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雲拿月 -【小清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1
發表於 2017-9-23 00:33:06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ChenRang

  齊歡鼓著勁把陳讓推開,起身盤腿坐好,和他面對面。手裡扯好凌亂衣襟,她道:“你進也進來了, 坐也坐了,我房間裡沒茶,該回去了吧?”

  她臉上那一絲絲別扭,陳讓直接忽略,往沙發背一靠,穩當自如,還反問:“不留我?”

  “……”留你干嘛?齊歡心下暗暗吐槽。對他如此外放的轉變,她一時有些習慣不來。

  “你臉好紅。”

  “還不是你——”齊歡氣他有臉說。

  陳讓睨她:“親一下,反應這麼大?”

  就算是以前,他親她, 她也會燒成一團火球,更何況是他剛剛那架勢。齊歡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要臉!”

  “說的好像你以前沒親過我。”陳讓眉眼懶散,安然受了她的指責,“再說,你第一天認識我?”

  他還是那樣清淡無謂的表情,還是那樣淺淡自如的氣質,但一開口,說的每個字都教她啞然無言。這幾年裡,別的他長沒長進不知道,氣死人這方面,他倒是日漸精益,進步得肉眼可見。

  齊歡說不過他,好一通體驗憋屈滋味。她盯著陳讓看了一會兒,驀地突然扳起他的臉,捧著就俯首親了下去。

  陳讓一頓,抬手要環她的腰,唇上吃痛。血腥味蔓延開來,齊歡咬破他的嘴唇,很快放開他。

  她說:“先還你這個,省得你嫌我跟你客套。”

  齊歡對他的囂張很是不服,但到底還是臊的,臉悶紅,不等他反應便飛快離開沙發往裡走:“我要洗臉了,你回去吧。”

  沒到浴室門口,被叫住:“齊歡。”

  她停下,防備地回頭,“干嘛?”

  沙發上的陳讓老神在在,靠著沙發背墊,下巴微昂,視線隨半垂眼瞼下移,停在她領口,挑了挑眉。

  “記得遮一下。”

  齊歡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領口下被他掐出來的痕跡,還有齒痕,十分清晰。

  剛剛那二十多分鐘,當真磨人。

  她耳根一燒,拽著領子猛地往上提,快步衝進浴室,頭也不回。

  陳讓盯著她的背影,勾唇散漫一笑。噙笑垂首,面容中有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無奈和縱容。

  上一次開懷依然記不清,他已經許久沒有像這樣輕松過。數日以來的疲憊,甚至這些年的奔忙,這剎那都有了價值。

  .

  俗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左俊昊跟在陳讓身邊,雖說做助理是為了履歷,但他也毫不客氣,從實習起就沒虧待過自己。好比現在,陳讓住的套房條件是最好的,他的房間環境次些,同樣不差。

  用季冰的話來形容,那必定只有一句——狗東西,臉皮比城牆還厚。

  這句話又被迎頭拋來,左俊昊當面被罵,不爽:“差不多得了你,這麼嫌棄我還賴在我這干什麼?滾滾滾,自己去樓下開房間。”

  季冰躲過他踹來的腳,在沙發上懶洋洋環視四周,表情滿滿不齒,“也就陳讓,換做我,老早就讓你有多遠滾多遠了。”

  “嫉妒你就直說。”左俊昊嗤他,“好歹也是將來的醫生,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個人素質?你這樣我以後怎麼放心讓你看病。”

  “誰要給你看病。”季冰甩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兩人坐在左俊昊所住套房的客廳中,開著空調,溫度怡人。

  左俊昊喝了兩口自己泡的咖啡,稱贊:“還真別說,我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都是陳讓給我磨的。”

  對他的自誇,季冰回以冷笑。

  喝著喝著,左俊昊踢季冰腳尖,“你這次來干嘛來了?”

  “我不能散心?”

  “能啊,但是你放著課業不好好努力,跑東跑西的多不合適。”

  季冰是學醫的,左俊昊他們畢業了,他還得繼續深造。

  “不是聽說齊歡回來了麼。”

  左俊昊挑眉:“哦,所以你就來湊熱鬧?”

  季冰懶得理他,問:“現在什麼情況,齊歡人呢?”

  “你當都是我呢,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一天到晚兢兢業業。”左俊昊看時間,才八點多,“陳讓估計在房裡吃早餐看文件,齊歡等會兒差不多也該工作了,十點的時候我帶你去轉轉。”說著覺得氣,罵他,“你來這麼早干什麼,擾人清夢!”

  “我飛機就這個點。”

  “那你在機場多待一會兒不行嗎?”

  季冰無言,默了默,狠狠踹他,“……狗東西!”

  左俊昊沒能嘚瑟太久,季冰挑他的弱點下手,問:“對了,紀茉最近怎麼樣了?你們有聯系嗎?”

  剛剛還囂張的左俊昊氣焰一下跌落,“我們……”

  “沒聯系對吧?她最近忙著交研究報告,喝水的時間都沒。”

  左俊昊一頓,瞪他,“你老關注她干嘛?”

  “給你添堵呀。”季冰很誠實。

  左俊昊氣得不行,然而沒辦法。他們幾個大學和紀茉不在同一個地方,但是離得不遠。本以為紀茉就算性子冷淡,他在她面前多少還是有些優勢的,畢竟不要臉是門學問。

  誰知道,就因為他一時大意,某次紀茉找他解決課業上的問題,他拜托給季冰,一來二去,他倆反倒混熟了。很多紀茉的事,他都不知道,季冰卻知道。

  雖然季冰和紀茉只是純粹的普通朋友關系,想起這遭左俊昊還是不爽,“你真煩。”說著,他順手給紀茉打電話。

  紀茉的態度如常,不算太冷淡但也稱不上熱情。左俊昊和她扯了幾句閑話,她大概有事情要忙,不是很想聊:“沒什麼事了吧?沒事的話我先掛電話。”

  “等等等——”左俊昊叫住她,頓了一下,說,“你知不知道齊歡最近回來了。”

  那頭默了兩秒,她說:“我知道。”補了句,“季冰告訴我的。”

  左俊昊抬眸瞪季冰一眼,又對電話那頭道:“是,不過不止是回來,我還知道她在哪。”

  “……在哪?”

  “就在我這。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幫你聯系她?”

  說有事要忙的紀茉全然把掛電話拋到了腦後。而左俊昊拿著手機,邊聊邊往裡間去。

  季冰安然坐著,看他為了多說幾句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樣子,忍不住感慨搖頭——人吶,果然不能造太多孽。

  .

  齊歡接到紀茉電話時,先是意外,然後便是驚喜。她回來得太急,沒能完全准備好,連莊慕他們的電話都是兜兜轉轉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到的,有些朋友至今還沒聯系上,紀茉就是其中之一。

  紀茉比從前開朗許多,電話裡聽起來精神勁頭很足,比以前干練,雖然認識時間短,齊歡和她不如跟敏學幾個感情深,但也是真心為她高興。

  恰時齊歡吃完早飯正准備去工作間,不方便和紀茉說太多,只好簡單交流彼此近況,互相保存了聯系方式,暫時按下打算過後再細說。

  拜陳讓所賜,齊歡和共事的搭檔一碰面,尷尬氣氛就迅速蔓延。她倒還好,剪輯師明顯難以消化,對她的態度仍隨和,卻不免有些微妙。

  這種事情不好解釋,齊歡無法,只能硬著頭皮專注做自己該做的。

  不到十點,有人來敲工作室的門。是劇組的員工,說導演等人要見齊歡。

  齊歡詫異不明,滿面疑惑地跟著去。到了才知道,是另一部電影的攝制組來同個城市取景,在平城另一邊郊區的山上。聽說她在這,特意過來請人。

  齊歡本身沒有那麼大的名氣,人家主要還是奔著她老師的名頭而來。

  這一行不夠興盛,從業人數不多,佼佼者就更少。齊歡的老師在業內頗負盛名,多年下來,年齡閱歷都擺在那。當然,他有名也不僅僅因為他是老資歷,他個人對擬聲的創意和天賦,很多時候都走在別人前面。齊歡的機緣巧合是一種運氣,她在國外那段時間跟著團隊學習,像她一樣近幾年才被帶入行的不少。

  這位派人來請的導演名頭不小,齊歡今後要在國內工作,自然得賣人家面子。沒多說,一行人搭劇組的車去探班,開了三個小時才開到攝制地,午飯在車上簡易解決。

  這個劇組到平城,只來了一個小組。山上環境不錯,住人的房車和裝道具的中型卡車停在周圍,各色帳篷搭建起來,到處都有人在忙碌。

  齊歡見有些小帳篷不似休息用的,邊走邊問:“他們搭帳篷干什麼?”這裡離郊區酒店不遠,收工後往回趕肯定來得及。

  領路的人給她解答:“晚上三點半之後有好幾場戲。”

  意思是要通宵工作,這麼多人在這扎帳篷,是為了方便輪班。

  如此,齊歡點頭,沒再問。

  見了導演,依次握手寒暄,一群人往開工現場去。

  導演和齊歡聊起前年的一部法國電影。

  “那年戛納電影節的時候,在‘一種關注’單元,給我們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它的美術和聲音都做的特別好,後來才知道,是伯柯倫先生和他的團隊操刀……”

  前年正好是齊歡剛加入伯柯倫團隊的時候,那時她還是個菜鳥,正在摸索學習中,那個在戛納‘一種關注’單元令人眼前一亮的片子,為那位導演打開了一條光明大道。當時她並未參與擬聲制作,但團隊的辛苦和努力,都看在眼裡,說起有關話題,也不磕絆。

  不是所有鏡頭都要導演本人掌鏡,眼下正在拍的幾場,便由別人負責。

  到達攝制的樹林旁,齊歡見到了這個劇組的擬聲師。野外環境自然不是讓他來配音的,為的是親眼看著拍攝現場,能對周圍環境有所了解,擬聲時更好發揮。

  身為同行,兩人站在旁邊看,交流工作經驗。他們聊得開心,專業範疇的內容,聽得幾位片場助理一頭霧水。

  天黑下來,劇組開始放飯,其他人和導演還有事要說,齊歡獨自回到帳篷駐扎地,老遠便見一個熟悉身影。

  陳讓站在那等她。她停了停,提步過去。

  “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陳讓盯著她,道:“就是好看。”

  齊歡撇嘴。

  “這裡環境不錯。”陳讓說,“走動走動,去轉一轉?”

  齊歡想說自己剛剛走了很久,累的不行,然而對上他的眼睛,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最後還是點頭。

  陳讓帶的助理不是左俊昊,那位小哥謹守工作本分,陳讓讓他留在原地,他便一步也不敢跟。

  腳下青草松軟,兩人在忙碌的劇組裡,悠閑散步。

  然而齊歡實在累,走了幾分鐘就停下休息。陳讓沒強求,陪她在小草坡上站住。

  她靠著劇組放置在那兒的長桌,不肯站直:“好累。”

  陳讓看她發懶,沒說話。

  夜風吹得怡人,突然一聲巨響,頭頂天幕炸開煙花。齊歡嚇了一跳,和陳讓一起抬頭。

  不遠處,劇組的人在放煙花,火焰花紋非常大,大概是拍攝內容需要,一直有人在喊著什麼做指揮。

  他們所在的小草坡位置好,正正好方便欣賞。

  齊歡小小嘆了聲,仰著頭看。

  “漂亮嗎?”站著的陳讓突然出聲。

  齊歡瞥他一眼,而後抬頭再去看煙花,回答:“漂亮。”

  他卻道:“不夠漂亮。”

  齊歡嫌他掃興,正要吐槽,他凝著一朵接一朵綻開的火焰,忽地說:“不如你給我放的煙花漂亮。”

  齊歡一怔。

  陳讓眸光淺淡,卻莫名專注,像是透過面前場景,在看另外的東西。

  劇組准備的煙花很多,畢竟不缺這點道具錢。煙火接二連三,綻得滿天幕都是。

  可看在他眼中,這漫天煙花,卻比不上十八歲時齊歡手中高高舉起的那支仙女棒。

  “我見過最好看的,就是我過生日,你點的那支。”陳讓側頭,淡淡看著齊歡。

  這些年,他跟爺爺學,跟姑姑學,不停去學能夠讓他立足的本事。四處奔忙之中,見識過太多太多。就像煙花,比眼前這場盛大的不知有多少,更遑論曾經小小禾城,他在窗角一隅看到的那微弱一束。

  但就是那一束火花,勝過他後來所見千萬。

  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很好。唯獨和她有關的,格外好。

  ——於他而言,最最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2
發表於 2017-9-23 00:33:17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QiHuan

  齊歡安靜許久,煙火在頭頂一朵接一朵,熱熱鬧鬧的動靜,結束後給空氣裡添了幾絲粉末味。犯懶的齊歡被陳讓叫起來繼續走,不過不是往前, 而是倒回帳篷集中安置的那一塊。

  恰好導演讓工作人員來喊齊歡吃飯,跑腿的人繞了一圈沒找到她,正要走她就回來了,當下原話轉達。

  陳讓和她一塊去,到大帳篷裡,來探班的都在,兩個劇組的人湊了一屋。陳讓作為投資方,自然不會被冷待,齊歡在旁看著,他們又是一通寒暄。

  飯畢,導演招手叫齊歡到身邊吃甜點,開口留她在這多待些時候。他們劇組只在平城停留幾天,取完周邊的景就要回主攝制地,這個小組屆時全部撤走。

  趁著在的時候,導演希望齊歡能和他們組裡的擬聲師多交流交流。尤其今天拍攝完畢的幾個片段,想讓她和擬聲師看看,一起討論,研究研究。

  不過是熬一夜犧牲睡眠的事,齊歡當然不會不同意賣這個人情,當即應下。

  陳讓得知,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要在這過夜?”

  齊歡說是,“你等會兒先回去吧,我今天留在這。”

  “你睡哪?”

  “有帳篷,請工作人員幫我搭一頂。這邊說不定會弄到很晚,通宵也未必。”

  陳讓抿唇,說:“知道了。”

  他們站在吃飯的帳篷簾外,齊歡聽他沒頭沒腦的回答,不解:“你知道什麼?”沒等陳讓說話,裡面叫她,她只能先進去。

  再出來,外邊沒了陳讓的蹤影。

  齊歡跟導演一行人去正在趕工的攝制地。原以為走了的陳讓過會兒又回來,休息時,齊歡見他在一旁椅子上靜候,詫異:“你怎麼還在這?”

