回復的這段時間!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片刻之間,已經有四百多人喪命在雲逍遙劍下。而雲逍遙一直到現在,身上仍舊是毫髮無損,連臉色也沒有半點變化。

  黑衣蒙面人確認自己上當受騙,愈發的歇斯底里,開啟添油戰術。

  拚命地指揮著一隊一隊的屬下,宛如飛蛾撲火一般的衝上去,前僕後繼,全無止息。

  「雲逍遙,哪怕你是個鐵人,累也要累死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殺幾個人!」黑衣蒙面人首領陰狠的怒吼:「我這裡整整五千人馬,你殺得完麼?」

  雲逍遙一聲不吭,月白色長衫在人群中縱橫來去,劍光凌厲到了極點,劍起劍落之間儘是亡命殺招,面前的屍體,越來越多,越來越厚,鮮血早已經浸透了山坡,蜿蜒淌了下去,匯成一道小河,血流橫溢,腥風盈天。

  隕落死去的屍體越來越多,幾乎將這小山坡堆滿了,後面再衝上來的人,只能踩著同伴的屍體戰鬥,根本就不會有時間將屍體拖回去!

  但凡意圖拖拉屍體的人,早在第一時間就被雲逍遙滅殺!

  六百人,八百人,一千二百人……一直衝上去了兩千人了,雲逍遙仍舊劍勢如風,威勢絲毫不減。

  黑衣蒙面人首領已經看得面罩後冷汗涔涔,滿臉蒼白。

  雲逍遙的實力竟致如斯?!

  整整兩千名天玄以上的武者,隨便一個,放在大陸各地都是一方霸主級數的人物,如今,不過彈指一劍,便即隕滅,盡數被葬送在這裡!

  身後,剩餘的黑衣蒙面人們一個個眼神複雜,隱現恐懼之色。

  就這麼大點地方,己方無法發揮圍攻的威勢,只能一波一波的上去添油。

  然而就只得上去這些人出力圍攻,根本就不可能遏制得了雲逍遙!

  在雲逍遙的極速之劍面前,圍攻眾人連自爆都做不到。剛剛凝聚了精氣神,在即將爆炸的那一刻,自然會有一劍來襲,那一劍之後,雲逍遙即時消失,自爆者或者來不及引動自曝,或者炸死炸傷己方戰友而已!

  如此七八次,反而沒有人敢再採用自爆攻勢了。

  自爆帶走幾十個戰友兄弟,對敵人毫無作用,勉力為之又有什麼意義?

  不管如何勢大力沉如何精妙的招法,面對雲逍遙的極速之劍,全然無能為力,只會淪落為一劍戮體,一命嗚呼。

  無論是參與圍攻者,還是後面旁觀著,所有人盡皆心旌動搖,雲逍遙,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的確是當之無愧,現在的他,甚至已經超越凌駕了傳聞中的凌霄醉!

  整整三千人,前僕後繼的衝上這個小山坡,卻一個也沒有回去!

  全數葬身於這條送死之路上。

  雲逍遙一聲長嘯,聲音響在半空:「我雲某一生征戰,這是第一次對玉唐帝國的將士出手!而這一次,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強最狠最毒的出手!」

  「這豈不是天大的諷刺!」

  「時也命也!」

  雲逍遙仰天長嘯,氣貫長虹。

  五千人的黑衣蒙面人隊伍,就只剩下兩千不到。

  天時已近黃昏。

  山坡上,雲逍遙的月白色長衫,終究不免染血,變成了一件徹頭徹尾的血衣。

  再如何神速的身法劍速,周遭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堆砌了太多太多的屍體,血氣瀰漫,難免,沾染衣袍

  大戰暫時戛然,陷入短暫的休憩時間。

  黑衣人這邊眼見事不可為,轉而另想辦法,以當前態勢而論,就算手頭的這五千人全部死光。甚至召喚出外間的第二層援手,也未必奈何得了這位雲王爺。

  當前態勢,沒有絕對的戰力壓制,根本就奈何不了處於萬全狀態的雲王爺!

  他仰著頭看去,只見雲逍遙仍舊卓立在山坡之上,手中拄著劍,兩眼冷冷的看著自己這邊,與之前唯一的差異,不過是輕微的喘息,看起來,居然還不是很疲累的樣子。

  黑衣蒙面人心中沮喪無比,心道今日想要滅殺雲逍遙……只怕難了。

  他原本已經盡量高估雲逍遙的修為,更做下了層層佈置,自覺已經是天衣無縫,卻仍舊沒想到,雲逍遙的實力戰力,居然達到了這等驚天地而泣鬼神的地步!

