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羽]超魔構築師(全文完)

慕冰至

第170章 嚴冬

    「量身？」李儀聞言，一臉錯愕，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句，「老師，你是說——量身打造？我沒聽錯吧……」

    「放心，你的耳朵，沒問題！」武弈加重語氣，確認地說道，「我說的，就是量身打造！」

    「但量身打造，不是武裝師的獨有手段麼？」李儀苦笑，可憐巴巴地說道，「我還只是一名武裝學徒……」

    「武裝學徒？那具玄冥之心，不就是你為『江月』張氏量身打造？」武弈神情似笑非笑，拿捏地說道，「難道你是想說，經我這段時日的教導，你的水準反而下降了？」

    李儀被擠兌得無言以對，只得一臉苦笑。

    那具玄冥之心，並非他自己領悟，而是模仿超魔陣列——「六道之輪」。

    也因此，李儀自認為，自己的開山之作，是「堇色流年」。

    更何況，張鳴世僅是劍歌，而顧言，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魔導！

    這兩者間的差距，簡直天淵之別。

    「老師，能不能給個提示？」無可奈何，李儀討價還價道。

    「顧言的諸多手段中，最強的是什麼？」武弈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自然是——極霜鳳炎！」李儀毫不猶豫地答道。

    極霜鳳炎，取自天啟鳳凰「青鸞」，那可是不遜晨鳧的頂級存在。極霜鳳炎，並非灼熱，而是森寒，其能力極為強大，不止冰封血肉，更能凍結魔力和鬥氣，甚至是血脈能力。

    「那，就想想，該如何強化極霜鳳炎！」武弈笑了笑，繼續說道。

    「可是，沒有頭緒啊……」李儀搖搖頭，臉上泛苦。

    「這些天的書，都白讀了？」武弈一瞪眼，循序善誘地說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缺乏靈感時，可以先回憶一下，冰雪一脈，有哪些神祇？」

    「冰雪神祇？」那本《眾神演論》，李儀早已了熟於心，當即說道，「那實在太多了……九州大陸上，最負盛名的，是『淵泉冰心』姑射！而異位面中，天堂有『皚雪天使』，罪淵有『冰暴魔主』、煉獄有『霜凍巨人』、冥域的『惡孽龍神』……」

    「好，那就再想想，冰雪系的武裝材料，究竟有哪些？」武弈繼續發問。

    「這就更多了。」李儀眼神閃爍，一邊思索，一邊滔滔不絕地說道，「冰霜巨龍的逆鱗，冰河巨獸的心臟，極地猛獁的肺腑，雪怪的眼珠……」

    「這不就夠了麼？你還想要什麼？」武弈重重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能教導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李儀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木訥。

    ……

    看著冥思苦想的李儀，武弈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心頭暗暗愉悅。

    這，不是刁難，而是個教訓。

    在武弈看來，近些時日，李儀實在有些懈怠。特別是改良冥想術，花費了太多時間，雖情有所原，但道化武裝一途，可是逆水行舟，容不得半點鬆懈的。

    「栽個跟頭，讓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也是件好事！」

    武弈又喝了一口茶，心中暗道。

    很快，他收斂心神，忙於其他事情去了。

    除了李儀，他還有嚴河和蕭昱兩名弟子，需要教育指導。

    特別是蕭昱，正在著手製作一幅新的武裝，當然，那並非他親自設計，僅是作為製作者。

    武弈搖了搖頭，他不得不承認，論創造的天賦，在他的弟子裡，李儀無出其右。

    正因如此，才更需打磨！

    ……

    平靜思索，李儀心平氣和，漸漸摸出了些頭緒。

    每一名神祇，都是一個或數個規則的凝聚，是靈感，也是指路明燈。

    譬如，同屬冰霜規則，皚雪天使象徵『封凍』，能封凍眾生靈魂；冰暴魔主象徵『雪暴』，能以冰雪風暴，撕碎萬物；而『霜凍巨人』，則是『寒霜護體』，以凜冽寒霜，形成牢固防禦。

    這給李儀，提供了許多新鮮的想法和創意。

    武裝材料，則彷彿積木，合理搭建，就能築就通往目標的橋樑。

    摩挲下巴，他不斷考量。

    「這極霜鳳炎，如果說還有缺陷的話，那就是……」

    眼神一凜，李儀右手抬起，筆鋒在紙面上行走，矯如龍蛇。

    刷！刷！刷！

    他神情專注，目光透著些許超然，一道道玄秘神異的弧線，在紙面上肆意橫行，妙筆生花一般。

    一道道魔法弧線，或筆直如劍，或迴旋曲折，時而顯現天國神徽般的神秘圖案，寒意和光明交織，氣息幽深，神威浩蕩。

    時間流逝。

    李儀的呼吸節奏，依舊恆穩，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

    他的行筆，其輕重和節奏，也無一絲變化。

    潛修五禽戲，他身體強健如熊，如今又有「辟世」符文，耐力已如老龜一般。

    日頭西斜。

    筆停，抬手。

    這幅武裝圖稿，竟是一鼓作氣！

    閉目養神，休息片刻後，李儀低頭，仔細端詳這幅圖稿，再過一陣後，搖頭苦笑：「還可以，但還遠遠不夠格！」

    這具道化武裝，李儀取名為「落雪光翼」，其效果，效仿皚雪天使，是凝固意識，封凍靈魂。

    極霜鳳炎，已是寒意滔天，可冰封魔力、鬥氣和血脈能力，唯一的短板，就是對靈魂無效。

    李儀的打算，是彌補這一短板。

    但他錯了。

    想法是對的，而問題是，他對於冰霜規則的領悟，實在太過淺薄了！

    這般淺薄的領悟，其效果，當然也十分平庸。

    在法徒境界，這具落雪光翼，還能有不錯效果，但對顧言這般層級的強者，效果等同於無。

    「紙上談兵，果然不夠！」

    李儀一臉苦惱，眉頭緊鎖，繼續思考。

    「論法術，我對水系法術，領悟最深，冰霜系則非我所長……再說了，即使是最擅長的水系，我所領悟的規則，在魔導強者眼中，根本不值一哂，圖惹人笑罷了。」

    「或許，只有神祇的規則，才能滿足要求……」

    「難不成，要抓一名神祇，放在手上研究研究？」

    喃喃自語一句，他並未將這話當做笑談，反而是雙目一亮。

    「神祇？」

    李儀的身上，與這個世界裡的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不敬畏，不盲從！

    在常人看來，神祇們至高無上，而在李儀眼中，則不過是更強些的人類罷了。

    「捕獲神祇？」

    目光閃爍，李儀的腦袋中，居然一口氣，冒出了三五個計劃。

    大多數都不太靠譜，但也有一兩個，最終保留下來。

    「目標，定為誰呢？」

    取出一桿筆，他在紙面上，寫下一排神祇的名稱，都屬冰霜系神祇。

    然後，一個個地推敲考量，一個個地划去。

    多次篩選後，留下一個名字。

    「祭品的話，看來，只有用那個了！」李儀撇撇嘴，一臉肉痛神情，「算了，本來就從邪惡養屍地裡獲得的，算是取之於人，用之於人。」

    腦中的計劃，一點點填充，邊角和細節也變得清晰，他不再猶豫，當下就著手進行！

    「去找顧長老！」

    ……

    黃昏。

    「半天，這才半天！」雙手緊握著那幅「落雪光翼」的紙稿，武弈心情激盪，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麼短的時間，這小子，怎麼做到的？」

    以武弈的老辣眼光，自然能瞧出，這幅「落雪光翼」，是效仿皚雪天使。

    雖略顯稚嫩，但已經是像模像樣了。

    而且，更讓他震驚的是，這才半天而已！

    思考和繪製，加起來，僅僅半天。

    這種速度，武弈自認，自己也不過能勉強做到。

    天縱奇才！

    此時，一名灰衣少年經過，他正在打掃，見到武弈，趕忙低頭行禮。

    「徐方，你怎麼搞的？這個，可是一幅完整的武裝圖紙，差點就被你扔了！」武弈臉色一沉，抖動著手中紙稿道，「幸虧我眼尖，在廢紙簍裡找了出來。」

    「不是我！」徐方聞言，忙不迭地撇清，「我可不敢動李儀師兄的東西，是他自己扔掉的。」

    「他自己？」武弈聞言，微微一愣。

    徐方怕武弈不信，又補充地說道，「他說，這幅武裝水準實在太差，已經作廢，不需要了。」

    「水準太差？」武弈嘴巴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小子，想製作一具什麼武裝？」

    ……

    此時，李儀在顧嫣然的面前，剛剛描述完了他的計劃。

    本準備讓顧言幫忙，但顧言不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聽完李儀的話，顧嫣然呆呆坐著，半響無言。

    末了，她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膽子，可真大！」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李儀拍了拍肚子，霸氣道。

    「請神陣，由誰來佈置？」顧嫣然忍俊不禁，又問道。

    「當然是你了，冥府神靈，你比我熟悉。」李儀笑著說道，「何況，這具道化武裝，是為顧長老所制，你身為侄女，也該出點力嘛。」

    顧嫣然聞言，翻了翻白眼，又提醒道，「不過，我覺得，這請神陣，還是我主持比較好。先提醒你一句，嚴冬女妖，可是個記仇的神靈……」

    「怕什麼，我又不去冥域！」李儀揚了揚眉毛。

慕冰至

第171章 法則

    長安城，城外。

    彎月高懸。

    「看清楚了麼？照著這個來，就可以了。」玉掌抬起，顧嫣然的掌心上，魔力聚散，勾勒出一幅龐雜深幽的法陣圖影。

    這幅圖影，陰冷邪異，蜿蜒詭譎的魔法弧線，透著神術韻味，赫然，是一座請神陣！

    「看清楚了！」李儀點點頭，眼神精芒流轉，又說道，「顧老師，你既然瞭若指掌，怎麼不自己動手？」

    「你不是想領悟規則麼？請神陣，就是神靈的規則投射之一。」顧嫣然雙手環抱，振振有詞地說道，「所謂一葉知秋，繪製請神陣，對你的規則領悟，大有好處……」

    李儀點點頭，這倒是事實。

    不過，他明顯感覺到，顧嫣然之所以不動手，並非她口中的原因，歸結一個字就夠了——懶。

    「事不宜遲，開始吧！」

    深吸一口氣，掌中鶴鸞筆游移，地面上，一道道蜿蜒弧度，滋生蔓延。

    剛一落筆，他的氣質，就彷彿換了一個人，專注凝重，淵渟嶽峙。

    「咦？」顧嫣然本來神情慵懶，但越看越訝，不自覺地靠近，差點撞在李儀身上，「這小子，還是個天生的武裝師……」

    她注意到，李儀呼吸平穩，手掌兼具穩定和靈活，一筆一劃，進退有矩，彷彿筆尖上有無形的尺子，無半點偏離！可以想見，他在製作武裝時，這般舉重若輕的掌控力，是何等事半功倍！

    「等一等，」顧嫣然眼神一動，又注意到了什麼，「他的魔力，怎麼還沒耗盡？」

    換做她自己繪製，一氣呵成，當然並非難事，但李儀僅是下位法徒，其魔力，理應不足以撐起一幅請神陣。

    顧嫣然乾脆盯著他，等待著他魔力告罄。

    但未能如願。

    未料，李儀竟是一口氣，將整座請神陣完成，無絲毫凝滯！

    顧嫣然視線有些發直，瞠目結舌。

    她當然不知道，李儀的群星之力，品質遙勝其他魔力，加上血脈能力——「辟世」，若魔力節約點使用，近乎源源不竭。

    「呼！」

    並未注意到顧嫣然的反應，李儀徐徐吐出一口濁氣，仔細觀察這幅請神陣。

    整幅請神陣，溢散著陰森詭譎的氣息，時而，凝聚成青黑的妖魅面孔，時而，又化作灰色雪花，飄搖而下。

    李儀心有所悟，眼神恍惚一陣，才化作清明。

    顧嫣然說得沒錯，這請神陣中，也隱匿著一縷規則。

    而這座請神陣，所請神靈，為冥域領主——嚴冬女妖。

    天堂、煉獄、罪淵、冥域等強大位面，沒有專門的神祇。而其中的大領主，擁有信徒，接受獻祭，實力也與神靈相差無幾甚至猶有過之，是事實上的神靈。譬如冥域，「白骨大君」、「死亡領主」、「惡孽龍神」等領主，都屬神靈。

