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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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平台試運營]

許庭生接到陸芷欣的電話是在第二天上午。

「你們寢室出名了」，陸芷欣在電話里說，「學校論壇里說你們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寢室。」

許庭生一陣頭疼，以後出去還真不好說自己是602的人了，不過食物鏈頂端么？
……那是因為貝爺現在還沒火，火了你們就知道食物鏈頂端的位置不是那麼好站的了。
貝爺會微微一笑，嗑瓜子一般磕掉一把各種昆蟲，然後淡定的告訴你們：「黑暗料理什麼的，太小兒科了。」
他還沒說話，電話那頭陸芷欣突然換了口氣，繼續說：「昨晚，我好丟人是不是？」
許庭生尷尬的笑了笑，說：「不會的。」
「那首歌我去找來聽了。」
「所以……」
「所以，圍巾……你其實不想要對不對？……跟那首歌沒關係，就是不想要，是這樣對嗎？」

陸芷欣的話里已經帶著委屈，許庭生聽著不免有些內疚，這件事歸根到底是許庭生的錯，是他一手製造了這個誤會，

所以，為了安撫陸芷欣，他說：
「其實，是不敢……我這麼說吧，你太優秀了，原本我沒往那方面想，還能做到輕鬆坦然的和你接觸，甚至有些死不要臉……
但是現在需要認真思考這件事了，我發現我會自卑，所以，不敢。
從你的角度來說，也許也只是因為其他男生都不太敢接近你，只有我一個這麼厚臉皮的，所以……」
許庭生嘗試用前世的心態來詮釋自己，讓陸芷欣更容易接受一些。
當然，陸芷欣會怎麼想，許庭生不知道，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陸芷欣說：「我想想。」
說完，她沒給許庭生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內疚依然在，許庭生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是到此終結了，室友們已經買了空氣清洗劑回去寢室，老歪還在，是許庭生叫他留下的。
不一會李琳琳也過來了，許庭生帶著老歪和李琳琳一起上去看了看他剛剛租下的河岸民居的三樓。
告訴他們：「以後你們在這裡辦公，還有，老歪這段時間再找兩個懂技術的，
琳琳也可以先在你認識的那些真正因為家境不好在做勤工儉學的同學里物色兩三個人，咱們下學期回來正式開工。」
「下學期？那現在呢？我趕死趕活……還身敗名裂。」老歪一臉哀怨說。
許庭生想了想說：「現在先扔上去試試也好，不過期末了，咱們還是先專心考試吧，掛科了會很麻煩。」
……
大一第一學期臨近期末，在一片緊張的考試氛圍中，
互誠教育服務平台試運營版本近乎悄無聲息的上線，除了在學校論壇和岩州市市民論壇里發了兩個帖子，許庭生什麼都沒做。
一切工作以期末不掛科為核心。

第二天，許庭生無聊登陸了一下管理員賬號，5個人，居然有5個家教老師註冊登記，
雖然家長方面目前還沒有註冊用戶，許庭生還是實實在在的興奮了一把。
許庭生興奮的打電話把消息告訴老歪。

老歪在電話那頭有些無奈的說：「這5個人都是琳琳的朋友，原來一起勤工儉學做家教的，手裡基本都有活，這個……算是給咱們捧場吧。」
好吧，起步果然艱難，一盆涼水，兜頭澆了許庭生一個透心涼。

第三天，登記註冊的家教老師增加到了13個，家長方面依然沒有註冊用戶。
這次許庭生沒有打電話給老歪，他自己在後台翻了翻就明白了，又是捧場的。
新增的八名註冊家教清一色的出自英語系，其中幾個名下羅列著一大堆證書，
十分晃眼，要是真的願意做家教的話，估計會十分搶手，但是，她們真的願意做家教？……許庭生可不想弄什麼虛假信息欺騙用戶。
在這八個人里，有一個許庭生熟悉的名字：陸芷欣。
許庭生主動給陸芷欣打了電話。
「謝謝，那個……你是怎麼知道的？」許庭生說。
「哦，很巧，我們寢室有個同學平時也做家教的，跟李琳琳很熟，我從她那裡聽說的，然後，就幫你宣傳了一下。」

陸芷欣說的很輕鬆平淡，但是如果僅僅只是宣傳，也許很多人也就聽聽而已，
許庭生覺得這些人沒準是她一個一個拉來的，最後，連她自己都親自上陣了。
猶豫了一下，許庭生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很感謝，可是，可是這些同學不是真的都願意做家教吧？……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弄虛假信息。」
「都願意的呀，真的，包括我。你要知道，我們英語系畢業以後很多人是要當老師的，
這樣既能賺錢補貼生活，又能鍛煉自己，積累經驗……我們都覺得沒問題埃」電話另一頭，陸芷欣輕快的說。

在以往的接觸中，其實許庭生可以感覺到，陸芷欣的家境是很不錯的，
根本不需要靠家教來補貼生活，但是她既然這麼說，許庭生自然也沒有再拒絕的道理。
「那……謝謝你，真的很感謝。」無論結果如何，這份人情都已經欠下了，許庭生只好說。
或許是聽著許庭生的語氣有點不那麼肯定，陸芷欣嗯了一聲說：「你是不是怕欠我人情啊？……可是，已經欠了。
還有，許庭生，你不覺得愧疚么？我一個堂堂外語學院的大美女……可以這麼說嗎？」
「當然，你本來就是大美女。」
「那不就是了，我堂堂一個外語學院的大美女，主動表白，居然被人拒絕了……你說我有多丟臉？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嘲笑？
……我這幾天都不敢出門了你知道嗎？」
「對不起。」
「光對不起可不夠。」
「那怎麼辦？」
「你現在對我是既感激又愧疚對吧？」
「是。」
「那我提一個過分的要求可以嗎？」
「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

彷彿後面的話有點兒難以啟齒，陸芷欣猶豫了一會才下定了決心說：「我記得原來我們練習的時候，你提過你是足球校隊的對吧？」
許庭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狐疑但是這也沒什麼可揣測的，聽下去就是了，所以，許庭生回答說：「是。」
「你們過幾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比賽，對嗎？」
比賽是大學生足球聯賽的選拔賽，對於還沒有進過正賽的岩州大學來說，這場比賽確實很重要，許庭生在之前練習口語的時候提起過。
「嗯。」許庭生說。
「那我說我的要求了哦……到時候我會去，我的室友、同學，很多人都會去，我要你上場，進球，
然後在所有人面前跟我表白……然後，然後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你。」陸芷欣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
這個意思是……扯平？許庭生想了想，不知是誰給陸芷欣出的這個主意，很絕，也很餿。
但是，它似乎確實可以幫陸芷欣挽回顏面，也可以給這件事劃上一個還算不錯的句號。

「怎麼，你不願意是嗎？……其實，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也沒關係，我知道，這樣你會很沒面子。
只是我，可能要慢慢等大家忘了這件事的吧，唉，沒事，我沒問題的，大不了少出門，或者出門戴耳塞，我會，我會很堅強的……」
許庭生思考的這一會，陸芷欣以為他在猶豫糾結，在電話另一頭小聲地越說越委屈，直至有些哽咽。
丟臉嗎？似乎確實會很丟臉，但是，許庭生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這些，反正項凝小丫頭看不到就好了，大叔的臉皮還是足夠堅強的。

此外，正如陸芷欣所說，許庭生現在對她是既感激又愧疚，而且，他確實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和麻煩，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有隨之而來的議論和嘲笑，作為一個女孩子，確實很難面對。
也許這樣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吧。

想到這裡，許庭生說：「可以，我願意……不過有一個問題，我不一定能上場啊，我是新人，而且上了場我也不一定能進球。」
陸芷欣那邊傳來一聲輕靈雀躍的笑聲：「這個我不管，反正你自己想辦法，上場，進球，表白……然後我拒絕你。
以後，以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一起練習口語。」
許庭生說：「那我儘力。」
「好，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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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咱們發傳單去]

掛上電話，許庭生決定把這件事先拋到腦後，沒準到時陸芷欣會反悔改變主意，沒準自己根本就上不了場，
就算能上場，也未必能進球，所以，何必先去糾結煩惱。

小孩子犯了錯會惴惴不安，會一直擔憂恐懼，30歲的男人則已經學會了今朝事今朝了，
如果事情真的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那就車到山前再找路。
大不了，到時丟一把臉，讓陸芷欣滿意。

關於事件本身有沒有什麼蹊蹺，許庭生沒有去懷疑，這源自他對陸芷欣的認識，
正如他之前的想法，這是一個淡泊到有些冷漠的人，以她的個性，斷不至於去做什麼故弄玄虛的小動作。

主意或許是旁人給陸芷欣出的，但是她畢竟接受了，然後轉述給了許庭生，
要求本身有些過分，但是她還是選擇做了，沒有扭捏造作，更沒有遮遮掩掩使計用暗，就那麼直接的把選擇權扔給了許庭生。

陸芷欣很坦率，要求我已經提了，你許庭生做或不做我也沒法勉強，自己決定吧。
就像她之前捧著圍巾直接乾脆的在男生宿舍樓下遞到許庭生面前一樣，乾脆人做乾脆事，
許庭生覺得這樣最好，他最怕就是遇到有的人，千迴百轉，尋死覓活，折騰不休。

考試依然在繼續，互誠教育服務平台的試運營也依然在繼續。

平台上線第四天，註冊登記的大學生家教達到了25人，許庭生逐個翻了一遍，感覺這次應該不全是單純捧場的了。
真正令他感覺欣喜的，是兩個註冊家長的出現。

然而，更令他感到欣喜的事情還在後面，當晚他正和室友一起吃晚飯，老歪也在，但是李琳琳打的是許庭生的電話。
看來李琳琳的員工意識還是很強的，工作上的事，自然的想到了以「老闆」為先。
李琳琳在電話里告訴許庭生，平台第一份家教意向於五分鐘前剛剛達成，
選擇是家長主動做出的，而被選中的大學生家教也接受了這份寒假補習工作。

這名大學生家教是最初註冊的五個人之一，李琳琳的朋友，屬於家境特別貧困的一類，已經跟父母說好了過年不回家，留在這邊打工。
因為中間夾著「年」的關係，寒假補習教師並不好找，家長開出的工資很不錯，李琳琳的這位朋友也很滿意。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許庭生知道自己的優勢，一般外面的家教中介，
他們是雙向收費的，從學生這裡收一份介紹費，再從家長那邊收一份信息費。
而且，有時為了促成更多生意，他們往往會對雙方的信息都進行「粉飾」，
哪怕雙方本身的需求和特長並不對口，他們也會拉郎硬配，可信賴度不高。
他們的這些弊端，都是許庭生的優勢。

