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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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借場子表個白]

岩州大學的迎新暨教官歡送晚會進行到最後幾個節目，舞台上支起來兩個話筒架，
穿著禮服長裙的女主持笑容甜美，用很標準的動作揚起一隻手說：「接下來，請欣賞下一個節目，相聲，……」

話說到一半，舞台底下跳上來兩個人，抱著吉他，大熱天穿著罩住全身的大衣，戴著佐羅似的眼罩，只是要更大一些，遮掉了大半張臉。
「不好意思，借場子表個白。」其中一個徑直走過來，探頭對著話筒簡簡單單的說。

岩州大學的迎新晚會上，有人突然抱著吉他跳上舞台，乾脆利落的說他要借場子表個白，這個事兒……太他媽來勁了不是嗎？
至少，現場這些對於一切都還充滿熱忱和新鮮感的大一新生們，他們是這樣覺得的。
現場安靜了幾秒，主持人反應過來開始抗爭，但是她的聲音很快被滿場的喝彩聲和掌聲淹沒。
岩大新學期開學至今，發生在軍訓場或者女生宿舍樓下的表白已經有好幾起了，無非點蠟燭跪地獻花什麼的……
但是，沒有一個有台上這位哥們這麼霸氣，也沒有人比他更浪漫。
「這首歌叫《童話》，送給你。」付誠繼續用貌似平靜的口氣說。

方雲瑤開始有點坐立不安，付誠的聲音她聽得出來。
許庭生也到了話筒前，扶著話筒要說話，也許因為前面一個人說的那句「借場子表個白」太有范，現場安靜下來，人們都在期待著，想聽聽這一個要說什麼。
結果許庭生說：「看他，要表白的是他，不關我的事。」

付誠踹了許庭生一腳，兩個人之前在寢室商量、喬裝、練習了快一個小時，互相打氣，結果付誠豁出去了，可是許庭生……一上台就把他賣了。
一片鬨笑聲中，台下的領導和觀眾開始覺得，這或許就是主持人口中的相聲表演了，出場玩了個花樣，還挺有趣的。
但是很快他們就不再發笑了。
木吉他淡淡的和弦響起，付誠的聲音溫柔細膩，許庭生的聲音沙啞滄桑。
「像過了很久
再沒聽到你
對我說你過去的故事
……」

這首許庭生改過歌詞的童話，這首因為準備時間太倉促而略有些跑調的童話，
變了一個味道，像是一個人在苦苦的哀求，請你相信，相信有童話，相信我，相信有結局。

這一世，付誠和方雲瑤的故事因為許庭生的推動而提前進入軌道，擺在他們面前的鴻溝是師生的身份和年齡的差距。
但是許庭生認為這是可能被克服的。

如果說，畢業散夥飯那次，付誠的表白對於方雲瑤來說只是一個有趣的生活插曲的話，
那麼之後發生的一切，就是付誠在一次次叩擊她的心門。

至少，這份感情已經變得越來越真實可信，方雲瑤會感覺到，這不是少年衝動，虛無的崇拜和愛慕，這是真真實實的愛戀。
張俊明那件事是第一塊敲門磚，付誠撲向張俊明的身影和他在她房門外呼呼睡著的樣子，
都會留在方雲瑤心裡，當他走進她的房間那一刻，也許也開始走進她心裡。

那一天他們聊了很多，方雲瑤對付誠說起她的過去，她的成長和回憶。
而讓方雲瑤安心和感動的是，當她第二天醒來時，付誠並不在房間里，在方雲瑤睡著之後，付誠離開了房間，依然守在房門外，直到她第二天醒來。
這讓方雲瑤可以相信，他的愛不是青春期的慾望和貪婪。
接下來是在許庭生家，兩個人都喝醉了的那一晚，方雲瑤終於說出那句「可惜你太斜，而付誠說的是「你等等我就長大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至少，方雲瑤給出了積極的信息，她已經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還有那一天在麗北中學足球場，看台下瘋狂的嘶吼，癲狂的表白，……看台上的人呢？她是什麼感觸？
「也許你不會懂
若你說愛我的話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

前世付誠的苦守最後能否換來方雲瑤改變心意已經不得而知。
但是，付誠表白被拒之後，方雲瑤一直沒有再婚，也沒有真正狠下心徹底疏遠付誠。
許庭生相信她並非真的不感動，不心動，在那個時候，她最擔心的也許已經不是師生的身份，而是自己離婚帶著孩子的現狀，她不想耽誤付誠。
若非如此，她也許就會愛他。
所以，許庭生認為自己並不是在瞎參合。
他們之間，只是需要一個童話，需要方雲瑤去相信，相信故事會像童話一樣，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結局。
「請你相信
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
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許庭生除了中間接唱幾句，已經早早閉上了嘴巴，只在一旁安靜的彈著吉他。
付誠一個人唱著，唱著唱著直到哽咽，他含糊不清的一遍遍唱著，請你相信，相信我們的故事會像童話故事裡，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許庭生把歌詞里最愛的故事改成了過去的故事，某一個晚上，方雲瑤曾經對付誠說起她的過去，她的高中和大學，這是為了讓方雲瑤去回憶那一晚。
但是，許庭生真正最重要的改動其實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他把原歌詞中的「你要相信」改成了「請你相信」……
於是歌曲的口吻由原本的「勸說」，變成了「哀求」。
這場不對等的愛情一旦發生，需要方雲瑤付出太多犧牲和太多勇氣，付誠沒有理由勉強，他只能哀求，一遍遍的哀求。
請你相信。
付誠本身就是一個好看的男人，雖然此時戴著佐羅眼罩，但台下的觀眾依然可以看見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透徹的，深情的眼睛，尤其此刻，那雙眼睛里還有更透徹的淚光。
一個帥哥在深情款款的對著心上人彈唱表白，唱到淚流滿面。

他正唱著的這首歌沒有人聽過，所以有人開始猜測，這是他專門寫給那個人的，是他最浪漫表白。
這首前世橫掃了05、06年歌壇所有榜單和頒獎禮的《童話》，以更加傷感、懇切的基調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台下開始有女生跟著流淚、抽泣。
「答應他，答應他。」
呼聲響徹整個報告廳，雖然，沒有人知道女主角是誰。

方雲瑤本就長得年輕，坐在學生堆里一點也不會突兀，她在偷偷抹眼淚，但是做著一樣的動作的人很多。
除了坐在一旁不敢吭聲的宋妮和黃亞明，沒有人知道她是這場的女主角。
付誠已經唱不下去，他站起來鞠躬。
許庭生一樣起身鞠了個躬，他湊到話筒前說：「作為一個一直在參合的人，我不敢說請你答應他，
因為我知道這對你有多難……要不，你認真想想？或者，你等一等？」

許庭生的話讓整個報告廳一片茫然，然而呼聲卻更加強烈，他們聽出來了，
這份感情阻力巨大，無比艱難，越是艱難的愛情，越是容易讓人感動，越是讓人願意給予祝福。
方雲瑤沒有站起來。
她也沒有逃。
作為老師，其實方雲瑤的人生就是出了校園又進校園，她沒有真正經歷過社會的洗禮，因而從內心上來說，她依然很接近一個大學女生。
她會撒嬌，會使小性子，她也渴望浪漫，憧憬愛情，並且容易感動。
如果此刻台上的人不是她曾經的學生，她一定會像是一個真正的正在讀大學的女孩一樣，站起來，幸福的去擁抱這份感情，那個人。
然而此刻，她不知所措。
離開，她邁不開步。
接受，她站不起來。
表白結束，許庭生拉著付誠要跑，女主持再次上台，攔住了他們。
「兩位同學請留步。」女主持微笑著說。
「不留。」許庭生乾脆道。
台下一片無語。

「我就問幾個簡單的問題，兩位同學是岩大的學生嗎？」
「是。」
「新生？」
「是。」
「看兩位的打扮應該不想暴露身份，那我不問你們的專業和姓名，請問，你們是一個組合嗎？」
「算是吧。」
「那，剛剛那首歌，我們在後台討論了一下，沒有人聽過，請問是你們原創的嗎？」
「算是吧。」

猜測得到確認，台下響起驚呼聲，如果說他們剛剛是在為「深情」驚嘆，那麼現在，他們是在為兩個人的「才華」驚呼。
「最後一個問題，能知道你們樂隊的名字嗎？」

樂隊的名字？許庭生根本沒打算建什麼樂隊，又怎麼可能想過這個？他思索著，自己和項凝，付誠和方雲瑤，曾經都是遺憾，而今從頭來過……
「這個也不能說嗎？」女主持追問了一句。
「輪迴。」

許庭生答完最後一個問題，拉著付誠穿過後台落荒而逃，
女主持在身後向著現場觀眾說：「讓我們一起用掌聲感謝輪迴樂隊的精彩表演……接下來請欣賞下一個節目，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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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付誠得了一種病]

許庭生和付誠在校園裡玩了一回行為藝術，一路驚嚇了不少學長學姐，兩人沒敢直接回寢室樓，
先往學校外面跑，然後轉回C區圍牆外，再翻牆進來。

還好，大一學生多數去看晚會了，寢室樓里人不多，兩人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付誠的寢室。

收拾妥當之後兩人沒有再回去報告廳，給黃亞明打了個電話，站在大學城入口位置等他們出來。

路燈下，人來人往，有情侶在市區轉了一天剛剛歸來，也有人成雙成對剛剛出動。

許庭生前世曾在大學畢業后回去過兩次大學校園。

當你有一天30歲，或者更大一些，再回去大學校園的感覺會很奇特，一盞四年大學期間你或許根本沒注意過路燈，
一段普普通通的由寢室去往教學樓的路，圖書館頂上的鐘，污水河上的橋，一切都被賦予了特殊的色彩。

