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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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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1: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莫離殤的反擊

    就在眾臣竊竊私語時,佟夜冥清朗的聲音躍然而上:「兒臣捐二萬兩。。」

    清王見了亦謙謙笑道:「兒臣亦捐二萬兩。」

    「好!好!好!」佟帛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老大開懷道:「莫愛卿真乃國之棟樑,兩位皇兒齊心協力,眾志成誠亦讓朕深感欣慰。」

    說完眼神犀利地看向了眾臣,於是眾大臣以宰相為首都不停地表示捐款的心意。

    這時,只聽太監尖細的嗓音道:「皇后與眾妃為表與皇上同心協力之心,願一年內不買胭脂水粉,特捐出胭粉錢五萬兩紋銀。」

    佟帛雲大喜道:「好,傳朕旨意,皇后與眾妃憂國憂民,每人賞玉簪一根。」

    眾大臣聽了汗流狹背,原來這皇上早就想好了要這幫大臣出出血了,不然後宮怎麼會這麼做?這分明是借後宮女人的手來敲打他們,暗斥他們連女人都不如,只看著眼前的利益把國家置於腦後。

    看來莫問這番話分明是與皇上早就商量好的,一時間大家都開始臆測,皇上是不是要把輔佐新皇的權力交給莫問了?

    眾人正在猜測間,卻聽佟帛雲道:「莫愛卿你縱女藐視皇親,你可知罪?」

    「臣知罪」莫問聽了立刻跪了下來。

    佟帛雲臉色稍霽道:「念你對大昭忠心耿耿,朕亦不罰你,但是莫離殤身為女子卻不遵閨訓,拋頭露臉,到處滋事,眼見著西秦就要到了迎娶的時間,如此膽大妄為,到時卻是失了大昭的臉面,來啊,傳朕旨意,莫氏女莫離殤德行虧欠,即日入皇恩庵中靜養,直到西秦來迎娶。」

    「謝主隆恩。」莫問忙不迭地跪下謝恩

    眾大臣又面面相覷起來,明明剛才皇上對莫問青眼有加,怎麼一轉眼就罰了莫離殤?果然是君威難測啊!這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麼?到底是寵著莫問還是防著莫問?

    莫問面無任何表情的站在那裡,他知道這是皇上在警告他,皇家需要的是絕對忠誠的狗,如果狗咬了主人的話,那麼這條狗再討主人喜歡也會受到懲罰!

    那林玉簫雖然只是外戚,卻也是與皇家有著關係的人,怎麼能這麼讓一個臣下之女隨意設計呢?

    莫問回到將軍府,把莫離殤叫到身邊,只是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皇上下旨讓你去皇恩庵中修養,直到滄海明月迎娶之日才能出來。」

    「是,父親,女兒這就去準備。」莫離殤聽了沒有一點的驚訝,只是平靜地福了福。

    她正準備離去,莫問叫住了她,問道:「你為什麼要如此做?」

    「父親,女兒是您生出來的,虎父無犬女,讓人欺侮到頭上,難道女兒還不反擊麼?何況那林玉簫出口穢言,辱我娘親,我要能放過她,豈不是枉為人女?」

    莫離殤說到這時突然眼中閃出狠戾道:「這得罪了我還好說,要是敢對我娘親有半點不敬,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離殤口中的陰狠毒辣讓莫問聽了心頭一跳,他瞇著眼看向了莫離殤,見她只是看著他處,倒一時吃不準她此話到底是說給他聽的還是有感而發的。

    他澀了澀道:「可是你也下手太狠了,那林家被你封了後,金銀財寶值錢的東西全部變賣,一群人被你趕到了城外關帝廟中,天天以乞討為生,那林玉簫更是天天被家人打,打得遍體鱗傷,眼見著活不了了,林玉簫得罪了你,她的家人可沒得罪你,你這麼做不免過於激進了吧?」

    「父親,什麼時候你倒有了婦人之仁,女兒這麼做不是亦是趁了你的意,亦是趁了皇上的意麼?」莫離殤冷笑道:「這林玉簫的父親林大鵬雖然身為城門參將官職不高,平時油水亦不多,但位置卻十分重要,一旦發生兵變,他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而他雖然是淑妃的表哥,卻亦是清王的人,你們為了讓辰王上位,已然開始著手清理一切隱患存在,這林參將就是首當其衝,只是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處理這人,我卻給皇上一個契機,什麼養女不教?養女不教亦犯不著撤了林大鵬的官職吧?還停俸一年!這林大鵬一家身無分文,更無收入,這不是皇上要把他們家往死了逼麼?卻說得好聽,做得好看,把一切都歸於我的頭上了。」

    莫問聽了惱羞成怒斥道:「孽女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百姓不清楚,父親你卻是最清楚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此次之事,我雖然知道被人利用,卻並不在意,誰讓這個林玉簫讓我看得不舒服呢?那辰王亦不是什麼好東西,父親你亦要早做打算,別到時為人作了嫁卻還給自己埋了個隱患。」

    莫離殤此話亦是離間了莫問與佟夜冥,現在她最願意看到的就是兩人去狗咬狗。

    莫問聽了微一沉吟,才緩緩道:「不管怎麼說,此事既然成了這樣,你就好好在皇恩庵裡靜心修養,千萬不要再惹事非了。」

    莫離殤嗤之以鼻地哼了聲道:「父親放心吧,就算我想惹事非,我能出得了皇恩庵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就是變相的軟禁!」

    「休要胡言,皇上亦是一番好意,欲讓你去去身上的戾氣,否則將來如何成為一國國母?」

    「一國國母?」莫離殤曬然一笑,她突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莫問道:「父親,你亦是多年為官,亦是瞭解皇上的心意之人,你以為皇上會讓我平平安安地嫁入西秦麼?」

    莫問身體一震,眼一瞇,懷疑道:「你什麼意思?」

    「呵呵,父親,女兒只是猜測而已,並無他意。」說完她又道:「父親有著操心我的事,不妨多想想言兒妹妹的事吧。」

    莫問眉輕皺道:「言兒又有何事?」

    「這辰王亦不說娶言兒妹妹,卻讓人好好待著她,每月還要接她去王府,這外面傳了出去,把言兒妹妹當成了什麼?是青樓女子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言兒妹妹的臉面不要,這將軍府的臉面還是要的,父親亦要早作打算,這算是什麼意思?要是辰王的眼裡有父親,當不會如此侮辱父親。」

    莫離殤一番話讓莫問聽了陰晴不定,他沉吟道:「那該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莫離殤輕蔑一笑,她可不會讓佟夜冥佔了這個天大的便宜,於是道:「眼下估計皇上已然決定辰王繼位了,清王必不會善罷干休,看來皇室之爭不可避免,他日登基必是一番血雨腥風,父親你手中的兵權就是最好的保障,聽說兵部尚書今兒個被皇上撤了,換的人必是辰王手下的人,父親你馳騁彊場,下面些個將領又大多是你培養起來的,父親該怎麼做不用女兒來教了吧?」

    「你是說…。?」莫問眉心一跳,閃過一絲異色。

    「是的,父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趁著現在逼他把言兒妹妹娶了進門,到時就是一個保障。」

    「可是言兒的事眾大臣都知道,辰王決不可能會答應的。」

    「不過是個妾,他權衡再三會答應的,但是只要言兒嫁了進去,你與辰王府就是有著無法割捨的聯繫,他日即使辰王登基對你有些不滿亦不能輕易用功高蓋主來否定你,所以父親你要早作打算才是!」

    莫問聽了眉心一跳:「嗯,你說得對,我改日會與辰王爺好好談談。」

    莫離殤見達到了目的,遂福了福道:「如此女兒先辭了。」

    「嗯」莫問隨意地點了點頭,神思已然飄到了他處。

    莫離殤微微一笑,飄然而去。

    「小姐,你真夠損的,這不是等於在給辰王爺眼裡扎針麼?本來最多一月刺一次,這可好,你把莫言兒弄進了辰王府,辰王爺天天看著非瘋了不可。」

    「哼,他不是喜歡算計麼?那就讓他嘗嘗被算計的滋味,目前他亦不敢得罪父親,我倒要看看莫言兒如何把王府鬧得個天翻地覆!希望莫言兒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如畫聽了撲哧一笑:「呵呵,放心吧,莫言兒可不是省油的燈,還自戀得不得了,辰王中了雄藥又離不開她,她定是以為辰王愛她入骨,但又恨她不貞而已,定會耍盡手段天天在辰王面前晃蕩,我倒十分期待辰王快瘋了的表情。」

    「呵呵,這只是其一,還有就是父親對他的威脅,亦會讓他如坐針氈,他這麼一個驕傲的人為了上位受一個臣子的威脅,而且莫言兒還天天在眼前晃蕩,這會讓他如附骨之殂般難受,莫言兒的存在不僅僅是提醒他的恥辱,還提醒了他被臣下拿捏的過往,每每想到他都會寢食不安,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沉重,而他對莫問的恨會越來越深,終有一天兩人會爆發開來,到那時……嘿嘿,我倒要看看一個是手握重兵的臣子,一個是猜忌深重的皇上,將會又有什麼樣的後果。」

    「啊!」如畫聽了驚呼了聲,壓低嗓音道:「難道將軍會謀反不成?」

    莫離殤冷笑道:「哼,這種事誰知道?」

    「可是謀反可是誅九族的,那小姐怎麼辦?」

    如詩聽了瞪了她一眼道:「笨蛋,到那時小姐早已是西秦太子妃了,跟將軍府有半分銀子關係麼?」

    皇恩庵,說是庵堂,卻是歷來皇家公主,太妃靜養之地,此處景致良多,光是園林,便有瑤林仙境,玫瑰珠峰,石林瀑雨,等各處,而最為清幽的卻是東南角處。

    那一處原是上朝太公主靜養之所,名喚玉泉園,此處所有地面均以紫玉鑲嵌,白天泛著琉璃光澤,夜間卻是幽幽紫暈,美不勝收,此處與別處又不同,卻是有火山口,地下蘊著無窮的熱量,池水終年都是溫的,而此處氣候常年如春,故所有的花卉一年四季都爭相鬥艷,園中湖裡種著各色荷花,因著湖水溫度是有差異的,四季交替裡,一浪浪的荷花逐一開放過去,氤氳成煙,恍若仙境。

    因著現在沒有什麼皇室人住,莫離殤就住在此園中。

    「小姐,此處倒是十分清幽,美得讓人心動,看來皇上倒不敢薄待你。」

    「嗯,他就是想亦不敢,他這種人既要立牌坊又要當那個,」說到這裡莫離殤臉微微一紅,她雖然潑辣,有些話亦說不出口。

    惹得如詩與如畫捂嘴輕笑。

    「笑什麼笑?」莫離殤嗔怒地看了兩人一眼,才道:「今夜有客來訪,你們精神點。」

    「是。」

    夜涼如水,寒冷寂寥,天地間都陷入了沉睡,幽黑的近於墨色的天穹中,無數冷星閃爍,折射著無邊的冷意。

    佟夜冥踏霜而來,冰冷的白霜沾染了他的眉眼,卻抵不過他眼中的寒光。

    「辰王爺深夜來此,不知道所為何事?」莫離殤清冷的聲音堪比朗月,恰如微霜淒淒寒意遍體。

    「是不是你讓莫將軍跟本王談條件的?」

    莫離殤輕笑道:「王爺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於情,將軍聰明絕頂乃國之棟樑,又怎麼會聽我一言?於理,王爺又何曾聽說閨閣女子妄言家事的?王爺已然讓我困頓於此庵廟之中,難道還非要再加一個罪名於我麼?」

    佟夜冥聽了怒道:「巧言善辯,要不是你,莫將軍如何會突然議起莫言兒之事?」

    「王爺此言又差矣,莫言兒之於王爺是什麼?如果她不是我父親的女兒,那麼她唯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命,可是她偏偏是我父親的女兒,父親亦是要顏面的人,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女兒無名無份與人苟合呢?這與我又有何干係呢?」

    「你還敢說跟你無關麼?你才入庵堂,莫將軍就迫不及待地提了出來,要說本王不瞭解你,也就罷了,偏偏這就是你會做的事,你狡辯亦是無用的。」

    莫離殤嗤然一笑:「呵呵,即使王爺說有就是有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爺要說黑的是白的,估計所有的人亦都會認為王爺是對的。」

    「你!」佟夜冥氣結的頓了頓,隨後道:「本王今夜來還有件事問你,望你能以誠相待。」

    莫離殤眉輕佻道:「以誠相待?呵呵,那就要看王爺你拿出什麼誠意來了。」

    「本王自是有萬分的誠意,如果事成,將軍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譏笑了起來道:「王爺這是消遣我麼?時至如今,不論我做不做,只要王爺心想事成,我父親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爺果然好算盤,拿著本屬於將軍府的東西來跟我談條件。」

    「你待如何?」佟夜冥微微一澀,臉上劃過惱怒之色,見莫離殤不為所動,他遲疑了一下道:「父皇對你心生了殺意,估計不會讓你能順利嫁入西秦,如果你能幫本王這次,本王保你平安入西秦如何?」

    莫離殤聽了突然抬起了頭,似笑非笑盯著他的眼,她的眼完全是洞悉的睿智與清明,唇間的笑透明無邊譏嘲,良久,她才道:「王爺,雖然你我未有深交,我卻深知王爺的為人,恐怕這世上最不會讓我嫁入西秦的人就是你!」

    佟夜冥陡然一震,有些狼狽道:「胡說,本王一言九鼎,怎麼會欺騙於你,何況你入不入西秦於本王何甘?」

    「呵呵,因為你恨我入骨,恨我讓你丟醜於眾人之前,恨我讓你受制於莫問,恨我將莫言兒噁心於你,而你更恨我的是,明明手裡有幫你上位的捷徑卻不拿出來支持你。」

    「胡說八道!」佟夜冥陡然將聲音拔高了,氣急敗壞道:「你胡說,你居然說本王恨你?你可知道本王是如何愛你?你可知道本王為何要如此著急的奪得權利?你可知道本王每夜裡夜不成寐?你可知道你每日裡都在本王夢裡徘徊?」

    「啪啪」莫離殤小手用力的鼓起了掌,而後嘲弄地笑道:「王爺演戲的本領更加精純了。」

    聽了莫離殤的話,佟夜冥面色一變,他喃喃道:「難道本王的表白你就這麼踐踏麼?你到底有沒有心?你何時看到本王對女人這麼遷就?這麼縱容?只是因為這個女人是你,所以本王才一再姑息,可是你卻毫不在意,甚至拿本王的尊嚴無情的踐踏,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莫離殤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她厲聲道:「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自欺欺人讓自己相信這是真的,一旦你所說的情愛遇到權利,這些東西根本一錢不值!」

    「不!」佟夜冥有些激動地衝了上來欲拉莫離殤的手,卻被她一下躲過,他看著冷若冰霜的她,急切道:「離兒,你相信本王,本王真是十分愛你,把你與江山看得一樣的重。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本王一個機會呢?」

    「機會?」莫言殤唇間勾起了冷寒的笑意,「我為什麼要給你機會?」

    這機會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她,她突然想大笑,想大叫,想對著眼前的男人大聲怒斥:你怎麼知道我,沒給你機會?你可知我給過你機會,而你怎麼對我的?你踐踏了我的尊嚴,玩弄了我的感情,還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我這輩子最恨就是給了你這個機會,讓你有機會傷害了我,傷害了我的孩子,讓我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機會太昂貴了!

    可是她不會這麼做,她只想讓這個可惡的男人永遠活在猜疑不定患得患失中,這一輩子都要他來償還他所欠下的罪孽。

    「我不相信以你這般聰明之人竟然不明白本王對你的情意,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換著別人本王是不是早就將她碎屍萬段了?」

    「哈哈哈,情意?王爺,你可知道從你的嘴裡說出情意二字是多麼的可笑麼?正因為我不笨,所以我看到你所謂的情意是摻雜太多別的東西!權利,利用,詭計,陰謀,這些都融於你的情意之中,你現在還敢說你對我是有情意的麼?」

    她每一句鏗鏘有力的質問都問得辰王有些狼狽,躲閃的眼神不敢直視莫離殤,輕蔑的笑意再次浮上了她的臉上,她譏嘲道:「現在請問王爺可還能理直氣壯的說你的情意麼?說你對我的癡情麼?還是說你要告訴我你忘了心中對莫問的仇恨?」

    如遭重擊般佟夜冥倒退了數步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離殤,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父親逼你娶莫言兒對你來說只是侮辱,即使有恨意,你這種為大局著想的人亦是可以忍受,可是父親為了你上位卻給皇上支招讓你母妃陪葬,這才是你恨我父親入骨真正的原因!你一旦上位第一個就是拿我父親開刀,我到時又算什麼?如果我真會為你的虛情假意所欺騙,那麼我才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對我的情意不過是為了麻痺莫問而已!」

    莫離殤的話打碎了佟夜冥鎮定的表情,他陡然戾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當然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更知道你為了王位隱忍著常人不能忍的屈辱,更知道你心機深重地接近我,更知道你所有的想法,因為我比瞭解自己還瞭解你!」

    「你比瞭解自己還瞭解我?」佟夜冥咀嚼著這句話,突然眼睛一亮,:「難道……。」

    「哈哈哈,你別想歪了,我只是知已知彼而已,對於敵人我不會放過一點的可利用之機。」

    「敵人?原來在你的心裡就把我定義為敵人?那你屢次救我是為了什麼?這就是你對付敵人的方式麼?」

    「對於普通的敵人,我只會要他們的命,但對於你,我要你生不如死,讓你所有追求的一切都在快要接近時轉眼成空。」莫離殤已然有些瘋狂了,她彷彿又看到了那一攤攤的血正在流著,蜿蜒面一條血紅的溪流!

    「為什麼這麼恨我?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害過你!」

    「為什麼?這個原因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曾經犯過的罪孽,哈哈哈…。」莫離殤笑得有些瘋狂,更多的是痛恨,眼底流露的狠意讓佟夜冥觸目驚心。

    良久,他才搖頭道:「你真是瘋了。」

    聽了他的話,莫離殤嗤之以鼻道:「算了吧,說我瘋狂,你難道不是瘋子麼?你其實最恨的就是你自己,因為你明知道你的母妃要為了你的皇位而要踏上殉葬之路,你痛苦,你痛恨,你懊惱,你慚愧,你心疼,可是你卻放棄不了坐在龍椅上的榮耀,所以你把這一切都歸罪於莫問,你把你對自己的恨轉移給了莫問,這樣你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然後找個機會殺了莫問,讓良心得到安慰,你敢說你不瘋狂麼?這世上最瘋的人就是你們這樣的人!為了權利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感情,所以你們這樣的人注定一輩子痛苦,一輩子孤單,一輩子沒有人真心相愛!」

    「不!」佟夜冥痛苦的抱著頭,抬起憂傷的眼,看著莫離殤,他痛楚的撕扯著頭髮道:「你以為本王不心疼麼?你以為本王不想放棄麼?那可是本王的母妃啊!疼了本王一輩子,為本王操碎了心,生我養我,到頭來卻要為我付出性命,想到這,本王心痛如絞,可是本王能放棄麼?放棄了,清王一旦上位,第一個殺的就是本王與母妃,到時本王不僅丟的是性命還有尊嚴,本王是被逼的,你雖然聰明,可是你不是皇家子弟,根本不明白皇家之人的心狠,感情在皇家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在皇家,不成功便成仁!」

    莫離殤淡淡地看著他,心靜如水,她當然明白皇室是多麼的殘酷,如果不殘酷她能一路鮮血一命嗚呼麼?可是憑什麼她要成為其中的犧牲品?

    看著漠然的莫離殤,佟夜冥抬起了腥紅的眼,有些企求道:「離兒,相信本王,本王真是愛你的,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已!」

    「算了吧!」莫離殤歎了口氣,道:「你連你母妃的命都能身不由已地眼睜睜看著失去,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身不由已,因為你根本不會愛上,因為你沒有心。」

    「你就這麼宣判了本王的死刑了麼?」佟夜冥嘶啞著嗓子不甘地看著莫離殤,對於莫離殤其實他是有感覺的,他對她又愛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你所做的一切,你所說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我手中的帳冊麼?」莫離殤突然譏諷的勾了勾唇,眼不再看他,冷聲道:「賬冊我不會給你的,因為這是任逍遙的命,我決不會將自己親人的命去換任何東西,因為我是有感情的,這就是我與你的區別,道不同不相為謀,辰王爺要想成事,你自己努力吧。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說完,莫離殤不再看他,飄然而去,天地間她如一抹清荷透著婉約又清濯高潔。

    月慢慢的移動,將佟夜冥籠於圓形的陰影之中,拉長一抹長長的倒影,那一刻他是如此的孤寂,自古帝王多寂寞,歷代上位者哪個不是無情無義踩著父兄的鮮血才登上那高不可攀的權力顛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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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假死

    「小姐,咱們在這裡一住就有五個多月了,將軍府裡杜姨娘卻又得寵了。。」

    莫離殤淡淡地笑道:「這個能預料到,辰王還是迫於父親的壓力將莫言兒收入府了,杜詩詩現在既是杜侍郎之女,又是王府小妾的生母,父親怎麼會不對她另眼相待呢?」

    如畫聽了歎了口氣道:「那我們不是白費力了麼?做的一切倒是還幫了杜姨娘。」

    「怎麼會呢?」莫離殤詭異地一笑道:「你看杜姨娘不是懷上了麼?只要懷上了就行了。」

    「呵呵,小姐,那藥真是行,不但杜姨娘懷上了,連夏晚荷也懷上了,聽說找大夫看過了,兩人懷得都是男胎,現在將軍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天天把兩人捧在手心裡。」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總有一天父親會嘗到從雲端到地底的滋味,對了,你回去跟父親說一聲,就說我想母親了,想讓母親到庵裡陪我,直到我出嫁。」

    「好,我這就去。」如畫聽了走到門口,突然回頭道:「小姐,將軍會放行麼?」

    「會,當然會,眼下他正是高興之時,顧及不到我母親,而且,以他這種人的想法我母親離開將軍府反而會趁了他的意。」

    如畫聽了不齒道:「啊?難道將軍還怕夫人傷害兩個姨娘不成?」

    「呵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是父親的一貫作風,再說了,他之所以會讓母親來陪我,亦是因為我服了百日夢,到時萬一有什麼的,我母親可以當作罪魁禍首扔出去應付滄海明月的怒意。他這肚子中的彎彎繞多著呢,所以你放心吧,你一提出來,他定是額首稱慶。」

    「真是禽獸!」如畫罵了句後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如詩倒了杯水給莫離殤道:「小姐,夫人如果來了,綠萼這個丫頭是不是把她趕走了?」

    莫離殤微一沉吟道:「別趕了,趕走了父親就懷疑了,那丫頭除了每天給我的食物裡下點百日夢,倒沒別的舉措,就先留著,到時說不定還有用處。」

    「嗯。」

    ——重生之美人兇猛——

    「離兒,娘的乖兒。」秦飛燕從馬車上下來就直奔玉泉園而來,她一路上跌跌撞撞連荊棘撕了她的衣裙都顧不上了。

    「娘,我們終於又見面了。」莫離殤亦快步迎了上去,撲倒在了她的懷裡。

    「嗯,乖孩子,以後你就不用天天偷偷摸摸晚上到我房裡來陪我了,娘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你了。」秦飛燕悲喜交加的點著頭。

    「是啊,娘,」莫離殤乖巧地將身體埋入秦飛燕的懷裡。

    這時綠萼十分機靈地走了進來,她拿著一碗藥遞給莫離殤,恭敬道「大小姐,藥熱了。」

    「放那吧。」莫離殤淡淡地吩咐道。

    綠萼聽了提醒道:「大夫說了這藥要趁熱喝。」

    「離兒,你生病了麼?」聽到兩人的對話,秦飛燕心疼不已地看著莫離殤,不明白怎麼好好的,昨兒個還是沒事,一晚就生了病了。

    莫離殤將手握了握秦飛燕,然後有氣無力道:「是啊,母親,自從住入這院中後,感覺身體總是容易疲乏,彷彿睡不醒似的,這不前兒個找大夫開了些藥,我喝了幾天尚末見效。」

    秦飛燕得了莫離殤的暗示,立刻配合道:「那可得好好治啊,如今娘在你身邊了讓娘好好幫你調理調理。」

    說完假裝拿起了藥碗遞向了莫離殤。

    那綠萼見此,心中暗喜,才姍姍退下。

    待她走後,秦飛燕的眼神攸得變冷,打開窗,將藥全數倒入窗外。

    她厲聲道:「難道這又是杜詩詩搞得鬼麼?你都到了庵裡了她還不放過你麼?」

    看著秦飛燕一副護犢的樣子,莫離殤感激地偎向了她,柔聲道:「娘,這次你還真是冤枉她了,這次不是她做的好事。」

    「不是她是誰?」

    「這次卻是父親。」莫離殤冷冷一笑,唇間全是譏嘲,一個父親處心積慮地要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做為這個女兒她真是不知道以什麼樣的狀態去面對這個父親。

    「畜牲!」秦飛燕氣得全身發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欲要衝出去。

    卻被莫離殤一把拉住,道:「娘,你稍安勿燥,其實這未必是壞事。」

    「你說什麼?」秦飛燕抑制住濤天的怒意,抓著莫離殤垂淚道:「離兒,莫要為了娘親而忍受任何委曲,要知道娘這輩子已經毀了,你就是娘的命,只要你好,娘就算死了也甘心。」

    「娘,女兒怎麼會讓娘為了女兒作出犧牲呢?女兒要讓這些害咱們的人一個個自食其果!」莫離殤說到這時,眼中全是陰褻與狠戾。

    秦飛燕聽了猛點著頭,轉眼間卻悲憤道:「這世上虎毒不食兒,沒想到莫問連畜牲都不如,連親生的女兒都能下得手去!娘恨自己當初太年幼,被他玷污了就失了分寸,竟然委身於虎豹豺狼,現在想來哪怕外面再苦再累,受盡世間的白眼,我都應該帶你出來,這樣你還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在娘的身邊,娘對不起你啊!」

    「娘說什麼話!女兒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怕女兒受盡人間的白眼,被世人唾罵,所以你忍辱負重委身於豺狼,女兒感激您還來不及呢!再說了,不是這番經歷,怎麼能讓鍛煉出女兒這般修為呢?」

    秦飛燕聽了莫離殤的話才轉悲為喜,抹了抹淚歎道:「如今你想怎麼辦呢?」

    「怎麼辦?」莫離殤眼中劃過一絲寒芒,她殘忍地笑道:「父親拿我的命去換榮華富貴,換將軍府的榮耀,可是我的命是這麼好利用的麼?我定會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飛燕聽了大驚道:「難道這是皇上要你的命麼?」

    莫離殤亦不瞞著秦飛燕,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卻是父親親自下的手。」

    秦飛燕聽了面色慘然,手顫抖地撫上了莫離殤的發,只是不停道:「真是畜牲,直是畜生!」

    「娘,你莫傷心了,如今按著下藥的份量,我的時日卻是不多了,也就一二個月的時候,我就該一命嗚呼了。」

    聽了莫離殤的話,秦飛燕頓時急道:「你沒有喝那藥吧?」

    「撲哧」莫離殤禁不住笑了起來,心中卻是感動不已,這就是娘親啊,只有娘親才會關心則亂,才會問這麼蠢笨的問題,可是這個問題是卻是多麼的溫暖,讓她暖到心底。

    見莫離殤的笑,秦飛燕才恍然大悟,破涕為笑道:「瞧我這腦子已然不夠用了,你哪會明知有毒還會吃呢?」

    「呵呵,娘,這就是愛,別人羨慕不來呢!」莫離殤撒嬌的偎入她的懷裡,才緩緩道:「如今接娘出來,一來是將軍府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您不在府裡就可以置身世外了,其二就是過得二月就是女兒身亡之時,女兒想讓娘正好借此脫離了將軍府,不知道娘意下如何?」