  “看你工作。”

  “有什麼好看的……”齊歡實在理解不了。

  拍攝地很吵,人來來去去都在忙活,他臉上略有疲色,齊歡頓了頓,“你很累?”

  “還好,昨天休息比較晚。”陳讓說,“你去忙,我沒事。”

  她道:“你要不要稍微歇一歇?”

  陳讓沒拒絕,輕點頭,只說:“你忙完叫我。”言畢合上眼休息。

  齊歡回到監視器後,和擬聲師邊看拍攝邊聊了半天。口袋裡手機響,是張友玉的電話,她掛斷用微信回過去:【現在不方便接。】

  張友玉問:【你在干嘛?】

  齊歡簡明告訴她,張友玉聽完的重點卻不在劇組上,反而對陳讓更感興趣。

  【你跟陳讓在一塊啊?】

  【是,怎麼了?】

  張友玉發了三個嘿嘿嘿,後道:【好久沒見過他了,他現在長什麼樣?這麼多年長好看了還是長殘了?】

  齊歡無語:【他又沒去整容……】

  【歲月是把殺豬刀嘛。】

  張友玉振振有詞,最後說:【你發張照片我看看,幫你參謀參謀,要是劣化了,咱就再考慮考慮。】

  齊歡忍不住發語音斥她:“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鬼話。”

  張友玉也改為語音撒嬌:“拍嘛拍嘛,給我看看昔日一中第一現在什麼樣?”

  齊歡想拒絕,然而不知怎麼,大概是張友玉的粗神經氣息太感染人,一時沒繃住,也跟著玩鬧心起。擬聲師走開去和別人說話,周圍其余人都在忙,她左右瞧了瞧,小碎步跑回休息處,在陳讓椅子前幾米的地方,偷偷摸摸拍了一張他闔眼小憩的照片。

  夜色下略顯朦朧,好在這邊燈光尚算充足,畫面雖模糊,但不影響他的五官。

  屏幕上對話列表裡,張友玉最新的一句看起來頗為欠打:【怎麼這麼久沒動靜?該不會是他真劣了吧歡姐?】

  齊歡莫名生出一股不爽,手指飛快輸入文字要回她,太過著急,一不小心從對話界面點出去。

  “齊歡——”

  前頭在叫她過去,她手忙腳亂再次點進去,先把照片甩給那邊,仰頭應聲:“來了!”

  然後給張友玉回語音:“劣個頭,陳讓一直都這麼好看!你離屏幕遠點,不許舔!”

  沒怎麼看清,松手發了消息,她便收起手機跑回監視器前。

  這一通,直忙了四十多分鐘。

  齊歡終於解脫,往回走,朝椅凳那邊瞥一眼,見小憩的陳讓醒了,拿著手機在倒騰什麼。

  她不著急,漫步走著,點開微信。

  張友玉那有一堆條未讀消息,齊歡嚇了一跳——她別是被照片帥瘋了?

  點進去一看,卻見滿屏都是咆哮:

  【歡姐你人呢?】

  【歡姐??】

  【你為什麼還不給我發照片?殘了?真殘了?】

  【不會吧,有多殘?他那個底子再劣化也劣化不到哪去吧?】

  【歡姐!!】

  【歡姐你吱聲啊……】

  齊歡一愣,忙把屏幕往上拉,來來回回好幾遍,上下都確認過——沒有照片,沒有她發的那幾句話。

  她停下腳步,就聽前方傳來悉索聲響,是腳踩在草地上的聲音。陳讓不知何時過來,站在她面前。

  齊歡顧不上檢查消息發哪去了,忙把手機收起,“你醒了。”

  “嗯。”

  “那走吧……”

  陳讓沒動,低眸隨意一瞥,盯著她看了很久,才不急不緩開口:“我很好奇——”

  “什麼……”她莫名忐忑。

  他兩手插在兜裡,西裝穿出了些許不正經意味。細細凝著她,驀地勾唇,俯身湊近:“在你眼裡,我到底有多好看?”

  她的耳朵唰地發熱。

  陳讓噙著笑站直,把他自己的手機豎在面前,指紋摁上解鎖的地方,屏幕亮起,正是微信界面。對話的另一端,赫然是她的頭像。

  他們昨天剛加的微信,還沒用上。干淨的屏幕中,只有她發的照片和那一句話。時間顯示是四十多分鐘前。

  齊歡把陳讓照片發給陳讓,還有那句維護他顏值的話。

  “你……”

  “我什麼?”他詰道。

  齊歡語塞。他有多好看,那當然是很好看。然而這當頭她哪可能說出口,發錯消息被抓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陳讓欣賞夠了她的窘迫,話鋒忽然一轉:“今晚你留在這?”

  她頓了頓,點頭,“是。”吃完飯時就說過的事。

  他沒多言,就一句:“我也留在這。”

  “你?”齊歡抬頭,“你留在這干嘛,為什麼不回去……”

  “你能不能少問兩句。”陳讓嘖聲,“聒噪。”

  他還不耐煩了,齊歡不爽。

  陳讓將手緩緩插回兜裡,說:“我讓人安排好了。風大,住房車比較好。”

  齊歡還沒開口,他道:“晚上跟我睡。”

  她僵住:“誰要跟你睡——”

  “不然你要睡哪?”

  “我睡帳篷……!”

  齊歡甩下這句,提腳往夜宿的地方走。莫名著急,腳下每踩一步,走踩出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齊歡作為外援,帳篷有人幫忙准備好。

  帳篷和帳篷之間隔得比較遠,她睡的那頂稍微偏一些,但周圍都是攝制組,晚上徹夜作業,安全問題不必擔心。

  齊歡鑽進篷內,脫下外套,坐在被墊上松了口氣。

  她正發呆,還沒拉上拉鏈的帳篷入口被撩開,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握起門簾,而後,陳讓屈身進來。

  齊歡道:“你干嘛?”

  陳讓在她面前盤腿坐下,略作環視,說:“我住隔壁。”

  齊歡飛快爬到簾子口,探頭出去一看,帳篷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房車。她返身回裡面,看著陳讓那張臉,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夜宿野外,這還帶串門的。

  齊歡說:“我這裡很窄。”

  “我那寬敞。”

  “……”這話不管接什麼,他下一句必定都是問她要不要一起睡。

  沒等她動唇,陳讓忽然伸手將她拉到懷裡。齊歡下意識豎起兩臂擋在身前——只是因為沒有預兆的親熱舉動受驚,並非抗拒。

  她縮在他懷裡,動彈不得,悶聲憋出一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陳讓喉間微動,下一秒,他埋首在她肩窩,氣息撂得她脖間發癢:“人是會變的。”

  他又道:“我以前很討厭對吧。”

  那沉沉聲音在她耳際,“我好像總是坐享其成,等著你來主動,你來努力。”

  突然之間心裡像是被堵住,齊歡也跟著低落,輕聲說:“沒有,我從沒覺得討厭……”

  “自己試過才知道,只不過被你拒絕這麼幾次,我就已經難受得不行。”

  齊歡默了默,慢慢放松緊繃的肩膀,去適應他灼熱的體溫。

  “我沒有拒絕你,我只是……”

  “那跟我睡。”他瞬間抬頭。

  “……”

  齊歡剛醞釀的情緒就這麼猛然被打斷,一口氣梗住,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推他,“出去出去,回你的房車裡睡覺。”

  白浪費她的心情,虧她還真情實感了那麼一會兒。

  陳讓喉嚨裡發出低笑,一下打破低沉氣氛。他不松手,攬著她躺下,冠冕堂皇:“試試你被窩冷不冷。”長臂扯來疊得整齊的被子,將自己和她裹成一團。

  齊歡掙不開,以被他從背後抱著的姿勢,蜷在被窩裡。

  陳讓的懷裡很暖,堅實胸膛令她有所可依,只是這個姿勢太過磨人,她本來就窘迫,沒一會兒,他的呼吸輕輕灑在她脖頸,更教她肌膚顫栗。

  細密親吻落在她頸後,一寸一寸,齊歡整個人僵硬起來,好在只是一會兒便停了。

  陳讓低聲說:“讀大學的時候,我跟著我爺爺學習生意上的事,每天都很忙。”

  “事情特別多,明明累得不行,有時候還是會夢到你,或者干脆一開始就睡不著。”

  “我只能點根煙,靠在床頭自己打發,一折騰就是小半宿。”

  齊歡好不容易平復慌亂的心跳,正靜靜聽,被他最後一句弄得一怔,“你……什麼……”

  “聽不懂?”陳讓不待她回答,低頭堵住她的嘴,狠狠咬了一口,令她痛得皺眉,而後便是漫長深吻。

  一個翻身,齊歡被他壓著,徹底面朝下,他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攬著,她動彈不得。

  齊歡血液加速,頭皮發麻,身上開始熱意彌漫。

  狹窄的帳篷裡,只有衣物悉悉索索的動靜,和越來越明顯的呼吸聲。

  “陳讓……”她耳根通紅,滿臉都燒起緋紅顏色,“陳……陳讓……”

  齊歡像熟透的蝦,不禁急了。衣擺被掀到鎖骨之下,她抓住他的手,聲音細碎艱難:“你別……別摸了……”

  她捉住他的兩只手腕,可惜力氣不及,無論上下,都阻攔不住。

  被窩裡暖意融融。

  陳讓壓在她背後,粗重呼吸和她的悶哼聲纏在一起。他手裡並未停下,她快要撐不住,不得不咬住唇,就聽耳際他嗓音沙啞:“懂了麼?”

  “——就像這樣,我夢到過很多次。”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3
發表於 2017-9-23 00:33:29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ChenRang

  心跳一下接一下速度飛快,節點洶湧得像是在擂鼓,而那鼓面已經快要被擂破。

  齊歡難受得不行,將要撐不住的時候,陳讓終於停了。他沉重的身體熱意迫人,齊歡面朝底下,被圈禁在他懷裡, 背後相觸的他的胸膛, 滾燙像熔岩煉爐。

  隨著衣物摩擦的悉索聲響,陳讓慢慢松開她,俯首將臉埋在她肩後,安靜的小帳篷裡,只聽心跳喧囂良久,他和她脈搏都燥然難平。

  陳讓平復下來,體溫沒能消減,但翻了個身,從她背後離開。重壓挪開,齊歡頓感一輕,臉悶在被墊中,呵著氣把衣物扯好,緩慢轉身。

  兩人並排,肩並著肩躺著,顯得有些逼仄。

  齊歡側眸看他,他閉了閉眼,說:“睡吧。”

  齊歡臉上的緋紅沒能全部消退,聲音低低:“你在這……”

  “我等等出去。”陳讓睜眼,轉頭和她對視,眸光還是略沉,暗光此起彼伏,盡可能壓抑著,“你別這樣看我,我已經忍得很辛苦。”

  齊歡霎時噤聲,移開視線。

  過了會兒,陳讓起身:“我出去抽根煙,外面風大,你別出來。”不等齊歡說什麼,他掀開被子,鑽出帳篷。

  ……

  稍作休整,齊歡將凌亂的衣襟理好,確認儀容沒有不端,也出了帳篷。到旁邊去看了看,房車裡似乎沒人,她在附近轉悠幾圈,沒看到陳讓。

  各處立著木柱,黃色的燈錯落掛在頂端。有的人已經拉上帳篷睡覺,有的人還在忙活,又安靜,又吵鬧。

  齊歡逛了逛,碰上導演身邊的工作人員,見她還沒睡,把她帶到拍攝地。

  被陳讓那麼一鬧,齊歡一時半會睡不著,便跟著一起去了。劇組的擬聲師尚在工作,高高興興和她打招呼,就著晚飯前的話題跟她繼續聊。

  聊著聊著,陳讓打來電話,問她在哪。

  齊歡道:“我在拍攝場地這邊。”

  陳讓沒多問,只說:“注意一些,早點休息。我在車裡。”他不多言,叮囑幾句掛了電話。

  齊歡和擬聲師站在監視器後看拍攝,進展順利,沒怎麼卡,一口氣就拍完了兩條。久站太累,她和導演等人告辭,揉著脖子回去休息。

  “齊老師。”走出去幾步,擬聲師叫住她。

  齊歡聞聲停下:“什麼事?”

  擬聲師說:“我這邊有幾個我之前配的片段,齊老師能不能幫我看一下?”當然不是這個劇組拍攝的內容,而是他自己私下的練習作。劇組還在拍攝中,成片沒出來,他也拿不到。

  齊歡沒怎麼考慮,答應了,但覺得時間不早不太方便,擬聲師馬上道:“我拷貝好了,你等一會兒就行,我給你弄台電腦。”

  擬聲師真的去找工作人員借來一台電腦,連同一個U盤,一起交給她。齊歡接過,應承下來,禮貌地婉拒了他送自己回帳篷的提議。

  回小帳篷中,齊歡插上耳機盤腿點開視頻,看了三分之一,手機震動。

  陳讓給她發來消息:【還在忙?】

  她說:【回帳篷了,在看東西。】

  【還不睡。】

  【幫別人的忙。】

  回過去後好久沒動靜,齊歡把手機撂到一邊,漸漸看得投入。

  手機震動又打攪她。陳讓發來四個字:【你在干嘛。】

  齊歡無語,回復:【我在看東西啊。】

  前幾句明明都說了。

  兩秒後,那邊回過來語音,點開一聽,他道:“我知道。”緊接著又是一句,“我是問你為什麼不理我。”

  齊歡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對著手機錄音說:“你快點睡覺。”

  無奈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得不到關注便過分鬧騰引起別人注意的毛頭少年。

  陳讓偏不安分:“好冷。”

  “你車裡沒暖氣啊?”齊歡想翻白眼。

  “我是怕你冷。帳篷裡沒暖氣,凍著怎麼辦。”他一副為她著想的口吻。

  齊歡的視頻看得斷斷續續,因為他的緣故,看幾秒就要暫停。一來一回,干脆把電腦擱到一邊。

  她輕斥:“你別吵我。”

  陳讓回:“我沒吵。”

  兩個人你來我往,語音發得不亦樂乎。

  “那就睡覺。”

  “我怕你一個人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

  “太想我,情緒失控。”

  “……”哥你可閉嘴吧。齊歡連白眼都懶得翻,劈啪摁著屏幕,發了一連串表情。內心滿滿腹誹,從前高冷矜持的陳讓是迷路了麼?現在手機對面那個騷氣衝天、氣死人不償命的妖怪到底是誰啊!!