    當然，實力愈是強大，它們受到的規則限制，也就愈發苛刻。跟普通神靈一樣，這些大領主，只能以投影的形式，將分身降臨於各個位面。而這些分身，有的力量甚至不足本體的萬分之一。

    這也是「百鬼夜行」時，顧言能與「白骨大君」分庭抗禮的原因。

    這位嚴冬女妖，也是冥域領主，不太愛現身，實力略弱。

    但召喚的代價，同樣不菲。

    噩夜黑晶擺放於請神陣的中央，李儀露出肉痛的神情：「大出血啊……」

    「開始吧！」顧嫣然的神情，略顯緊張。

    「嗯！」

    李儀點點頭，雙手高舉，吟念起請神咒文。

    「嚴冬的主宰，暴雪的女王，請聆聽我卑微的呼喚，將你冰冷的腳步，停留在冷寂的夜晚……」

    隨著咒文吟唱，噩夜黑晶潰散，化作細碎的顆粒，消散無蹤。

    寒意凜冽，無數灰色雪花，從天而降，無孔不入的恐怖森寒，幾乎要將人的意志凝固。

    「來了！」眼神晨光閃爍，李儀並無畏懼，冷靜如常，悉心觀摩。

    這名嚴冬女妖，雖是神靈投影，但不說「音律執掌者」夔，就是「紫膚虛影」和「白骨大君」，都能輕易碾壓她。

    李儀修為不高，卻見多識廣，心靈和意志都固若金湯，也就沒那麼畏懼。

    沒多久，一股冰寒森嚴的氣息，猶如崩塌的雪峰，從天而降，化作一名冰雪繚繞的灰袍女妖。她的容貌，近乎完美，卻眼神木然，死氣森森，眼讓人不寒而慄。

    「你的祭品，我很滿意……」嚴冬女妖露出滿意的神色，語調依然冷若冰霜，「你的要求，是什麼？」

    「哦，我什麼都不需要。」晨光之瞳閃爍，李儀近乎放肆地打量著對方，滿臉微笑。

    「什麼都不需要？」嚴冬女妖露出疑惑，她歷經獻祭無數，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都聽過，唯獨沒有聽過的，就是沒有要求。

    「偉大的嚴冬女妖，你好。」李儀一笑，露出滿嘴雪白牙齒，行禮道，「然後——嗯——再見！」

    話音未落，他的身後，浮起萬丈光明！

    「這，這是……光明領域！」嚴冬女妖察覺了什麼，神情大變，聲音扭曲。

    萬丈光芒中，一道頂天立地的巍峨身形，扶搖起身，猶如聳立天柱！

    英靈魔像——鬱壘！

    「吼！」

    巨吼如雷霆，鬱壘右掌虛握，凝聚出一顆耀目光球，一拳轟擊，恍若太陽墜落，無盡毀滅光輝，呼嘯而來！

    ——破邪一擊！

    李儀微微一笑。

    這處請神陣，就佈置在鬱壘的腳下。

    嚴冬女妖的投影現身，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當然讓鬱壘大發雷霆。

    危險降臨，嚴冬女妖臉上浮現凶戾，朱唇輕啟，口中音波，化作漫天飛雪，狂怒衝天。狂亂飛雪，竟如同一枚枚冰霜炸彈，不斷爆炸，每一次爆炸，都迸發無盡寒流和元素紊亂，威力巨瀚。

    瞳仁晨光浮動，李儀死盯著不放，他所看上的，就是這道規則。

    「李儀，別亂動！」顧嫣然趕緊動手，一道道防禦法術，不斷落下，即使是兩者交戰餘波，威力也是十分恐怖的。

    哢擦！

    哢擦！

    哢嚓！

    冰霜炸裂之聲不止，在那光輝磅礡的撼地一拳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冰消雪融，潰不成軍！

    這名嚴冬女妖，僅是一具投影，而英靈魔像，在上古時期，可是被稱之為「門神」，其實力，已然接近真正神靈！

    劈劈啪啪！

    嚴冬女妖臉上，出現瓷器般的龜裂紋路，神情愈發絕望，她恨恨地看了李儀一眼，將他的模樣，記在心裡。

    她已經明白，李儀想要什麼了。

    自己的規則！

    神靈的規則，在成神時和毀滅時，或者規則凝聚，或者規則潰散，是最易觀摩領悟的。許多頂級強者的獻祭，往往是想觀看神靈成神的場景，以證己道。當然，這種要求，所需祭品，相當驚人。

    眼前這小鬼，居然更加狠辣直接，借英靈魔像之手，將自己的投影摧毀，用於觀悟法則！雖是分身投影，但法則的本質，是一樣的。

    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將算盤，打到了自己的頭上！

    我，可是一尊神靈！

    「小鬼，我記住你了……別來冥域！」

    怨毒的眼神，冷冷瞥了李儀一眼，嚴冬女妖的投影，在神聖光芒中湮滅潰散。

    其潰散的身軀，化作無數霜白色的符文，起伏飄蕩，寒光熠熠。

    這每一枚符文，竟是比最冗繁的符文，還要複雜深奧，或許，僅在大道符文之下。

    這是貨真價實的——神符！

    其符文紋絡，其神靈規則的演化！

    眼神晨輝乍動，李儀的意識，也如同閃電，狂飆運轉，深深印刻在意識中。

    即使只是記憶，他的靈魂，都有些支撐不住，頭痛欲裂，靈魂幾乎要裂開。

    僅僅幾息，符文潰滅，無影無蹤。

    只記住了一成，但他已經很滿意了。

    此時，一縷細碎輝光，猶如細微星辰，映入李儀的眼簾。

    這縷輝光，大小和螞蟻差不多，卻令李儀神色大變。

    「法則碎片？」

    須彌戒指閃爍，手中浮現一個封魔盒，他將那輝光，小心翼翼地收入盒中。

    合上封魔盒，李儀的臉上，露出喜不自禁。

    法則碎片，是神靈隕落時，身上法則的殘片。但一具投影隕滅，凝聚出法則碎片的概率，恐怕不足千分之一。法則碎片，功用相當多，可強化裝備，可滋養靈魂，而落在武裝師手裡，則是用於觀摩的規則。

    「最近，運氣很不錯……嗯？」

    感覺到一股磅礡意志的注視，李儀抬頭，與鬱壘四目相交。

    鬱壘一言不發，深深看了他一眼，徐徐坐下，眼神變得黯淡，不再動彈。

    李儀苦笑。

    英靈魔像是有靈魂的，那眼神中，分明有警告意味。

    就這一會工夫，李儀已經上了兩個神靈的黑名單。

    「看來，這法子，不能再用了……」

    「你這小子，可是賺大了！」顧嫣然拍了怕李儀，一臉豔羨，神情飛揚。

    「這種事情，只有我做過麼？」李儀想了想，問道。

    「這倒也不是，這世上，瘋子也是有的……」顧嫣然想了想，說道，「黑繩尤氏有一種秘法，將惡鬼領主的投影，封印在影子中；飛熊董氏，能煉製原罪分身，材料就是罪淵領主的投影；甚至，有記載，曾有人召喚煉獄領主的投影后，將其獻祭，獲得好處……」

    「獻祭投影？」李儀瞠目結舌。

慕冰至

第172章 哀嚎

    「獻祭投影？」李儀神情愕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投影，是神靈的分身，價值之大，相當於頂級祭品。特別是之間有世仇的，譬如，將煉獄領主的投影，獻祭給天使之王，獲得的好處，即使想想，也覺驚心動魄。

    但神靈的投影，那是那麼容易獻祭的？

    李儀問出自己的疑問。

    「當然不會容易……」顧嫣然笑了笑，說道，「需一名登峰造極的法陣大師。」

    「哦？」李儀一愣。

    顧嫣然一番描述，李儀靜靜聽著，滿臉呆滯，歎為觀止。

    獻祭投影，竟需一座超魔陣列！

    這座超魔陣列，分內、中、外三環，環環相扣。其內環，是請神陣，中環，是封印法陣，而外環，則是另一座請神陣。步驟也很清晰，召喚神靈投影，封印投影，然後，獻祭給外環的神靈。

    說起來很容易，但能封印神靈的法陣，就已是一座超魔陣列！

    「有人成功過麼？」李儀很懷疑，不由問道。

    「還真有！」顧嫣然點點頭，神情古怪道，「法陣大師鄭玨，他的法陣造詣，堪稱百年不遇……但他使用次數太多，惹怒了那位神靈，被其神子所刺殺，連靈魂都被毀滅，不墮輪迴。」

    「鄭玨？他也是，不懂得見好就收麼？」李儀聽得直搖頭，說道。

    「你知道，一座超魔陣列的耗費麼？」顧嫣然聞言，翻了翻白眼，「而且，每一座新的超魔陣列，其設計和試驗的花費，就已經抵得上一座超魔陣列的開銷了。鄭玨大師也是損失太大，為了彌補損失才……」

    李儀點點頭，這世上，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別胡思亂想了！把你的心思，留在這具道化武裝上！」顧嫣然眼神豔羨，輕哼一聲說道，「你是賺了個滿缽，那可是一枚法則殘片！這具道化武裝，要是叔叔不滿意，我可不饒你！」

    「放心！」李儀點點頭，拍拍胸脯道，「本人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包你滿意！」

    「又耍嘴皮子，」顧嫣然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刑獄堂的調查，已經收尾了。邪惡養屍地的門令，你自己收好，絕不可讓給別人……」

    李儀點頭接過，心神微動，等這件事了了，得準備一尊天鬼石像，養育一頭無相天鬼。

    ……

    煉金台上，眼中晨光流轉，李儀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法則碎片。

    借助魔法儀器，螞蟻大小的法則碎片，被放大了十倍左右，纖毫畢現。

    其形，居然是縮小版的嚴冬女妖！而且，女妖身軀，並非血肉或靈魂構成，而是一枚枚霜白神符組裝而成，形如法則的凝聚。

    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幾枚符文飄散落下，消失無蹤。

    這枚法則碎片，若不融入裝備或者靈魂，僅能維持一天，就會消散。若融入裝備，能強化裝備屬性，而融入靈魂，則能提升根骨。

    而對武裝師而言，這枚碎片，別有用途，而且用途更大！

    眼睛一動不動，李儀恍若雕像一般，死死盯著那枚碎片，不肯有片刻放鬆。

    著力於規則解析，他的眼神閃爍，精神力急遽運轉，靈魂疲憊，漸漸衰弱。

    好在，潮音戒指和天讖戒指，潮音陣陣，幽光浮動，不斷撫慰靈魂。

    「呼……」

    極度安靜下，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宛若過了時節的花朵，這枚法則碎片，一點一點，不斷凋零散落。

    每一點毀滅，都是規則的演繹。

    李儀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觀摩，感悟，理解，沉澱，化為己用。

    面色疲憊，但他的神情裡，更多是欣喜和興奮！

    又是黃昏。

    這枚法則碎片，終於走到盡頭，劈啪一聲，化作紛亂雪花，爆裂潰散，寒意凜冽四溢。

    「嗯？這是……」李儀的眼神，猛然一動。

    這一記爆裂，彷彿一道火光，照亮了他的思緒。

    許多零碎的，散亂的，難成系統的感悟，彷彿被一根線穿上，串聯一體。

    「這具武裝，應該……」

    他閉上眼睛，面容沉寂，思緒躁動，不斷思索，念頭叢生。

    無數魔法弧線，在思緒中聚聚散散，時而化作冰霜符文，時而演化女妖哀嚎，時而化作爆裂的冰霜，千回百轉中，漸漸沉澱，化作一幅詭譎幽冷的魔法圖影。

    「成了！」

    眼睛重新睜開，李儀乾淨利落，吐出兩個字。

    他已無需繪製武裝圖稿，這幅圖稿，已在腦中，一筆一劃，勾畫而出！

    「魔法材料，需要……我看看，補天閣中，剛好都預備好了！」

    大步出門，他猶如一道橫衝直撞的風暴，一處一處，搜刮魔法材料。

    關上門，門口，放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鶴鸞筆落下，李儀急不可耐，開始繪製。

    不能等！

    要趁著胸腔中，火熱未退，腦海中，靈感未消，將這具道化武裝，一鼓作氣，繪製完成！

    ……

    又是奮筆疾書，沒日沒夜。

    武弈也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小子，究竟能給我怎樣的驚喜？」他的心中，隱有期待。

