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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自家人]
鄰居兩位老闆真的坐了下來,可能打算欣賞自己的「勝利」,項、牛兩家慘淡收場的過程,在他們眼中值得帶著自豪慢慢品味。
茶剛泡上,狗屎軍帶著人走進了家常菜館。
兩位鄰居老闆挺了挺腰板,這是他們的人。
「軍哥氨,其中一個搖了搖手,主動站起來迎上去說,「犯不上,就當我替菜館兩位老闆求個情,他們不懂事,軍哥你高抬貴手。」
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他是在幫忙說情,感覺項、牛兩家還應該謝謝他。
「媽的,坑老子,我待會再找你們。」狗屎軍咬牙小聲說了一句。
說完,他換了表情轉向項爸和老牛,用很恭敬的語氣說:「之前,對不起,有眼不識泰山,請兩位老闆高抬貴手。」
狗屎軍說完這一句,在兩位鄰居老闆詫異和迷惑的目光中掏出一疊錢放在桌上。
「這是給那位廚師的賠償,兩萬。他人什麼時候過來,我們過來當面給他道歉。」
接著又一疊。
「這是我們之前在店裡訛走的,翻十倍賠償。」
又一疊。
「這是影響生意的補償。」
做完這些,狗屎軍低頭對著項爸、老牛,有些艱難的說:「求兩位老闆高抬貴手,原來真是不知道……然後受了他們倆挑撥,是我不知死活。」
說到這裡,狗屎軍指了指旁邊那兩位,說:「他們這筆帳,我之後會算的。」
兩個人有些發抖,還有發懵:這是什麼情況?
比他們更懵的是項爸,他詫異的看著狗屎軍一夥說:「什麼高抬貴手?這個,應該是我們跟軍哥您說的,還有這錢……」
老牛看好戲不吭聲。
項爸說的其實是老實話,一句沒作假,他現在也忐忑著呢,不知道對方突然這樣,是打算玩什麼花招。
但是,他這些話聽在狗屎軍耳朵里,那就是項爸在故意拿話堵他,不肯放過的意思了。
有些艱難的猶豫了一下,狗屎軍咬咬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對著項爸鞠了個很深的躬,頭低到膝蓋。
至於他的身後一群小弟,差不多已經跪下了。
「項老闆、牛老闆,條件你們隨便開,留我們一條活路。」狗屎軍低聲說。
他也想硬氣,出來混這麼久,也不是沒拼過命,但是現在日子過得不錯,拚命的精神自然慢慢就沒了,更何況,昨晚找他的人是星輝吳昆。
在岩州,這個名字就意味著他們這個層次的混混連拚命都沒法拼的存在。
就在昨天夜裡,有人突然找到他們,說,吳昆要見他們。
在岩州,作為街頭混混,沒法不知道吳昆,也不敢不知道吳昆……人要混得長,自然必須知道什麼人是自己絕對惹不起的。
狗屎軍一伙人是帶著忐忑和疑問到的星輝。
一路上,為了緩解緊張,他們還互相安慰了一陣:「我們一直很小心,不可能惹到昆哥……沒準,是好事?昆哥給機會?」
幻想破滅得很快,一群人剛走進星輝,就每個人先挨了一頓。
吳昆是知道並且見過小項凝的,所以,當他知道家常菜館其中一位老闆姓項之後,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要不是許庭生再三叮囑事情不能鬧太大,這事就會很大,遠不是揍一頓,警告一下能了結的。
最後,當吳昆告訴狗屎軍,事情的原因在於「家常菜館」,他們惹到了比他自己還不能惹的人的時候,狗屎軍的整個內心是崩潰的。
他很想找家常菜館的兩位老闆聊聊。
「你們這麼大背景,開什麼小飯館啊?而且,為什麼不早說,早說啊,這一次次委屈求全,道歉賠錢幹嘛?就為了挖坑埋我?」
這就是他們一群人一早到家常菜館,又這麼低聲下氣,連面子都顧不上要了的原因。
沒有人知道吳昆到底埋沒埋過人,是不是真的隔三岔五把人丟下岩水河,總之傳言是這麼說的,
從他二十齣頭賭命翻身那次開始,他的狠就有無數個故事版本,這些故事傳著傳著,越來越可怕。
這情況,怎麼也能分辯對方不是作假了,項爸看看老牛,拿眼神詢問著……
老牛不回應項爸,起身客氣說:「軍哥,你看,誤會過去了就好,以後我們還要在這一片開店做生意,還要你多照顧。」
狗屎軍抬起頭,兩眼放光:「這個肯定,以後咱們這菜館,我當自己家看著,有事只管說話。那……」
老牛挺起腰板笑了笑,突然覺得此刻的自己有點高踞廟堂,居高臨下的感覺,越是這樣,越要有氣度,老牛想著,
語氣沉穩說:「沒事了,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
「謝謝,謝謝……那,我們先走?這倆……」
狗屎軍指的是那兩位此時正坐立不安,想走又不能走的鄰居老闆。
「軍哥再見,兩位老闆還要留下喝茶。」老牛說。
狗屎軍來了這麼一出,到他離開的時候,鄰居兩位老闆已經徹底亂了方寸,但是剛剛老牛的話他們也聽到了,他們不能走,得留下繼續「喝茶」。
老牛坐回來,看著他們說:「要不要換酒?別急,還有呢……」
話音剛落,昨天摘走招牌和燈箱的一隊城管上門。
為首的兩個進屋道歉。
留在外面的人自備了工具,在忙著接燈箱,安招牌。
城管什麼時候這麼為人民服務了?
