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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 -【許願荷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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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5: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做好事就能實現願望(2)

    「卿兒,你別生氣,入戶籍這點行不通,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

    「什麼方法?」

    杜媚兒的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一個好點子,「也許我們可以讓侯爺收你為義女,這樣你就算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女兒。」

    「你也知道你丈夫遠在邊關,怎麼認我為義女?」

    「你忘了我們有老夫人啊,只要老夫人同意認你為義孫女,你就等於是侯爺的義女了,也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千金小姐。」

    邵如卿想了想,終於稍微冷靜一點了,「這不失為一個方法。」

    「今天我正巧接到老夫人讓人帶回來的書信,說她近日會回侯府小住一段時間,待老夫人回來,娘就跟老夫人提這事兒。」

    「你最好別搞砸了。」邵如卿警告的同時伸出手,「給我銀子,我明天要上美人閣買首飾,我今天聽說美人閣出了幾套新的頭面跟首飾。」

    「你前幾天不是才拿了五十兩?」一聽到女兒又要銀子,杜媚兒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結交那些有身分的千金小姐不用花銀子嗎?」邵如卿沒好氣的回道。

    「好,你別生氣,娘給你就是。」杜媚兒從妝櫃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提醒道:「對了,卿兒,老夫人回來後,第一件事情定是查帳,你最近銀子可得省著點花,吃穿也要簡樸些,這樣才能在老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得了,我知道。」邵如卿一把扯過娘親手中的銀票,轉身離去。

    忙了一天,一躺到床榻上,楚綾才真的感覺到自己累壞了,很沒形象的躺了個大字形,喘口大氣。

    「小姐,您怎麼躺得這麼沒女孩兒樣?」喜竹不是很認同地道。

    「睡覺還要什麼女孩兒樣?你也趕緊弄一弄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小姐,我這心不踏實啊,慌得睡不著。」

    「怎麼,被晉親王世子給嚇的啊?」

    「不是,是杜姨娘,今天我們甩了秋棠三巴掌,杜姨娘竟然沒有馬上帶人來教訓我們,跟以往作風不同,我實在很擔心。」

    「她今晚沒來,明天肯定會來,況且她和邵如卿會找我,定是有事情,我等著她上門,要是她想拿你們出氣,我絕不會讓她得逞,你就放心地去睡吧,睡飽了,明天才有精神應付。」

    「小姐,您說的不錯,那我就先去睡了,您也趕緊休息。」喜竹將她房裡另外兩處的燭火吹熄,只留下床邊矮幾上那盞蠟燭後便退下。

    室內頓時變得昏暗,楚綾抱著枕頭翻個身,看著跳動晃蕩的燭光,回想著今天在仙泉池邊發生的事情。

    她嘴上說不怕,可是現在想起,不免有些心驚,看來近日她不能到街上閑晃。

    那個第一大軌褲的字典裡可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要是被他抓到,她不死也脫層皮。

    驟地,楚綾發現她放在櫃子上,特地用來放許願荷包的妝奩,一陣銀色流光從縫隙中流瀉出來,她連忙掀開身上的薄被下床察看。

    她一打開妝奩,流光頓時消失無蹤,裡頭依舊只躺著那個許願荷包,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那陣耀眼的銀光?

    就在她困惑之際,她發現許願荷包好像不太一樣,她趕緊拿起來一看,驚愕得都懵了。

    荷包裡頭竟然有東西!

    她記得很清楚,荷包裡頭她沒有放置任何物品,她連忙打開一看,裡頭竟然是一張現代的信紙,還有一包她最喜歡吃的瑞士巧克力。

    她迫不及待將那張信紙拿出來,展開一看,竟然是父親寫給她的信!

    楚綾愈看愈是震驚,她簡直無法相信,上次那封她折成小船的信,落到了在現代的父母手中。

    他們知道她沒死,只是換了一個新的身分繼續生活,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擔心他們,他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信中還提到這個許願荷包可能就是他們溝通的媒介,至於要怎麼做才能達成心願,他們也不太清楚,只能先寫好信,放進荷包裡等待奇蹟。

    楚綾拆了顆巧克力放進嘴裡,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心情激動得掉下淚來,她將信貼在胸前,在心裡大喊著太好了。