    那具「落雪光翼」，李儀都十分嫌棄，他實在迫不及待，想看看，李儀究竟能做出一件何等的武裝。

    其他的弟子和助手，也想湊個熱鬧。

    近些日子，「玄冥之心」的內幕消息，漸漸流傳開來，李儀一下子，就成了兩件頂級武裝的設計者和製作者，可謂才華橫溢，前途無量！他們也想瞧瞧，會不會有第三件頂級武裝，在此誕生。在他們看來，不說窺到一鱗半爪，沾點貴氣，也是不錯的。

    這些少年，時而在門外晃悠，裝作不經意地經過，時而在附近聚集，小聲聊天。

    但頭十天，那間煉金室中，一片死寂，了無生息。

    熱情消退後，那些弟子們，開始忙於自己的事情，圍觀者漸少。

    再往後，異象忽生。

    最先發覺的，依舊是送餐的少年。

    早先，他察覺到，自己送上的食物冷得特別快，當時只覺是錯覺。但過了幾天，食物上，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堅冰！

    再過幾日，異象愈發詭奇，一縷縷白色寒氣，不斷自門縫中冒出。

    又一日，盛夏時節，牆壁上和窗戶上，竟開始結霜！

    砰！

    一團一團的寒霜，並未連接成片，當達到一定面積時，就猛然炸裂，迸發出霜雪和寒流。

    不知不覺間，圍觀群眾，又多了起來。

    甚至蕭昱和嚴河，也時不時地出現，兩人的神情，都微妙至極。

    直到有人被爆裂寒氣所傷，武弈嚴令，將此地化為禁地後，人數才再減。

    但那冰冷寒意，卻不管不顧，覆蓋面積，越來越大，侵佔臨近煉金室。

    「這一管魔法溶劑，我配了整整一天！」一名少女欲哭無淚，哭喪著臉道。

    她面前的魔法溶劑，已是冰柱，脹破玻璃管後，散落在桌面。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受到一定影響。

    「老師，這幾間煉金室的人員，是不是先撤一撤，移到其他煉金室……」嚴河發現這個問題，直接反映。

    「好，就按你說的來！這幾間冥想室都留給他，讓他折騰去！」武弈想了想，點頭贊同。

    四周搬空後，李儀所處的環境，愈發死寂，冰冷，沒有人氣。

    但凜冽寒意和那無形壓迫感，卻在時間流逝中，越來越強，冰霜爆裂之聲，如同雷震。

    房間中，李儀揮筆，筆鋒行走，筆身處，竟有雪花飄舞，美不勝收。

    這幅武裝，色澤簡單，呈淡灰之色，散發著晦暗和冰冷的氣息。

    又是僅餘一筆。

    李儀的身外，竟漂浮著無數女妖幻影，伴隨著灰色雪花，冰風陣陣，寒意透骨。

    他的呼吸，凝結成霜！

    「哼，輕而易舉！」

    李儀面露凜然，筆鋒遊蕩，這一筆順滑暢意，畫出一道曲折離奇的弧線，幾道霜雪般的神秘折轉，將整具武裝，勾勒成型。

    灰芒幽閃，那一頭頭女妖幻影，倦鳥歸巢一般，紛紛投入這具武裝中。

    緊接著，武裝中央，一頭碩大十倍的女妖幻影，仰面朝天，穿透屋頂，沖霄而起！

    仰望蒼穹，那頭女妖，徐徐張嘴，驟然間，一股冰霜風暴，自唇間爆發，漣漪般擴散！

    冰霜風暴，凝聚出無數冰棱，彷彿一顆顆冰霜炸彈，同時炸裂，狂暴之威，激盪狂湧，如沸四射！

    咚！咚！咚！

    補天閣中，一道道光怪陸離的魔法結界，冉冉升起，擋住那霜雪風暴，嗡鳴作響。

    所有人都被驚動，跑了出來。

    仰頭望去，頓時，一個個都震驚得無可附加。

    「幸虧，有防禦結界……」看著搖晃不已的魔法結界，嚴河心有餘悸。

    「這混小子，究竟在幹什麼？想拆了補天閣麼？」嘴上罵罵咧咧，武弈的眼神裡，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李儀，你究竟……」蕭昱一言不發，內心深處，竟浮起挫敗的感覺。

    房間中，李儀一人，則是渾然不覺。

    「這東西，應該稱之為什麼？」

    他似乎有些頭痛，自言自語。

    「霜之哀傷麼？不太符合其特性，我想想，那就叫做，霜之哀嚎吧！」

慕冰至

第173章 霜爆

    道化武裝——霜之哀嚎。

    端詳許久，李儀傲然一笑：「這具武裝，很不凡！」

    這具霜之哀嚎，色澤霜灰，猶如一片巨大雪花，是裝載於前胸中央，喉嚨下方的一小片區域。橫放在桌面上，刺骨寒意，上下翻滾，時而有縹緲哀鳴，猶如鬼哭，隱隱傳來。

    仔細端詳，李儀搖搖頭，眼神透出淡淡不捨。

    從解析規則碎片，到製成霜之哀嚎，這行雲流水的流程中，李儀心領神會，頓悟一道源自嚴冬女妖的秘法，名為「凜冬尖嚎」。若能與眼下這具霜之哀嚎配合，必然相得益彰，威力遽增！

    「果然是撐死膽大，餓死膽小！可惜，這個野路子，難以重複……」

    李儀的神情，有些蠢蠢欲動，遲疑片刻後，還是恢復理智。

    同樣是借鑑，這具霜之哀嚎，可是與玄冥之心，截然不同。

    後者，效仿「六道之輪」，許多地方都是不求甚解，甚至生搬硬套，未能領會。

    而這具「霜之哀嚎」，則是觀摩明悟，化為己用後，將自己的領悟，沉積在道化武裝之中。他能無師自通，領悟秘法——「凜冬尖嘯」，這就是明證。

    這次請神，好處太大，難免讓他心生熱切，將目光，投在其他神祇上。

    但理智告訴他，這樣的事情，很難重複。

    且不說祭品和請神陣，神荼鬱壘這一層級的免費打手，可不容易找到。再說了，異域神靈，也不是吃素的，真惹怒了他們，別說神子，就是神眷者和狂信徒，李儀也吃不消的。

    怔怔思索著，大門開啟，房中光線變化，讓李儀眯了眯眼。

    「李儀，這具武裝，叫什麼名字？趕緊讓我瞧瞧……」滿臉興奮，武弈大步而入，跟隨在他身後的，是翹首以盼的擁擠人流。

    聖景異象，已經偃旗息鼓，這就意味著武裝已經成型，不必害怕打擾了。

    武弈迫不及待。

    緊隨的圍觀者，臉上神情，都是複雜難言。

    前前後後，李儀共製作了三幅道化武裝，每一幅武裝，居然都有聖景異象，簡直前無古人！

    就算是武弈、張百尺、葉柳等武裝師，他們年輕時，也絕無這般能耐。

    什麼時候，聖景變得和大白菜一般，如此不值錢了？

    其中許多人開始確信，未來的武裝大師中，李儀已經預定了一個席位。

    「武裝圖稿呢？」視線環顧一週，武弈好奇問道。

    他身為武裝師，和看熱鬧的人不一樣，不急於觀看武裝，而是先看圖稿，悟其精髓。

    「哦，沒有圖稿。」李儀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當時靈感噴薄，來不及繪製稿紙，我直接在腦中勾畫，然後繪製出了這幅武裝。」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輕聲訝嘆。

    「那，我就先瞧瞧這具武裝……這具武裝，叫什麼名字？」武弈三步並作兩步，靠近問道。

    「霜之哀嚎。」李儀道。

    「哦？這名字，有點意思……」武弈垂頭打量，瞳中浮起淡金光芒，也是一種奇異瞳術。

    他直直盯著，神色專注，臉上愕然一點點堆砌，片刻後，化作極度的震撼！

    離得太近，他的瞳仁上，寒氣凝結，竟覆蓋了一層薄薄寒霜。

    「這是你親手做的？絕不可能！」眼眸電動，驅散寒意，武弈滿臉驚愕和猜疑，斷然說道，「別說你了，就算是一名專修冰霜法術的法印，其規則領悟，也達不到這等境界！你這小子，究竟幹了什麼？」

    「我自己確有不足，所以請了一位神靈，作為參謀……」李儀嘿嘿一笑，將手段全盤托出，這也不算什麼秘密，無需隱瞞。

    眾人聽他娓娓道來，眼睛越瞪越大，聽得一愣一愣的。

    「投機取巧，拾人牙慧，然後，還有點小運氣。」李儀神情自謙，輕聲說道。

    這句謙辭，沒人會當真。

    只需捫心自問，問問他們自己，若遇到同樣的情況，是否想得出這種方案？或者，即使想出，又是否膽敢為之，他們就知道，雙方的差距在何處了。

    望向李儀的目光，立即多出熱絡和服氣。

    「有時候，真想把你的腦袋鑽開，看看裡面是怎麼長的……」武弈搖搖頭，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老師，這具武裝，我去送給顧長老！」著急脫身，李儀趕忙說道，「武裝圖稿，我會盡快畫出來的。」

    他可受不了這麼多的火熱目光，尤其，還是一群大老爺們。

    ……

    半位面——半世星空。

    魔法溶劑塗抹，李儀小心翼翼地將這具霜之哀嚎，裝載在顧言的胸口。

    這項工作，本準備在森寒樂土中進行，但那地方極度寒冷，魔法溶劑尚未滴下，就結成了冰晶。回補天閣又太麻煩，乾脆就選擇了半世星空。

    顧嫣然在畔觀看，神情專注，眼中水波盈盈，她打著替叔叔「驗貨」的名義，事實上，就是看看熱鬧。

    「哦？」顧言輕咦了一聲，隨著武裝的裝載，胸口一抹森寒，滲入身軀，如冥河似黃泉，冰冷流淌，與靈魂融合。

    「試試吧！」李儀後退兩步，一臉胸有成竹，做出請的姿勢。

    「好像，有那麼點意思……」顧言低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請！」

    顧言抬起右手，胸口灰芒游轉，一道蒼藍鳳炎，在掌心跳躍，散發凜冽寒意。

    「哦？這是……」

    顧言臉色一動，露出些許疑惑。

    掌心深處，那道蒼藍鳳炎中，漂浮著無數灰白雪花，載浮載沉。?這些雪花，猶如漩渦，竟是徐徐吞噬鳳炎，色澤漸漸明亮，氣息愈發深幽凝實！

    啵！

    一聲綿密輕響，雪花同時爆裂，猶如無數細小炸彈，狂怒寒霜傾瀉四溢，鳳炎滾滾翻騰，其中殺機，霎時凜冽森嚴許多！

    「這個，莫非是嚴冬女妖的——霜爆！」顧言神情大變，驚聲叫道。

    「不錯，就是霜爆！」李儀點點頭，心中暗忖，跟見多識廣的人說話，就是輕鬆。

    「真的是！」呼吸一陣急促，好久，顧言才冷靜下來。

    霜爆，是嚴冬女妖的獨有手段，詭異莫測，而且威力甚大。此法則，是將寒意凝集，化作無數霜凍炸彈，同時爆發，其赫赫凶威，可稱狂烈無匹！

    沉默片刻，顧言手指急動，極霜鳳炎來迴游弋，炸裂聲不斷，狂怒寒意，噴薄四溢。

    「叔叔，怎麼樣？」顧嫣然湊近問道。

    「威力增幅，接近一成！」掩飾不住臉上的驚喜，顧言徐徐說道。

    「一成！」顧嫣然目瞪口呆。

    要知道，無論武者還是法師，最難的，就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像顧言這種等級的強者，就算是一分一毫的提高，也十分困難。就算五階武裝，時常也效果有限。這具武裝，區區一階，竟能提升一成威力，就是量身打造，也很難做到！