你走在裡面，會恍惚看到曾經的那些人和那個你，影影綽綽，一直走在路上，走進餐廳，走進圖書館，走進教學樓。
那個你青春陽光，笑容燦爛，步伐輕快，他從你面前經過，牽著你至今依然想念的那個女孩的手，這時候你才會感慨，她原來那麼好，那麼美。
可惜你再也回不去。

許庭生望著路口出了一會兒神，付誠也沒有說話。
「同學，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穿大衣的人，他們戴著眼罩，還抱著吉他。」有人問許庭生和付誠。
「不怕熱的音樂佐羅嗎？……同學你的形容好奇怪，很遺憾我們沒有看到，看到的話一定上去要簽名。」
許庭生說道，他從別人的描述里了解了自己當時的樣子有多奇怪，忍不住在詢問的人走開后失聲笑出來。
付誠也開始笑。「老實說我現在還一身汗。」他說。
許庭生看著他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付誠想了想說：「說不清，很奇怪的感覺，我說出來你可能都沒法理解，我現在腦子裡想到的是鵝卵石，
滿滿一腦袋的鵝卵石，然後有水，在鵝卵石上流動，速度很慢。」

這是很個人的感覺，或許僅僅代表一種混亂的狀態，許庭生也無法理解。
黃亞明、宋妮、方雲瑤向路口走來。
最先說話的是方雲瑤，她說：「早知道不來了，這下怎麼辦？」
說完她就「撲哧」笑了出來，這其實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但是，付誠很認真的走到她面前，鞠躬說：「對不起。」
他又把場面殺死了。
宋妮說：「付誠你是不是得了一種病？」
「什麼？」
「一種叫做一開口一定會把場面搞得很僵的玻」

許庭生和黃亞明對宋妮舉起大拇指，總結的太到位了，方雲瑤也在一旁微笑點頭表示同意。
付誠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打算做些努力，於是他說：「方老師，那首歌，你喜歡嗎？」

這麼問確實很勇敢，但是許庭生很想告訴付誠，
第一，這句話你最好不要當著我們的面問；
第二，如果你確定要問這句話，那麼前面就不應該稱呼她『方老師』。
方雲瑤已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黃亞明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走，咱們吃夜宵去，別理這個傻逼。」
「同意。」方雲瑤說，然後氣鼓鼓的跟著走了。

這個時候她更像是一個可以一起玩鬧的朋友，一個大學女生，事實上，她也不過26歲而已。
許庭生知道，付誠有希望了，這場蠻不講理的表白有一個意外的收穫，它喚起了方雲瑤的少女心。
少女心是擋不住浪漫和深情的。
少女心是最容易傻乎乎不顧一切去勇敢的。

四個人當先走了一段，找了個路邊的攤位坐下來吃餛飩，付誠可憐兮兮的跟過來，站在旁邊，遲疑著不知道能不能坐下來。
許庭生現在知道他為什麼說自己滿腦子鵝卵石了，這就是個石頭腦袋啊！
不過至少有一點是好的，他現在看起來足夠可憐。
少女心是柔軟的，同情心一起來，方雲瑤主動往旁邊挪了挪，拉過來一張凳子，仰頭對付誠說：「你坐唄。」
「謝謝方老師。」付誠說。
黃亞明和許庭生、宋妮對視一眼，都有種想抓狂的感覺。
「真的不要再理他了。」黃亞明說。

許庭生和黃亞明兩個人聊了一會，付誠試圖插話進來，兩人理都不理，很快，黃亞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老闆娘身上。
許庭生看了看，小吃攤的老闆娘長得像他知道的一個女演員，小宋佳，頭髮隨意地扎在腦後，
有幾縷散出來，被汗水打濕了，凌亂地落在額前鬢角，偶爾抬起小臂抹一把汗，那風情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黃亞明把頭頂在許庭生背上鑽，嚎著。
「哥們你別介啊，那是我媳婦兒。」隔壁攤位的一個小夥子湊過來說。
許庭生看了看他，大概二十四五的樣子，而那女人，或許三十五六。

小夥子的攤位賣衣服，生意不算太好，老闆娘這邊忙了他就過來幫忙擦桌子、端碗，忙完一陣，他也不回去，坐在許庭生這一桌開始和兩人聊天。
聊得投機，黃亞明乾脆買了幾罐啤酒，幾個人邊喝邊聊。

時間慢慢流逝，鎮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攤位閑下來，小夥子也有點醉了，他說了一個故事。

幾年前，他二十齣頭，剛從部隊退伍，一時間找不到工作，就在老家那邊的大學城擺地攤，在那裡，他認識了老闆娘，就跟現在這樣，兩個人是隔壁攤位。
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老闆娘，但是老闆娘當時是結了婚的，她的男人是個遊手好閒的賭鬼，沒了錢就到女人攤位上拿，不給就打。
後來，那個男人賣了房子跑路了。
在那段時間裡，小夥子陪著女人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兩個人也越走越近。
原本事情就這樣了，雖然她有很多顧慮，但是事情正在一步步往好的方向走。
但是男人花光了錢又回來了，聽說了女人和小夥子的事。
男人在攤位前打女人，小夥子沒忍住，拿支攤位的鐵杆子給了他一下。

「那一下打得挺重，我判了4年……然後，這臭婆娘，她不見了，你們知道嗎？……後來我減刑一年提前出獄，滿世界找她。
直到半個月前我才找到她，就在這裡，這個攤位前，她看到我就問我，說，
我35歲了，有很多白頭髮，活干多了手也很粗糙，還害你坐過牢，我自己都覺得沒臉再見你，你還找我？
我說我當然要找。
她說那你還要我嗎？
我說，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黃亞明追問：「然後呢？」
「然後她就哭啊，嗚嗚哇哇的蹲地上哭。」

故事講到這裡，幹完活的老闆娘正好過來，聽見了，揪住他的耳朵說：「你再亂說，再亂說。」
小夥子一邊求饒，一邊傻樂。

最後，他拉開衣服給許庭生幾個人看他身上的傷疤，密密麻麻，
他說：「看到了沒，這些，都是在牢里被人打的，我是整個牢房最受欺負的人，因為我從來不還手……其實我一個人能打他們5個你們信嗎？
……可是我不敢還手……我怕犯錯，我想減刑，我想快點出來，我想她啊，想死了。」

小夥子開始哭，女人一面尷尬的向許庭生幾個人笑著，一邊把他的頭摟在腰邊，伸手輕撫他的頭髮。
許庭生知道，足夠了，加上這個故事，今天足夠了，連老天都在幫付誠。
他結了帳，對付誠說：「你送方老師回市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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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神秘的輪迴]

一個多小時后付誠回來，黃亞明和許庭生之前把宋妮先送回去了，兩個人抽著煙坐在路邊等他。
「怎麼樣？」黃亞明問付誠。
「方老師剛開始說，那歌挺好的，但是我拿『童話』哄小姑娘可以，哄她不行。」
「然後呢？」
「然後我還能怎麼辦，就說對不起，然後把她送回去了。」
黃亞明拉起來許庭生直接走，說：「我們走吧，不能再跟這傻逼一起混了，我怕他那病會傳染。」
付誠追在後面說：「別呀，換成是你你能怎麼辦？」
黃亞明咳了一聲說：「我會回答她，你就是我的小姑娘，我就哄你了，哄一輩子。」
付誠在這方面跟黃亞明顯然不是一個等級的，泡妞這事，黃亞明可以靠技術，他只能靠傻，
付誠傻不愣登的在後面追了一路，突然說：「不過她最後跟我說了句，『你大四要畢業再來跟我說』，什麼意思？」
黃亞明和許庭生猛地定住，轉過身一人給了付誠一腳：「草，這不就是成了一半了埃」
「成了一半？」
「她說她會等你啊，傻逼。」
付誠愣了一會兒，用他滿是鵝卵石的腦袋想了一會，終於明白了，方雲瑤的意思確實是，她會等他。
……
許庭生趕在熄燈前回了寢室。

室友們紛紛譴責他又一次脫離集體行動，然後開始跟他描述學姐們讓人噴鼻血的群舞，當然，還有那個什麼輪迴樂隊的霸氣表白。
有人憑著記憶哼了幾句《童話》，許庭生聽了聽，居然很有幾分樣子，《童話》不愧是一首一度大火的歌，便於記憶，易於傳唱，很容易普及流行。
在許庭生的記憶中，這首歌曾經一度鋪滿了大街小巷，普及男女老幼，更橫掃了05、06年幾乎全部華語歌曲排行榜和頒獎禮。

《童話》這首歌許庭生本身並不算很喜歡，因為前世它太火了，在一般人的概念里，
一首歌火得如果太厲害了，就會被當成爛大街的口水歌，聽多了難免有點膩歪，而且，這首歌本身的基調有點太柔太軟。
儘管它其實曾經感動很多人。

許庭生沒有高逼格到聽古典或重金屬之類的程度，但本身還是喜歡刻骨深刻或者洒脫奔放一些的歌。
當時之所以選擇這首歌，是因為他覺得這首歌在某種程度上很契合當時的情境，一次次反覆請求對方相信很契合，童話這個比喻本身也很契合。
方雲瑤和付誠的故事本身如果不切實際，那就需要雙方相信童話，尤其是方雲瑤。
許庭生這麼幫付誠的原因不單因為兩個人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他知道後來的故事，他絕不會幫付誠，
這個前提是他知道，付誠是真的愛，而且義無反顧，而方雲瑤，會因此擺脫原來的命運，會幸福。

