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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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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9 21:3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真心話

陸雲逍說完,再不理會石秀芳,便轉身離去。這裏石秀芳卻是如被雷打了一般,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這之前陸雲逍還把杏林館當做自己的第二個家一樣,怎麼如今說不去就不去了?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大哥哥的態度會轉變的如此劇烈?

正呆愣著,忽聽身旁一個聲音道:“如何?你可是問了你大哥哥?他這是怎麼了?”

石秀芳回過頭,就見葉夫人站在自己身後,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她心裏這會兒亂的很,卻還是一五一十的將剛才對話和葉夫人說了,倒讓葉夫人也吃了一驚,皺眉自語道:“果然奇怪,若說生了嫌隙,怎麼竟是無跡可尋的?”

說完就聽身旁一個聲音笑道:“太太也不必多想,爺能離了杏林館,這是好事兒啊,不管是什麼原因,咱們隻高興就是了。”

說話的正是甄姨娘,石秀芳早就看見她在一旁聽著,隻這事兒卻也沒什麼好瞞著人的,所以也沒避諱。

果然,葉夫人聽見這話,便笑開來,點頭道:“唔,杏媛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樣,你大哥哥能離了杏林館就好。”說到這裏,又高興道:“我明白了,先前我說那女人的好性情都是裝出來的,你大哥哥隻是不信,如今定然是他自己也發現了,這才下定決心和那女人一刀兩斷,這很好,太好了,呵呵。”

葉夫人一邊說著,便拉起石秀芳的手,滿心歡喜的看著她,嘴裏隻說“這下好了。”言中之意石秀芳自然明白,隻是她心裏卻不似從前那般歡欣雀躍了,暗道大哥哥從前對夏娘子的喜歡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如今即便是他們生了嫌隙,難道我就能輕易走進他心裏了?

敷衍了葉夫人,從那院子中出來,石秀芳立刻收拾了一下,便帶著兩個丫頭來到杏林館。她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真是夏清語和陸雲逍生了誤會,她雖是愛慕陸雲逍,卻也願意為他們說和,她是石秀芳,自有自己的驕傲,她可不想接受一個心裏沒有自己的男人做丈夫。

因為今天來的有些晚了,偏偏杏林館裏忙得熱火朝天。一直到中午休息,石秀芳才有機會和夏清語單獨說話,也沒開門見山,隻是旁敲側擊的問:“大哥哥好像幾天沒過來了,不知怎麼回事,問他也不說,難道是和夏姐姐吵架了?”

夏清語笑道:“沒有啊,不過大戰不是要收尾了嗎?估計他很忙吧。這次大戰真是出乎意料的痛快,若是能在過年前將那些海匪徹底消滅,就最好了。”

石秀芳看夏清語高興的樣子,生怕她把話題給扯歪了,連忙道:“沒吵架?那怎麼我問大哥哥,他卻說什麼你們從前有過約定,正經事辦完了便彼此陌路的。”她到底還是盡快把這話給問了出來,不然石秀芳沒把握能夠一直主導話題,夏清語的歪樓本事她是見識過的。

“咦?他真這麼說的?”

夏清語果然愣了一下,接著微微一皺眉,思考道:“真是沒和他吵架啊,怎麼忽然又把這種話拎出來說?若真有這骨氣,先前總往杏林館跑是怎麼回事?”

石秀芳連忙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夏姐姐莫非是和大哥哥有了什麼誤會?您再想一想,若是想通了根源,我就好去勸大哥哥了。”

夏清語眉頭舒展開來,好笑的看著她,在她臉上輕輕一彈,笑道:“勸他做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既然如今他不來杏林館了,那你正好準備嫁妝啊。”

話音落,卻見石秀芳先是一愣,接著便滿臉羞紅起來,但神情卻是慢慢變得嚴肅正經,咬著嘴唇對夏清語鄭重道:“夏姐姐,我確實喜歡大哥哥,但我知道,他心裏隻有你。我雖是女人……也有我自己的驕傲和底線,我要嫁人,不會嫁一個心裏永遠不會有我一席之地的人。”

“對不起二姑娘,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石秀芳這樣鄭重,倒讓夏清語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掠了掠額前劉海,她也鄭重道:“二姑娘,我和陸雲逍之間,真的沒有任何瓜葛了。就如他說的,從前我們有過約定,正經事完後,便彼此陌路,老死不相往來。隻是沒想到這正經事一樁接著一樁,竟出了這麼多變數。但無論如何,我心中的想法是從來沒有改變過的。我是被他休掉的前妻,我心中除了敬佩他才華卓著忠心為國之外,那些情感上的怨恨和鄙視不會減少一分一毫。如今他既然說出這種話,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心裏隻有高興和放鬆,我自覺著和他沒什麼誤會,卻不知他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是有人從中做了什麼手腳也說不定。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兩個原本就不可能再有任何結局的人,能重新走上既定的道路,這是好事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二姑娘?”

石秀芳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夏清語。平心而論,她這些日子冷眼看著,的確是陸雲逍來就夏清語的時候多,她也覺著這未必不是夏清語欲擒故縱的手段,隻是人家用的光明正大,沒什麼可指摘之處。但她萬萬沒想到,對方今日竟會說出這番話,夏清語竟真的是從沒有想過要和陸雲逍破鏡重圓,那可是陸雲逍,是她崇拜愛慕的大哥哥,是京城多少大家閨秀名媛千金心中默默盼望愛慕的丈夫人選啊。

“夏姐姐,你這話……都是真的?”石秀芳忍不住就又追問了一句,她其實覺得自己根本不必要再問,若是拋去欲擒故縱的疑惑,夏清語的態度分明是從一開始就表露無疑的。

“是啊,真的不能再真,句句發自肺腑。”夏清語微微一笑,想了想又歎氣道:“其實你大哥哥算是個好的了,我本想著,若真是能和他做個普通朋友,互相扶持幫助著,將來我有了難處,有這麼一張虎皮可以扯來做杆大旗也是不錯。但既然他忽然間這樣說,那順其自然的成為陌路人也好。一男一女做朋友,這個度本來就有些不好把握,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不錯了,真的不錯。”

她說到這裏,便真誠的看向石秀芳,輕聲道:“二姑娘,你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兒,後宅那些事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你又是個聰明的,所以將來嫁人後也不需要擔心,聽我的,你大哥哥真算是個好男人,你嫁給他不算吃虧,就是日後別讓他納那麼多妾了,不然你要心力交瘁的。”

石秀芳再度臉上飛紅,垂下頭小聲道:“既然姐姐知道我大哥哥是個好的,為什麼你不……不肯和他破鏡重圓呢?你這麼聰明,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前陣子大哥哥對你是有意的。”

“你什麼時候聽說過覆水還可以收回來的?”夏清語微微一笑:“我和他之間,從那封休書開始,便是覆水難收了。他再好,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何況你看我現在,這麼自由自在充實忙碌的活著,不比在大宅門裏枯耗青春要好得多?我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想什麼破鏡重圓的事,把自己重新塞進大宅門那個火坑裏去。”

說到這裏,似乎察覺到自己這話不妥,夏清語連忙道:“二姑娘,咳咳,你別誤會,那個……大宅門對於我這樣散漫的性子,那絕對是火坑沒錯。但是對於你這樣從小就是在大宅門長大的,那……那就是你的主場啊,不管是人脈關係,或是什麼勾心鬥角的事兒,你肯定是遊刃有餘對不對?何況你們兩家是世交,老太太人又好,陸雲逍母親又喜歡你,就是宮中貴妃娘娘,對你這樣的弟妹也一定是滿意的,你還怕什麼?所以,你和我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而且你又喜歡陸雲逍……”

“姐姐不要再說了,該怎麼做,我心裏有數。”石秀芳臉都紅成大蝦了,站起身輕聲道:“時辰不早,我……我該回去了。姐姐是不是也要上戰場?到時候我來給您踐行。”

“唔,原本是要去的啊,不過既然陸雲逍不知怎麼的抽風了,那去不去還真是兩說了。”夏清語摸著下巴,卻見石秀芳哭笑不得看著她道:“就算大哥哥態度忽然轉變了,姐姐你也不能說他抽風啊,他……他這幾日其實不好過的。”

“不好過應該可能差不多也是他自找的,反正我沒對他做過任何事。”夏清語攤手,一臉“我很無奈,別賴我”的表情。

石秀芳忍不住就“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她搖搖頭,注目看著夏清語,沉聲道:“姐姐,我真覺得,這世上或許隻有你,才能配得上大哥哥那樣的男人……”

“罷罷罷,別這麼說,二姑娘也是人中龍鳳,陸雲逍再好,他也是人,不是神獸。何況他還是個二婚的,要說配不配,也是他配不上你才對。”夏清語連連擺手:“至於我,今生和他有過那一次孽緣,已經夠了,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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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1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漸行漸遠

“爺,大奶奶和杏林館的馮大夫過來了。”

軍帳中,陸雲逍正在看春水群島附近的海圖,忽然門簾一挑,抬頭一看,是朝雲走進來,開口就向他匯報了這麼一個消息。

陸雲逍拿著炭筆的手猛然便是一緊,然後他慢慢放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問道:“是誰讓她們過來的?”

朝雲小聲道:“先前就說好了。爺過來後雖然沒提這茬兒,但是石大人和楊大人他們還記著呢,所以眼看最後大戰一觸即發,他們就派人去把大奶奶給請了過來。”

陸雲逍沉默,好半晌才淡淡道:“來了就來了,不用去理會,我們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這種事也不必報與我知道。”

“是。”朝雲心裏一跳,他和暮雲幾天前就斷定主子的改變和夏清語有關,但是到現在,兩個小廝誰也不敢出口打聽。

待朝雲退出去,陸雲逍便低下頭繼續看海圖,然而看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目光根本沒挪地方,心裏也是一片空白,冷颼颼的如同那一夜江南冬日裏的風。

使勁兒甩了甩腦袋,陸雲逍向著自己的太陽穴捶了兩下,咬牙自語道:“你給我出息點兒陸雲逍,早知道那女人是什麼性子,就算失望,可也不算太意外不是嗎?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為她茶飯不思的,有意思嗎?”

說是這樣說,一顆心卻又哪裏是他想靜便能靜下來的。無奈之下,陸雲逍幹脆扔下炭筆,起身出門,打算透透風,平靜下心情。

漫無目的的一路亂走,等醒過神來,小侯爺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傷兵營外,他心中懊惱不已,轉身就要往回走,剛走出十幾步,便聽見後面一個遲疑的聲音叫道:“陸雲逍?”

陸雲逍身子一僵,想了想,到底還是慢慢轉過身去,神色冷漠看著不遠處的夏清語。

“咦?真的是你啊,怎麼瘦的這麼厲害?不會是病了吧?”夏清語走過來,心中也是有些懊惱,暗道搞什麼?明明都從二姑娘那裏知道這廝對我生了什麼誤會,我還打什麼招呼啊?裝看不見就好啊,果然慣性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隻是後悔也晚了,眼看著陸雲逍已經轉過身,夏清語總不好再掉頭而去,隻好硬著頭皮上前招呼,心裏還不停的埋怨自己。

“是病了,心病,眼睛也瞎了。”陸雲逍一笑,淡淡說道。

夏清語讓他那個笑容笑的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咕噥道:“今天終於知道皮笑肉不笑是一種什麼樣的笑容了,我說你能不能好生點笑?這笑怎麼讓人瘮的慌。”

“能對你笑出來,我覺著我還是挺了不起的,就別挑剔那麼多了。”陸雲逍收起笑容,面上一派冷淡,讓夏清語一下子就想起當日這廝送來休書的那一幕,頓時心頭便有怒火升騰而起,冷冷道:“既如此,算我多嘴,不該攔著你問這一句,愛怎麼樣怎麼樣,心病眼瞎關我什麼事?哼!”