  陳讓還在一句接一句和她廢話,齊歡回著回著,發起呆來。

  “我感覺我快要死了。”——又是一條語音,齊歡點開聽清,驀地一愣,當即回神。

  “你干嘛?不舒服?”回完消息,她微愣,不知要不要過去看看。

  那邊沒讓她等很久,他道:“我一個人。”

  齊歡沒理解,發了個文字:【啊?】

  “我感覺我快要死了。”他連回兩條語音解釋,“因為我一個人。”

  “……”

  齊歡默然無言,不多時,又見他發來一行字:

  【想你想的。】

  齊歡被他鬧得頭都大了。良久,干脆豁出去,合上電腦抱在手裡,穿好外套鑽出帳篷。

  房車就在隔壁,她到門前,抬手叩了兩下。

  車門從裡打開,陳讓見她,表情並未驚詫,反倒帶著一絲預料之中的意味,還有一絲無恥的‘我就知道’,輕輕挑眉,“想我了?”

  “……”齊歡瞪他。他側身讓路,齊歡沒接他的話,進了車內。

  暖意撲面而來,車門拉上,徹底隔絕寒氣。

  房車內的空間比帳篷大多了,但和一般主宅比起來,雖然格局仿似,面積差得遠,還是略顯狹窄。兩人在座塌左右各自坐下,中間隔著一張矮幾。

  齊歡盤腿,把電腦放在桌上。她看視頻,陳讓看她。

  陳讓不說話,無言盯著她,盯了許久。他的眼神極具侵略性,一句話沒說,卻讓齊歡頭皮發麻,好多次差點走神,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

  好不容易強忍著看完一整段視頻,最後她實在繃不住,對他道:“你一直看著我干什麼?”

  “不能看?”陳讓懶散靠著車壁,眉眼繾逸,視線仍舊在她臉上流連。

  齊歡想說他的視線太干擾她,忍著沒說出口。

  就這麼相對沉默,齊歡是故意不理他,陳讓還算有點人性,讓她先把視頻看完。中途去小廚房切了一盤水果,待盤裡空了,齊歡的幾段視頻看完,時間也不早。

  陳讓這才開口:“看完了?”

  她點頭,“嗯。”

  “那睡覺吧。”

  齊歡微頓,合上電腦要走。陳讓沒動,靜靜看她折騰。

  “門怎麼打不開?”齊歡掰了半天門把,毫無動靜。

  陳讓淡淡道:“不知道,可能壞了。”

  齊歡扭頭看陳讓,他老神在在,衝她攤手。

  齊歡站在門邊,不知是不是被暖氣熱的,熏紅了臉。

  無言對峙許久,陳讓歪了下頭,表情松散,微勾唇邊似是帶著笑意。

  “別鬧了,再不睡明天起不來。”

  ……

  洗漱過後,被冷水衝過的皮膚泛起一陣短暫涼意,臉上彌漫著洗面奶的香味。齊歡面朝車壁側躺,整個人就快貼上去。

  外套扔在座塌上,方才聽到一聲動靜,似乎是掉到地上。齊歡沒敢回頭看,明明在被窩裡,卻絲毫沒有放松休愜的意思,肩線繃得死緊。

  背後熱意靠過來,她往前挪,鼻尖貼到車壁,避無可避。

  “……別擠!”

  “這裡就這麼大。”陳讓翻了個身,也側躺著,貼上她的後背。

  齊歡抿唇,聽到耳朵裡鼓噪的心跳聲,灼灼熱得發疼。

  “我在想一件事。”他的氣息拂在脖頸後,齊歡連話都不敢接。

  “我在想——”他並沒有要她回答,自顧自道,“我是不是要弄件舊校服來穿。”

  齊歡一頓,理解不了他跳躍的思維,“……校服?”

  “嗯。”他說,“想來想去,好像只有穿校服,你看我的時候才會兩眼放光。”

  她耳根紅了。

  不等齊歡全然反應過來,下一秒,陳讓環上她的腰,又成了先前在帳篷裡的那種姿態。

  “你別鬧我……”齊歡發僵,聲音細弱,窘迫地悶在枕間,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著急,“明天我要早起……”“好。”他嘴上應著,卻沒有老實聽她的。

  房車裡動靜不停。

  “陳讓……”齊歡半蜷著身子,艱難開口,“你別亂摸……”

  陳讓沒答,在她脖頸咬了一口。

  “真的別鬧……”她熱得快要昏頭,試圖說服他,“你這樣,最後難受得還是你自己……”

  陳讓的動作緩緩停了。她聽見他說:“也是。”

  齊歡心下剛要松一口氣,手忽然被他捉住。

  “你——”

  他噓聲,“別說話。”

  手被他牽引著,她慌了。陳讓卻很鎮定,只是聲線較平時沙啞了許多,“我教你,別怕。”

  一瞬間,齊歡臉頰皮膚燒得發熱,手也被燙得發顫,他的粗糲大掌覆著她的手背,嚴絲縫合,不讓她逃開。

  夜特別長。

  最後的最後,陳讓埋首在她頸後的悶哼,齊歡記得格外清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4
發表於 2017-9-23 00:33:41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QiHuan

  不到六點,天蒙蒙亮,齊歡起床洗漱穿衣,將房車的門小小開了條縫,小心翼翼探頭出去,外邊沒人。沒有立刻下車,她被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凍得躲回車裡,關上門,把外套裹得更緊。

  眼睛有點睜不開,眼圈下烏青痕跡淡淡,昨夜一整晚她都沒怎麼睡好,前半夜睡不著,後半夜好不容易困意來襲,眼皮打架,迷蒙間還被陳讓各種折騰。最後實在熬不住,她困得漸漸沒了意識,干脆隨他去。

  到這個點, 攏共睡了不過幾個小時,她怕起晚了工作人員都開工, 到時她從陳讓的車裡出去,被人看見不太好。

  陳讓靠床頭坐著,剛睡醒稍稍有些起床氣,疏淡眉眼間浮著些許不耐煩——並不是對齊歡或是對某樣東西,僅僅只是一種單純的不爽,沒有具體針對性。

  他臉上那股冷淡的微戾,像極了以前念書,他心情不好時看人的表情。熟悉又許久未見的模樣,教齊歡驀地出神愣了好幾秒。

  陳讓閉眼擰眉,舒緩幾秒清醒過來,掀被子去洗漱,看樣子是要陪她一起下車。

  齊歡忙拒絕:“你不用起來,再睡一會兒,我沒什麼要緊的事,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陳讓站在洗手池邊,側眸睨來,齊歡不等他說話,轉身打開車門下去。清晨的冷空氣陡然侵襲,她縮著脖子溜回帳篷,欲蓋彌彰地在帳篷裡待了幾分鐘,然後才出去。

  導演等人也是後半夜才睡的,只休息幾個小時,清晨有安排,還是早早都醒了。齊歡和工作人員一起吃早飯,劇組發放的工作餐,味道一般,但分量很足。飯畢,她捧著杯熱咖啡跟去看拍攝。

  組裡的擬聲師比她起得晚,吃過早飯後來找她,問她對昨天那段視頻的效果有何見解。齊歡照實說了,缺點優點樣樣不落,意見給得很中肯。一直待到快要吃午飯,她才告辭。

  同行的人決定吃過中飯再走,齊歡卻說不用,婉拒了眾人好意。一上午,陳讓打了十多個電話給她,她一個都沒接,只回了條消息,說:【在忙。】

  到帳篷駐扎的地方,房車和她的帳篷都在原地,趁周圍人不多,沒誰注意,齊歡做賊似得繞到車後面,敲門。

  門一開,高個頎長的陳讓站在車內小階上,居高臨下看她。齊歡昂著脖子,比平時還費力。

  “回來了?”他巋然而站,倚著門框,稍作抱臂之姿。

  齊歡小聲應:“嗯。”

  “忙完了?”他又問,還是沒讓開路。

  齊歡察覺他眉間隱隱不爽,那黑沉的眼眸之中,像是有碎冰在漂浮,視線凝得她動彈不得。

  下一秒,他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在忙……”

  “所以不接我電話?”

  “……”本來挺正當一件事,被他這麼問,她莫名覺得自己理虧,一嗓子話堵著,說不出口。

  齊歡覺得別扭,往後退了一小步,“你干嘛這樣……”

  陳讓默然凝視她,幾秒後,朝她伸手,“上來。”

  齊歡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握。良久,緩緩把手遞到他掌心。

  陳讓一扯,將她拉上去。兩人一同站在狹窄得只能站下一個人的車階上,齊歡的腳根本沒有安置的地方,但腰被他摟住,下不去,站又站不穩,只好拽著他的衣襟,死死貼在他懷裡才勉強穩住。

  陳讓低眸,涼涼視線落在她臉上。

  齊歡眼神松動:“我剛剛在忙正事,你干嘛這樣……”

  回來之後,如今的陳讓越發令她難以面對。最初時,他溫情脈脈地讓人驚訝,而今不過才幾天,表現出的占有欲和比從前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氣場,每每都教她無力招架。

  人都是這麼復雜的嗎?

  從前她只知道他冷淡,涼薄,對什麼都無所謂、不在乎。後來知道他也是可以捂熱的,那顆硬邦邦的心,厚冰之下也有熱血。闊別幾年再見,他對他們曾經的回憶,一樁樁一件件,記憶猶新,分毫都不曾忘,也總是從一些細枝末節,去提醒她告訴她,帶著她一起找過去的感覺。

  而現在……

  他銳利的一面開始昭顯,控制欲,主導欲,強硬得讓人無處可逃。

  齊歡垂著眼,想嘆氣,下巴忽然被捏住。

  陳讓迫使她抬頭看自己:“怕我?”

  “……沒有。”

  本以為他會說句安撫的話,至少給她一點緩衝時間,來習慣他如今的變化。然而陳讓卻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怕也沒用。”他眉頭輕挑,眼中亮光些微,語氣危險,“是你先招惹我的。”

  .

  去別人的劇組幫忙,一待就是半天加一個晚上,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工作的地方,齊歡累得不行,加上前一夜沒有休息好,她先回酒店洗澡換衣,之後才趕去片場。

  到片場,四處逛了逛,見著兩個熟面孔。左俊昊和季冰一人一張躺椅,服化組後面的空地上曬太陽。他們跟齊歡打招呼,揚手喊她過去。

  齊歡走近,不解:“你們躺在這干什麼?”

  左俊昊說:“曬太陽。老爽了,你要不要也來?”

  她笑著搖頭,看向季冰:“你什麼時候來的?”剛到劇組第一天晚上,開會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左俊昊,只是那時心思全放在陳讓身上,沒有和他打招呼。季冰卻是沒看到的。

  “我昨天就來了。”季冰說,“不是聽說你回來了麼,打算來敘敘舊,原本昨天就想找你,結果我和左俊昊從酒店趕來片場,他們說你出去了。”

  “怎麼樣,晚上一起吃飯?”季冰提議道,“就讓左俊昊請客,他現在收入不低,死皮賴臉跟著陳讓,富得都快流油。”

  “滾!”左俊昊踢他,“你就想著剝削我。”轉頭對齊歡說,“你可千萬別聽他瞎掰掰。”

  見齊歡笑得開心,頓了頓,話題一轉,“差點忘了,你有和紀茉聯系麼?我給她打電話,跟她說了你回來的事。”

  齊歡說有,“昨天我們通過電話。”

  “那行。”左俊昊的表情像是高興,但又不似高興。

  聊了幾句,左俊昊四處找凳子搬給齊歡坐,凳子沒找到,工作人員先來叫齊歡。

  “我那邊有事,先走了,晚點再聊。”齊歡還要工作,不比這兩個閑人。走之前笑道,“這裡風大,你們小心起風。”

  兩個心大的懶人衝她揮手,今朝有酒今朝醉,舒服一刻算一刻。

  左俊昊和季冰這一躺就是半個小時,太陽漸小,風漸起,氣溫降下來,兩人決定走人。

  抬頭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來,左俊昊嘿了聲,抬手:“陳讓!這這,來——”

  陳讓沒應,不急不緩走到他們面前。

  左俊昊問:“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除了他,還有幾個助理。

  “我讓他們自己去忙。”陳讓瞥他們,“你們在這干什麼。”

  “曬太陽。”季冰話音一落,穿堂風從交彙口刮來,卷起落葉,涼得人肩膀發抖。

  “……”

  “……”

  咳了聲,默默受下陳讓看傻逼般的眼神,左俊昊和季冰從椅子上起來,問他:“你干嘛來了?”

  “齊歡呢。”陳讓不廢話,“道具組的說看到她來這邊。”

  感情還是為了齊歡。

  左俊昊和季冰互換眼神,都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

  “她被叫走了,好像在那邊,我們跟你一塊過去。”

  三人一起往先前齊歡離開的方向去。閑著沒事干,邊走邊聊,陳讓惜字如金,主要還是左俊昊和季冰扯皮。他倆從天說到地,由南講到北,什麼都能扯出來說上兩句。

  聊到剛剛打他們躺椅前過的一個配角女演員,左俊昊感慨:“看來混娛樂圈的都有兩把刷子,哪怕十八線吧,那臉和身材都是不錯的。”

  季冰對他的審美嗤之以鼻:“哪裡好了,我看一般得很。”

  “就你眼光高?多大的年紀了能不能別老成天做夢!”左俊昊反嗆,“說得好像你天天大街上能見著漂亮姑娘似得。”

  季冰哼了聲,“是天天見不著,但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就說身材,不就是正常水准?我看齊歡都比她好。”

  “齊歡?”左俊昊一愣。

  “國外是不是吃得和我們不一樣,感覺她這次回來,比以前還更……”

  季冰說著,就見左俊昊拼命衝自己使眼色。他驀地住口,朝陳讓瞟。陳讓走得比他們前,看不見此刻表情。

  季冰忙換了個話題,“對了我之前和你去吃的那家日料你還記不記得……”

  到拍攝的地方,還沒近前,就見地上一堆黑色的電線,搬著工具、扛著設備的人來來去去,齊歡的身影在導演等人旁邊。

  左俊昊和季冰跟在陳讓身後,停住腳。

  陳讓看了兩秒,回頭:“我自己過去,你們該干嘛干嘛。”

  “啊?”

  下一秒,陳讓的視線落到季冰臉上:“晚上劇組要拍夜戲,聽說人手不夠,你既然來了就別白來一場,訂好的酒店房間我讓人先給你退了,你幫忙搭把手,我讓人給你在片場扎帳篷。”

  說完,陳讓施施然朝場中去。

  季冰傻眼了,左俊昊又是幸災樂禍又是無奈,拍他的肩膀:“讓你嘴賤……”

  說什麼齊歡?人家身材再好,那也是陳讓的,要你誇。

  .