    「霜爆效果？你究竟怎麼獲得的？」顧言緊盯著李儀，他和武弈一樣，十分費解。

    無可奈何，李儀只得重複一遍，這一次，有顧嫣然在旁，不時插嘴居功。

    顧言的表情，與武弈，可謂如出一轍。

    「除了霜爆，我還在其中，融入了一絲其他領悟。」李儀頓了頓，出言問道，「顧長老，你是否懂得音波類法術？這具霜之哀嚎，在音波法術上，也別有加成。」

    「怪不得，這具武裝，是在胸口處。」顧言若有所思，他這才想起，嚴冬女妖的手段，不僅是「霜爆」，還有那深入靈魂的哀嚎術。

    「那……我試試？」顧言道。

    「這裡當然不行！」李儀趕忙阻止，說道，「到塔頂去吧！」

    他可不希望，這座半世星空，有一點損毀。

    「好吧！」

    ……

    塔頂，顧言深吸一口氣，嘴巴張開，一道狂暴音波，自口中爆發，竟是鳳唳九天之聲！

    此時，他的身後，驟然冒出一頭女妖虛影，與他動作一致，青灰嘴唇開啟，無聲哀嚎，冰寒吐息。

    猛然間，音波漣漪中，浮現無數冰棱巨塊，同樣，猶如巨大炸彈，同時炸裂，霜雪席捲而開！

    吼！

    萬里無雲，這一聲吼叫，竟將萬里流雲，一掃而空！

    「這是女妖嚎叫……」顧言壓抑著心頭激動，半晌無言。

    那「霜爆」，已經遠處他的意料，眼下這項特性，居然也很強大！

    「此番外域冒險，我若能有所得，第一件獲得的寶物，不管是什麼，都是你的！」顧言咳嗽一聲，拍了拍李儀的肩膀。

    「多謝！」李儀聞言大喜，趕忙致謝。

    「叔叔，我呢？我也幫了不少忙呢！」顧嫣然很不平衡，半撒嬌地說道。

    「好，頭兩件寶物，是你們的了！」顧言哈哈大笑。

    「早就聽說，李儀和嫣然小姑娘關係痕不錯，但這樣，就有點厚此薄彼了吧……」秦月調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儀一轉身，幾名長老，居然都到了塔頂，不由心中叫糟。

    顧言動靜太大，驚動了其他長老！

    「這具武裝，若我沒看錯，是量身打造！」花憐星眼力驚人，她的話，頓時激起一陣熱切目光。

    一群長老的目光，圍聚而上，簡直要將李儀生吞活剝一般。

慕冰至

第174章 突破

    險些被一眾長老生吞活剝，幸而武弈及時趕到，才給李儀解了圍。

    這具霜之哀嚎製作完畢，李儀再次回歸三點一線的生活。

    ——青穹頌讚、五禽戲和武裝學習。

    唯一變化的，他調整了分配的時間，海妖裂潮的潛修，稍稍加強。海妖裂潮配合潮音戒指，能滋養巨鼇符文，修補血脈能力——辟世，從長遠來看，顯然更為划算。

    一切，重歸正軌。

    但他完全想不到的，是這具霜之哀嚎，帶來的影響，竟是巨大而深遠。

    先是補天閣裡，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恭稱他為師兄，就連年長修為高的，也是這般稱呼，讓他很不適應。這也不難理解，前兩具武裝固然強大，他們畢竟未能親見其成，而如今，親眼得見那女妖尖嘯的恢弘聖景，身臨其境，自然要震撼得多。

    本來不冷不熱的皇子蕭昱，也變得熱絡，三番五次送上幾件不輕不重的禮物，讓人摸不著頭腦。

    此外，更令他頭痛的是，不知何人作祟，他所制作的三幅武裝，種種資料，竟在薄暮之都裡流傳。連剛出爐的霜之哀嚎，竟也未能倖免，「霜爆」和「女妖哀嚎」的特性，引發巨大波瀾。

    而當眾人得知，三具道化武裝，均是一個十五歲少年所制時，那滔天風潮，簡直驚天動地！每一日，都有雪片般飛來的請帖，呼呼蕩蕩，數目之大，足以將李儀淹沒。而且，信上的印章，不乏高官富商，不乏世家豪族，甚至有皇親國戚！

    信上言語，無不懇切，身段放得極低，有些是想高價購買一幅武裝，有些，則是宴會邀請，想要拉近關係。

    李儀清楚，相較於那三具道化武裝，他們更看重的，是自己所展現的潛力。

    「捧殺！」

    一頭霧水的同時，李儀也感覺，這是種捧殺手段，讓自己分心。

    幸而武弈斷然出手，將所有請帖束之高閣，並宣佈，李儀需潛心修行，不再接受任何邀約。

    但與此同時，武弈的教導，也變得愈發古怪。

    他不再教授任何實質的東西，反倒是弄來了更多稀奇古怪的書籍，讓李儀自己觀閱。

    這些書籍，光看名字，就奇詭難言，《巫覡古術》、《蠻荒戰道》、《失落的秘法》、《異獸經》等等，許多還是孤本和珍本，極難弄到。

    其上記載，更是光怪陸離。

    譬如這本《失落的秘法》，記載著上古時代，失傳的種種秘法。

    李儀剛剛看到——「逍遙游」，此術是神級變形術，入海化鯤，騰空化鵬，能據環境，化作兩種超凡巨獸！不過，此書之上，只有些殘留的口訣，一些後人感悟，殘破的鯤鵬圖影等。

    李儀心中清楚，這些書籍，說白了，還是規則，不過僅有一鱗半爪。

    除此之外，武弈更給他佈置了個巨大任務。

    一年之內，製作三具道化武裝！

    「老師，有點高估我了……」李儀苦笑不已，心中暗道。

    他哪裡知道，武弈是感覺自己這弟子，壓力越大，越能爆發潛力，因此故意施以重壓，逼出其潛力。

    ……

    時間，流逝如秋水。

    李儀的武裝修行，依舊按部就班，而夜以繼日的冥想中，體內魔力，漸漸充盈，達到了臨界點。

    胸腹間的法漩，魔力充沛，洶湧如潮，氣象萬千。

    顧盼之間，他的眼睛中，不時暴射閃電般的寒芒，分明是突破的徵兆。

    看上去，上位法徒的境界，只需臨門一腳。

    不過，這一腳，卻是怎麼也邁不出。

    是他自身的問題。

    法徒之境，上位和下位的區別，在於法漩的變化。

    上位法徒，其體內法漩，由氣態凝為液態，更加凝練，也更為穩固和堅韌。

    對常人而言，只需積累魔力，就能水到渠成，但對李儀則不然。

    他體內的群星之力，品相過高，屬性太強，由氣化液，其難度，也就愈發恐怖。

    這是正常現象。

    觀星派的特點，本就是厚積薄發，步步慢，步步穩，同級無敵！而李儀改良冥想術，其青穹頌讚，魔力品相更高，修行起來，也會更慢。

    本來，他並不急於突破。

    但麻煩，總是不期而至。

    那張躺在須彌戒指中的「入門帖」，近些日子來，越來越灼熱，魔力波動愈發頻繁，分明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直覺告訴李儀，此行，或有風險。

    他的法師直覺一向準確，更何況，修行青穹頌讚，法師直覺，漸漸向「星象直覺」演變，不僅能感知迫在眉睫的風險，對命運的把控，也愈發敏銳。

    也是這個原因，他才急於突破。

    若能達到上位法徒，以他的精神力和魔力品相，越級施展三級法術，並未難事。

    千法之書上，三級法術是道檻，其屬性和威力迥然不同，實用性也更強。

    打個簡單比方，元素召喚中，重水元素，相較於水元素，攻擊、防禦和法術效果，都是全方位的碾壓，不可同日而語。

    再比如，魅影坐騎，能召喚一頭魅影戰駒，長途跋涉，比風行術，還快幾分。

    還有，守護聖鎧，能防禦物理攻擊，防禦雄厚而靈活，猶如一身沒有重量的貼身重甲。

    至於攻擊性法術，就更不必說了。

    火球術，寒霜極爆，閃光炸裂、雷霆集束，顫音之矛等，都是殺傷驚人的法術。

    更不用說，修為每提升一級，李儀的秘法威力，都會水漲船高。

    而達到上位境界，手中最強秘法——皎月噴息，他也能勉強修行了。

    「必須盡快突破！」李儀給自己，定下目標。

    半世星空。

    隨意地躺在地上，仰望半面星空半面混沌，李儀享受著難得的安寧，眼神愜意。

    這並非鬆懈，而是放空靈魂，養精蓄銳。

    今夜，他要破境。

    為此，他還專門請了幫手。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來了！」眼神微動，他一躍而起，大步跑去開門。

    門開，一道火氣四溢的彪悍身影，猶如一尊巨大的火元素，站在門前，散發滾燙威壓。

    聞人信。

    一段時日不見，其氣息，愈發雄渾。

    「聞人師兄，謝謝你跑這一趟，麻煩你了！」李儀點點頭，感激地說道。

    「不必謝我，答應我一個要求就行！」聞人信凜然一笑，豎起一根手指頭。

    「哦？什麼要求？」李儀一愣，心中暗道，該不會，又是求道化武裝吧。

    「等你境界突破，修為穩固了，和我打上一架！」聞人信摩拳擦掌，竟彷彿已經按捺不住，「放心，我會將修為，壓制在上位法徒，絕不會以大欺小。」

    李儀聞言，心生赧然，暗忖道，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最近求武裝的人太多，以至於他都有點疑神疑鬼了。

    「同一境界？」眼神精芒閃爍，李儀豪氣道，「聞人師兄，若你壓制修為，恐怕不是我的對手。」

    「哦？你小子，還真挺傲氣！」聞人信舔舔嘴唇，大笑道，「輸了，可別哭鼻子。」

    ……

    面對面，兩人盤膝端坐，神情肅然。

    「開始吧！」李儀閉眼。

    「好！」

    惜字如金，聞人信長吸一口氣，一張嘴，竟噴出洶洶烈焰，演化狂怒火龍，氣息酷烈狂亂！

    幾息間，遊蕩盤旋的火龍，化作一座深紅烘爐，將李儀罩在當中。

    烘爐煉猿術！

    不過，聞人信並非是煉自己，而是煉李儀。

    「怎麼樣，還扛得住麼？」頓了頓，聞人信問道。

    此術，痛苦異常，如抽筋扒皮，劇烈痛楚，甚至能令人靈魂崩解。聞人信自身修行時，也是循序漸進，直至第三年，才能真正置身熔爐。

    李儀如此激進，讓他稍有心憂。

    「放心！」李儀嘴唇揚起，神色鎮定。

    聞人信雙目一凜，暗暗欽佩。

    他算是明白，為何那頭力天使，會選擇李儀了。

    他的身軀，的確強悍！

    李儀的呼吸，隱隱有些顫抖，烈焰灼身，其痛楚，猶如燒紅的刀子割身，簡直難用語言形容。

    不過，體內法漩，則愈發凝集，有液化跡象。

    「聞人師兄，再添一把火！」額頂汗珠蒸發，李儀咬緊了牙關，大聲說道。

    「還要添火？你能行麼？扛得住麼？」聞人信一愣，追問道。

    「沒問題！」李儀強笑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

    聞人信點頭，雙目猛然圓瞪，兩道火芒，自瞳孔射出。

    火芒射出，那座深紅烘爐，愈發狂暴。

    李儀臉上，露出隱隱的期待神色。

    體內法漩，出現更多漂浮的液滴，半液半氣，十分神異。

    還差一線！

    李儀咬牙，猛然一聲咆哮，巨龍之威，從天而降，落在自己身上！

    巨龍蜿蜒，強大龍威，化作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法漩迴旋，化作液態。

    此時，一頭巨獸浮頂而起，既似大黿，又似星獸，一經顯現，就有深邃威壓，四溢散開。

    李儀眼神一動，這是冥想術——青穹頌讚的顯像！

    「嗯？怎麼了？」

    巨獸浮頂，星光墜落，一滴紫液，垂落而下！

    「嗯，這不是……」

慕冰至

第175章 召喚

    「紫液！」李儀眼神微變，又驚又喜。

    這紫液，他自然認識。

    在黿夢術的冥想異象中，這紫液曾經出現過一次，而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其效果十分強大，是滋養血脈，昇華血脈能力！

