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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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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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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6 21:1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錐心之痛!

  雲揚藏在雪地之下,再三再四,再五再六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

  「年先生!外間之人果然就是年先生!」

  「外面的這個人,是我一生最大的仇人!我無論如何,都要撐過去,活著撐過此役,一定要撐到彼時殺死他的那一刻!」

  「否則,我死不瞑目!不但我個人死不瞑目,連帶著我的兄弟,我的親人們也是死不瞑目!」

  「若是連我也完了,放棄了,這無邊血債,滔天恨怨卻又如何了結!」

  「他再怎麼氣我,再怎麼刺激我,我也要撐過去!」

  「一定要撐過去!」

  「我不能死!」

  「絕不能死!」

  雲揚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慢慢的,他的心情又再度平靜了下來。

  外面的年先生根本不知道,他自以為該當收效的攻心之計,反而成為了雲揚穩定自己心神的定力來源。

  所謂作法自斃,不外如是!

  智者的智慧,未必全然如本心所想所念,在某些時候,也會生成反效果,所以說,智計之運用,果然極端微妙,存乎一心,不容他念!

  他那滿盈優雅的聲音,仍舊在繼續響起,而且話語中的內容越說越見惡毒,與所謂的優雅再也占不到邊:「……當日,天玄崖一戰,名震天玄各國的九尊皆臨,卻盡都喪失了賴以成名的異相神通,那屍骨橫飛的場面,仍舊是歷歷在目。至今猶記得,那九尊之首的土尊,在一掌之下,瞬時解體,似乎是連腦袋……都成了七八塊。不愧為土尊,最終將自己的命,都變作了泥土,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了,不過就算死了,也算死得其所,塵歸塵,土歸土,土尊當然要湮滅於大地!」

  雲揚只感覺自己的心在劇烈的抽搐,痛楚的難以形容!

  那是一種令其幾乎能窒息的痛,極致的疼,筆墨難以形容的痛苦!

  但他卻偏偏要忍著,死死的忍著!

  縱使如何痛苦,如何難忍難熬,還要堅持下去!

  「我不能生氣!我不能衝動!他這麼說就是在逼我出去,他如此在意我的生死,必然是九尊威能擁有撼動其本身的底蘊,我一定不能衝動,等將來……可是我好想現在就衝出去,拼死一戰!」

  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能瞭解,這種忍耐,這等苦撐是如何的痛苦難熬。

  那是一種從身體到靈魂,到思維,被一遍遍的被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一般的點滴碎剮,偏偏卻還要保持冰雪一般的冷靜!

  外面的聲音仍舊又如魔音穿腦一般的傳進來,怪笑起來:「痛不痛?是不是感覺痛不欲生?是不是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很想要殊死一搏,哪怕引刀一快都比現在好受萬倍吧?哈哈哈……那是我畢生的賞心悅事、得意之作啊!」

  「另一個九尊中人,看到土尊死了,居然瘋了一般……哈哈,全然沒有任何防護的衝上來,結果自然是被當場打成肉醬,比土尊死得還要徹底……還有……那個什麼金尊,居然在那麼多高手面前挑釁,言說要單挑云云,現在才想起來,貌似那時候的衝動,大抵是在掩護你所做的準備吧?」

  往昔塵封的記憶又再度翻湧上來,雲揚身心靈魂思維重重受壓,眼見已經到了快要支撐不住的邊緣。

  那血淋淋的往事,他一直都控制著自己不去回想,不去思及,

  然而此刻,卻又被翻了起來,被此事的主導者翻了出來,雲揚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仍舊是記憶鮮明,並無半點遺漏。

  ……

  「今日之局,註定有死無生。然而我們兄弟,卻決不能全部死在這裡!」

  這是老大土尊在說話,他的聲音很沉重,也很嚴肅:「我們兄弟們之中,現在殘餘的能力只允許最後出手一次,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當前最好的結果,也就僅能供一個人僥倖存活下來!」

  「而這個人,我希望是老九。」

  土尊的聲音急促,他的眼睛在兄弟們身上一遍遍的看著,似乎是要牢牢記住,到了黃泉地下,也能夠重新聚在一起。

  「老九年紀是我們中最小,但智計卻為我九人之冠,處處謀定而後動,料敵機先,深謀遠慮,同時也唯有他活著,才能夠在之後即時開啟九尊府,取得拿到老八的傳承,乃至逐一取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功法……以一個人的力量,修煉全部的九尊秘術,集九尊威能於一身!」

  「而其他人打開只能從中間開始,所拿到的就只僅止於部分,難得全部!」

  「所以,我們可以死,但老九卻要活下去,這一線希望,給他!」

  「將僅有的一線希望寄託到他的身上!」

  「雲尊未死,九尊傳說便不滅!」

  「他朝,他將是新的九尊!」

  其他幾個兄弟都不說話,全部都在認真的聽著土尊的安排。

  他們的眼中,盡都是滿滿的認同,沒有一個人有猶豫,有質疑。

  唯一否決的聲音來自於--

  「我不同意!」

  雲揚似乎聽見自己的聲音:「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給我那一線生機算什麼,我不要,我不稀罕,你們不要瞧不起人,死,怕什麼……」

  自己當時說的話,根本就是個逞強的小孩子,哪裡有半點所謂智者,臨危不亂的鎮定!

  「打暈他!把他面罩剝了,找個兄弟來代替!反正都不能施展秘術,八百人都是一樣!現在無論誰戴上面罩,誰都可以是雲尊,誰就是九尊之一!」

  這是土尊的聲音,凌厲的低喝。

  亦是雲揚彼時聽到最後的幾句話,最後幾句來自幾位兄長的話。

  「劃了他的臉,製造重傷假像……」

  「老么……好兄弟!」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若是你死了,咱們兄弟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了!」

  「……」

  然後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完完全全的進入假死狀態。

  那時候,同樣是異常強烈的痛苦,淹沒了自己,還有腦袋也遭受重擊,整個人徹頭徹尾的渾噩起來,唯一感覺就只有兄弟們的力量在震動。

  那是殘餘的秘術力量發動。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及至自己醒來的那會,發現自己整個人好似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在土地之下埋著,只有一條腿伸在土地外面,不,是斷在了外邊,還已經被砍成了幾截,腦袋就像一個爛西瓜……

  胸口心臟的位置有一個大洞,足以致命的大洞

  顯然,雖然兄弟們給自己掩飾偽裝過,但敵人仍舊沒有放過任何僥倖生還的可能,還是將自己的腦袋打碎,將心臟也打穿了大洞。

  至於埋在土裡,應該是最後,被人一下子將所有屍體掩蓋了吧……

  只是九尊殘餘威能合璧,引動了雲相異能的應和,在控靈大陣的氛圍下,雲相異能發生效能,令到雲揚歷必死之傷而未死,締造了生命奇跡!

  還有那顆蓮子……

  這才有了自己的現在。

  兄弟們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不能出去,我不能死!

  ……

  外面,傳來年先生那惡毒的聲音:「你不明白我們為何出手這很正常。相對的,本座也同樣不明白……你為何能不死?」

  「當初合共八百零九個人,而我們當時可是湊足了八百零九具屍體。這一點絕不會錯!最終,每個人都被我們分了屍,破了心,殘了腦……可雲尊,你為何仍舊沒有死呢?」

  雲揚的心在滴血。

  「你始終堅韌,不肯出來,也無所謂。我就在這裡陪著你,陪到你挨不下去,又或者終究挨不下去出來的那一刻為止。」

  外面的聲音淡淡道:「反正……玉唐的東防就要破了……玉唐帝國,也即將成為歷史。你出不出來也改變不了這個必然的趨勢。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本座都會在這裡等著,陪著!」

  一陣淡淡的笑聲:「其實這樣子也很不錯。最起碼的,本座知道你就在這一片。只要你不死,本座就有感應!」

  「就讓你這麼一直堅持下去,等候你拼命保護的玉唐帝國亡國滅種,等彼時你出來那會,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局!是不是?!」

  雲揚的心猛地一沉,這件事情正是雲揚當前的另一要害,的確難辦之極!

  自己若是一直被困在這裡,東線那邊,傅報國縱然再怎麼驍勇善戰,無懼生死,然而面對寒山河的百萬大軍,傾國之力,怎麼也要力有未逮,絕對不是對手的!

  東方一破,便是長驅直入!

  玉唐無險可守,必然處在寒山河百萬鐵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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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6 21:23: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東防戰火!

  對於此,對於這個現狀,雲揚確實是心急如焚,但卻又是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面對這樣可怕的一個敵人,自己能不能保得住性命,能不能保證始終不被找出來殺死,已經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更不要說什麼脫身而去,戰而勝之云云,那些都已經是遙不可及的遠望了……

  然而當下之計,究竟該如何應對才好呢?

  「我們固然不會去承擔一個朝代興衰存滅的莫大因果,不過將你困在這裡,卻已經足夠將這份因果定案。」

  仍是年先生的聲音,只是這次卻是仰天長笑,意氣風發,似乎一切都已在其掌握之中。

  然而事實,還真的是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雲揚,就只能別動的忍耐,恆久的忍耐下去,直到元氣耗盡,再也無能忍耐的那一刻!

  目前之局,居然沒有任何破解的辦法!

  雲揚縱然是焦急的心臟都快炸了,卻也是無計可施!

  ……

  東線戰場。

  寒山河排布下的大軍足足綿延出數十里地域,所過之處,便如黑色洪流,吞噬一切。

  東玄帝國主力軍的行軍速度非常緩慢。

  沿途所有水源皆被控制掌握,絕無半點疏漏。

  戰場左近的所有土地,亦都被整個犁了一遍,確保視線所及的一應樹木植物,盡數被清掃一空。甚至,有些險峻的高峰,也被寒山河派遣高階修者,生生的毀滅掉!

  此刻東玄大軍軍區,排擺成了巨大的扇面形狀。

  中間形成內凹之狀。

  而東玄大軍始終保持這種陣型持續前進!

  沿途的所有風口,悉數都被擴寬。

  雖然四國合作,層層佈局,將雲尊困在紫幽,但是寒山河卻絕不會如大元主帥一般的掉以輕心。現在擺出的陣勢,就是專門針對、防備九尊的特殊陣勢!

  不管你風雲雷電水火之力,都休想在我這裡打開缺口!

  你若是已經被困死在紫幽,正好!

  但你若是沒有被困死,就算來到了這邊戰場,也讓你沒有下手的地方!最起碼,你想要如同以往那般直接造成莫大損失,絕對沒戲!

  正面戰場上,現在已經到達的,不過就是戰歌部的二十萬兵馬,與傅報國展開正面鏖戰!

  雙方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已經膠著了很久。

  ……

  傅報國臉上始終是鎮定逾恆,滿滿的沉穩幹練,不動如山。

  甚至每一天還找出一定時間召集眾將說笑話,看起來狀態放鬆之極,輕鬆寫意,全然不將對手,乃至此役放在心上,然而其獨處之時,面容即時會轉為愁眉緊皺,憂心忡忡。

  當前面對的東玄戰歌大軍不過先驅,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然而現在的狀況便已經如火如荼,異常激烈!

  戰歌部所屬的軍營始終不曾進入主戰場,每一天就只是派出小股力量來騷擾,然而每隔幾天,總會出動大軍猛攻一次,只是在鏖戰一段時間後便即退兵,絕不戀戰。

  傅報國知道,戰歌這麼做只是在點滴消耗自己的有生戰力,令自己變成久戰之疲軍,為寒山河大軍到來創造有利條件,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卻無法不應對,根本無計可施,只能被動應對,被動達成對方的目的!