  陳讓陪齊歡在片場待了兩個小時,有事先回酒店,處理完,不知不覺臨近傍晚。他便留在房裡,沒再過去。

  翻閱完幾份文件,窗外天黑得透徹。

  “幾點了?”

  助理道:“七點半。”

  “片場那邊收工了麼?”

  “收工了。”

  陳讓眉一皺。手機忽響,左俊昊打來電話,咋咋呼呼:“我聽說劇組的人收工去KTV了,有兩個友情客串的演員今天剛到,說是去慶祝。你去嗎?”

  陳讓沒答,略作停頓,卻是問:“齊歡也去了?”

  “去了。”

  “……”

  她那個酒量,幾杯果酒下肚,連路都認不清。導演要是開點貴的洋酒,她喝一口怕是就要撒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5
發表於 2017-9-23 00:33:53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ChenRang

  劇組訂的KTV在市中心,走最近的直道,車程需一個小時再二十分鐘左右。左俊昊和季冰一整天都泡在片場沒回酒店,晚飯也是在片場吃的工作餐,直接乘劇組的車一起過去。

  陳讓接到左俊昊的電話,到那兒的時候,已經八點多鐘。劇組人多,干脆在第六層一連要了五個包廂,方便全組人玩。

  走廊上各間包廂的門不時露開縫,玩鬧聲和音樂聲斷續傳出來,不算太吵但也並不清淨。

  整層就八個包廂,其中六個是劇組包下的,從601到606,占了一層樓的四分之三。601在走廊最盡頭,還沒到最近的606,陳讓就在走廊拐角看到了要找的人。

  齊歡靠牆站著,正低頭玩手機,另一手作扇揮著給自己扇風。她臉頰微紅,似乎是被KTV悶熱空氣熏的。腳步聲和面前突然籠罩的陰影令她抬頭。

  “陳讓?”見他來了,齊歡略有詫異。

  陳讓低頭瞥她的手機:“你在這干什麼?”

  齊歡收起手機,說:“吹風,裡面有點熱。”

  他盯她的臉,“喝酒了?”

  “沒有。”她搖頭,又問,“你怎麼來了?”

  “劇組都在。”他作為投資方,參加這種活動很正常。

  “這樣啊……”齊歡扯嘴角,“那,你進去吧,我再待一會兒。”

  陳讓正欲說話,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突然過來。中年男人的個子不高,比陳讓矮一大截,體態臃腫,滿肚肥腸。

  “哎喲哎喲,這不是陳總麼!”中年男人衝上來就要跟陳讓握手。

  陳讓沒動,視線沉沉,在他的眼神下,中年男人悻悻收手,馬上又揚起笑:“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管波,是仲盛娛樂的執行總監。”

  陳讓眉頭幾不可察皺了一瞬,無言頷首。

  管波看向齊歡,笑吟吟跟她點頭打了個招呼,“陳總這是在談事?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陳讓沒言語,齊歡對這人的印像也不太好,市儈氣息濃重,讓人覺得不舒服。

  這個叫管波的一點都不覺得冷場尷尬,陳讓明顯不想和他聊,他還是一副盛情滿滿的樣子:“陳總來了,怎麼不去裡面包廂?導演他們都在,我們喝兩杯?”

  陳讓眉頭擰得更明顯了些,齊歡知道他這樣就是要拒絕,然而沒等陳讓開口,又一道聲音插進來:“陳總!您在這啊——”

  掛著工作牌的劇組人員似乎是被安排來接應的,快步跑到他們面前,道:“導演說您過來了,讓我來領路。”

  連續被人打擾,陳讓想要單獨和齊歡說話是不可能了。見眼前這架勢,齊歡不愛湊熱鬧,便往後挪了一小步:“你們去吧,我在這站會兒。”

  陳讓唇線緊抿,其他兩人對他不了解,看不出來,齊歡卻能感覺到他的不爽。那兩人猶在笑呵呵的,和他的臉色成反比。

  “你在這等我。”陳讓側頭對齊歡如此道,之後才跟他們去包廂。

  人一走,重新清淨,齊歡松了口氣。不過沒能偷閑很久,幾個近來和她處得不錯的劇組員工從一樓買東西回來,經過拐角,看她一個人躲在那,生拉硬拽把她扯進605。

  605裡只有工作人員,導演等人都在前頭包廂,沒有大人物鎮著,大家都很放得開。

  “來來來——”

  眾人唱歌唱得正嗨,燈突然被打開,一群人停下,抱怨:

  “搞什麼……”

  “誰開的燈?!”

  門邊開燈的那位手裡拿著瓶酒,道:“601一剛剛開了幾瓶酒,導演讓每間包廂送一瓶,都來喝都來喝!”

  如此,唱歌的也不唱了,一群人拿起杯子過去分酒。

  齊歡的酒量這麼多年沒有半點長進,她知道自己喝醉了會壞事,在國外的日子,一向滴酒不沾,就連有時團隊聚會,她也是能避就避。

  眼下,幾個女工作人員“好心”幫她倒了一杯,她尷尬推拒,實在為難。

  “我不會喝……”

  “沒事兒,我的酒量也一般!”

  “就是,嘗一點而已,你不過敏吧?不過敏怕什麼,這麼一杯能有多大反應!”

  “來來來干杯干杯,大家都喝你一個不喝怎麼成……”

  面前好幾只手,齊歡擋都擋不住,一杯摻了佐飲的高純度洋酒就那麼被半喂著灌下了肚。

  ……

  601包間內,陳讓和導演等人說了會兒話便坐到一邊,默然看著滿包廂的人玩。那張沉如冰塊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對眼前的熱鬧全然無動於衷。

  嗨到爆的音樂在他聽來,仿佛只是噪音,不適盡數寫在臉上。

  另一邊角落,管波和人說話,視線一直往陳讓的方向瞟。聊了幾句,到底還是扯到陳讓身上:“那位陳總,好像對這種場合不是很喜歡?”

  和他聊天的是劇組統管人員的一位負責人,腦後扎著一小撮小辮。小辮兒對陳讓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劇組成立前就略知一二,答道:“你不曉得?我聽華運的人說過,他們總經理嚴肅的很,讀大學的時候就進入公司開始理事,手段犀利,就是不苟言笑,一年比一年嚇人。”

  “那他……”管波話說得內涵,“就沒點什麼喜好?”

  “喜好?你指哪方面?”

  管波低聲嘿嘿笑,手背拍他的胸膛:“都是男人,還能是哪方面。”

  小辮兒回他一個同樣內涵的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他們華運的。這陳總來劇組以後,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酒店,不怎麼到片場轉悠,沒跟他打過交道。反正我聽華運的人說,自從他進華運之後,就沒見他笑過。女人什麼的,更是一概沒有。我猜他在男女這些事兒上怕是冷淡的很,人估計就一清心寡欲的主。”

  管波嘴上應著,心裡暗暗計較,覺得小辮兒這話不太對。

  對女人沒興趣?

  剛才在走廊上,看他跟那女人說話,明明挺有興趣的樣子……
  .
  齊歡從605跑出來,躲到先前待著的拐角醒神。一杯酒以後,又連著被她們灌了好幾杯,臉燙得嚇人,腦袋裡跟炸開了似得,嗡嗡亂叫。靠牆站不住,她難受得捂臉,緩緩蹲下。

  不知過了多久,等陳讓找到她的時候,她蹲著蹲著膝蓋都快著地。

  陳讓沉著臉,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起,徑直朝電梯去。

  還好,她還是分得清好歹,知道自己醉了,迷蒙難受間給他打電話。雖然什麼有用的都沒說,撥通他的號碼,斷斷續續翻來覆去呢噥兩個字——

  “陳……讓……”

  電梯下降,紅色數字不停變化,齊歡醉得睡著,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陳讓低頭睇了眼她酡紅的臉,眉頭輕擰,很快又放平。

  關鍵時刻,她會想起他,知道可以信的人是他,不算太傻。

  ……

  偌大的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清香。陳讓不喜歡太過濃重的味道,屋裡用的熏香味道一直比較輕。

  窗外黑沉沉天幕裡,星點兩三,不時閃爍。

  醉醺醺的齊歡蹲著窩在沙發角落,很不安分。

  從KTV出來時間不早,但沒有什麼要緊事,陳讓便不急不緩開車回劇組住的市郊酒店。放低了副駕駛座給齊歡睡,她一路不甚安穩,頭一會兒偏向左,一會兒偏向右。

  陳讓在吧台倒了杯熱水喝,光腳踩在綿軟細膩的地毯上,走到沙發前,背靠著茶幾坐下。他支起一條腿,胳膊搭在膝蓋上,眼灼灼盯著沙發上歪頭晃腦神志不清的齊歡,單手扯了領帶,隨意扔在一邊。

  襯衫紐扣揭開兩個,露出精致的鎖骨,他沒喝酒,在包間裡卻沾染了一身煙酒味。

  醉醺醺的齊歡將下巴擱在膝頭,眼裡朦朧不清,像是在看他,瞳孔之中卻沒有清楚的影像。

  她像陳讓看他一樣,無聲盯著他。良久,頭一歪,臉貼在膝頭,衝他笑:“陳讓……”

  兩頰酡紅,喝醉了,笑起來傻憨憨的。

  陳讓伸手,“過來。”

  她猶豫好久,似是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話。半分鐘後傾身朝他去,身子晃悠不穩,從沙發邊緣跌下,半摔投進他懷中。

  陳讓穩穩接住她,托著她的臀讓她調整坐姿。齊歡跨坐在他腹上,兩手扒在他胸膛前,傻不愣登衝他笑。

  笑著笑著,她忽然板起臉,手點上他的鼻尖,皺眉:“你誰……”

  “我?”他懶散靠著茶幾,掐著她的腰肢,“我陳讓。”

  “陳讓?”

  “嗯。”

  齊歡歪頭想了一會兒,忽地揚唇,“陳讓!”下一秒,兩手捧上他的臉頰,低頭就對著他的嘴唇親了下去。

  陳讓哭笑不得,反應卻一點都不遲鈍,手摟上她的腰加深這個吻。

  良久,齊歡缺氧掙開他。眼迷蒙半合,盯著他半晌,眉又皺起:“好痛……”說著,她低頭扒拉自己的裙擺。

  她穿的是一件長裙,全堆在他身上,她邊撈裙子邊呢噥抱怨:“硌得疼……討厭死了……”

  陳讓錯眼瞥見裙底,眸色一深。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她另一只手卻探到底下去找,“什麼東西,討厭……”

  陳讓皺眉悶哼,趕緊把她另一只手也抓住。強迫她坐穩,陳讓眼沉沉:“別亂動。”

  齊歡試著掙扎,被陳讓摁到懷裡,動彈不得。

  好半天,終於老實。他松開桎梏,讓她坐直身。她低頭玩自己的手指,像做錯了事的小孩。

  陳讓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

  “我是誰?”

  她眨巴眼:“陳讓。”

  “你是誰?”

  “齊歡……”

  他挑眉:“你很聰明對不對?”

  她頓了頓,點頭:“對。”

  “我比你更聰明,對不對?”

  她思考幾秒,再次點頭:“對。”

  拇指摩挲撫過她的嘴唇,他又道:“那你是不是要聽我的?”

  她想了想,遲疑著點頭,“是……”

  “很好。”陳讓眼裡閃過笑意,將她摟得更近了些。

  “跟我說。”他引導她,“最喜歡陳讓。”

  齊歡愣了半晌,在他緊凝的視線下,開口:“最喜歡陳讓。”

  “想跟陳讓睡。”

  “想跟陳讓睡……”

  “要不要我?”

  “要不要我……”

  “不對。”陳讓湊近她,鼻尖摩挲她的臉頰,“你要回答——要。”

  喝醉的齊歡很鬧騰,但在他懷裡,在他面前,卻也莫名乖巧。

  “再一遍。要不要我?”

  她這次沒猶豫,老實點頭,顯得有些憨厚,“——要。”

  陳讓眯眼,遮住眼中陡然生起的危險的光,“這是你說的。”

  下一秒,他放下屈起的腿,將她壓在沙發邊緣上。

  裙擺失守,衣擺失守,醉得迷蒙不清的齊歡,只覺得熱意原本已經消褪下來,突然之間卻又熱到快要爆炸。

  他的動作帶著滿滿占有欲和侵略意味,直讓她失了所有神志。

  陳讓親得她滿面通紅,喘著粗氣附唇在她耳邊。他喉結滾動,聲音喑啞,意有所指道:“歡歡真可愛——”

  哪裡都可愛。

  愛不釋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6
發表於 2017-9-23 00:34:06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QiHuan

  月升月落,星起星降,臥室裡的動靜徹夜不停。

  齊歡這一覺不甚安穩,睡夢間如同在瀚海中沉浮,更有萬般磋磨,疲憊不已。天光亮透許久,被遮擋於窗簾之後,她昏昏沉沉睜眼,朦朧神志半天才歸位聚攏。

  齊歡側躺著,面對眼前凌亂床鋪呆怔好久,緩慢翻了個身面朝上,正對天花板,思維滯頓無法運轉。室內寂然無聲。手撐著床鋪坐起,被單滑落,她一怔,慌忙扯起來遮在身前。

  脖頸處看不到,但視線往下,鎖骨、胸前以及更多更多的地方,像是被人毆打掐捏過一遍,淡青淡紫痕跡一片一片。

  齊歡動了動腿,不適感濃重,喉間微哽咽了咽,心慌得亂跳。衣服在地上,她屈身趴到床邊撿起,一件一件飛快套好。下床腳一沾地,發虛站不穩,一手抓了躺在地上的手機,一手扶著床沿站起。

  她光腳走出去,忐忑的心跳得飛快,走出臥室,在門邊看到客廳中端坐著喝咖啡的陳讓,那顆懸起的心才猛然放下。

  剎那,她失力腳下一軟,扶著牆邊桌櫃站住。還好,是陳讓,不是別人。

  其實她隱約記得昨晚一些片段,但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喝醉了臆想出的假像,看到他的瞬間,所有不安終於消散。

  “醒了?”陳讓聞聲抬頭,放下咖啡,手裡報紙翻了一頁,“去洗漱,等等過來吃早飯。”

  齊歡扶著桌櫃,看到他腿又莫名發軟,“你……”一出聲,喉嚨沙啞,恍然以為是別人的聲音,嚇了一跳。她站著不動,看他,“我……”

  “你什麼?我什麼?”陳讓睇她。他身上穿的不是正裝,大概起來後洗過澡,白色浴袍只在腰間系著帶,領口開得很低,露出大片麥色胸膛,仔細一看,被指甲抓出來的痕跡一條又一條,也不少。

  齊歡覺得喉嚨發干,更虛了,“昨天晚上……”

  “說到這個,正好我也要跟你談。”陳讓把報紙折疊放至一旁,視線完全集中在她身上,“昨晚你喝醉了,有印像麼?”