    對了,爹地在信裡說不知道何時願望會成真,所以才先把信放了進來,那她也不能耽擱,得趕緊把回信寫好放進去。

    她連忙抹去淚水,拿出紙筆,將她最近發生的事情钜細靡遺地寫了一大篇家書,塞進荷包裡頭,覺得這荷包還有空間,不再多塞點東西,就太對不起難得一趟的時空之旅。

    這是古代,隨便什麼東西到了現代都是價值昂貴的骨董,她應該給父母塞點他們退休以後可以安享晚年的東西。

    只是她這裡有的就只有銀票、銀子,難道要塞銀票嗎?銀票好像在古代比較好用吧,這到現代雖然經過監定確定是真的,還是能賣不少錢,可是紙類的東西很容易受損,受損就不值錢了。

    再來就是這屋子裡的破碗什麼的,總不能塞這些破碗吧,也塞不下,而且這些民間用的碗碟雖是骨董,可是到現代似乎不像那些皇族用的什麼玉器珠寶值錢,還是她明天應該到街上買點小飾物塞進去?

    啊!她怎麼忘了,今天她才從大紈褲那裡搜刮了兩樣寶物。

    楚綾趕緊蹲到床邊,將床底下那個破瓦罐拿出來,把她藏在裡頭的玉佩跟玉板指全部塞進許願荷包裡。

    她滿意的拍了拍塞得鼓鼓的荷包,呵呵,這下就不用擔心父母老年後的生活了。

    她將荷包再度放回妝曆中,躺回床上仔細回想著最近她經歷的一些事情,想從中找出啟動荷包的關鍵。

    她救了人後,在昏迷前一刻對著荷包許願穿越,而後被荷包送到古代來,再來好像是替奶娘治病後,她許願可以把自己的消息送到在現代的父母手中……那今天荷包會送來父母的消息是因為……她在仙泉寺救了人?!

    她猛地坐起,瞪大眼睛看著放了荷包的妝奩,願望能夠實現,都是在她救人之後,難道只要她做了好事,就能實現願望?!

    對,肯定是這樣的!

    時節正式進入盛夏,杜媚兒剛用完午膳,便感到昏昏欲睡,卻被炙熱煩悶的天氣,和樹上的知了給吵得無法入睡,翻來覆去正想著讓下人再到冰窖搬塊冰塊放到屋裡,邵如卿用力推開她的房門,急切地喚道:「娘!」

    歪在矮榻上的杜媚兒撮著羅扇,微掀起一眼的眼皮,懶懶地道:「卿兒,你回來啦?」「娘,快起來,有大事!」邵如卿接過丫鬟端來的涼茶,不顧形象的大口喝著。

    杜媚兒坐起身,拉了拉衣襟,皺眉看著女兒大口灌茶的粗俗模樣,忍不住斥責了聲,「卿兒,以後你是要嫁進高門的,你這喝茶樣子會被嫌棄的。」

    「我現在沒心情討論要怎麼喝茶,我是來跟你說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

    「我今天到美人閣去,你知道我看到誰了嗎?」邵如卿滿臉興奮激動,「我看到晉親王妃了,她知道我是遠昌侯府的千金對我很親切,還送了我一個手鐲當見面禮。」

    「就一個手鐲,瞧你激動的。」依她看,以晉親王妃的身分,應該送女兒一套頭面才是。

    「娘,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晉親王妃會送我東西,就表示她對我的印象很好。」

    「我們卿兒生得這般貌美,晉親王妃對你印象好這是自然的。」杜媚兒說得理所當然。

    她可是按著培養官家小姐的方式在栽培女兒,女兒的琴棋書畫樣樣不輸給那些名門千金。

    邵如卿看她娘態度這麼敷衍,氣得吼道:「娘,你難道忘了晉親王世子與何靈有婚約?」

    這幾年來她一直想著要從何靈手中奪走這婚約,私下也常常煽動設計其他庶妹對付何靈,找何靈的麻煩,糟蹋她,為的就是讓她心生自卑,讓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晉親王世子,而後將她與世子爺的婚事讓出來,這樣她就有把握把這婚約搶過來成為自己的。

    「這跟晉親王妃喜歡你有什麼關係?」杜媚兒不解地問。

    邵如卿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地道:「當然有關係,你忘了上個月世子爺打勝仗回京,皇上在慶功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了什麼?」

    杜媚兒想了想,說道:「好像說了……要世子爺趕緊娶妻,不要再拖了,要是這半年內他還不主動迎娶,皇上就要下旨為他指定婚期。」這消息後來傳得京城中人盡皆知,尤其家中有還沒婚配的女子之家,更是關注這個消息。

    「對,皇上也知道世子爺與何靈有婚約,才會要世子爺趕緊上門迎娶,而何靈也知道這事,她知道最晚這半年內她就會嫁給世子爺,當世子妃。」

    正因為何靈知道這事,說什麼都不答應將婚約讓給其他庶妹,她才會處心積慮的想除掉何靈,將她推進池裡、想害她死。

    可惡,就差那麼一點!

