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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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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2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身份疑團

陸雲逍站在她身邊,遙望著水天相接處,也是思緒起伏。從方悠然那裏他已經知道:母親和幾個姨娘都回了京城,但是杭州水軍仍然沒有放棄尋找自己,隻是已經沒有人再對自己的生還抱有希望。想必這一次回去,他會讓很多人都大吃一驚吧。

“清語,回到大陳後,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扭頭看著身邊愛人,見她滿面上都是笑容,陸雲逍知道她是惦記著杏林館和那些朋友,越是如此他就越不安,隻恨不能立刻帶著夏清語回到京城,將她娶回府去,這才能徹底安心。

“哦,我啊……那個……我也不知道啊。”夏清語一聽說“回京”二字,心中便“咯噔”一聲,她是打心眼裏不願意去面對侯府那些人。但是既答應了陸雲逍,總不好毀諾的,不然對這個男人也太不公平,怎麼說,陸雲逍對自己也可說得上是癡心一片了。

“我的意思,杏林館那裏,你不如留給馮金山,反正他才是那鋪子的真正主人不是嗎?然後你帶著白蔻白薇回京,那兩個丫頭就是侯府裏出去的,回去了也是熟悉得很,不用擔心有什麼不適應的。至於陳家幾個女人,她們要是願意,也可以來府裏尋些事情做……”

夏清語默默聽他為自己做著安排,忽的抬頭問道:“那阿醜呢?你把江大哥馮大哥陳家女子白薇白蔻都安排好了,怎麼獨獨漏了阿醜?”

“阿醜……”

陸雲逍難得沉默了一下,夏清語直覺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閃躲,連忙道:“怎麼了?你不會要告訴我,阿醜也有什麼問題吧?告訴你,我是絕不會讓他再回桑家的。那個桑綠枝簡直不是人。”

“這個你放心,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他再回桑家。”陸雲逍連忙道。卻見夏清語上下打量著他,忽然問道:“阿醜到底是什麼人?陸雲逍你別騙我。你的表情不對勁兒,你到底懷疑他什麼?”

“你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短,就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例如,他的生活習性和咱們中原人是一樣的嗎?”

陸雲逍不答反問,說完後隻見夏清語沉吟著道:“沒什麼不一樣的啊,阿醜就是不太愛說話而已,不過自從定居杭州後,他的話也不似從前那般少。偶爾還會說兩個笑話呢,等等………你問我他的生活習性和咱們中原人是一樣的嗎?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阿醜不是中原人?”

陸雲逍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但是……他應該是北匈人。”

“北匈人?”

夏清語愣住了,然後她忽然想起每次去樓外樓,阿醜都要點一隻他最喜歡的烤羊腿,而他切割羊腿的技術也的確十分熟練,隻是……這就能說明他是北匈人嗎?也太武斷了吧?

“你憑什麼這麼說?既然沒有確鑿的證據,憑什麼就認定了他是北匈人?”夏清語做夢都沒想到。方悠然這裏的事情剛剛解決,自己就又要為阿醜操心了,人生要不要這麼艱難?穿越大神給她的考驗難度係數也太大了吧?北匈對於大陳。那是比春水群島的反賊更勢不兩立的存在,好歹大陳和春水群島的反賊們還是華夏一脈,北匈可是異族,兩方才是真正不死不休的關係。

“我賑災回京後曾經調查過阿醜,到了杭州後又陸陸續續有一些線索匯集。不過我隻能認定他是北匈人,但我不能肯定他和北匈有關係。隻是……清語,你要相信我,我明白你的性情,我是一萬個不希望他和北匈扯上關係的。哪怕他是北匈人,隻要他是安心在大陳生活。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邊關世代以大陳子民自居。在大陳土地上生活的北匈人也不是沒有。不過……他和北匈那邊的王庭,隻怕還真是有些關係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阿醜明明不是北匈人的長相,他……他說話也是正宗的大陳口音,他怎麼會是北匈人?你為什麼說他和北匈王庭有關係?”

陸雲逍歎氣道:“他的確也有可能是大陳人,就如我說的,在大陳的北匈人一樣以大陳人自居。北匈那裏,也一樣有大陳人在那裏做官生活。所以血脈並不能證明什麼。你還記不記得?當日我給你送那些很奇怪的瓶瓶罐罐,你說是什麼燒瓶試管之類的東西時,孫長生說過,曾經有一群人在大陳高價兜售這些東西?”

夏清語努力回憶了一下,倒的確是想起來了,她皺眉道:“那又怎麼樣?和阿醜有什麼關係?”

陸雲逍笑道:“當時你們沒有注意到他,但是我注意到了,他聽見孫長生的話後,身子表情一瞬間都僵硬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很可能知道售賣這些東西的人的來路。而那群人,在大陳出現過一陣子之後便失去了蹤跡,根據各地送來的線索,我判斷那些人應該是北匈王庭的精銳侍衛。”

“北匈王庭的精銳侍衛跑到大陳來賣那一套玻璃儀器?這也太搞笑了吧?”夏清語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好,卻聽陸雲逍沉聲道:“這就很搞笑嗎?如果你知道,在此之前,北匈的可汗甚至曾經親自來過大陳,你是不是覺得天要下紅雨了?一國的至尊王者,竟然不顧安危以身涉險,聽上去不一樣是天方夜譚嗎?”

夏清語瞪大眼睛,她的確不能想象這種事,張口結舌了好半天,也隻能問出一句:“為……為什麼呀?那個可汗跑來幹什麼?”

“如果知道他來大陳有什麼目的,還至於最後仍然讓他大搖大擺回了北匈嗎?”提起這事兒陸雲逍也覺得有些鬱悶:那麼好的機會啊,幾乎全國的探子都出動了,遍撒天羅地網,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真是怎麼想怎麼讓人泄氣。

“陸雲逍,你……你不會認為,北匈那個可汗跑到大陳來,會是因為阿醜吧?”夏清語幹笑兩聲,雖然這麼說的,但她心裏真的很擔心陸雲逍會把阿醜和北匈可汗劃拉到一起。

“我就是失心瘋,也不會這麼想。阿醜就算是巴圖明的親兄弟,也不可能讓他冒險來尋。好了,其實我從知道阿醜可能和北匈有關係之後,也暗中觀察了很久,我也覺得他就算是和北匈王室有點關係,大概也是被迫害所致。此人精通藥理,但醫術卻是平平,容貌又毀去一半,十分奇異。可見不該是一個被精心訓練的奸細。但他的來曆實在神秘,所以我總是不能放下心來。”

“沒錯沒錯,奸細都應該是讓人過目就忘的長相,再說什麼奸細要混到那麼慘,竟然跑去桑家做牛做馬還被桑綠枝朝打暮罵?這奸細當的也太窩囊了,再說他跑去一個太醫家裏,也接觸不到什麼國防軍務方面的情報啊。”

夏清語拚命點頭附和,卻聽陸雲逍笑道:“你啊,我最不放心你的就是這一點,你若是信一個人,真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總之呢,回去後你該怎麼對阿醜就怎麼對他,我有人暗中盯著他,隻要他不是北匈奸細,就衝著你,我也不會追究他的北匈人身份。”

“嗯,阿醜不會是北匈奸細的,我堅信,他那麼寡言少語的人,從來不會主動打聽什麼,隻有在聽到藥理知識的時候才顯露出十分狂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奸細?他跑來大陳能刺探什麼?刺探大陳有多少草藥儲備嗎?”

陸雲逍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你看看看看,我剛剛說過你別對人家掏心掏肺,你就來了。我都說過隻要他是好的,我就不追究他,你著什麼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種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我知道。”夏清語歎口氣,無精打采的垂了腦袋,但很快就又抬起頭來,大聲道:“是了,我想起來了,阿醜曾經和馮大哥說過他的身世,馮大哥說他的身世比自己還更慘,所以你剛才說他是被迫害的,還真有可能呢。”

“哦?是什麼身世?”陸雲逍沒想到夏清語竟還掌握著這樣情報,目光一凝連忙追問。

“不知道。”夏清語搖頭:“馮大哥答應過阿醜會為他保密的,我們當然也不能為了點好奇心非要去揭人瘡疤了。但是馮大哥的身世就已經夠慘了。他是一個大富之家的私生子,母親早逝,來到杭州拜蘭國手為師學習醫術,結果被誣陷偷蘭國手的一個什麼孤本醫書被逐出門牆。他喜歡他的師妹,卻也糊裏糊塗差點兒鑄成大錯,按照他的講述,我也懷疑他當日是被人下了迷?藥什麼的。總之這之後,他就一蹶不振萬念俱灰,明明身家巨富,卻在杭州街頭流浪挨打,你聽聽,這身世夠慘了吧?可馮大哥卻說阿醜比他還慘,我簡直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經曆了。”

陸雲逍將手指放在下巴上輕輕摩挲著,沉吟道:“看來阿醜的來曆果然不簡單,不過就如你所說,他很有可能是被人迫害。不然他的臉明明是很好的,為什麼竟會變成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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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2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知己

夏清語就喜歡聽他說這種話,這就表示阿醜離奸細嫌疑越來越遠,因連連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說的,所以你放心吧,阿醜絕對不會是奸細的。”

陸雲逍無奈看著愛人,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啊你,平日裏雖然也是大大咧咧的,卻也十分精明,可是怎麼一到了這種時候,就偏偏露出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樣,唉!怎麼不讓我擔心。”

“是人都不會喜歡被虐吧?更何況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陸雲逍,我看人還從來沒有看錯過呢。”夏清語微微笑,卻聽陸雲逍冷哼道:“你向往美好,我也能理解,隻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美好的事?不如意事十八九,可言人者隻二三,這才是真正的世情,明白嗎?還好意思說自己眼光好,你如今我是不知道,隻是從前府裏被你害過的那些丫頭,你也覺著她們都是該死的?”

夏清語心想什麼?我這身體本尊還幹過這種事兒?不是說沒害過人命嗎?這是怎麼回事?心急之下,就想拉了陸雲逍細問端詳,但轉念一想,這要是打聽了,豈不把自己借屍還魂的事兒給坐實了?本來陸雲逍就有點兒懷疑呢。因此隻好垂頭不語。

陸雲逍見她這模樣,還以為她是想起前事後悔難過,因歎道:“罷了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也無用。你如今已經改了性子,她們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大不了將來你回去後,多照拂她們一些兒,這會兒莫要多想了,人誰無錯?知錯能改就好。”

夏清語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心想看來確實是沒害死人。隻是不知道究竟怎麼害了那些丫頭,這事兒白薇白蔻沒和我說啊,不行。回去後得想著問問。

正琢磨著,便見方悠然走過來。對她們笑道:“吹海風還沒吹夠?玉陽和我說看這天色,今晚大概會有一場風雨,這會兒風也漸漸大了,不如回船艙休息,免得著涼。”

夏清語一聽見風雨二字,心中就有些慌,連忙道:“方大哥,要是暴風雨來了。這……這船能承受住嗎?”