  寒山河那邊遲遲未到達主戰場,沿途中更是使用一切該用的不該用的手段防備對付九尊的突襲。

  而傅報國這邊,也同樣採取了堅壁清野的戰術!

  此刻的鐵骨關左右山脈,都已經被傅報國悉數清空。

  連所有的石頭,都被搬進了鐵骨關內中,作為戰備之用。

  還有附近的幾座山,也全都毀掉了。

  周遭遠一些的山林樹木,倒是沒有被清除,卻被傅報國派大軍將之盡數整治成了尖尖的半人高樹樁。

  更布下密密麻麻的無數陷阱,將那幾座山脈全盤籠罩,確保這幾座山脈不會成為東玄大軍的助攻之物!

  方圓數千里,被傅報國布下了不下十萬個陷阱!基本上整個地面,連同山林,已經成了蜂窩一般!

  玉唐東線,直面東玄帝國,東玄帝國的國力乃為當世之冠,更有大陸第一名將寒山河為主帥,是以東線這邊的兵力一直是玉唐兵力佈置最多的一邊!

  而當前,戰場兩邊都設有重兵把守,玉唐三十五萬大軍,被傅報國擺出了燕翅型防禦軍陣。

  從上到下,前後左右,盡都把守得如同是鐵桶一般,堪稱牢不可破,無懈可擊。

  然而這個陣容,這個佈置,僅適用於一般情況,或者絕大部分情況,一旦寒山河的主力大軍抵達,只需要一場接觸戰役,就能將己方的所有陷阱所有佈置破壞的七七八八!

  在寒山河主力軍抵達主戰場的每一天,玉唐國內都有前來支援的援兵到來。

  有玉唐帝國官方派遣的,也有民間武士主動自發前來的,還有江湖人士零散的前來助陣的,更有門派組織成隊的前來幫手的……總之來援之勢,絡繹不絕,每一天,都差不多能增添上萬的人頭數。

  即便如此,傅報國的心中沒有感到過真正的放鬆。

  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單體戰力固然遠勝尋常兵士,然而一旦進入戰陣,進入沙場,所發揮出來的作用卻未必很大。

  戰場之上最重要的,從來都是紀律!是配合!絕非是個人的英雄主義,一人的單人蠻幹!

  這些來援之人必須要經過一定程度的訓練才能上戰場,否則,他們的來援非但無益,反而會造成反效果!相對而言,倒是那些門派中人,可以放心使用。

  畢竟門派之中的人,有紀律,彼此之間也有配合,有默契。

  但仍舊不能直接融入軍陣,當做正規兵士使用。

  光只是言出法隨,令行禁止一點,這些來援之人就萬萬做不到!

  站在鐵骨關上遠眺,只見東方遠處條條塵煙衝天起,旌旗蔽日,東玄方向,又有一支人馬抵達鐵骨關這邊了。

  傅報國的眉頭愈發緊皺,搭眼過去,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對方又來了大約二十萬的軍隊。

  然而寒山河的主力大軍,仍舊還在後面,還在徐徐而進,不急不緩。

  這幾天裡,可不僅僅只得玉唐這邊增兵不斷,對面東玄方向,也有源源不絕的兵力來援。

  此時此刻,幾乎是從各個方向,從東玄國內的所有地點,皆有大隊兵馬前來支援。

  戰歌所在的位置,更像是一個百川匯流的大海,吸引著整個東玄帝國的小湖泊,向著這裡集中、匯流,兵合一處,齊攻一點!

  若是這只敵軍順利匯合,那麼,敵方便會士氣高漲,而自己這邊的兵馬,每個人都會感覺到那種大山壓頂的壓力!

  對軍心士氣,絕對不利!

  「王定國!」傅報國當機立斷,一聲冷喝。召喚自己手下第一悍將。

  「末將在!」

  「給你鐵騎三萬,前去衝陣!」

  「是!」

  「敵軍援兵初來,氣勢正盛,務必要將這種氣勢破壞掉!」傅報國眼睛厲芒閃爍,聲音森寒:「我給你三萬鐵騎,務求此役完勝,但在此基礎上,還有要求!那就是在衝陣之後,你最少要給我帶回兩萬五千人!」

  「末將……」

  「只要少一個人,便是軍法從事!」

  傅報國冷哼道:「當前戰況於我方不利,唯有以極小的傷亡,達到衝破軍陣、挫敵銳氣的效果,才能夠震撼敵軍!我若是讓你帶著三萬鐵騎悉數戰死在敵陣之中,就算是死得再壯烈,又有何震撼可言?對方死得起,我軍卻損失不起!」

  「末將明白了,自當盡力而為,死而後已!」

  「此戰關鍵在於,敵軍新來,雖然士氣高漲,但難免人困馬乏。你可以自戰歌的軍隊與新來軍隊的交接的中間穿插過去!然後,再原路殺回來,只要動作迅速,不難達成既定目標。」

  傅報國看著遠方正在急速互相接近的兩支兵馬,冷冷說道:「他們想要振奮士氣,兩軍會合,這等事,就算是軍中懦夫,也會感覺突然間有了血性勇氣與底氣……」

  「而我,就讓你將他們這種血性勇氣與底氣完全打掉!」

  「縱然不能達到令東玄軍銳氣盡滅,但至少那份兩軍匯合的氣勢,也一定不能出現!」

  「去吧!」

  王定國大吼一聲,接過令箭,轉身大踏步而出,滿面盡是堅毅之色!

  傅報國臉色如鐵。

  他知道,敵人的士氣在這段時間裡,已經越來越見高漲,而現在,此刻,正是挫其銳氣的最佳時機:等你將自身氣勢積累到一定地步之時,我一下子將之滅掉,正是令對方倍感挫敗的關口!

  只要順利達成,那麼在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最起碼是在寒山河到來之前,眼前的軍隊即便再多,也形成不了太大的威脅!

  而現在,敵軍援兵初來,戰歌迎接,對方的黑騎依然在前線軍陣之中修養生息。自己這邊迂回繞過去,直接插入敵軍之中,相信前方的黑騎斷斷來不及反應馳援。

  及至黑騎再動的時候,彼此相隔的這段距離,已經足夠王定國帶著人衝過去,往回衝的時間了。

  相信在己方鐵騎衝回來的時候,對方黑騎仍舊還在加速之中,終究無緣照面……

  「能否爭取寒山河主力大軍到來之前的休養生息的時間,便看此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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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7 14:5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鐵騎!鐵騎!

  鐵錚留下的十五萬鐵騎,是玉唐最精銳的部隊,也是自己這一戰的殺手鐧。

  王定國,更是自己手下第一悍將!

  此戰,該當有九成以上的勝算!

  而這個時間點,更是天賜良機,失不再來!

  衝陣,固然會伴隨折損,卻絕對不至於太多!

  對於當前戰局而言,這份損失,是極有價值的!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當官!」

  「報國,慈不掌兵,乃是排在第一位!為何?」

  傅報國閉了閉眼睛,心頭不禁流過老太尉方擎天的諄諄教導。

  「報國,什麼是戰爭?戰爭,對於兩國來說,就是拼人力,拼武力,拼物力,拼財力,拼毅力。誰最後支援得住,誰就是霸主,誰就是贏家。」

  「然而對於軍前統帥來說,戰爭卻是拼傷亡,拼消耗,拼人命,拼誰能堅持得住,堅持得久的較量!誰最後活下來的人得多,誰就贏了。」

  「你一定要記住,戰場上,只有勝敗,沒有憐憫,更加沒有人命!」

  傅報國仰天長歎。

  「老師……」

  聽著整齊的馬蹄聲,王定國氣貫長虹的大吼聲,隨即就是雷震一般的出擊聲響,睜開眼睛,看著那些一臉堅毅,一往無前的戰士。

  這一次衝出去,沒有人有把握一定能夠活著回來。

  必有傷亡。

  就是不知道,在這方陣之中,最終會少掉哪些熟悉的面孔?

  「老師……您說的都有道理,可是……這都是我的戰友,我的兄弟……」

  ……、

  王定國縱馬疾馳,讓戰場之上夾雜著血腥氣味的凜冽寒風吹在他的臉上,卻沒有感到一絲的冰冷肅殺,因為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就只有,渾身上下的熱血都在燃燒起來!

  他有一種渾身幾乎要爆炸的衝動。

  就在此刻,當下,即時!

  前方是敵人,身邊是袍澤,胯下是戰馬,手中是利刃!

  腳下的,便是戰場!

  他的眼睛,在這一刻突然間變得通紅,如染血色。

  傅報國給予的三萬鐵騎,此際就跟在他的身後,同樣靜默的疾馳;每個人都知道此役縱使是料敵機先,卻仍舊難免傷亡,自己未必可以生活,然而每個人都沒有將不能歸來太當回事,因為每個人都如王定國那般感覺到了心頭熱血在燃燒!

  王定國心中的昂揚戰意,似乎已經感染了身後三萬鐵騎的每一個人!

  每一雙眼睛裡,都是滿滿的燃燒士氣!

  唯有慘烈的戰鬥,才能讓這把火真正徹底的釋放!

  雖然沒有人說話,卻盡都情不自禁的不斷用力催動著胯下的戰馬,移動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疾!

  三萬鐵騎,當前承迂迴走勢,從另一側,有如一條綿延怒龍一般急疾突出玉唐營地,隨即就化作了冰原上的利箭,一往無回,疾馳東方!

  王定國處在最前方的位置,就如一枚最為鋒利尖銳的箭頭,在空中迎風怒嘯,破風破阻!

  此刻,他的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背上,上半身盡都懸空,整個往前探著,胯部懸在馬背上,整個人的重心,也全都放在了前方。

  騎過馬的人都知道,這麼做能夠極大的節省馬力,同時還能夠給戰馬形成一種一往無前的慣性衝動!

  此際如此動作的非止王定國自己,他身後三萬騎兵全都是如此做法。

  全都身子前驅,手中甚至都沒有把握韁繩,只是將左手輕按在馬頭上,右手則是緊握著自己的兵器,讓它與戰馬貼在一起,宛如融為一體。

  眼中都在閃爍著火花,滿目儘是熱血沸騰!

  他們全都在靜待,等待著與敵人真正接觸的那一刻到來,一旦接觸,必然會爆發出這世間上最燦爛的血花!

  馬上男兒氣貫長虹,戰意直衝九霄,胯下戰馬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夥伴當前那種渴望戰鬥渴望殺戮的心念,一時間也是鞠躬盡瘁,原本一步能有三丈的,此際儘力的馬蹄騰空,瘋狂衝刺,已經達到四丈,五丈的單位間距!

  人的血在燃燒!

  戰馬的血,似乎也在這一刻同步燃燒,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一支奇兵突出,便如傅報國的預料一般,對方甚至都沒有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畢竟在這些天裡,傅報國就像是一個縮頭烏龜,堅守不出,絕不出戰,生生營造出一種死守到底的微妙感覺。

  誰也沒有想到,傅報國居然會選擇在敵方兩路大軍匯合,氣勢正盛的時候,悍然出兵突擊!

  三萬鐵騎這會已經奔馳了既定目標一多半的距離,對方軍營中斥候才發出長號轟鳴,警報警示!

  「哈哈哈……」

  王定國揚天長嚎。

  這一刻,凜冽寒風仍舊在呼嘯,從他的身邊疾速掠過,戰袍在疾風吹掠之下,發出劈劈啪啪的劇烈聲音。

  王定國的聲音,卻彷彿是乍然出現在這隆冬時節的晴空暴雷一般,乍然在半空響起!

  「弟兄們!」

  王定國的聲音粗獷高昂激越,如霹靂橫空。

  三萬鐵騎一聲整齊的大喝道:「在!」

  「我們是玉唐鐵騎!」王定國嘶聲大吼!