    「沒有離兒,那將軍府就是吃人的魔窟,我還去做什麼!」

    「娘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到時我會給娘吃一顆假死的藥,外人定會認為娘是傷心過度而亡,這樣娘從此就脫離了將軍府了。只是從此就得隱姓埋名了,沒有了現在的榮耀了。」

    「傻孩子,說什麼榮耀!什麼榮華富貴轉眼成空,你娘這輩子看透了人間冷暖,對這些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說著她歎了口氣,目光透著窗格看向了遠方,低喃道:「其實什麼富貴榮華都是浮雲,但得一人相守才是一輩子的幸福。」

    莫離殤動容地看著秦飛燕,抓住她的手,堅決道:「娘,你一定會幸福的,這世上定有一人會永遠陪著你的。」

    秦飛燕陡然一驚,笑道:「傻孩子,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不過女大不中留,娘可不要你永遠陪著我。」

    「呵呵,娘,我要陪也是和著你姑爺一起陪你,哪會是一人呢?」

    「呃…」秦飛燕先是一愣,隨即笑罵道:「小妮子真不害羞,這還沒嫁人呢,就想著姑爺了。」

    「呵呵,娘,難道不說就不存在了麼?」莫離殤調皮地嬌笑起來。

    「沒羞!」秦飛燕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嗔怒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又有些著急道:「怎麼滄海太子走了五個月沒有一點音訊啊?」

    如畫聽了忍不住取笑道:「夫人,你可冤枉太子了,這走了雖然五個月,那情書就堆得有一桌子那麼高了,這天天八百里加急,聽說已然累死了好些馬匹了。」

    秦飛燕亦打趣道:「啊?怪不得來時聽人議論馬匹的行情直線上漲,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娘!」莫離殤聽了臉大紅,冏道:「娘明知道不是這樣原因卻來取笑於我。」

    「呵呵,離兒開心,娘比什麼都開心。」秦飛燕笑了笑,慈愛地摸了摸她的發,不過眉間卻不掩憂思道:「這滄海太子愛你至深,娘本來是深感欣慰,可是聽說西秦最近皇宮裡似乎有些事,娘想到一個將軍府就這麼多的陰謀詭計,到了皇宮,兄弟爭權,更是勾心鬥角,娘真替你擔心啊!」

    「娘,您放心吧,女兒並不是泥捏的,哪這麼容易被人算計了去?再說了滄海明月都說了只娶我一人,這後院之中沒了女人是非就少,所以您不用多操心,有這功夫還是操心您自個的事吧!」

    「我自個有什麼事?這一輩子就是你到哪我到哪了。」

    「才不呢。」莫離殤神密地一笑,才道:「娘,我曾無意中到了一間屋裡,見到那屋裡竟然滿屋子的畫卷,而且奇怪地是那畫卷都是畫的一個女子,那女子或站或坐,或嗔或喜,或怒或憂,傳神不已,讓我都以為那女子就站在眼前一般。」

    秦飛燕微微一笑道:「你這孩子又上哪淘氣去了?那畫畫之人定是個男子,對那女子定是相思入骨,愛戀不已,你這般私自入內,倒是唐突了,以後莫要做這種事了!」

    「娘,我本來只是看了一眼就欲走的,偏偏看到那女子的頭上的髮簪卻與娘一直帶的是一模一樣的,那簪子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卻是您以前閨房之前的斑竹都刻而已,女兒就納了悶了,怎麼還有人喜歡帶跟你戴的一模一樣的竹簪呢!」

    聽了莫離殤的話,秦飛燕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她猛得抓住了莫離殤的手,唇輕輕地嚅動著,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美麗的大眼中卻流出了淚來。

    「娘…」莫離殤伸出了手,溫柔的擦拭著秦飛的臉上的淚,才緩緩道:「娘,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畫裡的女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其中有一張畫跟你現在流淚的樣子是如出一轍?那畫中美麗的大眼中全是不捨,傷悲,愛戀,憂愁……。」

    「因為那日離別時,我就是這麼慘然地看著他……」秦飛燕順著莫離殤的話無意識的喃喃道。

    突然她激切道:「離兒,你是哪看到的?你可曾看到那男子,他好不好?他可曾有什麼後遺症?」

    莫離殤見秦飛燕激動的樣子,突然心中一動,她正愁怎麼勸服秦飛燕呢,這卻是送上門的一個好機會,因為她知道秦飛燕定然認為自己已然是殘花敗柳,決不會接愛夙雲飛的。

    於是她悲傷地看著秦飛燕歎道:「唉…。」

    「他到底怎麼了?」見莫離殤的表情,秦飛燕心陡得一緊,手亦抓得緊緊的,連指甲嵌入了莫離殤的肉裡都不自覺,莫離殤見她如此,也不忍讓秦飛燕再次著急,才緩緩道:「那畫的主人當年一戰深受重傷,身體卻因此不好,亦未曾娶過妻妾,一直一人身在魔宮,每日裡對著那畫飲酒作詩,聊天彈琴,過著淒苦的日子。」

    秦飛燕聽了心如刀絞,淒然道:「他又何苦來呢?」

    「聽說他在等那畫中的女子,等那女子來找他。」莫離殤下了副猛藥,然後觀察著秦飛燕的表情。

    秦飛燕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淒苦的流著淚,悲鳴道:「他真是傻,我已然是殘花敗柳,還等什麼?」

    「娘,這只是你自己認為的,愛一個人就會包容她的全部,她在他的眼裡就是最完美的,一如我這個奪妻仇人的女兒,他亦是將我愛如已出。」

    「你…你說什麼?」秦飛燕陡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離殤。

    「是的,娘,其實我就是魔宮的少宮主,乾爹一直在等你,他以為你一直很幸福,所以他不娶不擾,只是默默地看著你,支持著你,他為了你,悉心教我,將畢生的武功都傳授給了我。其實花容月貌亦是魔宮的人,就是為了保護你而去的。乾爹在等你,等你自己走出來。」

    秦飛燕淚如雨下,她激動不已,可是卻拚命地搖頭:「不,不,我配不上他,我不能害了他,讓他被人看不起。」

    「魔宮的人何時被人看得起過,人們看待魔宮就是一個字,怕!」這時傳來鏗鏘有力的話,那聲音如定身術般將秦飛燕定在那裡,她呆呆地坐著,不敢回頭,生怕回過頭去發現這只是幻覺,亦生怕來人看到她已然今非昔比,充滿失望。

    她就這麼呆滯住了,不敢稍有動彈。

    莫離殤微微一笑,將頭傾向秦飛燕的耳邊低語道:「娘,乾爹身體不好,已然時日無多了。」

    秦飛燕身體一震,卻依然不敢動彈。

    莫離殤才站了起來,向著來人俏皮的一笑,那男子卻看也不看她,只是不錯眼珠地盯著秦飛燕的背影,那眼中的深情如海還深邃,而熱情卻如岩漿般的濃烈。

    「飛燕…。」他的聲音帶著滄桑卻厚沉無比,彷彿大提琴般的優揚而內斂。

    秦飛燕聽了彷彿雕塑般更是一動不動。

    男人歎了口氣,慢慢地向她走去,他的腳步聲如更鼓般敲擊在她的心裡,讓她如青春少女般驛動不已,可是想到他人依舊,而她已蒼夷,頓時悲愴無比,淚不住地往下流。

    一滴,二滴,三滴……

    那淚滴在床上發出嘀嗒的聲音,卻讓男人更加心疼不已。

    大手慢慢地伸到她的面前,如獲至寶般捧著她的臉,粗糙的拇指輕撫過每一滴淚珠,卻越抹越多……

    他心疼的歎了口氣,將她的腦袋埋入他的懷裡,手緊緊地摟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對不起,飛燕,是我不對,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嗚……。」秦飛燕終於抑制不住的嚎啕起來,將十幾的委曲都隨著眼淚傾洩而出。

    男人緊緊地抱著她,眼中閃著滔天的怒火,看向了遠處莫府的方向,如果他的眼神是火種,相信定會將莫府燒個殆盡!

    待他轉過眼看向秦飛燕時,卻變得柔和無比,彷彿要滴水般的溫情,大手輕拍著她的背給她以安慰。

    良久,秦飛燕才從竭斯底裡的哭喊中清醒過來,想到她竟然哭倒在男人的懷裡十分的害羞,雖然這個男人是她心中唯一的愛戀,可是事隔十幾年了,他會不會因此看輕於她?

    看出了她的患得患失,夙雲飛寵溺道:「傻瓜,在我心中,你永遠就是當初的飛燕。」

    秦飛燕聽了苦笑道:「可是我已然不是當初的飛燕了,我嫁過了人,還生過了孩子。」

    「那是我的錯,我不該不早點找你,讓你受盡了苦楚,更不應該自以為你幸福,一直不去看你,我只聽到了天下人都說將軍寵妻,以為你過得很幸福,所以一直沒有去打擾你,沒想到你卻過得生不如死,早知道如此,我早就把你帶走了。」

    夙雲飛說著,恨得捏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裡,泛著淡淡的血腥,那自責的表情,自殘的行為,讓秦飛燕心疼不已,她忙不迭的拉開了他的拳頭,哭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明明是我的錯,是我太輕信了莫部,上了他的當,你卻將一切都歸於你自己,你可知道你這是剜我的心?」

    夙雲飛聽了懊惱道:「對不起,飛燕,我又讓你傷心了,我總是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讓你留一滴眼淚了,可是我卻讓你反而流了更多的淚,我真是該死。!」

    「不!」秦飛燕聽了尖叫起來,驚恐道:「不許說死,不許說死。」

    「好,好,我不說,不說。」夙雲飛見她驚恐莫名的樣子,心痛如絞,忙不迭的應聲道,要是被人看到堂堂魔宮的宮主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這麼手足無措,這麼溫情脈脈,估計都以為自己的眼睛有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嚇我?明知道我聽不得你說這個死字?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難道你非要我急死,疼死,你才消停麼?」秦飛燕聽了夙雲飛的話,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哭得更是傷心了,她哀怨無比,淒淒慘慘地訴說著。

    「好了,飛燕,是我不對,不該嚇你,我要長命百歲和你一起生一堆的孩子。」

    「你!」秦飛燕正哭得傷心,突然聽到這話後,臉一紅,呆愣在那裡,傻了般地看著夙雲飛,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了?」夙雲飛唇間勾起了顛倒眾生的笑,雖然他已經三十多了,可是他依然英俊的迷人,脫去了往日的青澀與戾氣,多了絲成熟的風度與霸氣。

    他一笑間就有著勾人心魄的魔力,那眼,神光流轉,顧盼間,既有冰雪晶瑩的清澈又有秋水長天的憂鬱,卻深如漩渦,將人吸人…。

    秦飛燕見本來羞澀的臉變得有些蒼白,她用力的掙扎著,欲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緊緊地握住,「上一次放手,我錯過了十幾年,這一次我決不會放手了,我的人生沒有更多的十幾年。」

    秦飛燕聽了心中一酸,想到莫離殤的話,頓時又痛入心扉,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懲罰她?讓她才見到了他,卻得知他不久於人世?

    她喃喃道:「可是你還是這麼魅力無窮,我卻老了。」

    「胡說,你還是一樣的年青美麗,一樣的讓我心動。」夙雲飛輕輕地摟住了她。

    秦飛燕將頭埋入他的懷裡,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味,這一刻她終於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突然,她猛得推開了夙雲飛,喘著氣道:「不,我不能這麼做,你快走,你不能在這裡!」

    夙雲飛聽了身體一僵,臉上有些悲傷道:「難道你還忘不了他麼?」

    「不…」秦飛燕搖了搖頭,悲泣道:「我現在還是他的夫人,我不能累得你名聲不好。」

    夙雲飛聽了豪氣沖天道:「傻瓜,魔宮之人何來名聲,這身外之物於我本來就是等同於無!」

    他話鋒一轉柔聲道:「不過,你說得對,你現在還是他的夫人,我不能讓不利於你的流言傳出一分一毫!再等二個月,二個月後,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二個月?」秦飛燕喃喃低語,癡迷地看著他的俊顏,終於伸出了手,撫向了他的臉,他溫潤的觸感,讓她才認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有些遲疑道:「雲飛,你真的不嫌棄我麼?兩人月後我們真的能在一起麼?」

    「傻瓜,要嫌棄也是你嫌棄我,嫌棄我這個聲名狼藉,一文不名的窮小子,還不會哄人,就會殺人,一無是處的老男人!」

    「不許這麼說。」秦飛燕立刻用小手掩住了他的唇,嗔怒道:「不許這麼貶低自己。」

    「呵呵,好,我不說了,但你兩個月後一定要答應嫁給我!」

    「我…」

    「你不愛我了麼?」見她遲疑夙雲飛激將道。

    「愛!怎麼不愛?我這十幾年夢裡除了你和離兒沒有別人。」秦飛燕聽了哪還顧得別的脫口而出,待說出口去,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如紅雲。

    夙雲飛大笑,樂道:「你還和以前一樣,單純,禁不起激,一激就說實話了。」

    「你討厭,總是這麼逗弄我!」秦飛燕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撒著嬌,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一時間兩人都沉浸於柔情蜜意中。

    屋頂上

    「小姐,你偷看得差不多了吧?到是宮主發現了,可要剝了我們的皮了。」如畫拚命的拉著莫離殤的手要走,著急不已。

    「急什麼?再看看,你們說乾爹會不會親我娘?」莫離殤看得正是起勁間,用力的掙脫著如畫的拖拽。

    有道是樂極生悲,如畫見莫離殤這麼用力的反抗著,即怕傷了她又怕被發現,於是及時的鬆了手,就這一鬆手,只聽嘩啦一聲,莫離殤從揭開的瓦片中華麗麗地摔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莫離殤狼狽地站了起來,耳邊響起陰惻惻地聲音:「離兒,妳作什麼?」

    「嘿嘿,乾爹,我在屋頂看星星,嘻嘻,不小心才……你們可以繼續,繼續……」莫離殤嬉皮笑臉地一面說一面往外挪,以防被夙雲飛抓著了掐死。

    「離兒!」秦飛燕見了羞惱異常,用力推開了夙雲飛,便欲往屋外衝去。

    「娘!」莫離殤連忙拉住了她,低聲道:「娘,妳別忘了,我乾爹時日無多了。」

    秦飛燕聽了腳步戛然而止,矛盾不已地回頭看向夙雲飛,又看了眼莫離殤,咬了咬唇,終於慢慢地走回了夙雲飛的身邊。

    莫離殤見了詭異地一笑,得意地走了出去。

    如詩有些擔心道:「小姐,妳真夠損的,要是被宮主知道了妳這麼說他,小心宮主扒了妳的皮。」

    「放心吧,乾爹只會感謝我,要不這麼說我娘什麼時候能打開心結?那我想抱弟弟妹妹豈不是遙遙無期了?」

    「就小姐妳鬼主意多!」如詩聽了失笑起來,接道:「小姐,眼下夫人已然出了將軍府,咱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嘿嘿,當然,哪能讓她們這麼好過?」

    ——重生之美人兇猛——-

    荷園內,夏晚荷正懶散地靠在美人榻上,手有一搭無一搭地拈著水晶葡萄,那葡萄紫的晶瑩,她的指如青蔥般透著玉潤,懷孕後,她顯得比以前豐腴了許多,皮膚更是透著光澤。

    「荷姨娘,這是剛熬好的燕窩,您快吃吧。」夏晚荷的貼身丫環瑜兒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燕窩放在了她的面前。

    「唉,天天吃,都吃煩了。」夏晚荷不耐煩地看了眼這燕窩。

    想當初她別說燕窩了就連吃飽都成問題,沒想到進了將軍府,這以前高不可攀的東西倒成了累贅了,而且變得不止是口味,還有心,一顆不滿足現狀的野心!

    「荷姨娘多少吃點吧,不為您自己為了您腹中的少爺,您也得多吃點,聽說這可是大補,將來少爺會更聰明身體更強健,您將來可全靠在少爺身上了。」

    聽了瑾兒的話,夏晚荷心情大好,啐道:「妳這丫頭就是會說話,倒讓我聽著十分可心,好,我喝,拿來吧。」

    「是。」

    接過瑾兒手中的燕窩,夏晚荷慢條斯理地喝著,她一口一口十分優雅的抿著,突然問道:「那二姨娘那裡喝的也是這血燕嗎?」

    瑾兒聽了微微一愣,才道:「聽說這批都是血燕,是將軍高價從鄰國買來的,不過……」

    「不過什麼?吞吞吐吐的連個話都說不利索」夏晚荷手中的湯匙微微一頓,微怒的瞪了她一點。

    「不過…。」瑾兒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夏晚荷的臉色道:「不過聽說二姨娘那裡送的卻是極品官燕。」

    「叮」夏晚荷恨恨地將湯匙扔進了碗裡,氣道:「算了,我不喝了,不過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我稀罕嗎?」

    瑾兒聽了嚇了一跳,連忙勸慰道:「荷姨娘,可不要這麼說,要知道這可也是將軍的一番心意,聽說本來將軍買了五斤極品官燕,五斤極品血燕是一半一半給兩邊的,但杜姨娘畢竟在府裡根深蒂固,讓管家把五斤極品官燕都拿到她屋裡了,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五斤極品血燕也是將軍托人買來的,荷姨娘妳千萬不能恃寵而嬌,讓將軍心生厭惡了。」

    「哼,沒想到那賤人亦是好命,這十幾年沒有懷上,偏偏我一懷上兒子,她也懷上了兒子,本來眼見著她就要從此寂寞深閨鎖了,沒想到卻被她鹹魚翻了身,真是氣死我了!」

    「荷姨娘,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啊就是您給她帶來的喜氣,不然為什麼您一懷上男胎,她就懷上了?」

    「嗯,妳說的有道理。真是老天爺不開眼,要不是她懷上了,這將軍府的夫人位置,將軍定會讓我做上了。」夏晚荷聽了憤憤不平道。

    瑾兒聽了眼眨了眨,有些詭異地笑道:「其實荷姨娘想做將軍夫人倒也不難。」

    「噢?妳說什麼?」夏晚荷一陣激動,看著瑾兒的眼中射出了興奮的光芒,她拉住了瑾兒的手,急道:「快說,妳有什麼辦法,只要有用,事成之後,我定忘不了妳的好處。」

    「荷姨娘說什麼話來?所謂是主子榮則奴才榮,奴婢怎麼能不盼著您好呢?」瑾兒聽了連忙表起了忠心。

    聽了瑾兒的話,夏晚荷十分的滿意,她笑道:「妳果然是個機靈的丫頭,不枉我當初把妳提拔上來。」

    瑾兒低下頭,唇間泛起淡淡的譏嘲,口中卻道:「多謝荷姨娘的提攜。」

    「好了,別繞彎子了,快說說什麼辦法?」

    「奴婢的辦法就是只要荷姨娘比二姨娘先生,那麼這長子就是您生的,自古以來立長不立幼,您與二姨娘同時為姨娘,要提當然就是先提荷姨娘您了。」

    夏晚荷聽了先是一喜,隨後又愁道:「妳這話說的等於沒說,這先生後生哪是我能決定的,何況聽說她比我還先懷上呢。」

    「這倒不難,一般孩子八個月就可產下並存活,到時吃些催產的藥相信荷姨娘定能比杜姨娘先生出小少爺的。」

    夏晚荷眉間一跳,隨後又有些緊張地問道:「那催產之藥對我可有副作用?」

    「這高門大宅經常用著,哪曾聽說有什麼副作用,倒是對胎兒似乎會有些影響,不過都是些體弱之症,待花個三兩年調理後倒也無虞。」

    「妳確信能調理好?」夏晚荷聽了心思動了動,卻有些不放心的追問道。

    「這個自然,李侍朗家的大公子,林尚書家的大少爺,當初都是這樣生出來的,他們的母親都是姨娘提拔上來的。」

    「好,這事交給妳了,妳放心,只要事成,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妳的。」夏荷晚聽了眼中冷戾輕閃,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咬了咬牙,轉身從床裡摸出了五百兩銀子,遞給了瑾兒道:「這些銀兩妳先拿著,要是不夠再問我要。」

    瑾兒藏住心中的譏誚,臉上卻流露出貪婪之色,忙不迭地接過道:「謝謝荷姨娘,謝謝荷姨娘。」

    「嗯。」夏晚荷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嚮往。

    瑾兒將銀票小心翼翼的收好後,才對夏晚荷福了福道:「荷姨娘要沒有什麼吩咐,奴婢這就出門去尋摸尋摸這些藥去。」

    「好,妳快去吧。」

    「是」瑾兒快步離了去。

    夏晚荷目不轉睛地盯著瑾兒的背影,冰涼的眼中充滿了詭譎的風波,她想了想,叫道:「寒香。」

    「姨娘」寒香急急地走了進來,她焦急地看著夏晚荷道「姨娘,怎麼了?是不是有哪不舒服?」

    「寒香,還是妳心疼我。」夏晚荷見了有些感動地看著她。

    寒香愣了愣,雖然她與瑾兒都是大丫頭,但她的嘴比較笨,一直沒有瑾兒討夏晚荷喜歡,沒想到今天夏晚荷突然對她這麼好,倒讓她有些不適應了。

    她不放心地走到了夏晚荷的身前,囁嚅道:「姨娘,您還好嗎?」

    夏晚荷被她的表情弄得一澀,差點一口氣沒有憋過去,啐道:「我像不好的樣子嗎?」

    「噢,那就好。」寒香長吁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們丫環的命不值一文,現在夏晚荷懷著少爺就是將軍心尖上的人物,如果有一點的不測,那麼她們這些丫環就有可能下場慘不忍睹。

    「我來問妳,妳可聽說過催產的藥物?」

    寒香搖了搖頭,紅著臉道:「姨娘,我一個黃花閨女哪知道這些東西啊!」

    「唉,真是個呆丫頭。」夏晚荷聽了滿是失望的嘆了口氣。

    寒香聽了不服氣道:「姨娘,那您可是聽說過?」

    「呃…。」夏晚荷被她一說愣了愣,隨即才明白過來,有些惱怒道:「嘿,妳這丫頭倒反駁起主子來了。」

    「啊,姨娘饒命!」寒香聽了嚇得一下跪倒在地。

    夏晚荷見了倒笑了起來,啐道:「起來吧,主僕間逗個樂瞧妳嚇得那樣。」

    寒香見了收起了一身冷汗,心中卻對夏晚荷更加敬畏了。

    這夏晚荷雖然入府不久,對恩威並施之行卻學得實足實,她知道這整個荷園就寒香是可靠的,因為寒香是她親自從外面帶來的,所以只會忠心於她一人,可是人雖然忠誠了卻是有些木訥,不過卻並不代表寒香不懂陰謀詭計,這丫頭城府也是極深的,不然不會從不說人是非卻亦沒有人說她任何壞話,更沒有人欺侮過她,一個人要做到這樣,非得有一些手段才成。

    「寒香,我且問妳,妳想不想跟著姨娘我享福?」夏晚荷試探道。

    「現在跟著姨娘也是享福了,以前奴婢家裡連吃都吃不飽,有病都沒錢看,自從跟了姨娘,幫奴婢的娘治好了多年的病,還賞了奴婢天天有口熱湯熱飯,奴婢已經很知足了。」

    「唉,妳是知足了,這種日子卻是長不了多久了。」夏晚荷聽了嘆了口氣,眼中生生地逼出了些霧氣。

    「姨娘可是心中有些不安?」

    夏晚荷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嘆道:「連妳也看出來了,我也不瞞妳了,我與杜姨娘同時懷子,要是她比我早生了,她到時必將重新掌握府中的大權,重得將軍的寵愛,那時我恐怕就生不如死了。」

    寒香聽了輕聲道:「便是現在,雖說是四位姨娘共同執掌中饋,其實那些管家僕人得知杜姨娘懷子後都只聽她一人的了。」

    「所以啊,我絕不能讓她比我生在前面!」夏晚荷堅定地說道。

    「可是這生前生後哪是人自己定的?」

    「所以才問妳有沒有催產藥,這藥靠不靠譜。」

    「原來是這樣,姨娘放心吧,奴婢這就出府問些老人。」

    「嗯,妳辦事我放心。」

    寒香笑了笑,對著夏晚荷福了福後才慢慢退去,走到門時,突然道:「姨娘與其這般被動受制,為什麼不主動出擊?」

    「妳說什麼?」夏晚荷陡然一驚,眼瞇了起來。

    寒香遲疑了一下,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後,才快速地回到夏晚荷身邊輕聲道:「姨娘您來將軍府來得晚,自然不知道將軍府發生的一些事,奴婢雖然在外面,卻比姨娘多知道了些將軍府的秘事。」

    「噢?什麼事?」夏晚荷立刻驚喜地抓著寒香,急道:「快說什麼事?」

    「奴婢的三表姑家的侄女嫁了村頭張家的二小子,那二小子家有一個表叔叫孫三來著…。」

    聽寒香囉哩叭唆地說了一堆人名,夏晚荷不耐道:「妳說這些個人來有什麼用?」

    寒香神秘一笑道:「自然是有用的,那孫三聽說來將軍府裡幫傭,幫到了二姨娘這裡,而後來卻再也沒有回去過。」

    「啊?怎麼回事?」夏晚荷一聽這事來了勁了,聽得有些眉飛色舞了。

    「具體怎麼樣並不清楚,只知道有人傳言這孫三與二姨娘有些沾染。」

    「不會吧?要是有這種事,將軍還能放過那賤人?」

    「聽說孫三是閹人。」

    「哎,說了半天是個閹人,這算是什麼事?」夏晚荷聽了倒沒了心氣,頓時失望起來。

    「姨娘,這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一就有二,那次是杜姨娘運氣好,但這次卻不是這樣了。」

    「妳是說二姨娘真有姘夫?」夏晚荷聽了情緒又高亢起來。

    「沒有。」寒香搖了搖頭。

    「沒有妳說什麼?妳這個死丫頭,尋我開心嗎?」夏晚荷聽了頓時泄了氣,那情緒被寒香搞得上上下下,遂有些生氣了。

    「唉,姨娘且不著急,這有與沒有得將軍相信不是?」寒香再次看了眼外面,才小心翼翼道:「那事雖然被摁了下去,但將軍心裡未必沒有些許在意,要是這次弄了個男人出來,您想,將軍會怎麼想?何況將軍與二姨娘這十幾年沒懷上過第二胎,怎麼就突然懷上了呢?既然有了懷疑,這孩子還是不是將軍的就難說了。到時您生得早固然是好的,生得就算晚了,將軍卻亦要掂量一下了。」

    夏晚荷聽了大喜過望,用力抓住了寒香的手道:「看不出妳平時沉聲不響,關鍵時候倒是陰狠毒辣。」

    寒香聽了臉一白道:「姨娘這話讓奴婢誠惶誠恐,奴婢只知道沒有姨娘就沒有奴婢的好日子,所以只要有人擋著姨娘的路,奴婢定會不遺餘力鏟平道路。」

    聽了寒香的話,夏晚荷自知失言,遂溫情的笑道:「瞧妳,說著玩的,妳倒記恨上了我了,傻丫頭,這府裡我只相信妳,妳就別跟我計較了。來,這個給妳。」

    說完從腕上剔下一個晶瑩玉潤的玉鐲塞入了寒香的手裡。

    寒香忙不迭的推辭,眼中誠意拳拳道:「姨娘,您的鐲子奴婢是不能要的,一個奴婢不能為主子分憂那這個奴婢有何用?如果這個奴婢為主子辦事還要收好處,那這個奴婢還不如不要呢。」