    「就算晉親王妃對你印象好,也不能改變事實,這事已經是定局了,你就別再多想了。」杜媚兒恍然明白女兒的意思。

    「不!」邵如卿不甘心地道,「晉親王妃對我印象很好,只要她喜歡我,這門婚約就可以落到我手上,娘,你去跟何靈那個賤丫頭說,讓她把婚約讓出來,她如果不願意,就把他們趕到莊子去。」

    「就算將她趕到莊子,也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屆時還不是要將她接回來嫁入晉親王府。」一想到這點,杜媚兒也很惱火。

    「趕到莊子……趕到莊子……」好像有什麼想法閃過邵如卿的腦海,她猛拍了下手,「娘,我想到了一個法子,絕對有辦法讓何靈那賤丫頭嫁不進晉親王府,當不成世子妃。」

    「你有什麼法子?」

    「只要你將人趕到莊子去,我就有辦法讓她跟世子爺的婚約變成我的。」

    「就這麼簡單?」杜媚兒不相信。

    邵如卿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湊到她娘耳邊說:「娘,我猜再過不久,晉親王府就會派人來談婚期,還有訂親下聘的事宜,只要我頂著何靈的身分出現,交換八字時填上我的生辰,不注明迎娶的是何靈。

    「我的年紀比何靈大兩個月,只要在婚書上寫上迎娶侯府大小姐,等老夫人回來收我為義孫女,我就是侯府大小姐,這婚約不就落到我手上了嗎?等何靈從莊子回來,也來不及了。」

    「卿兒,你這法子太好了,成,就這麼辦,娘這就將人趕到莊子去。」

    楚綾跟何湛宇剛用完午膳,嘴巴都還沒來得及擦,杜媚兒就帶著一群表情不善的下人來到西偏院。

    這些人完全不將原主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裡,直接踹門而入,不過楚綾早有準備,並未被她們的氣勢嚇到。

    楚綾冷冷地睞了杜媚兒一眼,拿著帕子擦著嘴角,接過喜竹送上來的茶,慢條斯理地喝著,冷聲問道:「不知杜姨娘帶著這麼一大群人來我這西偏院,有什麼事情?」

    杜媚兒先是覺得奇怪,何靈以前只要一看到她,就會唯唯諾諾的馬上向她問安,哪像現在這樣,一臉冷然淡定地質問她,不過不管如何,她這不將她放在眼裡的模樣,讓她的火氣頓時竄上,「何靈,你真是愈來愈沒禮數,看到我這個夫人來了,不起身問安,竟然還敢坐著不動!」

    「我爹何時替你抬了身分?你是哪門子的夫人,說來我聽聽,杜姨娘。」楚綾兩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撥弄著茶盞裡的茶葉,完全沒有將她的憤怒放在眼裡,句句直擊她的痛處,「姨娘不過是侯府裡的奴才,竟敢要主子跟你這個奴才問安,反了不成?」

    哼,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她也懶得想其他臺詞,用罵秋棠的話再罵杜媚兒一次。

    「何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如此不敬!」杜媚兒最厭惡的就是別人說她是妾、是奴才。

    「呵,不敬?在我看來,杜姨娘你是奴大欺主,忘了這裡姓何,不姓杜也不姓邵。」楚綾將手搭在臉色有些發白的何湛宇的肩膀上,用行動告訴他不必害怕。

    「姓什麼都一樣,侯府目前是我當家!」杜媚兒說得理直氣壯。

    「所以奴才就可以背主了?看來我應該去煽動所有鋪子的掌櫃管事,反正鋪子由他們負責,他們就是主事,所有收入可以自行支配,無須回侯府報備了。」楚綾嘲諷道。

    杜媚兒被她堵得頓時啞口無言。

    「雞就是雞,怎麼也變不成鳳凰。」楚綾再補了一刀。

    「你……大膽!」竟然說她是雞,杜媚兒惱羞成怒,怒拍桌案,「來人,給我狠狠掌這個小賤人的嘴!」

    真是反了,何靈這賤丫頭何時變得這般牙尖嘴利,字字句句直戳她心窩子。

    杜媚兒一聲令下,她身旁的兩個嬤嬤立即上前,抬起手就要甩何靈巴掌,卻沒想到她們的手還沒落下,就痛得倒在地上哀嚎。

    杜媚兒驚詫的看著兩個嬤嬤,問道:「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楚綾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尊重主子的奴才,我給她們什麼教訓,不是你一個姨娘可以過問的。」