  「天下無敵!」三萬鐵騎整齊劃一。

  「我們生於斯!」

  「生於斯!」

  「我們長於斯!」

  「長於斯!」

  「這裡是我們的國土!」

  「我們的國土!」

  「是我們誓死捍衛的疆域!」

  「誓死捍衛的疆域!」

  「誓死保衛!」

  「保衛!」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越來越見高昂!

  原本,三萬鐵騎的士氣便已經攀升到了頂點,此際被王定國爆裂的聲音一吼,人人都感覺自己彷彿又再突破了原有界限,渾身上下盡都興奮激動得要爆炸了!

  「前方是敵人!」王定國眼睛瞳孔似乎在放大,這是熱血奔流已經到了極處!

  「敵人!」三萬人同時大吼!

  「身邊是袍澤!」

  「袍澤!」

  「身後是家園!」

  「家園!」

  周遭的聲浪越來越高昂,聲勢沛然莫御,強勢激蕩在冰寒的戰場上空,直如晴空暴雷在天際一遍遍的瘋狂炸響,震耳欲聾,驚心動魄!

  「為了我們的父母!」王定國眼睛裡,已然看到了對方正在匯合的兩路大軍急疾應變,正自分出人手,緊急調動,迎向自己,意圖遏制己方的衝陣!

  他的手緩緩提起,手中那杆一丈七的青鋼冷刃在熠熠發光!

  「父母!」三萬鐵騎同時猛的將兵器提起,鋒芒前指!

  「為了我們的孩子!」

  「孩子!」

  「為了我們的女人!」

  「女人!!」

  一聲比一聲聲音更大,到後來已經化作了九天雷霆,震人心魄!玉唐鐵騎每個人都已經遏制不住心頭爆裂奔湧的鮮血,仰天長嚎,氣勢如暴怒的雄獅,猛撲下山!

  前方羽箭如同暴雨傾瀉,先一步迎頭灑落!

  「殺!!~~~~~」王定國長刀一揮,連人帶馬,猛的一躍,如同一道黑色流星,強勢撞進了漫天箭雨之中,撞進了敵人陣中!

  幾乎在同時,一片血雨就此飛揚而起!

  這一陣,注定是鐵與血鑄就的傳奇史詩!

  處在最前鋒位置的王定國,此際便如同是一柄燒紅了的利刃,狠狠插進了彼端的冰冷奶油之中!

  「殺!」

  身後,三萬鐵騎同時發出一聲怒吼,如同將自己心臟中奔流的熱血也要吼叫出來一般,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每一根頭髮汗毛,似乎都在這一刻顫慄直立起來!

  三萬鐵騎,如同一道無可阻擋的黑色洪流,以最快最猛的速度,大吼著衝進了敵陣!

  勢不可擋,一往無回!

  這一刻,當真如同出現了奇蹟一般;長途奔襲一直持續到現在,三萬人,三萬鐵騎所形成的巨大的三角箭頭,全然居然沒有出現任何的紊亂!

  沒有任何一人掉隊!

  每一個鐵騎,都是嚴格固守在自己應有的位置上,隊列中,三萬人,宛如形成了一個整體,以睥睨之姿,瘋狂地嵌入敵人數十萬大軍匯合的那一點!

  遠方,正在等待與戰友匯合,卻臨時因為這突發事件不得已站到高處的戰歌看著這一幕,突然間渾身都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因為……

  在三萬鐵騎以沛然莫御陣勢生生砸進自己一方陣營的那一瞬,戰歌清楚的看到,一片整齊的血浪就此猛然間騰空而起!

  他的整個視野,都在那一刻變作了血紅色!

  戰場空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的動作,便如都化作了慢動作一般。

  血浪騰空,還在空中滯留,及至血雨落下的時候,三萬鐵騎居然在此間不容髮的空隙之中,好似利箭一般地一衝而過!

  這種速度,簡直是駭人聽聞!

  但此刻,王定國和他的麾下鐵騎們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速度已經創造了騎兵的歷史!

  他們只是瘋狂的大吼著,一往無前!

  突進!

  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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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7 15:0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死皆英雄!

  漫天血雨嘩的一下子落在地上,將整片大地盡都變成了紅色,卻沒有半點灑落到那三萬鐵騎任何一員的身上馬上,這是何等的移動速度,何等的高效率,何等的聳人聽聞,不可思議?!

  王定國仍舊處於一馬當先的先鋒狀態,他這會的腦海中唯有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去想,眼中,就只有敵人!

  只有前方!

  那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一往無回,勇往直前!

  「玉唐鐵騎!」王定國瘋狂大吼一聲。

  他仍舊保持著身子前傾,節省馬力的狀態,唯有手中長刀卻已然化作了一片流光!

  噗噗噗,連續四五十個人頭飛上天空,還有十幾具半截上半身四散摔飛,一道道渾圓的血柱衝起!

  及至那些屍身倒落塵埃之際,王定國連人帶馬,至少已經衝出前方不少於百丈空間!

  就是這麼的快,這麼的速度,這麼的勇不可當,無可爭鋒!

  「天下無敵!」

  身後三萬人亦隨同王定國的怒吼聲,瘋狂大吼起來,三萬鐵騎,緊隨著王定國,宛如滔滔洪流,居然完全沒有出現斷檔的瘋狂突進!

  整整三萬人,宛如一人,這絕對是騎戰史上的一抹亮色!

  「殺啊啊啊……」王定國的聲音漸漸呈現嘶啞之相,顯然是喊得實在太多了,然而威勢卻是不減反增。

  「殺!殺!殺!!」

  鐵騎瘋狂怒吼,一萬人兵鋒前指,一萬人兵鋒左側指,一萬人兵鋒右側殺,仍舊絲毫不亂的持續一路狂殺過去!

  「當」的一聲巨響之餘,王定國面前的一位敵將連人帶馬,被他一刀震出三丈開外,人馬同時七竅流血,絕望的看著王定國,然而對方根本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絕塵而去。

  自己的豁命攔截,竟連使對方多看自己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

  那敵將氣絕身亡一命嗚呼之際,猶自死不瞑目!

  「嗚嗚~~~」

  特異號角聲驟起。

  王定國心中有數,那是敵人在調動弓箭手,聚集大量的弓箭手,重點狙擊,銳點滅殺。

  然而王定國這會是當真什麼都不管了,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信念。

  「鑿穿!」

  王定國再度仰天怒吼,帶著三萬鐵騎,在敵人兩軍匯流的千軍萬馬之中,直通通的一條直線殺過去,所過之處,滿目儘是人仰馬翻,人頭滾滾,殘肢斷臂不絕飛起,鮮血匯成小溪!

  這份氣勢,讓所有正面對戰玉唐鐵騎的東玄士兵都是心中駭然,寒氣直冒!

  滿心儘是寒意,比之身體所承受的隆冬雪意更甚許多!

  這,這還是人嗎!?

  又是當的一聲巨響,王定國一刀將面前三名東玄士兵一舉劈成六片,突然間感覺一陣莫名的輕鬆,眼前儘是一片空闊。

  卻是已然突出了敵方後陣!

  鑿穿戰術的前半程,完成!

  成功!

  王定國此際並沒有帶馬回頭,而是前行速度不改,持續快速往前奔出了差不多兩千丈,這才撥轉馬頭,繞了一個半圈,刀鋒前方,仍是東玄軍陣!

  仍舊是蹄聲如雷,仍舊是整支隊伍絲毫不亂;三萬鐵騎幾乎全無折損的跟著王定國轉了一個半圈,每個人都是渾身浴血的面對東玄軍隊!

  每個人的身上,盔甲上,頭上,都有淋漓的鮮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流!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紅色的,血紅色的!

  就像是數萬殺神,突然蒞臨人間,由這支絕殺隊伍所凝聚的凶煞之氣,又何止是望而生畏,簡直是讓人看一眼就能嚇得心膽俱裂,魂飛魄散!

  王定國並沒有再做任何停留,徑自一聲大吼,展開了第二波的鑿穿回衝!

  「玉唐鐵騎!隨我殺回去!」

  「殺回去!」

  身後,所有鐵騎一如之前一般的整齊的暴喝,兩腿一夾馬腹,身子離鞍而起,極限前伸,一個個嗷嗷的吼叫著,有如魔神附體一般,盡都挺著兵器,跟在王定國之後!

  整齊的隊形,在衝出兩個呼吸之後,儼然再度化作了黑色的旋風,黑色的利箭!

  仍舊是勢不可擋,無可爭鋒!

  「東玄小兒!誰敢與老子一戰!」

  王定國感覺自身的血液已經燃燒到了極處,血脈空前賁張,興奮無比,仰天怒吼連連,連人帶馬再度強勢突入東玄軍陣之中!

  這一刻,就算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巔峰高手全在馬前攔截,王定國也敢毫不猶豫的出刀一戰!這一刻的氣勢累積,當真已經攀升到天下無敵的級數!

  至少,在氣勢方面無可置疑,無可指摘!

  「戰!戰!戰!」

  跟隨在王定國身後的數萬鐵騎同樣的瘋狂咆哮,同樣的血脈賁張,同樣強勢的衝進了敵陣,一路勢如破竹,往前挺進,如入無人之境!

  這次,鐵騎兩側多了無數羽箭騰空,宛如黑壓壓的暴雨一般潑灑而來!

  東玄方面顯然對於鐵騎衝陣預備不足,卻也已予以針對,而這來自兩測的密集箭雨,就是當前所能做出的最好,最具針對的反撲策略!

  然而當前最好,最具針對性的反撲策略卻未必能夠立竿見影,有所成效!

  鐵騎渾身鐵甲,對於一般的利箭來襲,只要不是很倒霉的直接射中面門,基本就是沒事,縱使頂著箭雨傾瀉,數萬鐵騎仍舊一往無前。

  所過之處,仍如之前的滿目儘是人仰馬翻!

  甚至有不少東玄士兵看到他們衝過來,只感覺心膽俱裂,下意識的就想閃避,再無與之對抗連攔截的念頭!

  遠方地面震動,那是東玄的精銳部隊,足堪匹敵鐵騎的黑騎在全軍動作,蓄勢待發!

  王定國咆哮如雷,位於最前鋒的他,幾乎就是一己之力強撼千軍萬馬的敵軍軍陣,卻始終沒有任何人能夠擋住他哪怕是一秒鐘,一彈指,一刹那的時間!

  所過之處,只待長刀一揮,便是暢通無阻!

  敵陣中號角聲悲壯響起,那是死戰的命令,玉碎戰術啟動!

  顯然,東玄陣營的主將對於這三萬鐵騎來襲動了殺心,要將這三萬人盡數埋葬於此!

  在這樣的軍令響起的時候,東玄軍隊每一名將士,每一個人都會即時化為死士!

  此時此刻,不往前衝的,便是軍法懲處,當場斬首!

  戰況亦因此而更加激烈!

  鐵騎繼續瘋狂前衝,便如狂風暴雨,然而對方的反擊,也是突然間異常淩厲起來!

  極端對極端的後果,便是極端的慘重!

  不少鐵騎衝著衝著,被突然撲出來的東玄將士撲落馬下,突然落馬,兩個人一起被周遭人馬踐踏踩壓成肉泥,然而戰馬仍舊跟隨在隊列之中,持續原本的勢頭往前瘋狂衝!

  對於戰友的犧牲,袍澤的落馬,玉唐鐵騎每個人都是神色不動,眼睛只有看向前方!

  瘋狂衝!

  殺!

  在這樣的戰鬥氛圍之中,落馬便等於是萬劫不複;任何高手,任何強者,都沒有辦法從這樣的戰鬥中令到落馬者生還!