方悠然笑道:“不是暴風雨,隻是風雨罷了。海上也不是下雨刮風就要毀天滅地的,不然那些從萬裏之遙來我大陳的番國使臣教士早就葬身海中了。好了,回船艙去,這個季節的暴風雨不算多,運氣好的話,一場也趕不上,就算趕上了也不怕,我這船隊在海上停停走走五個多月,遇上了五場暴風雨。其中還有一場是大風暴,一樣熬過來了。”

陸雲逍在旁邊點點頭,歎服道:“春水群島的水軍。的確是精銳。若大陳不是地大物博,隻是一個小小島國,你們憑這支水軍,也可以橫行無忌了。”

方悠然搖頭笑道:“若真是如此,隻怕大陳的水軍力量比我們還強盛呢。大陳如今水軍是個軟肋,乃是因為幾代皇帝放棄了海洋,而是將防禦重心都放在陸地上,平心而論,北匈。西夏,確也都是強鄰。和他們一比,春水群島的確隻是疥蘚之疾。不必在意了。”

陸雲逍笑道:“你這麼說也沒錯兒,但無論如何,你這支水軍是出色的,完全可以和大陳一爭長短。”

方悠然搖搖頭,苦澀一笑道:“那又如何?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也罷了,最重要的是,戰爭一起,百姓就要遭殃,到時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唉!這樣的生靈塗炭,怕是連上蒼都要悲憫,我輩又怎能忍心為了一己之私,就讓好端端的太平盛世變成無間地獄,哀鴻遍野?”

陸雲逍面色端正嚴肅起來,沉聲道:“說的不錯,本官感謝方盟主能為天下百姓考慮,寧願忍辱招安,也不願輕易挑起戰火,方盟主有梟雄之才,卻無梟雄之心,唯這一點,才最令人佩服。”

“佩服?怕是唾笑吧?”方悠然搖搖頭,面上卻不見苦澀,仍是一貫淡淡模樣。

陸雲逍正色道:“自然也會有唾笑之人,這世上寧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的所謂梟雄之輩自是有的。然而千萬百姓們卻都會感激方盟主的,能征善戰逐鹿天下又算得了什麼本事?真正的大丈夫乃是心懷天下,為同胞百姓爭一個太平人間,如此仁心仁義,方不負我輩在這人世間崢嶸一場。”

“雖然這番話是誇我的,方某受之有愧。但陸大人位高權重,身為國舅還能說出這樣言語,實為方某知己,為此番話,當浮三大白。走,我船艙裏還有一壇三十年的狀元紅,陸大人可有興趣?”

“既蒙相邀,敢不從命?”陸雲逍自然答應,回頭看向夏清語:“清語也一起過來吧。”

“你們喝酒我去湊什麼熱鬧?我又不會喝。這半天都有些累了,我回船艙去歇歇。”夏清語微笑說道,陸雲逍連忙又囑咐她早些休息,莫要忘了蓋被子,囉嗦完後,這才和方悠然並肩離去。

“這件事能有這樣的結局,真是太太太圓滿了。”

看著兩個同樣出色男人的背影,夏清語忍不住開心的揮了揮小拳頭:方悠然和陸雲逍的話聽上去好像是千篇一律的套話。但是她了解這兩個男人,他們應該的確就是這麼想著的,所以也便這麼說這麼做了。陸雲逍身份貴重,卻從不仗勢欺人;方悠然更不用提,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兄弟前程,連爭逐天下的誌向都毅然放下了。正因為他們是這樣的人,所以這些話從他們嘴裏說出來,便格外的直透人心令人敬重。

“但願當今皇帝真的像陸雲逍說的那麼好吧。如果方大哥的身份從此後可以光明正大傲立世間,他和陸雲逍一定會成為知己,嘖嘖嘖,太美好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會這麼幸福。”夏清語喃喃念著,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應該用不上兩個月就可以回大陳了吧?呼,真有點迫不及待了,不知道白薇白蔻她們再見到自己,會是什麼表情?哈哈哈,一定很好玩兒吧。唔,也會很心酸,但是能夠笑著流淚,就該感謝上蒼了。

“姐姐覺著這兩天如何?昨兒我送來的山藥糕吃了幾個?”
坤寧宮中,當今的皇後娘娘在床上隨意歪著,她面前是一身隨意打扮的皇貴妃陸明珠,正在關切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前兒又疼了一回,用了桑太醫的方子,兩三個時辰後才慢慢好轉了些。你昨兒送的山藥糕,滋味倒好,我也覺著能克化得動的樣子,隻是也不敢多吃,唉!我這病,不過是慢慢熬日子罷了,我知道的。”

皇後苦笑一聲,她原本就因為帶下之病,已經四五年沒有侍寢了,皇後的位置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罷了。好在皇上不算無情,念著結發夫妻的感情,對她仍是十分尊重。接著自己宮中出去的女官陸明珠又得了聖眷,成為皇貴妃,宮中實際的掌權者。念著當日兩人之情,對她照拂有加,這才使自己日子不難過,誰料想從過完年後,這孱弱身子又起了病,不思飲食,時而腹部疼痛,太醫院開了幾道方子,卻也隻能慢慢調養著,到如今,原本就病弱的身子更是每況愈下,皇後心裏清楚:自己的日子隻怕是不多了。

“唉!若是那個夏清語還在就好了。”陸明珠歎了口氣:“我聽母親回來說,她性子如今到底怎樣還不知道,隻是那份兒醫術手段,倒的確是無人能及。”

皇後苦笑道:“那也治不了我。先前杏林館那個孔大夫不是也請來了嗎?卻說我這個手術他是不敢做的,他是天下聞名的外科大夫了吧?又是跟著夏娘子學過手術的,都不敢做,還能指望什麼?不過他倒是個有情義的,為了杏林館,連太醫院都不肯進,天下大夫有哪個不是以進太醫院為榮的?何況還許給他六品官。”

陸明珠道:“他才跟著夏清語學了幾天?能學到什麼?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說完長長歎了口氣。

皇後沉默了片刻,忽地輕聲道:“陸大人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陸明珠搖搖頭,距離得到弟弟失蹤的消息已經快一年了,然而每次提起這件事,她心中還是疼痛難當,因眼中便有淚水泛上來,身旁宮女連忙遞了帕子過來,她接過擦了擦眼睛,方強笑道:“讓姐姐見笑了,我至今想起,仍是……仍是心痛。”

皇後連忙歉然道:“是我不好,又惹你傷心。唉!也難怪你心痛,陸大人是個好的,莫說這京城,就是天下男兒,又有幾個比得過他?好在你還有一個弟弟,不像我,連一個親兄弟都沒有了,便是一國之母,又如何?”

雖然還有一個弟弟,陸明珠卻知道那個弟弟的才幹遠比不上陸雲逍,聽說他在經商上倒是很有天分,隻是這個並不被皇帝看重。到時候他能承擔起家族重任?能成為自己依靠的後盾嗎?為什麼逍兒你這麼狠心?為了一個女人就把家族親人拋下,白白枉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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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2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福星

陸明珠越想越傷心,珠淚滾滾而落。一時間讓皇後也慌了手腳,忙拉住她的手道:“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呢。皇上這幾個月也是茶飯無心的,一直命人尋找,有他這樣上心,下面那些人想來也不敢虛應故事。更何況,不是說負責尋找的將領乃是你們家世交嗎?這也不怕他不出力了,許是什麼時候就有好消息傳來呢?那你這會兒的眼淚不都白流了?”

“若是能讓逍兒回來,我情願流幹這一輩子的眼淚。”陸明珠哽咽難言,這些話也隻有在皇後面前說,因為種種因素促成,她和皇後倒像是知心朋友一般,這些眼淚不敢在母親面前流,她也不想給皇帝添煩惱,所以倒是此刻能痛快哭一場。

“別哭了,雖說大海茫茫,可是陸大人吉人天相,未必沒有活命機會,但凡有一絲,這輩子也終究可以見面的。”皇後攬著皇貴妃的肩頭輕輕拍著,話音未落,忽然就聽外面齊刷刷一片聲音道:“參見皇上。”

這些聲音有些驚慌,連皇後和皇貴妃都嚇了一跳,暗自納悶皇上既然過來,怎麼都沒提前派人通報呢?便是聖駕到了,也該有太監高唱報信兒才是,也難怪外面的宮女太監們驚慌,這也太突然了。

一面想著,便都要整理儀容面聖,卻見皇帝陛下竟是一溜小跑奔進來的,看見陸明珠,便上前一把攥了她的手,哈哈笑道:“朕去你那裏,說你來了這兒,朕等不及你回去,便親自過來了。”說完方看向一旁的皇後道:“今兒覺著怎麼樣了?太醫有來看過沒有?”

皇後這時候哪肯掃興?連忙笑道:“謝皇上惦記著,臣妾今兒覺著身子好些了。因為妹妹常過來,所以也沒打扮,哪裏想到皇上也沒讓人通報一聲就過來了?一年沒見皇上這樣高興了。可是有什麼大喜事兒?”

“確實是喜事,天大的喜事。”皇帝拉著陸明珠的手。眼睛都笑眯了:“愛妃,雲逍有消息了。”

“什麼?真……真的?”陸明珠身子一晃,險些沒跌坐下去,拉著皇帝的手眼淚都下來了:“皇上,您……您不是騙臣妾吧?逍兒他……他是死是活?”

“哎呀你這會兒怎麼倒糊塗了?”不等皇帝說話,皇後就忍不住在旁邊取笑道:“你也不看看皇上樂成什麼樣兒了,若是死了,皇上怕是哭都來不及呢。哪裏還能笑得這樣開懷?”

“就是就是,還是皇後旁觀者清,愛妃到底是關心則亂了。”蕭關哈哈笑著,用了攥了攥陸明珠的手:“千真萬確,還活著。水軍的船在海上遇見他們了。”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皇貴妃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雙掌合十祈禱了一番,然後又站起身,看著皇帝急切道:“他這一年來到底去哪裏了?可是就在海上漂泊著?如今才回來?這一年他都是和誰在一起啊?”

蕭關笑道:“具體的都要等他回來再問。他給朕寫了一封信,信上隻是簡單說他因故出海。漂泊之中幸得遇見一座荒島,得以棲身。後來遇見天地會盟的船隊,這才能夠搭船回到大陳。”

陸明珠先前還是笑容滿面的聽著。及至聽到天地會盟四字,不由得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接著跺腳道:“這混賬東西著實糊塗,那天地會盟怎可能好心救他?他……他一世精明,怎的關鍵時刻倒連這些都拎不清了?”

蕭關呵呵笑道:“愛妃稍安勿躁。朕還沒說完呢,你就急了。實話和你說,這一次雲逍是立了一個天大的功勞。哎呀……哈哈哈……他不但是朕的將才,更是朕的福星啊哈哈哈……”

“皇上,您就別賣關子了。看把妹妹急的。”皇後忙拉了陸明珠坐下,又拍著她的手笑道:“妹妹向來沉穩。這會兒別著急,聽皇上說。”

蕭關哈哈一笑。果然也就不賣關子了,搖頭晃腦得意道:“你們說這小子能不能幹?他九死一生否極泰來,就讓天地會盟降了,哈哈哈,你說,他是不是朕的福星?春水群島,那是一百多年的隱患,因為北匈西夏,朕都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再者朕也是棘手啊,春水群島四面靠水,他們水軍又強大,真要剿滅,不知要斷送多少兒郎性命。這個代價朕十年內都是付不起的,就是將來,也必要大動幹戈才成,哪裏想到?雲逍漂泊了一趟回來,竟然兵不血刃就把這事兒解決了。”

“這怎麼可能?哪裏有這樣好事兒?人家救了他,反而還被他勸降了?做白日夢也不是這麼個做法兒。”陸明珠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道:“皇上要謹慎些啊,免得那天地會盟的人故意利用雲逍來給咱們下套兒,那些反賊在春水群島盤踞了一百多年,怎麼可能說降就降?”