幾天後，平台的註冊大學生家教達到了驚人的127人，而註冊家長的數量是19人，達成意向共計8份。
趁著一個第二天沒有考試的機會，許庭生把老歪和李琳琳請到了河岸民居，親自下廚做了一餐晚飯，還準備了幾瓶酒。
互誠教育第一次「高峰」會議……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方桌。

老歪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陪著許庭生喝了幾杯，就連李琳琳都喝了一些，
飯吃到最後，許庭生從包里拿出來早先準備好的一萬塊錢，放在李琳琳面前。
「年終獎加預支工資，自己留一些，然後過年回家給家人帶點禮物。」許庭生說。

其實，最初許庭生就答應過，給老歪和李琳琳發工資，還有股份。
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擺到檯面上來談，許庭生目前也不準備談，關係到制度的東西，終歸要慎重些，
他打算等下學期回來招聘了其他員工，再統一制定一個明確的工資標準。

許庭生不談，老歪和李琳琳也一直沒有問，甚至李琳琳還在這種情況下乾脆果斷的辭掉了兩份家教工作，全身心投入互誠教育服務平台的運作。

坦誠來說，他們倆在這件事情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比許庭生自己都要多得多。
這種感情大於制度的關係顯然是不利於公司企業長期發展的，但在創業階段，
它卻是最具推動力的，同甘共苦，齊心協力的感覺最容易讓人振奮，最能產生巨大的驅動力。
恰如平台達成第一份意向的當時，李琳琳和老歪的興奮和激動比許庭生還要強烈。
李琳琳和老歪對許庭生懷抱著的是感激和信任，許庭生還以同樣的情懷。

之前老歪那裡的3萬塊剩了5000左右，交還許庭生的時候許庭生便當預支工資讓他留著了，此時，他給李琳琳拿出了一萬。
那五千，這一萬，都不合制度，但是合情。
許庭生知道老歪和李琳琳都不是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人，甚至他們好幾次還都隱晦的暗示許庭生，他們會拿工資，但是不願意接受股份。
「不該給的我不會給，該給的我一定會給，我給了，你們就不要拒絕。」
看著猶豫不知所措的李琳琳，許庭生是這麼說的。也許是他真的有了「老闆」的氣場，
也許是因為老歪和李琳琳一直拿他當哥的緣故，李琳琳不再推拒，乖乖的把一萬塊錢收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一萬塊錢是什麼概念？它夠李琳琳交3年學費還有富餘，它可能超過李琳琳那對在老家特困縣種地的父母一年的收入。
李琳琳紅著眼眶說：「謝謝許哥。」
「才一萬就哭，那你以後得瘋……小女人就是小女人，眼光淺。」老歪在一旁拱著說。
他忘了他的傷已經好了，李琳琳手在桌面下，一把擰了過去。
「許哥，救，救我。」老歪疼得五官，向許庭生求救。
許庭生沒說話，沖李琳琳比出一個大拇指，像老歪這種「賤人」吧，就得管，狠管，嚴管。
吃完飯，三個人一起收拾了桌子，開始正式「會議」，探討平台當前的情況。
其實說探討有點大了，平台目前的情況和問題都很明顯，老歪和李琳琳兩個人三言兩語就給總結了，許庭生自己也很清楚。
缺註冊家長，很缺。

現在平台的情況是嚴重的供過於求，用李琳琳的話說，平台在學校里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度，
認可度也不錯，註冊的大學生家教肯定會繼續攀升，而且，不光是岩大，就連周邊幾所學校的學生家教都已經開始有註冊加入的。

相對而言，平台對於岩州市民的影響力就小得可憐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許庭生的本意是等到下學期回來再著手解決這個問題，進行對外的廣告宣傳，但是李琳琳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能等。
李琳琳要比許庭生更了解大學生家教的情況。
她已經統計過，平台註冊的大學生家教中考慮寒假留校的雖然不多，
也還是有一些的，為了他們考慮，也為了平台的發展考慮，互誠應該趁著這個學期結束之前，把握機會做些什麼。
許庭生認可了李琳琳的想法，至於做些什麼？……許庭生想到了一個最簡單可能也最有效的辦法。
「趁著明天周五，各學校傍晚都會放假，咱們組織些人，去各個學校門口發傳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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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雪人]

發傳單對於許庭生其實是一個很熟悉的活，前世他上大學那會兒勤工儉學，除了做家教之外偶爾也接一些日結的工作，其中很多時候就是發傳單。

說起來他大學的第一次分手也和發傳單有關。
當時他初入大學不久，和一個學姐互有好感，但是，學姐當時並不了解許庭生的家境，
就在兩個人第一次牽手后的幾天，許庭生戴著商家的廣告條幅站在街頭髮傳單，學姐和幾個女同學逛街經過。
許庭生看到了她，尷尬又帶著些許欣喜的看著她，抬手打了個招呼，她卻避開了許庭生的目光，帶著女同學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當天晚上，許庭生被告知分手。
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樣丟臉吧。
有了這樣的認識之後，雖然把自己需要人幫忙發傳單的消息傳達了出去，許庭生並沒有指望太多人願意幫忙。
大不了到時自己加上老歪兩口子，還有付誠、黃亞明、宋妮、張寧朗，幾個人辛苦一點吧。
許庭生想著。

然而事情發展的結果出乎了許庭生的預料，到當晚11點左右，他不得不緊急叫停，不要了，千萬不要再叫人了，他給每個人發信息。
短短几個小時，許庭生的統計名單上已經足有80多人，這還是他緊急叫停之後的結果。
譚耀叫了一群妹子，黃亞明叫了一群妹子，付誠和朋友，宋妮和朋友，陸旭家的跆拳道妹子和她的一群學員，
李琳琳的朋友……還有寢室的其他人，一部分班裡的同學，一部分學長學姐，還有球友和球友的妹子們，還有……
「這陣仗，是要去遊行嗎？」
人員大大超標，許庭生頭痛了，但是人家好心好意幫忙，你總不能趕回去吧？
……幫了忙之後呢？請個晚飯總是要的吧……這得多少桌？結婚擺酒席嗎？
臨睡前，許庭生接到方餘慶的電話。
「我這邊叫了120幾個，夠了沒？不夠我再叫。」
「……」
「怎麼不說話？」
「不是，我記得我這事明明沒告訴你啊？」
「你還好意思說？……就這事，我還得別人那裡聽說才知道，許庭生，你拿我兄弟嗎？」方餘慶罵罵咧咧的說，
「不過，哥心寬，不跟你計較，你看……我這分分鐘給你把人找來了……
怎麼樣，夠不夠？不夠還有……我跟你說，我一哥們開娛樂城的，裡面幾百號小姐公主，環肥燕瘦什麼型的都有。」
「……，全部趕回去。哥，我這是去學校門口發傳單啊，你們這幫公子混混，再加上一幫小姐……往那一站，你要我直接倒閉是不是？」
「哎喲，還真是。忘了考慮這個了……那我跟他們說一下去。」
「等等，把有車的留下，不用發傳單，幫忙接送一下人就好。」
「嗯，行。」
……
第二天許庭生一早起床，一切準備工作都太匆忙了，設計傳單，送交印刷，然後還得統計岩州市內中小學的數量和分佈，
再給到各校的人員分組，從安全的角度，分組還得考慮男女生的搭配，有或沒有手機的情況……
許庭生幾乎一整天腳後跟沒沾地。

下午三點，當所有人在岩州市市民廣場聚集，毫無徵兆的，突然漫天大雪。
漸海省少有降雪，岩州市也是，有時幾年才能趕上一回，偏偏今天趕上了。
雪越下越大，許庭生買了傘分發下去，按他的意思，今天這事先取消，咱們先回去，下回再麻煩大家。
但是所有人的興緻都出奇的高，一邊發傳單，一邊穿行雪中，明明就是很有趣很有情調的一件事。
既然群眾的意見是這樣的，許庭生也不好再反對，再三叮囑感謝之後，按著先前的分組把人分派出去，由方餘慶帶來的人開車分撥接送。
許庭生留下了譚耀和方餘慶。
拜託完譚耀幫忙定飯店之後，許庭生又請方餘慶幫忙去買幾條好煙，準備到時分發給他那些開車過來的朋友和其餘會抽煙的男生。
「我知道你們不缺這麼點東西，但是從我的角度來說，我的感謝和心意必須送到。」見方餘慶要拒絕，許庭生說。
方餘慶接受了他的說法。

其實這一天真要從金錢上去衡量的話，許庭生是不合算的，人太多，花費太大。
但是如果從感情角度去看呢？許庭生很感激也很滿足。
所以，有時候錢什麼的其實都是次要的。

等到方餘慶和譚耀也走了，許庭生開始收拾剩下的傳單，他也有自己要去的地方，新岩中學。
好不容易找到個這麼合理的借口，許庭生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在那裡。

apple從計程車上下來，沒有打傘，漫天大雪在她身邊紛揚飄落，她站在那裡，遠遠的看著許庭生。
她在笑，但是笑容裡帶著些許膽怯，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此時的apple一點都不像apple，也許，是許庭生這段時間的疏遠傷害了她，也許她覺得，她來這裡是錯的，許庭生不會喜歡她的出現。
但她還是來了。

這段時間，許庭生把她推得很遠。
她曾經在他背上，曾經呢喃耳語，如今……卻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apple總是鬼馬精靈肆無忌憚的，她原本可以魅惑，可以耍賴，哪怕是在曾經和許庭生並不熟悉的時候，她都可以收放自如……但是，這一次，她不敢。