  「殺!殺!」

  王定國一馬當先,狂笑如雷,刀光更如霹靂閃電,整個人便彷如是不知疲倦的戰神!

  面前人頭滾滾,鮮血瀑布傾流;身後袍澤不斷有人落馬,就在戰爭漸漸臻至白熱化的當口,王定國再發一聲狂嘯,面前驟然一陣輕鬆,卻是再一次從敵陣之中衝了出來。

  身後,一道黑色的洪流一停不停,一衝而出!

  鑿穿戰術,再度成功!

  至此,既定策略,完成!

  王定國仍舊策馬狂奔,整個魁梧的身子在馬背上突然間直立而起,帶著淋漓鮮血的長刀指向長空,大聲狂喝道:「弟兄們,此役咱們勝了,跟我回家!」

  這一聲,卻不是給身後的軍隊命令,而是玉唐鐵騎每一次戰鬥之後,對死去的兄弟的招魂儀式!

  身後,所有殺出敵陣的玉唐鐵騎同時在馬背上直立而起,兵器指向長空:「兄弟!跟我們回家了!」

  「吼!」王定國一聲大喝。

  身後所有鐵騎同時整齊的大吼:「兄弟放心,還有我在;家中諸事,扛在我肩;君有戰功,我有命在;父老孩兒,終生莫愁!」

  這是玉唐鐵騎慣例!

  每一隊,戰爭之後,倖存者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戰友的家眷,好好奉養!

  也是對忠魂的最後告慰!

  一道鐵色洪流,衝出敵陣,仍舊是一個尖銳的三角箭頭,向著前方一往無前,無可爭鋒!

  我們戰鬥的時候,一往無前,擋者披靡!

  及至我們衝出來的時候,帶著兄弟們的戰魂回去的時候,仍舊是一往無前,氣勢如虹!

  玉唐鐵騎永遠是玉唐鐵騎!

  生死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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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英靈不遠!

  玉唐鐵騎狂呼嘶吼,絕塵而去,大勝而歸。

  只可惜,終究不是全勝,若是能夠三萬鐵騎一人不折,才是全勝,只是,那不過是流傳於話本小說之中的臆想,真實戰陣之中,三萬之眾衝陣,怎麼可能一人不折!

  在三萬鐵騎絕塵而去的後邊,乃是凌亂得不成樣子的東玄軍營!

  那一溜血胡同,仍舊還沒有合攏,還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就在此刻,左側一條一如怒龍也似的騎兵以瘋狂之姿向著這邊趕過來,為首一人,狂怒的遙遙大喝:「王定國!有種的留下來與我一戰!」

  王定國遙遙聽聞這一邀戰,不禁哈哈大笑,突然揚天大吼道:「玉唐鐵騎!」

  身後,所有袍澤同時猖狂大笑:「天下無敵!」

  王定國疾馳速度絲毫不停,一馬當先,向著己方軍營衝了過去,口中大吼:「東玄黑騎!只是狗屁!」

  「東玄黑騎,只是狗屁!」身後鐵騎猖狂大笑著疾馳。

  「再次見面,取你狗頭!」王定國哈哈大笑:「今天爺爺累了,不奉陪了!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聲中,玉唐鐵騎如同一道洪流,衝了回去!

  而後急速趕來的東玄黑騎聽聞這一連串的措詞,幾乎吐血,距離攔住對方,前後頂多就只差了十息的距離!黑騎所屬的每一匹戰馬為了趕上玉唐鐵騎,全都幾乎跑斷了腿,卻仍舊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沒有能攔住對方!

  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好似利箭離弦一般絕塵而去!

  甚至是……擦肩而過!

  自己一方氣炸了肚皮,卻完全沒有可供發洩的地方!

  噗!

  東玄黑騎首領手中長槍猛地砸在身前地面上,一大片地皮即時飛濺而起,口中兀自恨恨的咒罵道:「王定國!我必殺你!」

  一揮手:「回去!」

  親眼目睹了鐵騎如同疾風而來,又如洪流而去的戰歌,目光中流溢出深深的震撼意味!

  鐵騎之悍勇,竟然一致如斯,簡直就是到可驚恐怖的如恐怖程度!

  如此鐵軍,何能覆滅?!

  傅報國!

  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帥!

  在這個時候出擊,意思很明顯。

  然而……他偏偏就做到了!

  戰歌看著自己身邊眾將,和一眾東玄士兵,人人臉上都是狂怒和羞辱之色,但不可否認的還有……每個人的臉上,都隱隱有恐懼留存,每個人的眼底,都有深深的震撼!

  先前,因為傅報國始終龜縮不出,被動防守積累起來的高昂士氣,必勝信心,乃至兩軍會合的喜氣洋洋,盡數蕩然無存,點滴無餘!

  這一戰的最大失利之處,儘是己方正處於高漲之勢的士氣,被對方狠狠的砸落了回去,砸落塵埃!

  戰歌心中明白,己方士氣在短時間之內,只怕很難再重新鼓動起來,也就是說,在寒山河大帥主力大軍到來之前,東玄軍隊,已經再戰乏力!

  雖然不是無力戰鬥,卻已經失去了原本該擁有的銳氣!

  對方三萬鐵騎衝陣,兩度強勢鑿穿衝破了三十萬大軍的匯流,大殺一場,揚長而去,對方的士氣,反而因之高漲到了足以燃燒的地步!

  若是自己於此刻進攻,傅報國很大機會會擺出全部兵力陣容,與自己決戰!

  然而一方士氣低迷,一方戰意如虹,在這樣的士氣對比之下,自己沒有任何一絲絲勝利的希望,只能是一場大敗,甚至是一觸即潰,兵敗如山倒,大敗虧輸,一敗塗地!

  那樣的戰果,戰歌承擔不起!

  「全軍退回,整頓軍備;黑騎前指,防備敵人再度來襲!」

  戰歌在思考了良久之後,也只有下達了這個命令。

  心中黯然一歎。

  本以為自己與天下名將相比已經毫不遜色,至少也是相差不多,之前面對傅報國的龜縮防禦,甚至已經起了輕視之心,覺得對方不過如此,妄稱玉唐少壯派第一人。

  然而今天卻被自己看不起的傅報國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果然,能夠在名將排行榜上位列前方的那幾位,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

  玉唐少壯派第一人,玉唐軍方三位大佬之人方擎天的欽定繼承人,果然名不虛傳!

  這等戰機的把握,這等雷霆萬鈞的手段,這等出其不意的戰術……

  「果然犀利,端是了得!」

  戰歌目中露出鬥志,喃喃道:「但是,你傅報國再是厲害,也絕對不是老師的對手!」

  老師,寒山河,才是大陸第一名將!

  但戰歌自己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麼想的時候,已經永遠失去了跟傅報國在戰場上一較長短的資格!

  王定國打馬飛奔,如同一支利箭,衝到玉唐陣前,在門口,傅報國已經站在那裡。

  背負雙手,臉色平靜。

  只是看他的神態的話,就像是……這一仗,王定國只是立了些微功勞,根本就不值得誇獎那般。

  全然不似他之前口中的大功一件!

  然而,他背負身後的雙手的微微顫抖,卻早已將他出賣殆盡,表明了他此刻的真正心情。

  對於此役,傅報國也是捏了一把汗的,就算此役的勝算已經高達九成,自己之前種種舉動排布迷惑對方主將,令到對方生出輕視之心,間接促成此戰功成,但個中風險也是極大的!

  萬一對方主帥不上當呢?想深了一層呢?窺破了自己的佈局呢?!

  對方主帥戰歌亦是東玄名將,幾乎就是寒山河之下的東玄軍方第一人,其聲名亦是赫赫,若是他窺破了自己的居心,只需要以遮蔽耳目之法,將東玄黑騎隱蔽於兩軍匯合之處的後方,見到鐵騎突擊,以逸待勞,正面攔截,那麼三萬鐵騎,勢必將全軍覆沒,絕無幸理!

  所幸這一役,終於是勝了,大功告成!

  鐵騎狂風一般捲來,就在軍陣之前,隨著一聲長號,整齊的停住不動。

  王保國撥轉馬頭,厲聲喝道:「鐵騎!清點人馬!」

  稍傾。

  此次三萬鐵騎人馬損失已經清點出來,王保國轉身,面向傅報國:「大帥!末將交令!此戰,鑿穿對方兩次,三萬鐵騎,尚餘兩萬七千三百五十二人!」

  他的聲音雖然壯烈,但內中卻已經有一種難言的嘶啞,那份悲痛的情緒,直到此刻才宛如狂潮一般的湧上來!

  身後的兩萬七千三百五十二人,人人都是標槍一般坐在馬背上不動,然而一個個眼睛裡,都滿盈亮晶晶的淚色!

  三萬出擊,衝擊敵人兩路大軍合共三十萬的會師,一共就只是戰損了兩千六百四十八人!

  尚不足十一之數,這是堪稱輝煌的大捷!

  然而此刻,這些鐵騎兄弟們的心中卻唯有沉重!

  與自己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兩千多兄弟,就這麼埋骨疆場,屍骨無存!

  對面,傅報國臉色莊重,舉手敬禮,沉聲道:「全軍聽令!全員為兩千六百四十八名兄弟敬禮!送行!祝諸君一路走好!」

  砰砰的戰鼓聲,震人心魄的響起。

  「忠魂不滅,與國長存!」

  玉唐將士戰死,但凡有間隙餘暇,都會以戰鼓之聲送行。

  或者別的將軍會在大戰結束之後,總體憑弔,祭奠忠魂。

  然而傅報國不會如此,每一戰之後,最先做的事,便是為戰死的將士送行!

  祝願英靈不遠,猶聞故國戰友送行之聲!

  「做得不錯!真的不錯!」傅報國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聲音乾澀,使勁的眨著眼,努力的控制悲傷的情緒,嘶啞道:「王定國!」

  「末將在!」

  「你等下將戰死兄弟的名字,戰功,生平,經歷,籍貫……全部都給我每一個人都搞清楚,列明白,全部記錄在案!遺書遺物,統一封存;戰後,稟報陛下,厚加撫恤,讓兄弟們入土為安,九泉含笑!」

  「是!」

  「此戰,鐵騎軍居功甚偉,出戰弟兄統計戰功,也一併給我報上來!」

  「是!」

  「歸隊!」

  傅報國一聲令下!

  兩萬七千鐵騎,同時動作。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卻又同時神色異常複雜的頓住了!

  生生的頓住了!

  剛才還未曾有察覺,直到此刻才愕然發現,此次三萬鐵騎出戰,歸來兩萬七千多人,這點並無差錯。

  然而隨之歸來的戰馬,卻共計有兩萬九千多匹!

  換言之,此刻的隊列之中,還有兩千左右的無主戰馬,一匹匹盡都在原地茫然的站著,惶然無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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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7 21:43: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死相隨!

  之前一鼓作氣,馬兒也是心無旁騖,奮勇奔騰,跟著部隊便一路狂衝回來了。直到此刻,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之前尚有許多同類夥伴在側,猶自不覺,此刻,生還的鐵騎將士歸隊,這些無主戰馬即刻感到異常茫然,馬頭左右搖擺,在惶恐的尋找著自己的夥伴。

  自己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老夥計原來不在我的身上背負嗎?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騎在我身上?

  你那裡去了?