她說完便扭頭要走,卻聽身後陸雲逍冷笑道:“還好,這病如今好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不是你那番話,我怎麼會康複?呵呵,夏清語,還要玩欲擒故縱那一套嗎?別白費心思了,我雖不堪,好在上天幫我,既認清了你的真面目,便不會再信了。”

“欲……欲擒故縱?”

夏清語停下身子轉頭,指著自己的鼻子:“你……你說我對你欲擒故縱?陸雲逍,你腦袋被驢踢了吧?”

陸雲逍譏誚一笑,喃喃道:“是啊,我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覺得你是涅槃重生改過自新,我甚至被你蒙蔽到……以為你和從前完完全全是兩個人。好在,這一場黃粱夢醒,是上天幫的我。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早該知道的……”

“是你的姨娘幫的你吧。”夏清語這個氣啊,同時心中又覺著驚悸,陸雲逍竟然說她和從前的夏清語是兩個人,這家夥的眼睛果然夠毒,難道自己表現的就那麼明顯嗎?

這一次陸雲逍沒有再說話,他深深看了夏清語一眼,轉身離去。

夏清語鬆了口氣,同時心中又有些惱怒,看著陸雲逍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聲道:“呸!莫名其妙,神經病,誰欲擒故縱了?呵呵!休妻是被姨娘蒙蔽,如今又讓你的姨娘擺了一道吧?自己個兒還以為大徹大悟呢,你情商一定是負數。蠢豬,笨蛋,不來纏著我更好,巴不得呢。”

說完也轉身離去,於是兩個人,一條線,卻是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大哥,地方都打探好了,隻是……那裏是軍營,要劫人,不太容易啊,一旦被人發現包圍,咱們就是死路一條了。”

泊在海邊的一艘大船上,一個臉上有著長長刀疤的大漢正在擦著雪亮的刀,一邊小聲同身前的人交談著。

“不管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千兩銀子啊,夠咱們幹多少趟活計?何況我也已經打探清楚,那女人的營房是靠著軍營外邊的,隻要手腳利索些,擄走她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到時候把人帶來上船,駛進海裏,做掉了往海裏一扔,神不知鬼不覺,這一千兩銀子就到手了。”

一番話說得那刀疤大漢眼睛發亮,咽了口唾沫道:“成,大哥,聽你的。反正咱們倆跑得快,那軍營離這兒不過四五裏地,咱們不到一刻鍾就過來了,應該也不會驚動人,這票買賣,幹了。”

那大哥點點頭,拍了拍刀疤的肩膀,沉聲道:“你去準備準備,咱們今晚就下手,早點完事兒,早點把剩下的五百兩銀子弄到手,然後咱們就找個地方躲起來,聽聽風聲再說。這女人畢竟不是一般的,聽說在杭州城中是個萬家生佛般的人物,就怕鬧起的風浪不會小。”

“管她萬家生佛還是生鬼的。”刀疤大漢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隻要能讓老子賺銀子,皇後娘娘我也不手軟。就是有些可惜了,不知這女人姿色如何?大哥,反正也是個死,不如咱們出了海……”不等說完,就被他大哥一瞪,聽對方冷聲道:“別節外生枝,當心夜長夢多。等得了銀子,你要什麼姿色的女人得不到?翠花樓裏的姑娘隨便你睡。”

刀疤大漢嘿嘿笑道:“成,那我就去準備了大哥。”說完貓腰出了船艙。

那個大哥沉默半晌,一雙眼中凶光畢露,看了看這艘不算小的鐵船,咬牙喃喃道:“隻要得了銀子,再把這船加固一些,老子就領著二頭往南洋去,聽說那邊有錢的人不少,做個海匪應該不錯,大陳朝總不可能打仗打到那裏。”

“奶奶,夜深了,快睡吧,明天早上又要忙起來,說是最後一戰,可這一戰怎麼打了這麼些天還不結束啊。”

深夜的營房中,一燈如豆,白薇披著衣服走過來,見夏清語聽了自己的話也不為所動,便伸手將她面前的書合上,氣道:“奶奶,您再這麼不眠不休的熬下去,鐵人也要倒了。快去歇一會兒。”

眼看書被沒收,夏清語也隻能無奈起身,點著白薇的額頭道:“你啊你啊,越來越大膽,究竟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如今連我也敢管。”

白薇笑道:“奶奶素日裏常說,讓奴婢們把您當姐姐,怎麼這會兒又擺主子架子?好了,快去睡,真希望這大戰快點兒完,咱們也好回去過年。”

夏清語伸了個懶腰,喃喃道:“是啊,我也是這麼盼著的。隻是這兩天不知怎的,眼皮總是一個勁兒的跳,也不知是好事兒壞事兒。”

白薇小心翼翼道:“會有什麼壞事?除了爺……”不等說完,就見夏清語一擺手,果斷道:“不要提他,提他幹什麼?智商低情商負數的笨蛋,哼!離了咱們更好呢。”

白薇不敢再說,一旁白蔻點頭附和道:“奶奶說的沒錯,爺就是個渣男。奴婢想著,這一次大戰結束後,大概爺就會回京城吧,到時候咱們可不用再看他了。”

夏清語笑道:“是啊,想想這樣的日子還是挺激動的。這一次大戰結束,就該把馮大哥鄉下那幾個莊子用上了,雇些人手,那些地咱們就種藥材。就是阿醜和我到時候要忙起來了,這也無妨,杏林館現在的人手還夠用,孔大夫真不愧是天下聞名的外科大夫,學手術比馮大哥和江大哥上手都快多了,這樣一來,咱們還可以開展更複雜更龐大的手術,隻是工具和藥品這邊,到時候怕還是要好好商議下,再增添些……”

“奶奶,您別說了,一說起這個您就眉飛色舞的,這都快三更了,再這麼精神著,您還睡不睡了?本來這些日子又累又操心的,您這臉都瘦了一圈兒,若是再加上失眠,您就是鐵打的,也非倒下不可,到時候……”

“好好好,怕了你的嘮叨,我去睡,這就去睡還不成麼?”夏清語連忙抬手打斷了白薇的話,然後脫了外面大衣裳躺進已經暖好的被窩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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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愛恨糾纏

白薇和白蔻這才不再嘮叨,營房比不上自己家裏那般講究,兩個丫頭如今是和夏清語一起睡的,就在床邊不遠的熏籠旁擺著兩張榻,她們就睡在上面。

因為白日裏勞累,三人一躺下便睡得人事不省,誰也不知道,就在她們睡得最香甜的時候,從窗戶外忽然輕輕伸進來一根管子。

“爺,您要去哪裏?奴才跟著您吧。”

正是夜深人靜之時,朝雲和暮雲本來都睡得流口水了,卻突然聽見裏屋似乎有些動靜,剛剛坐起身,就看到陸雲逍披著一件輕裘走了出來,於是連忙也要穿上衣服跟著主子出去。

“不用,你們繼續睡,我就是心裏有些煩,想自己一個人走走。”陸雲逍抬手製止住兩個小廝,口氣不容置疑。

朝雲暮雲無奈,心中既擔心主子,卻又不敢偷偷跟上去,這個主子向來是乾綱獨斷,不聽話這種事,在他心情好時沒什麼,在這種壞心情下,那就純粹屬於找死了。

陸雲逍踱步出門,看見兩個小廝果然沒跟上來,不由得鬆了口氣。他現在心情很壞,非常的壞,任誰在剛剛夢見胎死腹中的骨肉後,又夢見和那個罪魁禍首一起雲雨,心情都不可能好得起來吧?尤其是夢這種東西還不能由自己控製,小侯爺不知道未來的餘生中是不是日日夜夜都要忍受這種煎熬,一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就更是壞的無以複加。

漫無目的的胡亂逛著,江南冬日裏不多見的猛烈北風拍打在他身上,一陣陣陰冷入骨入髓,如同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的這一場既美好又可怕的噩夢。想徹底忘記,但那道身影卻又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仇恨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可以讓一個人為了報複。改變本性到這個地步。

陸雲逍默默想著,慢慢停下了腳步。然後從自己的冥想中回過神來。四下望了望,不由得又是懊惱不已,原來竟不知不覺中,又來到了夏清語的營房附近。

很多東西,一旦成了習慣,再改過來還真的是很難啊。

小侯爺歎了口氣,想起自己從前曾經無數次駐足在這裏,向著不遠處的營房凝望。通常那裏的燈光會一直亮到半夜,而今天大概是已過三更的關係,所以營房內漆黑一片。

明明下定了決心要斬斷的情愫,為什麼還要讓它在自己心裏繼續生長?陸雲逍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把自己徹底打清醒,似乎這樣,就可以和過去那一段美好時光做一個最徹底的告別。

耳光終究是沒打下去,但轉身就走還是可以做到的。

頭頂的月亮很大,清輝灑下來,將陸雲逍的影子拖得很長。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

小侯爺喃喃自語,忍不住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此時的他絲毫不知,隻是這一眼。差點兒就讓他萬劫不複。當然,很久之後再想起這個瞬間,小侯爺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這一眼,他才會真的萬劫不複。

那一道如風般的身影從遠處一晃而過時,恰好落在了陸雲逍的眼中,小侯爺眼看著對方靈貓般攀上牆頭,若是黑夜當中,這一點動靜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陸雲逍在內。然而現在。那人卻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是誰?”