蕭關笑道:“這個你何必擔心?莫要說朕不好糊弄,就是雲逍,又何嚐是個好糊弄的主兒?朕猜著這事兒倒有五六分準。實在不成,雲逍隻要回來了就好,於公於私,這一點朕都是要對那方悠然道一聲謝的。”

皇後笑道:“皇上這話說得沒錯兒。當務之急,倒是快派人去壽寧公府送信兒要緊。國公爺和夫人這一年來也不好過的。”

陸明珠笑道:“這事兒倒是我來安排得好。皇上,皇後娘娘,恕臣妾先告退一步。”

皇上皇後這會兒哪裏會阻止她,笑著允了,看她離去,皇帝這才摩拳擦掌的笑道:“雲逍回來了,這真是蒼天在助朕。如果春水群島真的肯歸降,大陳有了春水群島的水軍,又有春水群島,開拓萬裏海疆,指日可期,好,哈哈哈,這可太好了。”

“臣妾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這當真是雙喜臨門了。”這種時候,皇後又怎會不來湊湊趣兒,幾句恭賀話兒一說,登時讓皇帝原本就要飛起來的心情又輕飄飄了幾分。

“啊啊啊,杭州,那是杭州,陸雲逍,我看見碼頭了。”

站在甲板上,夏清語激動地抓住陸雲逍胳膊大聲叫嚷著:“我們回來了,我們真的回來了。天啊,簡直不敢相信,我們在海上漂泊了一圈,流落到了千裏之外的荒島,竟然……竟然還有回來的一天。走的時候正是隆冬時節,回來後已經……喔,好像還是隆冬時節。”

她的話讓一旁一直沉著個臉的江玉陽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夏清語臉紅了紅,小聲道:“海上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我們在外流浪了那麼久,不知道時節有什麼好笑的?”

江玉陽咳了一聲,扭過頭淡淡道:“快過年了,這會兒杭州城正熱鬧。夏娘子要往哪裏去?陸大人該是直接去衙門吧?”

陸雲逍看著夏清語道:“我先送你回杏林館,如今我家裏人都回了京城,想必宅子都空下來了,一時間也不能住人,隻能求清語收留了,如何?”

夏清語點頭道:“這個沒問題啊,不過水軍衙門的將領不是你世叔嗎?其實你在他那裏也有地方住吧?至於我,不用你送我回去,有江大哥送我回去就成。哈哈,我要給白蔻白薇一個驚喜。”

“還驚喜呢,你仔細嚇著人家,雖然遇見了水軍,我也給皇上寫了信,京城府裏大概都知道我沒死的消息,但杏林館那邊可未必能得到信兒,你這忽然回去,別讓白薇白蔻以為是見鬼了,再嚇出個好歹來。”

“放心,嚇出好歹來我包治就是。”夏清語得意笑著,此時當真是歸心似箭,隻恨不得插了翅膀就直接飛回杏林館去,以至於等船靠岸這麼一會兒工夫,她都覺著是度日如年。

船在碼頭邊停泊好,幾人下了船來。方悠然還要回春水群島坐鎮,然後等著和朝廷派過來的官員談判。因此隻有江玉陽護送兩人來杭州。江玉陽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方悠然信得過他,他在島上又沒有什麼親人兄弟,倒是了無牽掛,正適合做這事兒,因此不願意也沒辦法,畢竟盟主的命令不可違抗。

夏清語不想讓陸雲逍送自己回去,但是陸雲逍堅持著,到底還是送她來到了富貴大街上,大概是臨近過年的關係,這大街上的人來人往比兩人印象中還要擁擠。夏清語便對陸雲逍道:“行了,送到此處你總該放心了吧?快去水軍衙門吧,想必石大人早已經等得急了。”

陸雲逍依依不舍,隻拉著夏清語的手不肯放開,不一會兒便惹得路上人紛紛側目。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大家夥兒都不由得擦起了眼睛,紛紛議論聲也潮水般傳過來:“咦?這……這兩人……怎麼看著像是陸大人和夏娘子啊?不是說他們遇見劫匪,死在外面了嗎?怎麼……怎麼又回來了?”

“好了陸雲逍,你快放開,再過會兒咱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夏清語急了,一把甩開陸雲逍的手,轉身便擠進人群裏,這邊江玉陽看了陸雲逍一眼,冷笑一聲,說了一句:“多情種子”,接著也便鑽進人群跟著夏清語往杏林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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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10: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三章 喜訊

“清語,你答應過我,應當不會變的吧?”陸雲逍喃喃自語著,旋即歎了口氣,一日不把夏清語娶到手裏,他就覺著沒辦法安心。隻是事已至此,卻也無可奈何,隻好抻著脖子張望,直到那麗影淹沒在人群中一點兒也看不見了,他這才轉身往杭州總督府而去,新設立的水軍衙門也在那附近,陸雲逍還不知道具體地方呢,得打聽打聽才行。

且說夏清語一路急行,終於站在了杏林館前,此時這份兒心潮澎湃也不必去說了。江玉陽站在她身後,見她癡癡隻看著那掛了棉簾的房門,也不肯進去,實在是不能理解這份兒近鄉情怯的情感,因便疑惑道:“夏娘子,你怎麼不進啊?天兒冷,別在外面凍壞了。”

“嗯。”夏清語吸吸鼻子點點頭,伸手擦去臉頰上滑落的淚水,正要上前,就見那棉門簾子一挑,一個年輕人扶著個老頭兒緩步走出,一面回頭對挑門簾的白薇道謝。

“不謝,慢走啊。”白薇笑著說完,大概是察覺到門邊還有人站著,便抬眼看過來,微笑道:“是要瞧病的麼?怎麼不進……來……”到最後一個字,已經是十分遲疑了,再細細打量了兩眼,這秀麗丫頭的臉便猛然一下子慘白,接著又忽然漲紅,她慢慢從門裏走了出來,猶自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死死盯著夏清語,好半晌才吶吶道:“是……是奶奶?”話音未落,一行淚已是順頰而下。

“是我啊白薇,你們……你們都還好嗎?”

夏清語終於忍不住了,看見白薇,一年多的掛念似是終於落了地,她大步上前,一把摟住似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的丫頭,哽咽著哭道:“你們……你們都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人來找你們的晦氣?”

“奶奶……真……真的是奶奶?”白薇的確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被夏清語抱住後,她的雙手在夏清語身上摸了摸,又來到臉上摸了摸,雖然也是一片冰涼,但那冰涼中是有彈性有熱乎氣兒的,這……真的是奶奶沒錯兒。

“白蔻,白蔻,奶奶……奶奶回來了。”

白薇驀然就大嚷了一聲,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刷刷地就流下來了。隻把旁邊見多識廣的江玉陽都嚇了一跳,暗道這……這聲兒也太撕心裂肺了吧?至於嗎?不……不就是走失了一年多嗎?

那邊白薇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這激烈反應讓夏清語都是始料未及,連忙拍著白薇肩膀,有心安慰幾句,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忽見面前棉門簾又被打開,接著白蔻風一樣的衝出來,後面跟著陳家幾個姨娘和馮金山江雲小白孫長生等人,一個個都嚷著“奶奶在哪裏奶奶在哪裏?”,接著看見正和白薇擁抱著一身男裝的夏清語,便集體如同被雷打了一般,都呆怔在當地。

“嗨,大家好……”夏清語抱著白薇的肩膀揮了揮手,臉上還掛著淚呢,嘴角卻是咧開了大大的笑容,下一刻,她就被一擁而上的人群給淹沒了。

“昨兒送過來給老太太過目的料子我覺得都不錯,怎麼老太太都沒看中呢?您老想要什麼樣兒的料子?和我們說一聲,也好讓盈兒心裏有個譜兒。”

安靜房間內,葉夫人柔柔婉婉的問著正歪坐在炕床上的餘老太君,黃鶯半蹲在老太太腿邊,輕輕替她捶著腿。

“做什麼新衣服?我多大歲數的人了?用得著每日裏換來換去的嗎?何況我心裏哪還有做衣服的心思?”餘老太君歎了口氣,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葉夫人道:“這些事你就不用親自操心了,讓盈丫頭也不要去管,我要是沒衣服穿,自然派人去和她要。”

葉夫人眼睛就有些濕潤了,慢慢垂下頭去,輕聲道:“兒媳知道老太太心裏難受,這都一年了,兒媳這一年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隻是……日子總是要過的啊。”

餘老太君歎了口氣,也哽咽著道:“這是怎麼說?真是作孽啊,當日他休了妻,休妻就休妻罷,都說清語不好,逍兒也不開心,那就這麼拋開手啊。怎麼鬧到最後,還要去喜歡人家?更為人家弄得生死不知,害我們這些至親的人為他心傷欲絕,老天爺,這……這都是做的什麼孽啊?”

老太太說著說著便哭起來,忽聽門外腳步聲響,接著秦書盈匆匆走進來,施禮後道:“老太太,太太,皇貴妃娘娘打發了周公公來說話,如今就在院子裏呢。”

“貴妃娘娘?”餘老太君和葉夫人都有些驚訝,暗道什麼大事,竟然要貴妃娘娘親自打發了她宮中得用的太監過來?因忙命請進來。

那周太監一進來便單膝跪下,喜滋滋道:“給老太君,夫人賀喜,陸大人找到了,不日就可回京。貴妃娘娘特地派奴才來報喜……”

這周太監之後再說了什麼話,一家子人全都聽不到了。等回過神來,又連著問了幾遍,知道確實是陸雲逍大難不死歸來後,陰霾了整整一年的侯府便忽然間如同活過來一般,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人聲鼎沸。

“姨娘,姨娘,爺沒死,爺沒死,不日就要回京的。”粉黛高高興興跑到許姨娘房間,不等進門便大聲嚷起來。

許姨娘正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一隻簪子,聽見這話,簪子“啪”一聲落地,她猛然站起身,看著粉黛道:“你說什麼?再……再說一遍,爺……爺回來了?你是聽誰說的?”

“府裏都傳遍了,太太特意派了人過來和奴婢說的,說是從貴妃娘娘那裏得來的消息,這還能有假?”粉黛興奮的臉都通紅:在這侯府中,沒有了男人,也沒有個一兒半女傍身的女人,簡直就如同是泡在一潭死水裏,即便衣食無憂,卻是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但是現在好了,爺回來了,姨娘就不用守活寡了,府中也不會連一個粗使婆子都敢對她咕咕噥噥唧唧歪歪的了。

粉黛興奮的想著,就見許姨娘似是終於確信了這個消息的可靠也似,嘴角慢慢露出笑容,然後這笑容越來越大,她緩緩的坐下去,伸出手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優雅道:“好啊,爺終於是要回來了,怕是有的人就要坐立難安了,呵呵!”