    夏晚荷聽了大為欣慰,自道沒有看錯人,她把鐲子放回手腕上道:「既然妳不要賞賜,那這錢妳卻要拿著,辦這事也是要花錢的。」

    說著拿出了一疊銀票遞給了寒香。

    寒香倒不推辭,拿過錢看了眼,從中抽出一張,將剩餘地還給了夏晚荷道:「一百兩足夠了。」

    寒香的不貪讓夏晚荷雖然很滿意,但是她卻怕錢少不好辦事,於是勸道:「妳多拿些吧,畢竟讓人去杜姨娘那裡做那種事,被將軍抓住了可是要活活打死的,誰會為了一百兩銀子賣命呢?」

    寒香非常古怪地看了眼夏晚荷一眼,道:「姨娘怎麼會認為奴婢要讓人去真的做那種事呢?莫說杜姨娘不會肯,就算肯一時也找不到讓杜姨娘傾心的男人啊。」

    「那妳有什麼辦法?」

    「這個姨娘放心吧,奴婢自會把這件事辦好。」

    飄香閣裡

    瑾兒拿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了杜詩詩身邊的張嬤嬤,那張嬤嬤拿著銀票,菊花般臉譏笑道:「這夏晚荷倒是十分大方,拿著五百兩的銀子買她自己的命,她值五百兩嗎?」

    「值不值的人家都出了五百兩銀子。」杜詩詩冷冷地笑了笑,眼卻看著自己剛修剪好的指甲,不停地翻轉著,似乎要找出些不完美之處。

    「二姨娘,您說奴婢該如何做?」瑾兒笑了笑問道。

    「怎麼做?」杜詩詩拖了個長長的尾音,才笑道:「自然去買催產藥給她就是了,不過別忘了放十倍份量的催產藥!」

    「十倍?這可是要她的命了。」瑾兒微微一驚。

    「哼,就是要她的命!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懷上老爺的孩子,她想得美!還想母憑子貴?我讓她母子都是閻王殿享福去!這將軍是我的,將軍府也是我的,沒有人能搶走我的東西!」杜詩詩目色有些淒厲,神情變得猙獰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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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要生了

    「她們一個個都想母憑子貴,哼,哪有這麼好的事?這將軍府裡我沒生出兒子,那就誰也別想出得出來。。」杜詩詩陰狠地笑了笑,然後吩咐瑾兒道:「你下去吧。」

    「是。」瑾兒恭敬地福了福。

    這時張嬤嬤從邊上妝台抽屜裡取出了一千兩銀票遞給了瑾兒,恩威並施道:「瑾兒,你要記得這將軍府裡只有跟對了人才會過得滋潤。」

    「奴婢醒得。」瑾兒接過了銀票是眼睛一亮,言語中恭敬不已。

    「嗯。」杜詩詩滿意地點了點頭,直到瑾兒走得看不見了才收回了目光。

    張嬤嬤道:「二姨娘,這事成之後瑾兒怎麼辦?」

    「這事要是成了自然要有個替死鬼,這夏晚荷平日裡脾氣不小,經常欺壓奴婢,非打即罵,這奴婢惡向膽邊生,弄了些催產藥給主子吃,倒亦是正常的,到時……」

    張嬤嬤眼睛一亮,閃過狠戾,笑道:「您是說…。」隨後用手比了個殺的動作。

    杜詩詩笑了笑,才道:「唉,不能怪我心狠,誰叫她們個個不安好心總想著我死呢?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說完還假作慈悲地歎了口氣,那模樣彷彿真有人逼著她作這種惡事似的。

    「少宮主,夏晚荷要對杜姨娘下手了。」寒香站在莫離殤的身後,恭敬地說道。

    「呵呵,這很正常,人心不足蛇吞象,懷上了兒子讓她們這些人的陰暗一面瞬間都浮上了水面,這就迫不及待地群魔亂舞了。」

    「還有件事,那瑾兒竟然是二姨娘的人,二姨娘已經讓她給夏晚荷下十倍份量的催產藥,這分明是要了夏晚荷的命,屬下應該怎麼做?」

    「你就按咱們的計劃去做,其餘的咱們不用去管,讓她們狗咬狗去,反正都不是好東西。」莫離殤輕蔑一笑,回頭對寒香吩咐道:「找個武功高一點機靈一點的男人,我父親的武功可是十分厲害的,別被他看出了破綻。」

    「請少宮主放心,定不辱使命。」

    「什麼?將軍去了飄香閣?」夏晚荷挺著大肚子半躺在床上,手緊緊的絞著一塊絲帕,眼中有著強烈的不甘,她恨恨道:「自從我與那賤人懷了孕,將軍已然不宿於我們的房裡,怎麼突然今晚會宿在那賤人的屋中?」

    瑾兒聽了眼一閃道:「荷姨娘,你有所不知,聽說二姨娘說她最近胎動的厲害,十分的難受,希望有將軍地庇佑能保證這個少爺平安生下。」

    「我呸!」夏晚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怒道:「明明是這個賤人大著肚子還恬不知恥,她好意思編出這些拙劣的借口來?真是個賤貨,這麼大的肚子還想著那些個風花雪月的事,真是丟人現眼。」

    「荷姨娘,依奴婢看也並不一定是二姨娘想拉著將軍做些什麼事,就算她想,將軍看著那圓滾滾地肚子估計亦是沒有興趣的。」

    「咦,我說你這是向著那賤人說話啊!」夏晚荷聽了眼一瞇有些陰鷙地盯著瑾兒。

    瑾兒立刻誠惶誠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為荷姨娘忠心耿耿,奴婢認為二姨娘是怕臨產之計被人暗害,所以想讓將軍為她保駕護航才是。」

    「保駕護航?呵呵,她倒是想得美,弄不好將軍不是她的庇護人卻是她的催命符!」夏晚荷聽了陰狠地笑了笑。

    「啊?荷姨娘說什麼?」瑾兒不解地問道。

    「噢沒什麼!」夏晚荷忙掩飾道:「都是給將軍懷著了嗣的,怎麼將軍就往她的房裡去呢?」

    「荷姨娘想讓將軍上這來倒也不難。」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

    「只要荷姨娘說自個也是身體不適,將軍心裡擔心荷姨娘定會來的。」

    「恐怕不妥,那裡那賤人剛這麼說,我也這麼說,將軍能信麼?再說就是信了也不一定就能上我這來啊!」

    瑾兒聽了慫恿道:「荷姨娘,你可以說嚴重點,將軍權衡再三必會來的。」

    夏晚荷想了想,終是嚥不下這口氣,道:「好,你就說我有些見紅了,這樣也可以為以後的早產作些個準備。」

    「是。」瑾兒眼中閃過得逞的光芒,然後慌不迭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莫問慌慌張張地來了,不過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李大夫,李大夫是莫問為了兩個懷孕的姨娘特意養在府中的大夫,以備不時之需。

    「李大夫快幫本將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是,將軍稍安勿燥,容小人給這荷姨娘看看。」李大夫慌不迭地走上前去,微微搭了搭脈。

    過了一會道:「將軍勿急,小人給荷姨娘切脈,並未發現任何不利於胎兒的跡象,想來是姨娘懷孕後情緒不穩,自己嚇了自己了。」

    他說得話很隱晦,在這府裡住了數月了有什麼不知道的?他是來掙錢的,不是來參加妾斗的,所以他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莫問聽了臉色陰晴不定,他是什麼人?這李大夫的話一下就讓他聽出了妖蛾子

    待他走後,莫問的臉變得有些鐵青了,對著夏晚荷問道:「怎麼回事?」

    夏晚荷見了立刻嬌笑著走上前去,拉住了莫問的手柔聲道:「將軍,妾身剛才覺得肚子一痛,看到有些見紅,怕是對胎兒不利,才失了分寸讓瑾兒去找將軍的,並非妾身有意驚擾將軍休息。」

    莫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見紅了,讓本將軍看看呢。」

    「呃…。」夏晚荷愣了愣,沒想到莫問竟然會提出這個要求來,她本來就是胡說的,知道將軍會忌諱,不會真的驗證,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今天莫問不知道吃錯了什麼,竟然提出這等匪夷所思的要求來。

    「怎麼了?拿不出來了?」莫問譏嘲的看了她一眼,斥道:「你們這麼女人,狀著身懷本將軍的子嗣,就肆無忌憚地邀寵勾心,你就是吃醋我去二姨娘的房裡,就想出了這麼個方法來誘我來荷園!本將軍告訴你,本將軍只是因為把你們當著小貓般寵著,既然是寵物就做好寵物的本份,一旦你們要是露出的爪子讓本將軍失望了,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了!別以為自己是聰明的,跟本將軍耍這個心眼,你還嫩著呢!你好好養著胎,只要生出兒子來,本將軍虧待不了你!」

    說完,莫問拂袖而去。

    夏晚荷聽了呆呆地立在原處,這時瑾兒正好走到她的身邊,她越想越氣,抬起手,狠狠的煽了瑾兒一個耳光,斥道:「都是你這個賤婢出這麼個餿主意,倒讓將軍對我產生了隔閡!」

    瑾兒捂著臉哭道:「奴婢也是想著荷姨娘好,沒想到卻被將軍識破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說完不停地磕著頭。

    見瑾兒如此,夏晚荷陰晴不定,她想了想,如今正是用人之計,既然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晚了,於是只是淡淡道:「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後再敢胡亂出餿主意,定不饒過你。」

    「是,奴婢不敢。」

    飄香閣內,杜詩詩十分悠閒地靠在了軟榻上,慢慢的吃著燕窩粥,唇間帶著笑意問道:「你看到老爺出了荷園?」

    二等丫頭侍玉十分恭敬道:「回二姨娘,奴婢親眼看到的。」

    「那老爺去了哪裡呢?」

    「老爺去了五姨娘的屋裡。」

    「哼!」杜詩詩眼中閃過一絲煞氣,恨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柳如煙,倒是便宜了她,現在我沒時間修理她,等有空了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她。」

    「二姨娘你放心吧,等您生出了大少爺,這府上還不是您說了算!」張嬤嬤聽了適時的拍了拍杜詩詩。

    這日,瑾兒慌慌張張地沖到了夏晚荷的屋中,差點把夏晚荷嚇得一跳坐在了地上,數月中,夏晚荷的肚子已然很大,眼見著再過一個月變要臨盆了。

    「荷姨娘不好了!」瑾兒驚慌失措地叫道。

    夏晚荷聽了氣結道:「混帳東西,你主子我好著呢!你這紅口白牙地竟然咒我,非得撕了你的嘴不可。」

    「不…。不是,荷姨娘你聽奴婢說了,再生氣也不遲。」瑾兒喘了口氣,才道:「聽說剛才二姨娘喊著肚子疼,奴婢尋思著她本來比荷姨娘您懷得早,這該不該是要生了吧。」

    「什麼?要生了?」夏晚荷聽了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差點閃了腰,嚇得寒香與瑾兒忙不迭地扶起了她。

    「是啊,荷姨娘你要早拿主意啊!」

    「寒香,你那事辦了麼?」夏晚荷一下失了分寸,急著抓著寒香的手問道。

    寒香眨了眨眼,示意瑾兒在,夏晚荷才稍微鎮靜些道:「瑾兒,你先下去。」

    待瑾兒走後,寒香才道:「人是找著了,可是這些日子將軍卻不去二姨娘的屋裡,那就算有人也沒有用啊!」

    夏晚荷聽了臉一白,淒然道:「難道真得走到那一步才成麼?」

    寒香默不作聲,只是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後。

    陡然,夏晚荷咬了咬牙,狠道:「既然這樣,我一定要比她提前生下這個兒子!」

    寒香眉心一跳,看著她的眼神中有些複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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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2:1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章 殤

    「你這藥確定對大人沒有一點傷害麼?」夏晚荷拿著藥碗手微微一抖,再次不確定的看向了瑾兒。。

    「這個荷姨娘你放心,這藥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種藥整個京城的大家妻妾中吃得人不少,還未曾出過什麼不好的事呢!」瑾兒聽了連忙肯定道,心裡卻道,這藥是肯定沒問題,可有問題的卻是這藥量,這可是十倍的量,要沒有問題才怪呢!

    「對孩子亦不會有問題麼?」夏晚荷將藥碗放在唇間,快喝時又不放心地看了眼瑾兒。

    瑾兒心一顫,又堅定道:「這是自然」

    夏晚荷看著黑漆漆的藥湯,想著未來的榮華富貴,終於眼睛一閉喝了下去。

    外屋寒香聽到夏晚荷喝下湯藥的聲音,禁不住歎了口氣,她終於還是喝了下去,卻不知道這喝得卻是進鬼門關的藥!

    這夏晚荷亦是十分多疑的人,雖然信著寒香卻並不讓寒香知道她吃催產藥的事,而讓瑾兒辦催產藥的事,卻亦沒有將要設計杜姨娘的事告訴瑾兒,可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兩人卻都不是她的人,這就注定了她生命的悲哀。

    藥下了肚中卻一直沒有反應,讓她既害怕又興奮,心中忐忑不安,又怕藥沒有作用不能在杜詩詩之前生下兒子,又怕藥的作用太強烈會傷害了自己。

    終於到了晚上亥時,夏晚荷突然腹痛如絞,她痛得倒在床上抱著肚子瘋狂地滾,叫道:「快叫瑾兒,快叫瑾兒!」

    寒香急急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焦急道:「荷姨娘你怎麼了?」

    「我肚子痛,想來是快生了,快去找穩婆。」

    「荷姨娘你等著,奴婢這就去。」寒香聽了歎了口氣往外走去,這時夏荷香突然又叫道:「等等,你把瑾兒叫來。」

    「姨娘,瑾兒自晚上就沒見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夏晚荷聽了大驚失色,這藥是瑾兒給她喝的,應該知道她晚上就該生的,怎麼這會這個時候不見人呢?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卻不敢往那個方向想,這時候她只能往好了想。

    她歇斯底里叫道:「快,叫所有的人都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你快去找穩婆,快,一定要快。」

    「是。」墨香聽了心底湧起一些憐憫,可是這一切都是夏晚荷自找的,她不會插手其中的事。

    她找到了錢管家,急道:「錢管家,夏姨娘可能要生了,快讓府裡準備地穩婆去看看。」

    錢管家陰陽怪氣道:「穩婆現在在二姨娘那裡,二姨娘從早上到現在一直不怎麼舒服,可能也快生了,你要讓我去把穩婆接去夏姨娘那裡,恐怕不妥吧。」

    墨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這樣,你去外面請一個穩婆吧,越快越好。」

    錢管家冷冷笑道:「寒姑娘這是說哪裡話來?這黑燈瞎火的讓我去哪找穩婆去?而且將軍早就有令了,這穩婆必須事先入府居住,免得到時請到個不乾不淨的,壞了將軍府的名聲。」

    墨香聽了不再理他,轉身就走,快步往飄香院走去。

    少宮主不讓她管任何事,她肯定不會多事的,但是任何該有的程序她是一個不會拉下的,她不會讓任何人說嘴去。

    「張嬤嬤,我家姨娘快要生了,麻煩您跟二姨娘通融一聲,說想要穩婆去看看。」寒香焦急地看著張嬤嬤,神情有些可憐。

    張嬤嬤輕蔑一笑道:「寒姑娘真是會開玩笑,你家姨娘明明是要下月才生,怎麼今兒個就生了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就是嫉妒將軍來了我家姨娘處,想了個見紅的不上台盤的招,這次更是好笑了,居然想出了這麼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來!」

    寒香急道:「張嬤嬤,這次是真的,真是我家姨娘要生了,您讓穩婆去看看吧,求求您了。」

    「寒姑娘說得好笑,你家姨娘是姨娘,我家姨娘就不是姨娘了麼?我家姨娘是正兒八經要生了,這才讓穩婆陪著以防萬一,怎麼你家姨娘連這點眼力價都沒有,這種事也要橫插一槓子?」

    「張嬤嬤,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次我家姨娘確實是真的要生了,正躺在床上等救命呢!」

    「哼,算了吧,既然躺在床上等救命,怎麼她院裡這麼多的丫環婆子都不去服侍,反倒在將軍府裡到處翻騰著找什麼丫環瑾兒?我看她這麼能折騰,一定好著呢,你放心吧,回去看看,說不定你家姨娘正吃香得喝辣的歡實地很呢。」

    「既然這樣,麻煩張嬤嬤稟告將軍,讓我見見將軍。」寒香見張嬤嬤這裡說不通,遂想求見莫問,一來是希望莫問能去看看夏晚荷,說不定能真得救了夏晚荷的命,雖然說夏晚荷到今日之地步是咎由自取,但能救夏晚荷一命的話寒香還是想爭取一下;二來,等夏晚荷出了事的話,她也能有話說,她該做的都做了,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這將軍是你說想見就見的麼?難道你也跟那些眼皮子淺的丫環一樣,想趁機爬上將軍的床不成?」張嬤嬤聽了刁難地瞪了她一眼,嘴裡更是不清不楚的罵罵咧咧。

    寒香聽了勃然大怒,身體猛得一僵,她畢竟是在魔宮呆久了的,那威儀之氣息立刻從她身體裡宣瀉出來,眼中的精光讓張嬤嬤見了渾身一震,差點打了個激靈。

    她從沒有想到一個丫環還有這麼凜烈的氣勢,那眼中的殺氣讓她感覺到脖子間冷嗖嗖地,差點連腿都站不住。

    「我再說一遍,去跟將軍說夏姨娘要生了,需要穩婆,去不去自有將軍定奪,不是你一個老奴才能決定的,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一個外面來的奴才能負得了這個責麼?」

    夏晚荷冰寒的話語與這外面的冰雪彷彿融成一體,讓張嬤嬤聽了渾身發冷,她臉白了白,桔皮般的臉抖了抖,才訕訕道:「寒姑娘,我也是說了大實話,看你急成了什麼似的,倒排揎起我的不是來了,得得得,我這就出去跟你回報去,省得你到時惡意地編排我。」

    說完嘴一撇,扭著屁股慢慢地往裡走去了。

    寒香等張嬤嬤走遠了,才皺著眉歎了口氣,事實上她並不指望莫問會去荷園,因為上次的事,莫問肯定認為夏晚荷又是玩什麼手段,這夏晚荷確實是太嫩了,根本玩不過杜詩詩,偏偏夏晚荷還命比紙薄心比天高,不想著依傍著少宮主的力量,卻想憑一已之力爭不屬於自已的東西,少宮主不下手懲罰已然是手下留情了,可是即使是這樣,夏晚荷依然成了宅斗的犧牲品,這才十幾歲卻從此香消玉殞了。

    門吱呀一下打開了,張嬤嬤趾高氣揚地走了出來,那滿臉的橫肉都抖了三抖,皮笑肉不笑道:「寒姑娘,將軍說了,任何事一之即可,二之為甚,還請夏姨娘好自為之。」

    寒香聽了呆了呆,彷彿不敢相信地樣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看到了她這樣,張嬤嬤想到她剛才氣勢逼人的模樣,不禁有些解氣,譏嘲道:「回去跟你姨娘說,就讓她忍一晚上吧,等明兒個說不定穩婆就能去了。」

    寒香聽了大怒道:「你這是什麼話,救命如救火能忍得了麼?你倒是會說風涼話!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你為什麼不忍幾天再生?說不定生出個龍胎鳳女的命格,你就不用當人奴才看人嘴臉了!」

    張嬤嬤聽了一呆,反應過來看氣道:「你家姨娘自個兒生個孩子也不挑時候這怪誰?」

    寒香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虧你還是老人,真不知道你這麼些年的飯都吃到哪去了!」

    張嬤嬤惱羞成怒道:「你跟我橫什麼橫,有種跟將軍橫去,這可是將軍吩咐的,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說完對著眾人道:「你們都給我把門關緊緊地,任她再來再鬧,都不准給她開門,要是驚擾了二姨娘,驚擾了將軍,你們就等著扒了皮吧!」

    門就在寒香的面前狠狠地甩上了,寒香看著那紅漆漆的大門,知道這夏晚荷唯一的生機給斷了。

    荷園內,靜悄悄地彷彿墳墓,除了內室傳來時不時地痛苦呻吟,寒香想了想,從外室擰了塊熱毛巾走了進去。

    「寒香,穩婆…來了…。麼?」看到寒香走進來,夏晚荷彷彿看到了希望燈火,那晦暗的眼中閃爍著亮點。

    寒香澀了澀,強笑道:「二姨娘說是可能要生了,穩婆正陪著呢。」

    夏晚荷一下洩了氣般,眼失神地看著寒香,道:「將軍呢?」

    寒香憐憫地看了眼夏晚荷,將熱毛巾替她擦著汗道:「將軍說讓你好自為之。」

    「將軍也不理我了麼?」夏晚荷聽了頓時癱軟下去,喃喃道,似乎此時身體的痛苦已然慢慢遠去,一切變得飄緲不已。

    寒香不說話,欲站起來給她再擰把毛巾。

    「你別走,陪陪我…。」夏晚荷猛得拉住了寒香,手勁之大一點不像是要死之人,她有些淒涼地看著寒香,囁嚅著白色的唇,淒慘地笑道:「沒想到到晚後陪在我的身邊的人唯有你。」

    寒香看著她不說話,只是歎了口氣。

    「瑾兒是杜詩詩的人吧!」夏晚荷將死之時終於明白了,她上了杜詩詩的當,這一切早就設計好了,她傻乎乎地鑽進了杜詩詩的圈套。

    「是的。」寒香點了點頭。

    「那你呢?」夏晚荷突然看向了寒香,有些希翼地看著她。

    「你說呢?」寒香淡淡瞥了她一眼。

    夏晚荷慘然一笑,恍然大悟道:「你是大小姐的人!」

    見寒香不語,夏晚荷猛得抓住了她的手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寒香搖了搖頭,從她手中抽出手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幫不了你,而且我該做的都做過了,是將軍不肯救你,我沒有辦法。」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成為大小姐與杜姨娘之間鬥爭地犧牲品!」夏晚荷淒厲地大叫。

    寒香眼一冷道:「荷姨娘你這話卻是錯了,大小姐與杜姨娘是有爭鬥,但你的下場卻是你自找的,你要不是心懷不軌,又怎麼會被杜姨娘利用呢?大小姐只是旁觀而已,並未出手相害於你,你又何來大小姐利用你之說?」

    夏晚荷譏嘲一笑,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慘然道:「沒有利用麼?沒有利用她何必把我送入將軍府?沒有利用,她怎麼會坐視我與杜姨娘的爭鬥?沒有利用,怎麼明知道我這次在劫難逃卻袖手旁觀?沒在利用,你又在我身邊是做什麼?」

    寒香淡淡道:「當初進將軍府是你心甘情願的,你既然同意入府就該知道有女人之處就有爭鬥,又何來利用?就算是有利用,你也是心甘情願的,是你不能拒絕榮華富貴明知是火坑卻義無反顧地跳了進來。你與杜姨娘之間的爭鬥又豈是我家小姐能控制的,那都是你自己的私心在作祟,是你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捲入了這場是非,如果你安份守已的話,你根本不必要會為此付出生命!至於你說袖手旁觀,那麼我倒要問你,我家小姐有什麼理由要加以援手,對一個虎視眈眈於她母親位置的人以德報怨麼?我想任何人都做不到!」

    聽了寒香的話,夏晚荷臉如死灰,她苦笑道:「這世上有什麼人能接受得了這樣誘惑呢?」

    看了眼身下的襦裙,那下半身已然浸在了血水當中,突然她痛得大叫一聲,一股力量衝出了她的體內,她感覺到體內似乎有東西流了出去。

    「救救我的孩子。」頭髮都濕潤地沾在了臉上,身體在血裡蠕動著,用盡最後的力量,她掙扎著抬起了上身,企求地看著寒香,把希望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寒香想了想,才道:「這孩子估計也是死的。」

    「不!」夏晚荷大叫一聲,咬破了嘴唇,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撕破了下裙,那孩子一下露了出來,眼緊緊地閉著,沒有一絲的氣息。

    她頹然地倒了下去,一下如抽去了血液般,睜著猙獰的眼,瞪著帳頂不再說話。

    寒香將那孩子捧了起來,放在了她的身邊,歎息道:「這孩子活著未必是幸福,就讓他陪著你吧。」

    聽到了寒香的話,如死人般的夏晚荷微微一動,用微弱地聲音道:「求大小姐為我報仇!我死了都為大小姐祈福!」

    「你的仇會報的,不過大小姐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她自己。」

    「好!好!好!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杜詩詩死無葬生之地!」她咬牙切齒用盡最後的力量大吼了聲,終於流盡了最後一滴血,頭一歪,從此告別人世。

    寒香看著這具年輕的屍體,眼中有些悲憫,雖然說她見慣了生死,但都是刀槍劍戟中直來直去,這種大宅之中殺人不見血的爭鬥,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讓她不禁噁心於高門大宅的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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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往日秘辛

    莫問看著死去的夏晚荷與她身邊早已沒了氣息的男嬰,先是一愣,唇顫抖著,不敢置信地站在床邊,他呆呆地看著,看著那粉紅的如剝了皮的老鼠般幼小的嬰兒,那腿間男孩子特有的象徵,一下面如死灰,如喪考妣,他沒有想到,他盼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兒子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毫無息地躺在那裡……

    這一刻他真是心痛如絞,這是他一輩子第一次為別人而傷心,可是再怎麼傷心都無法挽回曾經的慘烈。。

    「為什麼?」他先是從喉間發出低喃聲,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隨後他勢如瘋虎般怒吼道:「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兒!」

    滿院的丫環婆子都嚇得匍匐在地,戰戰兢兢氣不敢出,生怕呼吸聲稍響了一點讓莫問抓了個現行。

    莫問目色淒厲地看著滿院的丫環婆子,恨不得將她們都剝皮剜肉才解心頭之恨,他抵制著內心的狂怒,沉聲道:「夏姨娘產子時你們都去哪裡了?」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呯」莫問勃然大怒,一拳打碎了梨花八仙桌,吼道:「不說是麼?不說,你們都給小少爺陪葬!」

    這時管事嬤嬤立刻磕著頭急道:「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奴婢們都奉了夏姨娘的命令去找瑾兒了。當時只有寒香在夏姨娘身邊,將軍想知道什麼情況問寒香姑娘吧。」

    「寒香……」莫問威儀的目光掃向了眾人。

    寒香慢慢地站了起來,抬起了頭,道:「將軍。」

    莫問看了眼寒香,見此女不卑不亢,並不顯得多麼驚慌,沉著冷靜,不禁心中一驚,心底浮起了淡淡的疑雲,但失子之痛讓他考慮不到更多別的,他狠聲道:「你說怎麼回事?」

    「稟將軍,昨夜夏姨娘肚子突然陣痛,然後就讓奴婢去找穩婆,奴婢先去找了錢管家要穩婆,錢管家說穩婆在杜姨娘那裡,奴婢無法央著錢管家幫忙外找一個,可是錢管家說了將軍有令府上姨娘生產只能由府裡的穩婆接生,拒絕了奴婢,奴婢無法曾去飄香院中……。」