陸雲逍大喝一聲,他眼睛尖。早已看清這人身上似是背著東西,當下想也不想便縱起身形追去。隻這裏是軍營外圍。距離圍牆十分短暫,喝聲出口,那人早已跳下城牆遠遁,而陸雲逍也隨即追了下去,所以當守衛們趕過來的時候,根本連半點蹤跡都沒有察覺到,眾人隻能面面相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雲逍是從小兒就有名師指點武藝,他也從來沒有疏於練習過,所以對自己的輕功,他還是非常自信的,覺著追這麼兩個毛賊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卻不料一路追下來,才發現這兩人的輕功竟是十分高明,任他如何呼喝也不回頭,隻一溜煙兒的跑,雖然距離越拉越近,但陸雲逍一時之間竟也不能追上他們。

眼看就要到了海邊,陸雲逍甚至已經能看到有一艘大船泊在那裏,心中不由更加焦急,勉強再提一口氣,身形已是展開到了極致,可是天不遂人願,那兩個賊子還是在他追到之前上了大船,恰是順風,那船隻一劃,便離了海岸。

“朋友,咱們隻是擄個人,和軍營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會刺探任何軍營的情報,還請朋友高抬貴手,放咱們一馬。”

船上有一個粗獷凶惡的聲音傳來,而證實了自己猜測的陸雲逍一顆心卻更是沉到了穀底,就在剛剛追擊的路上,他借著月光,已經隱隱看出那賊子身上背著的是一個女人。

在如今的海軍營中,隻有三個女人,就是夏清語和白蔻白薇主仆三個,而值得被人冒險擄走的,那便隻有夏清語。

陸雲逍這一刻的心情是複雜的:對這個女人,從深愛到深恨,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他內心中的憤怒和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從沒有產生過一絲的猶豫糾結:是否要把夏清語交給這兩個賊子,從此後任她在賊人手中自生自滅,以此來作為她報複自己的懲罰。他恨夏清語不假,但絕不會因為這份恨就變成一個下三濫的人渣。

眼看船已經駛離岸邊,陸雲逍的身形也已經到了海邊,借著疾奔的勢頭,他提起最後一口長氣飛身而起,在水面幾個起落,終於在這口氣泄出來之前,堪堪站在了甲板上。

“朋友,咱們說的很清楚了,你竟然還這麼不給面子,可是自己找死?既如此,就成全你。”

那船頭上一條刀疤大漢見陸雲逍竟真的追了過來,不由凶相畢露。隻是他話雖說得狠辣,心中卻也是暗自驚恐:剛剛那手一葦渡江的輕功,他自問是用不出來的。這看上去削瘦挺拔的男人顯然不是一個軟柿子。

不過俗話說得好: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任他如何厲害,如今到了水中,那就是他和大哥的天下,這男人再厲害,在船上也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刀疤大漢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眼看陸雲逍不聽他的話,徑自往船艙走過來,他便怪叫一聲,舉起刀撲了過去。

陸雲逍心急船艙中夏清語的命運,看見刀撲來,理也不理,身子一晃便從大漢身邊閃過,接著飛起一腳,那刀疤大漢連身子還不及轉過來,便被這一腳踹到了船邊。

陸雲逍不理會身後傳來的嗚哇怪叫,搶進船艙,隻見另一個漢子正掐著被他擄來的人質的脖子,另一隻手上是一把閃亮尖刀,看見他進來,便陰狠道:“不許動,動我就要她的命。”

船艙裏有一盞油燈,此時正亮著,燈光雖微弱,卻足夠陸雲逍認出眼前這被擄劫而來昏迷不醒的女子。不是夏清語還會有誰?

“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冒險進軍營擄走她?說出來,我饒你們不死。”

陸雲逍沉著臉看向那凶狠大漢,忽覺身後風聲呼嘯而至,他肩頭一晃,接著一隻手抓住刀疤大漢劈下來的手腕,用力一抖,就將那刀疤大漢摔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不等凶狠大漢喊叫,陸雲逍已將一隻腳踏在刀疤大漢的脖子上,隻要他稍微用力,就可以踩斷這刀疤大漢的脖子。

“朋友好身手。”對面的凶狠大漢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中有狠辣之色一閃,咬牙問道:“你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陸雲逍不答反問,心中卻在急速轉著主意:這些江湖人中,講義氣的固然有,可危急關頭,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貨色更多。但自己是決不能讓夏清語有一點閃失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其實他才是處於下風的那一個。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反正殺死了這女人,我們就算對雇主有交代。”

凶狠大漢顯然也明白這一點,話音未落,他忽然將夏清語向後一拽,做出要割對方脖子的動作。果然,陸雲逍當即飛身撲來,卻不料那大漢竟閃電般將刀子轉了方向,正對著陸雲逍,這樣一來,看上去就像是陸雲逍主動向他刀子撞過來似得。

凶狠大漢早知道陸雲逍的功夫厲害,料著這一招對他沒有太大作用,但隻要對方撲過來,再及時變換身形,到那時自己兄弟就能站起身,自己有人質在手,加上兄弟在後面襲擊,他不信還製不住陸雲逍。

可是他萬萬沒料到,陸雲逍眼看就要撲到那尖刀上時,竟是不閃不避,隻微微將身子一晃,下一刻,刀子整個沒入他的肩頭。與此同時,陸雲逍伸出雙手,一隻手抓住大漢勒住夏清語脖子的手腕一掰,另一隻手則抓了夏清語的胳膊向自己懷中一拽。

電光火石的功夫,兔起雀落之間,夏清語已經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到安全地帶——陸雲逍懷中。而這一切,她卻是茫然不知,在被陸雲逍拉過來的一刻,身子便軟軟的倚在對方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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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入海

曾經那麼渴望的女人,如今終於抱滿懷。但陸雲逍卻沒有時間感歎,他剛才撲過來是算準了角度,讓匕首插在骨肉之間,以至於那大漢不能立刻就把匕首拔出來傷害夏清語。然而這時間很短暫,就在他把人搶到懷裏的一瞬,對方已經將匕首惡狠狠拔了出去。

剎那間,血如泉湧,噴出來的血迅速浸染了雪白的衣衫。

陸雲逍咬緊牙根,目中殺機四射,從小到大,小侯爺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再者,船順風而行,拖得時間越長,對他這個不會駕船的人越不利,他可不想和夏清語被迫在海上漂泊,活活渴死餓死。

大吼一聲,陸雲逍從腰間抽出軟劍。那兩個賊子隻是輕功厲害,雖是幹的殺人越貨的買賣,但還真沒有遇到過陸雲逍這樣的高手。兩人隻對了兩招,就發現自己不是對手,驚駭之下便要跳水逃生,可陸雲逍殺心已起,哪裏肯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劍花一挽,隻聽“噗噗”兩聲,等到那二人跳到水中時,才驚恐發現,每人胸前已經多了個血窟窿。

心髒被紮透,又跳進了冬日的海水裏,除非神仙降臨,不然那是絕無幸理的。陸雲逍鬆了口氣,一屁股做到船艙裏鋪著的褥子上,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才轉身看著一旁還是昏睡不醒的夏清語。

“這他媽還真是造化弄人了。”苦笑一聲,小侯爺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他伸手推了推夏清語:“喂!趕緊醒醒,你是豬啊,睡這麼死,讓人宰了都不知道。”

夏清語毫無動靜。陸雲逍無奈了。隻好捂著自己受傷流血的肩頭,走出去查看周圍狀況,尋思著能不能盡快回到海岸。不然的話,若是任由這船順風飄行。再到了春水群島,那自己可就真是離死不遠了。

這一看之下,小侯爺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他也沒想到海上的風比陸地要大得多,這鐵船順風向南,真成了乘風破浪,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看不到岸上燈火了。

陸雲逍急了。衝回船艙繼續搖著夏清語:“喂!你醒醒,快醒醒……”不等喊完,忽然看見旁邊有個裝淡水的缸子和兩條毛巾,這會兒也顧不上毛巾髒了,連忙拿下來潑了些水上去,在夏清語臉上一通摁。

“啊啊啊……”

終於聽見熟悉的聲音,陸雲逍面色複雜的看著夏清語睜開眼睛,看著她愣愣看自己的那副懵懂模樣,小侯爺心中驀然浮現出一個成語:在劫難逃。

“果然,你就是我的劫數。”

陸雲逍苦笑一聲。癱坐在褥子上,一隻手還捂著肩頭,手心裏仍是有溫熱的血慢慢滲出。他心想大概得包紮一下了,不然非失血而死不可。

“陸……陸雲逍?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我們在哪裏?”

夏清語終於看清了身周環境,一骨碌爬起來,驚惶的四下張望著,忽然看見陸雲逍身上的血跡和從他手指縫裏滲出的鮮血,不由得尖叫一聲,連忙撲過來道:“你……你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陸雲逍倚在船上,淡淡道:“是不是我不受傷,你就會以為是我把你擄到這裏來的?”

“別廢話了。我才沒有那麼小人之心呢。”夏清語一把扒拉開陸雲逍那隻爪子,暗道這貨都這樣了。還不忘和我抬杠,他是屬杠杆的吧?

“我建議你先不用處理我的傷。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倒是你趕緊出去,看看能不能把船駛回陸地,不然你也不用為我包紮傷口了,反正遲早都是死,早死晚死也沒什麼分別。”

“船?這是……在船裏?”

夏清語瞪大了眼睛,不過此時她也感覺到了這種搖搖晃晃的不穩定,於是連忙利索的幫陸雲逍包紮了一下,便匆匆跑出去了。

陸雲逍目中露出一點希望,但是很快,他就看到夏清語從外面進來,臉色也是青著的,攤手道:“四周漆黑一片,我連軍營的燈火都看不見了,如果你也不會劃船的話,我們的下場……恐怕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個答案其實也沒有出乎陸雲逍的意料,但人在絕望之下,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陸雲逍一隻手撫上額頭,抱怨道:“你竟然不會劃船?你到江南來開醫館,竟然不學劃船?”

“廢話,你會劃船你來啊。”夏清語心裏也是慌慌的,所以雖然陸雲逍是傷病號,她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口氣。

“你真能想,我是在京城長大的,你讓我劃船?”陸雲逍冷哼一聲:果然先前都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嗎?現在徹底暴露出潑婦本性了吧,隻是……為什麼還是覺得現在這個潑婦和從前的那個悍婦有些不一樣呢?

“你也真敢說,好像我不是在京城長大似得。”對於真正夏清語的身世,借助白薇白蔻,她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非常肯定“自己”也是在京城出生長大的。

陸雲逍一時語塞,好半晌才悶悶道:“可是你不比我提前來了江南嗎?”

“我就提前來了兩個月,接著你就跑來做監察使了,你好意思認為我該在這兩個月裏就學會劃船技能?做白日夢也不是這麼個做法。”

陸雲逍不言語了,於是夏清語也坐了下來,看著陸雲逍肩頭上的傷,她忽然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我記得先前我是在營房裏睡覺,和白薇白蔻一起,為什麼一覺醒來,竟然就到船上了?莫非……我是在做夢?”

說到最後一句,夏清語的語氣猛然就興奮起來,連忙在自己大腿上使勁兒掐了一下,與此同時,陸雲逍的聲音傳來:“不是做夢。”

“嘶……”夏清語倒吸一口涼氣:“你不早說,哎呀疼死我了。”

“誰讓你下死手掐的?”陸雲逍有些不敢置信,這女人對別人一向是心狠手辣,卻沒想到她對自己也這麼狠。

“我以為是做夢,不會疼的嘛。”夏清語揉了揉大腿:“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裏笑我蠢。我隻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雲逍一攤手:“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得罪了誰?竟然讓人冒險潛進軍營把你給擄劫出來?”

“我是大夫,我能得罪誰?要說得罪,也隻有海匪了。”夏清語歎了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先給我解解疑惑好不好?我怎麼就會悄無聲息的被擄到這裏來?為什麼隻有你在這裏?軍營的守衛呢?”

“海匪?莫非是海匪?”陸雲逍喃喃自語,隻覺著恍然大悟,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海匪屢屢受挫,可以說是低估了我們大陳的兵力,而大陳之所以這一次大戰可以如此順利,都多虧了你和你的藥。所以那些喪心病狂的海匪在最後潰敗之時,竟然買通了大陳匪盜,想將你劫來泄憤,又或者,他們是打上了你的主意,想著把你擄過來,做他們的救命大夫。”

“他們做夢去吧,我到時候弄點毒藥把他們全都毒翻了。”對海匪,夏清語是沒有任何同情心的,不過她很快醒過神來:“等等等等,這隻是你的猜測吧?海匪怎麼可能知道是我和我們杏林館的藥為這場大戰立下汗馬功勞?”