    紫液滴落，自額心落下，垂入身體。

    頓時，體內血脈，紛紛躁動，散發渴望之意。

    身體深處，那道「潛淵」符文，伴隨驪龍深吟，蜿蜒而來。

    但論速度，它哪裡比得上「辟世」符文？巨鼇高吼，「辟世」符文遊蕩，化作一道蒼藍閃電，以奇快的速度，一馬當先，直撲紫液。

    依舊是鯨吞牛飲，不消片刻，那滴紫液，就被「辟世」符文，吞噬吸收。

    「辟世」符文抖動一下，彷彿是打了個飽嗝，而「潛淵」符文，則怨怒哀鳴，游回血脈深處。

    李儀不禁好笑，這道驪龍血脈，何等強大，但自從巨鼇血脈生成後，就處處被制，彷彿受氣的小媳婦一般。如今看來，「至高血脈」，的確有其可取之處。

    「不知道，這枚殘缺符文，是否能就此恢復？」

    李儀心中暗道，不過，未能得償所願。

    吸收紫液後，「辟世」符文，又壯大幾分，愈發圓滿，但距離完整無缺，還有一段距離。其搏動節奏，從一分鐘一次，變化為四十五秒左右一次，吞吐元素，轉化魔力的效果，大幅攀升。

    「這紫液，實在神奇……可惜，這種冥想異象，可遇而不可求。」

    李儀點點頭，露出滿意神色。

    他放緩呼吸，閉目凝神，精神力內沉，靜靜查探體內法漩。

    「我的法漩，居然……看來，我的魔力品相，的確不錯。」

    李儀嘴角輕揚。

    一般而言，達到上位法徒後，法漩化液，需重鑄法漩，以免法漩潰散。

    但李儀，卻省卻了這個步驟。

    他體內的群星之力，品質上乘，無需牽引，自然而然，化作一道絢麗星河。

    精神內視，能清楚看到，一片藏青星雲迴旋，璀璨星輝時隱時現，一抹大道蒼茫的氣息，夾雜著深沉巨瀚的群星脈動，起伏跌宕，深幽而狂猛。

    重新睜眼，眼瞳深處，無數璀璨星輝，猶如流星雨一般，傾瀉而過，氣度森嚴。

    一股強大的魔力波動，勢若深海狂潮，宣洩推散，將漂浮四周的沉重星力，一掃而空！

    「嗯？」聞人信目露精芒，緊接著，眼神戰意沸騰。

    剛才一剎，面前似有巨獸偶露崢嶸，他竟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可是一名法修，而李儀，才剛剛突破到上位法徒！

    「法漩重凝了？」壓下翻騰不止的戰意，聞人信微笑問道。

    「嗯。」李儀點點頭。

    聞人信並不意外，他當年突破時，情形也大同小異。

    越是高品相的魔力，化液越難，而化液後的凝聚法漩，則會愈發輕鬆。

    「大功告成，那我就先走了！」聞人信笑了笑，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我記得，你能越級施法？等你修為穩固，再習練一些三級法術，休養生息後，咱們再戰個痛快！」

    那偶露崢嶸的魔力波動，令他血脈賁張，雖急不可耐，但也只能強壓戰意。他很清楚，李儀才剛剛進階，穩固修為和習練法術，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現在一戰，既不公平，也不痛快。

    「等一等！」

    李儀閉上眼，意識海中，千法之書裡的種種法術，浮光掠影，一一閃過。

    與此同時，胸腹中，那道迴旋星雲般的法漩，漸漸凝定、沉澱和穩固，魔力波動不再狂暴，而愈發沉重浩瀚。

    片刻後，李儀睜眼，眼神精芒乍亮：「有句話叫『擇日不如撞日』，這一戰，乾脆就選在現在吧！」

    「你小子，別開玩笑了……」聞人信搖搖頭，斷然拒絕道，「你才剛突破，並非全盛狀態，再說了，你現在能施展幾道三級法……」

    他的聲音，猛然一滯。

    面前的李儀，指掌泛金，曼舞起伏，灰、藍、綠三道漩渦回轉，三頭召喚生物，一頭緊接著一頭，邁步而出。

    一頭，形如骷髏騎士，但身形極為巨碩，體格粗壯，遍身是垂鏈重甲，持鳶盾長矛，身下，竟有一頭凶神惡煞的彪壯骨熊！

    一頭，與水元素近似，體型高大巍峨，色澤暗沉，身外水霧環繞，雙掌虛握，掌中，漂浮著兩團水球，氣息滂沱。

    剩餘一頭，竟是一棵行走的巨樹，渾身綠芽和木紋，猶如一尊巨大傀儡，魔力波動澎湃而濕重。

    「骸骨甲騎，重水元素，還有新綠樹精！」

    聞人信失聲道，他自然識得這三種召喚生物，眼神無比驚愕。

    這三道召喚術，無一例外，都是三級法術！

    他實在想不通，李儀不過是閉目冥思一陣，根本沒有練習法術，如何就能運轉自若？

    神啟麼？

    李儀自己，則是心知肚明。

    「武弈老師那些光怪陸離的書籍，看來，還真有點用處……」

    鑽研《巫覡古術》、《失落的秘法》等古怪書籍，李儀管中窺豹，也悟出不少規則的旁枝末節，雖不能用於道化武裝，但用來印證千法之書，已然綽綽有餘。

    「怎麼樣？可以一戰了麼？」李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眼中戰意凜冽。

    「可以，夠資格了！」聞人信的戰意，也被勾起，他抬起右手，轉動手肘處的魔力手鐲，「這具手鐲，能記錄我所釋放的魔力，若超過了法徒修為，就會變紅示警。放心，我絕不佔你便宜！」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儀露齒一笑，大聲道，「弟兄們，上！」

    一聲令喝，三頭召喚生物，怒吼如雷鳴，同時出手！

    骸骨甲騎持矛衝殺，重水元素擲出兩枚狂怒水彈，而新綠樹精，則是右臂高舉，無數樹藤揚起，纏向聞人信，是其天賦法術——「新綠纏繞」！

    「就這點本事？差得遠了！」聞人信揚聲大笑，身形如狂風怒雷，帶著一串殘影暴射，眾多法術和攻擊，被他甩在身後。

    「神行術？」李儀眼神一寒，此術，類似風行術，比風行術快出數倍，缺點是持續時間很短。

    「來，瞧瞧我這個！」聞人信粗臂揮舞，掌中，一道巨碩火球，化作凶暴火龍，咆哮怒吼，翔空而來！

    「也嘗嘗我這個！」李儀揚聲大笑，掌中焰光迴旋，並非化作火球，而是一枚流火箭矢，氣息跌宕，尖嘯破空。

    三級法術——爆炎箭！

    嘭！

    巨響和火光中，兩道身影，遙遙而對，都是一臉笑意。

    「嗯？你不動用堇色流年麼？」看了李儀的右臂一眼，聞人信好奇問道。

    「我也不能佔你便宜，大家公平一戰。」李儀朗然道。

    「好小子，合我胃口！」聞人信聞言，哈哈大笑，「不過，我雖壓制魔力，但修為、精神力和經驗，都是貨真價實的法修！我得提醒你，不動用堇色流年，你必會吃虧！」

    「那就試試吧！」李儀笑而不語。

    「挺傲氣……」一記深色火球，擊碎近身的骸骨甲騎，聞人信踏步向前，指掌連動，法術洶洶而出！

    他只用一道法術——火球術！

    但他的火球術，每一道，都至剛至猛，沛莫能御！

    有時候，李儀需要兩道，甚至三道法術，才能消解一道火球。

    蓬！蓬！蓬！

    半空中，無數法術碰撞，綻放出絢爛光華。

    「哦？」聞人信愕然發覺，對方的施法速度，隱然比自己還快出一線，不由大訝。

    他雖然不以施法速度見長，但法修的境界擺在那裡，超魔專長也修得精湛，居然在施法速度上，還落於下風。

    頭腦清醒後，他的眼神，再次一變。

    李儀的法術，每一道法術，都截然不同！

    寒霜龍槍！

    顫音之矛！

    陰影抓攫！

    雷霆集束！

    甚至，他還施展了奧術視覺，觀察自己的魔力流動。

    從頭至尾，李儀竟沒有施展過重複的法術，而且，更沒有施展秘法。

    「好小子，拿我練兵，當磨刀石了！」聞人信本來存著慢慢享受的心思，而現在，感覺被輕視，不由戰意大熾。

    他怒吼一聲，狂怒火光，沸沸而起，猶如一尊沐浴在火焰中的烈火巨人，渾身上下，都有閃亮烈焰瀰散，熠熠生輝。

    「烈焰皮膚！」李儀眼神凝重，徐徐吐出四字。

    此術，並非法術，而是血脈能力和法術融合而成，法術抗性奇強，而且，還兼具強大殺傷效果，能強化他的火球威力。

    轟！轟！

    剩餘兩頭召喚物，在烈焰中毀滅，聞人信浴火而行，一團金輝火球，在身外迴旋。

    「寒霜極爆！」

    李儀手掌前推，冰霜匯聚，一串狂暴冰棱，凍結空氣，如鐵騎突殺，寒意凜然！

    金輝火球，飛射而來！

    嘭！

    冰棱炸裂，隱有女妖悲歌響徹，無數更加細小的冰凌，也在瘋狂炸裂，將火球冰消瓦解。

    「哦？有點樣子了……」聞人信見獵心喜，愈發興奮，戰意如龍，「快點，將你的真本事，全部使出來！」

    「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李儀嘿嘿一笑，「巨龍皮膚」和「幽魂武器」加身，氣息更重。

慕冰至

第176章 皎月

    半世星空。

    門外。

    綿密顫鳴，在那高逾十丈的石門上不斷滋生，像是無數看不見的小錘敲打著門沿，塵土四濺，嗡嗡作響。

    石門中央，那圖案——「群星之眼」，也是抖動不已。

    彷彿，門內關押著一頭不斷掙扎的凶獸！

    直至天邊泛白，那顫鳴之聲，才逐漸偃旗息鼓。

    大門開啟。

    聞人信龍驤虎步，大搖大擺地走出，帶著一臉淤青和一臉的滿足。

    「他/奶/奶/的！痛快，實在太痛快了，進拂曉斷崖以來，我還是頭一次，戰得如此痛快！」

    他志得意滿，咧嘴大笑，不想牽動臉上傷口，笑得難看。

    他的臉上，已是皮青臉腫，不成樣子。

    最後關頭，兩人死掐，完全是近身肉搏，拳拳到肉，與武者之戰，沒有兩樣。

    聞人信憑藉「烈焰皮膚」對敵，而李儀則在身上，連續施加「龍膚術」、「英勇之心」、「狂暴術」以及「荊棘鎧甲」，針尖麥芒地直面應對。

    到最後關頭，魔力和體力告罄，兩人幾乎和流氓打架沒有區別，你一拳我一腳，幹得酣暢淋漓，直至一人倒下。

    當然了，勝利者，還是聞人信。

    「我的戰績簿上，又添一場勝利！」心中振奮，聞人信高舉雙臂，視線餘光瞥到什麼，神情劇變。

    他赫然發現，手肘處的魔力手鐲，已經紅得近黑！

    當時熱血沖頂，並未察覺，現在一看，他才猛然醒悟。

    自己所花費的魔力，已經遠超法徒，和一名普通法修的魔力，恐怕不相也上下。

    而李儀釋放的法術數目，則是更加驚人，彷彿無窮無盡！

    「這小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魔力？」

    他的笑容，一下僵硬。

    腦袋清醒下來，再回想片刻，更加覺得不對勁。

    「等等，戰至油盡燈枯，他依舊沒有施展秘法！」

    「堇色流年，也未動用！」

    「天國武技，也未施展！」

    「龍威，同樣未有用上！」

    「這小子，根本未盡全力！他還是在拿我當磨刀石，磨礪自身手段和法術，鞏固自身！好小子，真有本事……」

    想通這一切，聞人信視線呆直，半天說不出話來。

    ……

    李儀橫躺在地上，仰望半星空半混沌，他視線恍惚，無數感悟和心得，在意識中遊蕩。

    他的臉上，同樣一塊青一塊紫，但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退。

    論防禦力，確實遜色於聞人信的「烈焰皮膚」，但不遜天山猛獁的強大生機，則讓他擁有可怕的恢復力。

    李儀閉眼，回味領悟，一道道法術，已然銘刻入骨。

    而且，這是戰鬥中的感悟，比自己修煉的領悟，要深刻得多。

    「感覺還不賴……」

    雖然是一時興起，但潛意識裡，李儀知道，自己的確適合以戰養戰的路數。

    果不其然，一番淋漓盡致的惡戰，不止法術貫通，而且，李儀又有許多新的領悟。

    「相較於普通法師，我體魄強大，可以趁勢發揮其優勢……以法師手段，制衡武者，以武者體魄，壓製法師，這想法不錯。」

    思索中，李儀神情一變，露出若有似無的微笑。

    「還有……辟世？」

    李儀漸覺，這枚辟世符文，並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這枚符文，除了吞噬能量，轉化魔力，也能儲存一定的魔力，猶如第二個法漩，這也是李儀更持久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感覺，這枚符文，還有其他效果。