許庭生這一把，推得太用力了。他本意只是覺得之前縱容彼此靠得太近，擔心日後給apple造成太大的傷害，
想把距離拉開一些，想讓兩人處在一個合適的狀態下，他依然希望自己是apple最好的朋友，甚至藍顏知己，但是真的去做的時候，他還是太用力了。
好幾次，apple都在電話的另一頭，因為他冷漠疏離的語氣，突然間沉默不知所措，突然哽咽。
許庭生撐開傘跑過去，把傘遮在apple頭頂，apple的發梢和肩頭掛著雪花，許庭生想著幫忙拍落，手伸出去，又收了回來。
apple的表情僵了僵。
「宋妮告訴我的，昨晚剛開始，她說人可能不夠，我準備一早過來的，後來她又說人已經太多了……我就不知道該不該來了。
我想了一整天，然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車站……我來了。對不起。」
我來了。對不起。
apple說對不起的時候，許庭生想抱住她，她看起來比最初孤獨的時候還要哀傷可憐，許庭生給了她溫暖，又把她推向漫天冰雪。
但是他沒有，最艱難的一步，他已經邁出去了，他不能再走回去。
「我們去哪發？」apple問許庭生。
許庭生不可能帶著apple出現在項凝面前，他也沒辦法在此時此地丟下她，
所以，這一天，岩州市內只有一所學校不會有互誠教育的傳單，新岩中學。
「我們哪都不去，要不，我們倆堆雪人吧。」許庭生指著地面漸厚的積雪說。
「嗯。」apple興奮的笑著點頭。
……
五點一刻左右，出去分發傳單的人開始陸續回來，聚集在市民廣常
短短不到兩個小時時間，許庭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今天這個發傳單活動可能不小心變成相親大會了，不少歸來的男生女生都有說有笑，眼神曖昧。
感謝這場雪吧，兩個人在雪地里同行，總是更容易感覺溫暖和美好。

離定好的晚飯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沒有人著急到飯店去，難得的雪，難得的人，似乎大多數人都很願意在這場大雪中繼續徘徊。
有人看到了許庭生和apple堆起來的雪人。
隨後，80多人一起動手，有人甚至跑到幾百上千米外去搬來積雪，
整個市民廣場，滿滿幾十個雪人，各種形態，各種大小，其中最大的一個，足有兩米多高，數米寬。
路過的市民紛紛停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市民廣場聚集。
「還有剩下的傳單嗎？」譚耀問許庭生。
「有。」許庭生把剩下的一背包傳單拿出來。
「給我。」譚耀說。
「也給我一些，我都還沒發過呢。」apple也伸過來凍得通紅的小手。

不少人在對著雪人拍照，把分發傳單的譚耀也拍了進去，還有apple，當然，更多人願意拍apple，這是女人的天然優勢，譚耀再帥也沒有用。
「可惜現在還沒到那個朋友圈瘋狂曬照的時代啊，拍照手機也沒那麼普及，要不，這廣告就做大發了。」
許庭生正遺憾著，一個人端著相機走過來。
「同學，你好，我是岩州晚報的記者，你們這是……學校團體組織的活動嗎？」
許庭生愣了愣，記者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這是學校團體的活動，也許他可以冠上「我為岩州添風景」之類的標題，讓照片見諸報端，並作一些相關報道。
但是，很可惜，許庭生遞給記者一張傳單。
「商業活動？……那就有點麻煩了。」
他說有點麻煩了，沒說不行，許庭生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想傳達的信息，從口袋裡掏出兩包方餘慶分發剩下的軟中華悄悄拍在記者手裡。
「咱們可以以報道雪景為主，方便的話，順便提一下我們這個互誠教育，就目前來說，我們是免費為家長和大學生勤工儉學服務的。」
「這樣……那倒也不算純商業行為，我回去想想辦法。」記者把兩包煙收進口袋，對許庭生說。
「謝謝，這是我手機號碼，你記一下……有可能的話，咱們再聯繫。」
許庭生重生后的第一次「行賄」就這麼完成了，他沒有那麼開心喜悅，也沒有那麼抗拒和厭惡，有時候，有些規則，你無力改變，只能適應。
……
轉頭，滿地雪人，apple沒有打傘，一身白衣走在紛揚的大雪裡，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在分發傳單，
有人看過了扔在地上，她又撿起來，拿衣袖擦乾淨，再開開心心的發出去。
雪人，一定都是女孩，它們會不會冷……她會不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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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場相聚一場離散]

晚飯局面有些亂，亂的好處是許庭生不會被針對，喝酒也好，應對場面也好，都省了不少力氣。
方餘慶幫忙招呼著他帶來的朋友，許庭生過去敬了幾杯酒，說了感謝，也說了招呼不周。
他知道，自己今天叫方餘慶買的煙，桌上的其中一部分人也許出門就扔垃圾桶，他們來也好，坐在這裡也好，
給的是方餘慶的面子，許庭生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該盡的禮數盡到。

當然，其中也不乏和許庭生對脾氣的人，幾句話下來，便有能做朋友的體會，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以備日後聯絡。
其餘場面有經驗老道的專業人士譚耀照顧著，許庭生很輕鬆，偶爾有人湊上了，那就干一杯，只要不是車輪戰，他的酒量應付起來還是沒問題的。

東主敬酒這個活，許庭生推給老歪和李琳琳去做了，一方面因為他自己想躲酒，
另一方面，也想把老歪和李琳琳兩人推到前台，多認識一些人，也多被一些人認識，畢竟以後平台這邊的很多事，許庭生都打算交給他們去做。

老歪領著李琳琳一桌一桌的敬酒，這場面就變得真有點像是婚宴的意思了，兩個人一路被調侃，遇到幾個說話開放點的，
羞得李琳琳都不敢抬頭，羞極了，她就掐老歪，誰讓老歪醉醺醺的還一直跟人吹牛顯擺呢。

最「恐怖」是後來老歪醉了，非要當著80幾號人的面脫褲子給大家看他兩條大腿上的瘀傷，
李琳琳怎麼攔都攔不住，許庭生連忙叫寢室幾個人上去給按住了。

雖然褲子沒脫成，但是老歪的悲慘事已經就此傳開了，他們這對「弱夫悍妻」的搭配也開始不時被人拿出來說笑調侃。
飯局中間，方橙不請自來，許庭生一見這個「老妖婆」就頭大，好在她似乎也對許庭生沒什麼興趣，打一坐下開始，就拉著apple沒完沒了的聊。
直到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老妖婆才鑽到許庭生身邊，說：「你那個教育平台我看了下，野心挺大，怎麼樣，你開價，讓我參一股？」

「哎呀」，許庭生誇張的揚頭喊了一聲，「我醉了。」然後趴在桌上裝死。
任憑老妖婆怎麼威脅怎麼又打又撓他都紋絲不動。

老妖婆能從這個剛起步的，而且正在空燒錢的平台里看出來許庭生的野心，這樣的人太精，許庭生不想她進來參合。
老妖婆臨走前拉著apple的手說：「apple，要不晚上去我家住吧，我還好多話想跟你說呢，我們倆可以躺一起聊到天亮。」
躺一起，聊到天亮？……鬼才信你，許庭生腦海里浮現兩個大美女少兒不宜的畫面，這危機大了，apple一不小心得吃大虧。
「apple別去，不許去。」許庭生顧不上再裝醉了，跳起來著急的喊道。

apple聽話的跟方橙說了抱歉，老妖婆臨出門還給了許庭生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和挑釁的眼神。

到了8點多，人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沒一會，剩下的就都算是自己人了，
許庭生讓服務員撤換了一桌清淡管飽的飯菜，打算讓大伙兒再聚一會，彼此熟悉熟悉。
比如把老歪和李琳琳介紹給黃亞明、付誠、宋妮，還有方餘慶和余晴，也把他們介紹給譚耀等室友認識。
黃亞明和譚耀都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妹子陪自己，陸旭倒是把她的跆拳妹子包佩君留下了，
許庭生看他不時握拳咬牙，似乎趁著幾分醉意在下決心，要壯起膽子說點什麼的樣子。

這是許庭生第一次面對面見到傳說中的陸旭家的包妹子，確實是個漂亮的女生，也確實爺們。
包妹子豪爽，其實已經喝的有點醉，但仍來者不拒，別人不找她喝，她就主動出擊。
許庭生坐旁邊看了一會兒，感覺她也在憋著勁想說點什麼的樣子，酒不夠醉膽兒不夠壯，所以一個勁的灌自己。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許庭生都替他們急了，這要喝著喝著倒下去一個，另一個想說也沒人聽了。
這時候，包妹子把酒杯往桌子一頓，說：「你們知道嗎？我上大學這半年解決了多少狗男女的春心蕩漾……還有……獸.欲。」
這話彪悍的，所有人。
陸旭趕忙出來打圓場說：「別誤會，別誤會，她的意思是，她幫忙很多人都找到男朋友、女朋友了。」
「對，還是你懂我」，包妹子歪歪扭扭的站起來，
拍了拍陸旭的肩膀說，「因為我，他們都找到了，可是我自己呢？……我自己身邊，卻連條狗都沒有。」
包妹子這話都說出來了，向誰說的，想說什麼……陸旭只要不是傻逼就不該還不懂，就不該再沉默。許庭生想道。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想法，大夥都沉默著，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汪，汪汪，汪汪汪。」陸旭突然……。
「你，你幹嘛？」包妹子嚇了一跳，揪著陸旭的衣領問道。
「你不是說身邊連條狗都沒有嗎？」陸旭委屈的說，「汪汪汪，我喜歡你，包佩君，我喜弧！
「我靠，你平時不是很弱雞嗎？怎麼今天這麼猛？」包妹子說，「嗯……好吧，那就你吧。」
「這就……成了？」陸旭愣過之後開始得意了，一手搭上包妹子的肩膀，一面轉向大家說：「看到沒，拿下了……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包妹子在一旁笑得像朵花，很嬌羞的那種，一點都不爺們。
陸旭可能得意忘形了，忘了面前的女孩不單是他剛搞定的女朋友，
還是跆拳道黑道，省青少年組第三名的悍妞……他轉回頭向著包妹子說：「說你呢包佩君，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你弄上手了，嘿，你還有臉笑？」
包妹子眉頭皺了皺。
陸旭還在唧唧歪歪個沒完。

然後，只聽一聲「哈」，聒雜訊沒了，陸旭飛了出去。
有句老話是怎麼說來著？
不是冤家不聚頭。
終歸那是一場相聚哦，多好。
……
雪還在下，明明apple要去宋妮那裡，宋妮卻找借口先走了。
許庭生打著傘，傘面是傾斜的，把apple遮在傘底，卻任自己的半邊肩膀落滿雪花。
apple看了看，沒有說話。
積雪在腳下咯吱作響，兩個人沉默的走了一會兒。
apple打破沉默說：「你室友好可愛，我覺得他們會很幸福，還有，那女孩好厲害，肯定不會被欺負……早知道我也學跆拳道了。」
「哈」。apple跳到傘外，站在雪地里，比劃著跆拳道的動作。
許庭生把握著傘的手伸過去，遮在apple頭頂。這樣，他整個人都在大雪裡。
「聽說有人跟你表白？」apple說。
「啊，張寧朗說的？」許庭生問。
「是啊，聽說是外語學院的院花呢。」apple狡黠的笑著，看著許庭生。
「院花沒有你漂亮。」許庭生說。
許庭生說，院花沒有你漂亮，apple撅著嘴，抿著唇，像是強忍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眼淚一顆一顆清晰的往下落。
她撲過來推許庭生，兩隻手撐在許庭生胸口，咬著牙用力，像在推一座山：
「你把我推疼了知道嗎？許庭生，你混蛋，你把我推疼了你知道嗎？……
我已經說了，我安安靜靜在一旁等你，為什麼還要推開我？……
你把我推疼了埃」
apple最後一句，是跳著腳在雪地里喊的，歇斯底里。
apple蹲在地上，許庭生站在一旁，替她撐著傘，……
定格的畫面，就在這漫天大雪裡，許庭生知道，目光所及……
即將來臨的，是一場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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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活該]