“杭州通匪的人家雖然已經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但總會有一兩條漏網之魚的。”陸雲逍歎了口氣,接著把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然後搖頭道:“至於你怎麼睡得那樣死,被人擄出來了都還呼呼大睡,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是我睡得死嗎?迷?藥難道沒聽說過?這還用問,肯定是被人家用了迷藥,不然我就算不能像你一樣耳目靈敏,也不會凍成這樣都還不醒好嗎?”夏清語扯了旁邊一條油花花的毯子蓋在身上,她隻穿了一件中衣,匪徒大概也不想弄出太大動靜,所以就把她劫出來,連毯子都沒給蓋一件,顯然是不在乎她的死活。

“我看他們就是想弄死我吧,凍死了也沒關係。”夏清語的確聰明,很快就猜出了匪徒的真正心意。

陸雲逍皺了皺眉頭:“冒那麼大的風險,隻是為了殺你泄憤?就算我的確認為海匪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似乎也不至於蠢成這樣。”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就是這麼蠢。”夏清語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穿越之旅還真是前無古人隻怕也是後無來者般的……倒黴。

“也許吧,海匪都是些粗毛野獸。”陸雲逍淡淡答應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

“你覺得怎麼樣?傷口流了很多血,我手頭又沒有清創的工具,隻能簡單包紮……”夏清語起身走過去,一邊查看陸雲逍的傷口一邊輕聲問。

陸雲逍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道:“沒什麼,我隻是有些困,要睡一覺。”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跑去我那裏然後救下我,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夏清語聳聳肩,不管怎樣,這一次她是要好好感謝陸雲逍,不然自己這一次真的是要向閻王爺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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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絕境

可她不等說完,便聽陸雲逍沉聲道:“不必多心,我並不是為了救你,隻是大陳軍營,容不得匪徒猖狂來去。”

“喂!你就實話實說能怎樣?”夏清語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冷淡起來還真是矯情。

“這就是實話。”陸雲逍仍是閉著眼睛,淡然道:“我也用不著你來感謝我,因為本來這件事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今天匪徒擄劫的換做任何人,我也會這麼做。”

“那就不算是救命之恩了?”夏清語探頭看,同時心裏也在疑惑,暗道究竟是什麼樣的誤會,竟然能讓陸雲逍重新變成這麼副死人臉的樣子?

“對,不是什麼救命之恩,你也不用感激我。”陸雲逍向旁邊挪了挪,擺明了要和夏清語疏遠一些。

“為什麼?我們現在可是在同舟共濟。”夏清語微微眯眼:“陸雲逍,你可別後悔。”

“因為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同舟共濟?呵呵,不過是事出無奈,不得不暫時坐在一條船上罷了。”陸雲逍的拳頭在袖子裏握緊,沉聲道:“從此後彼此陌路,我……不會後悔。”

“陌路你個頭啊,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是在一條船上,神經病。”夏清語這個氣,但任憑她怎麼發火,陸雲逍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夏清語猜測他之前也是驟逢巨變,所以一時失神,才會任由自己為他包紮傷口,不然就以現在這副模樣,大概他根本不會讓自己碰他一根手指頭吧。

“真是好心沒好報。”咕噥著坐下來,既然陸雲逍喜歡鬧別扭,那就讓他別扭去吧。彼此陌路,呵呵,陌路就陌路,誰怕誰啊?

於是船艙裏再沒有任何聲音,兩人都在各自想著心事,眼看外面天色漸明,陸雲逍便起身來到甲板上,夏清語默默跟在他身後,也出來查看情況。

極目遠眺,隻能看到遠處的水天一線,四周是茫茫海水,連一座島嶼也看不到。這讓陸雲逍和夏清語的心都不住往下沉:情況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糟糕。但誰能想到一向不怎麼刮北風的杭州偏偏會在這兩天刮起了北風,又怎知這麼一艘大船,在海上無人駕駛劃槳,竟然就能順著風向南漂這麼遠?這是超出了兩人想象的事情。

莫非……真的是天意?注定我就要葬身在這大海上?陸雲逍看著遠處海面,忽然苦笑起來,暗道這樣的死未免太沒有價值,哪怕是讓我為大陳開拓萬裏海疆而死,我也是心甘情願,強似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海上,若是母親得知,不知要多心痛。我真是愧為人子。

正出神間,忽聽身旁一個迷茫的聲音道:“陸雲逍,你說我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嗎?”

陸雲逍本來是不想和夏清語說話的,但是聽見那微微帶著顫抖的聲音,他不知怎的便是心中一軟,歎了口氣道:“或許你還有這個機會的。”

“什麼意思?”夏清語扭頭:“我有機會不就是你有機會?”

陸雲逍搖搖頭,隻說了四個字:“春水群島。”

夏清語於是沉默下來。春水群島是方悠然的地盤,如果這艘船真的能飄到春水群島,以她和方悠然的交情,別說活下來,就是回到杭州城也沒問題。但陸雲逍不同,他和天地會盟是死敵,他若落在方悠然手裏,想要活下來可就難了,畢竟雙方早已是水火之勢不死不休,更何況聽說這貨還曾經帶人挑了天地會盟的三個分舵。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不管你承不承認。我不是不知恩的人,如果,我們真的能到春水群島,落在方大哥手裏……”

“那又怎樣?”陸雲逍打斷夏清語的話,譏誚一笑:“你是要求他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我?還是要勸我向他低頭?你明知道求他饒了我,我也不會在日後剿滅反賊的行動中手軟……”

“我和你一起死。”

帶著嘲弄的話猛然被一聲清脆吼聲打斷。陸雲逍詫異的轉頭,就看到夏清語粉面含威,叉著腰沉聲道:“陸雲逍,你也未免太看我不起。求方大哥放了你,是對方大哥不義;勸你屈膝求饒,表面上為你好,其實卻是逼你對大陳不忠。這件事的確是死胡同,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既如此,若沒有折中的辦法,我便賠你一條命,一起死好了,反正沒有你,我這條命也早就沒了。”

陸雲逍靜靜看著她,好半晌才冷笑一聲:“你說得好聽,其實還是在逼迫方悠然,你明知道他不能看著你死。”

“自殺的法子很多啊,我何必非要逼方大哥下手?既要知恩圖報有情有義,那就不能想著什麼苟且偷生兩全其美,我想方大哥一定也會理解我的。”夏清語下巴一揚,挑釁的看著陸雲逍:“我雖是女人,但絕不會像你想的那般軟弱卑鄙。”

陸雲逍怔怔看著她,幾個月來那個美好的讓他不知不覺迷醉的身影和面前這個夏清語重疊。但很快,他便想起那個夜裏,想起馬車裏的那些話,於是生生轉過頭去,輕聲道:“如果你真是這樣的女人,那該多好?”

“你說什麼?”

海上風浪本來就大,夏清語沒聽清,連忙走近了幾步,卻聽陸雲逍冷冷道:“我是說,大海茫茫,還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春水群島,也許我們兩個幾天後就要餓死渴死或者是葬身魚腹,你沒有必要再這麼裝下去了,恢複本性吧,還能自自在在的活兩天。”

他說完便貓腰走進船艙,剩下夏清語在甲板上風中淩亂,喃喃自語道:“什……什麼意思?恢複本性?裝下去?乖乖隆的咚,陸雲逍的腦子真是抽風了吧?他那些姨娘到底給他吃了什麼藥?唔,別說,還真不愧是大家族中過慣了勾心鬥角日子的女人們,這手段很不錯嘛。”

反正看起來也沒幾天好活的了,陸雲逍想帶著恨離開人世,那就隨他好了,總比帶著愛和不舍去死的好。聽說,越是留戀人間的鬼,越是不容易投胎,怎麼說也是為了救自己陷入死地,若是能讓他幹幹脆脆的投胎再去做富家子,比藕斷絲連牽腸掛肚走黃泉路要好多了。

所以夏清語並沒有對陸雲逍刨根問底,事實上她也能猜出這些都是陸雲逍身邊女人的手段,可是現在,面對著這樣艱難的處境,這些已經全都不重要了。

春水群島是個希望,但就好像上天在故意捉弄他們似得,這個希望竟然漸漸成為了泡影。

“怎麼辦?淡水快要喝光了,這麼多天,連個小島的影子都沒看見,我們兩個到底是漂流到哪裏去了?天氣倒是越來越熱了,跟夏天似得。”看著船艙缸裏最後一點淡水,夏清語忍不住憂慮的問正坐在船舷上釣魚的陸雲逍。

“不知道。”陸雲逍似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傷口並沒有完全痊愈,好在他的身體一直是健康的,所以隻是輕微發炎,倒沒要了他的命去,隻輕微發熱了兩天,之後便開始慢慢恢複。

“應該是越來越往南了。”夏清語走出來,看著甲板上竹簍裏的幾條魚,這船艙裏雖然有一缸水,卻沒有多少米糧,所以從五天前,兩人便隻能靠吃海魚來維持生活了。

“為什麼這麼說?”陸雲逍頭也不回的問,目光凝在天邊,眼睛微微眯起:應該不會是他看錯吧?遙遠的天邊,似乎是有一絲黑雲慢慢浮現。

“因為氣候越來越熱啊。”夏清語歎了口氣,她沒有順著陸雲逍的目光看向天邊,而是一直看著前方那蔚藍無際的大海:“我們算是運氣好的了,這麼多天也沒遇到暴風雨,而且這風一直都沒有停,所以船行還有個方向。隻是這樣下去也仍然是死路一條,暴風雨不會永遠不出現,淡水也馬上就要喝完,就算沒有暴風雨和淡水的問題,吃的東西也有海魚,但是沒有蔬菜,隻怕再過兩三天,我們也要出現敗血症,唉!真是怎麼想都沒有活路啊。”

“敗血症?”陸雲逍喃喃問了一句,他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天邊,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在最西方的天空邊緣,已經出現了一抹如墨般的黑色。

“是啊,敗血症。大陳現在還沒有船隻遠航海外,所以難怪你不知道。若是將來我們真能活著回去,可以看到朝廷派船隊遠航,你記得告訴相關人員為他們預備綠色蔬菜,茶葉,黃豆綠豆,唔,黃豆綠豆可以在船上生豆芽,也是補充維生素的好東西。”

“恐怕,我們等不到得敗血症的那一天了。”陸雲逍苦笑自語,然後他轉回頭看向夏清語,目光專注而灼熱,忽地輕聲自語道:“雖然我說死到臨頭,你不如回歸本性。但……我很喜歡你能一直艱難忍耐著,用這樣的性子陪我度過這些天,我……希望一直到我死,看到的……都是這樣的夏清語,那個讓我愛慕而無法自拔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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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絕處逢生(上)

“啊!”

這些話聲音很低,低的隻有陸雲逍自己才能聽到。卻不料話音未落,便聽夏清語大叫一聲,隻嚇得小侯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以為自己的話都被對方聽去了,瞬間便覺著無地自容,但是很快,他就聽到夏清語顫聲叫道:“陸雲逍,你看,你快看,那……那是不是個小島?”

“小島?”