    「辟世」二字，意為開闢世界，其特性，絕不僅僅是轉換魔力。

    不過，這枚符文，依舊殘缺不全，也只能慢慢等待其成長了。

    「還有，修為精進後，對於規則的感悟，也完全不同了……」

    橫躺在地面上，修為一點點積澱，仰望星空，李儀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對元素、星力，頭頂的半世星空，乃至於整個世界，他的觀感，都有一定的變化。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打個比方，像是從一座山峰，攀上另一座更高的山峰，俯瞰山下時，一花一草都沒有變化，但自己的視角，卻截然不同了。

    可以預想，每攀上一層，那種感覺，又會不一樣。

    這也是高階武裝，對武裝師修為有所要求的原因。站得不夠高，即使看得再透徹再仔細，格局不足，也難以製作出高階武裝。

    思索和感悟，李儀又想通了許多門道。

    「哦？天亮了，該去補天閣了！」

    臉色一變，常年養成的習慣，讓李儀一躍而起，快步出門。

    「聞人師兄，你還沒走？」剛出門，他瞥到一道身影，眼神微變，訝異問道。

    「你的臉，怎麼會？」聞人信也很驚訝，視線在李儀臉上不住游移，彷彿要將他看透。

    「我是二皮臉，恢復力比較強……」李儀恍然，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剛剛想了想，你小子，根本未盡全力！」聞人信神情不善，不依不饒地說道，「不行，我要再戰一場！」

    「那，以後再約！」出乎聞人信的預料，李儀並未拒絕。

    「好，你可得記住！」聞人信一愣，旁人對他都是避之則吉，沒想到，遇到了個同樣好戰的，心中不由大喜。

    「放心，我記著。」

    李儀倒並非好戰，但這種戰鬥的感悟，是修行所難獲得的。

    ……

    補天閣。

    捧著一本《異獸經》，李儀神情專注，細細翻閱，面帶微笑，似有所得。

    他的專注神情，令經過的武弈，也不禁點了點頭。

    當然，武弈不知道，李儀還有別的盤算。

    這本《異獸經》，所記載的異獸，都是上古巨擘，十之八九，早已滅絕。

    而李儀所觀摩的，全是林林種種的吐息術。

    一頁翻過，他剛剛看完饕餮的「吞天」，接下來，是九嬰的的天賦法術——「九幽吐息」。

    他在旁敲側擊，迂迴前進。

    目的，是領悟那道秘法——「皎月噴息」。

    皎月噴息，帝級下等秘法，是他手中最高等，也最強大的秘法。

    其屬性和效用，都極為強悍霸道，叫人眼饞。

    皎月噴息，可凝聚皎月之力，於口中噴吐磅礡月華，沛莫能御。

    而此術，還能分出兩種效果——血月和啞月。

    血月，陰煞凶暴，以強大威能，滅殺敵人。

    啞月，安寧柔和，以如水月光，治癒友方。

    兩種效果，都相當優秀。

    而且，月力屬性，不同於一般法術，由破魔效果，對於絕大多數的法術，特別是詛咒、亡靈、黑暗等，都有強大克制。

    李儀當然希望，能夠儘早領悟。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也清楚，帝級法術，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學會。

    ……

    「嘶！」

    深吸一口氣，李儀張嘴，喉嚨深處，月華凝聚，猶如一彎新月，冉冉升起，狂暴瀲灩的魔力波動，洶湧澎湃！

    月華時聚時散，他神情忽變，月華潰散，咳嗽了一聲，大口喘息起來。

    李儀面露苦笑。

    咆哮術，他也學了不少，神意獅吼，神意龍咆，還有剛入手的凜冬尖嘯，他都已輕車熟路，能信手施展。

    但吐息術和咆哮術，截然不同。

    咆哮術，將魔力凝於喉間，借音波之力，咆哮生威。

    吐息術，則是將魔力斂聚胸腹，凝至液態甚至固態後，一口氣息間，噴吐而出！

    兩者看似一樣，但本質不同。

    吐息術，更困難，也更強大！

    「算了，失敗是成功之母，再試試。」

    李儀也不氣餒，靜等胸腔中翻騰的炙熱散去，眼神一凜，又是深吸一口氣。

    結果，依舊如初。

    幾次失敗，他也摸清了些門道。

    「看來，是這樣……」

    這一抹看似寧靜的皎月光華，凝結至一定程度後，生出的狂橫律動，冰冷而凝重，猶如星月隕落！

    可以想見，一旦噴吐而出，其威力，必然可怕。

    但問題是，噴吐之前，需承受這股律動的，卻是自己。

    「須得以外力，將其強行壓制。」

    思索片刻，李儀若有所思。

    微微屈膝，他眼神凜冽，悠長深吸一口氣。

    「嘶——」

    深吸中，身體深處，粼粼月華匯聚，群星之力縈繞，猶如眾星拱月，頗為玄秘。

    張嘴，一彎新月，自胸腹升至喉間，幽光浮動。

    「呼！」

    無需咆哮，李儀徐徐吐出一口氣。

    但這一口氣，卻是凶暴異常，氣息如龍！

    一道血色月河，伴隨浩如煙海的繁星，蜿蜒傾瀉，所過之處，虛空傾塌，群星倒懸！

    幾息間，半片星空，竟似被抹去一塊，完全消失無蹤。

    「成了，再試試碧月！」

    李儀點點頭，心中清楚，群星之力，似乎對虛空法術和星辰法術，更加契合。

    ……

    「李儀，你小子，已經是上位法徒了？」

    身份牌忽然亮起，是長孫神機。

    身份牌上的信息，會根據主人的修為變化，其標註也會變化，其他人能一眼看出。譬如，李儀身份牌的右下角，本是半顆星，而如今，已經是一顆星了。

    「是！」李儀淡淡一笑。

    「好，看來，你夠資格參加了……」

    「夠資格？夠什麼資格？」李儀有些疑惑。

    「過來吧！我讓你知道，何為入門帖！」

    「入門帖？」

慕冰至

第177章 鏡湖

    「這入門帖，要說起淵源，倒有幾分複雜……」長孫神機支著下巴，半賣關子。

    「那就長話短說。」李儀淡淡一笑。

    「你要去的地方，在這裡！」長孫神機手掌揮舞，一道魔法地圖，在桌上浮現，他指向一處。

    「鏡湖？」視線落下，李儀神情微變，似有所思，「這裡，是群獸之野的地界？」

    「不錯！此地，我們稱之為鏡湖，而蒙人，則稱之為『獸群呼喚』！」長孫神機微微一笑，面露尊敬，神情竟有些許虔誠，「此地，說到底，也是乾元大帝的遺產之一。」

    「但群獸之野，已是蒙古帝國的領地了……」李儀眼神一動，好奇道。

    他清楚歷史。

    昔年，蕭長空北逐蒙古，佔據群獸之野，但乾元二世時，就不得不吐出這塊吞下去的領地，歸還給蒙元帝國。

    倒並非乾元二世不夠雄才大略，其一，是蒙元出現巨悍騎士——「噩夢浮屠」，戰力雄渾，野戰無敵；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則是群獸之野中，三不五時的洶湧獸潮，勢如山崩海嘯，根本無法建城。

    「群獸之野丟了，但這鏡湖，卻還在我們手裡。」長孫神機眼中精芒閃爍，傲然道，「此處，供奉一柄強大神器——『屠龍』，其凜冽殺機，令獸潮也為之繞行，這才能建立據點和堡壘。而且，這裡距離帝國極近，加上傳送法陣，增援並不困難，也就成了一處牢固的楔子。」

    李儀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不過，鏡湖以外，確然都成了蒙元領土。」長孫神機搖搖頭，「為爭奪鏡湖歸屬，兩國多次交兵，雙方死傷慘重，最終，達成妥協。每隔三年，鏡湖開啟，雙方各派十名少年，一對一輪流交手，勝者入鏡湖，敗者則死。帝國選良出戰，就是入門帖的由來。」

    「這鏡湖，究竟有何出奇？」李儀好奇問道。

    神器，就不說了，即使傳送法陣，也是價值不菲。

    雙方你爭我奪，如此看重，這鏡湖，絕不簡單。

    「這鏡湖，三年一度，開啟一次！十六歲以下的少年，照影鏡湖，可在鏡湖中看到巨獸靈魂，化入己魂，壯大自身。靈魂越強大的人，得到獸魂，就愈發強大！甚至，機緣巨大的人，靈魂本源，能直接翻倍！說穿了，上古時代，蒙元的獸魂武士，就是這麼來的。」

    「靈魂翻倍？」李儀聽得心驚，失聲道。

    靈魂，是魔法之源。

    靈魂翻倍，意味著精神力翻倍，意識海壯大，修行速度，即使不是倍增，也差不了太多。

    而李儀近來，越來越發覺修行速度的重要，這種誘惑，可不是一兩個血脈能力，所能比擬的。

    「負責發放入門帖的狄老，名為狄易，」長孫神機淡淡一笑，說道，「他年少時，兩次接到入門帖，兩次成功照影鏡湖。」

    「兩次？怪不得……」李儀眼神一動，那百獸咆哮般的靈魂波動，狂暴無匹，他可是記憶猶新。

    「她的孫女狄明月，七歲時第一次照影鏡湖，已經成功兩次，這次若能成功，就是第三次。」長孫神機搖搖頭，一臉豔羨道。

    「狄明月？」李儀的腦中，浮現一道深不可測的倩影，難怪，他遇到那少女時，竟然浮現一種難以對抗的感覺，原來是她靈魂富厚，浩瀚威壓的自然流露。

    「怎樣？心動了？」長孫神機嘻嘻一笑。

    「嗯，那你小子，怎麼會拒絕？此處，既能強化靈魂，又能增強感悟，應該最適合你！」李儀一臉狐疑，出言問道。

    「你以為我真不想去？」長孫神機似乎被戳中痛處，苦笑著說道，「鏡湖環境特殊，我的律令術，效果會大打折扣。而蒙人的驕子，大多是天生怪物，法術防禦強大，力大無窮，很難對付。」

    李儀啞然失笑，合著，當時那瀟灑大度和舉重若輕，是裝出來的死鴨子嘴硬。

    「你不怕我輸？」他眼神微動，又問道。

    「放心，鏡湖環境詭異，魔法物品統統失效，唯獨道化武裝，因與靈魂交感，卻不會失效……」長孫神機嘿嘿一笑，顯然早有盤算，「知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你麼？若你未能達到上位法徒，我就想辦法，將這入門帖退了。當然，你能成為上位法徒，依我看，十拿九穩！」

    李儀眼中，浮現一絲感動。

    「還有一點，你記著。」長孫神機想了想，又肅然道，「這十人，都是帝國菁英，你在此行時，儘量和他們拉攏關係，建立你自己的關係網。」

    「關係網？」李儀聳聳肩，有些好笑地說道，「我要關係網，做什麼？」

    「這是為你往後，建立豪門甚至是世家，而做的準備。知道豪門的強大，在於何處麼？那可不僅僅是表面上人力財力，更重要的，是盤根錯節的關係和人脈，這才是豪門的真正底蘊！」