粉黛湊過去,小聲道:“姨娘可是說甄姨娘?隻是當日點撥她的卻是姨娘您,這火會不會……”

“當然不會。”粉黛不等說完,許姨娘便猛地打斷她:“人是她找的,事兒是她做的。她要賴我?她賴的上來嗎?爺還會信她?哼!若不是她,爺怎會平白添這一大劫?當日我隻說讓她挑撥了爺和夏清語的關係就好,哪個讓她自作聰明要滅口了?她也不想想,以爺的驕傲,隻要生了嫌隙,從此後怎麼還會多去看那女人一眼?過些日子回了京城,他和那個女人哪裏還有藕斷絲連的機會?偏偏那甄杏媛。她倒是深諳最毒婦人心的路子,還想斬草除根,結果鬧出這許多事情來。幸而爺吉人天相,今兒回來了,不然我夜夜都要詛咒她不得好死。”

許姨娘說到後面,越發咬牙切齒,可見心中深恨甄姨娘。而也正如她所說,甄姨娘此時,當真是慌了手腳,不過是多年曆練,陸雲逍又不在面前,所以表面上還能顯得一派鎮靜罷了。

“貴妃娘娘的人有沒有說,爺是不是和大奶奶一起回來的?”上天保佑,但願那個女人死了吧,若她死了,一切倒還好辦;若是她不死,孤男寡女在海上流浪漂泊一年,這……就是有幾十個天大的誤會,也該解開了。

“這個倒是沒說,如今皇上那裏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兒呢。隻能等爺回京後再問了。”報信的小丫頭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這裏甄姨娘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慘白,遣退了下人們後便一把抓住紅綃的手,驚慌道:“完了完了,若是爺和那個女人一起回來的,我……我們就完了。”

紅綃也是心驚肉跳,卻仍是穩了穩心神,安慰主子道:“姨娘先別慌,爺是不是和大奶奶一起回來還不做準呢,就算是一起回來的,當日咱們事情做得周密,爺也未必就能察覺蛛絲馬跡。大奶奶或許會說姨娘的壞話,可她無憑無據,連個人證都沒有,何況他們又有那個誤會在,爺也未必能信她。”

讓她這一說,甄姨娘倒是穩定了下來,因想想道:“事雖然做得周密,卻不是無跡可尋。那個當日假意向暮雲透露消息的小廝,想辦法打發了,讓他走的越遠越好,去遼東西域都行。還有那個雜耍班子,趕緊去查他們是不是還在江南?若是的話,也想辦法叫那對兄妹快快離開。我手裏還有一千多兩的私房,你拿五百兩,去辦這件事。”

紅綃聽著主子這安排還算是有章法,方放下心來,答應一聲起身去安排了。這裏甄姨娘倚坐在床上,仍是忍不住的心驚肉跳。她從前也後悔過,不該起了斬草除根的心思,結果連累了陸雲逍。然而此時想到事情敗露的後果,心中卻隱隱覺著陸雲逍還真不如死在大海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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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爭執

“阿醜去城外農莊了,那裏種了上百畝的藥材,請了幾個當地常年采藥的人幫忙,今兒他是去查看長勢了。五姨娘十四姨娘和他一起過去的。對面千金堂在大半年前就散夥了,聽說陸家的女眷都回京了,那個唐逢春也跟著上京去謀職。他們先前還動過咱們杏林館的腦筋,想著請孔老先生回去坐鎮,咱們館中沒有了東家,也就完蛋了。不料孔老先生高義,隻說是東家學生,焉敢背叛師門?嘿嘿!把唐逢春那王八蛋給差點兒噎死。他們一看再打擂台也沒用,杭州城的人都認咱們杏林館,所以就灰溜溜夾著鋪蓋卷兒跑了,聽說還欠著那些夥計一個月工錢呢,以至於那些夥計在街上罵了好幾天,別提多熱鬧……”

杏林館的後院裏,大家團團圍坐在夏清語身旁,馮金山正興奮的和夏清語講著這一年多的變化。正講得興奮時,就見白薇和方氏提了茶水點心過來,笑著道:“馮大哥也不嫌累得慌,瞧那唾沫噴的,趕緊喝點兒水補補,不然這不等講完,嗓子卻冒煙了,多難受啊?”

馮金山嘿嘿笑了兩聲,從白薇手中接過茶水。夏清語那是什麼眼睛,隻覺著他看白薇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太一樣,心中不由好笑,暗道這馮大哥到底又陷入情網了嗎?哼!我們家白薇可是比那個蘭小憐強百倍,便宜他了。

正想著,就聽馮金山嘻嘻笑道:“東家,你不知道,你這一下落不明。可把白薇白蔻給急壞了,那是天天哭啊。眼淚都要哭幹了,前兒還剛剛哭了一場呢。還有陳家那些小娘子。哎呀我們幾個大男人。一看見她們哭,簡直是束手無策啊。”

夏清語笑道:“這話說得,好像隻有白薇白蔻和陳家的姐姐們想我似得,馮大哥和江大哥你們這些爺們兒倒好像一點兒都不記掛我,是不是?”

“哎哎哎,這話不能這麼說,冤殺我等。”馮金山連忙叫屈,卻聽夏清語哈哈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都想著我,記掛著我,成了吧?”

白薇笑道:“可不止是我們,石二姑娘這一年多也常常會來幫把手,向我們打聽奶奶的消息。還有晏公子……”不等說完,忽然就聽前院裏響起了瘋狂的拍門聲,她便笑道:“得,這不是別人,定是晏公子。奇怪,這麼著急的樣子,莫非他倒是得了信兒?那當真稀奇了,奶奶回來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罷了。又沒人去通風報信,晏公子怎麼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

一面說著,便連忙去開門。就見晏子笙一頭衝了進來,臉上全是狂喜。看見她便嘿嘿笑道:“好姑娘,我聽說夏娘子回來了。這可是真的?蒼天保佑佛祖保佑,我就說她吉人天相的。”

白薇忍著笑道:“晏公子這耳朵也太長了,怎麼就知道我們奶奶回來了?”

晏子笙咳了兩聲,正色道:“姑娘,這還有什麼可奇怪的,我能知道夏娘子回來,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兩個心有靈犀……”

“晏公子,不說實話,別怪我不讓你進門啊。”白薇笑吟吟打斷這貨的話,果然,就見他急了起來,抱拳拱手道:“可千萬別,好歹看在這一年多我為夏娘子誠心祈禱的份兒上,讓我進去吧。好姑娘,我也是聽見大街上人說的,如今這消息傳遍了杭州城呢,隻是大家都不能確認,所以我得了信兒,就趕緊跑過來確認消息了。”

“原來如此,早說實話多好,早就放你進來了。”白薇這才讓開道路,晏子笙一路狂奔到後院,看見夏清語,眼淚便在眼眶裏打轉,他伸出袖子抹了抹,咧開嘴嘴笑道:“什麼都不要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多謝晏公子記掛。”夏清語也站起身來,彼此見禮後重新落座,晏子笙便問夏清語別後情形,卻聽她笑道:“剛剛和馮大哥他們才說了一遍,隻說的口幹舌燥,這會兒若是再說,等到傍晚阿醜回來,又要說一遍。不如晏公子在這裏等阿醜回來,到時候我一起說吧。”

晏子笙原本是心急的,不過轉念一想,等阿醜回來,那自己就能理所當然的在這裏蹭飯了啊。於是又高興起來。此刻他心中最記掛的倒是另一個問題,因連忙道:“別的我也不問夏娘子了,我隻問你,你失蹤的時候,聽說陸雲逍也失蹤了,你……可是和他一起失蹤的?該不會是那個喪心病狂的把你擄走了吧?”

“小人之心,總是時時不忘背後言人壞話。”

晏子笙話音未落,眾人就聽門外傳來一個清朗冷笑聲,白蔻白薇連忙站起身開門,就見陸雲逍身著白色長衫,披著一襲黑色的貂裘鬥篷,從外面走進來,身後還跟著石秀芳。

“二姑娘。”

夏清語連忙站起身,那邊石秀芳也幾步來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動容道:“我聽大哥哥說了和娘子的事,真沒想到,原來你們竟是這樣一番經曆,如今能平安歸來,真是老天保佑了。”

夏清語點點頭,回憶起這一年多在荒島的日子,也不禁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因歎氣道:“是啊,我原本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再回大陳,能再見到你們大家。”

兩個女人在這裏手拉手感慨著,完全忽略了那邊的晏子笙和陸雲逍。兩個大男人此時如同鬥雞般互相瞪著,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模樣。

好半晌,晏子笙才咬牙切齒低聲道:“陸雲逍,你還有臉說我?這一年多你在夏娘子身邊,我不信你就沒說過我的壞話,哼!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我還要懷疑你是不安好心,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呢。”

“你說的沒錯,難得沒有你在身邊反駁,我豈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說一個痛快?告訴你,你如今在清語心目中,就是個花心蘿卜罷了。”陸雲逍微微冷笑,悠悠說道。

“你……”晏子笙沒想到他竟然會大大方方承認,想來這還隻是背後說壞話,如果是背後捅刀,那自己這會兒怕不成了篩子?一時間氣急之下,不由跺腳道:“你……你太卑鄙了。你有什麼臉說我?當初是你給夏娘子休書……”

不等說完,便見陸雲逍悠悠笑道:“怎麼?還要拿這事兒來說話?丟不丟人啊你,就沒點新鮮的說詞了?”

“你管我新不新鮮。”晏子笙冷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哈哈哈,那這一次怕是要令你失望了。”陸雲逍仰天打了個哈哈,然後直視著晏子笙:“告訴你,清語已經答應嫁給我了。等到身上諸事妥帖,我們便要成婚的,到時候請你來喝喜酒啊。”

“哼,你……什麼?你說什麼?”晏子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及至反應過來,不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大吼了一聲。然後這貨一陣風般來到正和石秀芳等人說話的夏清語面前,大聲道:“夏……夏娘子,這是真的嗎?陸雲逍說你答應再嫁給他了,這……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是他一廂情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是不是?”

“我了解你此刻悲痛的心情,但是把我說成癩蛤蟆,這是不是有點太喪心病狂了?”陸雲逍心情大好,隻因為那一封休書,和晏子笙的戰鬥中他就從來沒有占過上風,終於啊,這一次老天開眼,自己完勝。因此時便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也有心情開開玩笑了。

“呃……這個……”夏清語看向陸雲逍,卻見對方把得意神情一收,滿眼緊張的看向自己,那緊張當中似乎還有一絲倔強,擺明了就是要告訴夏清語:他不放心她,他就是要把這個消息昭之於眾,讓她沒有反悔的餘地。

這種強勢本來是很讓夏清語反感的,然而看見陸雲逍眼中的緊張神色,明白他的固執其實恰恰是因為擔憂焦慮而來,她不自禁又有些心軟。因想了想,便淡淡道:“是,當日在荒島上,以為餘生隻有我們兩人相依為命了,所以我答應了再嫁給他。不過這也隻是口頭答應罷了。”哼!就算能夠體諒你的心情,也要你記住,我不是一件物品,你想把握,就得乖乖順從的呆在你手掌心裏。

晏子笙頓時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一旁石秀芳也是難掩震驚神色,目光投注到陸雲逍身上,卻見他灼熱的目光隻看著夏清語,那目光裏有柔情有擔憂也有無盡的渴望。這個男人的心裏,分明滿滿的都是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再有能夠容得下其他人的縫隙。

忽然間大徹大悟的石二姑娘驀然就覺得心口一痛。一旁的晏子笙卻還是不肯認命。沮喪過後很快抬起頭來,大聲道:“夏娘子,俗語說的好,此一時彼一時。你也說了,當初是因為你在荒島上,以為此生都不能回到大陳,隻能和他相依為命,這才答應嫁給他。可如今你都回來了,那……根本就不是在荒島上對不對?你又是女人,不用……不用遵守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狗屁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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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棋子

“晏子笙,你想死嗎?”