「我們走吧，再不回去宋妮寢室要關門了。」
apple抹了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勉強對著許庭生笑了笑，撇過頭顧自往前走，許庭生撐著傘在一旁跟著。
傘面依舊是傾斜的，apple抬頭看了看，說：
「你一直都是這樣對嗎？」
許庭生有些茫然：「嗯？」
apple指了指頭頂的雨傘說：「給我撐傘是這樣，給別人撐傘，其實也是這樣，對嗎？」
許庭生想了想，似乎這真的是自己的習慣，不管傘的另一邊是什麼人，他都保持著這樣的習慣，傘面傾向對方，把自己的半邊肩膀留在雨雪裡。
他不說話，apple就當他是默認了，她說：
「這樣你會很辛苦的，永遠都想著照顧每個人……其實不用這樣的，你又不是超人。而且，你讓人習慣了怎麼辦？誤會了怎麼辦？」
apple說著伸手輕輕拂去了許庭生頭髮上和肩頭上雪花。
「我想我可能就是誤會了的一個，我以為我會一直有這樣一把傘，可以在傘下越靠越近……你看，我誤會了，習慣了，現在又被人推開，多可憐。」
apple很少這麼認真的說話，她說的，許庭生聽懂了，有時候不該給，不能繼續給的關愛，最後會變成傷害。
他想說，其實我可以一直這樣為你撐傘，為你做很多。
apple從傘底下跑出去，伸手示意許庭生不要跟過來。
「我不要了，不要你站的遠遠的，然後給我傾斜的傘面，真的不要了，
許庭生，我寧可站在大雪裡……其實，如果兩個人靠得夠近，一把傘就足夠了不是嗎？誰都不必站在雨雪裡。」

其實，如果兩個人靠得夠近，一把傘就足夠了不是嗎？誰都不必站在雨雪裡。
身邊有相擁而行的情侶經過，他們在同一把傘下，彼此依靠，溫暖甜蜜。
許庭生聽得懂，但是他沒有動，他不能靠過去，擁緊面前這個站在大雪裡的女孩，在同一把傘下走過一生的風雪，那個位置，屬於另一個人。
這一刻，一切都糟糕極了。

apple苦笑了一下，說：「許庭生，我想好了，只有我自己也撐開一把傘，才能真正走在你身邊。
與其你遠遠的給我傾斜的傘面，不如我也撐一把傘，跟你並肩而行……
這樣，如果有一天你丟了自己的那把傘，你需要一把森…你還有我，我還有桑」
許庭生把apple送到寢室樓下，道完再見，轉身離開。
apple在身後喊：「許庭生。」
許庭生轉身，看著apple，看到了她猶豫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有事想跟我說？」許庭生說。
apple搖了搖頭，又點頭：「嗯。」
「很為難？」
apple猶豫了一會說：「付誠給過我一個輪迴小站的管理員位置，所以那邊最近都是我在弄……然後，有經紀公司找過我。
那時候我想你們既然不願意露面，就拒絕了，……」
許庭生已經大概能猜到apple的意思了，她要撐開一把自己的傘，那並不容易……她在選她的路。
她接下去要說什麼，許庭生已經知道，要說沒點失落和意外那是假的，……
但是，他願意。

就像節目主持人問陳升：「你喜歡劉若英嗎？」陳升很直接地說：「我當然喜歡她，否則我為什麼為她做這麼多事情。」
有時候男人是這樣，不能和她在一起，卻願意為她做更多。
他心疼她。
陳升是，許庭生也是。
許庭生溫暖的笑了笑，點頭示意apple說下去。
apple說：「我想試試。」
「好」，許庭生撫了撫她的頭頂，抹去幾片雪花說，「等你談好了，告訴我，我讓付誠給你弄一個授權書，
允許你翻唱和通過那些歌進行商演，完整版權方面，因為我們目前還有商業合同在，所以，可能沒辦法立即轉給你的經紀公司，……」
「我知道。」
「另外，我明天就會讓付誠在小站上發一個申明，說你作為輪迴的一員，
將在不久後代表輪迴正式出道……這樣期待度會比較高，你跟經紀公司也更好談。」
apple抬頭看著許庭生，眼眸中有水光閃動，這一刻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對她到底有多好，有多心疼……但是她不能退縮，
正是為了他，她這一步必須邁出去，去撐開自己的那把桑
apple沒說話，許庭生繼續說：
「那個圈子的情況，我一點都不了解，但是聽說還蠻複雜的，你要保護好自己……如果遇到困難，不論多大的困難，記得跟我說。
我一直都會在，我的傘也會越來越大……
不要怕，你身後站著許庭生，其實，許庭生真的是超人……你飛再高再遠，我也罩得住你。」
最後一句話，許庭生是用玩笑的口氣說的，但是apple沒有笑。
「對不起。」apple說。
……
離開apple，許庭生沒有回寢室，去了河岸民居，關掉手機，一個人躺在床上。
apple最後說「對不起」。
但是，許庭生並沒有怪她，一點都沒有，兩個人最初的接近，apple是帶著功利的目的來的，這一次……她要的更多，但是，許庭生沒有絲毫懷疑。
他相信apple，相信如果她可以選，她一定會選許庭生，現在她選擇獨自去飛，只是為了撐開自己的那把傘，和許庭生並肩而行。
然而，失落依然是難免的，許庭生一直沒有去衡量過一件事，apple在心裡有多重，但是當她做出了選擇，當她轉身離開的時候，……
許庭生髮現，心空了一塊。

第二天醒來，許庭生打開手機。
apple的簡訊留言：我走了，許庭生，親愛的。
許庭生沒有回復。
他之前說了很多，說自己一直都在，說他會有一把大傘，但是他其實知道，這一轉身，也許兩個人就此漸行漸遠。
這似乎正是他原本想要的，如今，卻讓他心痛不舍。
老歪和李琳琳的未接來電，許庭生回撥過去，都是好消息，平台的註冊家長在一夜之間增長到400多人，相應的，大學生家教人數也在不斷增長。
兩個人為了審核信息，一夜沒睡。
原本應該很開心的許庭生，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中午時候，黃亞明和付誠帶了午飯到河岸民居。
許庭生跟他們說了apple的事，包括自己現在的心情。
他們說：「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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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還好不用上場]

當天晚上，付誠在輪迴小站發布消息：
「輪迴樂隊唯一女成員將於年後正式出道。就這樣。」
就這麼短短一句話，連個「敬請期待」都沒有，但是恰恰因為這樣，猜測更多，猜測更多意味著消息的交流度和討論度都更高。
「唯一女成員，她丑嗎？」
「肯定的啊，畢竟是傳說中丑的不敢見人的輪迴樂隊出來的。」
「但是還是很期待不是么？」
「出道，哪家公司？」
「就她一個，男的呢？」
「樂隊內部分裂啦？」
「年後，到底什麼時候？」
「整個過程就是一場炒作，都是經紀公司在背後策劃的，故意搞神秘，估計就是為了捧這個女歌手出道，偏你們還看不明白。」
「……」

除了猜測，自然還有流言，先是網路上的熱議，進而開始有媒體參與進來，apple還沒出道，似乎就已經開始走紅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更高的期待值，更大的壓力。
付誠問許庭生，我們還需要為apple做什麼？

在這件事上，付誠、黃亞明、宋妮，三個人立場一致的站在apple一邊，一方面對許庭生百般譴責，另一方面也都希望能為apple多做些什麼。
許庭生說，把授權書準備好就行了，其他的，只要apple簽的經紀公司不傻，自然會想辦法把這一波熱潮接下去。
其實按照許庭生的想法，經紀公司最好不要太過著急，一方面動用媒體關係設法保證話題的持續性，
另一方面抓緊時間對apple進行專業化的訓練，等到時機合適再推出。

但是，兩天後，付誠就接到了apple的電話，她已經談好了經紀公司。
付誠把授權協議發出去的第三天，這家名為天樂的經紀公司就對外宣布，
apple將與公司頭牌男歌手一起翻唱之前輪迴樂隊的那首對唱歌曲，歌曲MV推出的時間，是元宵節當天。

整個過程都顯得太過匆忙，也許是apple太著急，也可能，是經紀公司太著急。
許庭生對娛樂圈的情況基本兩眼一抹黑，對apple選定的這家經紀公司的情況也毫無了解。
「那個男歌手很紅嗎？」許庭生問付誠。
「還好吧」，付誠說，「怎麼，吃醋啦？……活該。」
許庭生這幾天聽的最多的就是「活該」。
他沒有給apple打電話，apple也沒有打給他，甚至關於授權協議等一些事宜，她都是和付誠聯繫的。
也許，雙方都覺得彼此之間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apple抱著慚愧，而許庭生，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抱怎樣的態度，一切似乎都變了，他連想說出自己的那些擔心，都害怕apple聽了會誤會。
……
考試依然在繼續，許庭生估摸著自己應該不至於掛科，把更多的時間都花在了教育平台上，
一方面，老歪和李琳琳確實太辛苦了，另一方面，繁忙可以讓腦子沒有時間去思考太多東西。
想的少，人就容易幸福。

這幾天，平台的增速雖然比不上發放傳單當天，但是，依然足夠讓人欣喜，
至考試過半，整個教育平台的註冊家長已經接近800人，而大學生家教的人數是500人左右。

從表面上看來，供需關係似乎終於逆轉，出現了大學生家教供不應求的情況，
但是事實上，很多人註冊登記都不過是抱著佔個位置以備后需的心態來的，沒有那麼多大學生會放棄回家過年，也沒有那麼多孩子需要寒假補習。