  戰馬茫然長嘶,不安的撅著蹄子,希冀在人群中尋找到自己最熟悉的面孔。

  突然間,一匹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前蹄屈起,轉頭四顧,顯然是在竭力尋找自己的主人,然而,眼神中越來越見驚恐,悲傷,滿目淒涼。

  半晌之後,兩千餘戰馬,驀然同時悲痛的長嘶一聲。

  那聲音落入人的耳朵裡,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種撕心裂肺的感慨。

  傅報國亦為之黯然垂首。

  集結歸隊的兩萬多鐵騎,人人都是緊緊咬著嘴唇,默不作聲,眼中已見淚花閃爍。

  甚至從來不會出現紊亂的鐵騎軍隊隊列盡也有些散亂了起來。

  許多戰馬馱著身上空空如也的馬鞍,不受控不由自主的走動起來,馬鼻子在抽動,徒勞的四顧張望尋找著自己的夥伴,自己的主人。

  那種茫然,悲傷,寂寞,當真望之淒然,觸目心悲……

  突然間,一聲長嘶驟起,一匹戰馬逕自離隊而出,馱著背上空空的馬鞍,好似箭矢一般地向著戰場之上飛奔而去!

  戰馬通靈,顯然是想回去主人離開自己的地方,尋覓他,找到他,再度與他在一起,恆久的承載他!

  有了這一匹帶頭的戰馬,跟著就又有數百匹戰馬離隊而出,銜尾狂奔而去!

  馬脖子上,長長的鬃毛在風中擺動,飄揚,卻充滿了毅然決然的悲壯!

  「攔住牠們!」王定國大吃一驚,急忙厲喝一聲。

  「攔不住了!」傅報國黯然搖搖頭,道:「牠們……是不會再回來了……」

  戰馬長嘶的聲音,在戰場上久久迴盪,彼端,正有東玄軍隊在打掃戰場;那數百匹戰馬轟隆隆的衝來,全然不顧彼端的敵軍身影,就在滿地狼藉之中,細細的尋找起來。

  牠們是那樣的用心,那樣的義無反顧。

  「抓住牠們!」

  東玄軍隊之中,一名副將一眼看到,不禁大喜過望。

  這些可都是鐵騎戰馬,隨便一匹也都是千中選一的寶馬良駒!

  這麼一大群的無主戰馬,突然到來,豈非天降橫財,老子發了!

  見獵心喜的東玄副將當即搶前一步,逕自奔向一匹搭眼一看就是極品的好馬而去!

  有了此人為表率,登時又有許多東玄兵士蜂擁而上!

  「……慢!」

  遠方的一位中年將領看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心知不好,然而出聲阻止已經晚了。

  再說,就算聽到,此刻心中只有獲取良馬之心的眾多兵士也斷斷不會搭理!

  至少數百名東玄士兵已經衝了上去,與馬獸交織在一起!

  「這匹是我的!」

  「哈哈,我的!」

  「我的……」

  數百匹戰馬們這會正在竭盡所有的心力尋找著自己夥伴的行蹤,突然被人拉扯,甚至被人騎上身來,哪裡忍耐得了,更是空前暴躁起來,瘋狂地亂衝亂跳,隨著一聲長嘶之餘,一匹被偷上馬背的戰馬一面瘋狂的跳著,一面瘋狂撕咬著,一面好似瘋了一般地衝向了東玄軍隊的軍陣之中!

  馬頭明明被韁繩勒得偏了,然而馬眼中卻儘是失去了理智的瘋狂,這一刻的速度,當真有如閃電驚雷;不管前方是什麼,只知道猛衝!

  所有戰馬,同時悲嘶一聲,瘋狂的跳躍狂奔。

  「跳下來!趕緊跳下來!不想死就趕緊跳下來!」

  那位東玄將領在遠處驚恐的大吼,一個勁的跺腳,這些新兵蛋子,真是什麼都不懂!

  戰場上,誰敢去招惹這等死去了主人的無主戰馬?

  這種主動撩撥的情況,與找死無異!

  因為這些戰馬,牠們的歸處已然注定,牠們自己回到戰場上,本就是來殉主的!生死,對於這些忠心的戰馬來說,已經不再考慮!

  在疾馳的奔馬上跳下來,危險固然極大,動輒就是傷筋動骨,但也總好過一命嗚呼啊!

  只是許多爬上馬背的士兵根本就來不及跳下來。

  戰馬奔馳,如閃電雷霆,瞬間就有了結果。

  有的戰馬直接一頭撞在了大樹樁上,不但自身撞得筋斷骨炸,連同馬上士兵也一起殉葬撞死!

  有的一頭撞在周遭的山石上,撞得血花四濺,強大慣性,令騎乘者直接飛出去,摔得頭破血流!

  還有更多的戰馬瘋狂地衝進了東玄軍陣,又踢又咬,竭盡所能的瘋狂破壞,直至徹底倒在東玄軍隊的刀劍之下,然而就只是這數百匹的發瘋戰馬,卻造成了上千的東玄兵士傷亡!

  一聲戰馬長嘶,東玄黑騎的首領騎著一匹高頭黑馬狼狽的狂衝過來,破口大罵:「誰讓他們去收服這些戰馬的?這他媽的是找死嗎!都上了戰場了,還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一群混賬東西!」

  這位黑騎首領咆哮如雷。

  對於那些無主的馬匹,最有利的針對方式就是亂箭射殺,其他的一應對策,皆都頗有折損,更加的得不償失!

  軍中,有一個將領黑著臉提著一把刀出來;暴怒道:「表忠心殉死是嗎?老子要吃了這些畜生!全都給老子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黑騎首領登時暴怒,一馬鞭將這個黑臉將領抽出數丈之遙,厲喝道:「好膽!如此忠心的戰馬,你居然要吃牠們的肉!你還是人嗎!」

  說罷仍自不肯罷休,逕自跳下馬去,又是好一陣瘋狂毆打。

  眼中,居然有淚水瑩瑩!

  「將這些戰馬收拾一下,與所有戰死的玉唐將士……埋在一起!」黑騎首領一聲長歎。

  此刻,猶有幾匹戰馬尚未死透,兀自在地上抽搐著哀鳴,個中淒涼之意,聞之皆悲。

  那黑騎首領歎了口氣,大踏步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撫摸著垂死戰馬的脖子,低聲呢喃勸慰,手中的鋼刀卻自乾淨利落的插進了戰馬心臟,為其送行……

  「安心去吧,你的主人,正在地下等你,你們又可並肩馳騁,再不分離!」

  他站起身來,仍自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這等軍旅忌諱,為何還有人不知,為何還要觸犯?這是誰的兵?!給老子回話!」

  他的怒吼聲在空中迴盪,充滿了悲憤的意味。

  「是不是等我們死了,你們也要來搶我們的忠心戰馬?也會吃我們的忠心戰馬?!是不是!?」

  黑騎與鐵騎同屬戰場殺戮利器,乃是大陸上最頂尖的騎兵!

  堪稱一時瑜亮,向來互視彼此為最強對手,亦是唯一對手!

  此時此刻,對於這些無主的鐵騎戰馬遭遇,當真是感同身受,宛如自身如是!

  玉唐一邊。

  旌旗獵獵。

  數萬將士,同時肅容,敬禮!

  「戰馬,英魂亦長在!」

  「祝,再載其主,共走九泉,再不分離,恆久與共!」

  ……

  兩國交戰,牽扯到了億萬人。

  不管是原本卑微,還是原本高傲,都無法超脫這個漩渦之外。

  何大錘乃是黑風寨的寨主,所謂黑風寨,便是一幫馬賊聚集在一處,常年馳騁在東線萬水千山之間。打家劫捨,不管是東玄,還是玉唐,舉凡被黑風寨看在眼內的有錢人,都搶!

  這何大錘雖然出身玉唐,但骨子裡就是一個山林鐵匠的兒子,目不識丁,大字不識一筐,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家國民族信念,父親去世後就仗著一身神力,每日裡渾渾噩噩,劫掠為生。慢慢的居然混成了馬賊首領。

  仗著自身裝備精良,八百兄弟人人身手不俗,沒本錢的買賣做的罕有失手,日子過得自然不錯,堪稱逍遙自在。

  更因為這伙子不問國籍,不問是非,遭遇了過往客商,道上行人,絕不放過,是以被稱之為:東疆一群狼!

  兩邊國家邊境的居民,對這伙子深惡痛絕,將之稱為:狼盜!

  何大錘素來以狼盜二字為恥,卻因為這狼盜之名;精研了狼群戰術,每逢行動,四面八方一陣疾風一般的蜂擁而至,完事後便即四散而去,端的來去如風,聚散無常。

  不管是東玄還是玉唐,對於這夥人都早有除之而後快的想法,奈何兩國多次圍剿,每一次都被他逃進了深山,最終無功而返。

  然而隨著這一波的戰爭爆發,馬賊們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東玄實行堅壁清野策略,漸次緩緩推進,沿途之上,萬靈皆寂;玉唐一邊,將自身打造得宛如銅牆鐵壁,不動不移,半點人氣不洩!

  雙方的極端對壘造成了一個很現實的結果,何大錘與手下的八百馬賊,慢慢覺得生計都有問題了,這麼下去可真的要不得了了。

  這幾日,他天天帶著幾個兄弟,在戰場附近小心的梭巡。希望能夠找到一點機會,做點買賣,搶點東西,總這麼下去難免坐吃山空,馬賊行動如風,本就極少囤積物資,這段時間下來,他們之前累積的資源已經消耗殆盡!

  何大錘覺得自己的肚子快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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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傅報國的憂慮

  之前玉唐三萬鐵騎出戰的時候,何大錘就在旁邊山林間如同蜥蜴一般趴在雪地裡,目瞪口呆的看著千軍萬馬廝殺的場面,那份慘烈,那等壯烈,深深悸動了何大錘的心田,讓他心旌動搖,驚心動魄!

  「真是好漢子!」

  那天之後,何大錘對於玉唐鐵騎始終讚不絕口,心嚮往之。

  事實上,很多時候玉唐鐵騎那震動天地的吼聲,都會在其腦海中迴響,午夜夢迴之際,何大錘甚至夢想自己也成為了玉唐鐵騎的一員,一道馳騁沙場,並肩浴血,一道怒吼震天,盡寒敵膽!

  慢慢的,何大錘的心底徐徐滋生出一種奇怪的心念。

  那是有些嚮往,有些熱血,還有一些小心眼,突然泛起的心念:若是由我帶著人幫著大軍打一仗,會否同樣地慷慨激烈,一往無回……

  在這等時候,謀一個戰功,謀一個出身,以往種種,盡都不成問題吧?

  若是因此而成就官身,那就更加的妙不可言了……

  當然,對於自己的手下兄弟,何大錘肯定是不會這麼說的。

  「兄弟們,咱要跟大家商量一件事。如今國難當頭,我們雖然是賊,但再怎麼說,也是出身玉唐。如今故國有難,不能不理,我打算在下次兩軍交戰的時候,出手相助傅大帥一把,大家有什麼想法沒有?若有不同意盡可直說,這是純粹玩命的勾當,比咱們以往幹的那些事可要危險得太多,連我自己有點二意絲絲的,說出來我絕不見怪!」

  幾個頭領面面相覷半晌,這才有人開口道:「大哥有這等想法其實也屬無可厚非,大家反正混著也是這麼活著,咱們這些人,一輩子也沒說為自己的國家做點好事什麼的,現在國難當頭,為了自己的國家戰鬥一場,也是分內之事,就算喪命於此,也可算是不枉此生,總好過賊名留世。」

  思想很快統一了。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老百姓眼中的定位,若是能夠籍此擺脫賊名,自然是萬千之喜,尤其眾人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甚至覺得自己等人單對單的話,或者還要勝過玉唐鐵騎成員,大有把握赴戰亦能全身而退!

  何大錘這會心中反而有些內愧,畢竟,他的如意算盤很大程度乃是要用兄弟們的性命為賭注籌碼,去換取榮華富貴。

  而打仗,又豈能不死人?