裡面的人,外面路過的人,都已經看呆了。
在場的兩位鄰居老闆則快看哭了。
「四套」班子這麼快被搞定了兩套,而且態度都跟孫子似的,兩位隔壁老闆已經大概清楚,自己踢上鐵板了,
這事最後能不能善了,已經全在對方一念之間,就看面前兩對夫妻肯不肯抬抬手了。
他們也想不通,明明看著挺好欺負的兩家人,怎麼就這麼手眼通天,黑白通吃。
而且……真能忍。
有些事想遮也遮不過去,兩人倒了茶準備起身道歉。
工商局和衛生局的人是一起來的,跟昨天趾高氣揚拿走證件的是同樣的兩撥人,此時一起把《營業執照》和《衛生許可證》恭恭敬敬的還了回來。
他們自然無需像狗屎軍那樣擔心生路問題,但是,前途問題……也是能讓人低頭的。
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收了好處辦的黑心事,難免心虛。
政府單位的人已經放低姿態恭恭敬敬的道歉了,在項爸和老牛習慣的小市民思維里,自然也得以禮相待。
老牛和項爸沒為難,讓城管和工商、衛生的三撥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小小一個菜館的事,從幾個局到市裡的部門領導一個接一個打電話下來……
……太恐怖了。
三撥人都是一樣,再三道歉,然後留下電話,承諾以後菜館的事就是他們的事,有什麼問題保證第一時間幫忙解決。
人走了。
這個早上,短短一個多小時,所有情況都反轉了。
昨天,四撥人來,家常菜館幾乎一夜之間垮掉。
今天,四撥人來,菜館翻身站起來,而且誰都明白,以後,它將巋然不動。
現在剩下六個人。
欣喜的項媽,皺眉思索的項爸,心裡偷笑,嘴角不自覺上翹的牛家兩口子,還有,哭喪著臉,心如死灰的兩位鄰居老闆,他們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
「你看,這一早上,這麼多事,讓你們見笑了。」老牛笑著說。
「我,我們……」
「走吧,茶涼了。我們還得通知員工開業。」項爸也有氣,語氣冷淡說。
「牛老闆,項老闆,你們看,這……還有沒有得商量啊?」兩位鄰居老闆諾諾的說問道。
「當時你們也沒給機會商量礙…走吧。合著你們早上過來,安好心了?哈哈,沒想到吧?」牛嬸沒好氣的說道,她本就性子直,這會兒可不打算繞什麼彎彎。
兩個人嘆著氣往門外走,一邊互相埋怨著。
接下來,不管項、牛兩家出不出手對付他們,他們都沒好日子過,剛剛那四撥人,原本他們供著的人,為了表現給項、牛兩家看也好,
為了報復他們挖下的大坑也好,馬上就會反過來成為他們的「催命鬼」。
「對了,那幅字,兩位老闆幫忙揭一下吧。」老牛喊了一聲。
身後一陣大笑,讓人聽著難受,但是,他們不敢不揭……
「店面轉讓」,四個字一個小時前還是他們送過來的,一個小時后,哪怕他們拿回去馬上貼到自己門上,或許都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
……
人都走了,項、牛兩家對坐,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不同的是,項爸項媽臉上還有困惑。
「老牛,你什麼人這麼能耐?要不今天就不開業了,你把人請過來吃個飯,我們好好感謝一下?」項媽認真的說道。
牛家兩口子憋著笑互相看看。
「要請也得是你家去請啊,我們家可請不動。」牛嬸知道,這事是絕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的,索性就準備把事情說破。
「自家人。」老牛看項爸項媽一眼,意味深長說。
他們倆這麼說,本就有考慮到這種可能的項爸一下就明白了。
「姓許吧?」項爸想最後確認一下,問道。
牛嬸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你們怎麼聯繫上的?」項爸有些無奈道。
牛嬸笑著指了指桌上項媽的手機。
項媽拿起來一翻,通話記錄還在,昨晚打給的許庭生……牛嬸當時借了她的手機。
「你們這……」項家兩口子的神情都一下不自在起來。
「這有什麼?」老牛大大咧咧的說,
「這好事啊,友梅說得對,今天不營業了,把人請過來吃個飯吧。我們家得跟人說聲謝謝,你們家……好像犯不著這麼客氣哦,反正是自家人。」
項爸項媽拿老友一家沒辦法,不能發怒,只好苦笑。
自家人,這個詞打在心裡,項爸項媽一瞬間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兩年多了,波折也經過不少了,要說有烏雲也都撥開了……好像,是該拿庭生這麼看了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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