陸雲逍愣了一下,但是旋即反應過來,連忙順著夏清語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就見在他們前方,忽然影影綽綽出現了一大片輪廓,看樣子,的確是一個島嶼。

“天啊,太好了,真的是個島,老天保佑,千萬別是什麼海市蜃樓或者幽靈島之類的。”夏清語雙掌合十胡亂祈禱著,西天諸位菩薩佛祖以及九重天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甚至是二十八星宿之類的統統被她拜托了一遍。

陸雲逍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他扭頭看著越來越黑的西方天邊,再看看越來越近的小島,心中隻覺著荒謬無比:暴風雨眼看就要來臨,哪裏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刻絕處逢生?但若是在暴風雨來臨之時還到不了那個小島……陸雲逍捶著胸膛,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他實在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不管了,一定要盡快到島上落腳。”將魚竿收起,陸雲逍猛然站起身來,對夏清語道:“你去船艙生火熬魚湯,我去劃船。”

“劃船?你……你會劃船了?”夏清語驚住:這些天也沒看到陸雲逍如此積極,難道隻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整個人都絕望了?現在忽然看見島嶼。所以憑添了求生的勇氣?

“不會,但是一定要試試。”陸雲逍斷然道。說完便轉身大步向船尾而去。

“喂!你瘋了。”夏清語連忙追過去,卻見陸雲逍向西邊方向一指:“再不瘋。我們就要死了,你看看那是什麼?”

“什麼啊?”夏清語咕噥著抬頭一看,下一刻,她便驚叫出聲,旋即捂住了嘴巴,驚懼的看向陸雲逍:“暴……暴風雨?”

“應該是吧。畢竟我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海上暴風雨,但西邊的天色的確是變了的。”陸雲逍匆匆留下一句,便來到船尾,卻見夏清語也跟了過來。鄭重道:“人多力量大,我來幫你吧。”

“你別添亂就好,回去做飯吧,一旦真的是在劫難逃,我們也要做個飽死鬼。”陸雲逍揮揮手,一邊在船尾東張西望著。

“你找什麼?”夏清語都要回船艙做飯了,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疑惑,卻聽陸雲逍咳了一聲。似是有些尷尬道:“當日那兩個匪徒不知道把船槳放在哪裏了?唔,這上面的竹竿肯定不是吧?若是在西湖裏劃船,這個說不定還可以勉強用一用。”

“你不會是根本不認識船槳吧?”夏清語滿頭黑線的看著陸雲逍,隻看對方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一語中的。

“我又……又沒上過船,原本還想著這一戰結束後再練習練習,哪裏想到出了這種事?”陸雲逍那麼厚的臉皮。都忍不住紅了一下:“罷了,實在不行。就用竹竿湊合一下吧。”

“算了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現在的風向正是把船往小島上刮著。若是你胡亂劃幾下,說不定還偏離了方向,那就糟糕了。”夏清語歎了口氣,又望望西邊天色,暗道若真是天要亡我們,似乎也不應該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讓我們看見這個小島,所以說,其實上天還是眷顧我們的吧?嗯,要對自己有信心,夏清語,你一定可以和陸雲逍死裏逃生的。

或許是心裏也讚同了夏清語的話,又或者是小侯爺實在找不到船槳,總之到最後,他也不再嚐試劃船了,兩人也不再去船裏做魚湯,而是都站在甲板上,焦急的望著遠處那個小島。

天色漸黃昏,太陽到了西方,還不等到地平面下便隱去了身形,陸雲逍和夏清語知道:暴風雨就要來臨了,如果他們天黑之後還不能趕到那個小島,那就必死無疑。

好在那個島嶼的輪廓也終於漸漸清晰,站在船頭上甚至已經可以遙遙看到遠處島上隱約的綠色植被,陸雲逍緊繃著的神色終於放鬆下來,振奮的對夏清語道:“用不上一個時辰,咱們就可以靠岸了。”

“可是風越來越大了。”夏清語抬頭看著天空,原本萬裏無雲的湛藍晴空此時已經陰沉下來,海面上靜悄悄的,平滑如鏡的海面讓夏清語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暴風雨前的寧靜。

“沒關係,風雨前咱們能夠靠岸。”陸雲逍看了看天色,又看看前方島嶼,這點判斷他還是有的。

船繼續快速的順著風向前行,近到兩人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小島上的沙灘和大石。站在船頭的兩人不自禁握緊了拳頭,隻盼著這船能再快一些,讓他們能夠盡快上島。

天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寧靜的大海似乎是突然之間就陷入了夜色中,烏雲翻湧而來,風越發大了,吹得鐵船上那一面船帆呼呼作響。

“不好,風向變了。”

就在夏清語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便聽陸雲逍一聲大吼,她當即就嚇得一個哆嗦,轉頭呆呆道:“什麼?什麼風向變了?”

“糟糕,不是北風了,你難道沒發現我們離島嶼越來越遠了嗎?”陸雲逍的聲音裏充滿焦急。夏清語連忙向前方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果然也覺得那個小島似乎比剛才看上去遠了一些。

“怎……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巨大希望之後的失望和恐懼讓夏清語差點兒哭出來,她雙手緊握成拳,在甲板上跺著腳,喃喃道:“我不信,老天爺怎麼會這樣捉弄人……”不等說完,就覺著眼前掠過一道白光,接著頭頂上“哢嚓”一聲,抬頭一看,黑漆如墨的天空上閃爍著幾道閃電,伴隨著巨大的雷聲,如同她在現代看到的那些災難大片般,一副末日景象。

“沒辦法,隻能賭一賭了。”

忽聽身旁陸雲逍大吼了一聲,接著夏清語就覺著身子騰空而起,大驚之下看去,就見自己已經在陸雲逍懷中。耳聽得他叫了一聲“抱緊我”,接著在船頭上用力一蹬,在這危急時分,陸雲逍竟是抱著夏清語如離弦之箭般離開了鐵船,向著小島的方向疾掠而去。

“陸雲逍。”

夏清語伸出手抱緊了陸雲逍的脖子,她的大腦中還是一片震驚後的空白:陸雲逍從來都是沉穩的,卻沒料到在這緊要關頭,他竟然可以如此大膽的放棄那艘救命船,宛如一個賭徒一般,當機立斷的選擇了渡海。

但很快夏清語就知道陸雲逍這個決定的重要和正確性了。她在陸雲逍懷中向後看,能夠清楚地看到就在他們離開之後,那大船猛然被一陣急風向東吹去,瞬間就退開了幾十米。

豆大的雨點落在身上,如同冰雹一般,打的人皮膚都有些隱隱作痛。暴風雨不來則已,一來就是雷霆萬鈞。陸雲逍抱著夏清語,一側肩傷還沒有完全愈合,還要抵擋風勢,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在海面上疾掠,這其中的艱難不用說夏清語也知道。

“你會遊泳嗎?”

被這個男人瘋狂的舉動震住而大腦一片空白的夏清語聽到耳邊陸雲逍在問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就聽他咬牙罵道:“你是有多蠢啊?和海匪交戰,你身為臨時軍醫竟然不學遊泳?我都學了。”

“那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女人,學遊泳哪有那麼方便?”夏清語有些惱恨自己,這種時候為什麼還不忘口舌之爭啊?這個男人正在拚命的救自己,就讓他罵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聽著,等一下落水後,你不要掙紮,如果你動一下,我們就完了。”陸雲逍沒好氣的吼了一句,終於這一口氣用盡,兩人雙雙落在了海水裏,此時距離那片沙灘已經是隻有十幾米的距離,然而夏清語不知道這十幾米會不會就成為她和陸雲逍的地獄。

天氣已經很熱,但陸雲逍在水裏牽住她的手卻是冰冷的。夏清語心亂如麻,如果是別人,可能不知道遊過這十幾米距離的艱難,但她很清楚,她更知道陸雲逍身體的狀況,帶著傷連續十幾天在海上漂泊,暴風雨來臨前那一次疾掠幾乎就是最後的一次爆發,如果是他自己,遊到島上或許還有可能,但是帶著自己這個拖油瓶,那真的就難說了。

“陸雲逍,你自己遊過去吧,帶著我你遊不過去的,快點,你自己過去。”

夏清語真的不想像電視劇裏那些男女主角生離死別時那般狂灑狗血,但她也知道,該說清楚的必須要說清楚,現在這樣要緊的時刻,甚至連生死離別的時間都不會留給他們。

“別廢話。”陸雲逍隻說了這麼一句,表明他絕不放手的態度。夏清語了解對方的性情,她咬一咬牙,一言不發,想著自己可不可以努力蹬蹬腿,哪怕隻讓身子向前躥一小截,那也是幫陸雲逍省了一點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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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絕處逢生(下)

可惜事與願違,她這一動,不但沒幫到陸雲逍,反而讓自己喝了兩口水,耳邊傳來陸雲逍的大吼:“讓你別動。”

夏清語再也不敢動了,此時暴風雨已經襲來,雖然隻是前奏,但對於兩個在大海中掙紮求存其中一個還是旱鴨子的人來說,那種辛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可以想象,一旦在暴風雨正式到達之前,哪怕他們距離岸邊隻有兩三米,隻怕這兩三米也會成為埋葬他們的地獄。

“陸雲逍,真的,你放開我,放開我吧,我多活了一年多,真的夠本了,你不一樣,你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你姐姐在宮中很辛苦,還要你在外面替她撐著,你救了我一命,已經仁至義盡……”

真不想喊,太丟人了。但是夏清語不能不喊,她覺得這是陸雲逍求活得最後機會。

“閉嘴,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下去?夏清語,你是好樣的。可惜,我再也不會信你了。”陸雲逍用一隻胳膊奮力向前劃水,天知道他的身體已經麻木了,他也明白夏清語說的沒錯,如果不放開對方,自己真有可能就死在這距離岸邊六七步的海水裏,他也在心裏勸說自己夏清語根本不值得他付出生命相救,但不知為什麼,那隻攥住夏清語手腕的手,卻仍是用盡了力氣也不肯放鬆一絲一毫。

“你不信就放開我啊,像我這樣虛偽卑鄙的女人你救我幹什麼?”夏清語大喊,海浪越來越大,她有一種預感:她和陸雲逍真的活不成了,如果陸雲逍還不放開她,那他會連最後一絲機會也喪失掉。

“你裝的太他媽逼真了。”一個海浪打來,將陸雲逍瞬間逼退了兩三步。他忽然輕輕一笑,將夏清語拉到自己身邊,苦澀搖頭道:“我們可能真的要葬身在這裏了。黃泉路上,你繼續裝下去吧。別讓我覺得我死的不值。”

“陸雲逍。”夏清語喝了一大口水,讓她這句話喊得模糊不清。下一刻,身子向前一竄,她能夠感覺到,陸雲逍是把全身最後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衝刺上,如果還是不能靠岸,他們……必死無疑。

離岸邊還有四五米遠,這在平時。可能就是幾步的事兒,然而此刻,它卻成為生死之間的一道巨大天塹,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算了,死就死吧,一起上路,黃泉道上還有個伴兒。事到如今,夏清語也不再做無謂掙紮了,更不想去徒勞無功的喊那些狗血台詞,什麼“你先走”之類的。反正先前喊過了也沒用。陸雲逍是一個真男人,讓他扔下一個女人獨自逃生,他大概還真是做不到。既如此,那自己還矯情什麼?就一起共赴黃泉唄,隻是這黃泉赴的不明不白,她竟然到死都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攤上這種事,還真是憋屈。

嘴裏又灌了一口鹹澀海水,四周已經是漆黑一片,天空上粗細各異的閃電如蛇一般扭著交織在一起,華麗而恐怖,讓人的心不自禁就生出絕望和恐懼的情緒。

算了。別害怕,就當臨死前看一部世界末日災難片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姐是女主角。不過好歹身邊還陪著一個帥哥。不算最慘了。

夏清語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著,忽然身子被用力向前一拉,接著她聽到陸雲逍驚喜的聲音:“礁石,這裏有礁石,夏清語,我們能踩到海底了,我們有救了。”

“什麼?可以踩到海底了?”