  齊歡點頭,“……有。”

  “你打電話給我,記不記得。”

  “記得。”

  他淡淡睨她,接著道:“我睡得好好的,大半夜你突然壓到我身上,推都推不下去。”

  齊歡傻了,“我……我?”她啞然,頓了頓問,“然後呢……”

  “然後?”陳讓面容清冷,干干淨淨的眉眼間,天生氳著一絲涼意。那微垂眼裡精鑠亮光隱約,他端起咖啡喝了口,眼瞼低下,聲線稍沉:“你非要跟我做,我就只能跟你做了。”

  “不可能……”齊歡憋了半天,悶紅臉。

  “不可能?”陳讓饒有興趣,“你就確定你干不出來這種事。”

  他若有所指,令齊歡想起以前追他的時候,主動的向來是她,她也總是占他便宜,但是……

  “還不去洗臉,站著不累?”陳讓不想糾結這個話題。

  當然累,不僅累腿還酸,渾身上下像被拆卸過一遍。但齊歡猶豫著,沒有動。

  “你想探討這個問題,之後我們可以慢慢研究,現在先吃飯。”陳讓蹙了蹙眉,“去洗臉,然後過來。”

  齊歡默了默,木已成舟,他說得也對,正要提步,攥在手裡的手機響鈴。

  莊慕非常不巧地打來電話。

  齊歡接通,沙啞喂了一聲,捏著喉嚨輕咳。莊慕以為她病了,關切幾句,聽她說沒事才放心。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麼?”齊歡不敢太大聲,陳讓就在那坐著,視線難以忽略。

  “是這樣。”莊慕說,“我陪我爸出差到平城,我跟他說了你也在這,他想見你。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出來見面,吃個飯。”

  .

  莊慕的父親莊景,和齊歡的爸爸齊參是舊交,以前在禾城,他們一有時間就約著一起吃飯打牌,無論什麼消遣活動必定叫上對方,就算是光喝茶聊天,也能坐著對談一下午。

  齊參出事後,莊景出於多方考量選擇明哲保身,眼睜睜看著多年老友落得吃牢飯的下場,卻無能為力,也不敢伸出援手,心中苦悶,是齊參所有朋友裡最深最多的一個。

  齊歡被方秋蘅扔到國外,說得好聽是送她留學讀書,像莊景他們這些老油條如何會看不出,那不過是方秋蘅想要撒手不管的借口。她吞了齊參的家當,又把齊參唯一的女兒扔到國外自生自滅,莊景別提有多厭惡她,甚至比厭惡自己的生意死對頭還更嚴重,每次喝醉了酒,必定痛罵半個小時。

  莊慕上大學後,莊景怎麼想心裡怎麼不得勁,原本考慮過聯系齊歡,讓她回國來,自己替好友照看她,只是那時齊歡已經和莊慕等一干舊同學斷了聯系,後來莊景去探視齊參,從齊參口中得知齊歡有跟他聯系,雖然一年只有一兩次,但據她自己說,她在國外已經日趨穩定,適應了生活,也開始在學東西,後來才作罷。

  時隔幾年沒見,看亭亭玉立長成大姑娘模樣的齊歡站在面前,莊景差點失態。她還小的時候,他也是抱過她,逗過她的。每年春節,給莊慕的紅包是第一大,第二便是她。

  莊景拍著齊歡的肩膀,哽了半天,除了“好”,話都說不出來。

  莊慕甚少見他這種狀態,略覺尷尬,跑到包廂門邊,拉開門探頭叫上菜。

  “你以前就乖,不像莊慕,皮得我看到就想抽他。”涼菜上桌,莊景拉著齊歡坐下,筷子沒動,只一個勁說話,“我那時太羨慕老齊了,有個這麼乖的閨女多好。”指著莊慕翻白眼,“生他不如生個包子!”

  齊歡輕笑,“莊叔你誇張了。”

  “誇什麼張,說的都是實話!你這些年在外面還好吧?”不等她回答,他自己自問自答埋怨,“人是精神了,落落大方看著也好,只是怎麼瘦成這樣?不行不行……”

  莊慕暗暗翻白眼,他畢業那陣子天天熬夜瘦了五六斤也沒見他爹注意到。聽他爹又開始誇齊歡有多乖,罵他有多不聽話,莊慕搖頭,干脆拿起筷子悶頭吃自己的。

  齊歡乖?屁咧。

  他們倆爸爸認識的早,但他們初中以前其實不熟,不怎麼玩在一起。初中一起念敏學,最開始互相看對方不順眼,鬧過好多次矛盾。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動手打起來——那時他沒有讓著女生的概念,齊歡也彪悍。鬧到最後,他們雙雙被請家長。

  從校長那聽了一通苦口婆心的話出來,莊景和齊參領著他們倆去吃飯,兩個人在桌上推杯換盞,而他和齊歡,被罰在旁邊站。站著站著兩個人又起了口角,莊景扮黑臉,怒斥他們:“兩個兔崽子到外面去站!滾出去丟人現眼!”

  那天想想真的挺凄慘的,他和齊歡餓得半死,走廊到處彌漫香味,包廂裡兩個大人吃得高興,卻讓他們傻站著干瞪眼。路過的服務員不時偷笑,對於中二期好面子的男生來說,殺傷力簡直高達百分之兩百。

  大概是因為無聊,他跟齊歡搭訕,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挺厲害的。”

  後來他們就玩在了一起。

  而那天酒樓罰站的後續是,齊參回家就給齊歡買了一整套她想要的最新電子游戲機,以作補償。他羨慕得不行,同樣都是惹事,臨了齊歡得到新款游戲機,他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也不能白被罰,跑去找他爸吵吵,結果卻被揍了一頓,還扣了半個月零花錢。

  莊景說著,也提起莊慕想到的這段,齊歡失笑連連,眼眸盈起柔光,不知是因為以前毛毛躁躁的自己,還是因為別的。

  給齊歡碗裡夾了一筷子菜,莊景讓她多吃點,而後道:“上一回我去看老齊,他很精神,再兩年——不對,兩年不到,他就能出來了。”他撐在腿上的左手稍稍用力,“等他出來,我們一定要好好喝一場,到時候擺幾桌,我們幾個舊交好好吃一頓!”

  齊歡點頭,笑著嗯了聲。

  莊景頓了頓,臉上柔意斂淨,又道:“姓方那女人……你回來後見過她沒有?”

  “沒有。”齊歡表情冷淡,語調平平。

  莊景嗤了一聲,很是不屑,“你爸半輩子掙下的家產,都教他們敗光了,那兩個蠢材。”

  齊歡看著他,他道:“這幾年,姓石的學人家做生意,投什麼虧什麼,先後開了幾家工廠,全倒了。去年還拖欠工廠工人的工資,鬧得差點上當地報紙。”

  齊歡眉頭蹙了蹙,“石從儒的老婆,死了麼?”

  “早就去世了。”莊景說,“你爸出事後,那對狗男女攪和在一起,趁亂占了老齊那麼多家產。他們從禾城搬走那年,姓石的老婆就死在醫院,沒搶救過來。姓石的到醫院簽了個字,連火葬場都沒去,下葬的事全是請人辦的。”

  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一夕出事,方秋蘅首先想的不是別的,而是如何撈家產,事後連看都不去看丈夫一眼,轉頭就把女兒扔到國外自生自滅,就衝她這種行徑,她和石從儒兩人做出什麼來,齊歡都不會再覺得驚訝。

  “……是我沒用。”齊歡垂下眼瞼,唇邊苦笑,“什麼都做不了,沒辦法幫我爸出氣,只能看他們逍遙。”

  “說什麼話,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簡單。”莊景也覺得憋屈,但還是拍了拍齊歡的肩膀,寬解她,“要是所有事都像話本裡寫的那麼簡單,還活著干什麼。”

  “這幾年,他們做生意磕磕絆絆也吃了不少虧,不知道還能折騰多久。”莊景嘆氣,“前段時間聽說他們認識了人,扒上好項目,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

  想想還在鐵窗苦熬的齊參,他心裡就梗著氣,難以舒坦。

  “好了好了,吃飯。”莊慕岔開話題,“菜都涼了,你們越說越起勁,我都快餓死了!”

  莊景回神,忙笑道:“不說那些膈應的,吃菜,歡歡多吃點……”

  齊歡點頭說好。莊景轉著圓盤,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全轉到她面前,可苦了莊慕,莊慕的筷子剛伸到盤裡,還沒夾到菜就被莊景轉走。十次八次,莊慕急了:“爸,你干嘛啊!我不吃啊?”

  “嚷嚷什麼。”莊景中氣十足,“你看看你那樣,淨吃些不健康的東西,膽固醇想趕上我?”瞪完他,轉頭又換了副笑臉對齊歡,“歡歡吃這個,這個好吃……”

  莊慕低頭看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撩開衣服八塊腹肌會發光,被他爸睜眼說瞎話氣得無語凝噎。

  .

  飯畢,齊歡准備直接回劇組酒店,被莊慕叫住。

  “難得見一面,那麼著急走干什麼?我爸要去忙我不用,來來,一起去喝杯下午茶。”

  剛吃完飯就喝下午茶,齊歡聽著就覺得撐,然而拗不過他,被他拽著胳膊走。

  莊慕邊走邊道:“你不忙的時候回禾城待幾天,住我們家,我爸房間都給你准備好了,你好久沒回去,去看看也好……”

  齊歡張口,還未答,手機響。

  “等等,我接個電話——”她看了眼來電,是陳讓,拿著手機就要走開。

  “誰啊?陳讓?”莊慕拽著她不松手,“別走啊,就在這接,你倆有什麼我不知道,避什麼避。”

  齊歡無奈,就地接通電話。才說了兩句,陳讓問她在哪,莊慕突然湊過來搗亂,嗓門大得生怕那邊聽不見:“陳讓嗎?不好意思啊,你晚點再打電話,齊歡要跟我去喝下午茶,沒什麼事你就別打擾了,趕緊掛吧掛吧——”

  莊慕眼裡滿是惡趣味,樂不可支笑起來,還衝她擠眼。齊歡哭笑不得,下一秒,電話那端傳來陳讓不甚愉快的低沉聲音:“……打擾?”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7
發表於 2017-9-23 00:34:19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ChenRang

  莊慕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聽陳讓回話了,不僅沒有住嘴,反而更來勁,不停嘚啵。像是故意跟電話那頭的陳讓較勁似得,一連聲回話:“對啊,我們忙著呢,你別打擾了,該干嘛干嘛去!”狀似跟齊歡說話,實則還是在講給陳讓聽,“別跟他聊了,咱們找地坐下,美美地喝下午茶多好。”

  齊歡被莊慕鬧得頭都大了,側了個身對電話那邊道:“我剛見完莊叔叔,現在還在外面,你怎麼了?”這是問他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陳讓語調低沉:“你在哪。”
  齊歡沉吟兩秒,如實把地址告訴他。她和莊慕在市中心最大的三間商場其中的一座,吃完飯後,莊景自己驅車去忙,莊慕拉她到二樓,說是要喝下午茶,這一層咖啡館和西餐廳比較多。

  莊慕在旁一直催促,齊歡只得對陳讓道:“我先掛了,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陳讓沒應答,她等了幾秒,沒聽見聲音,便掛斷通話。

  莊慕領著她往一家休閑吧去,邊走邊吐槽:“陳讓查崗呢這是?你去哪都要跟他報備,太霸道了吧。”

  齊歡輕勾嘴角,不知說什麼才好。手理了理領子,高領貼合脖頸,一寸不漏。

  莊慕這才注意到她的裝扮,皺眉:“你怎麼穿這麼多,這兩天回溫,而且商場這些地方到處都開空調,你不熱啊?”

  “我比較怕冷。”齊歡隨口扯理由,尷尬遮掩過去。她也不想穿高領,但脖子露出來,回頭率勢必高達百分之兩百。想到昨天的事,又覺頭疼,她岔開話題。

  閑話間到了休閑吧,店裡環境雅致,輕音樂舒緩流淌,合著空氣裡淡淡的香甜味道,教人不自禁忘了煩憂,徹底放松。

  齊歡點了一杯常喝的咖啡,味道偏苦,莊慕一看又忍不住皺眉:“你以前不是喜歡甜的麼?”

  “國外的甜食甜的太過,待久了反而不喜歡吃甜的,而且咖啡嘛,苦一點我覺得更好喝。”齊歡喝得面不改色,舒暢表情,明顯很喜歡。

  莊慕又點了幾道點心,菜單交給服務生後,問她:“你有沒有和張友玉他們聯系?”

  齊歡說有,“友玉每天都給我發消息。”

  他道:“過段時間等大家都有空了,一起聚聚見個面,回禾城也行,來平城也行,他們都很想你。”

  齊歡沒意見,溫聲說好。

  舊事說夠不免說起近況,莊慕詢問她近來生活,樁樁件件問的極其細致。齊歡一一答了,莊慕又問起她和陳讓,“你們現在什麼情況?”

  吃飯前,齊歡將先前對張友玉說的那番話,對莊慕也說了一遍,莊慕已經知曉她和陳讓如今同在一個工作場合朝夕相處的現狀。

  “就那樣。”齊歡簡略說了兩句,沒有細談——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打擾一下——”

  他們正聊天,旁邊桌過來一對情侶,略拘謹地問:“要不要一起玩桌游?”兩個人玩不起來。

  莊慕征詢齊歡的意思,雖然興趣不大,見那對情侶滿臉期許,齊歡倒沒拒絕。

  於是四個人圍坐到一起,拆了盒新的桌游套裝,四個人各自為營,玩著玩著漸漸得趣。

  轉眼就過了一個多小時,四人都玩到累,一場廝殺才鳴金收兵。

  齊歡和莊慕回自己的位置,起身前正跟那對小情侶說話,店裡突然響起“叮咚”一聲。

  “眾位客人請注意,現在播送一則通知,現在播送一則通知——”

  四個人面面相覷,給旁邊桌上了份檸檬茶的服務員歉意地笑著向他們彎腰,解釋:“這是商場裡配備的廣播,每家店都有,平時不怎麼開,今天可能有什麼事吧,打擾各位了不好意思。”

  幾人都笑笑,搖頭表示無礙。

  齊歡和莊慕回位置上,在重復了好幾遍“現在播送一則通知”的女聲中落座。

  齊歡對廣播不感興趣,端起咖啡,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聽廣播接著道:

  “身高165CM、今天穿高領出門的齊歡小姐請注意,您的男朋友陳讓先生正在廣播室等候。”

  “身高165CM、今天穿高領出門的齊歡小姐請注意,您的男朋友和您走散,十分著急,聽到廣播請速來廣播室,您的男朋友陳讓先生正在等候。”

  “如有顧客遇上,歡迎撥打廣播室聯系電話,400……”

  莊慕一愣,浮起一臉見鬼的表情,齊歡也怔住。

  頭頂的店內天花板音響設備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好在店裡的人不認識她,她臉上也沒寫著“齊歡”兩個大字,不然她可能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店裡有人笑,有人議論,翻來覆去的通知聽得齊歡耳根發熱。

  “陳讓他……”莊慕一時找不到形容詞。

  “他搞什麼鬼!”齊歡憤憤啐了句。

  莊慕滯頓幾拍,回神後“咯咯咯”笑得喘不過氣。

  齊歡收拾包,“我先走,下回再見。”

  再待下去,還不知道要出什麼麼蛾子,那位祖宗怕是要把整座商場拆了。

  莊慕看她手忙角落收拾,笑夠了,悠悠道:“真是風水輪流轉。”

  “什麼?”