再者說，一個寒假留校的大學生家教少說也能接4份家教，
這樣，整個平台的供需處於一個相對均衡的狀態，每日達成意向的數量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有一個人例外，她是陸旭家的包妹子。
包妹子也抱著玩票的心態在平台上進行了註冊，意向科目：跆拳道私人教練。

獨一份啊，再加上她那一堆的證書和獎盃，還有女孩子的身份，短短兩天，收到的意向申請就達到60多份，
甚至許多人就是專門為了她才來註冊的。

這裡面有家長，也有女白領、年輕小富婆……還有，男的，60多人里，大半是男的……這心思，不善吶。

包妹子坐在電腦前，陸旭著急冒汗的站在她身邊，一隻手忙著搶滑鼠，
另一手扒著包妹子的肩膀：「男的，又是男的，統統不許搭理，這怎麼還有傳照片的？快刷掉，不許看……媳婦兒，你撒手啊，哎喲你這是要我的命埃」
包妹子說：「我偏不，我就要找個年輕帥氣的，給他當私人教練……又賺錢又養眼，多好。」

這一對歡喜冤家在那邊爭執吵鬧，許庭生則跟老歪還有李琳琳在一旁討論假期的安排。

這個寒假，老歪是肯定要回家過年的，至於李琳琳，她原本打算留下，但是被許庭生勸回去了，
正如他先前所說，他希望李琳琳能趁著過年給家裡買點禮物，這人不回去怎麼行。
「我反正沒什麼差別，回去一樣可以用電腦」，老歪說，
「琳琳那邊估計回去就幫不上忙了，她先前聯繫了兩個寒假留校的女同學，她們願意幫忙，
人也可靠……就是工資方面，咱們可能要給高一些，畢竟過年也得忙活……許哥，你看這樣行嗎？」

許庭生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大過年的工資高一些本就是應該的，琳琳趁放假前這幾天帶她們熟悉一下流程，
老歪把你從各個局網站上弄下來資料多備幾份，然後，琳琳安心回去過年。」

安排妥了寒假的工作，剩下的就是靜待寒假的到來了。
哦，不對，許庭生猛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場比賽要踢，沒準，還有一場表白大戲要演。

其實他一直在隱隱期待陸芷欣突然轉念放棄這場鬧劇，但是，比賽日期一天天臨近，許庭生都沒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
最後一科考試前是一個周末，比賽將在這個周日進行。
周六下午訓練前，許庭生終於還是沒忍住，給陸芷欣打了一個電話。
「你……不再想想？」許庭生小心翼翼的說。
「你想反悔是嗎？」電話里陸芷欣的語氣有些哀怨和低落。
許庭生只好說：「沒，沒反悔，我就是覺得，你沒準改變主意了，所以打電話問問。」
「謝謝，我不改。」
「哦，那好。」
許庭生掛上電話，似乎終於有點理解apple說的那句話：
「這樣你會很辛苦的，永遠都想著照顧每個人……其實不用這樣的，你又不是超人。而且，你讓人習慣了怎麼辦？誤會了怎麼辦？」
下午訓練結束后，教練開始宣布明天的首發陣容和替補名單。
首發11人里沒有許庭生，作為新人，他甚至還沒有代表岩大踢過一場正式比賽，這樣的安排再正常不過。接下來，是替補名單。
沒進首發的所有人都在專註的聽著，期待著，只不過，別人期待的是聽到自己的名字，而許庭生在向滿天神佛許願：千萬不要有我。
「陳嘯、關小易、……安子軒。」
名單宣布完畢，許庭生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在其他落選者唉聲嘆氣的同時，他幾乎要歡呼雀躍。
「還好，我不用上常」
許庭生掏出電話準備打給陸芷欣，告訴她這個「噩耗」。
隊長走到教練身邊：「教練，是這樣，陳嘯剛剛訓練最後有點拉傷，……」
教練問陳嘯：「嚴重嗎？」
陳嘯提腿試了試：「不太能使上勁。」
教練沒再答話，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名單，思索了一會兒，抬頭喊道：「許庭生，過來一下。」
「啊？」
「你替陳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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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那一場兵荒馬亂的表白]

比賽時間是下午3點，中午午飯後，許庭生從餐廳出來，在門口見到了陸芷欣和她的一個室友，
陸芷欣遠遠的站著，看著許庭生，不笑，也不哀怨。
她的室友走過來，交給許庭生一個黑色塑料袋。
女生把塑料袋擱到許庭生手裡，留下一個威脅的眼神，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開了。
許庭生回到寢室打開塑料袋一看，裡面是……一枝玫瑰。
連道具都給準備好了，「劇組」真夠用心的。
雖然只是替補，雖然未必會上場，許庭生還是開始犯愁了：
玫瑰放哪？
許庭生想起來高中告別賽那個「奇葩」的前鋒，他把玫瑰藏在褲襠里。
這活……許庭生拉開球褲看了看，想了想，放棄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重生也不行……重生也怕疼埃
許庭生提前到了比賽場地，趁著教練還沒來，拎著塑料袋跑看台底下轉了一圈，
實在找不到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只好走遠一些，把塑料袋塞在了綠化帶的灌木叢里。
……
岩州大學的比賽對手是同在一座大學城的漸海科技大學，就是黃亞明在讀的那所學校。
雙方爭奪一個初賽名額，說來可憐，就算是贏下這一場的一方，離正賽也還遠著呢。

岩大踢不過漸海科技，自2000年大學生足球聯賽開辦以來，岩大從來就沒有贏過漸海科技大學，
兩次選拔，一次輸了個1：4，另一次更慘，跪了個2：11，這個比分報出去，人家都以為是乒乓球賽。
平常日子裡，漸海科技找岩大踢友誼賽，岩大一概拒絕。

岩大找岩州紡織技術學院踢，岩紡是個好對手啊，她們連湊出來11個男的都有點困難。
「兄弟們準備一下哈，爭取少輸幾個，少輸當贏，尼姑庵踢不過和尚廟，不丟人。
至少咱們啦啦隊穩贏……可惜啊，不是夏天，那小短裙，高踢腿，……」
隊副是個大四的二貨學長，本來已經出去實習了的，為了比賽專門趕回來。
話還沒說完，二貨學長就被教練照屁股一腳踹趴在地上。
教練一隻腳踩著二貨學長隊副，一邊給隊員們鼓勁：
「別聽他胡說八道，咱們……其實還是有機會的，首發陣容大家也看到了，我這個布置是很有針對性的……
比賽陣型，6-3-1，這個陣型有點冒險啊，突前的前鋒注意一下，多幫忙防守……
咱們不考慮進球，千方百計，就一條目標，爭取把比賽拖進點球大戰。
格老子的，老子練了一年點球了，不信弄不死丫的。」

許庭生和幾個同是大一的新隊員面面相覷，這勁鼓的，他們這些沒親歷過慘敗的新隊員一時間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但是他們能理解。

一所女生比例佔七成的學校和一所男生比例佔八成的學校踢，那真不是一個層次的。
也許二貨學長說的是對的，岩大也就啦啦隊穩贏了。
不算看台上滿滿當當的岩大妹子，單是啦啦隊，許庭生估算了一下，這方隊得有七八十人的樣子，
而且，妹子們真心太拼了，大冬天裡一水兒的露臍短上衣，小短裙配絲質打底褲。
那是整整160條大長腿啊，打底褲也擋不住，身為美腿控的許大叔有點挪不開眼睛。
腦海里一不小心浮現出來apple的小短褲和大長腿，唉……一聲嘆息。
首發隊員開始入場，許庭生正準備回替補席，黃亞明在看台角上打招呼喊他過去。
「我草，你來幹嘛？你又不看球。」許庭生說。
「來看你們被我們羞辱踐踏啊，順便看看妹子。」
兩件事的主次或許應該反一下，才是黃亞明的真心話。
黃亞明也知道那嘲表白戲」的事，但他已經了解情況了，他不覺得許庭生能上場，更不覺得他能進球，就略過了這一環節沒提。
「羨慕吧？」

許庭生撇了撇頭，拿目光示意了一下，都是大長腿埃黃亞明和許庭生一樣都是美腿控，
在這種事情上，別說一個19，一個心理年齡31，就算兩個80歲的那也一樣是男人，心思差不了太多。

不過在這方面黃亞明比許庭生更極端，前段時間他帶在身邊混的妹子里，有兩個真的就剩腿好看了，其餘臉吶，胸吶，……不說也罷。
許庭生跟黃亞明抗議過，黃亞明當時說：
「有腿還不夠嗎？就不能講點知足嗎？
誰讓你看臉的……實在受不了你把外套脫下來，過去把她頭蒙上，你就幸福了……幸福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創造的，懂嗎？……
去，蒙她，創造幸福。」
許庭生拎著外套，覺得幸福還真不是那麼好創造的。

黃亞明眼睛放在岩大啦啦隊身上，對許庭生說：
「你們學校最大的失誤就是弄這麼一支啦啦隊出來，
雖然妹子們表面看來是給你們自己學校加油打氣，但是，真正打上了激素的其實是我們學校的那些牲口。

這種質量的妹子，我們學校翻底朝天也找不出三個，你們一下弄出近百個來，……
你說，我們學校那些牲口是不是得瘋？是不是得拚命表現？是不是更得把你們往死里虐？」
許庭生不得不承認，黃亞明說的是對的，但是他也不能跑去跟領導提這個，只能聽過就算。

走回替補席的路上，許庭生聽到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轉頭一看，正當中一片看台的最前方，滿滿當當全是英語系的女生。
叫他的或許是陸芷欣的室友，一群人此刻正參觀動物園似的盯著許庭生看。
陸芷欣坐在正中間最靠前的位置，穿了一件純白色的高領毛衣，堪堪掩到下巴位置，襯著一張化了淡妝的精緻的臉蛋，還有腦海烏黑的長發。
陸芷欣沒表情，許庭生尷尬的打了個招呼，她點頭回應了一下，還是沒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好吧，許庭生想著，本就是一場戲，公事公辦最好。
只是這樣他倒沒法過去解釋自己可能根本不會上場了。