這首歌最終的基調因為付誠當時的情緒而變得多了幾許懇切、傷感，這也許會影響它的流行度，但是許庭生本就沒指望讓它流行起來。
聽室友們聊了一會，許庭生開始收拾東西，過兩天就是10.1假期了，
正好方雲瑤也會同時間結束培訓，吃夜宵的時候幾個人約了一下，打算一起回家，先坐綠皮火車到漸南市，再轉車麗北。

然後許庭生髮現了一件讓他有點噁心的事情，衣櫃里apple留下的那件小背心不見了，
他想了想，不打算問出來，也不打算去查，因為查出來的結果只會更讓人噁心。
室友里誰看著像是會幹這種事的人，許庭生心裡大致有個數。
這時候室友們已經把話題轉到了老歪身上，原來這天晚上，老歪也脫離了集體行動。
老歪，跟李琳琳約會去了。

這事很有些出乎意料，就在幾天前，李琳琳還對老歪咬牙切齒，一次次告狀讓教官把他拉出去站軍姿呢。
「其實也不是約會，就是我幫她佔了個座，然後一起看了晚會。」老歪嘿嘿樂著說。
「然後那群學姐群舞的時候我看得認真了點，她在我大腿上擰了一把，你們看，青黑一片。」
老歪翹起來一條毛腿，誰都沒興趣看，只想知道他們倆的轉折是怎麼來的，
老歪大致說了說，就昨天，軍訓結束前一天，他又一次被李琳琳告了狀，被抓出來站軍姿。
李琳琳午飯後回來訓練場，給他帶了兩塊乾麵包，說：「對不起，讓你這麼多天沒吃上午飯。」
老歪狼吞虎咽咬著饅頭，含糊不清說：「沒事，我不怕這個，我就怕……怕軍訓結束沒理由再招惹你了。」
「招惹我？」李琳琳說，「我可不好招惹，窮地方出來的孩子，認死理，惹上了就跑不了，
我手勁還大，像你這種遊手好閒慣了的，你惹我，我一把能給你擰出血來。」
今天看來，她說的是真的。
但是老歪樂意。

就03中文來說，不算那些一入學就自帶女友的，老歪替602寢室拔了頭籌，爭光了。
室友們嚷嚷著讓老歪請客，老歪很認真的拒絕了，
他說：「琳琳家那邊是特困縣，她家裡也挺困難的，她得靠勤工儉學自己賺生活費和部分學費，
我想著以後得節約點，幫不上太多，至少幫她把吃飯的問題給解決了，以後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飯了，跟琳琳一起吃。」
「還有，我打算戒煙了。」老歪說。
許庭生對老歪有點刮目相看，希望他不時一時心熱，想了想，主動說：「老歪這頓我一起請了吧，反正我也要請一頓，你們定好地方沒有？」
「早看好了，要不明天？」譚耀說。
「行」，許庭生說，「老歪，你能把李琳琳請來嗎？怎麼說也是咱們寢室第一個媳婦兒，她要是怕生的話，讓她叫幾個女同學一起。」
老歪說：「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以為他們叫的人還少了嗎？一票學姐，一票同學……至少兩桌。」
……
第二天開始上課，因為馬上就要10.1放假，老師們也都沒多講，大致就是和學生們認識一下，閑聊幾句。
至於同學們之間的對話，更多的還停留在昨晚的迎新晚會。
停留在神秘的輪迴樂隊身上。
班上已經有女生能把《童話》唱到八.九不離十。
人們紛紛議論猜測這兩個人的身份，還有，那個主唱到底是在對誰表白？
許庭生不知道是有人跟自己心有靈犀還是昨晚自己說的話被傳來出去，輪迴樂隊除了被叫做輪迴樂隊之外還多了一個稱呼：不怕熱的音樂佐羅。
一個佐羅認真聽課，同時小心思考著自己接下去的路，重生到現在，許庭生開始有點茫然了，
經過了高考，許爸也有了自己的事業，至於項凝那邊，一時間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那麼接下來呢？就好好學習？……這像是一個重生的人該做的事嗎？

找風投把微信做出來，把360安全衛士做出來，入股騰訊或者百度，拿下魔獸世界代理權？
……許庭生想了一大堆可以做的事，可惜沒有一件是他做得到的。
另一個佐羅付誠在課間的時候找到許庭生，說：「咱們……好像火了，樂隊還玩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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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跟錢有關都是大事]

另一個佐羅付誠在課間的時候找到許庭生，說：「咱們……好像火了，樂隊還玩下去嗎？」
「玩個屁，又不掙錢。」許庭生說。
「能掙錢，我前幾天接到一個電話，有個做彩鈴的公司聯繫我，說想做咱們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的彩鈴業務，
給分成，我當時心思不在這，忘了跟你說。」

能掙錢……付誠這麼一說，抄歌這事對於許庭生來說就成了另一回事了。
彩鈴，彩鈴，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之前那首歌放到網上，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也沒有唱片公司找上門來買版權，許庭生自己又沒有做歌手的打算，就想著這事挺沒意義的。
但是現在，另一扇門打開了。

現在是2003年，手機飛速普及的時代，以許家的實力，許庭生趕不上手機這班車，但是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搭車的辦法。
許庭生知道，在這個時期，彩鈴是一個暴利行業，狠一點的一首歌年收入上百萬。
而且，做這個可以保證隱秘性，許庭生完全不必拋頭露臉，在幕後錄歌往上傳就行了。
「既然賺錢那就幹了，對方還有什麼要求沒有？」許庭生對付誠說。
「就讓咱們把歌重錄一遍，錄好一點，然後簽一個協議。」付誠說。
「那行，回頭你找個專業點的錄音室把歌重錄一下，把《童話》也錄一下，需要多少錢你跟我說。」
「不是，合著你不管啊？」
「我負責給你歌啊，回頭再給你兩首。」
「你手裡還有？」
「還有幾首。」
「都是那個彈吉他的人寫的？」
「嗯」，許庭生應完猶豫了一下，補了一句，「我自己也在學著寫，她教過我。」

付誠再次表達了他想見那個彈吉他的人的強烈意願，許庭生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他自己還想見呢，哪找去？
至於付誠覺得就他一個人幹活不公平，許庭生一句話就解決了。
「你想賺錢嗎？賺很多錢。」
付誠毫不猶豫說：「想，以前不怎麼想，現在特別想，我想有能力照顧方老師。」
許庭生嘿嘿一笑：「這就對了，男人就該有這樣的覺悟和責任感，所以呢，別跟我廢話，想賺錢就給哥好好乾。」
……
晚上的這頓飯來了很多五花八門的人，許庭生除了自己寢室幾個，還有幾個同班眼熟的，
只記得其中有幾個是當時來慰問過的學姐，大二大三的都有。
除了學姐還有學長，這些許庭生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想必這些人都是幾個室友借花獻佛請的，許庭生也不好說什麼，老老實實準備付錢。

陌生人多了，許庭生今天不打算喝酒，和張寧朗一起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
除了最開始敬了李琳琳和老歪一杯，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之後就悄然無聲了。
甚至很多人蹭飯的人都不知道他才是待會要付錢的人。

譚耀照顧著整個場面，談笑喝酒，樣樣拿手。
不一會兒聽著有人敲門，譚耀出去看了一眼，沒直接把人領進來，回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高聲道：
「來，一起歡迎一下咱們的大四學姐，岩大超級女神方橙方大美女。」

這個方橙許庭生沒聽過，問了身邊的張寧朗，他一樣沒有聽過，但是現場認識她的人好像不少，一個個都有些興奮。
掌聲過後，門外邊走進來一個大概有1米7高的美女，臉上帶著燦爛甜美的笑容。
許庭生略一打量，這女的不單漂亮，身上還有一股子不弱的氣場，想來應該是蠻能「混」的一個人。
方橙落落大方的跟大家打了招呼，又笑著罵了譚耀一句：「說美女就好了，不用說大四知道嗎？我聽著心碎。」

現場一片善意的笑聲，許庭生有點服氣，這女孩處理場面不矯揉造作，也不害羞靦腆，一個玩笑就最大限度的博得了現場許多人的善意。
「說不過咱們的大主持，那我就不多介紹啦，各位應該都見過的，方橙學姐就是昨天咱們迎新晚會的主持人，也是咱們岩大的頭號美女主持。」

譚耀說了這一句，許庭生想起來了，原來這個就是昨天被自己和付誠鬧了場的美女主持，不穿禮服不化濃妝之後好像氣質都有所變化，變得更清麗一些。
難怪自己剛剛一下沒認出來。

方橙落座后不久，包廂里又來了兩三個人，沖著方橙來的或者原本不是沖她來的，進場之後都圍著她轉，各種殷勤熱忱。
許庭生不認識，也沒有多問，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錢包。
既然心疼那就多吃點回來，許庭生拉著張寧朗埋頭苦吃，偶爾調侃老歪和李琳琳幾句。
從對話中許庭生了解到了李琳琳的家境，跟自己前世挺像的，家裡很困難，
不光要自己解決學費和生活費問題，甚至還要幫襯家裡一些，她現在正在找家教工作。
許庭生自己前世也做過家教，簡單的說了幾點，又提醒她注意安全，最好選女性家長經常在家的學生。
李琳琳對許庭生的觀感很好，私底下叮囑老歪以後多跟許庭生玩在一起，別跟其他雜七雜八的比如譚耀那樣的瞎混。
譚耀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躺槍了，依舊在一旁跟幾個學姐打情罵俏。
「今天誰請客？」
一個聲音把許庭生從餐盤上拉了回來，簡單的舉手示意了一下。