    說到這裡,寒香抬頭看向了莫問,輕道:「以後的事,將軍應該知道了。」

    莫問聽了一下呆滯了,原來親手送了自己兒子命的人就是他自己,他以為是夏晚荷又恃寵而驕,弄出個借口想讓他去荷園,偏偏他想借此敲打一下夏晚荷,免得將軍她生了兒子就忘了根本,沒想到一念之差卻斷了兒子的命。

    他悔得連腸都青了,恨不得捶胸以解心頭之恨,他呆愣著一言不發,眼緊緊地盯著床上小小的屍體,突然間他想大笑,原來老天真的不幫他,想讓他絕了後,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竟然這麼輕易地失去了。

    忽然他腦間靈光一現,厲聲道:「賤婢,你敢胡說八道!夏姨娘明明是下個月才生,怎麼會昨日生產呢?你說?你到底是誰,受了誰的指使來害夏姨娘,害得本將軍失了子嗣?」

    寒香見冷冷一笑道:「將軍果然聰明,一下就通透了!」

    看到寒香的表情,莫問怒不可揭,一躍而起,便欲將寒香立斃掌下,沒想到寒香如泥鰍般的滑溜,只一下就躲過了莫問的致命一擊。

    莫問大驚失色,要知道他的大悲手是傳自少林高僧,自成名以來死於他掌下之人無數,沒想到將軍府一個小小的丫環竟然輕易地躲了過去,這下他更堅定了寒香是敵人的奸細,來害他的。

    於是他戾氣頓現,再也不手下留情了,掌掌如風,攻人要害。

    而寒香卻左躲右閃,若輕柳扶風,總是在他堪堪要逼近時躲了過去。

    「噌」他拔出了青龍劍,那劍寒光閃閃,沁人骨血,一招一式凌厲之極,劍風過處,殘垣斷壁。

    「將軍果然好威風,卻不想著給自己的兒子報仇,倒對付起一個微不足道地丫環來了。」寒香一面躲一面冷聲譏嘲道。

    「賤婢,你還敢狡辯,分明是你殺了本將軍的兒子,還敢狡賴不成?」

    「將軍,如果是奴婢做的,奴婢又為何不逃跑,還等在這裡讓將軍殺麼?」

    莫問聽了手上稍稍一緩,隨即惡聲惡氣道:「定是你還有些不可告人目的!」

    「將軍,您認為奴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麼?奴婢入府以來一直謹守本份,可曾有過一分錯誤?」

    「正是因為你沒有一點錯誤才是最可疑的。」

    「呵呵,真是好笑,虧大小姐還讓奴婢在這裡保護將軍府,看來大小姐真是白擔了心,既然如此,奴婢從此離去。」說完,寒香身形微動,纖腰一扭欲騰身而去。

    「等等」聽到寒香的話,莫問一愣,收住了劍勢,叫道:「你說你是離兒的人?」

    「是的,大小姐雖然被罰去了皇恩痷,可是她卻一直擔心著將軍府的事,她知道上次冷姨娘被人陷害失了子嗣就留了些心思,讓奴婢一直陪在了夏姨娘的身邊,以保護夏姨娘的安全,希望將軍府能添子添丁,可是沒想到就算是千般小心萬般防備卻依然著了他人的道,讓好好一個小少爺命喪黃泉!」

    莫問聽了頓時發了瘋般叫道:「你說,到底是誰?是誰要害我的兒子?」

    「將軍,這就叫問瑾兒了,當時奴婢聽夏姨娘瘋了似地要找瑾兒,想必這關鍵之人就是瑾兒!」

    「來人,將瑾兒這個賤婢給本將軍找出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給本將軍把她給扒出來!」莫問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是」

    所有的人都開始找瑾兒了,不到一刻鐘,錢管家匆匆跑了進來,低聲道:「稟將軍,瑾兒找到了。」

    「說!」莫問斜著眼看向了錢管家,那眼中的戾色讓錢管家心頭直跳。

    他硬著頭皮道:「瑾兒已經死了,在後院的廢井裡發現的!」

    「廢物,連一個丫環死了你都不知道,要你這個管家何用?」莫問了聽了勃然大怒,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入了他的心窩。

    錢管家連反應都沒有一下被踢得口吐鮮血,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一下飛了出去,「呯」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卻眼見著活不了了。

    所有人的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不明白不過死了一個丫環怎麼將軍就把心腹錢管家給踢死了?

    莫問冷笑了聲,這種吃裡爬外的東西留著何用?想到那枉死的兒子,莫問恨不得把這滿院的人都殺了陪葬,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這大昭人會用口水淹死他,他還不能這麼肆無忌憚!

    「來人,帶本將軍去瑾兒的屋子。」他淡淡地吩咐了聲。

    「將軍請隨奴婢來。」寒香帶著莫問往瑾兒的屋裡走去。

    「搜!」

    一聲令下,奴僕們開始搜了起來,不一會在床邊暗格裡搜出了一包藥和一張千兩的銀票。

    「將軍」副總管張林膽戰心驚地將藥與銀票遞給了莫問,生怕莫問再一個不高興把他也踢死了。

    莫問卻看也不沒看他一眼,接過了藥,放在鼻間聞了聞後,道:「叫穩婆來。」

    然後拿著那張銀票放在手中,仔細地看了起來,看一會,他突然臉色一變,如狼般陰毒,額上青筋一下冒了出來,手猛得收緊,抵制著殺人的衝動。

    「將軍…」張穩婆怯怯地站在莫問身前,不安地看著莫問。

    莫問眼微闔,淡淡道:「這是什麼藥?」

    穩婆連忙接過藥,打開看了看,又仔細的聞了聞,才道:「稟將軍,這是催產藥。」

    「對母體有可害?」

    「稟將軍,無害!」

    「嗯?無害?」莫問的眼猛得張開,銳利地盯著穩婆,穩婆見子立刻磕頭道:「如果少量自是無害,可是多了就說不准了!」

    「多的話會死人麼?」

    張穩婆遲疑了一下才道:「多的話,產婦會崩血而死,而且胎兒亦會在母體內受到過大的擠壓而窒息而死。」

    「嗯」莫問點了點頭,對張穩婆道:「你去夏姨娘屋裡看看,回來告訴本將軍你所看到的一切。」

    「是」張穩婆恭恭敬敬地走了出去。

    不一會傳來張穩婆地一聲慘叫,隨後,聽到張穩婆踉踉蹌蹌地腳步聲。

    她回到屋中撲通一下跪在了莫問的面前,面色煞白道:「將軍,這夏姨娘是吃了過量的催產藥引起了血崩啊!」

    「呯」莫問一掌擊向了身邊的桌子,大吼道:「張穩婆你可知罪!」

    「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真不是小人做的,小人一直幫人接生,怎麼敢做下害人性命的事呢?這是要遭報應的啊!」張穩婆哭得稀里嘩啦,拼著命的磕頭。

    這時莫問對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寒香留著。」

    「是」一行人都瞬間走得乾乾淨淨,生怕晚了一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說!」莫問冷冷地看了眼張穩婆,威脅道:「你要不老老實實說出來,本將軍就以謀害將軍府姨娘的罪名送你去京府!」

    張穩婆聽了嚇得魂飛魄散,大驚道:「將軍真不是小人做的啊,前些日子是二姨娘給了小人五兩銀子說想讓孩子早些生出來,小人不該貪那五兩銀就告訴了二姨娘說現在外面有催產的藥,只要喝上點就能讓孩子早些生出來,而且母子無恙,小人千不該萬不該,明知道這是大宅之間的爭寵卻仍將這法子告訴了二姨娘,原來以為只是二姨娘想先夏姨娘一步生下少爺,沒想到卻是用來害夏姨娘的啊,小人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啊,將軍饒命啊!」

    莫問聽了臉色變得更是鐵青了,眼中現了凶殘的戾色,追問道:「你確定只告訴了二姨娘一人麼?」

    「小人發誓,這府中只告訴了二姨娘一人,這也是行業中的秘密,小人怎麼會再告訴他人呢!」

    「好,你下去吧,好生服侍二姨娘,一直到她生產。」

    「是,謝謝將軍,小人一定好好服侍二姨娘,一定會讓二姨娘平安生下小少爺!」張穩婆聽了大喜,連忙磕著頭退了下去。

    屋內一片寂靜,莫問閉上眼睛靠在了椅上,不言不語。

    良久,寒香道:「將軍,夏姨娘與小少爺的後事怎麼辦?」

    莫問身體微微一僵,輕歎了聲道:「就說夏姨娘小產,找個地方將他們埋了吧。」

    「是」寒香微一斂身便欲出門。

    就在她快出門時,莫問道:「夏姨娘臨終前可曾說什麼?」

    寒香微一顫,輕聲道:「姨娘說,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命比紙薄,沒能為將軍生下個兒子,讓將軍這輩子有個後,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下輩子還給將軍做妾,一定要為將軍生下子嗣。」

    「喀嚓」莫問手中的關節猛得一響,半晌他沉聲道:「你下去吧,吩咐下去,夏姨娘按大妾之禮厚葬!」

    「是」寒香乖巧地應了聲,唇間勾勒起陰險地笑,她知道這下杜詩詩定是完蛋了,因為她從莫問的眼裡看到了殺機。

    「啪」莫問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向了杜詩詩

    「老爺!」杜詩詩被煽得一下撲到了床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將軍,可不敢下這狠手啊,二姨娘可懷著您的少爺啊!」張嬤嬤見了立刻驚叫著要去扶起杜詩詩。

    「滾開,你這個老虔婆。」莫問抬起一腳踹開了張嬤嬤,對著杜詩詩吼道:「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懷著孩子!我問你,你既然也是懷著孩子的人,怎麼就不知道給孩子積點德呢?為了爭權奪利,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生生的殺了我的兒子!你說,你怎麼這麼蛇蠍心腸?」

    「老爺,您究竟說什麼?詩詩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呢?」杜詩詩聽了淚眼朦朧地看著莫問,她將手護著肚子,慢慢地站了起來,哭道:「老爺可是聽了什麼人嚼舌頭了,詩詩自從懷了孩子小心翼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想著給將軍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傳宗接代,不知道是什麼人嫉妒將軍對詩詩的寵愛,拿著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了詩詩的頭上,老爺,您可不能聽那些小賤人的閒言碎語啊!」

    「哼,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人證物證俱全,我會跟你說這些麼?」莫問聽了大失所望,他一直以為杜詩詩是善良可人,溫柔無比的,沒想到這麼毒辣,看來上次冷姨娘的事應該就是杜詩詩所為了,想到這裡,兩仇並一起,他更是心狠如鐵,看著杜詩詩,他又一個巴掌打了上去。

    杜詩詩被打得撲得一下往地上倒去,這時張嬤嬤嚇得魂飛魄散,快速拉住了她,尖叫道:「二姨娘,二姨娘,你沒事吧!」

    「老爺啊,你要打我,罵我,甚至不問青紅皂白定了我的罪,我都認了,可是還請老爺你念著詩詩肚裡的孩子,待詩詩生下您的子嗣,您再生氣也不遲。」

    杜詩詩的話莫問心頭的怒火一下熄滅了許多,他冷靜了下來,那個兒子已然沒有了,他不能再失去這個了,雖然杜詩詩做的事人神共憤,但兒子卻是他的,他不能因著一時的意氣用事,再失去兒子了。

    想到這裡,他臉色鐵青,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一千兩的銀票與藥,扔到了杜詩詩的臉上道:「這藥你怎麼不去吃?」

    說完轉身就走了。

    藥打到了杜詩詩的臉上一下散了開來,散了一地的碎渣子,杜詩詩驚魂不定地撿起了銀票,待看清了銀票後,驚叫道:「這銀票怎麼會是我這裡的?」

    張嬤嬤接過一看,也奇怪道:「我明明給瑾兒的是通兌銀票,是無法查到出處的,怎麼成了這張將軍府例銀票呢?還有這藥,昨兒個我明明叫人把瑾兒房裡的可疑東西都毀屍滅跡了,怎麼會多出一包藥來呢?」

    杜詩詩這時搶過了銀票,狠狠地撕成了碎片,歇斯底里道:「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在害我!她都在痷裡了怎麼還不消停,為什麼?早知道這樣,當初連她一起扔進護城河裡,倒就省了心!」

    「唔…」張嬤嬤連忙摀住了她的唇,斥道:「二姨娘,你幫說什麼?什麼叫也?」

    「你捂著我做什麼?」杜詩詩拚命的掙脫了張嬤嬤的手,喘了半天,才吼道:「我就是要說,就是要說,當初要是把她跟那小雜種一起扔了,我就省了今天的麻煩!」

    「啪」張嬤嬤狠狠地一個耳光打向了杜詩詩。

    「你…。你這個老奴才,你敢打我!」杜詩詩被打得一愣,隨後破口大罵起來,要不是肚子大了,非得跟張嬤嬤拚命不可!

    張嬤嬤冷眼看著她,恨鐵不成鋼道:「小姐,老奴叫你一聲小姐,是讓你記著,你不但是將軍府的二姨娘,還是侍郎府的大小姐!當初為了你,侍郎府冒了多大的風險才做成了這事,如今事隔了十幾年了,你居然說了出來,你不要命了,侍郎府還要命!你想想你娘,你兄長,還有侍郎,為了你能做成了將軍夫人,他們可是將身家性命都壓上了,這事一旦被將軍知道,哪怕是秦飛燕不受寵愛,侍郎府都逃不過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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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2:5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莫離殤的真顏

    杜詩詩聽了呆滯在那裡,一動不動,突然她哭泣道:「張嬤嬤,你說我怎麼辦?怎麼辦?將軍要是心裡對我有了隔閡,我該怎麼辦啊?」

    「真是不長勁的東西,不過是個男人,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麼?你忘了你肚裡的孩子麼?」張嬤嬤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才道:「只要你生出了兒子,將軍還不記著你的好?那些個事他還能放在心上麼?再說了,你只要一口咬定與你無關,說你是被人栽贓嫁禍的,將軍念在兒子的份上肯定也不會深究的!那夏晚荷怎麼說才入了將軍府一年多,能比得上你與將軍十幾年的恩情麼?」

    聽了張嬤嬤的話,杜詩詩眼中放出了光芒,她點了點道:「嗯,我就不信我與將軍十幾年的恩情比不上那些才沒幾天的黃毛丫頭。。」

    張嬤嬤聽了開懷笑道:「你這就對了,放寬了心,生個兒子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杜詩詩亦笑了起來,不過,一轉眼,她就皺著眉恨道:「那莫離殤不知道怎麼吃錯藥似的天天盯著我,沒事找我的茬,如此下去我與將軍的情份總有一天會被她破壞了。」

    「你真是閒吃蘿蔔操淡心,她一個女子總是要出嫁的,也就這麼幾十天她就得要嫁到西秦去了,到時那你還怕她怎得?等你生了兒子,當上了平妻,那女人的身體也該壞得差不多了,總有一天,你就能成為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還是張嬤嬤說得有理,怪不得人說薑還是老的辣。」杜詩詩聽了心裡如抹了蜜般的甜。
   
    「如詩,紫鷲真的這麼說的?」

    「是的,小姐,紫鷲說聽到張嬤嬤與杜詩詩在那裡吵,結果她就聽到了這些話了。」

    「這麼說我娘當初懷的是龍鳳胎,我還有一個哥哥或弟弟?」莫離殤聽了眼波輕閃,淚迷濛了她的眼,她原以為重生後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娘親,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重蹈覆轍,沒想到卻意外地得知自己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這杜詩詩真是該死,這杜府更是該死!

    想到這裡,她抹了抹眼,戾聲道:「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我娘,免得她傷心。」

    「是,不過小姐,咱們就這麼算了麼?」

    「算了?能這麼容易算了麼?」莫離殤冷冷一笑,她道:「既然杜府敢做下這等人神共憤的事,那麼我就拿杜府開刀!」

    第二日早朝,佟帛雲龍顏大怒,將一個奏折狠狠地甩在了杜侍郎的臉上,怒斥道:「杜雲,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杜雲戰戰兢兢地撿起了奏折,看著上面列舉他買官賣官,貪贓枉法的所有罪行,那一條條罪狀觸目驚心,讓他汗流浹背,尤其其中一條私自倒賣官鹽,更是讓他看了如坐針氈,這些罪狀,隨便拿出哪一條來都夠他喝一壺的,更別說前些日子皇上嚴令查處的私鹽案了。

    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誠惶誠恐道:「皇上息怒啊,皇上息怒,這純屬誣陷,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官多年兢兢業業,從來不敢做下任何有損聖顏之事!望皇上明查!」

    「杜大人,你這麼說是指本王誣陷你麼?」佟夜冥聽了冷冷地看了眼杜雲,言語間透著陰寒之氣。

    杜雲聽了大驚失色,他再次拿起了奏折,這才看清了竟然是佟夜冥上的本子,頓時一下癱軟在地,他剛才震驚於奏章上的內容,竟然沒有看署名,這下好了,不但沒有給自己辯解成功,還得罪了太子,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皇上,太子…」這時杜雲的兒子杜威杜常侍上前一步道:「請皇上息怒,請太子息怒,杜侍郎為官幾十年,一直以清正廉明,不徇私枉法所著稱,怎麼會突然被人舉報有這等罪狀?這其中必有緣由,也許是有人用心險惡蒙蔽了皇上,蒙蔽太子,還請皇上太子明查秋毫!」

    「哼,杜常侍倒是父子情深,可惜這卻是證據確鑿,板上釘釘之事,本王且問你,大昭三十八年,侍郎府的杜管家因何而歿?」

    杜威聽了心頭一跳,隨即又泰然道:「管家吃喝嫖賭,竟然在外面惹得人命,臣雖然身為京城四品官員,卻不敢徇私枉法,遂將管家送至京府,依大昭立法斬立決。」

    「哈哈哈」佟夜冥大笑,拍手道:「說得真是好聽,更是冠冕堂皇,可是既然是送至京府,為何要將杜管家割舌挖目,斬手挑筋?」

    「這…。」杜威先是一愣,隨即道:「那杜管家口出穢言,不但辱我杜家,更是對大昭不敬,臣怕他妖言惑眾,故將他斬斷腳筋手筋,挖目割舌,以示敬尤!」

    「哼,真是一派胡言!」佟夜冥冷哼道:「一個四品官員的管家對大昭能有什麼不滿?要不滿亦是對你們杜府不滿,你們這般做為分明是欲蓋彌彰,欲堵住他的口,怕他說什麼對你們不利的話來!」

    「冤枉啊,太子,這真是冤枉啊,我們父子對朝廷忠心耿耿,不敢稍有懈怠,怎麼會做出不利於朝廷之事,那販售私鹽之事,臣等絕不敢做。」杜雲聽了立刻匍匐到佟帛雲的面前,涕淚橫流,而眼神卻轉向了莫問,希望莫問能替他說上幾句。

    可是莫問卻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老僧坐定般一無表示,讓他頓時如墜冰窖般冷得透骨。

    「哼,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佟夜冥斜眼睇了睇目無表情的清王,得意地笑了笑,隨即從懷中取出了一本賬本,送到了佟帛雲的面前道:「父皇,請看。」

    佟帛雲打開了看了幾頁後,臉變得鐵青,他恨恨地將那賬冊扔到了杜雲的面前,喝道:「杜雲,你還有什麼話說?這上面分明記載了你從做侍郎後每一筆買賣私鹽的進項,連時間都寫得一清二楚,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杜雲抖抖索索地拿過一看,登時眼一黑,話未出半句暈了過去。

    佟夜冥冷嘲道:「你以為殺了杜管家就沒有罪證了麼?可是你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杜管家亦不相信你們留了一手,將你們這些年來的交易都一筆一筆地記載地清清楚楚,藏在了家中的夾縫裡,這杜管家就是死了也算為自己報了仇。」

    「不,不可能的。」杜威拿著那賬頁看了半天,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害怕,他一面看一面喃喃道:「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可是他看得越多卻越知道這是真的,因為每一比的數字都是對的,不差分毫,不是經手的人怎麼會知道的這麼一清二楚呢?可是真的明明被毀了的啊,怎麼會還有一本呢?這一刻他慌亂了,他迷糊了,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了…。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這是假的?」這時腦中傳來了佟夜冥陰惻惻的聲音。

    杜威聽了立刻如條件反射般歇斯底里大叫道:「因為真的早就被我們燒掉了,連房子都燒了哪來的夾縫?」他話語未落就知道不好了,人一下呆在了那裡,這一刻他知道杜家真是完了,他竟然上了佟夜冥的當把真相說了出來。

    佟夜冥大笑:「哈哈哈,杜常侍,你說得很對,這的確是假的,這本帳雖然記載的都是真的,但卻不是杜管家的那份,可是你卻上了當,說出了真相,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麼?」

    這時群臣都議論紛紛,眼神充滿了各種情緒,杜威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拚命地磕著頭,對佟帛雲道:「皇上饒命啊,皇上開恩啊!饒臣一時糊塗,就放過臣一次吧!」

    「饒你?哼,你們這幫吃裡扒外的東西,這鹽關係到國之安危,你們都敢私相授受,朕倒要問問你們,要是大昭危險了,又有誰會給朕一條生路!」

    說完,他怒道:「來人,傳朕旨意,將杜雲,杜威打入天牢,秋後處斬,杜府查抄,女眷充為官妓,男眷世代為奴!」

    「不…。」杜威聽了面如土色,他爬跪到清王的腳下,拉住了佟夜寒的下擺道:「求求清王,救救我,救救杜家!」

    佟夜寒冷眼看了看他,十分優雅地拂了拂下擺,將身體遠離了杜威,淡淡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對不起,本王幫不了你。」

    「你,清王你不能過河拆…。」杜威聽了肝膽俱裂,不敢相信關鍵時刻他的主子竟然把他當成廢子丟了,他驚恐莫名之下慌不擇言,剛說到一半,卻聽到「撲」幾不可聞地一聲輕響,杜威突然倒在了地上,氣絕而亡。

    「傳太醫!」這時佟夜冥連忙叫道。

    太醫匆匆上殿,查了一番後,跪下道:「稟皇上,杜常侍急怒攻心,加上氣血不順,竟然血管崩斷而死。」

    佟帛雲聽了眼芒輕閃,恨聲道:「哼,倒便宜了他,拖出去將他的屍首掛在城門上一月以儆傚尤,任何敢枉顧大昭律法買售私鹽之人都逃不過此下場!退朝!」

    「兩位皇兒留下。」

    「是,父皇」佟夜冥與佟夜寒齊聲應道。

    「寒兒,你一直很聰明,父皇亦是十分喜歡於你,此次將太子之位傳於你冥皇兄,你心中是不是在怪罪父皇?」

    佟夜寒聽了立刻恭敬道:「父皇說哪裡話來,父皇傳太子之位於冥皇兄,定是認為冥皇兄比兒臣更適合當未來的國君,兒臣定當全力輔佐皇兄,創大昭盛世。」

    佟帛雲聽了大為開懷笑道:「你能如此說,父皇就安心了,不過,支持你的那些人多與私鹽有關,此事你要好好查查,免得讓他們這些害群之馬壞了你的名聲!」

    「是,父皇放心吧,兒臣絕不姑息他們,只要查到一個定斬不饒!」

    「嗯!」佟帛雲彼有深意地看了眼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你跪安吧。」

    「兒臣告退。」佟夜寒恭敬地退了出去,待出了御書房的門,滿眼冰寒與陰戾。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佟帛雲歎了口氣,才對佟夜冥道:「皇兒,如今父皇幫你把你寒弟的手下能殺的殺,能罷的罷,他已然沒有太多可用的人了,你該放心了。」

    「父皇對兒臣的護愛之情,兒臣銘感於心,兒臣慚愧不能為父皇分憂卻還要父皇為兒臣操心!」

    「唉,你是父皇最愛的兒子,你母妃亦是朕最疼愛的女人,朕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為你掃平道路,讓你能平安登基。」

    「父皇!」佟夜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中含著淚,泣道:「兒臣慚愧…。」

    「皇兒…。」佟帛雲亦是有些激動,他伸出手撫摸著佟夜冥的發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希望將來你能放過你寒皇弟。」

    「父皇,您放心吧,只要寒皇弟安心於王爺的角色,兒臣保證不會對寒皇弟有任何動作,兒臣知道只有兄弟齊心才能其利如金!」

    「兄弟齊心其利如金!」佟帛雲輕輕地咀嚼著這句話後,良久才歎了口氣道:「希望你寒皇弟能明白朕的苦心,亦能明白你的仁慈,不會越走越遠,越走越錯才好!」

    「父皇,您放心吧,寒皇弟是個極其聰明之人,不會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何況您正值春秋鼎盛,將來的事變化諸多,您又何必過於擔心呢?」

    「傻孩子,父皇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時日不多了。」佟帛雲輕咳了咳後,突然正色道:「莫家女不能為我所用必毀之。」

    佟夜冥聽了一驚,猛得抬頭看向了佟帛雲,顫聲道:「父皇…。」

    佟帛雲犀利地看向了佟夜冥道:「父皇知你愛上了莫離殤,可是為君之道當斷必斷,如果連個女人都不能斷然割捨,你如何能成為一代明君?」

    「父皇教訓的是!」佟夜冥聽了臉如死灰,目光有些呆滯,心中卻在苦澀甚至有些埋怨:怪不得你能斷然下令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殉葬!

    佟帛雲見他這般目光變得柔和道:「朕亦知道你心中的苦,其實朕又何嘗不與你一般正受著煎熬?!」說到這時他聲音猛得變得嚴厲道:「可是祖宗基業不能毀於你我之手,作為皇家子孫坐上這個位置不僅僅是為了一已的享受,而更多的是對天下,對百姓的責任,對列祖列宗的交代,所以注定了我們的孤獨與痛苦!亦注定了我們無情無義!」

    「是,父皇所言如醍醐灌頂讓兒臣恍然大悟,兒臣剛才拘於兒女私情置國家大義於不顧,兒臣確實是錯了。」

    「嗯,你能這麼想就對了,不枉朕將皇位傳於你。」佟帛雲聽了欣慰異常,他笑了笑道:「你放心,這事朕已然幫你處理了,那莫離殤活不過數日了,所以你不必為難了。」

    「什麼?」就算是已然想通了,佟夜冥依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聽到佟帛雲的話,他還是驚呼出聲了。

    佟帛雲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百日夢,她服了二百多日了,已然藥石無效了,她要運氣好的話,還能等到滄海太子娶她入西秦,要是運氣不好,西秦就只能娶個死人去了。」

    「百日夢!」佟夜冥驚得臉色霎白,手足冰涼,這是皇家秘藥只要服用了十日以上神仙難救,難道莫離殤就要從些香消玉殞了麼?想到那個通透的人兒,他心中劇痛不已。

    「是的,所以皇兒,朕為你掃除了一切的障礙,只希望你能開創大昭盛世,為列祖列宗增光添彩!」

    「是!」佟夜冥已然有些昏沉,他只是機械化的應著,他的腦中只有三個字——去見她!