  “我說你們倆啊,真的是風水輪流轉。”

  齊歡動作停頓,看他。莊慕噙著笑:“以前你翻牆進一中,被他捉弄,你要跟他交朋友,他把廣播開給全一中的人聽——現在,輪到他自己給自己開廣播了。”

  莊慕說著,品味一番,頗覺有趣,然笑意卻不甚輕松,言辭中帶上些許悵然感慨:“過去的都過去了,人活著,要好好把握現在。別因為在別的事上吃了苦受了難,就給自己留下新的遺憾。”

  他停頓三秒,聲音放輕,似嘆非嘆:“……你以前那麼喜歡他。”

  齊歡拉上包的拉鏈,默然沉吟,似是因他的話陷入思索。良久,她微微垂首,輕扯嘴角,聲音沉而縹緲,“我現在……”

  “也還是很喜歡他啊。”

  ……

  和莊慕告別,齊歡從商場保安那兒問清去廣播室的路,搭電動扶梯到達三樓,走了幾步驀地卻不想再往上了。她轉身又乘電梯下去,直達一層。

  找地方站定,她拿出手機,點進手機聯系人裡,撥通一個號碼。

  那邊清朗穩重的男人聲線才剛說一個字,被她打斷。

  “你女朋友在一樓露天小花壇休息凳旁邊。給你五分鐘,不來就走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8
發表於 2017-9-23 00:34:34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QiHuan

  出門時乘出租車,回程有陳讓在,自然不需要齊歡費心思。他的座駕後座不止一排,空間充足,齊歡窩在靠右邊門的角落,和自從上車後就死死盯著她的陳讓拉開距離。

  “你看什麼……”她略有防備。

  陳讓坐姿隨意,眼瞼半垂,不言語,只斜睨著她。

  齊歡被看得發毛,從商場出來後他就是這個狀態。好半晌女他終於悠悠開口:“你躲什麼。”緩緩伸手,“過來。”

  齊歡悶聲無言,猶豫兩秒,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一下就被他拽到身邊,“你和莊慕聊這麼久, 聊了什麼。”

  這個話題相對正常,齊歡適應和他的距離,道:“沒什麼特別的,就一些瑣事。他說之後找個時間和友玉他們聚一聚。”

  “莊慕他爸呢?”

  “莊叔叔……”齊歡頓了頓,“聊了些和我爸有關的事。”

  氣氛陡然沉悶,陳讓沒往下問,話鋒一轉:“晚上吃什麼?我讓人送到房裡來。”

  “晚上吃……”齊歡順著他的話思考,而後猛地反應過來, “你要跟我一起吃啊?”

  他挑眉, 示意“不然呢”。

  “可是我等會兒要去工作間,出來了應該跟組裡的人一起吃工作餐。”

  “那我……”

  “你別來!”他還沒說完,齊歡就打斷,“你一來多招眼,我明天還想好好上班。”

  安靜了好幾秒時間,沒聽到陳讓回答,齊歡忍不住想瞧瞧他的臉色,不想,一轉頭正好和他大喇喇的目光對上。

  “終於看我了?”陳讓對吃晚飯的話題沒有發表任何評價,倒似一直等在坑外的野獸,就為了她掉進坑裡這一刻,“我還在想,你要悶多久才肯正眼看我。”

  齊歡一怔,驀地把頭轉開。

  他聲音幽幽:“你臉紅什麼?”

  “……我沒有。”

  在商場一樓給他打了那個電話之後,不到五分鐘他便出現在她面前,但和想像的不同,沒有半絲焦躁或急切,怡然姿態仿佛散步。

  齊歡當場吐槽:“你這麼輕松,一點都不緊張的啊?”

  他一臉平平:“緊張什麼?內部電梯從頂樓到一樓,一分鐘不到。以我的腿長和腳程,從電梯口走到這裡,再怎麼走也不至於走四分鐘。”

  齊歡被他噎得沒話說,面對他這種遇事胸有成竹的鎮定,毫無辦法。

  陳讓安排人廣播的那通訊息,說得很明顯,齊歡給陳讓打的那個電話,即是回應,意思也很明顯。

  已經表態,可真到面對面時,他那張俊秀不遜往日,但增添許多成熟和銳意的臉,一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有點招架不住。

  上車後,別說和他對視,連看他一眼她都緊張。車裡莫名升騰起熱意,不知是整個空間氣溫變高,還是只有她如此。

  陳讓修長手指屈起,微涼指節碰上她的臉,齊歡受驚般猛地往旁邊避了避。

  “你的臉好燙。”

  齊歡嘴硬:“車裡熱。”

  “我怎麼不熱?”

  “……你皮厚。”

  陳讓不置可否。話題又繞回晚飯上,他收了手指,“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吃。”

  “我得工作。”

  “不接受這個理由。”

  齊歡瞥他,眼神微爍:“我說真的,你別鬧……”

  陳讓不語,眼睫輕眨。

  寂靜之間,仿佛能聽到車座底下車輪飛速滾過地面的聲音,帶著細微的碾過砂礫的輕響。

  齊歡臉上熱意稍稍降下去,沉默間,不知為何又重新攀升。

  良久,像是豁出去一般——

  “是了是了。我就是很容易被影響。”她撐不住,終於不硬抗,往和他相反的方向別開眼,“……你在我旁邊我就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都做不了。”臉頰下的毛細血管突突地跳著。

  微涼的指尖突然戳過來,齊歡一怔,陳讓在她臉側戳出一個小渦,點著玩,“誠實是美德,很好。”

  齊歡默了默,一個側頭,憤憤咬住他的手。

  明明應該感覺痛,陳讓卻似很愉快,即使臉上平淡如常,未有任何豐富表情,眼角眉梢卻像蘊含生機,一寸一縷,全是克制著的痛快鮮活的欣喜。

  齊歡被他長臂一伸攬到懷裡,松嘴放過了他的手指。

  “喜歡我就說——”

  陳讓胸腔輕震,聲音悵然放柔:“這麼久了,我又不會笑你。”

  .

  市郊華運酒店,風塵僕僕剛下飛機趕來的小演員在306房間聽管波教導。

  “衣服我給你准備好了,妝等等有人來給你卸了重化,包括用的香水我也挑好了,晚上這麼著,不管成不成總要先試了再說。”

  “可是……”長相妖艷的小演員心下猶豫,“我們什麼都沒打點,就這麼貿貿然去敲門……”

  “我們沒打點上,別人也打點不上!你怕什麼?”管波道,“你就盡管去,男人麼,送上門的哪有不要的?你看看自己,盤亮條順哪點差了?就缺一個機會!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來,詩淇你自己想想,舟舟、驕驕、茜茜,她們都還輪不上!”

  被稱作詩淇的小演員還在糾結,管波又道:“今年莉婷多少資源?下半年才多久,上星劇、超級網劇,她演了多少配角,蚊子肉看著小那也是肉,跟著一眾當紅的上劇蹭流量,多好的刷臉機會!論長相,論條件,她比你強在哪?就強在後頭有人捧!大好的機會放在這,還猶豫,傻不傻你?”

  他們公司原本就不是什麼大公司,每個經紀人手裡資源不同,有好就有壞。管波是藝人總監,他手下的人,相對過的好一些,但也不是絕對。

  如此,詩淇不再說別的,反而幫著出謀劃策:“那我們需不需要安排人躲在暗處拍?萬一不成也能有照片……”

  “這個不用了。”管波否決,“他不是藝人,拍到照片也沒用炒作價值。他要是個影帝或者小鮮肉,這一招還有施展余地。你別管其他的,敲門後想辦法進去,只要能進的了一次,就算今晚不成,以後也有進一步的機會。”

  詩淇心下暗暗盤算起來。管波最後叮囑:“我在這個組待了這麼些天,和他見面不多,但那個陳總的喜好大致摸清了一些,他身邊不見有什麼女人經常來往,但是似乎對身材好的比較有興趣。”

  想到那天在KTV走廊上看到華運陳總跟那個女人說話的場景,那是管波在這個劇組唯一一次看到他和女人來往,那位陳總當時的語氣神態和表情,顯然不是對路人甲的態度。

  管波越發確定:“是了,男人嚒,哪個不喜歡身材好的。他身邊沒有固定的人也是好事,這個年紀哪有真的一點衝動都沒有的,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

  回到劇組,齊歡換了身衣服就投入工作——還是高領,脖頸上的痕跡沒有幾天怕是難消。

  和剪輯師打過招呼,兩人各自在自己的領地忙活起來。好說歹說,陳讓終於答應不來干擾她工作,疲累之余總算教齊歡松了口氣。

  然而她還是高興得太早,陳讓不來,卻隔十分鐘一條消息,准點准分,一秒不差。

  齊歡在忙,不好中途暫停,畢竟不是她一個人在操作,只能每段錄完空隙,把攢著的消息一次性回復。

  吃過晚飯,齊歡仍舊待在工作間。下午三點才開始工作,白天缺的時間她想盡量補全。陳讓依然隔一會兒發一條消息給她,齊歡發語音告訴他:“我今天要在工作間待到十點多,你別吵了,早點睡。”

  半分鐘不到,他回過來:【我等你。】

  齊歡不知想到什麼,臉微赧。

  【不用等我。】

  【怕你記錯密碼。】

  【我自己房間的密碼我記得很清楚。】

  【我房間的。】

  齊歡看著那四個字,仿佛能想像到他一臉冷淡實則無賴至極的模樣。

  她默了默,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半晌,狠心回了句:【我不來,你早點睡。】

  消息送達,等了一分多鐘也沒見他再發什麼,正好玻璃後剪輯師示意可以繼續錄音,她應聲,收起手機。

  一轉眼就是十點,齊歡再拿起手機一看,有兩條新消息,幾分鐘前陳讓發來的,第一條是:【夜宵吃什麼?紅豆湯圓或者牛肉粉。】

  後一條則是:【要麼我兩樣都煮。】

  他的房間有吧台,也有廚具,可以自己下廚房。這口吻,分明是一副她一定會去的語氣。

  齊歡無言,只得嘆氣。而後回復:【知道了,忙完我就來。】

  帶著些許無奈和認命。

  去就去,穿了一天的高領捂脖子,正好她也想找他好好說道說道昨晚的事!

  ……

  讀完齊歡發來的消息,陳讓沒再回,起身朝裡間走。助理見他離開客廳,抬頭:“總經理?”

  “我眯一會兒,你忙。”他頭也不回。

  助理沒多話。陳讓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停住回頭:“等會兒可能有人來,要是輸錯密碼,你給她開門。”

  有些需要助理處理的文件還沒弄完,還要花上點時間。助理聽陳讓如此吩咐,忙應:“好的總經理,我知道了。”

  陳讓進了裡間,助理斂神,專心看文件。將近半個小時,桌面一堆東西全部處理完,小憩的陳讓醒了,進浴室衝澡。助理聽到動靜,沒過問,把文件一份份理好,准備走人。

  總經理說有人來,結果到他忙完,也沒聽見輸入密碼或是敲門的動靜,大概是總經理等的人還沒到。助理想想沒往心上去,揉了揉脖子,朝門走。

  門剛打開,和門外一張冶艷又不失嬌媚的臉對上,雙雙一怔。

  外頭站著個女人,長得很是美貌,衣著說不上不得體,但一眼看去,身材玲瓏有致,煞是勾人。

  女人像是要敲門的樣子,看見他明顯滯怔,助理先回神,扯出笑掩飾尷尬:“您好。總經理在裡面,他讓我給您開門,正好我要走了,您請進。”

  來人正是管波手下的小演員詩淇,門開的剎那,不妨裡面走出個不認識的男人,正擔心籌備的事會受影響,不想,對方竟主動開口邀自己進去。還說……他們總經理已經在等著?

  轉瞬之間腦海閃過許多念頭,管波私底下已經打點好了?還是說這位華運總經理安排了人消遣長夜,恰好被她撞上?