「是這樣，我看這些菜方橙不太愛吃，我想加幾個菜……不佔你便宜，今天的帳我結。對了，我叫曹慶，大三。」
場面變得有些尷尬，曹慶這麼說其實挺落許庭生面子的，話里嫌棄的意思很明顯，顯擺的味道更足。
大家都在等著看許庭生的反應，譚耀甚至連著給他使了幾個眼色，怕他壓不住火氣。
然而許庭生其實很開心，他剛剛估算了一下，這一頓飯下來，加上酒水估計得3000出頭，正心疼呢，救苦救難的大俠就來了。
「謝謝學長。」許庭生平靜誠懇道。

這一下倒是把現場其他人搞得有些懵，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就這麼接受了？
……要說許庭生沒種吧，他這樣處理好像最容易緩和場面，說話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但是，接受得這麼坦然，難道他就沒點兒不爽？
方橙跟身旁的譚耀打聽了一下，站起來，舉了舉酒杯說：「我吃的挺好的，謝謝許庭生同學請客。」
許庭生簡直要恨死她了，她這一弄，許庭生又得結賬了。
「不客氣，感謝學姐光臨。」許庭生無奈應付了一句，補充道，「不過，我不會喝酒，抱歉啊

方橙聽完許庭生說話，依然舉著酒杯，皺著眉頭好像努力在思考什麼，旁人大多以為她是因為被落了面子在尷尬，
幾個護花英雄，比如剛剛說要結賬的曹慶，看向許庭生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譚耀連忙過來打圓場：「是這樣，老許明天還得趕車回家，這樣，我們這幾個10.1不回去的陪著大家多喝點，老許，你回頭可得負責把我們抬回去。」
譚耀話音剛落，當場站起來老歪、陸旭、李興民，就連許庭生身邊一直不喝酒的張寧朗都倒了一杯酒站起來。
「這些小屁孩，還挺仗義的。」許庭生想著。

這時候方橙終於把眉頭舒展開來，連忙笑著解釋：「不是，不是，……我想事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喜歡皺著眉頭，
剛剛走神了，大家別見怪……那，許同學不喝酒的話，介不介意我坐你旁邊聊聊？算你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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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美女免疫，嘲諷也免疫]

方橙的話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包括當事人許庭生在內都是一頭霧水。
他當然不會盲目到自認為已經帥到足以讓這種學校風雲美女主動倒貼的程度，更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曹慶等幾個人看向許庭生的目光已經開始有點磨刀霍霍的意思了。
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方橙謝過讓座的張寧朗，在許庭生身邊坐下，飯局照常進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為心裡存了戒備，許庭生對方大美女的到來並沒有太熱情。
許庭生這邊小心翼翼，方橙卻顯得平靜自然，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大多是方橙問，許庭生答，
說些跟岩大有關的事情，哪個老師愛點名，哪個部門最辛苦之類的。
期間許庭生也問了一個問題：「學姐大四，差不多應該出去實習了吧？」
方橙狡黠的笑了笑：「我留校哦，說不定將來管著你呢。」
這下許庭生就更覺得不該多說了，面前這人，沒準回頭隨手就能讓你掛科。
「你好像不太歡迎我？」方橙突然笑著問道。
「有點」，出乎方橙意料，許庭生很乾脆的承認了，一臉痛苦道，「要不是方橙學姐剛剛那句話，這頓飯就有人幫我結賬了。」
方橙或許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情況，第一次有岩大男生如此乾脆的承認不歡迎她這個風雲大美女。
方橙一時間有些語塞，男人不是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嗎？
有多少人在她面前不惜一擲千金來顯示自己的豪邁闊氣，又有多少人為了在她面前裝一把不惜私下裡吃幾個月泡麵？……
眼前這個「死要錢不要臉」的，真是……很讓人無奈啊！
方橙緩了緩神說：「死要錢？」
許庭生很淡定的回答：「窮怕了。」

他說的是真話，前世最窮的時候，他在食堂不打菜只打飯，然後端兩碗免費的紫菜湯，一碗當菜，一碗澆飯，就這麼過了幾個月。
「不是聽說你拿了一萬塊入學獎？」
「是啊，不過能省則省，留著給家人買禮物多好，正好10.1要回去。」
「……，好吧，這個我來解決。」
方橙說完，拿起筷子作勢要去夾一盤菜，然後用稍大些的聲音說：「呀，這個沒了呀。」
不一會，服務員就又上了一盤這道菜，還有其他一些菜色，
曹慶跟在服務員身後進來，拍了拍手，提醒道：「給大家加了幾個菜，帳我已經結過了，大家盡興，還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謝謝學長。」許庭生第一個驚喜的道謝，緊接著包廂內響起一片道謝聲，還有恭維聲。
方橙在桌子底下伸出手，許庭生只好跟她擊了個掌，順便說：「咱們這是慶祝坑人成功嗎？學姐這麼坑追求者，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方橙恨恨的瞪了許庭生一眼，想了想，不打算跟這個「美女免疫」，「嘲諷也免疫」的小男生在這方面繼續糾纏計較。
接下來，該她掌握主動了。

「現在，該你幫我解決問題了哦。」方橙眨了眨眼，一副老娘吃定你了的樣子。
許庭生一經提醒，猛然回憶了剛剛兩人的對話過程，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唯一不平常的是方橙聽他說話時的態度，太用力，太專註，幾乎是凝神屏息，側耳傾聽。

許庭生大概猜到是什麼問題了，方橙之所以坐過來，之所以主動找許庭生說話，是為了確認，確認許庭生的聲音。
昨晚在台上，兩人之間是有過對話的，所以，方橙才在剛剛聽到許庭生說第一句話后皺著眉頭思索，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努力回憶了，之後她坐過來，聽得那麼認真，為的就是驗證自己的記憶。
想到這裡，許庭生說：「我不。」
方橙愣了愣：「可是剛剛我有幫你哦，不該回報一下嗎？」
「又不是我叫你幫的。」

方橙咬了咬牙，在心裡想象自己把許庭生撕了個粉碎，然後再火燒、水淹、土埋……
這或許是方大美女在岩大四年間最憋屈的一天了。

緩過心神，方橙帶著幾分威脅說：「這個好像由不得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我當了這麼多年主持人，練出來一個本事……我對聲音特別敏感。」
「學姐真厲害。」許庭生裝作聽不懂。
「還有哦，你耳朵後面這顆痣，我當時恰好看到了……輪迴……」
許庭生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只好不吭聲默認。
「那首歌真是你們自己寫的啊？」方橙低聲問道。
許庭生點頭。
「為什麼不願意公開？」
「怕煩。」
「可是我覺得你們公開了會紅哦。」
「怕紅。」
「這麼說你現在應該怕我，怕我把你們公開出去。」
「學姐沒證據。」
「不需要呢，在岩大，只要我說，就有人信，而且保證傳播得很快。」
這一點，許庭生相信，所以他現在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學姐有什麼條件？」
方橙歪著頭想了想，得意道：「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找你，哎，總算出了這口惡氣，這下爽了，……你千萬要記住哦，我握住了你的把柄。」
我握住了你的把柄？……許庭生鼓著腮幫子憋住笑，戲謔道：「學姐，你好流氓。」
「嗯？」方橙思索了一會，在桌面下伸手一把掐在許庭生大腿上，咬牙切齒道：「臭流氓。」
許庭生疼得五官扭曲但是不敢出聲，強忍著。

外人聽不到兩人對話的內容，看兩人的神態動作，多少有些打情罵俏的意思。
譚耀暗地裡給幾個室友使眼色：老許他-媽-的太牛逼了。
室友們深以為然。

當然，這情景看在另外一些人眼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曹慶擺脫了一群圍在他身邊的同學、學妹，
走到許庭生面前說：「剛跟可升打聽了下，學弟是漸南市麗北縣的？」
「嗯，是。」許庭生趁機擺脫了方橙的魔爪，平靜的回應。
「我聽過一個說法，漸海省最窮是漸南市，漸南市最窮是麗北縣，是這樣嗎？」
許庭生想了想：「好像是。」
「學弟家裡做什麼的？」
「種地，開小店。」
「嗯，那要好好學習，拿了獎學金記得孝順父母，別亂揮霍了。」
「嗯，謝謝學長。」

曹慶想不到許庭生這麼逆來順受，說得無趣，轉向其他人道：「吃完飯，我請大家去KTV唱歌。」
一片歡呼中，曹慶很紳士的問方橙：「方橙，一起去吧，很久沒聽過你唱歌了。」
他沒有直接邀請許庭生，但是方橙答話前卻先將臉轉向了許庭生，用口型問道：「你敢去嗎？」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還有人來？

許庭生正疑惑著，張寧朗走到他身邊，舉著手機說：「是嫂子來了。」
許庭生看了看上面的簡訊記錄，張寧朗剛給apple發了包廂號，再往上翻，滿滿一頁的聊天記錄，許庭生的各種動向，事無巨細全在上面。
「兄弟，原來你是間諜啊？……什麼時候留的號碼？」
「就第一天，我答應幫嫂子看著你的。」
「篤篤篤」
敲門聲再響，喝得東倒西歪的譚耀還沒來得及去開門，包廂門已經「吱呀」一聲被推開。
apple穿著一身碎花小襯衣和短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俏生生的站在門口，這身打扮不同以往，雖然還是秀了大長腿，但是少了魅惑，多了明媚。
除去方橙身上岩大風雲人物的光環，單論相貌，apple可不輸方橙。
「老公。」apple脆生生的叫道。
許庭生還沒來得及回答，602一群人已經集體起立，齊聲道：
「嫂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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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這傻冒是我弟]