    「豪門？」李儀搖搖頭，「我獨身慣了，對豪門，可沒什麼興趣……」

    他看重自身實力，對於建立家族，並沒有太大興趣。

    他的目標，依舊沒有變化——強大自身，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知道，一名武裝大師的養成，需要多少人力財力麼？你武裝師的身份，決定了你的未來，絕不可能成為獨行俠。要麼依附他人，要麼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是不可避免的。」長孫神機一臉「你太天真」，搖頭說道。

    「我可以留在拂曉斷崖。」李儀不以為然。

    「我有預感，你不會留在拂曉斷崖太久……」長孫神機欲言又止，輕嘆一聲。

    「未來溯流？」李儀開玩笑道。

    長孫神機也笑了笑，沒有多說。

    ……

    接下幾日，李儀依舊苦修。

    上位法徒的境界，愈發鞏固，魔力波動不再暴烈，而是平和醇厚，氣韻悠長。

    秘法——皎月噴息，也熟稔許多，「血月」和「碧月」，都能信手拈來，不會出現法術反噬和法術失敗了。

    而不出預料地，那張入門帖，彷彿倒計時般，越來越燙。

    月如鉤。

    今夜，一行字浮現——「蒼夜湖」。

    「蒼夜湖？」李儀算了算距離，並不太遠。

    「走吧！」

    召喚出一頭魅影戰駒，李儀眼神凝定，心平氣和。

    ……

    月下，蒼夜湖。

    湖畔，是一座巨大車輦，紋路神秘，氣息幽深，弧線如清幽花瓣，在水中映出一道美麗水影。

    更為醒目的，負責拉車的魔獸，竟是三頭彪悍邪異的暮光夜龍！

    此獸，是亞龍種，等級在七至八級之前，巨角扭曲，黑鱗森然，眼神冰寒，幽黑龍息自鼻孔蒸騰，駁雜龍威似隱似現，相當惹眼。

    前前後後，十人相繼到達，個個眼神凌厲，氣勢深沉。

    狄易的目光，掃過所有人，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爺爺，這一戰後，我就能超過你了……」依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模樣，不過，狄明月的語氣中，透出淡淡的興奮。

    「是啊，你的靈魂，將來必然在我之上，或達『百獸』！」狄易點點頭，露出寵溺神情，想了想，嚴肅地提醒道，「不過，我得提醒你，靈魂，並非法師的全部。」

    「嗯？不是說，靈魂是魔法的源泉麼？」狄明月一愣，好奇問道。

    「這句話，對，但也不對。」狄易笑了笑，眼神精芒一閃，「靈魂強大的人，不出意外，都能成為強者！但要成為頂尖，凌駕他人之上，卻不僅僅是靈魂強大，更重要的，是意境精深！」

    「意境？」狄明月目露詫異。

    「許多天諭強者，靈魂遠不如我，偏偏一步登天！而我空有強大靈魂，卻也只能止步於天位魔導……靈魂強大，是成為強者的必要條件，但天諭強者，需要一道獨屬自己的意境，『天諭封號』，其實是意境的凝結物！」

    「月兒，你必能比我走得更遠……但在前行道路上，一定要懂得觀賞風景，領悟自身意境。」

    「哦？」

    「千萬別想我一般，捨本逐末。」狄易抬手，指了指那道車輦，「你看看，所有人都盯著那三頭暮光夜龍，但真正珍貴的，是那看似普通的車輦！那車輦，可是神器——『昏晨空輦』！其價值，根本不是這三頭混血龍種所能比擬！」

    「神器？咦？爺爺，他……」狄明月望去，臉色微微一變。

    卻見，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對那三頭暮光夜龍視而不見，而是循著車輦紋絡，摸來摸去，眼神中晨光閃爍，旁若無人。

    「哦？有趣！」狄易也愣了愣，輕笑一聲，「這小傢伙，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會比其他人，走的更遠……」

    「什麼？」

    狄明月未料到，狄易竟有這樣的評價，不由暗驚。

    「這東西，不簡單！」李儀眼神狂熱，如痴如醉。

    這一道道紋路之中，他能感覺到一股規則的力量，似黎明龍印，似剎那芳華，似乎是光輝的極致，其狂暴之威，沛莫能御！

    「鑽研透徹，又是一具道化武裝！」李儀的心臟，砰砰直跳。

    「雷鋒俠？你也在？不過，現在能告訴我們，你的真名了吧……」

    李儀聞言一轉頭，神情微變。

    居然是兩個熟悉不過的人！

    王賁。

    柳芳菲。

慕冰至

第178章 卸袍

    「是你們？」遇上這兩人，實在出乎意料，李儀微笑道，「好久不見。」

    一年未見，這兄妹倆都已是大劍歌，氣息深沉，巍峨如山。

    王賁一舉一動，溢散煌煌焰光，腳下青輝如青蓮綻放，正是——輝煌光環！輝煌光環，號為「百戰不殆」，可大幅強化魔力和鬥氣的恢復速度，是最上乘的數種光環之一。加上劍袍王氏的身份，王賁相當於內定了一個將軍席位。

    柳芳菲更美了，淚痣愈發清麗，眼瞳盈盈含水，繚繞身外的滂沱濕意，化為將落未落的雨滴，瀰散旋回，飄然若仙。顯然易見，她的斑竹之相和偷龍術所得血脈，已經靈肉合一，極為強大。

    「雷鋒俠，該告訴我們真名了吧……」王賁一臉憊懶，輕拍李儀的肩膀。

    「就是，雷鋒俠這名字，實在難聽……」柳芳菲附和一句，臉又紅了。

    「我叫李儀。」李儀面露歉意，抱歉道，「當初瞞著你們，實在不好意思……」

    「李儀？這名字，很不錯。」王賁笑了笑，想起什麼，神情古怪，「我怎麼感覺，有點耳熟？誒，我記得，近日那個聲名鵲起的武裝學徒，好像也叫……」

    「就是我！」李儀啞然失笑，指了指自己的鼻頭。

    「是你？可別亂開玩笑，」臉上的玩世不恭一掃而空，王賁瞪大眼睛，失聲說道，「玄冥之心、堇色流年、還有霜之哀嚎……」

    他竟對那三具武裝，瞭若指掌。

    「都是我做的。」李儀抬起右臂，上臂的堇色流年，滲出一抹澄幽滄桑的魔力律動。

    「這個，就是堇色流年？」王賁一臉眼饞模樣，勾肩搭背地貼上來，「妹夫，也給我做一個唄……」

    「妹夫？」

    這稱呼變得太快，李儀未能反應過來，直至柳芳菲重重一腳，令王賁痛呼不已，他才後知後覺地醒悟。

    李儀哭笑不得。

    在他的想像中，將門虎子，或是不苟言笑，或許粗魯霸道，實在不想，竟有王賁這般舉止荒唐輕佻的怪胎。

    「李儀大師，你好，我叫董衡！」一名壯漢點頭致意，甕聲甕氣地說道。

    「大師不敢當……」李儀趕忙回禮，微笑道，「叫我李儀就行。」

    「宋凌峰！」一名冷若冰霜的男子，勉強露出半個笑容。

    「你好。」李儀回報微笑，他看得出，這或許是這冰冷男子表達善意的極限了。

    「我叫蘇蘇，第一次見面，」又走來一名身材高挑的紫瞳女子，神情有些玩味，「不過，我可聽我妹妹，念叨你的名字很久了。」

    「你妹妹？」注意到蘇蘇的紫瞳，李儀恍然大悟，「你是蘇萱兒的……」

    「我是他姐姐！」蘇蘇嫵媚一笑，偷偷拋了個媚眼。

    李儀笑容一僵，這少女，作風倒是大膽。

    柳芳菲見狀，則臉色一沉。

    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

    只有兩人例外，一個熟人和一個陌生人。

    長孫神石，還有他的娘家兄弟，名為陳落雲。

    這兩人，都已是上位法徒。

    談笑間，一道光輝耀目的身影，迤邐行來。

    這名少年，猶如正午驕陽，渾身散發著難以逼視的明亮光輝，氣魄浩大，見之忘俗。

    「嗯？這是……」李儀眼神一悚，暗暗吐出一個詞，「光明之子！」

    「光明之子」，是一種通用稱呼，實則是上古血脈之一——「狻猊」。狻猊，也屬至高血脈，但較之巨鼇，還要低上一頭。不過，這少年的血脈濃度，顯然比自己的殘缺血脈，要強大得多。

    「堯山李氏，李洵。」少年微笑著伸手，目光和煦。

    「李儀。」

    雙手交握，兩人神色，同時劇震。

    李儀耳畔，響起一道正氣獅吼，震撼靈魂。

    而李洵，則聽到一聲暴戾龍咆，迴蕩不休。

    「有句話，叫做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如此。」李洵臉上的吃驚一閃而逝，微笑道，「咱們可是本家，該相互幫襯……」

    「應該，應該。」李儀乾笑一聲。

    「別閒聊天了，趕緊上車，出發吧！」狄易手背在身後，催促著說道。

    「是！」眾人應聲。

    李儀長舒一口氣。

    ……

    出發。

    月下，暮光夜龍振翅翱翔，晨昏空輦飛掠夜空。

    巨大車輦中，人人閉目凝神，或冥想，或練氣，都在潛心修煉。

    唯獨李儀，眼皮微眯，眼珠旋轉不休，心念急轉。

    意識海中，一道道複雜的魔法紋路，切割、剝離、提取、簡化，化作質樸簡單的規則，落入海平面。但沒過多久，靈魂中天旋地轉，所有魔法紋路，潰散消失，痕跡全消。

    「失敗了！我的境界，還不足以領悟這些魔法紋路。」

    他搖搖頭，悄聲低語一句。

    不過，也非一無所獲。

    真可謂無心插柳，在那一道道魔法紋路中，他竟參透了桃花的戰技——「剎那芳華」。

    剎那芳華，其真意，為「摺疊」。

    一劍劍出，看似輕徐緩慢，實則是不斷地進退往復，蓄積威力。一劍中，時常拔出九分，又退回八分，不斷重複，表面上看，才緩慢至極。但事實上，在一次次地折返往復中，那劍意劍勢，不斷蘊養，漸趨強大！

    正因如此，出招時，才有天昏地暗之威！

    「摺疊……麼？與我的負碑，倒有異曲同工之妙，能將殺傷威力，提升數倍！」

    「只是，我並非武者，該如何運用？製成道化武裝麼？」

    李儀扶著下巴，思索不已。

    沒注意，黑暗中，一道眼神幽幽地盯著他。

    「這小子，真像爺爺說的，那般有天賦？看著痴痴傻傻的，不太像……」

    ……

    一路北行。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四日。

    有人依舊苦修，但平淡單調的時光，讓有些人，則是按捺不住了。

    「李洵，有沒有興趣過過招？權當是和蒙人交手前，熱熱身。」

    斜扛著戰刀，王賁的目光旋轉一圈後，落在李洵的身上。

    氣息最強大的，無疑是狄明月。

    不過，王賁可不喜歡和女人交手，顧忌太多，不怎麼痛快。

    「卻之不恭！」眼中精芒一閃而逝，李洵微笑起身，手掌輕抖，一柄金色長劍，斜斜指地。

    兩人視線相撞，無形火花，當空炸裂。

    「著甲！」一聲戰喝，王賁臉上最後一絲戲謔消失，身外囂囂焰光，回轉旋聚，化作赤色甲袍，獵獵作響，竟是一具鬥氣鎧甲。

    「你有氣甲，我有劍芒！」李洵傲然一笑，長劍斜握，韶光鬥氣流轉，劍鋒顫抖，生出浮華輝光。

    「好，我來了！」一腳重踏，無數幻影橫生，王賁高舉戰刀，伴隨如潮殘影，揮刀撲殺，迷亂人眼，勢如泰山傾頹！

    「千重經綸，還能這樣用？」李儀眼神微變，心中暗驚。

    千重經綸在自己手中，詭譎善變，只是防守；而在王賁手上，則是霸道無常，進攻濤濤！

    這一回，李儀真的大開眼界。

    「來得好，光耀蒼茫！」

    面對洶湧攻勢，李洵毫不慌亂，劍鋒旋轉如鏡面，鬥氣噴薄，剎那間，澎湃輝光，吞沒所有幻影，露出王賁的身形。

    「哦，有點本事……」王賁長笑一聲，戰刀不歇，如斷天穹，劈開光幕。

    「流光裂痕！」

    又是一聲怒喝，李洵的長劍，一劍襲來，橫斷蒼穹，快逾流光，竟是後發先至，穿透了王賁的鬥氣鎧甲！

    「天真……」身軀一抖，王賁的身上，無數褶皺生出，如起伏波瀾，將那光輝劍芒，卸於一旁。

    卸袍術！

    兩者交戰，兔起鶻落間，酣暢淋漓。

    「卸袍術？」李儀一愣，他也見過此術，本以為是對抗箭創，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效果，能卸開戰技！