  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振奮。

  在他看來,光明的前途,指日可待。

  在親眼看過了幾場小規模的戰鬥之後,何大錘得出來一個結論:這玉唐鐵騎與東玄黑騎,相比較自己的狼盜,單兵素質完全不佔任何優勢,甚至有太多太多人的修為,都不如自己的兄弟,若是人數相當,必然自己的狼盜眾大勝,甚至全勝,完勝也不是不可能的!那都是些什麼水平啊。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時機了,只待戰陣出現爭鋒,雙方人數差不多、戰力亦旗鼓相當的時候,戰況必然呈現膠著狀態。到那時候,我驀然加入玉唐一方,自然而然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致命稻草,不但可以輕易幫助大軍得到勝利,更可籍此揚我狼盜聲威,由此在玉唐軍方佔有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若是能夠如此,自然也就不存在冒險之說……這件事,大可做得,大有可為!」

  何大錘迅速拿定了主意,為此,還和狼盜兄弟們痛痛快快的喝了幾頓酒,將最後的儲備也迅速的消耗掉了。

  ……

  終於這一日。

  何大錘等待的機會來臨了——實際上,這樣的機會基本每一天都有!

  之前黑騎衝陣一役,東玄黑騎視之為奇恥大辱,這段時間以來,每一天都在鐵骨關前搦戰,縱馬疾馳,來去如風,種種挑釁動作昭然!

  而玉唐一方普得大勝一場,士氣攀升至頂點,雖然有傅報國軍令嚴加控制,但也總有忍不住的時候。

  傅報國在瞄準東玄黑騎耀武揚威之餘,體力有所下降的時候,便會派上一隊騎兵,前去消耗東玄黑騎的戰力,若是能夠籍此有所斬獲,更是意外驚喜!

  所以雙方在那日大戰之後,差不多每天都會開兵見仗,打上一兩場。

  雙方會戰的沙場土地上,因為連場鏖戰都已經變成了赤紅色的凍塊,那都是鮮血染成。

  這一日,黑騎的謾罵無所不用其極,觸及了鐵騎底線,兩隊騎兵,各有萬餘人,盡都上血書請戰!

  傅報國對此縱使再如何的無奈,也終於解禁,令王定國親自壓陣,大戰於鐵骨關前!

  大戰東玄黑騎!

  兩萬騎兵,黑騎與鐵騎,天玄大陸之上最頂尖的騎兵戰隊,並稱於世的唯二超精銳戰騎兵,全都是一樣的黑盔黑甲,好一陣廝殺,廝殺得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傅報國站在城頭,面容首有憂色。

  平心而論,傅報國是不希望打這一仗的,玉唐鐵騎雖然不是傅報國的底牌,卻是妥妥的王牌之一,之前為了提升士氣,更有多番佈局,這才動用了這張王牌,而戰果一如傅報國的預料,大獲全勝,非但打挫敗對方士氣,更將己方士氣提升到了頂點。

  士氣提升起來了,好處自然多多,但世上從來沒有百利而無一弊的好事,士氣提升也是如此,也有壞處相伴。

  而所謂的壞處那就是……一幫驕兵悍將,本就不好約束,如今攜大勝之威,更覺老子天下第一,面對敵人的挑戰,失敗者的挑釁,當真就如同是火星子扔在了火油中,一點就炸,無從抑制!

  當真勉強壓制,無疑會打消自己將士的積極性,更為不妥,是以傅報國明知此役於整體戰局無益,仍舊開禁,允鐵騎軍對戰黑騎軍,只希望己方有大勝之威的士氣,不會因而損失太多!

  眼見雙方開兵見仗,廝殺於一處,傅報國尤自在回想現在鐵骨關裡每一個新兵老兵的口頭禪——

  「三萬都能打得三十萬沒脾氣,他們算個屁!」

  「叫囂個屁,真以為爺們怕他們嗎?」

  玉唐兵馬信心爆棚空前,根本不理解大帥的苦衷與謀算。

  若是換做以往,傅報國有的是手段將這樣的情緒壓下去!

  但現在,關乎玉唐國運的大戰即將到來,這樣的必勝信心,傅報國最多只能暫抑,卻又怎麼會去強壓?

  而這種狀況也就導致了一點:這段時間裡,在敵人搦戰時,必須出戰,否則無以維持且發洩這種高昂的士氣!

  以戰鬥來消耗過度高昂的士氣;然後用己方兵士的犧牲再激起同仇敵愾之氣!

  這樣的戰鬥,已然注定無法避免!

  再想回到之前一味的退守狀態,已不可能,更加不可取!

  看著關下兩萬騎兵捨生忘死的拚殺,傅報國臉上始終信心滿滿,然而心中卻儘是無奈與苦澀!

  當前玉唐鐵騎、東玄黑騎之間的兩萬騎兵大戰,參戰人員都是兩騎精銳之中的精銳,都是要為己方的「天下第一騎兵」正名,盡都捨生忘死的拚殺!

  觸目所及,方圓五百里全都是此役之戰場!

  處處皆是馬蹄翻飛,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鐵騎一邊明顯士氣更高,然而黑騎此際也展開了以命搏命,以死還死的極端戰術!

  戰場之上,兩道洪流的對衝,始終不衰,始終都在加速!

  如同天雷勾動了地火,轟然撞在一起,雙方都保持前進之姿,半步不退,絲毫不退,任由地上的血肉堆積了一層又一層……目中所見,唯有彼此,彼此衝破彼此的軍陣之餘,打馬迴旋,再次展開對衝!

  這樣的極端戰鬥可謂是最傻的戰法,卻亦是最熱血!最男人的戰法!

  雙方都在拚命,玉唐鐵骨關城頭之上在吶喊助威,對面的東玄軍隊也在吶喊助威,超過百萬人的同時鼓噪,令到戰場局面已然混亂得不可開交,儼如一團亂麻!

  身在局中的每個人早已聽不清楚身邊的人在喊什麼,只是在一味扯著嗓子拚命的叫嚷而已!

  「今日一戰之後,玉唐仍舊能佔上風,士氣不衰……可是這樣消耗,太殘酷。」

  傅報國心中思忖:「東玄兵源充裕,自然消耗得起,反而是我們這邊,縱使佔據上風,也要負荷不起!」

  「所以,必須要另想辦法,減少消耗,讓對方傷,我們不傷,可是,這,談何容易……」

  「該用什麼樣的戰術……才能用之前的有限戰力,最大可能的拖住寒山河兩百萬大軍?!」

  傅報國猶自在沉吟盤算,突然間目光一直,不可置信的看著遠方山林的方向,一張嘴差點合不攏來,下巴幾乎脫臼:「那……那是什麼?」

  只見密林中,突然有一支騎兵隊伍,頂多也就不過千餘人,整支隊伍好似利箭一般的疾速衝出,向著雙方鏖戰的戰場,直直的衝了出來!

  東玄那邊沒有動。

  玉唐這邊也沒有動。

  這一支騎兵乃是從何而來?

  他的來意又是為何?到底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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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3:57: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狼盜參戰!

  那支隊伍的移動速度亦是極快,單純移動速度甚至還要凌駕於玉唐鐵騎、東玄黑騎之上,及至那隊伍衝得近了,傅報國看清楚對方的形象,卻更加的驚訝起來。

  只見這群人,一個個連盔甲都沒有,全部就隻身著皮袍,堪稱奇形怪狀,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是衣衫襤褸,衣不蔽體;然而就是這麼一支隊伍,卻以出人意料的姿態,大吼大叫著,強勢加入了戰局之中!

  而且,目標居然是東玄黑騎!

  「這他媽怎麼回事?」傅大帥真心有些想不明白了。

  當世最頂尖的兩支騎兵強勢對轟,居然有一千馬賊一般的傢伙強入戰?

  這些傢伙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那舉動分明就是在找死啊!?

  「來人是狼盜!」旁邊一個副將也是一臉詫異:「狼盜向來不問是非,不問身份來歷,見誰就搶,從無例外,更是敵我兩國皆欲除之的對象……怎麼這一次,竟是幫助咱們作戰?而且就這麼直通通衝進黑騎軍陣,這……這根本就是在找死啊!?」

  「狼盜?他們是狼盜?」傅報國張大了嘴。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於這支僅流傳於傳說中的流寇馬賊,傅報國有所耳聞,但在傅報國看來,不過是疥癬之患,不值得真正出動大軍圍剿,也就聽之任之,索性那麼一點人,就算再造孽債也搞不出太大的風浪!

  等戰事結束,隨便派支軍隊,也就剿了。

  可是現如今,他們的舉動,就算是相助玉唐鐵騎,但也……但也太奇葩了一些吧?到底咋回事呢?誰來幫我捋一捋?

  「縱使是出身玉唐,有報國之心可以理解,但是……這也太衝動,太沒計較,太傻了吧?」

  傅報國喃喃道:「這狼盜的首領,莫非只是一個莽夫?」

  傅報國的猜測儘是一點都沒有猜錯,何大錘還真就是一個莽夫!

  大字不識一個,平生幹得最多的事就是好勇鬥狠;往昔還會對狼盜軍師言聽計從;然而這一次,他更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所見,確信己方戰力足堪鎖定戰局,這才強勢入戰!

  如果一定要說古怪,反而是那位狼盜軍師,這位全程都沒有阻止他的送死之舉,反而是跟著他一起衝進了軍陣!

  亦是因為如此,何大錘才篤定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真的是英明無比,睿智無比!

  然而此刻,普一入戰的何大錘,不過數十息就後悔了,簡直就是悔不當初,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來,在遠方看,與親身加入戰場,是完全不同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自己每一個兄弟的修為,確實都要高於任何一名黑騎和鐵騎。

  甚至單體的移動速度,也是狼盜佔優,連馬匹的爆發力,狼盜也不落下風!

  以上這些,全部都沒有錯,何大錘還真沒看錯,也沒判斷錯!

  唯一判斷有誤其實就只有——他們在進入了戰陣之後,赫然發現,自己以為的全都是自己以為的,全都不足為憑,修為更勝一籌云云……頂多就只能算個屁!

  一對一,狼盜面對黑騎鐵騎,堪稱無敵,無爭議!

  三對三,狼盜仍舊可以完勝,黑騎鐵騎碰碰運氣,聯手針對一人,或者可以取下一人性命。

  十對十的話,戰事仍舊是狼盜佔優,很大機會是狼盜損半,騎兵盡滅!

  不過到了百人對戰之時,敗得一定是狼盜,唯一生機就是利用他們比兩騎兵更迅速一籌的移動速度逃逸,或有生機。

  及至如何大錘之前所想的千人對戰,確實會出現大勝,甚至全勝的情況,不錯完勝的是兩騎兵之一,千人狼盜難逃全數覆滅之噩!

  至於眼前這般……大規模軍陣正面交鋒,狼盜完全沒有抗衡餘地,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是的,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何大錘想像中的自己一出手就能形成戰陣失衡,從而建功立業根本就沒有出現!唯一看到的僅限於……自己入戰的八百兄弟,僅止於衝進戰陣的一瞬間,不到十息時間,就沒了三分之一!

  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再去看時,發現倖存的藍島已經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了!

  這……這也太快了!

  己方竟然連出招的餘地都沒有,入戰瞬間,四面八方盡都是敵人的兵器來襲,還有一蓬蓬箭雨暴雨一般的潑灑而來。

  狼盜紛紛落馬,而但凡掉落下馬的,全數在第一時間就被踩成了肉泥!

  黑騎居然幾乎沒有任何折損!

  何大錘只感覺自己如同被重重的打了一大錘,一時間頭暈目眩!