陸雲逍這一次是真的動氣了:原本他就擔心夏清語回到陸地後改變心意,隻能期待對方信守承諾。。。哪裏想到晏子笙這混蛋都到這個時候兒了,還要垂死掙紮。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敢給清語支招兒,教唆她利用女子身份毀諾背信,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樣?反正夏娘子被你這廝花言巧語欺騙,我也不想活了。你有種就來殺我啊。”晏子笙也紅著眼睛,看向陸雲逍齜牙咧嘴如一頭狼狗,一邊還大吼道:“陸雲逍,你瞞不了我的,分明這一切就是你策劃的,你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遠離紅塵俗世,哄得夏娘子對你交了心,你這個卑鄙小人……”

“我是卑鄙小人?我策劃了這一切?”陸雲逍腦袋上的青筋都迸起來了,幾步上前一把揪住晏子笙的衣領,在周圍人驚慌的叫喊聲中大吼道:“那我是不是也還要多謝你的配合啊晏公子?不是你當日生病請了清語過去,讓我被人所騙誤會了她,我也不能和她形同陌路卻暗地關心,那就不會發現她被賊子劫走而過去搭救,自然也更不會有我們流落海上大半個月,險些被暴風雨吞噬,最後棲身荒島險死還生,這才成就了我們患難與共心心相印的一段情緣。晏子笙,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地感謝你?”

晏子笙並不知道他們流落海上和荒島的過程,但是自己病得那一次,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一時間面對陸雲逍的質問。竟然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別開視線道:“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呵呵。天下聞名的狂生啊,這會兒倒聽不懂人話了?還是說。當日你抱著的是禽獸心思?想著……”

陸雲逍冷笑,不等說完,就見晏子笙跳起,滿臉通紅大叫道:“陸雲逍,你少血口噴人,我雖對夏娘子有愛慕之情,卻對她尊重有加,那一夜我若真抱著禽獸心思,我怎能放她離開?我……”

“你記起來了?”陸雲逍是什麼人。隻從晏子笙的表情眼神當中便察覺到了這事兒果然不對勁,當即嗤笑一聲,放開晏子笙拍了拍手道:“既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就好辦了。我問你,你那天怎麼忽然就病了?是誰和你聯起手來,在我面前陷害清語?”

“你說什麼?我和誰聯手?陸雲逍你少胡說八道。”晏子笙委屈啊:這怎麼無端端的,一口碩大黑鍋就扣在自己腦袋上了呢?

“晏子笙,你那天的病到底是怎麼來的?”聰明如夏清語,自然也看出晏子笙的表情不太對勁兒了。於是也連忙追問了一句。

晏子笙起先還不想說,卻聽陸雲逍冷冷道:“你當然可以不說,但我告訴你,就因為那件事。清語便招來了殺身之禍。若不是那夜趕巧,我看見賊子劫走她,立刻追了上去。她早就死了。你若是不在乎她的死活,你就不說。”

“我怎麼會不在乎夏娘子的死活。我就算沒有福氣娶她,也盼著她一世如意平安。”晏子笙一臉激動。事已至此,他自然也沒什麼可瞞的了,於是心一橫,將當初那個道士的話和盤托出。

夏清語和陸雲逍彼此看了一眼,心中都明白這道士怕就是那幕後黑手安排的棋子了。難怪……難怪對方會如此篤定晏子笙一定會在那個時間將自己請去。

其他人不明白事情經過,但也隱隱約約能猜得出來。一時間心情都有些沉重,原本熱鬧的屋子轉眼間竟是鴉雀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院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道:“白薇,白蔻,你們都去哪裏了?怎麼前面廳裏一個人沒有,門卻是虛掩著的?也不怕被人偷了嗎?”

“呀!我剛剛給晏公子開門後忘了鎖門,難怪爺和二姑娘悄沒聲的就進來了。”白薇捂嘴驚叫了一聲,一邊上前打開房門,看著院中阿醜笑道:“阿醜哥,你做夢都想不到的天大喜事兒,奶奶回來了。”

“奶奶?”

阿醜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激動的大叫一聲,將背上裝著藥草的背筐一扔,便大步飛奔進門。

彼此相見,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感慨唏噓。白薇便問道:“阿醜,五姐姐和十四姐姐呢?她們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走到菜市場的時候兒,她們說要去看看豬肉,這會兒大概也快了。”阿醜說完,這才慢慢平複了激動的心情,一扭頭,正對上陸雲逍暗自打量的深邃目光,他心中不由一凜,點頭淡淡招呼道:“奶奶能回來,多虧了小侯爺,阿醜這裏謝過了。”

“什麼小侯爺?該叫小公爺了。”白薇白蔻一笑,她們剛剛聽見夏清語承認會嫁給陸雲逍,心情雖複雜,但還是高興居多的,在兩個丫頭心裏,最能配得上自家奶奶的,當然隻有陸雲逍。

壽寧侯府成為壽寧公府的事情,阿醜也是知道的,當下連忙歉然一笑,對陸雲逍抱拳道:“是了,該改口叫做小公爺了。”

陸雲逍也抱拳回禮,淡然笑道:“客氣了,保護清語原本就是我分內之事……”不等說完,就聽晏子笙在旁邊冷哼道:“笑話,怎麼就成了你分內之事?你和夏娘子什麼關係?”

陸雲逍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剛才你沒聽清楚嗎?要不要我再說一遍?清語答應再嫁給我了。”

“夏娘子那是上了你的當。”晏子笙又跳起來,接著看向夏清語,紅著眼睛道:“夏娘子,這個無情之人的休書還在你箱子裏吧?他當日休棄你的時候何等無情?你怎麼能這樣輕易就原諒他……”

“夠了,晏子笙,你再這麼總是翻舊賬,我當真和你翻臉啊。”陸雲逍剛剛壓下去的火氣“騰”一下又衝上來了,晏子笙卻是絕望之下什麼都不管不顧,脖子一梗就要頂風直上。

恰在此時,就聽兩聲嬌叱響起:“夠了,都閉嘴。”竟是夏清語和石秀芳異口同聲,兩人詫異彼此對看了一眼。石秀芳就看向陸雲逍低聲道:“大哥哥,何必這麼咄咄逼人?你也曾經為情所苦,晏公子就算有些失態,可你如今既然已經勝出,合該體諒他才是。”

陸雲逍讓這妹妹一句話,堵得竟然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悻悻道:“我本來就很擔憂,哪裏禁得住他一個勁兒拿我最擔心的事情來說。”說完看向夏清語,卻見她眼中也有怒氣,不由覺著有些心虛,連忙陪笑道:“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又不會真把他怎麼樣。”

“你剛回來,應該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吧?如今也來我這裏看過了,我也安頓下來,你趕緊去忙吧。”夏清語毫不客氣的開始下逐客令。事實上她現在能用出這麼委婉的措辭來,已經是強壓火氣的結果了。這兩個家夥一見面便鬧出這種事,幸虧杏林館裏都是自己人,不然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也沒什麼事需要處理……”

晏子笙還留在這裏,陸雲逍怎麼肯放心去處理公事?現在他好歹也算是夏清語的未婚夫,小公爺認為自己還是很有理由留在此處蹭飯的。然而話說一半,就見夏清語的眼刀剜過來,他不由打了個哆嗦,卻仍是咬牙堅持道:“那我吃完飯再走,正好送二妹妹回去。”

白蔻也連忙打圓場道:“這也好,如今阿醜哥回來,剛才奶奶說要等他回來後再講述一遍荒島經曆的,這會兒爺也在,若是講得疏漏了,爺也好補上。廚房燉了冰糖雪梨銀耳湯,我和方嫂子去端些來,大家趁熱喝。”

小丫頭說完便和方氏走出去,在廊下站著聽了半天,屋裏倒沒再起大呼小叫聲。白蔻這才拍了拍胸口,小聲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誰能想到晏公子竟這般火氣大,拚命扯著爺的瘡疤撕扯,也難怪爺都發火了。”

方氏笑道:“還好有夏娘子,能製得住他們。我看那位石二姑娘也很有威嚴,小公爺大概是做哥哥的,她開口,卻也不敢不給她幾分薄面呢。”

白蔻笑道:“可不是這麼說的?當日爺在侯府中,對幾位姑娘雖不親近,卻也盡讓的……”話音未落,互聽前廳傳來一聲呵斥:“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兩人往廚房去的腳步就停了,白蔻疑惑道:“這是十四姐姐的聲音,前廳進人了?阿醜哥也是,白薇姐姐心神激蕩沒鎖門,他怎麼也忘了?”

方氏道:“怪不得阿醜,他不知道咱們今兒下午歇業呢。”說完兩人便往前廳而去,剛進門便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健壯英俊漢子懶洋洋倚在櫃台上,看著十四姨娘笑道:“我是誰?我是你們的座上賓,還不快沏杯好茶來招待我。”

原本還滿臉警戒的十四姨娘忽然間就笑顏如花,嬌聲軟語道:“原來如此,既這樣,大爺且等等。”說完果然款款走到櫃台邊,伸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她身段玲瓏,這會兒款款走動,當真是搖曳生姿,隻看得那原本似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大漢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好像還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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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偷

白蔻和方氏已經在手裏拿了掃帚做武器,看見這一幕,白蔻便悄聲笑道:“十四姐姐又在騙人了,虧她演的這樣像,看那家夥色迷迷的樣子,大概魂兒都飛出去了,這一下看他不吃個大虧。”

話音落,就見十四姨娘已經捧著茶杯來到大漢面前,接著微微扭過頭去,似是有些羞澀般將茶杯奉上,這一套動作做下來,當真是風情無限。

江玉陽下意識的便伸手去接,還不等碰到茶杯,驟變陡生,那讓他心中動了欲念的女子竟然手腕一翻,一杯滾燙茶水全部澆下來,饒是江玉陽反應迅速功夫不弱,這一下也被澆了個正著,頓時痛叫一聲。

“抓小偷啊……抓小偷。”

論對杏林館地形的熟悉,江玉陽這外來客如何能與十四姨娘相比,早在過來的時候,十四姨娘便已經看見櫃台下放著的那把藥鋤,此時一探身撈起,不管不顧就往江玉陽身上砸去。

“你這女子好不講理。”江玉陽還從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呢,便是被方悠然救下的那兩次,眼看要死了,可也是挺胸抬頭,哪想到今天一個大意之下,竟被一名如花弱女子算計,當下一面躲一面叫,眼看門後又衝出來兩個女人,無奈之下,隻好一把抓過十四姨娘,大叫道:“別過來,再過來我不客氣了。”

白蔻和方氏沒料到這小偷還很有能耐,一時間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動了。而被江玉陽抓住的十四姨娘卻是滿臉通紅,原來剛才江玉陽慌張之下。並沒有注意什麼位置,此時一隻胳膊竟然全部摁在七姨娘那鼓囊囊的胸脯上。大概是覺得這綿軟感覺有些奇怪,那胳膊還來回摁弄了幾下。

“色狼。我和你拚了。”十四姨娘尖聲大叫,而這會兒江玉陽也終於知道自己胳膊是放在什麼地方上了,不由得也是大窘,三十多歲的漢子,卻是長這麼大都沒碰過女人,那份兒香豔感覺還殘留在胳膊上,心虛之下,竟被三個女子追的抱頭鼠竄,一面逃。還不忘總拿眼去看十四姨娘,卻見對方粉面生霞柳眉倒豎,這股氣呼呼的模樣竟也是別有風情,一時間又不禁呆住,被三女拿著掃帚藥鋤好一頓拍。

此時後院中人也都聽見了動靜,紛紛趕過來,看著那抱頭彎腰顯得無比狼狽的大漢,夏清語不由得驚叫一聲:“江大哥?你……你去哪裏了?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別打別打。是自家人啊。”

“啊?自家人?”