  「雲王爺功參造化,當真不愧天下第一美譽,吾等……」正要說上兩句場面話然後退走,突然間心中一動。

  雲逍遙的眼睛……

  他定睛看去,意欲確認一二。

  雲逍遙閉上了眼睛,淡淡道:「雲某已至強弩之末。爾等何妨再戰,我未必能擋得住了。」

  黑衣蒙面人眼神變得空前銳利,注目於雲逍遙的臉,突然間長長歎息:「雲王爺,我果然還是上了你的當。」

  雲逍遙再不言語。

  「你根本就是中了毒,還受了傷,之前盡都是在強行壓制。在下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壓制到創傷現在,絲毫不露破綻!如此慘烈的戰鬥,你竟然壓制了兩個時辰之久!佩服佩服。」

  雲逍遙依然不言不動。

  「只可惜,你現在,終於壓制不住了!」

  黑衣蒙面人一聲大笑:「你的聲音,你的神態,仍舊毫無破綻,可是你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連你的手,也已經發青了!你的眼球,已經沒有白眼珠,只有青色了!你身中之毒,想必已經在剛才戰鬥之中,遊走全身經脈了吧?!雲王爺,事到如今你還要演戲嗎?」

  雲逍遙閉著眼睛,身子晃了一晃,突地啞然失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中毒已深。而且已經遍走全身經脈,縱然大羅神仙降世,仍舊是藥石罔效,無藥可救。」

  「但我估計,除了已經被我殺掉的三千人,在我臨死之前,至少還要有一千人將為我殉葬。」

  他淡淡的笑著:「其中,必然包括你林雲龍在內!」

  林雲龍。

  玉唐帝國將門子弟;林家早年征戰沙場,但在數十年前戰爭中,林家家主,也是大軍副帥遭了埋伏被擒,變節投敵;林家便被皇室打落權貴圈子,多少年下來,再沒有啟用。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不意隨著玉唐將門的凋零,林家竟然也被重新起復了,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雲龍狠狠道:「雲王爺果然足智多謀,臨了臨了仍舊是擺了我一道,實在吾的終生之恥。不過不要緊,雲王爺終究將隕落於此,末將有了滅殺天下第一高手的戰績,也不算太丟臉。」

  雲逍遙不屑的說道:「所以我說你還差得遠。剛才的形勢,若是換了鐵錚與傅報國孫子虎等任何一人,這般淺顯的攻心之計,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你們的既定方針便是拖時間,就算事態有變,仍舊會一直拖到底,唯有相信自己的判斷,也會相信自己的部署,更相信自己前期刺殺我的人手,才是為將者的必勝之心。」

  「而你,根本就具備這等為將之心。你對自己都有懷疑,更難得相信自己的同僚,甚至對自己層層佈局籌謀的決策都動搖了……朝令夕改,太過輕易被人影響心智決議,如你這樣的人,再征戰一千年,也難得成就大陸名將!」

  林雲龍一把撕下了蒙面巾,狂怒道:「雲逍遙,你敢看不起我?!」

  他一直稱呼雲王爺,以示尊敬,但此刻被揭了傷疤,自覺尊嚴受損,終於忍不住暴怒。

  「無論允文允武,為將為軍,人品德行,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看得起你?」雲逍遙手中長劍微微抬起,喝道:「林雲龍,現在輪到我衝下去了,下令讓你的屬下,在你身邊護衛吧,擋不住我,你一定會死。千萬別妄圖逃命,以你的速度,是斷斷逃不了的。你只能寄希望於……在我毒發身亡之前,你的屬下,能夠保住你,用他們的性命,周全你的性命!」

  劍光明滅閃爍,劍氣突出劍尖,動靜生滅氣息,竟然暴漲。

  林雲龍臉色鐵青,絲毫不會好過雲逍遙。

  現在,竟然已經不是能否攻上山坡,拿下雲逍遙的問題了,而是轉為自己的性命安全!

  若是自己剛才不中計,己方五千高手環繞,大陣套著小陣,雲逍遙就算有天大本事,衝下來也只能陷入大陣重重圍困之中;己方縱然有所死傷,卻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嚴重,可能只需要付出千餘人的代價,就能殺死雲逍遙。

  但是現在……原本的五千去了三千,連環大陣不破而破,無數重要環節已然不存。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硬拚了。

  這個惡當,上得當真是慘痛至極。

  但他怎地也不會束手待斃,一聲呼嘯之餘,兩千人圍攏成一個大圈,將林雲龍護在正中間。

  林雲龍的性格,自私陰狠,只要自己能活命,只要任務能完成,哪怕己方的五千人全軍覆沒,他也是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如今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自然要更加的嚴密謹慎。

  雲逍遙閉著眼睛,站在山坡上,長劍持在手中,卻即時沒有衝下來,只是淡淡道:「林雲龍,你準備好了嗎?」

  林雲龍更加緊張。

  天下第一高手的瀕死一擊,自己能擋得住嗎?