    見佟夜冥心不在焉的樣子,佟帛雲先是一怒,隨後想到什麼似的歎了口氣,淡淡道:「你退下吧。」

    「是。」佟夜冥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連跪安都忘了,只是歸心似箭,想快點去皇恩痷,去看看莫離殤。

    看著他心神不定的樣子,佟帛雲眉輕皺了皺,終於沒有說一句話,緩緩地坐了下來,展開了奏折開始批閱起來。

    一陣陣悠揚的琴聲從皇恩庵裡傳來,那琴聲讓佟夜冥聽了有恍若隔世的熟悉感,他的心彷彿受到指引般隨著琴聲而去,越是靠近,那熟悉感卻越明顯,那琴聲分明是每夜夢裡所聽到的。

    他轉過了曲徑,看向了竹林深處的女子,那女子一襲白衣,體不勝衣,透著柔弱,那從身體裡透出的孤寂與落寞卻讓他有種心痛欲裂的感覺。

    這一刻他驚悚莫名,他害怕了,他怕越近越接近真相,越近他的心會越痛!

    終於那女子回過了頭,她,無疑是一個美人,美得超過了他所見的任何一個女人,美得不似真人,如仙女臨凡,可是就是這副容顏卻讓他如遭重擊!不是驚詫於這女子絕世容顏,而是因為這容顏竟然讓他熟悉得不能熟悉,熟悉到沁入骨血中的熟悉感,那臉分明是夢魂牽繞,每夜裡讓他輾轉反側不能安睡的臉!

    這臉曾經的愛戀,曾經的痛楚,曾經的哀怨,曾經的憤怒,曾經的哭求,曾經的各種表情都一幕幕地在他的腦海中劃過,彷彿親身經歷過般,讓他刻骨銘心!

    她的眼如冰雪般清冽純淨,而瞳仁之中卻透著詭異的冥黑,甚至還有毫不掩飾的痛恨,就那一眼,就要將他燃燒殆盡!

    就是這種眼神,讓他每夜從夢中驚醒,汗流浹背,夜不成寐,每夜裡他都能看到這女子哭求聲,都聽到女子淒厲之極的詛咒聲。

    她曾說,願生生世世永不與你相遇!

    突然他呆滯了,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恨從何而來,原來夢裡的一切都是前世的因果,都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原來她對他的恨之入骨是來源於此,怪不得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終於明白了,可是明白的代價卻是如此的昂貴,讓他情願不曾明白。

    「愛妃…」他試探著輕呼出聲。

    莫離殤眼微冷,唇勾勒起孤寒的笑意,嘲弄道:「辰王爺你才當上太子,腦子不清楚了麼?」

    「不,你明白的,一直以為你都是清醒的那人!不然你說你為什麼會那麼恨我?」佟夜冥瘋狂的跑上前去,欲抓住了她的手。

    如詩一下飄然而落擋在了他的身前冷聲道:「太子請自重。」

    隔著如詩,彷彿咫尺天涯,莫離殤眉輕佻,譏道:「太子你這是說哪裡話?這天下沒有愛哪來的恨,所以我為什麼要恨你?」

    「不!我知道你恨我!」佟夜冥痛苦不堪地看著莫離殤,:「你恨我殺了你的孩子,你恨我用情不專,你恨我對你虛情假義,你恨我入骨!」

    「哈哈哈,太子,你是不是太高興了得了失心瘋?」莫離殤聽了大笑,笑得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一刻她又彷彿看到了她曾經一路鮮血一路恨,一路奔上了黃泉路。

    她氣怒道:「我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哪裡來的孩子?哪曾與你有過私情?你未免太過於幻想了吧!」

    佟夜冥見她這般卻更是難過,他流著淚道:「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前世!」

    「前世?這更好笑了,我連今世都不知道是怎樣的,怎麼會知道前世?」

    見莫離殤根本毫不退讓,佟夜冥急道:「你不恨我為什麼要讓莫言兒來噁心我,讓我天天生活在夢魘之中?你不恨我卻為何讓我在眾人之前出了極大的醜?你不恨我,卻為何明為幫我,卻每每將我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你還說你不恨我?」

    「呵呵,太子此言差矣,你與莫言兒之事是你先對我不仁,你不能怪我不義!至於你,難道你敢說我沒有幫到你麼?否則你現在會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麼?否則你還能趾高氣揚地出現在清王面前麼?你還敢說我恨你麼?恨你會這麼幫你麼?」

    「可是你恨我,我知道!」佟夜冥被說得啞口無言卻不甘在吼叫道「你要不恨我,為什麼你每夜會出現在我的夢裡不停地折磨我?你要不恨我為何會說生生世世永遠不相見?你要不恨我,為何你總是用憎恨厭惡的眼神看我?」

    莫離殤聽了嗤之以鼻道:「太子你真是好笑,難道你做了太子腦子有些不清楚了麼?我又不是神棍,如何每天出現在你的夢裡?又何來生生世世永遠不相見之說?」

    佟夜冥一時無言以對,突然他瘋狂道:「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時露出你的真實容顏?你到底有什麼詭計?」

    「詭計?」莫離殤聽了大笑,笑得亦有些瘋狂,笑得涕淚橫流,有些悲涼道:「我一個被自己父親下毒的人難道連死前還不能以真面貌去死麼?」

    佟夜冥聽了突然傻地般地站在那裡,良久,他勢如瘋虎般叫道:「不,你不能死,你放心,我這就進宮去求父皇,求他把解藥給你!」

    「算了吧,百日夢無藥可解!」莫離殤的話如一盆冷水澆得他透心涼,他悲哀不已,皇家秘藥他身為傳承之人又如何不知道此藥無解呢!

    「你…你不是仙魔女麼?既然知道是百日夢,為何還要吃下呢?」

    莫離殤聽了悲鳴道:「是的,我是仙魔女,可是這藥卻是我親生父親所下的,你說,一個舔犢情深的女兒會懷疑自己的父親麼?」

    「莫問!」佟夜冥咬牙切齒地念著莫問的名字,眼中殺意滿眶。

    這個名字是他心底的痛,不但殺了他的母妃,還殺了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一旦他登上帝位,定會拿他開刀。

    「太子,杜府之事,我萬分感激,眼下你正是如日中天,而我已然藥石無救了,望你以後莫要再找我,就算你答應我最後的請求。」莫離殤說完如紙片般的飄然而去,留下悲痛不已的佟夜冥。

    「呯」佟夜冥用力擊上了一棵百年老樹,那樹應聲而斷,驚飛一群棲息的烏鴉,烏鴉的聲音叫得淒慘孤單,讓他的心更加地痛楚不已。

    他站了一夜,呆呆地注視著屋內,哪怕是屋內一片黑暗,他依然站著不曾走開半步,他知道這是陪她的最後一夜了,從此之後,他將永遠看不到她了。
   
    這一夜他恨,恨上天的不公,讓他愛之深切的人兩次都死在了他的面前,那一次是他逼死了她,而這一世她卻依然因他而死!而他將永遠失去了她!她如雲般飄緲,將如煙般逝去,而他的心裡的永遠是一抹無法觸及的影子,再次見他只有每夜夢中巡迴,她注定將成為他一輩子的痛!

    夜是那麼的涼,卻涼不過他的身體,心如刀拉般的痛,卻慢慢痛得麻木。

    一夜之間,那烏黑的發在夜中漸漸變得灰敗,在黎明透亮地那一瞬間,變成了雪白如華。

    「哈哈哈哈…。」他愴然而涕下,一步一跌地走下了山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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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3:0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真相

    杜家倒了,一日之間就倒了,事先莫問並不知道,可是當他知道是佟夜冥要杜家死他就釋然了,杜家是清王的手下,那麼就注定了杜家必須完蛋,對於杜家的湮滅,莫問沒有一點的憐憫之心,這就是政治,本來沒有感情可言,莫說杜詩詩只是他莫府的一個小妾,就算是他的兄弟各為其主也不能激起他絲毫的憐憫。。

    他站在書房裡,想著怎麼跟杜詩詩說這件事,畢竟杜詩詩懷著孩子,那是莫府唯一的根,他怕她受了刺激而影響胎兒。

    想了一會,他沉聲道:「莫濤,跟我去趟二姨娘那裡。」

    莫濤是他新提拔上來的管家,已經在莫府做了十幾年了,一直兢兢業業從不多話,十分本份,讓他從眾多家人中一眼相中了提拔上來的,更讓他滿意的是莫濤此人不驕不餒,不卑不亢,不因命運不濟而歎老嗟貧,亦不因飛黃騰達而沾沾自喜,始終如一,沉穩莊重,讓他用得趁手又十分的放心。

    「是,老爺」

    莫濤不緊不慢地跟在了莫問的身後,保持著三五步的距離,這是與主子最佳的距離,可以隨時聽到主子的吩咐又表達了對主子的敬意。

    就在快到飄香院時,院門突然打開了,莫問下意識地往邊上一躲,這時從裡面探出個頭來,夜色之中雖然看不清楚,卻看得出是個男人而且不是僕人打扮,那男人左看右看了半天,熟門熟路地竄向旁邊的小路,只一眨間就消失了無影無蹤。

    門攸然關上了,發了吱的一聲細響,一下敲擊在了莫問的心頭,他臉色鐵青,看著夜幕下緊緊關閉的門,那紅漆漆的門此刻刺眼異常,那詭異的靜讓他有種錯覺,以為剛才只是幻象。

    他帶著希翼出口詢道:「莫濤,你可曾看到什麼?」

    莫濤恭敬地低下頭道:「老爺讓奴才看到什麼奴才就看到什麼,老爺不讓奴才看到什麼奴才定然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聽了莫濤的話,莫問點了點頭,可是卻更確定了剛才真的有一個男人從飄香院中出來。

    莫問想了想,對莫濤道:「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輕身而起,飄入了院中。

    「張嬤嬤,你說李郎可走了?」裡面傳來杜詩詩的聲音。

    莫問聽了頓時氣得血氣上湧,原來這個賤人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

    「二姨娘,你放心吧,這麼些年了,他都沒給府裡任何人發現,肯定沒事的。」

    「唉,沒事就好,這幾日不知道為何我的眼睛老是跳,明兒個你跟他說,讓他以後別來了,我都懷上了兒子了,別因小失大引起將軍的懷疑就不好了。」

    「好的,放心吧,二姨娘,明兒個我就跟李公子說去,不過也難怪,他不是也捨不得你腹中的孩子麼!這天下哪有當爹的不疼自己孩子的?」

    聽到這裡莫問如遭重擊,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彷彿千百個大鐘子拚命敲擊著他的腦袋,原來杜詩詩懷的孩子不是他的兒子!

    「唉,這倒也是,誰讓莫問這個老匹夫不能讓我懷個兒子!要是我能先懷上一個兒子,我至於找李郎麼?我又何至於當年殺了秦飛燕的兒子,又何至於弄掉冷姨娘的兒子,又何至於置夏晚荷於死地呢?這些年我經常做惡夢,夢到三個血淋淋的男嬰向我討命,每每我嚇得半夜驚醒過來。」

    「二姨娘,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當年的事你還小,是夫人一手策劃的,不能怪你,至於這兩次更不能怪你,要怪只怪將軍太薄倖了,明明許你一生一世,卻納了一個又一個,你這麼做也是為了自保,別放在心上了,等你生下這個兒子,到時多去寺廟添些香火就好了。」

    「但願如此吧,我真怕那些報應會報應到我這兒子身上…。」杜詩詩這時的聲音變得有些驚恐。

    「別胡思亂想了,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才是正經,到時將軍一高興,這府裡還不是你說了算?這些年你給秦飛燕下的毒,也快見效了,你想想沒多少日你就是將軍府的夫人了,從此將軍府還不是任你捏扁搓圓,言兒小姐聽說又深得太子的寵愛,每月裡必有一日陪她,等太子登基了你就是京城所有的貴婦人之中最尊貴的女人了。」

    杜詩詩聽了大喜,笑出了聲道:「呵呵,是啊,秦飛燕,你永遠比不上我!你的女兒就算是西秦太子妃又怎麼樣?可惜卻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可知道你的女兒是被她的親爹下毒!你的兒子一出生就被我扔到了江裡,而你這個將軍夫人的位置也要讓我來當了!哈哈哈…。」

    她的笑聲如夜梟般透著狠戾與惡毒,讓外面的莫問聽了頓時失魂落魄,羞慚,憤怒,噁心,厭惡,殺意瞬間浮上了他的心頭,原來他一直愛著的是一條美女蛇,原來他早就有了兒子,卻被杜詩詩這個賤人親手殺害了,原來這幾次的事真是杜詩詩一手策劃的,原來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真是天下最可憐的人,竟然養了個蛇蠍之人在府裡,還自鳴得意,還千般寵愛萬般寶貝,而這個女人根本是來賤踏他的尊嚴,壞他莫家的根基的!

    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想到了偷龍轉鳳一招!

    莫問的臉上浮起了詭譎地笑容,那笑如夜般寒冷,讓人見之全身發顫。

    他狠狠地盯了眼屋內一眼,冷冷一笑,轉身而去。

    待他走後,如詩拍了拍胸口,長吁一聲道:「嚇死我了,真怕將軍衝了進來。」

    莫離殤冷笑道:「放心吧,我這個父親陰毒的很,他受了這麼大的欺騙,戴了這麼綠的帽子決不會毫無頭腦地衝進屋裡來給杜詩詩一個痛快的,他會讓杜詩詩生不如死的。」

    「唉,還是小姐瞭解將軍,算無遺漏啊!」

    「算無遺漏?」莫離殤苦澀地一笑,要不是前世慘烈的教訓,她又怎麼會知道她的父親是這樣的一個人?

    「對了,小姐,辰王一夜白了頭。」

    莫離殤聽了默不作聲,回過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杜詩詩一眼,唇間勾起冰冷的弧度,對如詩說道:「一會把解藥給佟夜冥送去。」

    「小姐,你不報仇了?」

    「報!當然報,不過我更想知道沒有了莫言兒這張王牌,杜詩詩會落下什麼樣的下場!」

    「小姐是說……」如詩的眼一亮。

    第二日一早,莫問對莫濤道:「去將夫人小姐從皇恩庵接回來。」

    杜詩詩聽到莫問居然把秦飛燕與莫離殤從皇恩庵裡接回來了,大驚失色,她本來以為莫問是想把秦飛燕送到皇恩庵後讓她就住在那裡修養,自生自滅從此不回來的,沒想到怎麼一夕之間卻動了讓秦飛燕回來的念頭!

    她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在張嬤嬤的攙扶之下來到了莫問的書房。

    「二姨娘,將軍正在書房處理正事,閒雜人等請勿進入。」莫濤將杜詩詩毫不留情地攔在了書房外面。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閒雜人等麼?我是莫府的二姨娘,是未來小少爺的親娘。」

    「對不起,二姨娘,將軍吩咐除了夫人與大小姐,別人都不能隨意入內,尤其是二姨娘你。」莫濤不卑不亢地攔著杜詩詩,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

    「放肆,你這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胡說八道,我才不信將軍會這麼說呢!」杜詩詩勃然大怒,回頭對張嬤嬤道:「張嬤嬤,給我掌嘴,讓他認識認識我到底是誰?哼,這年頭狗都敢騎在主子身上耀武揚威了!」

    「是」張嬤嬤聽了欲衝上前去扇莫濤。

    「放肆!什麼人在這裡喧嘩?」書房內傳來莫問含著怒氣的聲音。

    張嬤嬤被嚇得一愣,那一巴掌揚在半空卻不敢落下。

    門吱呀一下打開了,露出莫問威嚴肅穆的臉。

    「老爺…。」杜詩詩見了立刻換著嬌柔的模樣迎了上去。

    莫問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側身避開了她,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杜詩詩先了一愣,隨即委曲道:「老爺…。能不能上書房裡說去?」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要去書房說去?」

    「呃。」杜詩詩被莫問這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噎了口氣,半響才道:「我只是想著好久不見老爺了,想與老爺聊聊。」

    莫問冷笑一聲道:「不見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麼?」

    「老爺你這是說什麼話?我天天念著就是老爺,老爺是我這輩子的天,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依靠,我不想著老爺能想誰?」

    莫問聽了心中更是不屑,要不是昨晚聽到了真相,他真會被她所蒙蔽了,現在想來,他真是可笑,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玩於掌股之間玩弄了十幾年。

    他唇間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道:「你說吧,到底什麼事?」

    「這…。」杜詩詩看了眼莫濤,猶豫不決。

    「說吧,莫濤是我的心腹,沒有什麼可瞞著他的。」

    「噢!」杜詩詩無可奈何地應了聲才道:「聽說老爺讓人把姐姐接回來了?」

    莫問斜眼睇了她一眼,譏道:「怎麼?你有意見?」

    杜詩詩微微一澀,強笑道:「老爺這是說什麼話來?我只是想姐姐身體一向不好,這好不容易在皇恩庵裡修養得好了些,如果這時候回來豈不全功盡棄了?」

    「全功盡棄?怕是讓你全功盡棄了吧!」莫問聽了眉宇間更是透出無邊的冷寒,那一抹孤寒似乎要凍結周圍的空氣。

    是的,他是不愛秦飛燕,可是秦飛燕只要是他莫問的夫人,卻不允許別人越俎代庖!這將他的顏面置於何地?

    「老爺這是說什麼話,倒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杜詩詩見說了這麼多的話,莫問的臉色依然不好,這是自她懷孕以為從未有過的事,她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想了想,也許是莫問心情不好,於是很乖巧地道:「既然老爺今兒個心情不好,我先告退了。」

    「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聽到莫問的話,杜詩詩心中一喜,看來莫問對她還是情有獨鍾,想來是覺得剛才慢待了她,要補償她呢。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到莫問說:「莫濤去接夫人與小姐一起去祠堂。」

    然後回頭對杜詩詩冷冷道:「你跟我來。」

    杜詩詩與張嬤嬤兩人面面相覷了半天,不知道所以然。

    突然杜詩詩喜上眉梢,她有意落後幾步,對張嬤嬤道:「張嬤嬤,你說老爺為何要請大家去祠堂?」

    「老奴不知道。」在人前張嬤嬤總是自稱老奴的。

    「你說是不是秦飛燕在外面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了?」杜詩詩突然壓低聲音將唇湊到了張嬤嬤耳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的聲音雖低,人離得雖遠,但卻瞞不過莫問的耳朵,此時他更覺得刺耳莫名,第一次深深厭惡自己,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睛居然愛上了這樣的女人,自己偷人還臆想著別人跟她一個德形!

    他唇間浮起冷殘的笑意,走得卻是越加地快了。

    而杜詩詩兀自還得意著呢,卻不知道她走向的卻是鬼門關。

    祠堂,除了每年祭祖進來,平時都是關著的,那門更是用極品黑檀精工細作,其重無比,當四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將門推開時,一股子的涼氣從屋內冒了出來,更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問大踏步地走了進去,杜詩詩卻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你怎麼還不進來?」門內莫問的聲音透著陰森。

    「老爺,這祠堂的門久未開啟,裡面陰氣甚重,我怕傷了孩子,想等一會,裡外的空氣對流一會再進去。」

    「哼,這是祖宗的祠堂,是保佑子孫的,你怕什麼?」

    聽了莫問陰陽怪氣的語調,杜詩詩本能的心頭有些怪異與害怕,她擔憂地看了眼張嬤嬤,張嬤嬤眉輕皺了皺,待看到杜詩詩的肚子時,卻又變得堅決起來,她挽著杜詩詩道:「二姨娘小心些,老奴扶您進屋。」

    「跪下!」杜詩詩才一進屋,就聽到莫問一聲斷喝,把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莫問鐵青的臉,她委曲道:「老爺…。」

    「我說跪下,你聽不明白麼?」

    見到莫問竟然如此疾言厲色,杜詩詩心頭狂跳,不知道怎麼一夕之間莫問對她如同仇人!她知道與莫問對著幹是絕對沒有好處的,於是在張嬤嬤地攙扶之下,小心翼翼地護著肚子跪了下去。

    莫問坐在邊上的太師椅上,冷眼看著她護著肚子的樣子,眼中更是凶光顯現。

    這時莫離殤與冷玉梅,柳如煙,及雲想衣姍姍而來。

    看到莫離殤臉色煞白,卻相貌變化很大,莫問大吃一驚,他猛得站了起來,對著莫離殤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離兒?」

    「父親。」莫離殤在冷玉梅的攙扶之下微微斂身行禮。

    「你為何變成這般模樣了?」莫問看著如此美得絕色的莫離殤,那病秧秧卻更惹人心疼的模樣,心頭大悔,要是早知道莫離殤這麼美,他定要想方設法逼著莫離殤嫁給佟夜冥,這樣他就能高枕無憂了。

    「女兒亦不知道為何變成如此了,自從入了皇恩庵中,女兒的身體每況愈下,可是容顏卻每日都在改變,現在已然渾身無力,只是嗜睡,可是卻變成了這般模樣了。」莫離殤說完還配合的輕咳了數聲,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彷彿風吹就倒的紙片般。

    莫問聽了,心中慚愧,雖然說這毒是他下的,但莫離殤畢竟是他的女兒,這一刻他心頭不免有些悲傷,歎了口氣道:「你快坐下吧,冷姨娘你好好服侍大小姐。」

    「謝謝父親。」莫離殤斜倚在另一座上,冷玉梅忙給她墊上腰墊,倒著水,伺候地十分慇勤。

    「你母親呢?」看莫離殤坐定後,莫問才發現秦飛燕竟然沒有來。

    「稟父親,母親這些日子一直照顧女兒,但女兒卻一直不爭氣,母親心力憔悴,身體竟然亦是十分疲乏,這才到府裡就暈了過去,眼下正在牡丹園中休息著呢!」

    莫問聽了狠狠地看向了杜詩詩,想到秦飛燕這輩子雖然沒有愛過他,但卻一直恪守本份,不爭不鬧,維持了莫府的榮耀,心中頓時對秦飛燕起了無限的憐惜。

    他有些著急道:「可曾讓林太醫去看過?」

    「父親放心吧,已然去人請林太醫了。」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

    莫問心頭稍安,這時才看向眾人,目光森然道:「今日叫大家到祖宗面前是為了懲罰一個大逆不道之人!」

    眾人面面相覷,待看到跪在地上的杜詩詩才恍然大悟。

    「父親,二姨娘做了什麼事讓父親發如此大火?眼下父親國事煩忙,操心費力,千萬不要為了一些小事而傷了無氣。」

    聽到莫離殤寬慰他的話,莫問更是百感交集,這妻妾雖多,卻哪有這親生的女兒知道疼自己啊!想到那個無緣的兒子,如果當初活了下來,亦應該與莫離殤一樣大了,頓時他悲痛不已,恨不得上去剝了杜詩詩的皮。

    他閉了閉眼,將淚往肚中嚥下,才惡狠狠地瞪著杜詩詩道:「杜氏,你可知罪?」

    「老爺!」杜詩詩就算再笨也知道這莫問竟然要對她興師問罪了,於是嚇得渾身發抖,可是她做了這麼多的壞事,哪知道莫問問的是哪件?

    「杜氏,你可知道你的兄長已死,你的父親已然押入天牢,你杜府的男人均發配為奴,女人都充為官妓,你要不是莫府的小妾,現在已然去怡紅院接客了。」

    「你說什麼?」杜詩詩聽了眼瞪得銅鈴般的大,不敢置信地看著莫問,她不相信,怎麼一夕之間,杜家就沒了?為什麼?

    「你杜家完了。」莫問十分殘酷地重複一次,讓杜詩詩一下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你說謊……」

    「哼!」回應她的是莫問輕蔑的笑。

    「不!求求您,老爺,求求您,快救救杜家,我無名無份跟著您十幾年了,沒有求過您一件事,如今只求您能救杜家!」杜詩詩彷彿清醒過來般立刻跪著行到了莫問的身邊,拉著莫問的衣擺哀求道。

    莫問面無表情,慢慢地抬起了腳,移到了她高聳的肚子上,那腳正好頂到了她的肚子的最高處,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不知道莫問是不是發了瘋,竟然要踢杜詩詩的肚子!他不是一直想兒子想瘋了麼?這杜詩詩懷的可是兒子啊!

    杜詩詩亦呆了,連躲避都不會了,她驚恐地看著莫問,不明白為什麼昔日所情郎變得這般的冷酷無情。

    莫問冷冷一笑,攸得收回了腳,卻快速地抬起,用力的踹向了她的肩頭,怒斥道:「賤人!你居然還有臉讓我救你們杜家!你們杜家讓我絕了後,還要我以德報怨麼?你們杜家把我莫問當什麼了?玩於股掌之間麼?居然敢害我兒的性命!要不是這次太子下手了,我沒插得上手,換我會讓杜家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解我心頭之恨!」

    「老爺,你說什麼啊?我們杜家哪有對不起您了?什麼兒子?什麼害您?」杜詩詩聽了陰晴不定,嘴上卻毫不猶豫地辯解著。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莫問輕蔑一笑,對著外面吩咐道:「來人,抬木驢來。」

    四個家人連忙抬了個凳子進來,只見凳子中央卻豎著一根手臂粗,半尺高的木棍。

    杜詩詩一見之下面如土色,拚命地搖著頭,她不敢相信莫問會這麼殘忍,竟然不顧她身懷他的子嗣,要她坐木驢!

    「怎麼?你害怕了麼?」莫問見她神色恐懼,心中有些變態地滿足,他斜著眼彷彿貓捉老鼠般的透著悠閒。

    「老爺,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啊!」即使是心中害怕不已,杜詩詩卻仍然一口咬定沒有做過,她知道一旦承認她做過,那麼就算是她懷了兒子,等生下來她依然會生不如死,沒有了莫問的愛,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哼,你放心,不會讓你坐的。」莫問的話讓她一下心定了下來,可是下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窖「:因為這個對你來說太輕了,你應該受到更激烈的待遇。」

    莫問的話如此飄緲卻彷彿地上泛起了魔音,讓她渾身發抖。

    這時莫問對四個僕人吩咐道:「把這個老虔婆抓住了,坐上去!」

    慘絕人性的命令,讓杜詩詩一下驚叫起來,她哭道:「老爺,千萬不要啊!」

    「將軍饒命啊,這與老奴無關啊!」張嬤嬤一見這木驢是為她準備的,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剛才她還慶幸來到了將軍府服侍杜詩詩,沒想到轉眼間就要命喪黃泉,而且還死得如此慘不忍賭!

    莫問卻理都不理她,對著四人吩咐道,:「還不快點?」

    「將軍,老奴說,老奴全說!」張嬤嬤見大勢不妙,忙不迭的跪到地上,拚命地磕著頭道:「當年秦飛燕懷上孩子後,杜姨娘怕秦飛燕生了兒子她就更加無望於主母之位,神情十分憂鬱,回到了杜府訴起了苦,這時杜夫人就出了個主意,說是將軍長年在外征戰,這府裡之事並不過問,如果生個女兒那麼就留著,如此生下兒子就直接殺了,這樣不是解了杜姨娘的心頭之患了麼?杜姨娘想了想就同意了,於是趁著將軍不在府中,將一些相干人員全都換成了杜府的家人,連穩婆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直到秦飛燕分娩那會,才發現她竟然是懷的是雙胎,那第一個就是莫大小姐,等第二個落地時果然是個男胎,那男孩出生時聲音極為響亮,當時杜姨娘就把手蒙住了他的嘴,直等到他無聲無息後,才扔給了當年杜姨娘身邊的丫環如翠去處理了。而秦飛燕因著分娩之痛,亦沒有發現竟然懷得是雙生子,一直以為只有莫大小姐一個女兒!」

    那張嬤嬤說得口齒伶俐,為了活命更是細節周到,卻把莫問聽了肝膽俱裂,這一下證明了他確實有一個兒子,想到莫離殤的聰明睿智,想到莫離殤的絕世容顏,他更是恨得牙癢,如果這個男孩活著,該是如何的驚才艷艷,如何地光宗耀祖,將是如何的光大莫府的門楣啊!可是全是地上跪著了這個女人,卻毀了他的一切,他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將她給接入了府內!