十四姨娘“高漲的凶焰”瞬間就回落了,怔怔看著江玉陽,一張臉紅的如同熟透了的蝦子,吶吶道:“我……我還以為他是小偷來的。我……我一進門,他……他就在廳裏,偏偏……周圍沒一個人。”

“我看見你和他們一起進來。我不想湊熱鬧,就四處走了走。然後再進來時,這廳裏就是沒有人嘛。我不過是四處打量了幾眼,這凶娘們兒緊接著就進來了。門沒鎖,你們這裏又是開醫館的,誰知道還不讓人進門呢。”江玉陽冤情得雪,立刻得意起來,拿眼瞄著十四姨娘,見她這一回連脖子都紅了,他心裏不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得意歡喜之情。

這時五姨娘忽然從外面進來,一看見廳中的人,不由愕然道:“怎麼了這是,這……奶……奶奶?我的老天……”

拜五姨娘這一聲驚呼提醒,十四姨娘也終於發現剛剛自己心中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她呆呆看著那個剛剛和自己說話的熟悉女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撲了過去,驚喜叫道:“奶奶,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我的天,你……這一年多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都找瘋了……”

又是一番泣笑,眾人這才算是齊了。夏清語將江玉陽介紹給大家,聽說是他們到了荒島發現陸雲逍和夏清語,眾人紛紛感激稱謝。江玉陽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腳亂的回禮,又聽夏清語笑道:“江大哥,你反正也沒有地方住,不如就住在杏林館吧,我們這裏還有兩個空院子呢,隻要不動阿醜種的藥材就行。”

江玉陽原本對陸雲逍和夏清語都沒什麼好感,要不是這兩個人,盟主又怎麼會做出那種決定?然而現在目光不知怎的和十四姨娘輕輕一碰,向來郎心如鐵的漢子就有些軟了,吶吶道:“哦,那……那好吧,那就麻煩夏娘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夏清語見他答應下來,心裏也有點小驚訝,她是知道對方不爽自己和陸雲逍的。但面上卻一點兒沒表現出來。

熱熱鬧鬧說了半天,方氏和白薇白蔻就去張羅了豐盛晚飯,正好五姨娘也買了鹵味回來,大家痛痛快快吃了一頓,用馮金山的話說就是:一年多了,沒這麼痛快的吃過飯。

酒足飯飽之後,陸雲逍自然要堂而皇之留下來,不過在此之前卻要把石秀芳給送回去。小公爺不放心晏子笙,到底等到對方磨磨蹭蹭不情不願的離開,這才離了杏林館。

一路上二人無話,回到石府後,石家人自然苦留他。陸雲逍堅辭不肯。石秀芳也淡淡笑道:“爹,娘,放大哥哥回去吧,他如今心裏都裝著杏林館的事,不放他,怕是要急出病來的。”

聽見女兒這話,石氏夫婦心裏就明白了。歎了口氣,他們是真的想要陸雲逍做女婿,這麼前途無量又優秀出色的年輕人,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一顆心隻係在前妻身上,他們又能怎麼辦?

從石府回到杏林館,隻見後院各個屋裏仍是漆黑一片,唯獨天麻院的房間掌了燈,夏清語仍是被人圍著說話。陸雲逍便推門進去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做了將近兩個月的海船,如今走路都是輕飄飄的,也該讓清語好好休息了吧?”

他這麼說,大家自然也就紛紛告辭。最後屋裏隻留下白薇和白蔻。陸雲逍便對夏清語道:“我隻和你說兩句話就走。我在杭州大概留不了幾天,馬上要回京向皇上稟報天地會盟的事。我是想著,不如你和我一起回京吧。”

夏清語是真不想回京城,因苦著臉道:“我好容易才回來,你好歹也讓我在這裏歇一歇吧?你外面有多少事情?先去一樣樣做完,再來說我們的事。”

陸雲逍沉默了半晌,緩緩點頭道:“既如此,那也罷了。我回京稟報完後,盡量和皇上爭取到和天地會盟談判的差事,到時候再回杭州,等到諸事妥定,那時再接你回京如何?”

“京城是個傷心地,如果可能,真是不想回去。陸雲逍,你就不能一直在杭州做官嗎?既然皇上要開海禁,那杭州肯定會設立相關衙門吧?這個差事也是很不錯的。”夏清語無精打采的道,現在她深恨自己心軟,當初怎麼就狠不下心毀諾呢?

“清語,我不可能在杭州做一輩子官的。我畢竟是侯府……國公府的世子,祖母,爹娘的年紀都漸漸大了,我因為公務在身,已經是不能日日在他們膝下承歡盡孝,若是長年遠離京城,我……愧為人子。”

陸雲逍苦笑,聰明如他,又怎麼能看不出夏清語的心意,正因為如此,他才害怕的寢食不安,可是若就此放手,給夏清語她想要的自由,那簡直是用刀子在一刀刀從他心頭上往下片肉一般,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好吧,那你先回京城,我就在杏林館。等你再回杭州,咱們再商議。實在不成,也隻能把杏林館開到京城去了。”夏清語無奈,看著陸雲逍那雙甚至帶了點無言哀求的眼睛,她真的狠不下心。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杏林館開到京城也有好處。京城畢竟是天下的中心,到時名揚天下,我們還可以在各地開設杏林館的分館嘛。唔,到那時,你也不必拋頭露面看病……”

陸雲逍說到此處,驀見夏清語目光一凝,他連忙道:“清語別誤會,我知道你如今是不願意關在大宅門裏的。我的意思是,到時你就專心教徒弟便好,然後這些徒弟再到各地杏林館做大夫,如此你又不用太累,又有事情做,豈不好?”

“這聽起來倒還不錯。”夏清語臉上終於綻出笑容:“呶,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咦?這麼說來,難道我竟然可以開一個專門教醫學的學院?唔,聽上去很不錯啊。”

陸雲逍見她認可這個提議,心中也鬆了一大口氣,小公爺此時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這裏光顧著安撫準媳婦了,卻全忘了國公府裏虎視眈眈的爹娘能不能允許他娶這個被休棄了的女人回去。

“晏子笙說的那個道士,因為朝雲暮雲都在京城,我暫時還沒有得用的人手,不能立刻排查……”陸雲逍又起了個話頭,卻聽夏清語笑道:“行了,你快去睡吧,先前不是說隻有兩句話的嗎?結果這都說幾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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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回家

陸雲逍探頭看了看屋角那個自鳴鍾,也笑道:“是該睡了,既如此,那我先去阿醜院裏,明天早晨就準備回京的事,爭取早去早回。”

夏清語點點頭,將陸雲逍送出門,這才進了內室,伸個懶腰道:“在荒島上過了一年多的野人生活,我都快忘了正常生活是什麼樣兒的了。但是唯獨一樣,這被窩的滋味兒,我卻是記得清清楚楚,永遠不忘啊。”

她說完就要往床上撲過去,卻被白薇攔住,聽她笑道:“奶奶別急,白蔻去打熱水了,待會兒先泡一泡腳,泡舒服了再睡,明兒早上我們不叫你,由著你睡到太陽曬屁股,如何?”

“那敢情好。”夏清語笑得雙眼彎彎:“昨兒晚上在船上洗了個戰鬥澡,今兒就不洗了,明天你們弄一大桶熱水,讓我好好兒泡一泡,哎呀可總算是回來了,老天,簡直像做夢一樣。”

白蔻笑道:“石姑娘說,先前你們遇見了水軍的船隻,都往京城裏送了信,奶奶也不派人過來告訴一聲,若早知道,我們也早幾天安心。”

夏清語道:“這個不怪我,聽二姑娘說,是他父親壓了消息不叫人知道的,說是關係到春水群島招安的大事,必須謹慎為要。不然你們早得到信兒了。”

說是困了,但回來終究是令人興奮的,直到躺進被窩裏,夏清語的談興卻又上來了,恰巧白薇白蔻也睡不著,拉著她東問西問。聽見那荒島生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有些兒向往。主仆三個嘰嘰喳喳一直說到後半夜,方才偃旗息鼓。沉沉睡了。

“回老太太,侯爺,太太,二老爺,二太太的話,我們爺今兒一大早入城,奴才們已經在城門口接著了。隻是皇上那裏也急著見他,特地派了李公公在那裏等,爺便進宮去了。讓奴才們回來給老太太侯爺太太報信兒。說是午前就該回來,讓你們不要心急。”

朝雲跪在地上,滿面喜色的向廳中眾人回稟著。話音落,餘老太君和葉夫人等便濕了眼眶,面上卻是喜氣洋洋,葉夫人道:“好好好,回來就好,人平安比什麼都強。朝雲,你看你們爺可是瘦了許多?這一年在海上。哪裏能吃到什麼東西?也不知餓成了什麼樣兒。”說完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朝雲笑道:“奴才看著爺是滿面風塵之色,想來這一路竟是星夜兼程的。不過看上去精神很好,也沒瘦多少,就是稍微黑了那麼一丁點兒。倒更顯得英武不凡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起來。餘老太君便對葉夫人道:“那孩子原本就是根兒挺拔的翠竹子,如今就是瘦又能瘦到哪裏去?我聽見他平安,也就知足了。唉!如今我就算即刻死了,也能閉眼了。”

秦書盈連忙上前湊趣笑道:“老祖宗怎麼說這樣話?如今大哥哥回來。南邊的事兒也完了,也能在您老膝下承歡盡孝了。您老人家正該是兒孫滿堂的福呢,閻王爺哪會那麼早收您?”

沈夫人也笑道:“可不是呢。俗語說,因禍得福。逍兒當真是個難得的,別人受了這一場災,不知怎麼憔悴,他倒好,轉眼工夫,又立了個天大的功勞回來。皇上又看重他,還特意派了李公公去城門迎接,叫我說,今兒中午必然要賜宴的,哪裏就能回得來?”

葉夫人笑道:“皇上知道咱們一大家子在這裏眼盼盼的等著,也不好就叫咱們等一天吧。”

說完沈夫人也忙陪笑道:“這倒也是,就是皇上想不到,貴妃娘娘也必然想到的。哎呀我這會兒就已經心焦的了不得。叫我說,不如把女孩兒們都叫過來一起等著吧,她們聽了消息,哪裏還有心思上課?”

餘老太君忙道:“對了,這話倒提醒我,盈丫頭啊,你快派人去學堂請姑娘們過來,就說她們的大哥哥要回來了。”

秦書盈脆生生答應了一聲,笑著去了。一屋子人在這裏談笑風生,許姨娘甄姨娘原本在府裏已經成了邊緣人物的,這會兒卻又活躍起來,在餘老太君和葉夫人面前穿花蝴蝶般的繞來繞去。

餘老太君看著這情景,她是不太喜歡姨娘侍妾這色人物的,無奈陸雲逍休妻後,還沒有續弦,他的屋裏人隻得這麼兩個姨娘,這會兒可不就是活躍了呢。

老太太想到這裏,便對葉夫人道:“這一回逍兒回來,也該給他續弦了。先前咱們看中了那石家的二姑娘,偏偏他們家如今在杭州,這也無妨,真要是成了,從杭州嫁過來不過費點事而已,你說呢?”