夏清語猛然就清醒過來,與此同時,身子又往前一躥,耳邊傳來陸雲逍焦急的話語:“快,快踩一下,到海底了……”

夏清語幾乎是本能的立起雙腿,下一刻,腳底踩到了軟軟的沙子,裏面似乎還藏著一塊不大的石頭。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重新生出了希望和勇氣。

“快跑。”陸雲逍拉著夏清語,精疲力盡的兩人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氣跑上岸,隨即雙雙趴在了沙灘上。

“不行,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避雨,你身上還有傷。”

喘息了一會兒,先站起來的竟然是夏清語,她拚命扶起像狗一樣趴在沙灘上不肯動的陸雲逍,拽著他踉踉蹌蹌往前走。一邊擔心的看著周圍環境,離沙灘十幾米的地方就是一片影影綽綽的林子,在這樣的雷雨風暴天氣,摸進林子裏無異於找死。

好在上天既然給了他們這麼一個小島,很顯然就是不想讓他們費盡周折最後還死翹翹。所以在夏清語又堅持走了一刻鍾後,終於被她發現在沙灘後的一片影影綽綽的大石區,這些巨大的石頭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侵蝕風化,當中有好幾個都形成了天然的大石洞,正是躲避暴風雨的好去處。

夏清語走進這片石區裏,因為缺乏維生素,所以她的夜視能力大大下降,不過努力看石洞還是勉強夠用的,更何況夜空裏時不時就要秀一下存在感的閃電也算幫了大忙。

或許我唯一應該感謝的,就是我穿越的不是一篇奇幻小說吧。

疲累到了極點的夏清語在心中感謝了一下上蒼:不是奇幻小說,便說明這個石洞裏最起碼不會出現什麼雙頭蛇三頭蛟之類的怪物,至於蠍子老鼠什麼的,陸雲逍雖然沒了力氣,對付這些東西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真有的話,正好殺了做儲備糧。

對於落難荒島的二人來說,這注定是一個終生不能忘懷的夜晚:他們躲在陰冷的石洞裏,因為逃生,陸雲逍身上的夾棉衣衫都脫了,隻剩下一套小衣。即使這是熱帶,夏清語卻依然凍得直打哆嗦。

但比起外面越來越肆虐狂暴的風雨來說,此時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陰冷石洞已經算是天堂了。夏清語抱膝蜷縮在角落中,心裏還不停給自己打氣,並且逼迫自己幻想著還是住在杏林館,溫暖的燃著火爐的屋子,白薇白蔻給她暖好的被窩……

“冷不冷?”

黑暗中忽然傳來陸雲逍的聲音,夏清語抬頭看過去,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輪廓,她還以為陸雲逍也冷,於是哆嗦著道:“還,還好,終歸……終歸不是在風雨中挨凍,陸雲逍,你就想一想,你是在京城侯府裏,有暖暖的火爐,有燒的熱熱的炕……”

“冷就過來,哪裏那麼多廢話。”

安慰的幻想卻被陸雲逍無情打斷,但夏清語顧不上不滿,小心的挪過去,她看到陸雲逍已經倚著牆壁盤膝坐起,不由得驚訝道:“你起來了?剛才不是還賴在地上不肯起,嚷著要睡覺的嗎?”

“這種天氣睡覺,不凍死也要脫層皮。”陸雲逍冷哼一聲:“再說誰賴在地上了?我那隻是脫力後要休息,誰叫你那麼重的?”

“胡說,我……我明明已經瘦了好幾斤,如果是在杏林館,忙雖然忙,但吃得好,那個時候我身上才有肉呢。”夏清語在離陸雲逍幾步遠處蹲下身子,卻聽他不屑道:“就不能再靠過來一點?難道你還怕我對你起什麼歪心思?別做夢了。”

“我做什麼夢?我知道小侯爺是柳下惠嘛,坐懷不亂真君子,我怕什麼?又不是沒做過夫妻。”夏清語原本的確是有些怕,雖然這具身體和陸雲逍不知有過多少次的肌膚相親,但這裏的魂可是處女之身,和一個男人流落荒島就很惴惴不安了,此時又是在漆黑一片的石洞裏,要發生點什麼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她都不好意思指責陸雲逍是流氓,畢竟曾經的夫妻在一起靠著取暖,擦槍走火是再自然不過了。

但嘴上是肯定不會認輸的。夏清語哼哼著靠近了陸雲逍,在碰上對方的身子後連忙又往外挪移了一點點,卻聽陸雲逍淡淡道:“我運轉內力呢,身上會暖和一些,你盡管放心的靠過來,我不會碰你的。”

夏清語咬牙切齒,暗道先前不知道是誰總拿含情脈脈的眼光來看我,這會兒還說這種話,哼!敢發誓嗎?

不過這話並沒有說出口,從內心裏,夏清語還是願意相信陸雲逍是個君子的。於是她輕輕靠在陸雲逍身上不說話,幾乎是立刻的,她便發覺對方的呼吸似是有些紊亂。

夏清語不動聲色的再次移開身子,這一次陸雲逍沒有再說什麼。夏清語有些可惜,暗道沒有火折子,不然倒可以看看他的臉是不是發紅了?不過這家夥的臉皮厚的很,就算被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應該也會面不改色吧。

事實證明,夏清語還是高估了陸雲逍的臉皮厚度,她雖然看不到,但小侯爺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已經在發燙了:先前那麼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在意人家,哪裏想到夏清語剛靠過來,那軟軟涼涼的身子隻是稍微接觸了一下,自己某個地方竟然就有些不爭氣的抬起頭來,以至於運轉內力的自己竟連呼吸都控製不住。

或許是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忙一直忙,很久很久沒有近女色的關係?

陸雲逍隻能在心裏為自己找這麼個蹩腳的解釋。拚命壓下心中如潮水般湧起的綺念,他盡量讓自己的心神沉浸在運轉內力之中,隻是這一次,卻是怎麼也靜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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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1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荒島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風雨聲終於是慢慢停了下來。夏清語正要站起身出去,卻被陸雲逍摁住,聽他輕聲道:“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哦,好。”夏清語答應一聲:暴風雨過去後,熱帶雨林的濕熱終於再度降臨,加上她在陸雲逍身邊坐了一夜,感受到那暖爐般的溫度,所以此刻身上隻覺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山洞裏的光線總算是漸漸明朗,天亮了。

陸雲逍站起身,這一夜他和夏清語劫後餘生,自然是誰都沒有合眼,再加上這些天在船上也沒休息好,此刻兩人彼此看去,都看到對方那如同兔子般布滿血絲的眼睛,回想起昨日的生死一線,不由都是心潮起伏。

“走吧,出去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島嶼。”夏清語率先開口,然後邁步走了出去,陸雲逍猶豫了一下,終於也邁動腳步跟了出來。

“咦?這一片大石區好大啊,有好多石洞。”剛出來就聽見夏清語興奮地喊了一聲,陸雲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就看到附近的大石上都有大小不一的石洞。

“這樣最好,你選一個石洞,自己收拾安排吧,我去那邊也選一個。”陸雲逍淡淡開口,同生共死顯然並沒有讓他對夏清語卸下心防,一旦危險解除,他便恢複了之前的淡漠模樣。

“唔,也好。”夏清語心裏其實有些氣: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嗎?既然如此冷漠無情。那昨天又何必舍命救自己?難道就為了讓自己感恩卻沒有機會報恩,欠他一個大人情?真是太可惡太陰險太狡猾卑鄙了這家夥。

夏清語很快就選好了石洞。陸雲逍雖然在心裏一個勁兒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陷進她的柔情陷阱。卻還是不自禁的替她檢查了一遍選好的石洞,把裏面的蟲蛇蠍子等都清除後。才轉身尋覓自己棲身的石洞。

這一天兩人便各幹各的,去遠處雨林外圍找了一些樹枝青草等在石洞裏鋪了一個窩,雖然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但他們心裏清楚,這一世要回到大陳,隻怕是希望渺茫了。但陸雲逍仍然是找了一棵高大的椰子樹,用軟劍將樹上枝子和椰子都砍光,然後把自己的中衣係在上面,隻盼著能夠遇到去大陳的船隻。看見這裏有人跡會過來探查一番,以他的身份,隻要不是海匪和春水群島的人,其它人應該還是很樂意幫他回到大陳的,因為那將代表數不盡的好處。

陸雲逍身上隻有這一件中衣,掛在了椰子樹上後,他就打了赤膊,如果隻是一個人,這當然沒什麼。但好歹島上還有個女人,雖然是自己的前妻,但兩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男女大防還是要講究些的。

無奈之下。陸雲逍隻好用幾個大芭蕉葉子係在身上,芭蕉葉有些粗糙,好在這位小侯爺不是養尊處優的紈絝子。一身皮肉雖沒什麼傷痕,卻也不是嬌貴細嫩。還能忍受這點粗糙。

做完了這件事,陸雲逍便默默沿著雨林外圍開始探查這座島嶼。一直到中午才回轉,卻見夏清語正在沙灘上撿著什麼東西,他搖搖頭,暗道真是不知愁的性子,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撿貝殼。

下一刻,就見夏清語兜著衣襟跑過來,白嫩的小肚皮在衣襟下若隱若現,陸雲逍連忙轉過頭去,就聽夏清語興奮地嚷道:“我撿了許多貝類,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生堆火,把它們烤了吃,總能墊墊饑。那邊還有螃蟹,目測個頭不小,但是我不敢捉,怕它們夾我,你敢不敢去捉些過來?”

陸雲逍這才知道冤枉了她,點點頭往沙灘上走去,他沒捉過螃蟹,但好歹也在江南生活了一年多,海邊也是去過幾次的,知道這東西喜歡居住在石頭縫的洞穴裏,恰好這片沙灘上石頭不少,東一堆西一堆,簡直可以說是螃蟹們的天堂。

掀開一塊石板,正看到一隻大蟹鉗子在洞外招搖,杭州城外的海灘上多隻能看見一些小蟹子,根本看不到這樣大的大蟹,即便是有,也早被人捉來吃了。而這裏不同,千百年來渺無人煙的荒島,螃蟹們從來沒有天敵和威脅,它們樂得在這舒適鬆軟又處處都有小水窪的淺灘上安家。

這陸雲逍哪還能客氣?提著那蟹鉗子就提溜出來了,他雖然文武雙全,但還真沒捉過螃蟹,也是被夾了好幾次。但螃蟹們也扛不住小侯爺的暴力,被夾了就直接把蟹螯掰斷,就這樣,不到一刻鍾,便捉了十幾隻,隨便用一根長藤栓了提回去。

夏清語正在四處尋找能勉強做鍋的東西,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塊裏面有凹槽,勉勉強強能煮東西的大石頭,但目測靠她自己是絕對搬不動的。因正要喊陸雲逍來幫忙,就見他提著那一串蟹子走了過來。

“我的天,我第一次看見抓螃蟹是這麼個抓法兒的,串粽子呢?”夏清語用三根手指捂著嘴,見陸雲逍停在那堆貝類前皺眉,連忙招手叫道:“這裏,我在這裏。”

“在這裏做什麼?”陸雲逍走過來,一邊淡淡問了句,見夏清語指著那個大石頭,他便明白了,細細端詳了一下,一雙劍眉又皺起來:“這個做鍋?會不會太小了些?”