    「來人,讓這老奴才坐木驢!」他怒火滔天大聲喝道。

    「不,將軍,你不能這樣,當年的事與老奴無關啊,老奴將所知道的全說了,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啊!」張嬤嬤聽了嚇得渾身發抖,拚命地掙扎,可是卻敵不過四個孔武有力的男僕,四人將她牢牢地固定,面無表情的將她兩腿一拉,用力往那棍上一坐…。

    「啊…。」張嬤嬤一聲淒厲的慘叫,痛得全身縮成一團,可是卻被四人死死地摁住,血如小溪般順著腿往下流,發出潺潺地聲音,不一會,那血流了一地,張嬤嬤眼珠一突,倒了下去。

    其中一個男僕伸手觸了觸張嬤嬤的鼻子,道:「她死了。」

    「拉出去餵狗。」莫問毫無表情的吩咐了句。

    除了莫離殤歪斜在椅上,唇角泛著莫測高深地笑,其餘的女人個個面色發白,渾身都抖個不停。

    這世上誰都知道莫問是溫文而雅,人美如玉,沒想到這麼暴戾,這麼陰毒!

    杜詩詩目光渙散,唇顫抖著,突然她匍匐到莫問的腳邊,哭求道:「老爺饒命啊,老爺你饒命,那會我是年青不懂事才犯下這般的錯誤,還望老爺你念著我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饒我一命啊!」

    「饒你一命?你可曾饒過我的兒?我的兒才剛一出生就被捂死,你可曾想到他的無辜?」莫問聽了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腳踹向了杜詩詩,慌忙間,杜詩詩反應得快,一躲間讓他踢到了腰間,避開了肚子。

    但是就這一腳杜詩詩卻驚呆了,原來莫問根本不念著她肚裡的孩子,這一腳是要踢掉這個孩子啊!

    她腦子飛快的轉,不,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只要孩子生下來,只要是個男孩,莫問就算再恨她,也會為了孩子原諒她的。

    於是她哭道:「老爺,你恨我,怨我,甚至想殺了我,可是你可想想言兒,要是言兒知道她的父親殺了她的娘親,她會怎麼難過?這世上的人會怎麼看她?她可是太子侍妾啊,將來太子登基,她就是九嬪之一啊!」

    莫問聽了微微一愣,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杜詩詩,慢慢地坐到了凳上,眉緊緊地皺著。

    莫離殤淡淡地看著,知道他又在盤算了,可是杜詩詩今日卻是注定要失望了,因為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馬上就有消息傳來了。

    這時,只見莫濤匆匆地跑了進來,對著莫問耳語了幾句。

    莫問聽了更是怒不可揭,上去對著杜詩詩的肚子狠狠地踹了過去,罵道:「你生的好女兒,果然跟你是一個德行,淫蕩無比,竟然跟王府的僕人通姦,被太子抓了個現行,真是丟死人了。」

    回頭對著莫濤道:「你告訴太子,不用送回來了,直接沉塘!」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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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3:2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原來愛的是她

    杜詩詩又痛又怕又驚又急,她捧著肚子癱倒在地,臉色霎白,顫抖著哀求道:「老爺,那可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莫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薄唇扯起譏嘲地笑:「你現在知道心疼了麼?你也知道心疼自己生的孩子,可是你殺了我兒的時候可曾想到過夫人會心疼?可曾想到我會心疼?可曾想到那個孩子也是十月懷胎人生父母養的?」

    杜詩詩聽了面如死灰,可是她依然不信莫問會無情無義到這種地步,莫言兒可也是他的孩子啊!那個女人生的是他的孩子,難道她生的就不是麼?

    於是她滿懷希翼道:「不!老爺,求求你,虎毒不食兒,言兒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也曾親過她,愛過她,把她當作珠寶般的寵愛,你怎麼能狠心將她沉塘呢!你要這麼做了,世上將如何看待於你呢?會說你狼心狗肺為了討好太子連女兒都不顧了……」

    莫問本來聽了杜詩詩的話有些動容,想到莫言兒從小承歡膝下的模樣彷彿受了觸動般,眼中閃著複雜的色彩,可是聽到杜詩詩後面的話後陡然厲色道:「放肆,你莫拿百姓說事,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不守婦道,太子沒有牽怒於莫府已然是萬幸了,我決不會因著親情而姑息她的。。」

    聽到他冰冷無情的話,杜詩詩終於心死了她發出淒厲的笑,她又哭又罵道:「莫問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言兒有利用價值時你把她當成珍珠寶貝,恨不得把她待價而沽,如今沒了用處你就棄之如敝屣,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當父親的?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有沒有一點良知?那可是你的女兒啊,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不是仇人!」

    被罵得狗血噴頭的莫問惱羞成怒,他厲聲道:「真是一派胡言!言兒雖然是我的女兒卻做錯了事,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絕不能因為是我的女兒而忘了做人的根本,我這麼做有何之過?」

    「呸,你說得好聽,說得官冕,要是這樣說,這府裡最該死的就是你!」杜詩詩已然有些瘋狂了,她知道莫問如果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下手,下一個可能就是她了,這一刻她驚慌失措,害怕不已,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莫問回心轉意了,她慌不擇言道:「你這些年所作所為早就死一千遍都不足惜,你為了一已私利強娶了秦飛燕,在外面卻裝著愛妻情深,可是別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麼?你哪有一點愛過秦飛燕,你只是利用秦飛燕身後的勢力,利用秦飛燕博得你的美名,利用秦飛燕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情聖的模樣,其實你什麼都不是!你根本不會愛任何一人,你根本沒有心!你根本就是畜生!這一輩子你最愛的永遠只是你自己,為了你自己你可以不擇手段!為了你自己你可以毫不眨眼的殺掉身邊所有擋著你路的人!哪怕這人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說我心狠,你難道就不心狠麼?當年如果不是你默許我會這麼順利地將府裡的人全部換掉,在秦飛燕生產之時做下手腳麼?你只是千算萬算你沒有想到,我竟然殺了你的兒子,這才是你最在意的事!要是殺的是莫離殤,估計你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聽得愣在了那裡,莫離殤眼微闔著,唇間勾起淡淡的譏笑。

    莫問氣急敗壞道:「賤人!你還在胡說八道!來人啊,將她給我抓住了!」

    看著莫問目露凶光,滿身殺意,杜詩詩從痛快淋漓的謾罵中驚醒過來,剛才她急昏了頭竟然揭了莫問的短,如今清醒了才發現她說了多麼可怕的話,以莫問的為人更不可能饒過她了!

    她驚恐莫名地看著莫問猙獰不已的面容,看著他從腰間拔出寶劍向她一步步地走來,彷彿死神降臨般透著無邊的陰寒與冷戾。

    「你…。你…。要…。干…。什麼…?」杜詩詩牙齒打著戰,結結巴巴地問道。

    「幹什麼?」莫問輕蔑一笑,那笑容中全是冰雪霜冷,讓杜詩詩如剝光了呆在冰天雪地般的冷得徹骨,只見莫問詭異地笑道:「聽說不足月的孩子能剖腹取出來,今天本將軍倒要試試。」

    「你…瘋了麼?」這時的杜詩詩完全驚呆了,沒想到莫問竟然慘無人性到這種地步,竟然想剖腹取子,這一刻她明白了莫問所說的更激烈的等著她是什麼意思了,他原來早就設計好了要她的命啊!

    她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卑微如塵土般哀求連連道:「不,不要,求求你,我不想死啊,將軍,求你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不要殺我…。嗚嗚…。求求你…。」

    突然她如夢初醒般抬起了手狠狠地扇著自己的耳光,罵道:「我剛才都是胡說的,都是胡說的…。」

    寂靜地如墳場似的祠堂裡只聽到杜詩詩狠狠地扇耳光的聲音,那一聲聲清脆悅耳的拍打聲卻似魔鬼的腳步聲,讓眾人心頭震顫,莫離殤斜倚在凳上,看著披頭散髮,一臉是血的杜詩詩,那狼狽不堪的樣子哪有昔日的榮耀,不禁暗歎,她這輩子做盡了惡事,沒想到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這不怪別人,怪只怪她識人不明,錯付良人,愛上了莫問這麼個沒有心的人。

    杜詩詩的淒慘沒有博得莫問絲毫的憐憫,他突然笑起來了,那笑容彷彿雨後的彩虹,笑得燦爛無語,他一步步地走向了杜詩詩,刻意地壓低嗓音,那聲音柔若春水彷彿對情人私語般:「你放心吧,我會很溫柔地,不會讓你感覺到太多的痛苦的。」

    那低低的誘哄聲彷彿是哄騙著心愛人的初夜般細膩綿柔,任誰光聽到這聲音都會為了沉醉,心甘情願地付出所有,可是看著眼前的一幕再聽著這聲音卻透著無邊的詭異,三名小妾個個嚇得瑟瑟發抖,她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莫問竟然這麼變態,竟然要活生生的剖開活人的肚子,這時她們甚至害怕懷上了是她們自己,讓她們對懷孕生子有了極大的陰影,可是她們既然上了這條船就沒有回頭路了……

    只有莫離殤明白莫問,兩世為人她早就看透了莫問了,莫問這麼高傲,這麼冷血的人怎麼能夠容忍女人的背叛,他能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她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這麼做不乏有殺雞儆猴的緣由。

    可是這種事卻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今日過後,莫問將徹底喪失讓人懷孕的能力。

    「不…。」杜詩詩拚命的搖著頭,拚命的掙扎著,不敢置信曾經甜言蜜語柔情蜜意的男人竟然這麼狠心如鐵,陰毒如蛇,下手如此之狠,要生生地把她剖腹,她即使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哭道:「求求你,老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殺了你兒子,我不該設計夏晚荷的死,可是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愛你,都是不願意別人分享你,看在我愛你至深的份上,你不要嚇我,你想想我們的孩子,我懷得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如果受了驚嚇,會影響孩子的……」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突然間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充滿了希翼,一下亮了起來,眼巴巴地看向了莫問。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不提孩子也許莫問還能有些感動,可是一說孩子無疑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入了莫問的心裡,他怎麼還會饒過杜詩詩呢!

    「哈哈哈,你還好意思說愛我!你還好意思說孩子?」莫問瘋狂地大笑,他大步走向前,狠狠地捏著杜詩詩的下巴,手勁之大一下捏碎了她的下頷骨,讓她無法閉合,斥道:「你這個賤人,你這個淫婦,背著我偷漢子,養個了小雜種想偷梁換柱!你當我是死人麼?以為我這麼無知任你玩弄麼?」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杜詩詩忍著頷上傳來鑽心地痛,卻依然不敢不說話,她驚呆了,這是什麼樣的罪名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忍受啊!這一刻她真是暈了,她不明白莫問怎麼用這種言語來指責她,她自從嫁入將軍府,一心一意愛著莫問,從未有過任何出格的言行,怎麼莫問會這麼說呢!

    「你還裝傻?我問你為什麼你十幾年來都沒懷上,卻在我娶了小妾後馬上懷上了?」

    被莫問的話問得一愣,可是這種事她哪裡知道?她連忙辯道:「這我哪知道?想來是老天開眼憐我愛你一片心意,讓我懷上了兒子。」

    「呸!」莫問向她的臉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森然道:「不要臉,老天開眼憐你?我看是憐你春閨寂寞,讓你偷漢吧!」

    杜詩詩聽了大驚失色,大哭道:「老爺,沒有的事,就算你要打死我,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老爺的事啊!你可千萬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中傷於我啊!我自從進府以為恪守本份,為了府裡兢兢業業,男僕都從不入中廳,哪會與他人勾三搭四?真是冤枉啊!」

    「中傷?你倒說這府裡誰會中傷你,誣蔑你?」

    「是…」杜詩詩回過頭看向了三名小妾,見三個小妾正嚇得渾身打顫,唯有莫離殤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唇間還勾勒著得意的笑,頓時如遭重擊,她用力掙開了僕人的手,指著莫離殤,大叫道:「老爺,就是她,是她陷害我的!」

    莫問猛得回頭,卻見到莫離殤茫然的表情,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彷彿風吹就倒,透著無限的委屈,頓時他心頭火起,抬起腳往杜詩詩的肚子上狠狠的踹去,罵道:「賤人,到現在還在胡說八道,胡亂冤枉人,你就看不得我一點好是不是?離兒現在是我唯一的骨肉了,你還要挑拔我們的關係,你就非得讓我斷後不成?你這毒婦!」

    「啊!」杜詩詩淒厲地慘叫,人被踹得飛出去數米後,重重地跌落在地,她痛得在地上打著滾,血從她的腿間慢慢的流了出來……。

    她痛得語不成聲,企求的目光望向了莫問,哀求道:「老爺…。求求你…。快…。救救…。孩子,孩子真是…。你的啊!」

    「是麼?」莫問聽了眉一挑,笑得和風細雨,可是就是這種笑讓杜詩詩如臨大敵,如一陣陰風刺入她的骨髓,只見莫問慢慢地蹲下的身體,柔聲道:「既然是我的,我有些等不及了,想看看到底長得像不像我。」

    杜詩詩目瞪口呆地看著莫問俊美的容顏,腦中一片昏沉,一時不明白莫問的意思,只知道那笑容溫和如玉,心中卻害怕莫名,「啊!」腹間陡然的一冷後,尖銳的痛意席捲了她的全身,她驚恐莫名地看向了腹部,只見一把冰冷的劍正慢慢地剖開了她圓滾滾的腹部,血淋淋的肉向兩邊翻去,鮮紅的血汩汩地流著,如小溪般不停地流,流淌在漆黑的地上,彷彿一朵朵盛開了彼岸花,這一刻她驚呆了,這一刻痛得全身麻木,她甚至以為這不是她的身體…。

    他終於還是活生生地剖開了她的身體,他奪了她一輩子的青春,在最後終於親手奪去了她的生命,連她身體裡的血液都為他流得一乾二淨了…。

    看到血流成河,莫問笑得更加詭異了,帶著嗜血的瘋狂,「撲」劍尖伸入了子宮,一下挑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嬰兒。

    那嬰兒聲嘶力竭地哭著,竟然是活的…。

    「啊」淒厲的尖叫後三個姨娘一下全暈倒在地,莫離殤亦臉色有些發白的半躺在椅子上,眼微微閉上,這一刻她有些後悔了,這孩子還是無辜的,可是想到自己無緣一見的弟弟,她又猛得睜開了眼,眼底一片冰冷。

    杜詩詩張著口,如死魚般呆呆地看著莫問,看著他劍尖上挑著的男嬰,唇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聽說,親生的兒子出生後見到自已父親會笑,你笑啊,快笑啊,笑給我看看,你笑了我就放了你。」莫問此時有些變態了,他狠狠地盯著劍尖上的嬰兒,將劍尖又深深地刺入他稚嫩的胸口。

    嬰兒哇哇地抽噎了兩聲,終於還是受不了這麼慘無人道的折磨,一蹬腳就死去了,這個才出生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的嬰兒就這麼歿了。

    「啊!」杜詩詩終於尖叫出聲了。

    莫問彷彿回過神似地看向了她,陰冷道:「不能怪我,你看他不會對我笑,連他都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你卻還在騙我!」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杜詩詩氣喘吁吁地看著他,雙眼無神,透著無邊的恨意。

    「不,你錯了,我只不過不是傻瓜!」莫問的聲音很低卻充滿了憤怒,他說完,將那死嬰狠狠地扔在了她的身邊,揚長而去。

    「你…會後悔的…。他是你的兒子啊,他真是你的兒子…。哈哈哈哈……」杜詩詩匍匐到死嬰的面前,伸出滿是鮮血的手,將嬰兒抱在了懷裡,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莫問聽了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堅決地往外走去。

    「孩子…。你父親不要你,你陪著娘吧……」杜詩詩氣竭地抱著嬰兒,慢慢地躺好,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莫離殤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地直向了她。

    聽到腳步聲,她先是眼睛一亮,待入眼處看到的是裙袂飄飄時,她恨道:「你是看我的笑話麼?你終於得逞了?」

    莫離殤慢慢地蹲了下來,冷冷道:「你後悔麼?」

    「後悔?」杜詩詩聽了立刻如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她尖叫道:「我只後悔當初沒連你一起殺了。」

    莫離殤聽了只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嗯,所以說你一招錯就滿盤皆輸,所以你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我會引以為鑒的!」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莫問瘋了,你也瘋了!你們都不是人!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是的,你說對了,我是瘋了,而逼瘋我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一個走路怕傷螻蟻命的閨閣小姐會雙手沾滿血腥麼?要不是你,我這個年紀應該是憧憬著夢幻的愛情!要不是你,我母親會日漸衰弱麼?所以說,這最瘋的人就是你!」

    「哈哈哈,我要死了,秦飛燕也要死了,連你也要死了,你知道麼,你最敬愛的親爹給你下了百日夢,你也活不了了!我們鬥了這麼久,終於要一起死了,太好了!」杜詩詩此時變得邪惡無比,她一口口地吐著鮮血,卻笑得得意。

    莫離殤有些憐憫地看著她,直到她笑得力竭之時,眼神渙散眼見著快不行時,才將唇湊到她耳邊細聲道:「你錯了,從頭到尾就你一人死,我母親的病早好了,我根本沒有服用百日夢。還有,忘了告訴你,你有今天的結局,這一切全是我設計的,包括那個半夜從你屋裡出來的男人。」

    「你…。」杜詩詩全身一僵,眼珠子一下突了出來,她驚恐地看著莫離殤,不敢相信所聽到的,她慢慢抬起了手指著莫離殤,一口沒提上來,頭一歪死去了,就算如此,她的手依然僵直地指著莫離殤,沒有放下。

    莫離殤淡淡地笑了笑,將手撫上了她的眼,慢慢地合上了她的眼皮,輕道:「你詛咒我們的話會應驗的,莫問會不得好死的,至於我,等我活夠了,怎麼死的我並不在意!」

    說完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眼威嚴地看向了三個還昏迷的小妾,慢慢地走到椅子中間坐下,閉上了眼睛。

    莫將軍府的二姨娘死了,死於早產,可是她的屍體卻沒有風光大葬,而是被包了張破席送到了昔日杜府的門口,聽說第二日被發現時,肚內腸子都被野狗吃掉了,那樣子是慘不忍睹。

    這本來是會被議論一時的話題卻被而後接連發生的事所湮滅了,莫府的大小姐無緣無故的歿了,而莫夫人更是心痛如絞,加上多年病體沉痾,竟然也隨著一同去了。

    將軍府才僅僅一個月中,卻死了六人,四大二小,一時間大家都說將軍府招了邪才招了這等的禍事。

    莫問天天呆在書房閉門不出,誰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沒有人能進去,亦沒有人能靠近書房,靠近的人就是殺無赦,連送飯的人都被殺了。

    大家都說將軍瘋了。

    諾大的書房裡,莫問呆呆地坐著,鬍子拉茬的,數日之間似乎老了不少,身體也佝僂了不少,額間亦長了數道皺紋。

    他眼神有點呆滯,輕喃道:「她死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麼?」

    突然他瘋了般砸著所能夠到的任何東西,咆哮道:「不!她怎麼能死了呢?她不是這麼多年都沒死麼?怎麼杜詩詩死了,她就死了呢?一定是騙我的!她不可能死的,我不相信!太醫!快叫太醫!」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因為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殺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輕易靠近書房了。

    「為什麼?你還沒愛上我你就死了呢?你太無情了?都說我無情,可是有誰知道,這天下最無情的人就是你!而我卻是天下最傻的傻瓜,十幾年如一日的愛著你!愛得如此卑微,愛得嘔心瀝血!」

    莫問一面說一面哭,哭得悲痛欲絕,他抓起身邊的酒罈對著狂喝一口,如訴如泣道:「我從第一日見到你就愛上了你,你那麼的天真,那麼的單純,讓我這全身充滿黑暗的人彷彿受到了陽光的普照,這天下都以為我是翩翩君子,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多麼的黑沉,多麼的無恥,多麼的骯髒,而你才是我生命中的那抹亮,那方淨土,見到你時,我就決定這輩子一定要讓你愛上我!讓我骯髒的心靈得到一絲的寧靜!可是你卻有了愛人,有了愛人我不怕,我用了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你,我本以為你有了孩子就會回心轉意愛上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你依然對我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彷彿陌路,那一刻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恨!我恨你!恨你的無情,恨你這冰涼的心為什麼溫暖不了!恨你對懷中的孩子關懷備至卻獨獨對我沒有任何感覺!所以我對你懷中的孩子亦是恨著!我是瘋子,我是天下最瘋狂的人,我只愛你,除了你,什麼人都不能進入我的心。府裡的人都道我愛妻如命是做給別人看的,可是你可知道,那是真的,我真是愛你如命!像我這麼自私的人,我從不會為別人考慮,可是如果說能拿我的命換你的命,我卻不會皺一下眉頭!嗚嗚嗚……」

    他嗚咽著又猛喝了口酒,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酒,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愴然而涕下:「你可知道我從來沒有愛過杜詩詩,我與杜詩詩夜夜**,只是為了刺激你,我想看到你嫉妒的眼神,哪怕你有一點的醋意,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杜詩詩趕走,可是你卻毫不在意!你根本無視我啊!哈哈哈,無視我!原來你心中對我已然沒有感覺到了這種地步!好吧,那麼我用另一種辦法來對待你,我有意縱容杜詩詩薄待於你,可是你情願忍氣吞聲卻從不對我示弱一下!我一邊愛著你,一面恨著你,我愛你入骨,卻又恨你入骨,我就是這麼矛盾著,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屈服,愛你,你不接受!恨你,你置之不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怎麼辦才能得到你的眷顧?每次歡好,你的眼神中全是厭惡與嫌棄,我是男人,我也有尊嚴,但我還是愛你,我選擇了尊重你,十幾年來我沒有再次碰過你!可是現在我後悔了,我怎麼能放棄了這麼多年的相聚的日子,每夜裡壓著杜詩詩想著的卻是你的容顏?杜詩詩,這個賤人,她竟然敢下毒害你!她死不足惜,所以我讓她的屍首被野狗吃了,你開心不開心?她對你不敬了十幾年,如今她被我剖腹而死,我為你報了仇,你開心不開心?」說到這時他眼中有些瘋狂了,他定定地看著半空,彷彿秦飛燕就在空中對他微微淺笑。

    他再次喝了口酒後,才喃喃道:「多謝你的絕情,讓我學會死心……哈哈哈……。」

    他笑得如夜梟般的淒厲,聞者噤聲。

    皇宮裡

    「皇兒,莫將軍府的弔唁事宜你要安排好。」

    「是,父皇。」佟夜冥失魂落魄地應了聲,自從他知道莫離殤死了,他就一直如行屍走肉般,要不是佟帛雲再三下旨讓他進宮,他還在太子府喝著悶酒呢。

    佟帛雲看了他的樣子,眉皺得緊緊地,怒斥道:「你看看你像什麼樣?不過死了一個女人至於這樣麼?」

    聽了佟帛雲的話,佟夜冥抬起了頭,迷茫地看著他問道:「父皇,您愛過麼?」

    佟帛雲聽了眉皺得更深了,他別有深意地看向了佟夜冥道:「身為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愛。」

    「兒臣明白了。」佟夜冥苦澀地笑了笑。

    「莫離殤就是你的軟肋,如今她死了,你可以安心做好你的太子,父皇我感覺大限將至了,到時你定會是一個英明的君王。」

    佟夜冥聽了譏嘲地笑了笑,黯淡道:「父皇果然是高瞻遠矚,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佟帛雲聽了怒氣頓生,斥道:「皇兒這是怪父皇麼?父皇這不也是為了你好麼?你看看你們一個個君不君,臣不臣,你為了莫離殤魂不守舍,莫問那偽君子居然為了秦飛燕也失魂落魄的,沒想到朕也有走眼的時候,一直以為莫問愛的是杜詩詩,這些年一直對杜詩詩下著毒,就是為了將來能利用她來牽制莫問,沒想到卻是多年捉鷹卻被鷹啄瞎了上,他愛的人原來是秦飛燕,這秦飛燕一死,他又沒了子嗣,這也好也不好,好的是他會消沉一段時間,給你爭取了一段時間將他的兵力控制到自已的手上,壞的是他沒有牽掛了,將來要是有不軌之心卻沒有牽制他的棋子了!」

    「父皇果然是算無遺漏!」佟夜冥言語恭敬地讚了聲,可是眼中卻是冰冷的嘲諷。

    皇家之人果然是沒有心的,他的母妃…。想到他的母妃,他又痛苦不堪,他的母妃與杜詩詩相比,又何嘗更幸福?他的母妃唯一比杜詩詩強的就是有他,母妃的犧牲能換得他將來的君臨天下。

    君臨天下!這四個字充滿了諷刺,都知道歷代君王上位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可是這一次他不光要踩著別人的鮮血,還有自己母妃的鮮血,這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著這個位置!