隨它去吧，一票女生來看你比賽，你卻在替補席上坐著，說來蠻尷尬丟臉的一件事，許庭生只覺得享受，最好，就這樣坐一整常
主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漸海科技開球的前鋒把球磕給身後的中場，自己往前直插……我靠，這什麼陣仗，他還沒接球呢，三個岩大隊員就給他包圍了。
漸海科技這邊中場看前鋒被堵著沒有傳球路線，就在中后場開始倒腳，倒著倒著，
漸海科技的隊員們恍惚有一種感覺：哪怕自己倒到天荒地老，岩大的隊員也不會上來逼搶。
漸海科技9號前鋒擠在人堆里，有點苦澀的說：「哥們，你們就沒打算好好踢是吧？」
岩大的5號后腰告訴他：「格老子的，老子練了一年點球了，都快練吐了，今個兒不把你們拖到點球大戰，老子退隊。」
漸海科技的前鋒明白了，轉身沖身後的中場喊：「倒屁啊，別倒了，什麼都別管了，大腳往前砸，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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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那一場兵荒馬亂的表白]

用漸海科技大學教練的話來說，岩大這球踢的連臉都不要了。

岩大教練回答他：「誰在乎？……你以為我們學校這滿操場的妹子有超過三個懂球的嗎？看看，她們看得多開心。」
妹子們確實看得很開心。

一方面過往一直被屠殺的岩大上半場始終沒有丟球，她們又不懂什麼控球率、攻防轉換，覺著沒丟球就是就是勢均力敵，岩大進步了。
另一方面，場上人扎堆密集，時不時就有三四個雙方球員摔成一團，各種姿勢交疊在一起，腐女看了直呼勁爆，其餘女生也能看出個熱鬧有趣來。
這場比賽，很歡樂埃

上半場的比分維持在0：0，下半場剛一開場，漸海科技就換上了一名一米九十多的高中鋒，這預示著漸海科技準備全面放棄配合，打長傳沖吊了。
岩大教練沖替補席勾了勾手指頭，許庭生身邊站起來一個兩米多的巨漢，人是從校籃球隊借的，主力中鋒。
打籃球絕對是好手，足球嘛，也不能說完全不會，會一點，真的就一點。
最初教練把人借來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弄來射門將的，但是……不是。
「上場，看死對面新換上場的那個高中鋒。」教練對籃球隊中鋒說。
中鋒抹了抹汗：「教練，我真不行，我，怎麼防我都不知道。」
教練皺了皺眉頭：「我問你，平時你打籃球怎麼防對面中鋒的？」
「抬手，拿身體頂他。」
「就這麼干，別上手，然後頂他，他人到哪你到哪，然後拿胸頂他……頂死他，這就行了。」

中鋒是個實誠人，上場之後嚴格的執行了教練的要求，高舉雙手，挺著兩塊碩大的胸肌滿場追著對方的高中鋒瘋頂，
有球頂，沒球也頂，在前場，頂，跑回中后場，追過去頂，甚至他趁著響哨站場邊喝水，都挨了一頂。

要說對方的高中鋒，放足球場上算高大，但在岩大校籃球隊主力中鋒面前，整個還是小了一號，
下半場被教練寄以厚望，躊躇滿志的上場，打算建功立業呢，結果被滿場追著頂，頂得如同一朵嬌花在風中搖曳。
這他-媽犯規吧？漸海科技抗議。

裁判面無表情的跑開，不犯規……一個籃球場上的老油子，犯規哪裡是那麼好抓的，
你不使力的時候，他就貼身輕頂，看著動作一點都不大，卻力量十足，你要接球？那就合理衝撞了，
或者一起起跳空中合理身體接觸，你跳得過我？撞得過我？
太欺負人了，漸海科技的高中鋒都快哭了。
腐女們簡直太激動了，這……簡直就是現場大片啊，一時間，滿場都是春意蕩漾的尖叫聲和笑聲。
全場比賽結束，0：0，岩大這邊就換了一個人，許庭生始終沒有上常
看台上陸芷欣的室友問她，這可怎麼辦？
陸芷欣說：「放心，還有加時賽呢。」

加時賽開場第一分鐘，漸海科技開球到自己的半場，回撤的10號明星前腰接球，
這位曾入選過漸海省校園足球聯賽最佳陣容的漸海科技大學校隊隊長，
在這一刻終於展現自己的價值，直接來了一記魯伊科斯塔式的35米長距離貼地直塞，驚呼聲中，皮球……貫穿岩大整條中場防線。
漸海科技9號前鋒速度奇快，連接球帶過人，高速推進，殺向禁區……
「放倒他，放倒他。」

岩大這邊，教練加上整個替補席都在狂喊。
是的，這是唯一的辦法，在他進入禁區之前不惜代價放倒他，哪怕有人因此紅牌下場都沒有關係，少打一人，那就收得更徹底，
把人都往禁區線上堆，依然有機會將比賽拖入點球大戰。
但是如果丟球，以岩大的場上陣容、能力和體力狀況，反撲出去的結果只能是丟更多球。

場上的隊員都聽到了，他們也是一樣的想法，三人連續飛鏟，9號中鋒避過了第一個，
第二個，沒避過岩大校籃球隊中鋒從側面撲來的龐大的身軀，那根本就不是飛鏟，那是籃球場上飛身場外救球的動作。
漸海科技9號前鋒被攔腰撞飛，整個人如同被龜派氣功擊中，弓身收腹在空中飛翔，儘管最後他飛進了禁區，但是犯規的地點，是禁區外，禁區線上。
自由球加紅牌，沒有任何異議。

中鋒下場的時候受到了英雄般的歡呼，就跟他在籃球場上來了一個力拔千鈞的隔人劈扣似的。
「我還真有點喜歡上足球了。」中鋒在替補席上坐下的時候說。
許庭生連同其他幾位替補都是一臉的驚慌，畢竟，誰都不想在以後的訓練，分組對抗中被他追著頂。
很快，大家就重新把目光投向場上，還有一個自由球，禁區線上的自由球。
教練完成第二次換人，換上一名中衛，換下一名體力不支的中常
岩大排出了6人人牆，剩下3個人負責盯人。
主罰的是漸海科技的10號明星隊長，閑庭信步般的擺球，後退，帶著滿滿的自信，輕巧的助跑，出腳……皮球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直掛死角。
0：1.

岩大苦苦支撐了90多分鐘，甚至被罰下一人，拼盡一切要將比賽拖入點球大戰，
希望就在眼前……然後，被這輕巧的一擊，曼妙的弧線……擊碎。
漸海科技10號沒有狂奔慶祝，站在原地高舉雙手，然後，微笑著，轉向岩大這邊的啦啦隊和主看台，輕輕的，將一根食指豎在唇邊：「噓」。
這個意思是：閉嘴。

剛剛還在為中鋒歡呼的看台觀眾和80多人的啦啦隊方陣，鴉雀無聲，不是誰想聽話的閉嘴，是失落，絕望，讓人不由自主的沉默。
沉默過後，是謾罵，鋪天蓋地的謾罵湧向漸海科技的10號隊長。
不是因為他進球，是因為這個慶祝動作，太羞辱人了。
漸海科技10號面對謾罵，露出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微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whocare？
謾罵解決不了問題，要找場子也只能在場上找回來。

所有場上場下的隊員都將目光投向教練，其實，教練也憤怒，剛剛他罵的比誰都凶，但是面對隊員們詢問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雙手下壓的動作。
穩住，繼續死守。

加時賽還有20多分鐘，現在還不是搏命反撲的時候。
這場比賽進行到現在，完全靠奔跑跑出局部人數優勢在支撐的岩大場上球員體力已經完全不如對方，
而且少打一人，過早反撲，只能是被打成篩子。
只有保證不繼續丟球，岩大才有機會在最後10分鐘，甚至5分鐘搏命一擊，儘管，成功的機會很小，

同仇敵愾，眾志成城，岩大場上幾乎所有球員都在體力幾乎完全耗盡的情況下拚死支撐，
一次次奮力解圍，一次次連滾帶爬的堵截，不斷有人倒地抽筋，他們不是在拖延時間，是真的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
「教練，換人吧。」場上隊長向著場邊呼喊。

岩大還有最後一個換人名額，但是，面對隊長的呼喊，教練狠心，面無表情的搖頭。
許庭生明白，這個換人名額教練要留到最後反撲的時候才會使用，最後換上一名進攻隊員，去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岩大唯一的機會，博浪一椎。

球場看台又沉默了，場上的一切像是無聲的戰爭電影片段，沒有硝煙，但是有好似戰火下翻滾衝鋒的身影。
女孩子們可以看不懂足球，但他們看得懂場上球員咬牙堅忍的表情，看得到那些連滾帶爬的動作，看得到他們眼睛里的怒火……
也聽得到那些為了鼓起最後一絲力量而不由自主發出的嘶喊。
為了洗刷恥辱，岩大的場上球員在拚命。

從漸海科技的10號對著整片看台豎起食指，示意「閉嘴」那一刻開始，岩大校足球隊就是罪人，是令整個岩大被人羞辱的罪人。
他們輸過1：4，甚至輸過2：11，但是都不如今天這般恥辱。

因為今天，滿場數千名岩大觀眾，還有寒冬里站立了兩個小時的岩大啦啦隊80多人，被人示意「閉嘴」，卻只能沉默，……
岩大，被人欺負了，被人羞辱了。
岩大的女生被人欺負了，羞辱了，這個時候，岩大的男生們呢？
岩大校隊的罪，每個人都想親手洗刷，但是，兩支球隊的水平差距實在太大，再加上岩大這邊體力耗盡，
比分落後，少打一人，場上的局面……他們只能苦苦支撐，似乎……毫無機會。
這是帶著絕望的掙扎。

感性的女生們開始掉眼淚，感染著身邊本身不那麼感性的其他女生們，甚至男生們，雙眸中都有水光閃動。
加時賽還有15分鐘，雙方交換場地，教練揮手示意岩大替補席上剩下的所有未上場球員起來熱身。
許庭生在看台下慢跑，加速跑，衝刺跑。

黃亞明趴在欄杆上，俯下身來說：「草，你們學校愣是把一場本來根本沒懸念的球賽演成悲情戰爭大片了，媽-的現在連我都想站在你們這邊了。」
這個沒有一點學校歸屬感，榮譽感的傢伙，許庭生懶得理他。

原本許庭生想的是在場下坐一整場，躲過那場令他無語的表白戲碼，
但是，歸根到底許庭生是一個熱血的人，此時場上的一切已經點燃了他的熱血。

他想上場，想進球，什麼表白戲，什麼玫瑰、陸芷欣……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去當一個熱血戰鬥的岩大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許庭生又一次慢跑經過，黃亞明繼續說著：「快上場啊，去進一個，進一個，你就是你們岩大的英雄……
全場每個女人都會哭天喊地要嫁給你，你信不信？」