雖然受了一晚上的嘲諷，但是現在，許庭生似乎已經不需要做什麼反擊了。

如果方橙剛剛的青睞還讓人有些不可置信甚至狐疑的話，
apple的出現足以把局面徹底扳回來，她太耀眼了，耀眼到讓人不得不覺得，面前這個男的或許真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不一般的魅力。

還有就是許庭生室友們的表現，先前幾乎整個寢室站起來幫他擋酒打圓場，
如今又集體起立歡迎嫂子，這些都足以證明許庭生的人緣和在室友心目中的地位。

其實第一次apple出現的時候，室友里還有幾個的稱呼是「弟妹」，這次無一例外，都稱「嫂子」。

這其實已經不關年齡的事了，有些東西是潛移默化的，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許庭生不知不覺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形象，
他對張寧朗時像是兄長多有照顧，對其他人雖然更像哥們，但是是其中拿主意有擔當的那一個，哪怕交遊廣闊的譚耀都是這個感覺。
這些，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更沒有刻意思考過。

那麼，許庭生真的還是曹慶口中那個窮地方來的，應該老老實實把好好學習當成主業的窮小子嗎？
這是很多人的疑問，雖然他剛剛死不要臉的逃了單。

現在，apple和方橙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apple就不說了，方橙是怎麼回事？人正主都來了，你還打算別一別苗頭？
這是apple第一次和602的人一起吃飯，幾個人輪流上來敬了酒，apple也來者不拒，落落大方的樣子，確實很像嫂子。

許庭生知道她剛剛坐車過來還沒吃晚飯，在一旁一直提醒她先多吃點東西再喝酒，順帶著恐嚇了打算上來敬第二輪的室友。
這場景看在眾人眼裡多少有些秀恩愛的味道，這樣一來，方橙坐在一旁就更顯得突兀了。
但是方橙自己好像沒這個覺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和apple相談甚歡，甚至還主動舉杯敬了apple一杯，許庭生想擋，被她一個眼神就瞪回去了。
「被人握住把柄的感覺，確實不好。」

一頓飯吃到最後，聽說是曹慶替許庭生結了帳，apple還專門過去敬了曹慶一杯。
要說曹慶再怎麼看不慣許庭生，對美女還是很紳士的，客氣禮貌的喝了酒，招呼人往KTV去的時候，還專門邀請了一下apple和許庭生。
KTV原本許庭生是不想去的，正如方橙所說，他真的不太敢去，說話的聲音或許還不那麼明顯，
一旦唱歌，許庭生生怕有人聽出來是昨晚唱《童話》的聲音。
他唱歌的時候嗓音有些嘶啞，其實很有分辨度。
但是，方橙拖上了apple，許庭生也只好跟著去了。

許庭生從進了KTV包廂開始就在角落窩著，偶爾幫忙打節奏拿起手鈴晃幾下，大多數時間把注意力集中在水果和小點心身上。
有人幾次遞話筒過來，許庭生都在方橙「有本事你來一首」的目光中斷然拒絕。
apple倒是唱了幾首，許庭生髮現她水平不錯，完全可以跟付誠來個合唱什麼的。
期間偶爾有幾個學長自付比許庭生這個窮小子有魅力得多，過來找apple搭訕獻殷勤，
apple就會立刻回到許庭生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叫老公，怎麼膩歪怎麼來。

大部分人都唱盡興之後，有人放了一首舞曲，現場開始群魔亂舞，apple拉了一把許庭生沒拉動，自己半醉半醒的進了舞場跟方橙搭伴去了。
兩個人一看就都有國標底子，棋逢對手。
跟其他人一陣亂晃亂扭不同，apple和方橙配合默契，apple跳男生的舞步，摟著方橙下腰提腿，動作瀟洒利落，
恍惚間真的就像是一位不羈多情的紳士，直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首曲子跳下來，方橙靠在許庭生身邊附耳說：「我想到我的條件了，你把apple讓給我吧。」
許庭生一陣肝顫：「你喜歡這個調調？」
方橙也醉了，邪魅的笑了笑：「我都行，不介意把你們倆都收了，咱們三個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許庭生一陣惡寒。

apple卻是依然傻乎乎的什麼都不了解，過來摟著許庭生脖子道：「老公，我剛剛帥不帥？……是不是特別MAN？」
許庭生心裡說你帥的都快把岩大頭號美女主持拿下了，但嘴裡說的是：「你喝醉了，不許再喝了。」

這個時候包廂里進來了幾個人，都是曹慶大三的朋友，但是其中一人進來之後環視一圈，最後卻是一臉驚喜的向著許庭生這個角落過來了。
「哥們你記得我嗎？還有弟妹。」
許庭生茫然的搖頭。
「就上回被你騙那個啊，那時候我正在和我女朋友吵架，然後她哭著跑了，
你過來跟我說那邊有喝醉酒的小混混在攔女生，嚇得我一路衝刺去追我女朋友，……想起來了嗎？」
許庭生記起來了，apple送他來上學那天晚上，他確實在路上做了這麼一件事。

見許庭生點頭，男生身後又站出來一個女生，燦爛的笑著說：「謝謝你，還有弟妹……他這個人平時看著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
我就特別失落，那次他氣喘吁吁跑過來，我才知道，才知道他其實真的在乎我……我們……和好啦!

男生在一旁補充：「後來我看來看去，哪有什麼喝醉酒的小混混……她還說我是明明心疼她不好意思說，
故意給自己找台階下……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我叫方餘慶，大三，以後咱們就是哥們了，有事你打聲招呼。」
女生在一旁跟著道：「我叫余晴。」
「餘慶、余晴，你們倆還真登對，都大三了，好好珍惜，要不然幾年、十幾年過後再回憶，只能一個人偷摸抹眼淚。」許庭生老氣橫秋的說。

許庭生是真的希望他們能夠珍惜，因為這種故事，他前世看過太多。
前世許庭生大學畢業后兩次和哥們回大學校園聚會，都有兄弟會突然就蹲在校園的某個角落裡稀里嘩啦的哭，嗚嗚的說著，
當年我在這，第一次牽她的手……當年，我們最後就是在這分的手，當年……她穿長裙從這橋上過，……
許庭生記得其中一個還寫過一首不倫不類的詩：
便是忘了你，那座橋也還在，
便是忘不掉，那座橋也會老。
我的手，在橋欄的裂縫上印出幾道深痕。
幾道？
哦，原來是，
三年前，遇到你，
七年前，遇到你，
十年前，遇到你。
……
之後，余晴跟apple膩在一起說悄悄話，許庭生則和方餘慶交換了號碼，坐在一起閑聊。
許庭生和方餘慶聊得很投機，同時也能感覺到方餘慶在這群大三男生，包括曹慶一群人中的地位，
從他在許庭生身邊坐下開始，再沒有一個男生敢過來找apple獻殷勤，甚至曹慶幾次與許庭生對視，嘴角的笑容里都帶了幾分抱歉的意味。
散場的時候，方餘慶拉著許庭生站起來大聲說：「這是我哥們許庭生，大一，以後大家多照顧。」
許庭生苦笑沒有說話，我是你叔好嗎？小屁孩。

另一邊趴在沙發上半醉半醒的方橙被方餘慶說話的聲音驚醒，一翻身爬起來，蹬蹬幾步走到方餘慶身邊，
揪住他耳朵罵道：「兔崽子，進來那麼久沒看到你姐啊？……再說有我在，你裝什麼大頭蒜。」
方餘慶扭身抱著耳朵，卻沒敢真的用力去掙扎，低聲哀求道：「姐，這麼多人，給我留點面子。」
「你一小屁孩要什麼面子」，方橙說完轉向許庭生道，「這傻冒是我弟，以後你們一起玩的話，你幫忙多管教管教。」
許庭生微笑點頭，剛被人當小兄弟照顧了一把，這下終於找回當叔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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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綠皮火車青春夢]

從KTV出來，許庭生扶著步伐凌亂的apple走在路上。
這才有空問她：「我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怎麼會過來的？」
喝了酒的人似乎什麼都可以興奮，apple蹦蹦跳跳的說：「來和你們一起回麗北呀，正好前段時間外婆打電話說想我了，媽媽就讓我10.1回去陪陪外婆。」
「我是外婆帶大的……外婆老了，眼睛看不太到了。」
說到後半句，apple情緒有些低落。
許庭生只好摟了摟她的肩頭，安慰道：「別難過了，等回去以後我陪你去看外婆。」
apple往許庭生身上靠了靠，像在躲風，輕輕點頭說：「嗯。」

許庭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對apple說：「我這突然才想起來，我們5個今天上午訂了票的呀，你怎麼跟我們一起回去？」
「對呀，宋妮訂的，我的也一起訂了呀」，apple得意的說道，「人家現在和宋妮可是好閨蜜哦。」
她這麼說，許庭生就懂了，懂得這個女孩有多努力了，她在努力建立自己和付誠、黃亞明、宋妮的關係。