  這時,一個書生打扮的狼盜,以單薄身軀騎在馬上,揮舞著長劍朝這邊衝過來,旁邊還有三個人護衛著他一起往自己身邊衝。

  那是狼盜軍師與其他三位頭領,乃是狼盜之中除了何大錘之外,修為最高的幾人,亦是因此,這幾人才能苟延殘喘至今。

  只是等到他們衝到何大錘身邊的時候,已經就只剩下最後兩人了,其中一個的左肩膀也已經被整個削掉,眼看著多半是活不成了。

  「大哥,快走……」那軍師長劍揮舞,劍光霍霍,竟現異常威勢,周遭黑騎一時竟不能制,唯其臉上卻自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顯然是施展了某種催動生命潛力的秘法,縱然逞威一時,絕難持久,及至生命元氣耗竭之時,便是其命終一刻!

  「大哥快入關!」

  軍師嘶聲大喝:「有了今日之事,狼盜消亡覆滅,大哥日後封妻萌子可期,只是他朝莫要忘了給兄弟們上柱香!」

  何大錘聞言如被雷擊,瞪圓了眼睛:「你……你怎麼知道?」

  他的心臟在顫抖起來。

  自己心底的謀劃……

  那軍師慘然一笑:「大哥的想法……兄弟們都知道……但是,兩國存亡大戰已起,狼盜早晚要覆滅的……就算不被殺光,也會全部餓死……若是能以大家的性命,為大哥換取一條金光大道……大家樂意!」

  何大錘身子又是一陣搖晃,差點摔落馬下,瘋狂叫道:「你們明知道是這樣,還要來送死……」一言未盡,整個人竟自茫茫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一蓬箭雨嘩然落下,落點正是何大錘所在位置。

  而何大錘此際現在心神失守,滿心茫然,竟不加以招架抵禦,眼見就要被紮成刺蝟箭豬。

  失神的何大錘驟覺眼前一黑,卻是那斷了一條膀子的頭領整個人大字型飛撲過來,捨身為他擋住了來襲箭雨,整個人登時扎得如同一頭刺蝟一般,眼神兀自看著何大錘:「大哥……快走啊……兄弟們搏命衝陣……就為了大哥一個前程……反正都要死……莫要辜負了兄弟們的心意……」

  聲音至此戛然而止,那頭領的身子乍然一抖,掉落馬下,唯有眼睛仍舊焦急的盯著何大錘,卻自漸漸失去神采。

  然而無數的騎兵轟隆隆而來,將他焦急的眼神直接淹沒,何大錘拚命廝殺,拚命反撲,竭盡所能的戰鬥,只想要再看兄弟一眼,然而撐過這隊騎兵的衝殺過後,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團爛肉……

  無數的刀劍長矛箭矢,仍舊毫不停息的向著何大錘身上招呼過來。

  黑騎這會可是恨死了這伙馬賊!

  何大錘當日的盤算可謂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然而有一點卻沒有錯,那就是他們的入戰,終究是影響到了大局,馬賊雖然全軍覆沒,卻如何大錘的臆想一般,發揮出一根稻草的效能,成功攪亂了黑騎衝陣陣型,鐵騎趁著這個機會,這點疏漏,大肆屠戮,已經擁有了極大的優勢,更即將將優勢轉為勝勢,大獲全勝!

  而這個局勢,無論鐵騎軍還是黑騎軍都心內有數,已成定局,無可逆轉,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所以黑騎軍自然恨極這些亂入的馬賊,一定要己軍全軍覆滅之前,殺死全部的馬賊,否則,如何瞑目?!

  尤其是眼前這個馬賊頭領,他不死,眾人絕不幹休!

  馬賊軍師兀自拚命的揮劍,持續催動所餘無幾的生命力,護持著何大錘往外衝,何大錘兩柄大錘一邊揮舞,一邊流淚。

  我是這麼打算的……但是,我沒想到大家會死得這麼慘,全都隕落在這一役之中……

  我以為,最少最少也能有八成的兄弟跟著我一道入關,一道轉賊為兵……

  現在,竟然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聲嘶吼之餘,那軍師的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一柄黑色的長矛,狠狠的扎進了軍師的肚子,又從背脊處生生的捅穿了出來。

  軍師一手猛地抓住長矛,一劍將那黑矛兵士的腦袋砍了下來,隨即猛地一劍插入了何大錘胯下戰馬的屁股,嘶聲道:「快走啊~~~」

  「要記住,以後不要自作主張,萬事聽指揮……」軍師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一把刀砍到了他的右手,隨即,又有三把長矛不差前後的捅進了他的身體。

  呼的一聲,急疾一刀掠過,馬賊軍師最後一句話尚未說完,腦袋已然滴溜溜的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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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軍壓境!

  但這位馬賊軍師的拚命,還是有成效的,何大錘的戰馬被他插了一劍,爆發空前之力的往外奔逃,居然當真跑出了戰局之外。何大錘拚命的想要勒住戰馬,卻不成功,只能任由眼中淚水肆意橫流。

  「兄弟……」何大錘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兄弟」這兩個字的含義。

  原來這就是兄弟!

  但是,當我明白的時候,卻已經一個兄弟都沒有了!

  前方已經是鐵骨關,凝然入目。

  心神兀自未穩的何大錘乍然聽到關上有人大喝道:「打開關門,放他進來!」

  厚厚的關卡大門豁然打開。

  何大錘眼睛裡仍是淚水橫流,此刻的淚水都已經變成了紅色的,血淚奔湧!

  在這一刻,他深深的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自私!

  要什麼前程?

  一幫本來跟著自己在山林間快活度日的兄弟,就這麼為自己而死!

  軍師臨死前的話,兄弟們臨死前的話,宛如雷霆霹靂一般的閃入他的腦海之中。

  「大哥……日後封妻萌子可期,他朝莫要忘記給兄弟們上柱香!」

  「大哥,兄弟們……都知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用自己的命,為大哥換一條金光大道!……大家樂意!」

  渾身被射滿了箭的三頭領臨死前的話:「兄弟們搏命衝陣……就為了大哥一個前程……快走……」

  軍師臨死前的嘶吼:「走啊~~~~」

  何大錘突然仰天大吼,瘋狂的大哭起來。

  「快些進關,再不進城,城門關閉了!」

  關上有人厲聲催促!

  此刻乃是兵凶戰危之刻,鐵骨關的大門等閒不開,此番若非這群狼盜亂入戰局,奠定鐵騎勝局,豈會輕易開啟,然而何大錘遲遲不進關內,關內之人自然焦慮,豈不知遲則生變,萬一出現什麼意外變數呢!

  然而那何大錘在彼端的連聲催促聲中,仍舊未入關隘之內,卻是驀然撥轉馬頭,大吼一聲:「兄弟們,到了陰間,我們還是狼盜!來去如風,聚散無常!我來了!」

  竟然是就此急疾縱馬再衝黑騎的陣營,而在其兩柄大錘砸碎了兩名騎兵腦袋的同時,整個人也已經被超過十柄長矛捅進了身體!

  何大錘七竅流血,突然間裂開嘴笑了起來。

  我來了。

  「我一生……竟從未如此快活過!」

  何大錘死了!

  他一生嚮往著光天化日下生活,一輩子盼望著擺脫狼盜的名字,回復成正常人,成為有身份的人,光宗耀祖!

  然而卻在他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時候,希望就在身前,觸手可及的時候,在守將都已經認可他,放他進關的時候,卻又放棄了,全無猶豫的放棄了!

  進關,便不是狼盜了。從此之後,就是軍官!只要不死,必然前程似錦!

  但他畢竟沒有進。

  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更加沒有人知道,他所說的「我一生,竟從未如此快活過……」又是個什麼意思。

  或許,他終於明白了,兄弟是什麼。

  又或許是作為玉唐男兒,終於為國征戰了一回。

  可他的身體,亦因而泯滅在萬馬軍中,沒有任何人再去考慮他說的什麼。

  狼盜,就此覆滅!

  隨著何大錘的陣亡,此役亦漸漸落下帷幕,兩大騎兵的對決,結束!

  玉唐鐵騎,殘餘不到三千,得勝。

  東玄一萬黑騎,全軍覆沒!

  關上,傅報國一直挺直了身子站立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唯有傅報國自己知道,自己在剛才的一瞬間,突然明悟到了什麼!

  「我知道了,我知道該如何對付寒山河了。這種辦法,縱然是不能奠定勝局,但,至少能多拖延一段時日!撐到九尊大人前來馳援!」

  傅報國道:「等下一定要找到那個狼盜頭目的屍體,以軍禮安葬!」

  「這個人,對此一役,有莫大功勞,不可埋沒!」

  傅報國說道。

  大功?

  所有人都感覺大惑不得其解。在大家眼中,這伙狼盜就是一群傻子,純粹就是來送死的!

  怎麼會有莫大功勞?

  難道……大帥說的是他們用生命衝亂了黑騎陣型?從而有大功?

  若是這麼說的話……倒似也說得過去……只是……

  傅報國逕自轉身往回走,全然不理會身邊將領的叨叨,因為此刻的他,只感覺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的清醒透徹。

  「當了這麼多年元帥大將,竟是將自己腦子搞僵化了!」傅報國心中默默的思忖:「還是這個狼盜……一句話提醒了我!」

  「來去如風,聚散無常!一擁而上,一哄而散!」

  傅報國眼睛越來越亮。

  「若是以鐵騎嚴明的紀律,採取狼盜這種流氓打法,完全可以發揮到相當恐怖的戰力效果……嗯,還需要進一步完善……」

  「聚將商議軍情!」

  「是!」

  再四天之後,寒山河百萬大軍,終於姍姍來遲了!

  玉唐將士,站在鐵骨關城頭,放眼看去,觸目所及,只見遠方對面儘是密密麻麻的軍營帳篷,滿目儘是旌旗招展,漫山遍野!

  縱使窮盡目力,竟也是一眼望不到頭!

  端的人山兵海,陣營如林!

  東玄一方後方大援來到,平平的士氣登時大振,一時間兵雄馬壯;氣吞河岳,盡顯一戰攻潰鐵骨關,畢其功於一役的架勢。

  「老師,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戰歌前來請罪,來到中軍大帳的第一句話,就如這般。

  「且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就說你的敗仗,無論輸給鐵錚,或者輸給傅報國,都不丟人,對你而言,都是寶貴的歷練,都是好事,我從來沒有奢求過,你一戰就能打贏那些成名的大將,若你當真勝了,固然可喜,但對你未來,卻未見得是好事。」

  寒山河表現得異常淡定,彷彿對這樣的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徐徐出言寬慰,語出真誠。

  寒山河這老兒之所以來的這麼慢,一方面是佈置好應對九尊突然到來的準備,這是第一要務,絕不敢有任何的耽擱與怠慢,另一方面,也確實如他所說,要讓戰歌獨當一面,歷練一番。

  當真就沒有奢望過,在自己大軍到來之前,戰歌便打敗傅報國,佔領鐵骨關。

  玉唐少壯派第一人的名頭又豈是輕易可以獲得的?!

  這話說出來固然有些傷人,但在寒山河心中,卻是事實,面對愛徒,未來承繼自己一切的人,自然暢所欲言,直指根本!