付誠走過來搬開唧唧歪歪的黃亞明，握拳對許庭生喊：「許庭生，你他-媽-上啊，去乾死他們。」
還剩10分鐘，一直沉默的岩大教練突然招手，用最大的嗓門，像下令最後一個戰士去決死衝鋒一樣吶喊：「許庭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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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那一場兵荒馬亂的表白]

這是一場已經變成了戰爭的球賽，岩州大學史無前例的尊嚴之戰。
就是這樣一場無比重要的比賽，最後的關頭，最後一個換人名額，
最後的搏命一擊，岩大教練聲嘶力竭喊出了一個新人的名字：許庭生。
「許庭生是誰？厲害嗎？」
「不知道，以前看比賽沒見過埃」
「芷欣，他上場了，他上場了，他會進球嗎？」室友猛推陸芷欣的肩膀。
「嗯……我，我也不知道。」陸芷欣握著拳頭，有些期待，也有些緊張。
看台上議論紛紛，但是沒有幾個人能給出答案。

其實就連許庭生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想上場，但是並不覺得自己真有這樣機會。
最後一個換人名額，承載所有希望，太重要了。
可是，許庭生是新人，他甚至原本連替補名單都沒進，隊友臨時受傷他才遞補進來的。

很顯然，教練在這個時候選擇換上許庭生，並不是因為他覺得許庭生的實力有多強，而是因為，……
許庭生看了看替補席，這是一場岩大決心死守到底的比賽，除了首發陣容之外，替補席上放的基本都是後衛和防守型中場，
原本的前場攻擊儲備，是陳嘯，現在陳嘯傷了，那就只剩許庭生了。
別無選擇，聽天由命嗎？
這是很多人的揣測。

許庭生和教練站在場邊，等待換人，將被換下的是隊副，二貨大四學長，
當然，他今天在場上可一點都不二，數次救險，拼盡全力，而且一直不斷在鼓勵隊友。

此時，他正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場邊跑來，想要儘快完成換人，但是，他跑得並不快，他已經完全沒有體力了，要不然，教練也不會換下他。
趁著這點時間，教練試著告訴許庭生別緊張，但是看看他握拳顫抖的雙手，許庭生知道他其實比自己還緊張。
漸海科技的教練靠過來，笑著說：「怎麼？換新人上場積累經驗？……投降啦？」
這是嘲諷，教練和許庭生都沒理他，他繼續說：「半場的時候，我記得你說觀眾很開心啊，現在她們還開心嗎？」
他轉向岩大這邊的看台，面對所有岩大觀眾，揮著手，大聲喊：「你們看得還開心嗎？……怎麼不笑啦？怎麼不罵啦？……繼續笑啊，繼續罵埃」
這……讓所有人意外。

也許他事後會被指責，指責他毫無大學足球隊教練的修養和風度……但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又一次，岩大被羞辱了。
看台上罵聲四起，教練幾乎壓抑不住要衝過去，許庭生伸手按住了他。
隊副終於跑到場邊，換人的擁抱像是他倒在許庭生懷裡。「交給你了，去……乾死他們。」他說。
然後，他一頭砸向漸海科技的教練的面門。
鬼知道他是累暈了還是故意的，總之這一下撞得不輕。
「射門、射門、射門……你的任務就是去前場射門，記住，射門……射門啊１
教練在不斷的重複著，射門，射門，然而就在許庭生一隻腳踏進球場的同時，從背後炸響了一個字：「殺」。
「殺。」

第一聲殺來自教練。
第二聲，來自看台，男生們集體發出的聲音，一直沒有太大存在感的岩大男生觀眾，
終於在最後時候爆發出自己的吶喊，如果可以，他們現在每個人都想上場去拼搏，但是他們不能，所以，他們把自己的熱血和憤怒化作吶喊：殺。
這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足球場的詞：殺。

但，這是戰爭。
這場球因為岩大的「負隅頑抗」而演變成了僵持的局面，一直沒把岩大看在眼裡的漸海科技惱羞成怒了。
是他們先開始了羞辱，才遭來謾罵，是他們先挑起了戰爭，現在，形勢已經勢同水火。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兩校本就互相別著苗頭，互相看不起。
這座大學城有七所學校，岩大人的看法，這是岩州的大學城，岩大自然應該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但是漸海科技的人不這麼認為，他們的名字前面冠著的不是岩州，是漸海省，他們不是岩州科技，是漸海科技，
按理說他們應該設在省會西湖市的，既然意外駕臨岩州，哪有不稱王的道理？
總之，兩校之間並沒有那麼友好，隔著一條河，相看兩生厭。

原本兩校一直比較著的，是錄取分數線，是科研成果，岩大這些年正在逐漸佔優，
但是今天，這場本該沒有這麼重大意義的足球賽意外的成為了兩校對壘的戰常
就像劍客一怒之下扔出了白手套，決鬥開始。
就在剛剛，漸海科技的教練在火上再次澆油，又一次公開的羞辱……岩大，已經沒有退路了。
以後出去，可能連頭都抬不起來。
「殺，殺，殺。」滿場的殺聲。

許庭生上場之後三分鐘，一次觸球都沒有，他在前場幾乎孤立無援，已經沒有幾個人帶球突進上來，能過來的，幾乎都是破壞性的解圍球。
許庭生只能靠自己去搶。
他第一次接到隊友的后場解圍球，停球，然後直接被三人包夾，球……迅速被漸海科技的隊員斷走。
看台上一片嘆息。
許庭生想明白了，他不會機會舒服的停球、拿球，再去尋找機會，
沒有人能幫他拉開空當，沒有人能幫他吸引防守球員，就算有人有體力上來接應配合，也得許庭生先拿住球。
他的拿球突破能力並沒有那麼強，他之前能成為高中校隊的中場核心，真正擅長的，是傳球，精準到極致的傳球，但是現在，他能傳給誰？
所以，正如教練交代的，許庭生只有一個選擇，射門。接球，然後馬上射門。

第二次接到后場的解圍球，距離對方球門35米開外，許庭生沒有停球，直接一腳正腳背凌空抽射……球，又高、又遠、又偏，從邊線飛了出去。
漸海科技的后場界外球。

看台上響起的，是岩大這邊的嘆息，還有漸海科技那邊的觀眾的嘲笑聲和噓聲。
當然，嘆息過後，岩大的觀眾依然給予了許庭生掌聲，因為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麼艱難，有多麼孤立無援，很多時候，
他身邊都圍著兩到三個漸海科技的防守球員。
沒有人對這個新人要求那麼高，但是期待，不期待他還能期待誰？場上現在就他一個純攻擊球員，就他還有充足的體力。
掌聲，是鼓勵，也是期待。

漸海科技的10號隊長走過來，向許庭生比出一個大拇指：「很好的解圍，小兄弟真客氣。」
知道是羞辱，但是許庭生沒有說話，爭吵沒有意義，只會浪費時間。
岩大隊長走到許庭生身邊，低聲說：
「別理他，你離球門太遠了，去禁區弧頂，我們幫你搶下來一次，對不起只有一次……
相信我們，這次我們會直接搶斷他們的這次后場界外球。
然後，就看你的了。」

漸海科技的后場球員漫不經心的拋出界外球，確實是漫不經心，因為，整場比賽岩大都沒有展開過前場逼搶，所以，他們不需要謹慎。
但是，這次，就在界外球拋出的瞬間，所有還能動彈的岩大隊友都動了，全場比賽，岩大第一次展開瘋狂的前場逼搶。
這是孤注一擲的踢法，耗盡最後的體力，放任後方空虛。
岩大最後的瘋狂，因為意外，漸海科技的球員毫無防備。
一波右邊路的三人圍搶之後，岩大7號邊鋒得球，他是邊鋒，但是打了將近120分鐘邊後衛，這是他整場比賽第一次得到邊路傳中的機會。
他沒有選擇高球，許庭生並不高大。
貼地的低平球，直奔站在禁區弧頂左側的許庭生。
許庭生左邊肩膀扛住對方後衛，迎球奔跑，……
最熟悉的位置，最喜歡的射門角度，最習慣的射門腳法……在高中畢業告別賽上，許庭生曾經在同樣的位置打進過一個貼地弧線球。
這一次呢？
沒有任何遲疑和猶豫，許庭生肩膀用力稍稍撞開對方後衛，沒有停球，右腳腳內側直接打出一記貼地弧線球，……
「呼……」
所有人都站起來，翹首看著皮球飛行的軌跡。
「……」
皮球砸中球門立柱彈回。
嘆息聲響起，還有岩大球員不甘的怒吼，還有，漸海科技隊員放鬆神經發出的長長的吐氣聲，……
但是，一個身影已經急速接近彈回的皮球。
許庭生在射門完成的同時，在所有人都在等待「宣判」的時候，就已經殺進禁區準備補射。
自己踢出去的球，只有自己最清楚它的走向。
「」，是皮球撞柱彈回的聲音。
「砰」，是許庭生迎球怒射的聲音。

嘆息的人還沒回過神來，球在網窩裡，還在跳動，甚至很多岩大的球員還在哀嘆，漸海科技的球員還在慶幸……
許庭生已經張開雙臂開始瘋狂慶祝。
裁判響哨，手指中圈，進球有效。
哨聲將所有人拉了回來，他們看到了網窩裡的皮球，還有正張開雙臂狂奔的許庭生，……
1：1
加時賽下半場臨近結束……岩大進球了，扳平了。

看台上是近乎聲嘶力竭的吶喊、歡呼，岩大的觀眾跳著，叫著，相互擁抱著，……一瞬之間逆轉的劇情，讓所有人都瘋狂了。
「芷欣，他進球了，他跑過來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

許庭生飛奔的方向確實是岩大的看台，陸芷欣所在的這一塊，但是事實上，很抱歉，許庭生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他太激動了，他跑過去，只是因為他需要奔跑，來發泄內心的激動。
或者，他想和岩大的觀眾，受了羞辱和委屈的同學們一起慶祝。
陸芷欣攥緊了拳頭，站起來，等待著，現在滿場都是「許庭生、許庭生、……」的歡呼，
而她，馬上將要被此刻的岩大英雄表白，那是……怎樣的美好？
想要不激動，很難。

然而……許庭生並沒能跑到看台底下，他奔跑著，然後中途直接被人攔腰抱摔，撲倒在地上，教練，是教練乾的。
岩大的教練已經瘋了，他此刻深深的覺得，自己的換人實在是太英明了。
不是湊巧的，不是別無選擇，聽天由命，不是死馬當活馬醫……
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就是這樣，他早就看出許庭生不一般了。
岩大的其他隊員也想慶祝，但是，很多人已經跑不動了。
所以，他們喊：「許庭生，過來……老子抱一下。」
這話聽著像是古代人在青樓里喊姑娘，「來，大爺香一個。」