如若純粹旁觀，或許有人會覺得她的目的性太強，功利，不真誠，
但是許庭生身在局中，只有感動，一個人願意為了你去做這些，還有什麼不能寬容。

apple要去宋妮的寢室住，但是已經腿軟，走得有些艱難，許庭生走到她身前，拍拍自己的背說：「上來。」
apple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的跳上許庭生的後背，一路在許庭生耳邊呢喃耳語：
「以前，小時候，爸爸也這樣背著我走，可是我已經十年沒見過他了……我都快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就記得他的鬍子好扎人……偏偏他還老是愛扎我……許庭生，你有鬍子嗎？」

apple伸手在許庭生下巴上摸了摸，搖搖頭懊惱說：「只有一點點……唉，外婆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小男生不可靠……
可是我覺得你明明應該是爸爸那樣的大人了呀……」
許庭生心說這都哪跟哪啊，可是喝醉的人，說話哪裡有什麼邏輯。
apple繼續說著：「許庭生……除了你心裡那個人，不許再紅杏出牆了好不好？」
「我是男的。」
「哦……那，許庭生……除了她，不許再勾三搭四好不好，就只許我一個人等著你好不好？……萬一她不要你，她欺負你，我還在呢，我一直都會在的。」

許庭生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他這一世其實始終不敢面對這個問題：如果項凝不要我，怎麼辦？
還有現在apple在做的這一切，對她難道公平？
apple還在繼續她的醉話：「許庭生……老實交代，今天那個方橙是不是想勾引你？……老妖婆，一看就是妖精，你離她遠點。」
apple語氣兇狠，不知道是為了威脅許庭生，還是恨上了方橙。
許庭生心說，你妹，她想勾引的是你啊，你才應該離她遠一點。
但是apple已經換了思考方向，她說：「許庭生……你放心，我知道你心裡那個人不在這個學校我才會當著那麼多人面膩著你的，
如果她在，我不會的，我會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你放心……你放心……」
「你怎麼知道的？」
「嘿，我不告訴你……我在你身邊有底，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apple的小手掌在許庭生眼前晃著，抓呀抓。
「是張寧朗吧？」許庭生故意問道。
「……，才不是，不要冤枉他。」apple拼著最後的意識否認道。
「他這麼幫你，你是不是真的有表妹要介紹給他？」
「是啊，可是……我表妹……才八歲……」

喝醉了的人，話果然很好套，雖然許庭生早已知道內情，至於apple表妹的年齡，許庭生不知道要不要把這個「噩耗」告訴張寧朗。
apple整個人往下滑，許庭生托著她往上聳了一下，背後一陣波濤洶湧。
「好像以前……嘻」，apple說，「以前我問你，大不大，你都不說，……」
「大。」許庭生說。
「好得意呀」，apple說，「她肯定沒我大……哼。」
許庭生回憶了下，大項凝都不大，小項凝的話……停，太邪惡了。
把apple交給宋妮，許庭生回了寢室。

602的人見許庭生回來，多少都有些歉意，紛紛說著誰是自己叫來的，說著抱歉，
許庭生只好說自己逃了單又見著大美女很開心，好生安慰了室友，讓他們寬心。
同時，也對他們當時的仗義表達了感謝。
其實當場最應該尷尬的是黃可升，曹慶是他叫來的，許庭生的一些信息也是他和曹慶說的。
他們是老鄉，父母在一個單位，曹慶的爸爸還是黃可升父親的頂頭上司。
但是黃可升沒有說話，躺在床上裝醉，許庭生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其實關於黃可升還有一件事，室友們從未見他那個據說考上了漸海大學的女朋友打電話過來過，
陸旭和李興民開玩笑問了幾次，他都發了火，自然也就沒人再提。
……
第二天一早，許庭生這邊連同apple在內五個人，到市區匯合了方雲瑤，先在市區逛了逛，給家人買了禮物，之後才奔火車站。
許庭生給許爸買了一身西服，給妹妹和媽媽買的是裙子和鞋，算下來一萬塊錢花了大半，這些，都是apple幫著挑的。
除此之外，許庭生還專門給apple的外婆準備了禮物，說是讓apple帶回去，apple不拿，說你得自己送來。
這期間最好玩的事是apple不知道付誠和方老師的關係，一路瞎參合，時不時把兩人都弄成大紅臉，自己卻還一臉茫然。
比如她說：「付誠，你覺得這件衣服方老師穿好不好看？發表下意見。」

其實她只是覺得付誠穿衣服的眼光比黃亞明和許庭生要好，才問的他，
但是場面往往一下變得很詭異，付誠坑坑巴巴的低著頭說好看，方雲瑤則本來想買的都拿在手裡不知道該不該買了。
最後還是宋妮私下裡跟apple說了這個秘密，千叮萬囑她千萬不要說出去。
似乎這個秘密的傳達意味著apple終於徹底融入這個「驚人的小團伙」，
她興奮又好奇，一路時不時的就偷偷觀察付誠和方雲瑤，但見他們走得近點，就一臉緊張加興奮，拉著許庭生一起看。
直把方雲瑤和付誠盯得路都不會走了。

中午早早吃過午飯，一群人進站，站在站台上等火車。
這時候由岩州往漸南市的火車還是那種綠皮的慢車，這種火車一度是中國鐵路運輸的主力，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綠皮火車慢，曾經無數人嫌棄過它的慢。
但是，
慢雖慢，卻不知陪伴了多少人的忍淚相送，又帶走了多少人的心頭好。
慢雖慢，卻不知有多少離別從此追趕不及，多少個他一去不再回來。
慢雖慢，卻有人從「青蔥」坐成了「而立」，有人在高鐵的飛馳中奔忙，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情懷。
慢才好，你才能在車窗上清晰看見她在揮手。
慢不好，你怎麼忍心看他在車窗外一直奔跑。

許庭生記得前世看過一個視頻，陳升在一個節目上給劉若英唱過一首歌，那是首閩南語的歌，叫《純情青春夢》。
歌詞第一句：「送你到火車頭，越頭么送你走。」
師傅陳升唱到徒弟奶茶淚流滿面，他給劉若英寫《為愛痴狂》、《風箏》，
介紹她演電影，一路把她從小助理推上了巨星的位置，然後說：「你長大了，以後別再找我。」
節目主持人問陳升：「你喜歡劉若英嗎？」
所有的觀眾和主持人一起屏住了呼吸，以為已婚的陳升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沒想到陳升很直接地說：「我當然喜歡她，否則我為什麼為她做這麼多事情。」

apple興奮的站在站台上等火車，這一次，他們會同行，那麼未來呢？
許庭生問自己是否喜歡apple，沒有答案。
但是他願意為她做很多事情，如果這個結論可以反推，那麼他喜歡apple。
但是這個結論不能反推。
……
許庭生站在綠皮火車前，重回青春夢。
慢才好。
慢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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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嫁妝]

綠皮火車所走的路線大多荒僻，山陵和田野就在眼前，有時野草就打在車窗上，車內擁擠、嘈雜，甚至有不小的異味，列車員推著車艱難往返。
有人在車廂里叫賣洗碗神器，如果你不需要這個，其實他還有別的神器。
黃亞明、付誠、宋妮和方雲瑤在火車上打牌。

因為漸海省多山地丘陵，火車總是在穿越各種長短不一的山洞，每次眼前一暗，黃亞明就開始偷摸朝桌子上丟牌或者偷牌，所以他總是贏。
方雲瑤輸的著急，手機響了幾次都顧不上接，只拿起來看一眼就掐斷了，最後乾脆關了機。
許庭生和apple在一旁，一邊下飛行棋，一邊聊天。
鄰座的小男孩咬著一支香蕉在看，apple逗了一會小朋友，又和他的父母聊了會天，
那對夫妻竟然就這樣放心的就把孩子交給了apple，兩口子互相枕著手臂沉沉入睡。
他們已經在這列火車上呆了四天四夜，從一個偏遠的城市出來打工。
apple把身上很有些異味和污垢的小男孩抱在腿上，沒有一絲勉強，努力的哄著逗著，掏出各種零食給他吃。
許庭生在一旁微笑看著。
「幫忙。」apple說。
「嗯？」
「他好像要尿尿。」
「……，不幫，把尿都不會，以後怎麼做媽媽。」
然後apple就抱著孩子穿過人群去了廁所，十幾分鐘后回來，一臉得意洋洋，彷彿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打牌的四個人里，方雲瑤開始贏，一直贏。
一次她出完牌后，黃亞明去翻對家付誠的手裡捏著的牌，
然後悲憤的表示：「這牌沒法打了，太黑了，有人捏著王炸不肯放，讓人一個小二過了之後，三帶二出去了。」
付誠解釋說：「我又不知道她後面五張牌能一把出完。」
黃亞明說：「滾，上一盤剛開始，我捏著一大把牌呢，剛出一張尖你就炸我，過會我出張鉤你還炸我，炸得我都快懷疑人生了。」
幾個人笑成一團，apple懷裡的小男孩也跟著咯咯笑。
黃亞明對許庭生說：「換人，你來，要不這牌沒法打了，這哪叫打牌，根本就是表白，……」

許庭生坐到付誠的位置上的時候，面前的大白兔奶糖已經只剩兩顆了，方雲瑤和黃亞明面前則是滿滿一堆，許庭生說：「放心，看我幫你贏回來。」
然後火車再經過山洞的時候，桌面上就多了一隻偷牌的手。

許庭生和黃亞明激烈碰撞了一會兒，終於達成默契，很快，兩個女孩桌面的奶糖就輸的一顆不剩。
這趟車走了7個多小時，玩到最後累了，一個個倚靠著沉沉入睡，許庭生把小男孩從apple手裡接過來說：「我來哄，你也睡一會吧。」
apple狡猾的笑了笑，對小男孩說：「寶寶乖，跟爸爸玩一會哦，媽媽睡覺。」
許庭生反擊說：「讓寶寶吃飽再睡吧，寶寶，來，吃奶奶。」
apple在桌子底下踹過來一腳，然後不理許庭生顧自睡了。
糟糕的是，小男孩開始一直對許庭生說：「奶奶、奶奶……」。手在許庭生胸前抓呀抓。