  便在這時,冬天冷一躍而起,到了雲逍遙身邊:「伯父,你怎麼樣了?」

  冬天冷的修為已臻此世頂峰,之前傷勢雖然沉重,但有雲逍遙爭取到的兩個時辰療傷空隙,已經令到他的傷勢恢復到了六成,此際卻是過來了。

  雲逍遙低沉傳音道:「我現在……已然氣空力盡,無以為繼。那短劍之毒,果然霸道,此際毒入血脈,走遍全身,當真是無藥可救了,現在……丹田已經焚燬殆盡……連眼睛也已經看不到東西了,……我現在還能站著,已經是極限,連稍動一動都不能了,小冷……你立即帶著人走,這是最後的逃生機會,把握住啊!」

  冬天冷兩眼一紅,只感覺一顆心直沉下去。

  「不要鬧性子。」雲逍遙低細傳音:「只要我還在這裡站著,林雲龍就絕不敢妄動。所以我不能動……我一動,就倒下了,再也起不來了……」

  「你要立即離開,保全有用之身,我尚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冬天冷忍住心中悲慼,眼淚卻是一連串的落下來:「伯父請說。」

  雲逍遙緩緩道:「在我的王府,書房之中……我常坐的座椅之下,隱有一個暗室。那暗室之中,有兩封信,還有一些雲揚的母親的遺物……你帶上那些東西暫隱行跡,我相信雲揚一定有重返此世之日,等到他回來了,你找到他,將東西交給他,拜託了……」

  冬天冷狠狠點頭:「伯父,我記住了!」

  他並不知道雲揚乃是雲逍遙的養子,甚至有一定程度上只能算是夥伴,只不過到後來真正產生了真正的父子之情而已。

  若是雲揚在這裡,立即就會知道雲逍遙這樣說只是為了讓冬天冷快走,所謂信和遺物雲雲,盡數子虛烏有,甚至連那個什麼密室,多半也是隨口杜撰的。

  但冬天冷卻不知道這一切。

  「你答應我,一定要將那些東西轉交給雲揚……此事……乃是我終生憾事……莫要讓雲揚,也留下這樣的遺憾。」

  雲逍遙閉著眼睛,臉色竟然仍舊平靜。

  但他眼前卻似乎浮現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少年,在風雪中,進入當時的逍遙侯府:「雲侯,可還記得當年情分……我有一事……」

  後來,那個少年有了身份掩飾,開始了他自己的規劃……一直到後來,那少年立於九天之上,揮手風雲,腳踩山河;奠定了玉唐帝國一統天下之機……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喃喃道:「我雲逍遙……此生能有這樣的兒子,早已無憾矣。只是……真的很想,再見你一面啊……」

  兩眼之中,細細的青色血色一點點的流了出來,卻是那霸絕劇毒,終於無法壓制,發作出來了。

  但他沒有痕跡的抹掉,沉聲喝道:「走。」

  冬天冷狂嘯一聲,突然跪下磕了幾個頭:「伯父,我去了,絕不負伯父委託。」

  也不等雲逍遙回話,掩面而奔:「走!」

  一路飛馳,眼淚滾滾灑落塵埃。

  山坡上,只剩下雲逍遙一個人獨留,他閉著眼睛,臉上猶自遍佈平淡的譏誚笑容,手中劍駐在地上,劍光閃爍,渾身上下的殺氣,並未因為傷患爆發而稍息,反而在不斷地升騰。

  山坡之下,林雲龍看著傲立山坡的雲逍遙,眼中滿滿的儘是恐懼與忌憚。

  「雲王爺,你還在等什麼?」

  雲逍遙低沉道:「林雲龍,戰陣之道,你自己該當清楚你的差距;你神思不屬,心神更亂,現在所擺設的鐵桶陣儘是破綻。念你為林家人,也算是玉唐將門,我給你一次機會。」

  他淡淡道:「在現在這般陣仗,我乘隙殺你,勝之不武,量你絕不甘心,我給你機會重新佈置,且看本王在你最得意的佈置之下,能否一劍取你項上人頭!」

  林雲龍臉色一變,轉頭看去。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倉促佈陣,破綻極多,但唯恐雲逍遙下一刻就衝下來,哪裡有時間細細佈置。

  聽了雲逍遙說罷這句話,心中大喜過望,脫口道:「你說話算話?」

  雲逍遙嘿嘿一聲冷笑:「幼稚!」

  雖然被罵了,但林雲龍不怒反笑,既然你執意找死,給我時間從容佈置,那我就要你死在我手中!

  「聽令,佈陣!」

  林雲龍開始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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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7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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