葉夫人笑容一滯,沒想到餘老太君會突然提起這個茬兒。因為陸雲逍失蹤的事,她從杭州回來後也沒和餘老太君提過夏清語的事情,隻說是追擊匪徒結果下落不明。此時驟然聽見這話,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了。

甄姨娘和許姨娘也愣住了,與此同時,兩人心中刻意不去想起的夏清語那張面孔也清晰浮現出來,別說甄姨娘心中恨得滴血,就是許姨娘,想到這位大奶奶的手段,也是不寒而栗。從前自己能平安,是因為有陸雲逍,可如今,爺卻被那個女人迷了魂,對方要整治的自己生不如死,也就是動動小指頭的事兒吧。

“這個事兒啊……哦,等等再說吧。”葉夫人勉強笑了笑,卻見餘老太君微微皺眉道:“怎麼?莫非他們是不願意?”

沈夫人連忙道:“不會的吧?先前石家回京的時候,石夫人那話裏話外透的意思,他們家是挺歡喜的啊。”

“哦……不關石家的事兒,主要是逍兒。這一次等他回來,老太太再和他好好說一說,指不定就說通了。”葉夫人的笑容都苦澀起來了,兒子能夠平安歸來她固然是開心的要命,然而一想起他是和夏清語在海上耳鬢廝磨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一顆心就又提起來了。

“怎麼個事情?”餘老太君是什麼人,察覺到葉夫人的神情不太對,連忙又追問了一句。旁邊秦書盈心裏卻是大致猜出了葉夫人的心事,連忙用話岔了開去,廳中氣氛這才又活絡熱鬧起來。

果然,午時之前,陸雲逍終於回來了。皇帝蕭關自然是想賜宴給這個能幹的福星小舅子接風,奈何陸雲逍掛著家中,他也不好強求,隻好先放他回來吃個飯,說好了午後還要過去的:沒辦法,大陳百年的心腹之患——春水群島的問題忽然就這樣解決了,皇上心中高興啊。奈何陸雲逍進了宮中後,隻是向他大致稟報了事情經過,接著就被皇貴妃叫了去,又被兩個外甥纏住,還真沒留多少時間和他詳談。

一家人久別重逢,更何況原本都以為陸雲逍是死了的,如今忽然他就活生生出現在面前,壽寧公府中的氣氛自不用提。中午接風宴過後,侯爺本來還眼巴巴盼著把兒子叫過去問問春水群島的事兒,結果餘老太君一句“讓逍兒留下來陪我說說話,你們都散了吧。”就把兒子兒媳婦全給打發了,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孫子在家裏的這點兒時間。

侯爺和陸夫人無奈,隻好都退下了。這裏餘老太君看著面上還有風塵之色的孫兒,不由滿心感慨,慈愛道:“能者多勞,你皆因為太能幹,這回來了也是馬不停蹄的。快先去洗個澡歇歇乏兒,之後咱們再說話。”

陸雲逍答應著去了,兩刻鍾後回來,餘老太君看著他身穿一件家居的白色長衫,頭發披散著,倒是神清氣爽的樣子,這才高興了,拉著他坐到自己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歎了口氣開口道:“孫兒啊,你這一回,可說什麼也得娶個媳婦兒回來了。”

陸雲逍沒料到老太太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後才笑道:“祖母怎麼忽然這樣說?”

餘老太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還好意思問?也不看看自己今年多大了,二十五六歲的人,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好幾個,你倒好,明明身世清貴,長得也不差,又得皇上器重,前途無量,卻到現在連個媳婦兒都沒有。你這一次險些出了事,是老天爺保佑,才又讓你回到我身邊。若是……若是老天爺不保佑你,你……你竟是沒能留個後……祖母每每想起,真是……死了都閉不上眼啊。”

“祖母千萬別這麼說,都是孫兒的罪過。”陸雲逍連忙跪下,卻很快又被餘老太君扶起來,聽她高興道:“好在總算是回來了,這些話就不該去說它,隻是剛剛祖母的提議,你該好好考慮考慮,祖母知道你眼光高,又因為之前的事情,難免對這婚事有了抵觸。隻是你聽祖母的,也不是每個女孩兒都如你先前那個媳婦兒一般胡攪蠻纏,京城這麼多名媛閨秀,總有那懂事的好女孩兒,你現在隻要點頭,不知道多少人家要和咱們攀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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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懇求

陸雲逍詫異道:“祖母怎麼這麼說清語?先前您不是還因為孫兒休了她生我的氣嗎?”老太太可是娶回夏清語的重要關鍵,萬萬不能讓她老人家對夏清語的印象改變,不然這婚事就更難辦了。

餘老太君歎氣道:“祖母從小兒就在大宅門中長大,什麼事情看的不明白?這世上男人,多是妻不如妾的,偏偏就有那張狂心機深沉的,仗著爺的勢,給正房使絆子下套兒。所以祖母這麼些年,對府裏這些姨娘小妾都是冷淡的,對正室都要親密些,便是為她們撐腰呢。不然,千年媳婦熬成婆啊,這個熬字兒,便道盡了為人妻為人媳的不易。可是啊,從你休了她之後,倒是許多人把她素日裏所作所為都和我說了,祖母再糊塗,也知道這不該是個好女孩兒家的所為。你是我的孫子,不是我偏著你說話,我是知道你懂事兒的,這麼說來,當日休妻,倒也不能全怪你了。”

陸雲逍一聽不好,老太太這風向還真是要變。因連忙拉住了祖母的手叫道:“怪我怪我,祖母,當日的事,都怪孫兒性急,也沒好好詳查,便……便休了她。祖母不知道,清語原先是任性狠毒了些,可是自從那次事情出來,她在屋裏碰了頭,險些死了。這之後竟是大徹大悟,性情大變。孫兒去江南賑災,乃至抗擊海匪,都多虧了她幫忙。”

別說餘老太君,就是屋裏服侍著的幾個丫頭,都察覺出陸雲逍的不對勁兒來了。餘老太君更是愣了好一會兒,才怔怔道:“逍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雲逍誠懇道:“祖母,當日之事,都是孫兒的錯。若是不那麼急著休妻,也不至於有今日的為難。祖母,實話和您說,孫兒……孫兒喜歡清語,想再娶她為妻……”

不等說完,便見餘老太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喃喃道:“你……你說什麼?你休了她,又要……又要把人再娶回來?”

陸雲逍點點頭,卻聽餘老太君沉聲道:“胡鬧,真是胡鬧。逍兒啊,你從小兒到大都懂事,怎麼這一回卻辦出這種事兒來?覆水難收,從沒聽說過休了的妻子還要再娶回來的,你……你這孩子,你把咱們壽寧公府的臉面放在哪裏?你……你這不是要讓咱們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嗎?不行,什麼事兒我都可以依著你,這事兒絕對不行。”

“祖母,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你不知道如今的清語她有多可愛,祖母,離了她,我這輩子都再不可能有開心的時候了。”陸雲逍跪下抓著老太君的手搖晃著,一邊和她說現在的夏清語有多麼懂事善良,最後更是鄭重道:“祖母,其實清語現在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願意嫁進國公府受後宅爭鬥之苦。可是為了孫兒,她最終還是放棄繼續在外面行醫,祖母,求您了,這一次您一定要幫著孫兒啊。”

從陸雲逍生下來到現在,餘老太君就沒看見過孫子這麼苦苦懇求自己一件事。再看看他在海上暴曬,如今顯得有些微黑的面孔,想著這孩子是九死一生才回到自己身邊,如今他就這麼個願望,倒不忍心就給駁斥了。

一時心軟,老太太便歎口氣道:“這事兒你找我有什麼用?就是我答應,你爹娘也必定不答應的。”

陸雲逍一個高兒蹦起來,笑著道:“隻要祖母幫孫兒做主,爹娘也沒辦法的,他們最聽祖母的話了。”

“你……你這孩子……”餘老太君無奈了:“你真的就不把壽寧公府的名聲放在眼裏嗎?你知不知道這事兒辦出來,京城中人會怎麼說你?”

“孫兒也不是不把壽寧公府的名聲放在心上,實在是……孫兒知道,我離不開清語。不如此,孫兒也不會這樣任性。至於別人怎麼說我,那孫兒倒還真是不太在乎。”

陸雲逍垂頭小聲說道,隻從他的態度和語氣,餘老太君便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因想了想,便歎氣道:“既如此,你和我說說,究竟清語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就不信,她便是變成了仙女兒,你也不是那經不得女色的,怎麼就被她迷成這樣了?分明先前休妻時,連一刻都等不得的,那會兒我讓你追她回來,你都不肯,怎麼現在……倒成了這麼個結果?”

陸雲逍一聽老太君這話有活口,立刻來了精神,便將自己去江南後和夏清語的種種往來撿那緊要的說給老太君聽。他們這幾年的經曆差不多可以寫一本傳奇小說了,雖然隻是挑了其中幾件事來說,也把餘老太君聽得津津有味兒,連屋裏這些丫頭們都聽出神了,暗道那個跋扈狠毒的大奶奶竟然變成了這樣兒?這……這是真的嗎?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得。女人原來也可以活得這麼瀟灑快活?

陸雲逍為了扭轉夏清語的形象,那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卻不料正講到自己送了犯人去給夏清語試藥,便聽外面一個管事媳婦道:“老太太,大爺在屋裏嗎?皇上派了人來宣他覲見呢。”

“這午前才回來,怎麼這會兒又要宣他?”

餘老太君皺了眉頭,卻聽陸雲逍笑道:“上午和皇上還沒說多少話,就讓貴妃娘娘叫過去了,又陪著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玩了一會兒。原本皇上要賜宴,我以祖母爹娘擔心為由,這才脫身回來。臨走時說好了下午再進宮見駕的,估計是皇上等到現在,有些著急了,既如此,祖母,我就先過去。娶清語的事兒,就拜托祖母幫孫兒操心了。”

餘老太君再怎麼著也不敢和皇帝爭人啊,聽了這話隻好點頭道:“好吧,你回去換了大衣裳再去,先前你說你們在那個島上是四季常夏的,如今驟然回到京城,也不知能不能適應這氣候。”

陸雲逍笑道:“祖母放心好了,孫兒可不是那弱不禁風的。”說完又行了禮,方轉身出門。

這裏餘老太君怔怔看著門口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黃鶯道:“你們說,一個人竟然會改了性子到這個地步?讓逍兒這麼說,我倒又想見見清語了,看看她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兒。”

黃鶯笑道:“大爺是個什麼人老太太不清楚?既然如今他滿眼裏都是大奶奶,那定然大奶奶是變了,不然怎麼可能讓大爺喜歡成這個樣子。”

不說餘老太君暗自疑惑,隻說陸雲逍,回到屋裏換了大衣裳,朝雲親自服侍著,因從回來就馬不停蹄的,還沒和這兩個心腹小廝說過話,此時便問朝雲道:“先前我讓你查甄姨娘那個小產的孩子一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朝雲苦笑道:“爺吩咐沒多久,您便和大奶奶一起失蹤了,奴才哪裏還有查這事兒的心思?滿世界張羅著找您呢。”

陸雲逍一想也是,因又沉聲道:“這怪不得你。隻是既然如今我回來了,你倒是要把這事兒再撿起來好好查一查。還有,先前我失蹤的事,對外都說是追擊匪徒,可這明明是個圈套。這會兒我急著進宮,不能對你細說。隻大致告訴你方向。當日和暮雲說看見你們大奶奶去了晏家的那個小廝,好生審一審,看看他是替誰傳的話?再派人去杭州,追查一下當初那個雜耍團耍口技的人的下落。”

朝雲一怔,接著悚然道:“爺是說,這……這都是有人給您和大奶奶下了套兒?是誰這麼大膽?”