    就是這個位置讓他失去了至愛,前世的莫離殤,今世的母妃,可是他卻依然無法抵禦這個位置的誘惑,是的,父皇說的對,做到這個位置的人沒有情,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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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 第一章 一父子相敬如冰

    「你說什麼?你要迎娶一個死人入宮?」滄海瀾氣得吹鬍子瞪眼,手指著滄海明月不停地發抖。。

    滄海明月毫不畏懼地看向滄海瀾道:「錯了,父皇,您年紀不大怎麼重聽了?兒臣是要娶莫離殤不是死人!」

    「混賬!」滄海瀾氣得拍案而起,怒吼道:「莫離殤不就是死人麼?你說來說去還是想娶個死人來噁心朕是不是?」

    「父皇,首先莫離殤與兒臣約好此生白頭偕永不離棄,兒臣身為西秦的太子一言九鼎,不管怎麼樣兒臣定要將她娶回西秦,其二,兒臣此生只愛莫離殤一人,無論她是死是活,兒臣都只承認她是兒臣的太子妃,所以無論如何,兒臣是娶定她了!」

    「簡直是一派胡言,你要娶一個死人為太子妃,你可知道西秦會丟多大的人?周圍的各國會怎麼看我們西秦?你這是給人看笑話!你不為皇室的臉面著想,你也得為西秦的百姓想想,你不要做人,他們還要做人呢!」

    滄海明月聽了輕蔑地一笑:「父皇,兒臣真替你悲哀,原來在你的心中,愛情永遠排在利益後面,怪不得我母后愛了你一輩子,信了你一輩子,到最後卻是痛苦了一輩子!您是這樣的人,兒臣卻不是,兒臣絕不會讓離兒跟我母后一樣天天以淚洗面,兒臣答應了她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因為兒臣知道愛是最純粹的!是沒有任何借口的!況且兒臣從來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對不起民眾對不起西秦的,因為兒臣娶太子妃是兒臣自己的事,關百姓什麼事?」

    聽了滄海明月的話,滄海瀾心中湧起一絲悲痛,他握緊了手,輕喃道:「你這是在怪朕麼?怪朕負了你的母后麼?」

    滄海明月自嘲地一笑,輕道:「兒臣不敢!」

    「啪!」滄海瀾猛得將手拍向了桌子,氣道:「說什麼不敢,朕看你敢的很!好,對於你母后,朕承認是負了你母后,可是朕卻沒有負西秦的百姓,朕問心無愧!而你,你身為西秦的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西秦,你娶妃這樣的大事怎麼就不關西秦的百姓!你為什麼就不能為西秦的百姓而多想想?!」

    滄海明月聽了譏嘲道:「哼,說什麼無愧於西秦,這不過是您給自己的風流找出的一個借口而已,兒臣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國家不靠著百姓富國,難道還靠著幾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就能定乾坤麼?要是這樣把那些大臣的女兒送上戰場去好了,說不定敵軍一見之下色予魂授,全都降了西秦了,到那時父皇就能高枕無憂了!」

    「混賬,你這是說的人話麼?簡直氣死朕了!」滄海瀾氣得臉色霎白,怒吼道:「朕看你是不想當這個太子了!」

    「既然父皇都說兒臣不適合這個太子,那麼這個太子兒臣不做也罷,反正正好有人想這個位置想得快發瘋了,兒臣讓出來,也能讓父皇對後宮那位有個交待!」滄海明月說完淡淡地瞥了一眼滄海瀾,冷冷道:「兒臣去看皇祖母去了,兒臣告退。」

    「孽子,你說什麼?你給朕回來!」滄海瀾聽了急得跳腳,可是滄海明月理都不理他,揚長而去。

    「氣死朕了,這個孽子!」直到滄海明月人跡無蹤,滄海瀾一下如老了十歲般跌坐在龍椅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皇上息怒!」李公公忙不迭地給滄海瀾遞上了一杯茶,幫他順著氣。

    「李德,你說為什麼他總是這麼陰陽怪氣的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滄海瀾有些悲哀地閉上了眼睛。

    李公公陪笑道:「太子還小,等他再大些就能知道皇上的心意了。」

    滄海瀾聽了一下暴跳如雷道:「還小?他都二十了!他小怎麼知道娶妃了?朕跟他這麼大已經坐在這張龍椅上了!」

    「呵呵,皇上,這天下哪有比您更聰明睿智的人,您啊放寬心,太子只是沒有想明白,等大婚了就會好的。」

    「大婚大婚,朕看他是昏了頭了!以前讓他大婚,他死活不肯,這下終於肯了,他卻要娶個死人回來,你看看,是個死人啊!居然要我堂堂西秦迎取一個棺材入皇宮,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讓朕如何跟百姓交代?如何跟王公大臣交待?李將軍,文臣相,林兵部都好幾次提出要讓女兒嫁給明月當妃子,朕都以明月年少輕狂為由搪塞過去了,現在可好,他倒是撒把野火就跑了,讓朕如何跟那些重臣解釋?簡直是孽障啊!」

    滄海瀾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放心,突然大聲道:「擺駕慈寧宮。」

    慈寧宮內,滄海明月正剝著一個葡萄送入王太后的嘴中,他親暱道:「皇祖母,這葡萄是西域進貢的,您多吃點,聽說多吃葡萄能養顏呢,會讓您更年青。」

    「呵呵,難道你這小皮猴嫌哀家老了麼?」王太后聽了假作嗔怒地瞪了眼滄海明月,眼中卻全是寵溺。

    「怎麼會啊,咱們走出去,誰不說咱們是姐弟?」滄海明月聽了立刻沒大沒小地拍起了馬屁,他笑道:「孫兒只是想讓皇祖母更年青更美貌一些嘛。」

    「嘿嘿,就你的嘴甜,小皮猴子。」王太后聽了開懷大笑,手卻用力在滄海明月的額頭打了個爆粟。

    「瞧皇祖母說的,孫兒說些真心實意的話,您卻還取笑我。」

    「呵呵,小皮猴子,說吧,又有什麼事要求我這個老骨頭了?你這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這麼慇勤地討好於哀家,肯定有所求。」

    「皇祖母說哪裡話來了,孫兒只是想孝敬一下皇祖母,倒被皇祖母看成了別有用心,下次孫兒倒不敢來了。」

    「哼,算了吧,哀家從小看你長大,你動的什麼心眼,哀家能不知道?」王太后聽了白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娶大昭莫離殤的事你父皇不答應?」

    滄海明月很狗腿地笑道:「嘿嘿,皇祖母果然是女中豪傑,明察秋毫,這皇宮中的事沒有一樣能瞞得過您的。」

    「得得得,別拍馬屁了,你這小猴子。」王太后啐了他一口,才歎了口氣道:「這事確實有些難度,你父皇考慮的也是對的,這朝中的權力要平衡,你從他國娶個和親的公主回來,大家都不會有什麼意見,可是娶個死人回來,眾臣能不炸了鍋!」

    滄海明月聽了臉色一冷,不屑道:「他們炸他們的,反正就算我不娶莫離殤,我也不可能娶他們的女兒,一個個的面目可憎!」

    「撲哧!」王太后忍不住笑出聲來,斥道:「胡說八道,哀家可看過,他們的女兒倒個個長得千嬌百媚的,要是長得醜就算借他們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往太子府裡塞啊。」

    滄海明月冷道:「各花入各眼,反正孫兒看著不喜,要是多看一眼,連飯都吃不下了。」

    「小皮猴子,一天到晚胡言亂語,要是傳了出去,那些小姐非傷心死了不可,」王太后搖了搖頭,無奈道:「你不喜歡的事,哀家也不會逼你,哀家知道你是一個專情的人,可是你生在帝王家,注定了不能一輩子只娶一人的。」

    「皇祖母,當初皇祖父與您伉儷情深,為您曾經三千後宮如同虛設,為什麼孫兒就不能呢?」

    王太后聽了微微一笑,眼中全是柔情,彷彿沉浸入往昔幸福地回憶中,良久才歎道:「傻孩子,你可知道你皇祖父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不管多少壓力不都承受過來了?只要有這先例,孫兒就不信那些臣子敢說出什麼一二三來。」

    「唉。」王太后慈愛地看著他,忍不住地歎了口氣,才道:「你先別急,這事容哀家想想。」

    這時,秦公公在門口唱道:「皇上駕到。」

    王太后聽了微微一愣,與滄海明月對望了一眼。

    滄海明月鼻中輕哼了一聲,道:「告狀的來了。」

    「呵呵,你這小皮猴!」王太后用力拍了他一腦門後,才道:「快宣。」

    「兒臣給母后請安,願母后身體康健。」滄海瀾大步走進殿內,對著王太后單膝跪地請了安。

    「快起來吧,皇兒。」

    「謝母后。」滄海瀾站了起來,坐到了王太后的下首卻對著滄海明月狠狠地瞪了一眼。

    王太后笑道:「皇兒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慈寧宮?」

    「噢,今日正好得閒,想著好久未見母后了,十分記掛,過來看看。」

    「皇兒有心了。」王太后笑了笑指著桌上的水果道:「皇兒吃些水果吧,這些都是柳兒讓人八百里快騎送到京城來孝敬哀家的,平時可吃不著。」

    滄海瀾看了看桌上的水果笑道:「原來母后愛吃無花果,淑妃的兄長長年鎮守邊彊,改明兒讓她兄長每隔些日子給您送些來。」

    王太后聽了臉一板,淡淡道:「還是不要了,別被人說哀家老了老了還不消停,竟然不顧著邊疆將士的疾苦,盡想自個享受了。」

    滄海瀾聽了訕笑道:「怎麼會呢?這讓母后吃上一口可心的東西,兒臣還是能作主的,再說了,也不是特意的,淑妃的兄長每隔些日子也給她遞上些當地特產,順便的事。」

    聽了滄海瀾的話,王太后臉色更不好了,冷道:「皇兒,不是哀家說你,你也太寵著這個淑妃了,就算哀家一個老婆子也知道不能以一時的口腹之慾而耽誤了邊彊的戰事,她可好,三天兩頭還讓那些將士快馬加鞭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給她送吃的?這皇宮之中要什麼沒有?還能短了她的嘴不成?她這樣只顧著享受安逸得忘了根本,跟咱們根本不是一條心!」

    滄海瀾陪笑道:「母后,她其實不錯,只是您對她成見太深,她為管理後宮兢兢業業,從來不說什麼埋怨的話,這吃點喝點還不能滿足她麼?」

    「哼,吃點喝點?哀家看她是居心叵測,她不就是怨哀家不讓她當皇后麼?所以變著法子折騰,顯得她是一宮之主!真是淺薄無知,這種女人幸虧沒當成皇后,否則真是丟死了皇室的臉面!」

    「母后,您多想了,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是?哼,哀家看不是才怪,反正哀家只要活著一天,她是永遠別想坐到皇后的位置上!這皇后的位置只能是明月母后的,就算是明月母后死了,這個位置也得給哀家空在那裡!」

    滄海瀾聽了臉色僵了僵,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滄海明月,卻見滄海明月面無表情根本不理他,看著滄海明月與他母后酷似的臉,他歎了口氣道:「母后你放心吧,無論怎麼樣,兒臣有生之年,絕不再立後了。」

    「嗯。」王太后這才轉怒為喜,點了點頭。

    見王太后心情好了,滄海瀾才道:「兒臣今兒來是想跟母后說件事。」

    「什麼事?」

    「皇兒已經大了,該到納妃的年紀了,前幾年兒臣跟他提起他總是以年小為由給推了,現在他自個想娶妃了,兒臣想李將軍,文臣相,林兵部他們家的幾個女兒都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而他們個個都是朝中重臣,不如趁此機會將他們三人的女兒納為側妃…。」

    滄海明月聽了,還沒等滄海瀾說完就冷笑道:「父皇,您這是替兒臣娶妃呢,還是賣兒臣呢?」

    「混賬東西,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咳咳。」王太后咳了咳制止住了父子兩劍拔弩張地氣氛,笑道:「按說這事的確是要放在議程上來了,可是明月連太子妃都沒有娶卻要納什麼側妃不妥吧?」

    「哼,說到太子妃,要不是他自作主張去大昭宣告莫離殤是太子妃,兒臣至於讓文臣相之女亦委曲做太子側妃麼?」

    「哼,皇兒就知道文臣相,是不是淑妃又在你耳邊吹了什麼風?不是哀家說,就衝著文菲兒是她淑妃的姪女兒,哀家就不會讓文菲兒當什麼太子妃!」

    「母后,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文菲兒論長相,論文才,論人品都是上上之選,當太子妃是綽綽有餘的,哪像那個莫離殤,聽說在大昭就是生在山野之中的人,這是死了,就算不死娶回了西秦也不能母儀天下啊!」

    滄海明月聽了大怒,額間青筋直冒,但是看在王太后的面上,才按耐住怒氣,冷笑道:「既然這個文菲兒這麼好,兒臣看不如父皇收入後宮得了,這姑姪一起侍候一個男人的事自古都有。」

    「混賬,你說的是什麼話?」滄海瀾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子,手指著滄海明月不停地抖著。

    王太后亦冷冷地看了眼滄海瀾,波瀾不驚道:「皇兒這是怎麼了?明月說的亦不錯,你又何必這麼激動,你要是真的覺得文菲兒好,納入後宮也未曾不可,反正現在賢良淑德四妃中,還有兩個位置空著呢,這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姪女不是?也省得她一天到晚費盡心思,怕別的妃子得了聖寵,危害了她的地位,害得哀家子孫單薄。」

    滄海瀾聽王太后竟然也幫著滄海明月說話,頓時很無趣,訕然道:「母后這是說的什麼話,好像淑妃害得皇家子嗣單薄似的。」

    「哼,皇兒的後宮也算不少了,可是為什麼除了明月和他弟弟明玉,就淑妃一人生了兩個兒子?皇上這麼睿智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吧?哀家想,要不是這些年哀家護著明月與明玉,估計這後宮就只有淑妃的兩個兒子了!」

    「母后這話可不能亂說,這無憑無據的話要是傳了出去,別的大臣要當了真了非都找兒臣說道不可!」

    「哼,哀家不是愛搬弄是非的人,這種事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哀家老了懶得管你們的事,反正哀家的正宗嫡孫就只有明月與明玉,其餘的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去,哀家管不著。」

    滄海瀾聽了有些不滿地提醒道:「母后,耀祖耀宗亦是您的孫兒。」

    「不,你錯了,那只能說是你的兒子,至於哀家自始至終就只認明月與明玉兩個孫兒。」

    滄海瀾見王太后表情堅決,遂不再與她相爭,歎了口氣道:「這些事以後再說吧,現在兒臣是想跟母后商量給明月納側妃的事。」

    「不用商量了,兒臣不納,除了莫離殤,兒臣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的。」

    「你…。」滄海瀾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那莫離殤就是一個死人,你這不是要絕我滄海家的後麼?」

    滄海明月譏道:「父皇您錯了,剛才您還說耀祖耀宗也是您的兒子,他們都各自生了兒子了,您放心吧,滄海家早就有後了!再說了就耀祖耀宗這樣的納妾速度,你到時只會嫌後人太多了。」

    「簡直一派胡言。」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王太后聽了鄙夷地說了句。

    看到王太后一味的護著滄海明月,滄海瀾知道今天是說不了正事了,他心煩意亂地瞪了眼滄海明月,才對王太后道:「兒臣突然想到還有一些奏章未曾批閱,兒臣先行告退了。」

    「嗯。」王太后亦冷冷地點了點頭。

    直到滄海瀾走了後,王太后才歎了口氣對滄海明月道:「明月啊,這次哀家是替你擋了,下回得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下回這事交給你孫媳婦就行了。」滄海明月聽了調皮地笑了笑。

    王太后聽了眉輕佻,莫名道:「孫媳婦?」

    滄海明月詭異一笑道:「呵呵,孫兒也不瞞皇祖母,您那孫兒媳可利害著呢,哪有這麼容易死的?」

    王太后聽了一下放下心來,啐道:「你這頑猴子,盡驚嚇哀家,哀家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你這麼折騰!哀家就說,你雖然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卻不能離譜到這種地步,迎個棺材進門,虧你想得出來。」

    「哎,皇祖母,這您還真估計錯了,孫兒這次還就是要迎個棺材進門!」

    「什麼?你真要抬著棺材進宮麼?」

    「是的,皇祖母,孫兒就是要昭告天下,孫兒愛莫離殤,哪怕是死人孫兒亦是要娶回家,讓那些蒼蠅別有事沒事來算計孫兒,要孫兒娶他們的女兒做夢去吧!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們的女兒個個跟無鹽蟆母似的,還想塞到孫兒宮裡來!」

    「你啊!」王太后聽了輕搖了搖頭,只笑道:「就你鬼心眼多,虧你想得出來,唉,你不娶那些女孩兒也犯不著這麼埋汰她們。」

    「哼,她們要不是心存不軌,孫兒也根本不會跟她們計較。」

    「聽你這麼說,那莫離殤必然是個十分可人的女子。」王太后聽了眼晶晶亮,有些迫不及待地樣子。

    滄海明月失笑道:「瞧皇祖母的樣子,倒比孫兒還著急了。呵呵,其實不瞞皇祖母說,連孫兒都沒見過她的真面貌呢。」

    「什麼?」王太后一下驚訝了,奇道:「你連人家小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這麼愛得死去活來了?」

    「皇祖母,孫兒且問您,當初您要是沒看到我皇祖父的相貌,您可會愛他?」

    王太后聽了臉上現出了忸怩之色,頰間泛起微暈,啐罵道:「小皮猴子,真是沒有正經倒是消遣起哀家來了。」

    滄海明月笑著撒嬌道:「皇祖母您說嘛。」

    王太后目光柔和地看了他一眼後,才緩緩道:「其實哀家愛上你皇祖父時,亦是不知道你皇祖父的真面貌的。」

    「啊?」這回輪到滄海明月呆了,他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卻是真的。

    卻看到王太后眼中泛著幸福的光芒,輕聲道:「當年哀家只是一個四品官家小姐,跟著丫環出去踏青,不料遇到了強盜,卻被你祖父救下了,在山裡呆了一天一夜,那時你皇祖父臉上帶著銀色面具,哀家根本看不出他長什麼樣,更別說年紀了,可是心卻就這麼陷了下去,後來接到聖旨說要納哀家入宮,哀家還上吊自殺了呢!」

    「啊?死成了沒?」

    王太后聽了白了他一眼,指用力的摁了他額頭一下後,笑罵道:「臭小子,消遣你皇祖母,死了還會有你麼?」

    「嘿嘿。」滄海明月狡詐地笑,隨後又問道:「那您沒死成怎麼辦呢?」

    「呵呵,哀家剛把那繩放入脖間,就被外面來了一陣勁風給削斷了,哀家當時就從半天空摔了下來,那時閉著眼睛想摔死也行,反正都是一個死字,沒想到卻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哈哈,原來皇祖父跟您心有靈犀,趕來救您了。」

    王太后不顧滄海明月的調笑,仍是夢幻般的柔聲道:「確實,原來那次他救了哀家亦對哀家一見忠情,所以回宮後就下旨要娶哀家為後,他怕哀家不肯,所以立刻晚上跑到哀家閨房裡,正好救了哀家。」

    「然後你們是不是…。」說著滄海明月很邪惡地用兩個大拇指靠近了一下。

    「胡說八道」王太后笑著打了他一腦袋,啐道:「我們可是發乎情止乎於禮的,哪像你們現在這幫孩子一個個膽大妄為!」

    「嘿嘿,皇祖母您錯怪孫兒了,孫兒亦是發乎情止乎於禮的。」

    「你?」王太后左看看看右看看地不相信的打量著滄海明月,看得他渾身汗毛直豎。

    終於他忍不住道:「好吧,孫兒承認,孫兒是有意思,可是人家姑娘不肯。」

    「哈哈…。」王太后拍著手大笑起來,讚道:「莫家姑娘居然還能抵禦住你的美人計,不錯,不錯,哀家喜歡。」

    「唉,皇祖母,您到底是孫兒的祖母還是離兒的祖母啊?」

    「哼,皮猴子,等她進了門,不也叫我祖母麼?」

    「呵呵,這倒也是。」

    「唉,聽來這個莫離殤倒是一個奇女子。」

    「是啊,祖母,您道這次孫兒收復了青城那個計策是誰出的?」

    王太后驚道:「怎麼聽你的口氣難道是那個小妮子出的?」

    「祖母果然聰明,正是離兒出的主意,可是正是因為這樣佟帛雲容不下她,怕她嫁入了西秦不利於大昭,竟然讓她父親餵她吃百日夢,這不她就將計就計,詐死了,正好離開那個讓她厭惡的國家。」

    「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這個佟帛雲也是,連個容人的氣度也沒有,怪不得大昭一直不強盛,就想著小雞肚腸的事,人家百姓能全心全意麼?」

    「皇祖母說的極是。」

    王太后聽了笑了笑,隨後有些擔心道:「你要是真把棺材迎進宮來,恐怕你父皇不會答應吧。」

    滄海明月無所謂道:「答不答應由不得他了,到時孫兒就把棺材往宮裡抬,看他怎麼說。」

    「唉,你們父子兩人見面就掐,也不知道上天作了什麼孽!」王太后聽了不免有些擔憂,隨後咬牙切齒道:「都是淑妃那個狐狸精,要不是她在裡面瞎搗鼓,你們父子何置於到現在的地步!」

    「皇祖母,您放心吧,等您孫兒媳來了給您出氣。」

    「呵呵,如此倒讓哀家有些期待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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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4:0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章 娶個棺材

    莫府已然全部掛上了白幔,到處都是白晃晃的布條飄著,丫環僕人們都穿著素白的衣服,整個府裡就讓人感覺是陰風慘慘。。

    兩天了,莫問一直在書房裡呆著沒出來過一次,所有的後事都是莫濤在打理的,

    終於第三天的早上,書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酒氣讓門外的人禁不住皺了皺鼻子。

    外面的激烈的陽光照得莫問眼猛得瞇起,他伸手擋住了眼,他身上穿得還是進書房時的衣服,那衣服已然滿是皺褶,還有酒漬沾染,完全顛覆了他平時乾淨瀟灑的外表。

    他變得憔悴了,額間竟然有了深深地皺紋,而臉上冒著亂七八糟的鬍鬚,看起來十分的頹唐落寞,彷彿死去活來一般。

    「莫濤。」他嘶啞著嗓子叫了聲。

    「將軍」莫濤立刻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他未語凝噎,他想問秦飛燕的身後事宜,可是想到再也看不見她的容顏時,心中大痛,讓他痛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莫濤臉色一黯,亦悲傷道:「將軍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

    莫問聽了默不作聲,良久才輕歎了口氣,有些哽咽道:「帶我去看看她吧。」

    「是。」莫濤恭敬地點了點頭,才道:「奴才想夫人一生忠愛牡丹,所以沒有把靈堂設在大廳之中,設在了牡丹園中。」

    莫問聽了恍若未聞,腳步卻是往牡丹園中走去。

    此時正是春光明媚中,那牡丹正是開放之時,莫問腳剛踏入了牡丹園的門,就看到一片生機盎然,牡丹爭艷,原來景色依舊在,伊人已遠去。

    一時間他竟然站在那裡呆如木雞,透過迷濛的眼他彷彿看到花中,秦飛燕依然笑語盈盈,親手侍弄花草,那抹純真的笑她只有對著花草時,他才能看到,這是他自從迎娶她入將軍府後最奢侈的享受了。

    「飛燕…。」他驚喜交加,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想去觸摸她的臉…。這時平地起風,那抹清麗的人影隨風而動,讓他措不及防,指穿過了她的身體,而她竟然如漣碕一般慢慢的盪開,飄散…。

    唯有清風與暗香徒留在他的手中。

    他的心緊緊地收縮著,手慢慢的收緊,掌中似乎還有餘溫點點,彷彿是她曾經的駐留…。良久,他才愴然而涕下,淚流滿面,痛苦的低喃:「你真狠心,就這麼拋下我走了。」

    見莫問的表情有些偏狂,莫濤有些擔心地走上前,提醒道:「將軍!」

    「嗯。」莫問一下驚醒過來,他猛得收回了手,踏著鵝卵石向主屋走去,這些年來,他走過多次,每次都帶著雀躍而來失望而去,而今他知道這次不會失望了,因為她再也不會對他有任何表情了,而他從此亦是心如死灰,如行屍走肉了。

    他多麼希望她還能對他橫眉冷對,對他冷嘲熱諷,對他無言蔑視,可是這一切恍若雲煙,將無法再現了。

    主屋上扎滿了白色的花幔,昭示著伊人永遠逝去了,他站在風中,任風吹起他凌亂的發,狼狽的衣!

    他可以在沙場上殺人不眨眼,他可以將劍毫不猶豫地刺入枕邊人的身體裡,他是那麼的心狠手辣,他又是那麼的膽大包天,可是現在他退縮了,他害怕了,他竟然不敢踏入那間屋中,他逃避了兩天,他躲在書房兩天,他依然不能接受她死亡的事實。

    「將軍進屋吧,今天是第三天了,您再不去的話,明天要下葬了。」

    下葬!這句話一下驚醒了他,亦驚悚了他,他第一次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身為將軍他從來沒有怕過死,可是現在他卻怕了,不是怕自己,而是怕事實,他終於還是要面對死亡了,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的香消玉殞!

    他一步一步,彷彿身負千金挪著向主屋走去,那門檻橫亙於前彷彿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他知道一旦進去了,他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該承受的還是要承受,他的手緊緊的攀著門框,指節抓得發白,全身如脫力般,倚在門楣之上,他喘氣如牛,悲痛欲絕,眼緊緊地閉著,不敢睜開一星半點……終於他抬起了沉重的腳,跨進了讓她與他陰陽兩隔的門。

    一進門後濃厚的壓抑感撲面而來,他猛得睜開了眼,入眼之處是兩具巨大的黑漆棺材,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頓時他眼中泛起了滔天的殺意,怒道:「怎麼有兩具?」

    「回將軍,夫人臨終前吩咐必須與大小姐的棺木放在一處。說她捨不得大小姐。」

    聽了莫濤的話,莫問緊繃的身體才鬆懈下來,他歎了口氣,悲道:「既然是她的意願那就算了。」

    他愛秦飛燕入骨卻不愛莫離殤,他本不願意讓莫離殤的棺木與秦飛燕在一起,可是他卻不忍心違了她最後的心願。

    他快步走到了左首的棺木前,手顫抖不已的摸著烏漆漆的棺木,就是這厚厚的木板隔斷了他的視線,他再也看不到那張純真乾淨的笑臉了。

    他一遍遍地摸著,一遍遍地叫著秦飛燕的名字,叫得如杜鵑啼血,叫得鶴唳聲起,叫得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三個小妾穿著白衣坐在地上,面面相覷,她們自從受了驚嚇後看到莫問都不由自主的害怕,可是這樣的莫問又讓她們重新拾回了愛戀,原來莫問不是無情而是那人不是他心中的人!

    此時她們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原來將軍寵妻是真的,那些僕人們都從來沒有看清過將軍的真心。

    這時,莫問突然叫道:「莫濤,開棺,我要再看她一眼。」

    莫濤大驚道:「將軍不行,千萬不行啊,這會驚動亡靈,會帶來不祥的。」

    「驚動亡靈?」莫問譏嘲地一笑,:「我征戰沙場馬甘裹屍還怕什麼不祥麼?可是我見不到她最後一面才會後悔一生的。」

    「將軍,千萬使不得啊,您是不怕,可是如果開棺夫人的靈魂會不得安生的,將來就算投胎也投不到好人家的。」

    莫問聽了一下呆住了,他喃喃道:「會影響她的投胎麼?」

    「是的,都是這麼說的。」

    莫問聽了淚一下流了出來,手又撫上了棺木,悲傷道:「既然如此,我不開棺了,我想你也不想見我,只希望你下輩子再次投胎,投個好人家,能嫁一個你心愛的男人。」

    莫濤看著如此失魂落魄的莫問,心中有些不忍歎了口氣道:「將軍要是想經常看到夫人其實亦非難事。」

    莫問聽了猛得看向了他,只聽莫濤道:「聽說民間有一種藝術,可是按著人生前的樣子剪出圖形,然後由人在幕布後操縱著,這樣就跟看到真人一樣。」

    「還有這種事?」

    「確實」莫濤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副管家匆匆地跑了進來,有些驚慌失措道:「將軍,西秦太子來迎親了。」

    「迎親?迎什麼親?難道他還想迎個棺材去不成?」莫問聽了不以為意地回了句,心思全在秦飛燕的身上,他眼定定地看著棺木,將臉緊緊地貼在其上,一動不動。

    「是的,將軍,西秦太子說了,說大小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是死了,他也要迎個棺材回西秦!」

    「什麼?」莫問手一抖,人一下驚跳起來,驚詫道:「他瘋了麼?」

    莫濤聽後輕歎:「將軍,這世上有將軍這般癡情的,亦有西秦太子這樣專情的。」

    莫問聽了微微一愣,眸間閃著複雜的神色,半晌沉聲吩咐道:「莫濤代我出門迎接去。」

    「不用了。」這時滄海明月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莫問抬頭看向門口,只見滄海明月穿著紫色冰蠶絲長袍,腰間繫著紫玉環珮,一頭墨發僅以一根紫色的水晶釵簪著,整個人看著沉穩而內斂,又透著孤高的清貴飄逸之氣,他緩緩而來,神情嚴肅而悲傷,但卻不掩心中的憤怒。

    連莫問也不禁讚歎滄海明月的氣度與相貌,這一刻他甚至是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下毒讓莫離殤死去,不管怎麼說,莫離殤亦是秦飛燕與他的孩子,即使這個孩子是他帶著目的以十分複雜的心情迎接到人世的!可是現在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莫離殤已經去了,被他親手殺害了…。

    「滄海太子……」他看著滄海明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莫將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滄海明月語氣中透著森然,眼中全是憤怒的火焰,讓莫問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

    在滄海明月滔天的怒火之下,他微微挪開了眼,不敢與滄海明月對視,畢竟他是心中有愧的,他囁嚅道:「自從皇上命令離兒去皇恩庵中靜養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離兒竟然是身體日漸消瘦,我亦多次給離兒延醫就診,可是大夫都是束手無策,均說可能是思慮過度造成氣血虧損,只能加以調理卻藥石無效,唉,如果太子早點來也許離兒還是有救的,而我那苦命的夫人也不會因愛女心切而一命嗚呼了…。」

    他一開始說著抹著淚只是假的,到後來想到了秦飛燕時,倒情不自禁地真地流下了淚,悲慟不已。

    滄海明月冷眼看著他起初惺惺作態的模樣,待見他到後來真是悲痛欲絕的樣子倒是吃驚不已,不過這莫問真不愧為心思慎密,即使這種時候也把他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言裡言外卻暗指莫離殤是相思成病,倒怪起了滄海明月來了。

    滄海明月唇間勾起譏嘲地笑,他此次目的只是扶柩回西秦,一時間也不著急於懲治莫問。

    於是他淡淡道:「此次前來是要迎娶我西秦的太子妃,既然離兒已然…。嗯…。本太子亦要將她靈柩運回西秦,將來待本太子百年之後與之同葬!」

    「這…。」莫問真的驚了,剛才只是聽說,沒想到這卻是真的了,一時間他張口結舌,這國與國之間多有賜婚之說,可是一般隨著和親一方死亡此事也就作罷,這扶柩遠嫁倒是從未聽過,這時他亦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不知道如果答應了,皇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看到莫問的遲疑,滄海明月眼光一利道:「怎麼?這是本太子當初與貴國定下的親,貴國想反悔不成?」

    「噢,不敢,只是這扶柩而嫁自古都無,我怕傳了出去影響貴國…。」

    「這個不勞將軍費心,此次前來只是知會於將軍一聲,其餘將軍不用考慮。」滄海明月不待莫問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對外面吩咐道:「來人,抬棺。」

    「是」從外面走入了八名身體健壯的人,個個太陽穴突起,顯然是外家高手。

    莫問凝神看去,一見之下卻是觸目驚心,這八人竟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是以一身橫練功夫打遍天下,平時更是氣焰囂張目中無人,如今竟然屈身作了抬棺人,這西秦到底網羅的都是什麼人?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他突然看到其中四人奔向了秦飛燕的棺木,他大驚失色,擋在棺前急道:「太子,那是內子的棺木。」

    「將軍,本太子受了夫人臨終所托,讓本太子將她的遺體送回武林盟主府,說要葉落歸根,本太子既然身為外婿,當然得遵岳母之命了。」

    「什麼?你說什麼?」莫問聽了禁不住倒退了數步,卻撞在了秦飛燕的棺木之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飛燕的棺木,心中大是悲痛,原來她連死都不願意葬在他家的祖墳裡,連死也要與他劃清界限,難道她就這麼恨他麼?恨到死了都不願看到他?