“不小了,你以為我們是在杭州城呢?在這裏能找到這麼樣一塊石頭,就是天照應了,做人不能不知足。”夏清語拍拍石頭:“這凹槽正經能煮一小鍋面條呢。”

“哪裏有面條?”陸雲逍抬頭,刻意淡漠的臉上也不禁露出震驚神色。

“比喻,比喻懂不懂?”夏清語揮舞著手臂,然後發現那一串螃蟹剩下的健康大螯揮舞的比她激烈多了,於是連忙接過來,湊上去仔細一看:“咦?這些蟹怎麼隻剩下一隻螯了?這隻螯怎麼都不動的?”她一邊說著,還小心試探的用手撥了撥。

“掰斷了。”陸雲逍面無表情地回答,然後雙手用力,將那大石頭搬起,向石頭群前面的空地上走過去,看樣子是打算把那裏做廚房了。

“為什麼要掰斷?”夏清語歪歪頭,她怎麼不知道陸雲逍還有虐殺的愛好呢?

“它們夾我。”小侯爺淡淡說了一句,樸素無華的理由讓夏清語啞口無言。

“那個……會不會太殘暴了?”咳嗽一聲,夏清語毫無同情心的擺弄著那些斷掉的蟹螯:“應該會很痛的吧?”

“我也很痛,還出血了。”陸雲逍將石頭放在沙灘上,將滲出鮮血的手指頭伸給夏清語看。

夏清語無語,好半晌才想出安慰的詞:“行了行了,你也別抱怨了,人家螃蟹隻是把你夾出了一點血而已,可咱們卻是要殺掉人家,還要毀屍滅跡的吃掉,夠本了夠本了。”

陸雲逍看了她一眼:“你這是真心話?”

“不是。”夏清語無奈:“陸雲逍,從你抽風後你對著我就是一張面癱臉,現在不是連玩笑都不會開了吧?”

陸雲逍扭過頭,哼了一聲不說話。

“算了,好女不和男鬥,懶得理你。”

夏清語咬牙切齒,卻又覺著無奈,怎麼說,面前這個鬧別扭的傲嬌男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況現在這麼一座荒島,就隻有他們兩個人,渣男雖然救了自己,但看上去心裏對自己還是非常不滿的,如果她也冷漠以對,那兩人之間會越來越僵。

這要是在杭州城,顯然是好事兒,等到他滾回京城,自己就更快活了。但是在這個荒島上,唔,即使不願意,夏清語也不得不承認,搞僵氣氛還是自己更吃虧,畢竟她的武力值比起陸雲逍,那已經不是雲泥之別可以形容的了,蛇啊老鼠啊不知名的動物啊……,這些威脅都要靠對方來解決消滅呢。

不得不說,大奶奶還是非常懂得審時度勢的,所以她聰明的沒和鬧別扭的陸雲逍針鋒相對,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徹底搞到冷戰的一步。識時務者為俊傑啊,更何況,剛才那貨舉著手指頭認真宣稱是螃蟹夾了他的手指他才反擊,言下之意他掰斷蟹螯完全是屬於正當防衛的舉動,其實想想也還有些可愛,這個男人,或許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吧,所以傲嬌別扭的一面顯露無疑,這不算什麼接受不了的深仇大恨。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淡水。”從海邊舀了海水放進大石頭的凹槽裏,然後把螃蟹放進去,陸雲逍尋來一些曬幹的枯葉,默默在一旁用兩塊石頭擦擊著點火。

“這個島很大,下午時再去山上看看,或許能有泉眼和溪流。”

陸雲逍淡淡說著,夏清語舉目四顧,因為是在低處,所以不能極目遠眺,但就目光所及的範圍,這個島的確不小。遠處還有幾座山峰,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鬱鬱蔥蔥連綿不斷,在這樣一座荒島上也顯得十分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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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15: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是男人

“這座島上荒無人煙,除了海邊這個石頭區,其它地方都是熱帶雨林,裏面肯定不知道有多少危險,那些山峰大概都是雨林的深處了,不行,你不能進去,不然生死難料。

“隻是生死難料罷了,若是沒有淡水,就必死無疑。”陸雲逍淡淡道,仍是認真擦著石頭,對夏清語的話嗤之以鼻。

這話倒是真的,擺在他們面前的事實很嚴峻,當初跳海逃生,兩人身上除了這點兒衣服,什麼都沒帶出來。這幸虧是在熱帶的島嶼上,不然凍也凍死了。好在島上植被豐富,海裏有數不盡的海鮮,應該還不至於餓死,敗血症的威脅也算是解除了。

“喂!你不是有內力嗎?就不能來點什麼火焰掌啊轟雷拳啊之類的,蓬一下就把火點起來?”夏清語轉移話題,開始對陸雲逍的生活技能提出疑問。

“你傳奇腳本看多了吧?”陸雲逍頭也不抬,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不屑。

“看也是從前看的,自從出了侯府,我哪裏還有時間看小說啊。”夏清語歎了口氣,看看旁邊堆著的柴禾:“吃完這一頓,咱們還得再拾些柴,可惡啊,這裏根本都沒有多少幹燥的枯樹枝,就算辛辛苦苦撿一些,還要在海灘上曬幹,說不定什麼時候漲潮了,就前功盡棄,可惡,太可惡了,原來荒島生存是這麼艱難的,唉!”

陸雲逍不言語,他終於將石頭擦出了一串火星,火星落在曬幹的枯葉上。還算給面子的冒出了幾縷黑煙,然後慢慢地。從枯葉中騰起了一點小火苗。

“哎呀小心小心,海風大。別給滅了……”夏清語好緊張,以前以為擦石取火這種事隻有小說和電視裏才會存在,沒想到今天竟然看到現實版,於是她在那小火堆前跑來跑去,生怕海風吹過來把火滅了,這小火苗太不容易了,在成長為大火苗之前,絕不能讓它被掐滅在搖籃中。

“你跑的我眼都花了,帶起的風比海風還大好不好?”陸雲逍實在忍不住了:這女人的沉穩哪兒去了呢?真想不到還有這麼活潑的讓人吐血的一面。隻不過可惜的很,這一面大概也是裝出來的吧。

“喔,對啊。”發現自己好像成了某些電視劇中隻會添亂拖後腿的白癡女主角,夏清語連忙停下腳步,拍著胸脯道:“我也是太緊張了,唉!誰能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會成為荒島生存遊戲的女主角,而且悲催的是,我這遊戲是現實版的。不是真的遊戲。”

最後這句話聲音很小,就算是以陸雲逍的耳力,他也沒聽清。小侯爺也努力抑製著自己不要去好奇:被這個女人騙的已經很慘了,原因就是先前不防備之下。因為好奇而被她的性格慢慢吸引,最終灰飛煙滅。這一次,他一定要吸取教訓。絕不重蹈覆轍。

火堆終於生起,陸雲逍在大石頭周圍擺了一圈柴禾。生起熊熊大火,一邊遙望著看不見邊際的海面。心中不由泛起濃濃的憂傷:難道自己的餘生,真要和這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女人一起在這荒島上終老了嗎?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夏清語喊著吃飯。陸雲逍回過頭,就見夏清語將煮的通紅的螃蟹放在一塊大平石上,還有那些形狀各異的貝類,此時也都和螃蟹擺在一起。

“沒辦法,隻能湊合著吃一頓了。我原來想把這些貝類烤著吃,後來發現這事兒難度比較大,我們沒有燒烤工具,貝類又不能串樹枝,沒法兒烤。好在這是海邊,鹽是不缺的,會很鮮,來來來,將就著吃點吧。”

夏清語賣力的推銷著。陸雲逍走過去,拿起一隻螃蟹,覺著有些燙,連忙甩了甩,才打開螃蟹的蓋子:不似中秋前後的那麼肥,但是也不算瘦,最起碼還是有些蟹膏的。

兩人默默吃著,陸雲逍不說話,夏清語也不能總自己唱獨角戲,更何況看著遙遠海面,她也在發愁:蒼天可鑒,她雖然在現代時很喜歡看孤島求生之類的小說,但絕對不想自己也經曆一番啊,更不想經曆一輩子。

唉!或許當初在暴風雨中葬身海底也要比現在強,說不定還能穿越回現代社會呢。

夏清語在心裏默默想著,但很快就把這個消極的想法給拋掉: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當然要打起精神努力活下去,怎麼可以這麼悲觀呢?這樣也對不起舍命相救的陸雲逍啊,更不用提杏林館中的人大概也正在焦急的尋找自己,翹首盼望自己的歸去,所以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可以放棄。而活著才能有希望,一旦死了,就真是一了百了了。

“好了,打起精神來夏清語,要在這荒島努力地生存下去,要等不知什麼年月才能到來的大船,等著回到杭州城,回到杏林館的家,哈哈哈,到那時,嚇白薇白蔻馮大哥江大哥阿醜他們一大跳,沒錯,就是這樣……”

正在想心事的陸雲逍被突如其來的大吼聲驚醒,抬起頭來,就見夏清語站在海灘上,兩隻手放在嘴巴兩邊,衝大海奮力喊著。不等喊完,突然一個大浪卷來,嚇得她“啊”一聲驚叫,沒命往回跑,直到了大石頭後,還心有餘悸的撫著胸口。

“哼!老天爺你是想說我在白日做夢嗎?做夢就做夢,反正我絕不會放棄希望的,與天鬥,其樂無窮,人定勝天。”夏清語驚嚇過後,指著天空色厲內荏的咆哮著,那副模樣看在陸雲逍眼中,竟是說不出的可愛,以至於讓他一直緊繃著的面孔也不知不覺綻開了一絲笑容。

“笑什麼?我這叫自我調節,讓自己接受現實,以期能夠在這個荒島上更好地生存下去,你懂什麼?”