還有就是他又要尿了，許庭生看了看熟睡的孩子父母和apple，只好硬著頭皮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把尿。
火車臨到漸南，許庭生一個個把人叫醒，小男孩的爸媽也醒過來，聊了幾句，很感激的塞過來一包家鄉特產的番薯干。
這一晚許庭生補請了大家吃飯，昨天請室友的時候他沒叫黃亞明他們，本就是打算另請的，畢竟兩頓飯性質不同。
吃過飯之後，許庭生又帶著他們在漸南市逛了逛。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只是許庭生沒法告訴黃亞明或者付誠，那時候，我租住在前面這棟小樓，
你們兩個王八蛋每次來考公務員都要我安排好一切，每次路過都要來這裡賴上幾天，你們都忘了嗎？
黃亞明還在廁所牆縫裡翻出過前任女租客的舊內衣。
不知她現在住進去了沒有。

真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啊，畢竟那時候黃亞明因為內衣的大尺寸，做了許多香艷的幻想，萬一她是只大恐龍，……
第二天一早，6個人乘車回了麗北。
……
方雲瑤在回到麗北當天下午就回了湖南老家，整個10.1假期，這個長年孤單在外的女孩都會在家裡，在父母親身邊度過。
於是付誠只好跟在許庭生和宋妮後面在超市幫忙。
黃亞明約了譚青靈十幾次，只約出來了一次，兩個人簡單的聊了聊，譚青靈就回去了，黃亞明覺得她高復壓力大，自然體諒。
只是許庭生已經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譚青靈不愛黃亞明，當他不在身邊細心呵護，當他高三最後階段的光環褪去，一切都在改變。
這期間他們一起參加了幾次同學聚會。

許庭生在聚會上意外見到了一次葉瑩靜，還在超市看到了一次吳月薇。
apple一直在外婆家陪著老人，許庭生依約去看望了一次。
老人的眼睛已經幾乎完全看不到了，一個人住在低矮陰暗的小房子里，到了吃飯時間，apple的舅媽們會輪流過來放一碗飯在老人面前。
許庭生和apple一左一右的攙扶老人走動曬太陽。
老人叫apple小妮，她拉著許庭生的手說：「乖孩子，對小妮好，對小妮好，……小妮好，你要對小妮好。」
apple私底下對許庭生說：「外婆已經忘記我的年齡了，可能她都以為我嫁人了呢，你別介意……
還有，千萬別讓外婆摸到你下巴，要不外婆會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小男人不可靠……外公是大鬍子，前幾年去世了。」
這樣，等到外婆要來摸許庭生的臉的時候，許庭生只好閃開下巴，握住老人的手說：「外婆放心，我會對小妮好的。」
許庭生幫著做了一頓飯，給apple和外婆吃，前世一個人生活了7年的男人，廚藝還是很有些水平的，
不光apple吃到激動得大呼小叫，就連外婆都多吃了小半碗飯。

apple送許庭生離開那個小山村，在路口說：
「外婆過得不好，媽媽也過得很辛苦，我想等我畢業，就讓媽媽不用再那樣打工，就把外婆接出去……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自己有用一點……其實有用就是有錢對不對？……
所以我以前總是想，一定要考一個好大學，可是我讀書不行……然後我發現我除了漂亮什麼都不行，
所以我就想，憑著漂亮，我一定要嫁給一個有錢人，然後過上好的生活……那時候的我，很討厭吧？」
許庭生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他的認識其實就是這樣，跟apple說的一般無二。

他無法高傲的否認錢在這個社會的意義，比如前世他和媽媽、妹妹那段艱難的生活，
比如他之所以最後選擇離開項凝，就是希望她過得好一些，而不是被自己拖累，一起吃苦。
很俗也很真實的邏輯，錢，如果有錢，許庭生前世的命運也許就會改變，那份愛就不會被許庭生親手鑄成悲劇。
也許，也就不會有這重來的一世。
「你答應了外婆的話，可不許耍賴。」apple說。
「嗯？」
「要對小妮好。」
「好啊，等有一天小妮嫁人，嫁給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我會給你準備一份很大的嫁妝，大到你不敢想象。」

這句話隱藏的意思其實傷人，但是這段日子，許庭生知道，他已經不知不覺縱容自己和apple的關係走到了一個臨界點，再進一步就無法轉身。
就會自誤，誤人。
所以，他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許庭生以為apple會傷心，也做好了狠心面對她的傷心甚至眼淚的準備。
但是apple說：「一份嫁妝就想打發我，想得美……你好好賺錢，然後都是我的才對……
唉，為了以後的美好生活，現在先讓你囂張一下好了……等有一天你愛上我了，老娘百倍奉還，虐死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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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少年一場心動]

趁著假期還有幾天，許庭生和付誠、黃亞明三個人一起去了一趟老周家，帶了幾條煙給老周，給師母帶的是保健品。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到老周家了，高三畢業那個暑假他們去過兩次，老周脾氣好，師母也不差，夫妻恩愛的樣子給三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甚至還有一些羨慕。

但是這次，剛一進門許庭生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老周和師母似乎正在吵架，準確的說，是老周好像正在被「教育」。
看著有點尷尬不知所措的許庭生三人，依然有些氣息不穩、怒氣沖沖的師母努力擠出笑容說：「沒事，不關你們的事，你們來師母很開心……留下吃飯。」
說完又瞪一眼老周：「快留一下，我去做飯。」
師母去了廚房，老周長出一口氣，給三人使了一個眼色，沒敢直接說起正題，閑聊了幾句大學生活，而後意味深長對許庭生說起，前面姚婧剛剛來過。
說著話師母做好了飯，自己吃過以後直接去了房間，留下老周和三個學生把酒閑話。
老周這才來了精神，因為高氣壓沒了，也因為酒意上來了。
「聽說你上學時和姚婧有過一段？」老周問許庭生。
許庭生略有些尷尬的點頭承認。

黃亞明和付誠興奮的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把兩人之間的事情補充完善了一遍，
其中很多事，許庭生自己都已經淡忘了，此時再聽起來，一方面覺得有趣，另一方面也難免更尷尬了一些。
少年無知，原來做過那麼多傻事。

老周細細品完，狡黠的笑著說：「其實姚婧那丫頭管你們師母叫阿姨，我們兩家是親戚，我家她常來。
前面她過來也說起了你們的事，然後又說了另一件事，現在有個跟她同校的男生在追她，也是麗北人，比你們高一屆麗北中學畢業的。」
說完老周和付誠、黃亞明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許庭生臉上，似乎很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點什麼來，或妒意，或不舍。
但是，都沒有。

許庭生前世和姚婧戀愛一個月，最後和平分手之後，依然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多年後姚婧過上了平淡美好的生活，她很幸福。
這是最重要的，許庭生一樣為她慶幸，慶幸她的幸福，也慶幸兩個人當初理智分手，誰都沒有勉強。

這一世，也許重生的許庭生改變了一些東西，姚婧對他的感情較之前世或許更深一些，
最後的分手也更傷痛一些，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他們不適合，而且並不那麼相愛，既然如此，讓她如前世一般幸福美好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
難道重生以後，有了更大的能力，就要無恥的把一切該擁有的，不該擁有的都握在手心，滿足一人之欲？
許庭生對著老周笑了笑，平靜說：「少年一場心動，如今只希望她好。」
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坦然，老周舉起來一杯酒說：「說得好，為少年那場心動，干一杯。」
50多度的白酒又一小杯下肚，老周臉色潮紅，神神秘秘的說道：
「知道我為什麼被你們師母罵嗎？……罵了兩天了，……

說起來也是我活該，前天我參加了一個高中同學會，湊巧，真是湊巧，移民美國20多年沒見的班花也來了……
你們不知道，她是我整個高中時代的夢中情人礙…
從見到她開始，不，從聽說她會來開始，我這顆陳年老心哦，砰、砰、砰……一晚上魂不守舍，……
最後散場的時候，她站在樓下門口跟老同學一個個擁抱告別，說著也許再見無期了……
這種情況，都送上門來了，都後會無期了……你們說我該不該抱一下？」
許庭生和黃亞明、付誠齊齊點頭：「抱，必須抱。」
「所以我就抱了嘛，想想當年她那個皮膚哦」，老周嘖一聲道，「我總覺得掐一下都能滲出血來……湊巧她那天穿的衣服露了大半個背……
所以……我就抱得緊了點，久了點，……」
「結果被師母看到了？」黃亞明一臉幸災樂禍的問道。
老周沉痛的點了點頭。

剩下的話就都在酒里了，不論年紀，男人們說起學生時代的女朋友，初戀、暗戀，總是有著一樣的情懷和說不完的話。
從老周零零碎碎的話里，許庭生總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
其實，這世界上的女人有一個共同的認知錯誤是，她們相信並且要求百分百的專一，專情。
然而世界上根本沒有百分百專一專情的男人，哪怕是那些表面看來專一專情了一輩子的，
其實一生中也都不可避免的有過對其他女人的怦然心動，幾次，幾十次，甚至上百次。
有時只是一聲興嘆，一個念頭，有時魂牽夢縈許久。
那麼好男人和壞男人的區別在哪裡？
在於心動之後他有沒有忘記那個一，有沒有忘記責任和擔當，有沒有迷失自己。
於是有人沉迷花花世界不能醒來，有人移情別戀，妻離子散……自然，也有人不忘初心，一生堅守。