    這一刻他痛得無以復加,只覺血液都冰涼了。

    不!他不相信她這麼絕情,他不相信這十幾年來她不明白他的心,他的情!

    突然他抬起了頭,聲音變得尖銳道:「不可能,你胡說八道,她怎麼會委託你一個外人呢?」

    滄海明月聽了譏道:「將軍此言差矣,女婿也是半個兒,怎麼是外人呢?再說了,這盍府之中除了離兒還有比本太子與岳母更親的人麼?」

    滄海明月的話一下擊中了莫問的軟肋,是的,他雖然與秦飛燕是夫妻,可是在秦飛燕的心中卻是仇人!

    他面色慘白無言以對!

    這時花容全身素縞走了進來,她流著淚對莫問道:「將軍,確實是如此,夫人死前留下了一封書信,讓奴婢一定要轉交給滄海太子,還讓奴婢給將軍帶句話。」

    莫問聽了只是機械地問道:「什麼話?」

    「夫人說,將軍囚禁了她一輩子,耗盡了她的青春,如今她死了,終於解脫了,希望將軍能放過她,讓她能含笑九泉,從此亦念著將軍的好。」

    莫問聽了心如刀絞,原來他的愛一直是她的枷鎖,一直是她痛苦根源,她竟然寧願死亦要離開他,這一刻他真想大笑,原來他的癡情竟然這麼可笑,從來都是他一人的獨角戲,而她始終在戲外看著他,嘲笑他,冷眼蔑視他。

    他終於笑出來了,笑得涕淚橫流,笑得狼狽不堪,笑得氣血翻騰…。

    「撲」他心脈俱傷,喉間猛得一甜,一口鮮血終於衝出了他的口中,噴灑到了黑漆漆的棺木之上,在黑色的底面上泛起一朵朵艷紅的璀璨,彷彿指引著人走向死亡的彼岸花……

    眾人都神色各異地看著他,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雕塑般,定定地看著秦飛燕的棺材,終於他慘然一笑,撲地一下坐在了地下,手無力的揮了揮,悲苦道:「抬起吧……」

    四人看了眼滄海明月,滄海明月點了點頭,於是兩具棺材緩緩地向外抬去。

    所有的人都隨著棺木而去,諾大的屋中頓時空蕩蕩的只剩下莫問與滄海明月兩條孤單的人影。

    滄海明月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莫問,拱手道:「將軍告辭了。」

    莫問充耳不聞,直到滄海明月快走出門時,突然…。

    「且慢!」莫問用手抹了抹唇,他低頭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跡,唇間勾起詭異的笑,輕道:「離兒生前有十名比較喜歡的侍女,你既然要將離兒迎去了西秦,把這十名侍女也帶上吧!」

    滄海明月聽了眉輕佻,心中暗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莫問剛才還悲痛欲絕才一會又想著算計人了。

    他淡淡一笑道:「噢?」

    見滄海明月不置可否地樣子,莫問大聲叫道:「來人,將後院的十名侍女帶上來。」

    不一會十名侍女款款而來,雖然個個穿著素雅,卻能看出來精心打扮過的。

    滄海明月看著她們一個個都有些相似於莫離殤,心中瞭然,他冷寒道:「既然你們都這麼忠心於離兒,那麼就跟著一起去西秦吧。」

    莫問聽心中一喜,沒想到滄海明月這麼好說話,看來離兒死了也對了,這樣才讓滄海明月產生了移情的作用,只要這十人去了西秦,等於放在西秦十個細作,到時還怕不把西秦的秘密源源不斷地送到大昭麼!

    「走吧。」滄海明月看了眼眾女,那些女子本來聽說讓她們跟著去西秦,大喜過望,待看到滄海明月恍若仙人般的容顏更是春心蕩漾,可是滄海明月那一眼卻讓她們如墜冰窖,那一眼彷彿千年玄冰透著無邊的寒意,讓她們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讓她們面面相覷,倒有些躊躕了。

    果然滄海明月下面的話讓她們一個個面色發白,嚇得渾身無力,只聽滄海明月對莫問道:「離兒一人在黃泉之下也怪冷清的,她們既然都是離兒的心愛侍女,相信離兒亦會喜歡她們在地下服侍的!」

    「不,我們不要死啊,我們從來沒有服侍過大小姐,大小姐只喜歡如詩如畫…。」眾侍女聽了全都號淘大哭起來,她們都是各家的千金,原本以為是有機會接近西秦的太子,能享福的,哪想到卻是去陪葬的!這與她們的目的截然相反,說死了她們也不肯的。

    莫問聽了臉色變得鐵青,他說怎麼滄海明月這麼好說話,原來是這裡等著他呢!

    他想了想,看來硬塞給滄海明月也沒有用,以滄海明月的為人,根本不管不顧,要是真的把這些女人殺了,到時那些女人的父母非鬧上他的門不可,雖然說他倒不怕,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於是他訕然道:「既然這些人不願意,眼下離兒大喪,為了給離兒積德,還是算了吧。」

    滄海明月回頭看了眼莫問譏嘲道:「本太子看這些女子倒長得有些像夫人,不如將軍留著也可望梅止渴。」

    說完冷笑數聲,揚長而去。

    莫問聽了滿臉羞慚,可是待看向眾女時,心中卻是一動,他本是照著與莫離殤相像之貌選的,莫離殤卻肖似她娘親秦飛燕的,他還真從每個人的五官之處看到了些與秦飛燕相似之處,這時,他有些沉吟。

    兩具漆黑的棺木從將軍府裡抬了出去,一路上引著眾人都指指點點,滄海明月坐在最後的汗血寶馬上,面無表情,但卻不掩英氣逼人,貴不可言,眾人既感慨莫離殤的短命,又羨慕她的好命,畢竟沒聽說過一國太子這麼癡情,連個死人都要娶回去的。

    那些千金小姐看到滄海明月的長相後更是個個眼冒紅光,恨不得趴到棺材裡去,等到了西秦突然醒來,說自己就是莫離殤,來個千古佳話。

    但這也只是敢想想,卻不敢做的,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的放肆,因為那數千鎧甲披身的將士一看都不好惹的。

    途中經過了盟主府,秦飛燕的棺木被迎了進去,滄海明月竟然以孫婿之禮對著盟主秦然磕了三個頭。

    秦然又悲又喜,喜得是莫離殤終於嫁了個疼她的男人,悲的是,女兒與外甥女竟然雙雙而亡。

    他老淚縱橫,語不成聲,終於受不了這雙重刺激被人扶進了後院。

    「爹爹,外公」當他進入後院時,被兩聲脆聲聲的叫聲驚呆在那裡了。

    他使勁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兩個俏生生的人,又用手猛得抹了抹眼。

    「爹爹,是女兒,女兒飛燕回來了。」秦飛燕看著秦然老態龍鍾的樣子,更心中大痛,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嘩啦。

    莫離殤亦垂淚走到了秦然身邊,低聲道:「外公,我們是詐死,從此脫離將軍府了。」

    秦然聽了悲喜莫名,他又哭又笑道:「死的好,死的好!」

    一時間父女兩人抱頭痛哭。

    外面只聽到秦然哭得悲傷,只道是他失女之痛,卻不知道原來是父女事隔十幾年終於團聚了。

    直到哭了半天,莫離殤才勸道:「外公,以後您與娘就能長久相聚了,現在還是快些把該辦的事辦了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秦然又被扶了出來,在他的主持之下,將秦飛燕的棺木葬在了秦然夫人的墳邊。

    這次秦然雖然面色悲痛,卻並不過於傷心了,大家自然以為這秦飛燕與盟主畢竟十幾年未曾聯繫,一時間痛過後自然就好了些。

    莫離殤含笑拉過了秦飛燕的手放在了夙雲飛的手中,叮囑道:「娘,乾爹,我隨明月去西秦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秦飛燕滿面羞紅,忸怩不已,她有些擔憂地看著夙雲飛,囁嚅道:「雲飛你不嫌我…。」

    未等她說完,夙雲飛打斷了她的話,一把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眼堅定地看著她道:「你可知道你是我失而復得的珍寶,從此我要將你捧在手心裡,好好地愛你,彌補你所受的一切痛苦。」

    秦然老淚縱橫地看著兩人,女兒幸福比什麼都重要,這麼些年他雖然沒有跟夙雲飛聯繫過,但卻對夙雲飛知之甚詳,而且夙雲飛一直很給他面子,只要與他有關的事,魔宮全是退避三舍。

    他亦不是拘泥於陳禮之人,感慨道:「等你們走後,老夫就辭了武林盟主之位去各處逍遙去了。」

    莫離殤聽了高興道:「外公,不如您跟我去西秦吧。」

    秦然看了眼滄海明月後,笑道:「老夫才不去,你們小夫妻蜜裡調油,我一把老骨頭才不去礙你們的眼。」

    滄海明月聽了笑道:「外公說什麼話來了,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孫婿可是盼望著您去呢。」

    莫離殤羞得滿面通紅,肘子用力抵了抵他的小腹,羞道:「誰是孫婿?我答應嫁你了麼?」

    滄海明月抓住了她的手,急道:「你不嫁我嫁誰?」

    秦然看了哈哈大笑,滿意道:「明月啊,你別擔心,這丫頭片子要是不肯嫁,老夫我把她綁了送到你的床上,保證你明年抱上胖兒子。」

    「外公!」聽到了秦然為老不尊的話,莫離殤頓時臉如彤雲,不依地嗔叫起來。

    秦飛燕心疼女兒,亦是埋怨起了秦然:「爹爹,哪有您這樣消遣自個外甥女的。」

    秦然聽了,臉一板道:「怎麼?你們翅膀硬了,老夫說不得了麼?」

    看著秦然倚老賣老的樣子,莫離殤與秦飛燕相對而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這時只聲秦然對夙雲飛道:「小子,老夫將女兒交給你了,你可要把她當成眼珠子一般的護著,否則老夫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與你善罷甘休。」

    「岳父放心吧,小婿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敢讓飛燕有絲毫地損傷。」夙雲飛倒是臉皮厚,直接自稱小婿了。

    不過秦然聽了倒是很高興,他大笑道:「好,好,好,聽說你醫術不錯,快點幫老夫再多生幾個外甥才是,老夫最大的遺憾就是只有飛燕一個女兒,而飛燕居然只生了離兒一個女兒,咱們人丁不旺,所以你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爭取生他個十七八個小子才趁了老夫的心意。」

    「爹爹!」秦飛燕聽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老爹難道以為她是豬麼?一下下一窩?

    夙雲飛倒是十分大方,笑道:「岳父放心吧,小婿省得,十七八個不敢說,三五個還是行的,到時我準備將其中一個男丁姓秦,繼承您秦家的香火。」

    秦然聽了先是一愣,隨後開懷大笑,老淚縱流道:「好!好!好小子!」

    連說了幾個好字後,才道:「眼下正值敏感時期,你們還是早點離開盟主府吧,等這事過了,咱們再聚也不遲。」

    秦飛燕與夙雲飛互看了眼後,對秦然道:「爹爹,不如您跟我們一起去魔宮吧,這樣我也能就近照顧您!」

    秦然揮揮手道:「不去!不去!老夫還不老,用不著你們照顧,再說了我去了耽誤你們造人計劃。」

    「爹爹…。」秦飛燕臉又紅了,不過知道這是秦然以緩解離別的傷情,遂含淚下跪道:「爹爹,女兒走了,等過一陣子就回來看您。」

    「走吧,都走吧,只要知道你們都過得好,與天天在一起亦是一樣的。」

    秦然歎了口氣後,看向了滄海明月道:「明月,老夫知道你對離兒是一心一意沒有二心,可是你是西秦的太子,注定了會有很多的女人,老夫只希望你能對離兒始終如一,不要薄待了離兒。」

    滄海明月聽了立刻跪在地上,對著窗外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滄海明月對天發誓,此生只娶莫離殤一人,如違此誓,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到他發的毒誓,秦飛燕驚呆了,她急得推著莫離殤道:「快讓他別說了,哪有發這種誓言的?他一個太子就算他不要,也有別人塞進來,為了國家他也不能只娶你一人啊!」

    莫離殤淡淡地笑道:「娘,沒事,讓他發,因為我信他!」

    滄海明月聽了展顏一笑,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了莫離殤,那一刻他彷彿天神踏浪而來,俊美而邪魅,讓人睜不開眼,他拉住了莫離殤的手,柔聲道:「這世上唯有你懂我!」

    莫離殤美目流轉,亦抓著他的手,笑道:「如果你做不到,不用老天罰你,我就不會讓你好過。」

    滄海明月聽了大笑,回頭對著秦然道:「外公,您看到沒,都是她在欺侮我,我可不敢欺侮她,你們可要給我作主啊!」

    秦然看了老大開懷,他知道以滄海明月的地位要發誓只娶莫離殤是多麼的不容易,因為這裡面不僅僅是滄海明月與莫離殤兩人的愛情,還要承受多少皇室的壓力啊!就算如他為了平衡武林的勢力都不得已納過幾個小妾,何況是一國之太子啊!

    這一刻他大為欣慰,女兒雖然前半生比黃蓮還苦,可是外孫女卻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不過想到皇室之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禁又有些擔憂。

    滄海明月見秦然的樣子就知道他擔心什麼,於是笑道:「外公,您放心,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亦不會讓離兒在皇宮中受到絲毫委屈的,何況還有我皇祖母護著,這要想害離兒可是千難萬難,再說了,就離兒這樣的,她不去害人,人家就得偷著樂了。」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把揪起了滄海明月的耳朵,假裝嗔怒道:「我是吃人的母夜叉麼?什麼叫我不害人人家就得偷著樂了?」

    「輕點,娘子,輕點。」滄海明月痛得呲牙裂嘴,不停地跳腳,對著秦飛燕叫道:「岳母救命啊!」

    秦飛燕倒真的擔心起來了,她皺著眉斥道:「離兒,快放手,成何體統,太子疼你愛你,你也不能不顧禮儀上房揭瓦吧!」

    莫離殤聽了調皮地伸了伸舌頭,撒嬌道:「娘,這女婿還沒進門,您倒偏幫起他來了」

    夙雲飛卻是護短的,他笑道:「哈哈,離兒,沒事,你這是本性流露,明月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滄海明月連忙道:「是啊,岳母,我就是喜歡離兒這樣純真的性情,她要是哪天不打我我都骨頭癢,哎呀,這半年來,我就癢得每天睡不著覺!」

    「滄海明月,你要死啊!」莫離殤一下臉變得通紅,這個滄海明月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這麼露骨的話都當著長輩面前說得理所當然。

    秦飛燕也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道:「離兒就是被你們寵壞了,一點都沒有小姐的樣子了,將來進了皇宮不知道會怎麼得罪人呢!」

    「岳母放心吧,小婿保證離兒在西秦皇宮裡橫著走,沒有人敢說一點非議的話!」

    「撲」莫離殤一個爆栗打到了滄海明月的額間,她嗔怒道:「什麼叫橫著走?我是螃蟹麼?」

    「嘿嘿。」滄海明月抓著莫離殤的小手,心疼道:「別打了,別打疼了你的小手,我心疼。」

    莫離殤兩眼一翻只想暈過去,這滄海明月能不能再肉麻一點?平時他不是這樣啊!

    秦然與秦飛燕與夙雲飛笑看著兩人打情罵俏,心中大為放心,他們都知道以滄海明月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做出這些無賴的舉動,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愛離兒至深,他是以行動告訴他們,讓他們放心,他會好好疼莫離殤的,會用生命去守候莫離殤。

    ——重生之美人兇猛——

    夜,靜得可怕,唯有單調的車輪聲在官道上吱吱呀呀地響著,上面壓著的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黑漆棺材。

    而三千西秦士兵則個個神情肅穆圍在棺材邊保駕護航,踏著整齊的步伐,單調而沉悶,讓人聽得心呯呯地跳。

    後面跟著的是一個紫檀木做成的馬車,那馬車沒有絲毫的裝飾,僅在車門前用兩顆碩大的夜明珠掛著指引著方向,在夜間卻如招魂燈般一晃一晃地晃得人心驚肉跳。

    馬車前是八匹汗血寶馬,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乍舌不已,這世上誰會這麼大手筆拿汗血寶馬拉馬車?

    而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那馬伕竟然是四個長得千嬌百媚,如仙般的妙人兒,這哪一個站了出來,都彷彿是仙子駕臨,讓人看得如癡如醉。

    她們就是如詩如畫,花容月貌。

    花容月貌本來就是魔宮的人,秦飛燕跟著夙雲飛去了魔宮自然全是可信的人,所以秦飛燕不放心莫離殤,非讓花容玉貌跟著莫離殤去西秦。

    莫離殤拗不過秦飛燕,反正花容玉貌也是從小服侍她的,所以想了想就把花容月貌也帶著去了西秦。

    這一行隊伍就這麼以十分詭譎莫名的組合慢慢地向西秦的方向前進著。

    而與外面截然相反的是馬車中正春意盎然,莫離殤嬌弱地靠在滄海明月的身上,滄海明月剝著一顆葡萄,慢慢地餵入了她的口中,兩人享受著這寧謐的時刻。

    這時她口中葡萄汁液微微沁出,滄海明月心中一動,低下了俊美無雙的臉,唇輕輕的印上了她的唇,舌輕卷輕舒,描繪了一遍她的唇線後,才意猶未盡地讚道:「真甜!」

    莫離殤先是一愣,才後知後覺發現被他輕薄了,臉一紅,嗔道:「色狼!」

    拿起了一個蘋果扔向了他。

    那蘋果一下扔中了他的胸口,發出了「撲」地一聲悶響。

    「啊!」滄海明月痛呼了一聲,美玉般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色,讓莫離殤的心都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明知道他是假裝的,她卻忍不住地關心道:「你怎麼了?」

    他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低喃道:「疼啊!」

    「不會吧?」所為愛之深則關之切,她竟然忘了自己下手的力度了,她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待看到他額間竟然有些細密的汗珠時,大驚失色,撲到他的身邊急道:「你別嚇我啊!我沒怎麼用力啊!」

    說完就要去撕開他的衣襟查看究竟,就在她一低頭間,他得意地一笑,猛得抓住了她的手,一個翻身將莫離殤壓在了身下。

    「唉,既然美人投懷,我要是不理不睬恐怕傷了美人的心,我就勉為其難吧。」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笑,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那樣子十分的欠揍。

    莫離殤用力的掙扎著,卻始終脫離不了他的桎梏,她漲紅了小臉,氣道:「你這個壞蛋,就會欺侮我!」

    「嘿嘿,你是我娘子,我不欺侮你欺侮誰去?」他壞壞了一笑,將唇慢慢地低了下來,莫離殤的臉更紅了,她嘴硬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當你的娘子了。」

    「娘子,你真狠心,你可知道這半年來快想死我了?你倒好,還給我假死,嚇得我差點犯了心病。」

    「胡說八道,我不是之前就告訴你了麼?」

    「你還好意思說?你不知道提前告訴我麼,我是等接到你的死訊後才收到你的信,你可知道那一刻我經歷了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莫離殤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強辯道:「誰讓你這麼傻,對我沒有信心,我是這麼容易死的麼?」

    「小野貓,你不知道關己則亂麼?」滄海明月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嘿嘿…。」莫離殤訕然地笑,討好道:「那怎麼辦呢?」

    「補償我!」他輕喃道,眼中冒出**的火焰,聲音變得低沉而性感,手輕撫上了她的脖間,順著優美的頸線慢慢地來回於她的鎖骨。

    「嗯…」隨著他的動作,莫離殤臉越來越紅,看著他隱忍的臉色,額間上青筋畢露,想到這半年來的相思之苦,遂心亦柔軟下來,她左看右看了一會,才忸怩道:「在這裡?這個不大好吧?」

    滄海明月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差了,於是失笑道:「你這個小野貓,想哪裡去了?就算你肯,我也不能這麼倉促地得到你啊!我可是要給你一個最為盛大的婚禮,讓全天下的女兒都羨慕你!」

    莫離殤臉一紅,她有些惱羞地瞪著滄海明月,嗔道:「誰叫你表現的這麼曖昧?,我當然會往那裡想啦!」

    「呵呵,你這小嘴真是尖利,倒變成我的不是了,好吧,既然你這麼希望做點什麼,我要不做什麼倒顯得我那個什麼?」

    莫離殤臉更紅了,氣道:「你在繞口令麼?」

    「嘿嘿,娘子有意見了,好吧,為夫不說了用做的。」

    說完唇以雷霆萬鈞之勢印上了莫離殤的唇。

    清冷的月光揮灑進來,印在了滄海明月淡雅如蓮的臉上,他的眼如夜空一般漆黑,如深潭般把莫離殤吸入其中,她定定地看著他,慢慢的媚眼如絲,情慾迷濛了她的眼,透過微顫的墨睫,她看到了他專注的眼神,深藏著無邊的愛戀。

    「明月…。」她呢喃著,將他的名字連同她的舌送入了他的口中。

    他身體陡然一緊,眼微微地合上,舌堅決而溫柔地與她的糾纏起來,這一刻,他們忘了一切,忘了所有,只有彼此…。

    細碎的吻慢慢的滑過了莫離殤的唇角,滑向了她的頸動脈,在她的頸動脈來回的滑動著,引起她一陣陣地悸動,她有些難耐的蠕動著,手抱住了他厚實的背脊,輕喃道:「明月,明月……」

    「莫離殤……。」一聲高亢悲痛的呼聲響徹了暗空,驚醒了纏綿的兩人。

    「他還是來了。」莫離殤輕輕地推開了滄海明月,神情有些冷淡。

    滄海明月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你先躺著休息一下,我去處理。」

    莫離殤點了點頭,突然拉住了滄海明月道:「如果說我有什麼事瞞著你,你會不會怪我?」

    滄海明月身體微微一僵,聲音有些不自然道:「你是不是愛過他?」

    莫離殤有些悲哀的看著他道:「上輩子的事算不算?」

    「上輩子?」

    莫離殤突然笑道:「你知道麼外面的棺材真是讓我感到很可笑,因為我真的是死後重生了。」

    滄海明月不解地看著莫離殤,可是卻為她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死寂與痛苦所驚呆了。

    「離兒,你怎麼了?不管怎麼樣,你要記著,你有我!」

    「是的,我有你!」莫離殤聽了一下驚醒過來,她扯著一個單薄地笑,看著滄海明月道:「現在佟夜冥就在外面,我想我應該把我與他之間的事都源源本本的讓你知道,我不想讓他成為咱們以後之間的喔齪,成為他人陰謀的利用,也想讓你能在現在做出你的決定。」

    滄海明月心疼的抱緊了她,安慰道:「無論你與他發生什麼過,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莫離殤聽了淚慢慢地滑落,將前世的過往都一一的訴說出來,直到說完她才悠悠地看向了滄海明月道:「這就是我的全部,雖然我現在是十四歲,可是我的心已然二十多了,而且我的感情不是乾淨的了,因為這顆心裡曾經駐進過另外的男人,這樣的我你還能接受麼?」

    滄海明月聽了將莫離殤擁得更緊,道:「傻瓜,你知道麼,聽到你的話,我是多麼的慶幸,慶幸他沒有發現你的好,慶幸你得到了重生,慶幸你愛上了我,你知道麼?你這次重生就是為我而重生的,就是我生命的救贖,在沒有認識你之前,我根本沒心沒肺,無情無慾,整個人全被仇恨所沖斥,而你的到來,讓我感覺到了生活的美好,感覺到了愛情的美妙,所以我要感謝你,是你讓我懂得了愛人!」

    「明月!」莫離殤聽了淚流滿面,這世她終於找到了她的最愛,找到了最愛她的人,她是何其幸啊!

    滄海明月聽到外面的騷動,突然戾氣滿身道:「不過他既然傷了你,我是絕不會饒過他的!」

    「明月,不要和他打!」莫離殤一把拉住了他,怕他多心道:「如果你受了傷,心痛的是我,像他這種人要傷他其實很簡單,他最在乎什麼,我們就從他手中奪回來。」

    滄海明月聽了眼睛一亮道:「你是說…。」

    「是的,明月,我想說,我愛你是沒有任何目的的,你是太子也好不是太子也好,我都是始終如一地愛你,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讓我愛上了你,而你偏偏又是西秦的太子,那麼我們用西秦的力量將大昭囊括於西秦的版圖又有什麼不對呢?」

    「傻瓜,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嫁給我的目的,再說了,只要你想,西秦又算什麼?就算是整個天下我都會幫你打下來,拱手送給你!」

    「明月…。」莫離殤淚眼朦朧地看向了滄海明月,手慢慢地捧起了他的臉,唇輕輕地印上了他的唇,這一刻,兩人都是感覺到如此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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