    神情若有所思，他手指屈伸，皮膚如水波漣漣，無數褶皺起起落落，竟是效仿起來。雖僅是形似，未得神韻，但已有幾分相像，頗為神異。

    「李儀，你這是？」柳芳菲輕呼一聲，摀住嘴巴，「怎麼做到的？」

    卸袍術，是劍袍家族的秘術之一，能卸去許多攻擊，配合劍袍氣甲，防禦十分強大，是戰場保命的秘術。但此術，修行極為困難，需長年累月的淬煉，還多種秘製藥水，強化皮膚的韌性和掌控，才能勉強達到。

    但李儀，卻僅僅看了一眼，就能施展而出！

    「這個，我的模仿能力比較強……」李儀打了個哈哈，不好解釋，乾脆含糊其辭。

    王賁和李洵，劍來刀往，戰得熱火朝天，但最終，只是平局收尾。

    兩人都有所保留，一則不想傷了和氣，二則，自然是不願意將自己底牌露給其他人。

    有兩人打頭陣，其他人，也都放開了，相互挑戰，鏖戰不止。

    就連柳芳菲，也下場戰了一場。

    不過，唯獨沒人選李儀作為對手。

    人的思維，難免根深蒂固，知道李儀是武裝師，會下意識地避過他。

    李儀倒也不在乎，反而樂得清閒，在一旁細心觀悟，目不暇給。

    此時，一道倩影，行至身前。

    「李儀，怎麼樣？願意和我交手麼？」狄明月微微一笑，輕語道。

    「我？」李儀指著自己，愕然道，「狄姑娘，你要挑戰我？」

慕冰至

第179章 群獸

    「不錯，就是你。」狄明月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李儀又是一愣。

    眾皆啞然，氣氛稍靜。

    毫無疑問，狄明月是十人中的最強者，那她選擇的對手，理應是她眼中的次強。未選擇李洵，也未選擇王賁，而選擇了不顯山不露水的李儀，其中透出的訊息，意味深長。

    剩餘幾人，目光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李洵深深看了李儀一眼，神情複雜。

    一剎交鋒，雖切身感覺到李儀的龍威強大，但他依然確信，自己能穩勝一籌。狄明月選擇李儀，而非自己，讓他心中，生出一種複雜情緒。

    「那就，請狄姑娘手下留情……」李儀躬身行禮，一躍而起，笑容颯爽。

    他忽然發覺，自己越來越好戰了，心中竟有隱約期待。

    對面而立，行禮，開戰。

    「喝！」狄明月厲聲嬌喝，靈魂震盪如百獸怒吼，眉心處，一縷幽靜碧青猶如月季綻放，浩瀚氣息，奔騰如海。

    「武裝——無生月季！」李儀神情變化，眼神微凜。

    無生月季，是一具強大的道化武裝，其屬性，是效仿一種生於虛空的異花，能橫跨空間，溝通異域，大幅增幅召喚術的效果。

    「果然是武裝師，挺識貨！」

    淺笑一聲，一座巨大水鏡，自狄明月身後冒出，鏡面深邃，竟映照出一方蠻荒世界！黃褐色調的粗獷景緻，伴隨著一縷蒼茫高遠的蠻荒氣息，撲面而來，似蠻荒中遒勁的沙暴。

    「這是——蠻荒鏡域！我聽說，此術，道化武裝、血脈能力和秘法同時作用，形成類似領域的強大法術！前兩次的鏡湖之戰，她都是以此術，生生耗死蒙人的驕子！」董衡眼神大變，甕聲甕氣地說道，「怎麼一出手，就是最強手段？」

    「哦？」眼中異芒蕩漾，蘇蘇也想瞧瞧，這個令自己妹妹提及多次的男子，究竟有何出奇。

    「看你如何應對！」長孫神石面露冷笑。

    「哥，李儀他……」柳芳菲轉頭，面有憂色。

    「放心，他很強。」王賁笑道，其實他的心中也是沒底。

    李洵神情肅重，則一言不發。

    「蠻荒鏡域？」李儀面露警戒，手指若撥琴絃，指尖金芒閃爍，魔力波動凝集成束，氣息凶烈。

    吼！

    巨吼如雷，一頭體型巨碩的金鬃雄獅，破出水鏡，張牙舞爪，急奔撲殺而來！

    「哦？召喚術？」

    面色異樣，李儀手指抬起，寒霜化作一道霜雪路徑，如地龍游弋前襲，緊接著，突出暴起，化作一柄寒意凜冽的巨碩龍槍！

    三級法術——寒霜龍槍。

    刺啦！

    金鬃獅子被冰刺穿透，哀嚎一聲，化作潰散的魔法元素。

    「寒霜龍槍？這是……越級施法？」

    低呼聲，此起彼伏。

    李洵眉頭微橫，眼中透出忌憚。

    「有點本事，但還差點火候！」讚歎一聲，狄明月額間光芒大盛，愈發飄塵如仙，手掌前伸，輕喝一聲，「蠻荒鏡域——獸奔！」

    語音未落，那道巨大水鏡，彷彿開水沸騰，翻騰起伏，無數巨獸，咆哮作勢，奔走而出！

    金鬃雄獅，鐵甲暴熊，刀獠山豬，四臂巨猿，形形色色的巨獸，狼奔豕突，形成暴亂潮水，呼嘯蕩蕩，山崩地裂一般。

    眾人神情悚然。

    「此術，倒有些巨獸之門的韻味……好強的召喚法術！」

    戰意沸沸，指掌變幻，李儀輕哼一聲，面前依次浮起藍、青、黑、紅四個魔力漩渦，堇色流年光暗輪轉，四道漩渦，一一搏動，氣息愈發沉鬱，流瀉如水。

    齊刷刷的震驚目光中，四道猙怒巨影，或尖嘯或怒吼，魔力波動躁動擴散，激盪出無數元素漩渦！

    ——重水元素、狂風元素、磐石元素、烈火元素！

    整整四頭元素生命！

    「這怎麼看著，像那神級秘法——元素傀戲！」董衡一臉訝然，大叫道。

    元素傀戲，為那「得天獨厚」的神級秘法之一。此術，能剝除一片區域的所有元素，化出無數元素生命，形成元素領域，有逆亂天地的能力。

    「不，那並非一道法術，而是四道！」蘇蘇是法師，看得更為透徹，「只是，他的動作……」

    眾人神情一動。

    是的，李儀的動作，實在行雲流水，魔法手勢一絲不苟，四道法術，竟是了無間隙，流暢得像是一道法術，一氣呵成。

    「法術熟稔的極致，或許就是這樣了……」蘇蘇輕嘆道。

    「等等，還有！」

    指掌不停，李儀眼神凜冽，面前，又是四道魔力漩渦。

    四頭巨物，難分先後，一一冒出。

    ——新綠樹精、骸骨甲騎、星辰元素、還有來自一頭天界的光翼禱徒。

    就一口氣，八頭召喚生物！

    「這傢伙，準備將千法之書上的召喚術，全部施展個遍麼？」王賁摸了摸下巴，心中在算計，若換作自己，是否能擋下此等攻勢？

    「結陣，殺！」李儀手指前指，一聲令喝。

    磐石元素狂奔如巨犀，「頑石甲冑」和「大地堅壁」接連釋放，緊接著，身上又落下「重流護盾」、「狂風之環」、「新綠藤甲」，以及光翼禱徒的種種增益禱術，氣息愈發深沉可怕。

    其他召喚生物，以磐石元素為箭頭，隱約成陣，直面衝殺。

    一記碰撞，如刀割牛油，撕開獸群，大開殺戒！

    「這是……鋒矢陣？」身為將門子弟，王賁哪會看不懂此等陣型？

    「嗯，最近，也看得幾本兵書。」李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話間，他的手掌浮游變幻，一頭龍首蛇身的透明生物，懸游蜿蜒，身外能量渦流迴旋，潰散能量，被它一一汲取吞沒，氣息漸漲。

    「手段很強，但戰術實在不夠聰明。」長孫神石忽然笑了笑，見縫插針地說道。

    「這個……怎麼說呢？真豪氣！」王賁道。

    眾人雖未出言附和，但心中想法，其實也差不多。

    狄明月靈魂深瀚，魔力更是深不可測，聰明辦法，應該速戰速決，和她比拚魔力厚重，絕對是下下策。

    果不其然。

    獸群雖稍露頹勢，但水鏡翻滾，獸潮源源不斷，前赴後繼，戰線不斷前推。

    蓬！

    骸骨甲騎陷入重圍，率先潰滅。

    嘭！

    緊接著，星辰元素被一頭巨熊掀翻，群獸一擁而上，星光炸裂，又是覆滅。

    「繼續！」李儀手掌揮舞，動作矯柔如水，兩道魔力漩渦，又在面前浮起。

    「嗯？讓我瞧瞧，你還有多少魔力！」狄明月額頭沁汗，平和面孔，終於浮現一抹厲***力宣洩，身後水鏡，愈發狂烈。

    一頭沖城巨象，高吼而出，踏得整座空輦，也微微搖晃。

    李儀手指靈動，又召喚出三頭磐石元素，抵住戰線。

    「什麼？你究竟還有多少魔力？」狄明月柳眉微蹙，神情愕然。

    「嗯，剩下不多了。」李儀淡淡一笑。

    「既然這樣，我就試試你的魔力底線！」狄明月站直身軀，雙臂舒展，身後波光粼粼，群獸絡繹不絕。

    兩股力量，不斷交鋒。

    「你怎麼還有魔力？」過一陣，狄明月實在按捺不住，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還有一小撮……」李儀淡淡一笑，指掌浮動，又補充了一頭烈火元素。

    「還有？」

    「快了快了，真的所剩無幾了。」嘴上這樣說著，李儀抬手，一頭光翼禱徒，漂浮騰空。

    狄明月那波瀾不驚的心境，頭一次，生出罵髒話的衝動。

    而且，她注意到，李儀顯然是紙上談兵，看似組織軍陣，但一旦交戰，陣型就散亂，相互配合極差，荒腔走板。但他在學習，漸漸地，指令越來越嫻熟，漸漸生出小範圍的配合，有點軍伍風貌了。

    「還有麼？」狄明月長吐一口氣，又問道。

    「一丁點，真的！」李儀抬手，比劃了一個很小的動作，所幸這一次，沒有召喚任何生物。

    「嗯？」狄明月抬眼望去，神情驟變。

    「我輸了！」

    她的話語中，有濃濃的不甘。

    「嗯？怎麼認輸了？」董衡神情訝異，摸了摸腦袋，「不是要贏了麼？」

    「你看看那邊！」蘇蘇指向李儀身畔。

    「這東西，是什麼召喚生物？」董衡恍然，又有些好奇。

    那頭秘法浮龍，蜿蜒遊走，其體型已經龐大了好幾圈，似有真龍之相，跌宕的魔力波動，起伏如濤，陰冷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承讓，承讓。」李儀微笑道。

    回到位置，他徐徐坐下。

    周圍的目光，已經全部變了。

    由尊重，化為敬意。

    最初的尊重，不過是尊重他武裝師的身份，而這份敬意，則來自對李儀實力的肯定。

    戰勝狄明月，已是難逾登天。

    而李儀，卻是以和她相同的手段，在她最強的方面，用召喚術，將她戰勝！

    這難度，簡直可怕。

    李儀面露疲憊。

    他的持久力，來自群星之力的品相，以及辟世符文的補充。不過，這一戰，也透支了辟世符文，體內那頭巨鼇，現在彷彿死魚一般，一動不動。

    接下來幾日，李儀再未出手，等待著鏡湖一戰。

    當然，已經無人會輕視他了。

    群獸之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