夏清語回過身就看見陸雲逍的笑,不由得臉上飛紅,這不是害羞,而是惱羞成怒:剛才那麼狼狽的樣子竟然被這家夥看去了,真是太丟臉。更可恨的是,渣男你一直保持面癱臉不行嗎?不該笑的時候笑什麼笑?你就是不笑,我也知道你心裏在幸災樂禍。

陸雲逍低下頭,沒有理會夏清語,他心情很糟糕,剛剛的夏清語似乎恢複了一點“蠻不講理”的本性,但讓他憤怒恐懼的是:他竟然一點兒也不覺著這樣的夏清語有多麼面目可憎,相反,看著她鼓起的腮幫子,他竟然生出一股去戳一戳捏一捏的衝動。這種“敵我不分”讓小侯爺的心情簡直沉到了穀底。

“算了,荒島生存,是不能隻喊口號的。我們來理一理思路吧。”

剛剛還蠻不講理的河東獅,瞬間就變的理智沉穩,這畫風轉變太過劇烈,讓陸雲逍一時間有些不能適應。卻見夏清語已經撿起一根樹枝,在沙灘上寫起字來,他好奇看過去,就見第一行寫的是:尋找淡水。

柴禾,撿足夠多的柴禾,曬幹備用。釣魚,曬魚幹。采野果野菜補充維生素。在雨林外圍探查,尋覓島上是否有其他人蹤跡……

饒是陸雲逍對夏清語的成見還是很深,這會兒卻又不由得有些佩服了:驟逢大變,流落荒島,渺無人煙,一無所有。這樣的絕境如果換做其他女人,隻怕除了抱膝蓋哭個不停之外,什麼也不會做吧?但夏清語竟然這麼快就接受了現實,而且她的思維沒有受任何影響,短短時間內便整理出了一個大致的荒島生存手冊,這份兒定力和從容,陸雲逍自問自己也做不到。從漂流在海上開始,他的心就一直都是亂糟糟的。

“好了,目前當務之急的事情就是這些,咱們分頭開始吧,傍晚時回石洞匯合。”

夏清語在沙灘上寫完長長的一串字,站起身來,看著陸雲逍道:“陸雲逍,你還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沒有了。”陸雲逍沉吟了一下,也慢慢起身:“我去尋找水源,你在這裏看著火吧,別讓它熄滅了,這裏的柴禾,省著點用應該還可以支持一個時辰。”

“唔,要不然我去吧,順便采些野果野菜回來。”夏清語覺得既然陸雲逍要和自己劃清界限,那自己也不好太依賴人家,把什麼重活危險的活都丟給他去做,她可不想欠對方太多人情。‘

“不用了。”陸雲逍淡淡說完,便向不遠處的雨林走過去,卻聽夏清語在他身後道:“你先前已經去探查過一次了,這一次輪也輪到我了。”

陸雲逍停下腳步,雖然夏清語沒直說,但他就是清楚地明白:那個倔強的女人會這樣說,是因為不想欠自己的人情。無論這份勇敢倔強是不是裝出來的,最起碼她敢開口說這種話,便值得自己高看她一眼了。

“這不算什麼,所以也不算你欠我人情。”陸雲逍直截了當的戳穿了夏清語的心思。

“好大度哦,為什麼?”夏清語歪著頭,眉毛微微挑著,帶著點挑釁笑容:“不是恨死我了嗎?不是覺著我是欲擒故縱的卑鄙女人嗎?那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啊?”

“不是對你好,隻是因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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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發表於 2017-8-21 10:15: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探查

陸雲逍淡淡說完,便不再理會夏清語,繼續出發了。剩下夏清語在他身後定定站著,好半晌,直到那挺拔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才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陸雲逍啊,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呢,有擔當有情義。隻可惜啊,他是小侯爺,不然的話,或許和他在一起真是很好的,可惜,真可惜,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陸雲逍啊陸雲逍,我是絕不會把自己重新塞進大宅門去做宅鬥女戰士的,就算你再好,也不行。”

慢慢坐在火堆前,想著因為某個自己不知道的誤會而對自己態度大變的陸雲逍,夏清語心裏忽然有點兒憋屈,怔怔望著海面出神半晌,她猛地握起拳頭揮了揮,喃喃道:“決定了,就以一年為限。如果這一年我們可以回杭州,那就讓他繼續誤會著,然後回京娶妻生子,過他這個侯府世子應該過得平靜卻不平凡的生活,從此後相逢亦是陌路,如他所願。但如果一年後,我們還是沒有回去的機會,那恐怕這輩子能回去的希望就真的是很渺茫了,如果這樣,我就要把這個誤會弄清楚,看是不是可以揭開來消除掉,反正兩個人都要在荒島上相依為命了,同心共濟總比帶著隔閡的好。”

這個決定做出來,夏清語隻覺著心裏一陣輕鬆。她站起身子,遙看著海面水天相接的方向,暗道若是這會兒能看見一大片帆船從那裏顯現出來,該有多好?

可惜,這注定是白日做夢般的癡心妄想。夏清語眼睛看的都痛了,別說船帆,就是船板都沒看見一塊,隻有一些海鷗在海面上飛來飛去,偶爾會有幾隻海鷗落在沙灘上,歪頭好奇看著她,似乎是在猜測這個忽然出現的侵入者的來曆。

太陽慢慢向西落下,陸雲逍卻還沒有回來。夏清語不由得有些擔心,站起身焦急向那片雨林張望著,心中暗道:“這家夥該不會是不信邪,闖進雨林深處去了吧?糟糕糟糕,我該知道他是個心高氣傲的,我越說這裏不能闖,他大概越要賭氣,怪我沒和他說清楚雨林裏的危險,老天,他該不會讓食人花什麼的給吃了吧?

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控製不住的要去想,到最後,夏清語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慌中,眼看剩下的柴禾也隻有幾根,陸雲逍再不回來,這火堆恐怕都保不住了,於是她甚至生起了離開火堆,出發去找對方的衝動。

恰在此時,就見陸雲逍的身影在遠處出現,遠遠看去,他背上似乎背了許多的東西,以至於步子都有些沉重。

夏清語大大鬆了口氣,從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樣渴望看到陸雲逍,渴望看到那個熟悉的挺拔身影。

興奮奔過去,就見陸雲逍的身上背了一大捆枯枝,手裏提著兩隻兔子和山雞,脖子上用山藤串了幾個椰子掛著,看見夏清語過來,便伸手把兔子和山雞遞給她。

“咦?兔子和野雞果然是荒島求生的日常用品啊,就連這麼個孤島,也不可避免的會有它們存在。”夏清語高興的將四隻獵物接過來,然後上下打量了陸雲逍幾眼,看著他身上的褲子和芭蕉葉子似是有些破爛,於是關切問道:“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還好。”

陸雲逍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之色:“這裏的兔子和山雞很容易抓,還有些其它獵物,不過我沒敢往深處走,兔子野雞很多,夠我們吃些日子了。就是柴禾不容易看到,一下午也才撿了這麼點兒。”

“夠多了夠多了,如果是我,一半也撿不到。知足者常樂,你別對自己要求太高。”

夏清語開心笑著,和陸雲逍一起回到石頭區前,看著那些柴禾惋惜道:“太陽快落山了,恐怕曬不幹呢,今晚也不能把它們放在外面,免得什麼時候下雨淋濕了,先放在洞裏吧,明天拿出去曬。”

陸雲逍點點頭,他感覺這方面夏清語似乎比他懂得更多,所以也不會單純因為抬杠賭氣而反對。於是將背上柴禾卸下來,挑了其中一小捆散開,他淡淡道:“這些是幹的,不用曬,今晚省著點兒用,應該夠了。”

“好好好。”夏清語兩眼放光,看著那一小捆枯柴:“這是在雨林外撿到的吧?雨林內肯定沒有,那裏面隻有腐爛潮濕的枝葉。對了,你不在的時候,我又撿了許多貝類,加上兔子野雞,我們吃撐都沒問題,我這就去把它們給洗剝幹淨。可惜兔子皮太小了,不然可以給你做件上衣,省的穿著這芭蕉葉子,一點兒也不結實。”

“這種天氣你讓我穿兔子皮?是想讓我生蛆嗎?”陸雲逍瞪了夏清語一眼:做不到心如止水啊,寧願可以和她吹胡子瞪眼的鬥鬥嘴,也不想真的冷漠如冰。

“生蛆?你想的美,這島上我連隻蒼蠅都沒看見。”夏清語沮喪的歎了口氣,提著兔子和山雞去洗剝了,剩下小侯爺在火堆前努力思索:生蛆和蒼蠅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沒有蒼蠅就不能生蛆?天可憐見,小侯爺沒學過生物學,不知道蒼蠅和蛆的關係。

坐在火堆前靜靜看著夏清語洗剝兔子和山雞,陸雲逍的眼睛逐漸眯起,暗道這動作也未免太熟練了吧?她從小兒應該沒做過這種活計,一直以來看到她,也僅僅是醫術超群,什麼時候竟還練出了這份兒本領?

正疑惑著,就見夏清語已經提著洗剝好的兔子和山雞走了過來,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一邊擼著袖子道:等著,今天晚上做烤雞烤兔肉吃。和你說啊,你去探查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呢,不但撿了貝類,還曬了點鹽,嘻嘻,天氣熱就是有這點好處,曬一點兒鹽不算很費勁。”

“你……什麼時候會幹這些活了?”

陸雲逍盯著夏清語,目中深意讓夏清語忍不住愣了一下,接著心中便是警鈴大作,暗道:不好,一不小心又露出馬腳了。夏清語啊夏清語,你可真是個大小姐,富貴家出來的,連這些活兒都不會幹。

“唔,那個……從出府之後,就慢慢學著幹的啊。不然吃什麼喝什麼?遇到你之前,我在幾個鄉村住了些日子,看著學著就會了。”

夏清語故作鎮定的解釋著,見陸雲逍目光沒有放鬆的跡象,便歎了口氣,坐下來挑了兩根細樹枝把兔子和山雞串起來,有一種怨婦般的語調哀歎道:“我一個女人家,被丈夫休了,生活有多艱難,你這種錦衣玉食的家夥是想象不到的,唉!棄婦的日子苦啊……”

“好了,我也隻是隨口一問。”即便心中對夏清語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小侯爺仍是做不到鐵石心腸,很快就在這自怨自艾的腔調中敗下陣來。

耶!夏清語在心裏比了個V的手勢:果然苦肉計這種東西由一個女人使用出來,男人們是很難抵擋的,強如陸雲逍,還不是被自己幾句話就打敗?這還沒加上眼淚呢,可以想象,如果配上淚盈於睫的畫面,那效果肯定更好。

兩人一時間各懷心事,都沒有再開口。過了一會兒,兔子和山雞身上被烤出了油光,因為島上天敵不多食物豐富,這兔子和山雞吃的極為肥嫩,此時油脂嗶嗶剝剝落在火裏,香氣散發開來,十分誘人。

“你今天和我說,這裏的山林叫做什麼熱帶雨林?”

夏清語正舔著嘴唇安慰肚裏饞蟲,忽聽陸雲逍開口問了一句,她不由得一愣,點頭道:“是啊,熱帶雨林,很危險的,尤其是雨林深處,可以殺人要命的東西太多了。”

“你怎麼知道的?”陸雲逍抬頭平靜的看著夏清語,他倒不是懷疑什麼,隻是單純好奇,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原來山林裏除了猛獸之外,竟然還會有這麼多不可思議的東西,所以他不明白夏清語為什麼對此好像非常了解的樣子。

“哦。”這個問題夏清語在之前被問燒烤技能的時候就想到了,此時答得倒也從容:“我父親其實很喜歡西方那些醫學的,所以從前偷偷收集了一些那方面的書籍,你知道的,那些書大多數是遊曆各國的人傳過來的嘛,所以往往也會有一些遊記,我對這個熱帶雨林的印象就是從遊記上得來的。”

“原來如此。”陸雲逍點點頭,又沉默下來。夏清語歪頭看著他:“怎麼?下午遇到危險了嗎?”

“嗯,還好,不過看見很奇特的一幕。”陸雲逍伸出一根樹枝撥了撥火堆:“沼澤另一邊有一朵很漂亮的花,忽然間攻擊了一頭去尋水喝的小鹿,小鹿倒下後,好像……那朵花在……在吃它?”最後一句話陸雲逍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一朵花竟然會吃東西,而且還是吃一頭鹿,這種話說出去,別人一定會以為自己瘋了吧?但是當時那朵花的動作,給他的感覺就是在吃那隻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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