“別在我跟前弄鬼了,是誰這麼大膽,你心裏會沒有點譜兒?總之,給我詳查,務必要查個仔細明白,好大膽子,連我都敢玩弄於股掌之中,這是把我當成個蠢貨啊,哼哼!好啊,既然恣意妄為,那我就讓她玩火自殘。”

朝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爺這幾句話雖平靜,但他知道,那個始作俑者這下子是要倒大黴了。其實這事兒雖然設計的精巧,但真的不難查,畢竟要借助很多人才能完成……等等,前幾天有個小廝因為偷東西被甄姨娘給攆出府去,該不會就是當日向暮雲告密的那個吧?

朝雲一想到此處,汗都出來了,抬頭看了主子一眼,想一想還是明智的把這話給咽了回去:哼!遠走高飛嗎?就不信他能飛到哪兒去,總不成離了大陳去西夏和北匈吧?隻要還在大陳境內,說什麼也得把人給挖出來,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又怎麼配做爺的小廝?

“這麼說方悠然的確是要誠心歸降,唔,他倒是看得很清楚明白嘛。”

禦書房內,當今的皇帝陛下總算是把小舅子給堂而皇之霸占住談一談春水群島的事兒了。聽陸雲逍詳細講了事情經過,甚至連和方悠然的對話都巨細無遺悉數稟報,蕭關確定方悠然的確是想要被招安,這讓他抑製不住的興奮起來。

“臣也是這麼想的。”陸雲逍沉聲道:“隻是方悠然提出的條件……”

“答應,朕全部都可以答應。”蕭關站起身,在地上興奮地來回踱了幾步,然後站住道:“一個反賊的頭領,尚且有這份決斷和眼光,朕堂堂真龍天子,豈能被他比下去?朕也不要囚禁他於京城,就衝他這份仁義和眼光,朕可以給他最大程度的自由,他願意為天下蒼生出力,便入朝為官;他若願意嘯傲山林,遊遍天下山水,朕就給他一個閑散王爺的爵位,既然人家連寶藏都願意貢獻出來,朕也不能太小氣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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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求旨

陸雲逍微笑道:“皇上英明。”

蕭關又走了幾步,似是在思考什麼事情,然後沉吟道:“這件事,朕的意思,還是你去辦。沒道理這樣天大的功勞白白送給別人,更何況,方悠然恐怕也更相信你一些。朕給你天子劍,此事全權由你處理,你的決定便是朕的決定。隻是要辛苦雲逍一趟,還要再下江南。”

陸雲逍起身正色道:“皇上言重,身為臣子,理當為皇上分憂。”

蕭關點點頭,想了想又冷笑道:“如此一來,朕的一塊心病就去了。北匈那個巴圖明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近來倒有些蠢蠢欲動,朕算著以他如今的國力,和大陳開戰應該還是吃力的。難道就不怕西夏坐收漁翁之利?隻是這人心機深沉又凶狠暴戾,朕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是腦袋被驢踢了,忽然就想開戰?這也說不準。朕已經陳兵邊境,隨時準備開戰,正遺憾如此一來,開拓海疆之事又要延後,卻不料你在這個時候送來了如此天大的好消息,雲逍啊雲逍,你真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陸雲逍驚訝道:“北匈要和大陳開戰?巴圖明瘋了嗎?皇上,會不會是他和西夏暗中有了協議?要聯手進犯我大陳?”

蕭關搖頭道:“朕也曾經這麼懷疑過,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西夏並沒有任何軍事調動,明擺著是要坐山觀虎鬥。媽的,什麼時候開戰不好?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朕還沒做好萬全的準備呢,就這麼先和平發展著不好嗎?好歹等朕有了收拾他們的實力再動手嘛,這時候打。隻會兩敗俱傷。”

這話當然就是不講道理了,不過身為大陳的皇帝和臣子,兩人誰也不會去和北匈講這個道理就是。蕭關說完。便擺了擺手道:“這事兒目前還輪不到你操心,你先替朕把春水群島的事給辦好。就是天大的功勞一件。對了,還有那個夏清語,你不說她是方悠然的義妹嗎?雲逍,你這個前妻可是不簡單啊,又為我大陳將士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一次朕是必定要賞賜的,隻她一個女人,又不能做官。你幫朕想想,倒是賞她一點兒什麼好?”

陸雲逍笑道:“清語並不是貪圖這點功勞的人,她雖是女子,卻也是心係社稷。這賞賜,還是留待日後再說吧。”

蕭關笑道:“這是真心話?你可別替她做主,讓她在背後說朕小氣。”說完又想起一事,遂拍了拍腦袋道:“是了,之前貴妃和朕說過,你這次回來,說什麼也要給你娶親的。你說說看,有沒有看好的姑娘?朕親自給你做媒。你替朕立下了這麼多功勞,便是要娶個公主。也不為過。唔,說起來,雲卉公主也到了待嫁之年,那是朕最小的胞妹,你也見過的,端莊大方,模樣更不必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說是才貌雙絕。配你也是綽綽有餘……”

“皇上,臣不敢肖想公主。”陸雲逍眼見再讓皇帝這麼自說自話下去。這事兒竟然就要定下來了。隻嚇出一身的冷汗,連忙拒絕。

卻見蕭關揮手笑道:“老實說。把雲卉給你做續弦,朕也覺得是有點兒委屈,好在雲逍你也是這世間難得的好男兒,這麼一想,也就不覺著十分委屈了……”

“皇上,臣心中已經有了別人,這一世非她不娶。”陸雲逍連忙跪下實話實說。

“咦?你心裏有了別人啊,那也就罷了。是誰?快說出來給朕聽聽,呵呵,你立了這麼多功勞,朕偏偏除了金銀田地,也沒什麼可賞給你的,爵位的話,你又是壽寧公府世子,不用朕賞。倒是給你賜婚還好,讓你風風光光將意中人娶進門,如何?”

賜婚?

這倒是一個令陸雲逍驚喜的提議。想到今天和祖母的談話,連府中唯一對夏清語沒有惡感的祖母都是持反對態度,雖然在自己的極力勸說下,老太太最後有些鬆動,但由此可見辦這事兒的艱難。即便老太太這關過了,還有爹娘那一關難過啊。

可如果是有了皇上賜婚,那一切應該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父母再不願意,也不敢違抗皇帝的命令不是?

一念及此,陸雲逍立刻來了精神,連忙道:“臣謝皇上。”

“嗯!嗯?”

蕭關似是沒想到陸雲逍如此痛快的就答應,這一下也好奇了,不由得哈哈笑道:“你向來是個冷性子,怎麼如今竟也學會了替未來娘子著想麼?是哪家的女孩兒,能有這麼好的福氣?讓你如此青眼有加。朕本來以為你不會接受朕的這個賞賜呢,快說說快說說,到底是哪家女孩兒?”

皇帝陛下一臉熱切的表情,他沒聽陸明珠說過這事兒,可見陸雲逍還沒把這消息嚷的人盡皆知,說不準自己拿到的就是第一手資料,到時候便可以去皇貴妃那裏顯擺了:嘿嘿,雖然是你弟弟,可是看看,雲逍明顯是和我這個姐夫更親近嘛。

“皇上……”陸雲逍囧囧有神的看著蕭關:怎麼從前不知道姐夫還是這樣熱心的皇帝呢?

“咳咳……那個,雲逍你就說吧,朕答應替你做主就是。”蕭關一看小舅子那眼神兒,立刻想起自己這不但是姐夫,還是皇帝,該端著的時候兒那一定是要端著的,不然讓人沒有安全感,於是連忙整肅面色,鄭重做出承諾。

陸雲逍這才鬆了口氣,微笑道:“皇上,是不是無論如何,您都會給臣做主賜婚?”

“放心,朕乃天子,說出的話便是金口玉牙。聽你這麼說,這事兒竟還有些難辦?可是你爹娘沒看中對方?唔,沒什麼,朕相信雲逍的眼光,既然你能對那女孩兒傾心相許,就說明她一定有值得你傾心之處,告訴朕吧,這個主,朕給你做了。”

“臣多謝皇上。”陸雲逍大喜之下,再度跪倒:成了,隻要有皇上這句話,這事兒便成了。

“平身平身,快說是誰。”皇帝陛下現在不想看見陸雲逍恭敬跪拜,一心隻要聽八卦。

“回稟皇上,就是臣的前妻,夏清語。”陸雲逍得了皇帝保證,立刻一點兒不含糊的將事情和盤托出。

“誰?夏清語?你……你前妻?什麼前妻?”皇帝陛下有些茫然,不怪他接受力差,這再聰明的人,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兒發生啊:先前恨妻子恨得要死要活到底最後休妻的小舅子,現在……現在又喜歡上對方了?這……這叫什麼事兒?

蕭關猛然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回憶起陸雲逍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關於夏清語的話,他忽的意識到:這小舅子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他真的是又和他那個前妻好上了。

“你……你個混賬東西,你竟敢給朕下套兒。”蕭關氣急敗壞:這事兒要是答應了,皇貴妃還不得把自己給撓死啊?誰能容忍這種事情?這個小舅子,平時沒覺得他這麼喜歡異想天開啊。

“臣不敢。”陸雲逍沉聲回答,再怎麼著,給皇帝下套兒這個罪名都是要不得的。

“你……你還好意思說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皇帝陛下咬牙切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瞪著陸雲逍:“哦,你知道自己這想法很過分是吧?家裏人包括你爹娘和你姐姐都不會答應是吧?所以你跑過來騙的朕給你賜婚,你好精明啊你。”

“皇上。”陸雲逍眨眨眼,小聲道:“賜婚是皇上提出來的,何來臣騙皇上賜婚一說?”

“你還敢強嘴。”蕭關大怒,砰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行,朕不賜婚了,這個婚不能賜。”

“皇上剛剛還說您金口玉牙,無論如何都會賜婚的。”陸雲逍垂著頭,不緊不慢的用一句話就把蕭關噎在了那裏。

“你……你這混蛋,也太不像話了。”蕭關氣的牙根兒癢癢:“哦,你可是把難題都丟在朕這裏了。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爹娘懾於皇威,明面上不敢說什麼,心裏也得罵朕糊塗,你姐姐也能把朕給撓死。”

陸雲逍忙正色道:“皇上可不能這麼說,貴妃娘娘端莊溫柔,賢良淑德,唯如此,才會得皇上呵護敬重,她哪裏敢做以下犯上的事?”

“你懂什麼?夫妻之間,那……那也不能全是相敬如賓。”蕭關這個氣啊,使勁兒一揮袖子,氣哼哼的看著陸雲逍:“反正,你別來害朕,這事兒朕幫不了你。”

“皇上,您可是答應過臣的。更何況,天下間還有誰能比皇上更尊貴?您要是都不幫臣,那臣隻有孤獨終老了。皇上,您忍心看著剛剛為您立下大功的臣子就淒淒慘慘戚戚的孤獨一生嗎?”

“嘿!你賴上朕了是不是?”蕭關這個後悔啊,早知如此,就不該午覺都不睡便興奮地把小舅子給宣進宮來,現在可好,讓人家給賴上了。

不過轉念一想:怎麼說陸雲逍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說的這個事兒,自己要不幫忙,恐怕以嶽父嶽母那老兩口的性子,確實不會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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