所以，別怪他心動，因為心動不可避免，要計較，就計較那一場場怦然心動之後，你是否還是他的那個一。
或許，你其實應該為此感受到更多更深的幸福，他看盡世間繁花，卻只把你插在心頭。
話說到最後，黃亞明對老周說：「老大，你這些話很有道理啊，為什麼不這樣跟師母說一遍，解釋一下？」
老周嘿嘿一樂：「女人哪裡是能講道理的動物……說，就是死……不說，還能混個半死……半死也是活著，活著等她淡忘就好了。」
從老周家裡出來，三個人帶著醉意走在路上，黃亞明突然說：「其實女人是不是也一樣？」
「什麼？」付誠回應。
「其實，是不是女人也一樣，也不可能永遠專一專情，也會有許多次的怦然心動？」
「應該是。」許庭生說。
許庭生走在路上，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今晚的這一番暢聊，老周替他打開了一個心結。
不可否認，因為感動，因為美好，許庭生對apple有過心動，有著不舍。
他為此糾結過，也嘗試過快刀斬荊
如今，老周告訴他，哪怕有過幾百次的怦然心動，只要你不曾忘記那個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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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許家大船風帆起]

許庭生假期的倒數第二天，許爸才從外地出差回來，匆匆忙忙一起吃過晚飯，又去了超市了解近些天的情況。
事實上，許庭生很希望能夠和老爸坐下來聊一聊，從他去上大學開始，許爸幾乎沒在電話里跟他提起過生意方面的事情，
而這一次回來，許庭生也發現了一件讓他困惑的事情：超市的管理人員實在太多了。
許爸回到家是晚上十點。
許庭生還沒有睡，他在等著。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等我」，許爸說，「一會再說，先跟我來。」

許爸放下手上的東西，拉著許庭生走到門外，指著遠處的一片開闊地和橫斷在它前方的一壟山說：
「咱們村距離縣城不超過20分鐘路程，為什麼還是個窮村子？」
沒等許庭生答話，許爸繼續說道：「……因為那壟山，把路阻斷了……把眼光也阻斷了。」
許庭生知道老爸一定意有所指，沒有接話，等著許爸說下去。
「我，你的老爸，曾經就是阻在你面前的這壟山，我給你的家庭背景決定了，你要往前走會很難很難，路很難，連想看遠一點都很難。」
許爸繼續說：「還好，你推了我一把，從那天我們父子倆一起站在超市門口開始，我就跟自己說，
我，許建良，今年45歲，我還來得及……我要替你把山鏟了，幫你把路鋪好……然後交給你，你去外面的世界殺一個來回，
成了，老爸替你驕傲，不成，回來老爸這裡。」

許庭生有些恍惚，這不像是他記憶中的許爸，準確的說，前世小時候的記憶里，
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的許爸，也沒有現在的氣勢和思維，而在他埋首山田的日子裡，對許庭生說過的最有意味的話也不過是：走出大山。

而今，許庭生聽出來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意味，短短一個月，發生在老爸身上的變化……很大很大。
許爸的目光，已經穿透大山，已經看得很遠，唯一不變的是，他所做的一切，想做的一切，依然都是為了許庭生，為了他的兒子。
「走，咱們父子倆喝一點去，很久沒嘗過老爸的手藝了吧？」
許爸在灶台前忙碌，熱了米酒，又炒了兩個小菜，許庭生在桌邊擺好碗筷。
許爸坐下來，給兩個杯子都滿上酒，舉起酒杯說：「兒子……第一杯，老爸謝謝你，這個謝謝想說其實很久了，謝謝你推老爸這一把。」
許庭生先把酒喝乾，笑著說：「謝什麼，還不是老爸你一輩子為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許爸也把酒喝乾，開玩笑道：「狀元就是會說話，比狀元他爸厲害……不會現在連酒量都比我好了吧？」
「試試？」
「小子囂張，那就試試。」
父子倆悶頭先喝了個半醉，許爸趁著醉意娓娓道來，終於解答了許庭生心中的幾個疑惑。
「第一，為什麼你去學校之後，我再沒有跟你提過生意上的事？……因為我想看看自己行不行。
去跟外國人的牌子談代理，我自己走進去，偌大個集團公司的大門，我自己去敲開，……
我有個厲害兒子，可我不能總靠你，我還沒老，你還協…這個家不應該過早的扛在你肩上。」
「第二，為什麼超市裡管理人員那麼多？……
那不是為這個店準備的，他們很快就會被分派出去，漸南市下屬八個縣市，我已經在其中四個縣拿下了店面，擴張馬上開始。」
……
許爸的決心之大，出手之快，遠遠超出許庭生的預料，他最初想到做大型超市時，其實就已經想過向周邊擴張，但是他沒想道會這麼快，這麼猛……
在他的計劃里，大概一年後，他會向許爸提出擴張的建議。

而今，距離第一家超市開業短短兩個月，沒有許庭生的任何提示，許爸已經邁開了擴張的步伐。
就目前這個經濟環境和發展趨勢來說，許庭生知道，以歡購為模板的大型超市基本沒有虧本的可能，
甚至應該說，幾乎每一家歡購都必然的會成為許家崛起的基石。

令他擔心的只有兩件事。
其一，集資的規模，許爸現在手裡的資金已經超過七百萬。
僅僅麗北一家歡購，哪怕生意再火爆也不可能提供充裕的資金，所以，許庭生知道，這段時間老爸非但沒有停止集資，反而大大的加速了自己的步伐。
其二，許爸的野心和身份地位的提高可能帶給自己這個溫馨家庭的影響。
許庭生對老爸的人格有著充分的信心，他只擔心，奔波攀爬的過程里，耗去的是家人之間的溫情和親切。
「有話想說，不知怎麼說，對吧？」許爸看許庭生沉思猶豫，微笑著問道。
許庭生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
「爸，你記不記得我小的時候，那時候我們父子倆感情沒現在好，不親近，我很怕你。

那時候你在廠里忙，回家總是很晚，我每次都會跟媽媽說，我去路口等你，因為我真的很少見到你，也真的很想見到你……
我真的去了，可是每次你騎著車在路那頭出現，我就會躲起來，因為你辛苦了一天，臉色總是很難看，也很容易不耐煩……
有幾次我滿心歡喜的上去喊你，卻被你罵這麼晚還在外面亂跑……
後來，我就開始怕你了，很怕很怕……再後來，我就不愛理你了，甚至開始習慣和你賭氣……」
說到這裡，許庭生看許爸臉色有些變化，停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場面有些僵硬，直到許爸著的臉突然綻出燦爛的笑容，許爸喝了一口酒，戲謔說：
「不愧是我的狀元兒子，厲害了，連跟老爸說話都拐彎抹角搞什麼暗示了。」
明知老爸是在開玩笑，許庭生還是有些窘迫。
「以後有什麼想法，跟老爸直說。」
「好。」
「爸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個問題我和你媽媽還有妹妹趁著你不在已經表決過了，
表決結果，以後除非新店開業，我一星期最多一次不在家吃晚飯，然後每星期至少負責做一頓飯……
還有，家裡要吃的蔬菜由我負責種……你看，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許庭生嘿嘿傻樂著，滿心擔憂隨之煙消雲散，這一刻他知道，老爸比任何人飧黽業奈蘿懊籃茫姆辣缸潘有可能給這個家帶來不良影響的威脅，
許庭生所擔心的，他早已想到。
「補充一條，以後每次我回來，爸你都得給我炒倆菜，陪我喝幾杯。」許庭生笑著說。
「行。」許爸爽快的應下。

關於集資規模的事，許庭生沒有去提，因為他其實也沒有看出其中有什麼不妥，就算不妥，他也有信心憑自己的能力去把這個漏洞堵上。
當然，許庭生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對擴張步伐過急這一點的擔心。
許爸告訴許庭生：不是我們急，是別人急了，我只好比別人更快下手。
歡購在麗北的成功帶來的反響是巨大，別說周邊縣城，就連麗北縣內都有人開始對大型現代化超市這塊蛋糕蠢蠢欲動。
許爸手裡有資金，有渠道，有人才，有日漸成熟的運作模式，所以他先下手為強，無可厚非。
他這次不光拿下了周邊四個縣的店面，還拿下了麗北縣城原百貨大樓的店面。

在許庭生的印象中，這是麗北縣城綜合交通位置，店面面積，剩下的唯一一個可以開出大型自選超市的地方，
而事實上，前世確實就是在這個位置，出現了麗北第二家大型自選超市。
而今，許爸已經把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下一步呢？我是說，如果周邊縣城都覆蓋了，爸你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許庭生問許爸。
許爸包里竟然隨身帶著一張漸海省行政地圖，他掏出地圖在許庭生面前打開，
淡淡笑著說：「這不還有周邊的市，那些市下面還有很多縣城……沒準有一天，
老爸包里換成全國地圖，你說那有多少縣市？……還有，未來你包里會是什麼地圖？」
「不往大城市去？」
「暫時不去，我看動物世界明白過來一個道理，在許家成為獅子之前，不去大草原。」
「農村包圍城市。」
「對。」

話說到這裡，許庭生覺得自己暫時已經沒有什麼需要提醒許爸的了，而在實際的運作實施中，許爸遠比他更有作用。
他可以安下心來，走自己的路了。
父子倆幹掉最後一杯酒。
許家的大船，風帆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