  不管哪種,最後浮上心裡的都是管波教她的那句:把握機會。

  “謝謝。”她衝助理一笑,身姿款款,踏進門內。

  ……

  豪華包間和普通房間,不論面積還是裝潢都不在一個量級,每間酒店都是如此。在客廳裡轉了一圈,內裡有動靜,詩淇靠近,隱約聽到水聲,猜測那位陳總應該是在洗澡。

  環境正好,氣氛正好,時機正好。再沒有比這還更恰當、更水到渠成的條件了。是去房裡床邊坐,還是在外等,詩淇稍作猶豫,選擇了後者。

  在客廳靜坐,詩淇暗暗想著等那位陳總出來後要如何開口,如何表現,心下略覺緊張。正入神,忽聽門邊似乎傳來動靜。

  她一怔,細細聽去,好像有人在輸密碼。一陣“滴”聲後,響起“滴嘟滴哩”音效,密碼錯誤,門沒開。

  安靜兩秒,門鈴被摁響。

  這種時候,萬分不想有人來打擾,詩淇暗暗念著,希望外面的人識趣些,沒得到應答就趕緊走。可敲門聲不斷,一下一下叩得她心慌。

  要是有別人來,說不得就會被打擾。她一點機會都不想錯失,放在膝上的手捏緊,咬牙走向門口。

  “你……”

  外面的人在看到她的瞬間,才出口一個字聲音就戛然而止。詩淇見是個女人,還是個長得不賴的女人,心下閃過一瞬不善。

  面上卻擠出笑:“不好意思,陳總在洗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罷,馬上就要關門。

  門被擋住,外面的女人抬手撐在門上,眉頭微擰:“讓開,我找陳讓。”

  “我說了,陳總在洗澡,這麼晚了不方便打擾,有什麼事還請明天再來。”詩淇升起一絲不悅,語氣略僵硬了些。這個女人搞什麼鬼?一副了不起的語氣,聽了就生厭。

  詩淇要關門,對方不讓,和她僵持。

  拉鋸十幾秒,詩淇漸漸沒了耐心,再浪費時間,說不定要壞事。當下,心一狠,往門外女人撐在門板上的手一拍,她痛得下意識縮手,詩淇趁勢把門關上。

  門關了,外頭還不安生,不停摁門鈴。詩淇又氣又急,見門邊有觸摸屏,把門鈴聲音調至靜音,再把密碼鎖調至休眠狀態。

  詩淇松了口氣,安心往回走。回客廳坐下,一分鐘不到,穿著浴袍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她站起身,揚起矜持又魅惑得恰到好處的笑。

  “陳總……”

  男人抬眸,視線觸及她的瞬間,頓了半秒,而後霎然變冷。

  “我……”

  詩淇心猛地亂跳,只說了一個字,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響亮的敲門聲——或者稱之為踹門聲更確切。

  同一時間,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震動,男人無言過去,拿起一看,臉色低沉。

  來電顯示閃爍,詩淇隱約間只看到一個數字,“7”。

  他朝門口去,詩淇慌忙攔路,“陳總,我……”

  “讓開。”

  他臉上毫無表情,連眼裡都沒有半點溫度。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9
發表於 2017-9-23 00:34:48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ChenRang

  陳讓開門的瞬間,外頭提腳的齊歡沒控制住力度,慣性前傾,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被他伸臂攬住。她一抬眸,陳讓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別打。”

  齊歡氣得臉色鐵青,越過他手臂朝裡面看去。那個穿著打扮通身妖裡妖氣的女人呆站著,傻愣愣看著他們。

  齊歡問:“她是誰?”

  “我也不知道。”陳讓一臉無奈。好好地洗個澡,鍋從天上來,出了浴室,客廳裡莫名其妙多了個女人。

  陳讓手臂用力,攬得更緊了些,攔住要過去的齊歡,“別動手。”

  “我下次不來了。”齊歡胸口起伏不平,眼圈都紅了。

  然而這番生氣的話聽在呆怔的詩淇耳中,滿是撒嬌意味。如非真正關系親密,不可能會是這種語氣。

  尤其剛剛面色冷得嚇死人的陳讓,竟然沒有半點不悅,只說:“我來。”還輕拍她的背哄著,“好了,不氣。”

  詩淇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心裡忐忑, 不好的預感已然升騰將她包圍。齊歡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上了華運的黑名單……

  ——沒幾天,管波就遇上了事兒,說是半夜碰上醉酒的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眼下,主要該料理的還是這位大半夜送上門的女士。詩淇倒是想走,奈何陳讓沒那麼好心,最後連警察都驚動了,以擅闖私人住所的由頭將她帶到附近的派出所,一整晚,她都是在局子裡過的。

  而放人進來的那個助理了解事情後,全程臉色蒼白,陳讓倒沒怪在他身上,他自己沒交代清楚,事情又有那麼巧。但助理確實馬虎太過,陳讓扣了他一個月獎金,調他去負責別的工作,換了個跟在身邊理事的人。

  一場鬧劇到此結束,鬧哄哄折騰了半晚上,閑雜人等一應散去,房裡就剩齊歡和陳讓。

  兩人面對面站著,陳讓抬手想摸她的頭頂,被齊歡一巴掌打開。

  齊歡瞪眼看他,還沒消氣,仍舊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你……”陳讓再次抬手,想抱她,她忽地蹲下。

  哭聲突如其來,教陳讓怔了一瞬。不是假裝,她蹲在地上,兩手捂臉,嗚咽痛哭。

  陳讓蹲到她身前,攬她肩頭,將她攬進懷裡,“哭什麼?”

  眼淚淌了滿臉,齊歡哭得停不下來,抽噎:“我的紅豆……湯圓呢……”

  “在冰箱裡還沒解凍。”

  “牛肉粉……”

  “都在,還沒下鍋。”陳讓輕拍她的後背。

  她嗚咽不停,邊哭邊道:“別人吃了嗎……”

  “當然沒有。”陳讓沒想到她突然情緒失控,看她哭成這樣,忽然後悔只是把那個女人交給派出所教育。

  陳讓將齊歡抱緊,正要輕聲說些什麼,一只手忽然抓緊他的衣襟。

  “煩死了……我煩死你了……”齊歡肩膀抽搐,聲線被眼淚浸潤得仿佛帶上了濕意,她緊緊抓著陳讓的衣服,“憑什麼……憑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這麼喜歡你……”

  哭腔斷續,湮沒在他懷中……

  敲門的時候,開門的陌生女人以主人口吻自居,她的心就像被人揪緊,一剎捏碎。那瞬間才發現,無論過去多久,不管她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三歲,陳讓對她的重要程度,根本沒有因為年齡的增加而改變。

  從來未變。

  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有牽扯,一想到別的女人在他身邊,哪怕心知他不是那種人,可心裡還是像有東西,滕蔓一樣生根發芽遍布她的四肢五骸,扎根吸血,緊緊纏著她,讓她無法呼吸。

  難過得要命。就算只是不可能的假設,光是想想就足以讓她失態。

  陳讓是她的命門,很久很久以前是,如今還是。

  輕輕一碰,就能教她潰不成軍。

  “……這樣不是很好麼。”

  陳讓掌心撫上她腦後,她額頭抵住他的肩膀。

  他俯首埋在她的脖頸,唇瓣輕碰她細嫩皮膚,聲音沉而溫柔:“因為我也一樣。”

  先煮牛肉粉,再煮紅豆湯圓,鹹甜兩種味道,各有各的美妙。房間裡都是食物的香味,齊歡半張臉埋在碗裡,每樣只一份,陳讓坐在對面靜靜看她吃……

  “你盯著我干什麼。”晚上的烏龍太鬧心,哭完情緒剛剛才平復下來,齊歡說話時口吻有些凶。

  陳讓道:“我沒見過別人眼睛腫得像核桃,多看兩眼不行?”

  “……”齊歡氣鼓鼓,低頭繼續吃。

  “你臉像包子。”

  “不要你說。”。

  陳讓扯唇角,換了個姿勢,繼續盯著她。

  吃完回到客廳,陳讓伸手,齊歡不理,盤腿坐在沙發旁,用手機放視頻,假裝在忙不搭理他。

  陳讓不惱,也不吵她——只作無聲干擾。一下去吧台倒水,一下去拿文件,一下去開冰箱,一下去窗邊看夜景……來來回回,不時從齊歡面前經過。

  齊歡本來就是借視頻轉移注意力,被他一鬧,根本集中不了精神。點擊暫停,齊歡不悅道:“你別老是在我面前晃晃晃,很煩!”

  “哦?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陳讓懶散靠在沙發上喝水,“變心變得真快。”

  “……”

  “以前追我的時候,也不是這樣。”

  “……”追你的時候哪知道有現在。齊歡暗暗吐槽。以前悶得像冰塊,現在?在人前,冷淡還是一樣冷淡,話少還是一樣話少,但沒了別人,私下和她單獨相處,他騷得都快開出花。

  陳讓再次伸手:“來。”

  “你哄狗呢?”齊歡嘴上不滿,腳下卻很順從地朝他走去。

  窩進他懷裡,兩個人一起賴在沙發角落。陳讓摸她的頭發,五指插進柔順發絲之中,“你剛剛沒有走掉。”

  齊歡頓了頓,明白他說的剛剛是指敲門被關在外面然後踹門的事。

  她哼了聲,鼻尖在他胸膛蹭了蹭。

  “那算什麼,說你在洗澡讓我走人,以前我翻牆進一中每天給你打電話纏著你逛街拉你去打台球硬要你喝奶茶喊你陪我看電影趁你睡著偷親你……”說了一長串她終於停頓深吸一口氣,緩過來繼續道,“我干這些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呢!”

  陳讓失笑,“一口氣說這麼多,你透得過來氣?”

  “我就說。”

  “而且。”他玩她的頭發,“我怎麼聽你說這些,好像很驕傲的樣子?”

  齊歡趴在他胸膛前,臉一熱,“……要你管。”

  在沙發上玩鬧一會兒,時間不早,陳讓拍她的頭:“該睡了,去洗澡。”

  齊歡一頓,“可是我沒帶衣服……”

  這個根本不是問題,陳讓早就准備好了,嶄新的女裝,從裡到外一整套。

  齊歡大腦一時短路,瞪他:“你房間裡放女裝干什麼?”

  陳讓看傻缺一般看她,“給你准備的,你以為我有異裝癖?”

  當然不是質疑這個,只是剛剛那個礙眼的女人留下的陰影還沒全部散去,她一下子想多了。

  收起多余的警惕,齊歡伸手要接衣服,他沒給,遞過來另一套。和他身上所穿那件款式一樣的浴袍。

  洗完澡,齊歡換上浴袍,上看下看總覺得不自在。走出浴室,就見陳讓靠坐在床頭。大長腿霎時闖入她視線,上移到他微敞領口,她腳步稍頓……

  手腳僵硬地爬上床,齊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進被窩的。陳讓側身一靠過來,她全身緊繃,如臨大敵。

  “你別……”

  意料之中的重壓沒有到來,他只是側身,手肘支在她身旁,托腮打量她。

  見他的視線落到她脖頸,齊歡想起這筆賬還沒算,當即道:“昨晚的事……”

  “嗯?”

  “我不可能……”

  “不可能什麼?”

  齊歡憋了半天,好不容易開口:“我喝醉了,根本不可能是我主動的!”

  “你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反問。

  “……”好像是有點意識,尤其中途,他開始來真的以後,難過是真的,高興也是真的,全程感受,她一一都體驗了。

  “但是……”

  “好了。”陳讓不逗她,“是我自制力差。”

  一句話承認了,齊歡沒話說,然而他認了以後,她腦海裡冒出些不好的畫面,臉又升溫燒起來。

  “我真的嚇死了,早上起來的時候,還以為……”齊歡轉移話題,抱怨,“你那樣真的很過分!”

  陳讓俯首靠近,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對不起。”

  齊歡抿唇不語。他抱住她,蹭她的頸窩,頭一次認慫:“……我太緊張,不知道怎麼辦。”

  醒了以後在床邊呆站好久,只能躲到客廳,假裝看報喝咖啡,等她醒,等她從裡走出來,聽著她的腳步,手心冒汗。

  見他不再把鍋扣到她頭上,齊歡大度地放過他。

  陳讓蹭她的頸窩蹭上癮,翻身壓住她,惹得她發癢。抬手推他的胸膛,推不開,齊歡感覺他氣息漸變,急了:“陳讓……!”

  他抱著她不動,半晌抬頭:“知道了,今天好好睡。”而後調整睡姿,側躺抱著她,沒有更多動作。

  齊歡見他不似唬她,枕著他的手臂安穩躺在他懷裡,慢慢泛起睡意。

  半個小時不到,齊歡入眠,大概是之前哭過,疲意濃重。陳讓不怎麼困,一直沒能睡著,聽她呼吸均勻,緩緩睜眼。

  他凝視她的睡顏,面容不禁柔和。

  低下頭,在她還沒消腫的眼皮上輕輕一吻,合上眼睛。

  “晚安。”

  隔天,一大早齊歡就醒了。陳讓比她起得還更早,她洗漱完,穿浴袍、趿著拖鞋走進客廳,陳讓已經在准備早餐。

  齊歡沒睡夠,昏昏沉沉,眼睛都睜不開。陳讓和她說話,三句裡她只能聽得見半句。

  陳讓去倒咖啡,齊歡靠牆站,頭歪歪抵牆試圖醒神。門鈴突然響了,一聲聲吵個不停。齊歡搡頭發,煩躁又疲憊,下意識過去開門。

  “陳總……”

  外頭站著的,是兩個有事要來溝通彙報的劇組工作人員。開口那位話沒說完就傻在原地,同行的也傻了,原因自然是因為開門的齊歡。

  齊歡昏沉半晌,被她們詫異視線打量,慢慢回過神來。

  “齊……齊小姐……”

  女同事這一聲壓抑著驚訝的稱呼,徹底讓齊歡清醒。

  齊歡怔住,驀然睜眼。順著兩位女同事尷尬的視線往後看,同樣穿著白色浴袍的陳讓,倚著玄關盡頭的牆壁而站,手持一杯咖啡淺酌,滿眼無奈,眼裡只有一句話——

  “是你自己開的門”。

  他胸口那些抓痕還沒全好,她脖頸處的吻痕也還在。

  “轟”得一聲,齊歡腦子裡有什麼瞬間炸開。

  昨天從商場回來的路上,她還叮囑陳讓在公開場合別跟她走太近,以免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現在……

  完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0
發表於 2017-9-23 00:35:00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QiHuan

  工作和私生活,齊歡一向分得很清楚。她不想陳讓在公開場合和她走得太近,也是因為不希望工作受到影響。但人總是事與願違,她昏昏沉沉開了門,大清早被人看到出現在陳讓的房間,還和他穿著一樣的浴袍,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是誰?都是些常年混娛樂圈的人,聯想力一旦活躍起來,可不是隨便叫停就能輕易剎得了車的。

  從開門的意外開始,小道消息颶風一般在劇組工作人員之中流傳開,被議論的對像自然是齊歡和陳讓。

  窩在休息間小憩的時候,齊歡就聽到好幾波議論。被自己的緋聞連番轟炸,她聽得都快產生疲勞,吃瓜群眾還孜孜不倦、津津有味地熱議著。

  中午,好不容易闔眼眯了一會兒,沒幾分鐘又聽外邊傳來說話動靜,盡管不想聽,內容還是傳入耳中,齊歡緩緩睜眼,滿心無奈。

  ——又來,說起桃色八卦,人的熱情真是無窮無盡。

  “哎哎,你們知不知道,那個陳總,和咱們組裡的擬聲師好像有關系。”

  “你也聽說了?我之前才聽服化組的小周跟我說,說陳總跟那位過夜被其他同事撞見了!”

  “哇,真的假的?很難想像哎。我看那個擬聲老師平時挺正經的,工作也認真,怎麼會跟投資方扯上關系啊?”