  「戰歌,你要知道,玉唐軍方秋冷方三位大佬如今皆已老邁,而現在統兵的兩大主帥,一個是鐵錚,另一個便是傅報國,你在這等戰役之上,獨力面對傅報國,於你而言,當真是難得的歷練!」

  寒山河沉沉道:「鐵錚此子尚有弱點,就是有的時候會仗恃自身武勇,有時更會衝動冒進。然而那傅報國卻當真可稱得上是全才,老成持重,極少行險而求僥倖;然而極少行險卻不代表絕不行險,只要勝算夠高,該出奇兵的時候,卻也毫不猶豫,之前三萬鐵騎突襲一役,便在在證明了這一點!」

  「此人,堪稱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寒山河淡淡的笑道:「不過世間名將皆有弱點,傅報國也不例外,或者應該說他的優點也正是他的缺點所在……實在是太穩了!有時候太穩,也可以成為被利用的弱點!」

  戰歌躬身聆聽老師教誨,這一瞬,他突然生出一個衝動,很想問上一句,既然世上將領皆有弱點,卻不知老師您的弱點,又是什麼?!

  是啊,寒山河,這位舉世公認的此世第一名將,他的弱點,又是什麼呢?

  貌似還沒有人知道,又或者會在此役中彰顯呢?!

  ……

  隨後幾天裡,雙方展開更甚之前的激戰。

  寒山河親自調兵遣將,開始進攻鐵骨關;一連多場大戰,戰況慘烈異常,攻守雙方走勢昭然,玉唐主守,東玄進攻,有關城為恃的玉唐軍自然較佔便宜,雙方的傷亡比例大致維持在四比一,也就是玉唐佔據地勢之利,一人能夠博取對方四條人命。

  但對於此點,寒山河不在意,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鐵骨關乃是當世雄關,易守難攻,更有傅報國的穩妥調度,當前狀況不算多意外!

  再者,己方兵力遠遠超過玉唐數倍,就算這樣的消耗,仍舊可以消耗得起,這般猛攻下去,至多十天,就可以令到對方士氣滑落到谷底,十五天到二十天,鐵骨關必破!

  這是寒山河的自信,他篤定自己的判斷決計不會出錯!

  寒山河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動用其他的謀略戰術佈局雲雲,直接發動強攻,以力制勝,這是最直接、傷亡最大,卻也是最有效最具針對性,尤其是對傅報國這種穩到極點的人,最為有效!

  只是,就如寒山河自己說的,世上名將皆有弱點,寒山河也是例外!

  他的弱點,或者就是太過自信,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早已夯實了性子的人,竟是出現了驚人轉變!

  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不過如此!

  這次,寒山河看錯的人是傅報國,寒山河愕然發現,自己貌似不認識傅報國了。

  或者更準確一點說……傅報國,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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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戰術!

  或者更準確一點說……傅報國,改變了!

  再也不是之前的傅報國。

  在寒山河意料之中的傅報國,面對寒山河百萬大兵壓境,最應該做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嚴防死守,力求不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然而……傅報國的應對手段,卻遠遠不止於此。

  鐵骨關,固然要守,守得密不透風,穩如大山。

  可是在同一時間,傅報國還發動與之行軍個性完全不同的行動,瘋狂的進攻。

  而這種進攻方式,竟讓寒山河也感覺到了棘手。

  傅報國的進攻策略乃是出動了十萬鐵騎!

  是的,整整十萬鐵騎,齊齊出動,力撼東玄!

  當然,這十萬鐵騎不是如之前三萬鐵騎一般的強襲東玄營盤,如果那麼做寒山河就要大笑了,因為那不是智者布計,而是純粹的找死舉動!

  十萬鐵騎被傅報國分成了二十支隊伍,分散了出去,散隱於茫茫山林之中!

  一旦大軍交戰,或者東玄軍隊開始出動攻城的時候,便會遭到好似狼群一般的襲擊!

  這些小股鐵騎,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十六個字。

  來去如風,聚散無常,一擁而上,一哄而散!

  這是馬賊最正統的戰鬥方式;而今,這種素來不被真正騎兵看在眼內的戰術,被傅報國加以變化之後,直接用天下最精銳的鐵騎來實施!

  不管白天夜晚,只要讓他們看到機會,就會出現猛咬一口。

  他們裝備精良,行動快速,一擊之後,無論中或不中,盡皆遠揚而去,絕不戀戰。

  而承受攻擊的東玄部隊,若是求穩妥不追,還是好的,若是一意報復,強硬追擊,先不說追不追得上,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別的方向又會鑽出來另一股生力軍,仍舊是一擊之後,立即遠揚!

  追擊者去的人多了,難免笨重不靈,追之不及,去得人少了,還有可能被對方聚而滅掉!

  當真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帶著充足的乾糧,清水,箭矢的鐵騎兵;以無孔不入的姿態在戰場上馳騁,無限張揚,難言的囂狂!

  不過短短的數日之間,東玄的糧道,已經先後被襲擊了五次之多!

  每一次都是被如雨火箭襲擊,雖然軍糧並沒有真正被截掉,但終究也是有所損失的。東玄邊緣軍營,更是經常在夜間莫名其妙的驟起大火,縱使未曾釀成巨大火災,但最少最少,遭火的那片營盤,一夜不得休息是免不了的了!

  試想一下,東玄軍隊本就戰鬥一天,正是人困馬乏之際,又是一夜不眠,外加擔驚受怕,怎麼受得了……

  以上種種,就算不會傷及根本,但寒山河對此也是為之頭痛不已。

  寒山河也不是沒有佈置陷阱,種種埋伏,引誘這些鐵騎進入,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軍隊竟是全然的不上當,死活不進陷阱埋伏,彷彿知道看似安穩,一擊可取的敵營實則隱蔽著無限埋伏,致命陷阱一般!

  面對這種情況,縱使如寒山河這般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禁生出一種感覺:傅報國難道日了狗,怎麼這麼生猛?!

  這……這還是傅報國嗎?究竟是哪位大神,給傅報國開了這樣的天竅?

  寒山河的頭,比之平常至少大了兩圈!

  ……

  「五千人一隊,每三天,回城補給一次。」

  「一切行動,自主!目的只有一個,削弱東玄戰力!」

  「要求,夜間行動之時,馬蹄上一定要包裹棉絨,確保自身動靜極小,絕不可行險冒進!」

  「要求,每一次戰鬥,己方人員損失絕對不能超過十個人!」

  「要求,只在戰馬移動速度全面飆升起來之後的才可發動進攻!一擊之後,不管戰果如何,立即遠揚!」

  「要求,不管看到戰機如何絕佳,也決不允許正面交戰,強入戰局!」

  「要求,只是騷擾,削弱,決不允許進行任何的殲滅戰!哪怕是面對只有一百人的隊伍,也要在戰馬飆升起來之後,射過一輪箭雨之後,立即撤退!」

  「要求,哪怕是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部隊在自己面前遭遇了埋伏,即將全軍覆沒,但中伏者不准求援!目睹者亦不得相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遠離!之後再找機會削弱敵人!」

  「要求,哪怕只需要一個回身,就能救自己的袍澤於必死,也不准回頭轉身!」

  「要求,哪怕見到鐵骨關被攻破,也不准擅自馳援!」

  「要求,每一次補給之時,人均一塊礌石,一根滾木帶回來!換取補給和兵器箭矢。」

  「每一次補給的時候,軍隊三天之內陣亡人頭數超過五十人的,帶隊將領斬首!副將斬首!建制解散,打亂重建!」

  「凡上述要求,有一次違背者,帶隊將領斬首,副將斬首!建制解散,打亂重建!」

  這就是傅報國在鐵騎出動的時候,所提出的要求!

  也就是臨時的戰場紀律!

  端的令行禁止,言出法隨,斷絕一切隱患於未然!

  鐵騎兵的狼群戰術,赫然得利,寒山河大感頭痛,但那仍舊只是末節,對大局影響並不太大,正面戰事的關鍵還是在於鐵骨關的得失,雙方大戰,亦是越來越見激烈。

  日子一天天過去,鐵骨關似乎每一天都在搖搖欲墜,卻偏偏每一天都堅持了下來!

  ……

  又是一次攻城戰結束後。

  傅報國一如往昔一般的站在城頭,看著副將們在緊張的指揮修復城牆,搬運物資,運送傷兵,本人卻是紋絲不動。

  將乃兵之膽,帥乃軍之魂!

  傅報國雖然什麼都不做,但,只要他往那裡一站,穩穩的一站,玉唐軍隊就有了主心骨!

  此刻的傅報國,他已經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有合眼了,但看起來仍舊是神完氣足。給人以無限信心!

  有傅帥在,鐵骨關,就是玉唐的!

  誰也奪不去!

  縱使是寒山河,也不行!

  傅報國沉穩的站在高處,眼神悠悠的看著高空白雲,此刻心中就只在惦記一件事。

  「我已經出盡底牌,盡展全力,只怕是堅持不了多少時候了……玉唐每天都有近萬傷亡,這份戰力的折損,非是戰意士氣所能彌補……九尊大人,此役唯一的希望……就在您的身上!您……到底什麼時候能來呢?我……我希望能夠再見您一面……告訴您,您當日沒有錯放,傅報國已經不是那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報!」

  「講!」

  「大帥,城頭整修完畢。」

  「好!全員就地休息,最大限度的回復體力!」

  「是!」

  看著將士們身心俱疲的休息,傅報國挺身站立,突然仰天長笑:「哈哈哈……兄弟們,你們可知道,本帥現在在想什麼?」

  一個副將適時湊趣道:「敢問大帥想法。」

  傅報國大笑道:「我在想,寒山河號稱一代軍神,舉世公認的第一名將,所擁兵力更數倍於我方,可就只是進攻小小一個鐵骨關,居然打了這麼長時間仍舊毫無進展,我們始終穩如大山,巋然不動!」

  「你們說,這位『軍神』是不是有些名不副實啊?」

  傅報國大聲道。

  「哈哈哈哈……」眾將士盡都是一陣大笑,莫名感覺到:對啊,彼方百萬大軍,一代軍神親自率領,攻打一個鐵骨關,佔盡諸多優勢,可這麼長時間下來仍舊拿不下來,確實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此時此刻,我真心替寒山河感到丟人,你們想想,我已經多久沒上戰場了,個人戰力也就那麼回事,可是寒山河對上我,還是沒轍,這是不是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傅報國長笑如雷。

  傅報國為了調動士氣,真正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自污自毀的招法都用上了!

  但效果明顯,滿耳儘是歡聲大笑。哪怕是那些疲倦的幾乎沒有一點力氣的士兵,也感覺到一陣自豪,忍不住挺直了胸膛,當然,不會有人真把傅報國個人戰力不咋的說法當真。

  「不過話說回來,寒山河攻不下來鐵骨關,卻也不冤!至少我覺得在情理之中!」傅報國眼中寒光四射:「畢竟守在這裡的,是我傅報國!」

  「有我傅報國在,不要說是一個寒山河,就算是十個軍神,又能奈我何?」

  傅報國聲如雷霆,震耳欲聾!。

  「大帥!威武!」

  無數玉唐將士,熱血澎湃的大吼起來。

  沒有人會以為傅報國的措詞顛三倒四,自相矛盾,畢竟人人都知道,尤其是老兵更加知道,或者傅帥,才是當今玉唐軍方的第一人,未必僅止於是少壯派第一人那麼簡單!

  傅報國仰天大笑,貌似志得意滿,天下在握。

  然而其心中卻是在急切的呼喚:「風尊大人!您……什麼時候能來啊?!」

  ……

  玉唐國,天唐城。

  秋劍寒已經一連幾天幾夜都沒有睡覺沒有休息;一個勁的整頓新軍,調撥物資,發兵支援……

  各種事情,一應大小事務,全部都要經過他的手,才能安心。

  絕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絲毫的疏忽。

  其實又何止是秋帥一人,現如今的整個玉唐朝堂,盡數忙做了一團,忙得不可開交。

  即便偶爾有閒暇的時候,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聚在一起,也盡都只有愁眉緊皺,難以抒懷。

  「雲尊,你現在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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