許庭生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和隊友一個一個擁抱，有人抱住了他就捶，有人幾乎要趴他懷裡哭，有人居然……親他。
好吧，許庭生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他知道，這些場上拚命拼了將近120分鐘的隊友，
實在是太激動了，太需要釋放了，因為剛剛，他們太憤怒、太壓抑了。
此時此刻，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喜悅。

比賽還有3分鐘，漸海科技的球員雖然失落、懊悔，但是至少他們的教練沒有亂，
明星10號隊長沒有亂，教練在失球后第一時間把隊長叫到場邊，布置接下來的戰術安排。
岩大球員已經沒有體力了，他們認為，3分鐘，他們依然可以殺死比賽。
兩個人討論完，教練抬頭，10號隊長轉身，發現……許庭生就站在他們面前。
「他要幹嘛？」這是心裡的想法。
「你想幹嘛？」10號漸海科技隊長問許庭生。
許庭生笑了笑，然後舉起食指，輕輕豎在唇邊：「噓」。
這個意思是：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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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那一場兵荒馬亂的表白]

許庭生站在怒視他的漸海科技教練和隊長面前，笑了笑，然後舉起食指，輕輕豎在唇邊：「噓」。
這個意思是：閉嘴。

現場是沉默的，先前許庭生擁抱完隊友，除了正在埋頭討論的漸海科技教練和隊長，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都看見他走向場邊，都在想：他要做什麼？
陸芷欣和室友甚至有些雀躍，以為他終於要過來表白了。

然後，許庭生做了，做了所有岩大人都想做的一件事，把之前所受的羞辱，原樣奉還。
你要岩大全嘲閉嘴」，我就把「閉嘴」扔你臉上。
你問我們還能繼續笑嗎？我就讓全場一起笑給你看。
「轟」

沉默過後，是全場的鬨笑聲，掌聲，吶喊聲：「媽-的，解氣。」「爽。」
也許黃亞明說的是對的，許庭生上嘗進球，然後把屈辱原樣奉還……至少這一刻，他就是岩大的英雄。
姑娘們好歹是矜持住了，好歹，她們還沒學會十年後將會流行的那句話：XXX，我要給你生「猴子」。
要不許庭生得多累。
「草。」

漸海科技的隊長，一直冷靜高傲的明星10號，終於惱羞成怒，按捺不住火氣，撲上來推了許庭生一把，兩隊的隊員和現場觀眾都開始騷動。
裁判趕緊衝過來分開兩人，一人一張黃牌，息事寧人。
一聲哨響，比賽繼續。
許庭生回到場上。
「芷欣……你看這，他……。」室友話說一半停住了。
「他……也沒辦法吧，裁判罰他牌，催他回去呢。」陸芷欣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也有些鬱悶，但是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
算上補時，距離比賽結束也許還有3分鐘。對於岩大來說，這三分鐘會無比漫長，他們將迎來漸海科技丟球之後最瘋狂的反撲。
「所有人，紮緊籬笆，撐過去。」隊長在後場握拳振臂，大聲呼喊。
許庭生留在了前場，沒有回去。
「許庭生，回來幫忙防守。」隊長喊道。

其實從現場形勢來看，隊長的判斷和安排是對的，再正確不過，岩大不可能再獲得機會了，
許庭生留在前場除了牽制兩名漸海科技的防守隊員之外，毫無意義，他甚至連接球都不再可能。

一方面，岩大不可能再來一次逼搶斷球，那樣太冒險，隊員們也已經在剛剛那一波最後的瘋狂中耗盡了體力。
他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撐過最後三分鐘，等待點球大戰。

另一方面，許庭生已經引起了對手足夠的重視，一名高大的漸海科技後衛貼身緊逼，
小動作不斷，另一名後衛站在他身前約兩三米處，隨時準備阻斷來球。
就是這樣，許庭生留在前場連接球都是一種奢望。

但是，他對隊長搖頭，拒絕回去。
現在岩大的防守就是在門前堆人，多許庭生一個，或許會有些作用，但是作用不會大到影響全局的程度，
而且，如果他也回去了，漸海科技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全線壓上，岩大的壓力只會更大。
所以，許庭生留在前場的作用，比退回后場幫忙要大。

其實，許庭生還有一個擔心，他不能說出來的擔心：他不認為岩大有把握贏下點球大戰。
體力也好，能力也好，岩大都不佔優，所以哪怕他們練了一年的點球，過大的壓力，癱軟的雙腿，依然會影響發揮，……
真正進入點球大戰的話，岩大的勝率不會超過三成。

而一旦岩大在點球大戰中失利，也許要面對的，就是超過先前十倍，甚至百倍的羞辱。
雙方已經走到死磕的境地，誰都不會再留絲毫情面，漸海科技的人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許庭生想再試試，試試提前殺死比賽……
問題在於，他連球都接不到，怎麼試？

歸根到底，許庭生並不是一個死板老實的人，而且，他遠比這些小孩要成熟老練得多。
他踢過很多年野球，他，很狡猾。

許庭生先前在場下看了一整場球，觀眾看球，他也看球，但出發點和角度不同，準確的說，觀眾大多在看熱鬧，而許庭生在觀察和思考。
許庭生髮現的一件可以利用的事，在漸海科技的10號明星隊長身上，他……太愛耍帥了。
每次在中后場接球，他都喜歡先把球踩在腳底，略停一會，很有大將之風的觀察場上局勢，然後再將球輕輕往前一送，跟上，發動進攻。
準確來說，這個動作確實還是蠻帥的，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統領全局的感覺。
但是，在許庭生看來，這簡直就是「欠斷」，裝逼遭雷劈，純粹找斷球呢。
許庭生的機會，就是去斷他的腳底球。
而且，許庭生知道一點，他現在很憤怒，許庭生希望他最好可以更憤怒一些。
所以，最後的3分鐘，許庭生每次和他擦肩而過，都會「聊」幾句。
漸海科技10號隊長多數時候站在中圈附近，負責調度全局，幾乎每一次攻勢，球都會先到他腳下，由他發起。
許庭生就在中圈附近轉，然後說話：
「賽前聽說你入選過漸海省大學生聯賽最佳陣容，好崇拜你……現場看完之後，完全看不出來啊，唉，本來還想找你簽名的。」
「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會踢成這樣？……想不到吧，哈哈，我跟你說，人生總是充滿意外，意外會讓人生更精彩，你要學會坦然面對……」
「你覺得『閉嘴』那個動作，我做的比較帥還是你？……我覺得是我，因為我本身長得帥一點。」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揍我？……老實說我自己都有點想，太賤了。」
「不知道怎麼了就是特別想跟你聊天……你有空嗎？」
「唉，你別走啊，再聊一會兒……學長，你好傲嬌。」

這似乎是許庭生重生之後第一次做這麼幼稚、「猥瑣」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只有踢球的時候，許庭生會幾乎完全回歸青春，真的像是一個大學男生，一個無聊的幼稚鬼。
垃圾話也是比賽的一部分，儘管它在籃球場上更常見一些。
漸海科技的攻勢在持續，岩大後衛一次次竭盡全力，近乎盲目的把球頂出來，踢出來，或者捨身堵槍眼，擋出來。
加時賽進入最後的補時，球又一次回到中場，被漸海科技10號踩在腳下。
蓄謀已久的許庭生從他身後急速殺到，整個人壓低身體，側身，一個類似掃堂腿的動作，右腳貼著地面掃過，斷球……而後帶球直入對方腹地。
漸海科技10號在身後追來。
許庭生不用回頭也知道，他現在一定咬牙切齒，一旦追近，就是一個連人帶球的爆鏟。
他的速度和許庭生差不多，都是中上水平，一個轉身之後已經被許庭生拉開了距離，想要追近並不容易。
所以，許庭生在帶球接近球門25碼範圍后開始故意逐漸放慢速度，等他。對，等他。
禁區線上還有3名漸海科技的後衛，許庭生並不擅長突破，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不可能完成連過3人射門得分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一旦接近禁區線就會被包夾，斷球。

所以，許庭生早在斷球之前，其實就已經計劃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對方的犯規，是一個禁區前沿的自由球。
正是因此，他才不斷用垃圾話去激怒對方，以保證對方的「憤怒值」，爆鏟自己。
正是因此，他逐漸放慢速度……等著，等著身後惱羞成怒的漸海科技10號追近……放鏟。
身後傳來沉重的喘息聲，人倒地的聲音，滑鏟而來的聲音。
許庭生把球輕輕撥開，人等在原地。
「歡迎來鏟」。

沒有意外，許庭生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小腿位置留著對方的鞋印，紅腫滲血。
裁判果斷向漸海科技10號出示黃牌，二黃變一紅，漸海科技最大的明星，隊長……被罰出場

沒有爭執衝突，沒有質疑，犯規明確無疑，甚至許多人都還在為許庭生鳴不平和擔心，那一下背後飛鏟，在視覺上看來確實太過兇狠暴力了。
只有這位10號明星自己突然想明白了，他被坑了，漸海省大學聯賽最佳陣容入選者，漸海科技的老隊長，王牌，被岩大的這個大一新人坑了。
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許庭生，他沒有憤怒的撲上去，這本就是比賽的一部分，是他自己太驕傲，把比賽看得太簡單，以至於遇到困難后失去了冷靜……
到了這一刻，他反而有些釋然了，苦笑著對許庭生說了一句：「希望你的自由球沒有我好。」
說完，他平靜的下常
但是，岩大的觀眾沒有釋然，迎接他的，是最大的噓聲和嘲笑聲。事實上這種事永遠沒有對錯，各為其主而已。
他羞辱了岩大，然後，他付出代價。僅此而已。
比賽最後時刻，岩大獲得了禁區弧頂位置的自由球機會，打進，絕殺比賽，不進，雙方進入點球大戰。
「你罰，別有壓力。」隊長說。
許庭生點了點頭，揉一揉仍在隱隱作痛的小腿。
全場屏息以待。

許庭生……
擺球。
後退。
助跑。
身體向側後方傾斜。
右腳內側前部接觸皮球側下方。
弧線。
死角。
球網震動。
2：1。
比賽結束。
岩州大學在加時賽最後10分鐘連進兩球，逆轉漸海科技，殺入全國大學生足球聯賽選拔賽複賽。
劍客撿起剛剛丟向對手的白手套，擦拭掉劍刃上的血跡，還劍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