  齊歡揉了揉眉心,稍稍坐直。外頭聲音還在繼續——

  “誰知道,本來她就是從國外特意請回來的技術外援,組裡誰都不熟。”

  “不過說真的,那個陳總蠻帥的,這個項目好像是他們公司涉及影視行業的第一個投資吧,我本來以為是組裡哪個演員跟他有關系,誰知道他竟然和擬聲師搞到一起去了……”

  “擬聲老師長得也不賴啊,平時穿得素,打扮打扮,進娛樂圈混口飯吃也不是不行。”

  齊歡被誇了一句,然而實在高興不起來。

  果不其然,下一句又聽她們道:“人家現在有靠山,哪還需要苦哈哈地討生活,又不是進圈了就能紅,當個闊太太不好麼。”

  另一道聲音打斷:“你們怎麼扯那麼遠,只說有人看到他們住同一間房,搞得像是已經要結婚了一樣。那些有錢的男人,身邊女人一堆一堆,你哪知道那位陳總是不是玩玩就算了?”

  娛樂圈裡,一個拍攝項目短則幾月,長則大半年,所謂“劇組夫妻”,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一種存在。齊歡和陳讓的關系,在不知情人的眼裡看來,確實不甚可靠。

  說到這,最先說話的那位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絲內涵笑意:“聽說,開門的時候,那睡衣領口下全是痕跡,那個陳總被抓了一胸口的痕,嘖嘖,戰況可激烈。”

  幾人竊竊私語,內容越發曖昧。

  “……”

  齊歡坐著,靠牆發呆,等外邊的人陸續走了,她又待了好一會兒,確定再無動靜才走出去。

  直至晚上劇組放飯時,隨同導演拍攝在旁觀看的齊歡領了片場工作餐,到飯棚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靜進食,剛動筷子,陳讓端著飯盒突然出現。

  搭給工作人員吃飯用的飯棚裡霎時寂靜,鴉雀無聲,連咀嚼聲都停了。

  引起無聲騷動的陳讓似毫無察覺,徑直走到齊歡對面坐下。

  視線集中在身上的感覺非常不好,明面上沒人看他們,實際都在暗地打量。齊歡不自在極了,小聲抱怨幾句,陳讓對她的微辭不以為然。

  齊歡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便當吸引:“為什麼你的菜和我的不一樣?”她看看自己的盒飯,再看他的,菜色明顯不是一個等級。

  陳讓的回答很有說服力:“因為我是老板。”

  “……”齊歡小聲嘀咕,“了不起哦。”

  “是了不起。”

  ——只是再了不起,也沒她厲害。陳讓說著,把菜一樣樣夾到她碗裡,全是她喜歡吃的。

  看在旁人眼裡,思量更多。想起那些傳言,各人表情不禁都越發內涵起來。

  正吃著,導演助理進來找陳讓,見狀尷尬地開口:“陳總,您要不要去導演的休息棚裡?吃完飯晚上可以去參觀拍攝進度……”

  “不用了。”陳讓回絕,“我在這就行。”

  導演助理躊躇幾秒,沒再說,點頭:“好的,那我幫您轉達給導演。”說話時視線在他和齊歡身上繞了一圈,同樣別有意味。

  導演助理告辭,被陳讓叫住。

  “陳總還有事?”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取一份水果,我忘記拿了。”

  助理導演頓了一頓,當即說行,“陳總喜歡偏甜偏酸?”水果組裡有供應,各色搭配不同。

  這位助理是跟著導演很久的人,做事妥善周到,所以會有此一問。

  陳讓說:“偏甜的吧。”

  助理緩和氣氛,笑道:“原來陳總喜歡吃甜的啊……”

  “我不怎麼喜歡,她喜歡甜的。”這句話,自然指的是齊歡。陳讓偏頭問齊歡,“還是一樣,不要橙子?”不等她回答,又轉頭向助理叮囑,“她不吃橙子,有橙子的不要。謝謝。”

  導演助理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讓淡淡道:“怎麼,談戀愛很稀奇嗎?”

  “啊……不是不是。”助理意識到失態,趕忙回神道歉,胸口一陣砰砰跳。這位陳總的意思,是正式承認和擬聲老師交往了麼?

  不止助理驚訝,其他在棚內吃飯的人,同樣豎起耳朵聽了一樁八卦,一個個埋頭加快吃飯速度,巴不得趕緊出去跟別人好好分享交流一番。

  齊歡和陳讓是最後吃完的,其他人陸續出去,期間導演助理幫忙拿來一份沒有橙子的水果,最後整個飯棚只剩他們兩人。

  齊歡邊吃水果邊質問他:“你干嘛突然跑來?還……”

  “還什麼?“陳讓說,“這樣不好麼?”

  他用牙簽戳了塊火龍果遞到她嘴邊,她一口咬住,皺著眉咀嚼,他慢條斯理又戳下一塊,道:“正大光明談戀愛,誰都沒什麼好說的。”

  ……

  如陳讓所說,飯棚裡那一出傳出去之後,私下非議的聲音漸漸減小。陳讓自己都蓋章承認了他們是在“談戀愛”,說“玩玩而已”以及用“搞在一起”這種負面形容詞來揣測的人,紛紛閉上嘴。

  .

  談戀愛這件事搬到明面上,組裡同事對齊歡的態度稍有改變,一開始有些不適,但過了一個禮拜,大家也漸漸習慣。齊歡並未作威作福,依然安分上下班,處理好自己分內的工作。

  只是她到的地方,見到投資方大佬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教許多底層工作人員不得不打起精神。

  事情結束,沒幾天,齊歡又開始愁眉苦臉。一連三天,陳讓坐在桌後看文件,一抬頭,總是見她窩在沙發上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陳讓終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在愁什麼?說來我聽聽。”

  被問及,齊歡沉吟,猶猶豫豫開口:“我在想……”

  她嘆氣:“過段時間我要去見我爸爸,我在想,要不要帶你一起去。”

  原來是為這件事煩憂。陳讓停下手裡工作,到她身旁坐下,“你怎麼想?”

  她苦著張臉:“我也不知道……”

  陳讓輕撫她的長發,“沒什麼好頭疼的。你要去的話,我肯定得陪你去,平城過去不近。”

  “我又不會迷路……”

  “誰知道。有人連我房間密碼都能記錯。”陳讓淡淡一句,將她的智商質疑了個透。

  齊歡撇嘴,無法反駁。

  “反正早見晚見一樣都是要見,去看看岳父也好。”

  齊歡嘆氣,覺得他說得也不無道理,反正遲早是要見的,不如……滯頓幾秒猛然回神,瞪他:“你亂叫什麼,誰是你岳父?!”

  “誰的女兒追我追得死去活來誰就是咯。”

  “……你這樣我爸聽了可不會高興。”

  “事實。”

  “……”齊歡捧住他的臉,氣得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

  一個禮拜後,探視齊參一事,齊歡最後還是帶上了陳讓。探視時間有限,齊參對陳讓似是很有興趣,支開齊歡,兩人單獨聊了會兒。

  回程車上,齊歡問陳讓:“我爸和你說什麼?”

  陳讓道:“沒什麼。岳父只是讓我對你好一點。”

  齊歡追問:“就這些?”

  他點頭,反詰:“不然?”

  齊歡沒繼續問,她爸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想來以他們倆的性格,也起不了什麼衝突。

  車一路往省城市區開,陳讓調好車內溫度,座椅也調整至合適高度,齊歡頭一歪,閉眼小憩。一覺睡醒,已經在市區內。

  “你說訂好的那家餐廳在……”她揉搓眼發問,陳讓正欲答,手機鈴響。不知是什麼事,但一般他處理公事時,她都會自覺噤聲以免打擾他。

  電話那頭不知在說什麼,陳讓的表情少見的凝重。齊歡瞅著他不說話,他嗯了兩聲,最後一句:“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麼?”她略擔心。

  “沒事。”陳讓平穩打著方向盤,緩緩開至餐廳停車位。車停好,他沒有下車,先是轉頭看向齊歡。

  齊歡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怎麼了……”

  “你想見方秋蘅嗎。”陳讓說,“晚上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

  車開上立交橋,夜色下光影斑駁,兩旁飛速後退的大廈粼粼泛著光。司機平穩開著車,車身沒有半絲顛簸。

  陳讓和齊歡坐在後座,見她搭在膝頭的手微微攥緊,陳讓覆掌在她手背,“別怕。”

  “嗯。”她輕輕動喉,“我不怕。”

  路燈在窗外飛快掠過,齊歡緩了緩,道:“所以,方秋蘅現在沒有錢了,是嗎?”

  陳讓嗯了聲,先前已經給她講過一遍,再次復述大致意思。

  做生意這種事,不夠精明,頭腦不夠靈活,就容易踩到坑。

  這麼幾年來,方秋蘅和石從儒一直磕磕絆絆,手裡那些錢,不僅沒有翻倍大賺,反而斷斷續續搭出去,如今所剩無幾,這些足夠證明他們不是這塊料。

  然而那兩人卻像是魔怔了一般,非要在這條道上死磕。或許,心裡都存著一口氣想要較勁,較勁的對像自然是那個他們看不上眼,但偏偏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齊參。

  陳讓道:“方秋蘅的公司申請破產保護試圖資金重組,沒能成功。”

  齊歡動唇,想說話,到底什麼都沒說。想想也是,怎麼可能會讓他們重組成功——既然是挖了坑等著,就絕不會給他們從坑裡爬出來的機會。

  “你剛剛說……”齊歡小聲道,“和他們談合作的,是你姑姑的朋友?”

  “是。”

  她垂頭,良久無言。

  “怎麼,害怕?”

  “……怎麼可能。”齊歡瞪他,而後氣勢消褪,“我只是……只是……”她微哽,鼻尖發酸,“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以前有齊參護著,胡天胡地,什麼都不怕。現在……

  “別掉眼淚。”陳讓悠悠道,“我車上的坐墊是真皮,很貴。”

  “……”齊歡的情緒瞬間被他破壞氣氛的話噎回去,抬手掐他手臂。

  陳讓長臂一攬,順勢將她圈到懷裡。齊歡埋頭在他胸膛前,蹭了蹭發熱的眼睛。

  “我跟你說過,有些坎只是一時的,它不可能阻礙你一輩子。”

  他胸腔輕震,齊歡悶聲嗯了句,又聽他道:“只是,把岳父的錢全折騰沒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才不會生氣。”

  “要是生氣怎麼辦?”

  “那我就不跟他好,吃飯的時候不和他聊天!”

  陳讓抬掌輕拍她後腦,失笑,“這麼凶。”

  齊歡悶悶哼了聲,抬頭,下巴戳在他胸膛上,“姑姑知道這件事……?”

  “知道。”陳讓說,“一開始很生氣,她覺得我在胡鬧。”

  “然後呢?”

  “然後就同意了。”

  齊歡狐疑盯著他。他低頭,“她差點把我額頭戳破。”

  盡管將華運的事處理得很好,但他還是年紀太輕,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沒日沒夜的工作,折換成一個他姑姑有能力做到的要求,罵歸罵,訓斥歸訓斥,最後還是成了。

  陳讓記得很清楚,他對姑姑說出這件事時,那一通劈頭蓋臉的罵,從出生後還是頭一次。姑姑氣得不輕,指著他當場就訓:“你是不是覺得華運現在很了不起,覺得這份了不起有你的功勞,翅膀硬了,一點分寸都沒了?!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明天的會議,想想下一個季度的戰略,滿腦子歪門邪道想著要坑一家小企業,你是覺得自己多有本事?!”

  他一聲不吭,任姑姑罵了半個小時。最後,姑姑對他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執拗無計可施,勉強答應,卻還是怒不可遏:“你沉著張臉給誰看?!這件事我姑且答應你,但是我告訴你,絕對沒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你自己滾到你爺爺面前去聽聽你爺爺怎麼說!”

  她是真的很生氣,當時直接把文件砸到他身上,還說——

  “我對你很失望,你今天就收拾東西去州城把上回的項目監督完。你既然這麼閑有時間想七想八,同期報表和下季度戰略書明天交給我,做不完什麼要求都免談!聽清楚了就馬上滾蛋,別杵在我面前,看到你就來氣!”

  多余的沒告訴齊歡,陳讓只隨口概述兩句。他說的雲淡風輕,齊歡卻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姑姑,她很凶嗎……”

  陳讓想了想,道:“不凶,只是比較嚴肅。”

  齊歡抬指觸摸他的額心,“疼不疼?”

  “不疼。”

  她趴在他懷裡,盯著他看,眼睫輕眨。良久,她直起身,唇瓣輕輕在他額心一吻。

  .

  夜色漸濃,車沒有開進哪個小區,而是開到一條商業街。方秋蘅的公司在三樓,規模一般,只租了一層做辦公室,可以想見,她手裡那些錢,不過五年時間已然縮水到什麼程度。

  上樓時,齊歡問:“這個時間有人嗎?”

  “有。”陳讓道,“清點資產的人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走。”

  “我們上去……”

  “我姑姑朋友的人,我提前打過招呼,已經安排好了。”

  如此,齊歡不再擔心。

  電梯不大,除了他們倆,還有陳讓的助理和三個保鏢,他們乘坐另一輛車,路上一直跟在他們車後。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玻璃門開著半扇,燈火明亮,不知是不是因為知曉它氣數已盡的緣故,看著總覺得門裡透出一股蕭瑟。

  踏出電梯時,陳讓牽住齊歡的手。

  一行人入內,債權方有人前來接待,將他們領到會客室。

  “您裡面請。”

  領路人將門打開,敞亮室內坐著的幾人齊齊轉頭看來。

  棕紅色辦公桌角放著一小盆結澄黃果實的盆栽,那是金錢橘,以前齊參的辦公室裡,不管裝潢如何變,這個永遠不變。

  債權方負責人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和陳讓打招呼:“陳先生。”

  陳讓頷首示意。而他身旁的齊歡,從開門剎那,視線便停在一個人臉上。

  時間留下了痕跡,曾經衣食無憂、萬事不愁的美貌太太,眼角也多了皺紋。

  才五年。

  想必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為了生意奔波沒有少吃苦頭。

  齊歡一直知道她媽媽很漂亮,從小到大,別人看到她,總是說:“這女娃娃長得像媽媽,真俊。”也常有齊參的朋友開玩笑,說他就是被那張臉迷昏了頭。她覺得不是,但又說不出,她爸爸到底喜歡她媽媽什麼。

  如今那張臉開始老去,再追究這些也都沒有意義了。

  齊歡輕輕扯了扯嘴角,口吻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好久不見,方女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9 00:3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