    她不過是快速紮了兩根金針到這兩個嬤嬤身上的痛穴而已。

    「好啊,何靈,你翅膀硬了,你以為有晉親王府的婚約當靠山,我就不敢動你?當時老夫人將侯府交給我掌管的時候就說了,侯府裡一切大小事情聽我吩咐,如有不從,家法處置!」杜媚兒臉色鐵青,食指顫巍巍地指著她。

    「唷,是嗎?誰聽見了?誰看見了?你去把祖母請回來,讓她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那我就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侯府現在是我當家,誰敢不從就家法伺候!來人,把大小姐拖下去,給我重打二十大板。」

    何靈這賤丫頭,好了傷疤忘了痛,竟敢這樣沒大沒小,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不會老實。

    四名丫鬟上前,要押著楚綾到外頭執行家法,沒有想到地上躺的那兩個像毛毛蟲一樣的嬤嬤還沒恢復正常,地上又多了四個在痛苦掙扎。

    楚綾目光森寒,冷笑挑釁,「杜姨娘,你要不要自己動手?她們這幾個狗奴才以你馬首是瞻,我保證你一定會比她們得到更多禮遇。」

    「反了,反了,何靈,你竟敢不敬我這當家主母!」

    「杜姨娘,現在的脂粉大拍賣不用錢,所以你拚命往臉上抹嗎?」楚綾涼涼的揶揄道。

    這賤丫頭一開口就是明嘲暗諷,笑她臉皮太厚,不要臉,自稱是夫人、當家主母,杜媚兒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上前甩她兩巴掌,可是看到地上那幾個心腹嬤嬤及丫鬟痛苦哀號的模樣,她不禁有些怕,只得忍下來。

    雖然她很想狠狠教訓何靈一頓,再將她趕到莊子去,可今天這情勢看來,她是別想藉她昨天打了秋棠三巴掌這事作筏子,伺候一頓家法後將她趕走了。

    女兒的事情重要,接下來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辦,不能留著何靈在府裡壞事,思及此,杜媚兒決定換個方式,「不管你心裡認不認同,中饋在我手中,現在侯府聽我|人命令是事實。」

    杜媚兒狠戾的眸光看向她身後的喜竹跟奶娘,她動不了何靈這賤丫頭,她身旁的人還動不了嗎?

    「來人,這兩個奴僕慫恿大小姐不知本分,給本夫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丨」

    奶娘跟喜竹頓時臉色大變,不過未等杜媚兒的人上前,杜媚兒突然間眼歪嘴斜,整個人癱跪在地上,口水還不自覺的從嘴角流下來。

    幾個下人一看,馬上後退了幾步,就怕落得跟杜媚兒一樣的下場。

    「好威風啊杜姨娘,不過是掌了幾年的中饋,就忘了自己是誰,當家主母?哼,憑你也配!」楚綾居高臨下地睨著口水流了一地,毫無形象的杜媚兒。

    「你、你……使了什麼妖法……」杜媚兒激動得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質問。

    「對付你這種背主的女人,我只需要一根金針就能將你治得服服貼貼,何須使用什麼法術。」楚綾掐著一根金針,朝針頭地方吹了口氣,手快速往前一伸,金針刺向杜媚兒的腹部,她立即痛得在地上打滾。

    「你們誰……快上來幫我把針拔了……」杜媚兒痛得全身冒冷汗,不停打滾。

    「我勸你們別輕易動她身上的金針,除了我以外的人動了那根針,杜姨娘可是會更痛,痛暈過去都有可能。」楚綾很好心的提醒道。

    「你們別聽她的,快幫我把針拔了……」杜姨娘咬著牙命令道:「秋月,你過來幫我把針拔了……」

    主子下令,秋月不敢不從,可是她的手才剛碰上那根金針,杜姨娘馬上放聲淒厲尖叫,「啊……住手……別碰……別碰……痛……」

    楚綾聳了聲肩。「我說了讓你們別碰,你們偏不信邪。」

    「你們別碰我……」杜媚兒痛得快喘不過氣了。

    「痛吧?」楚綾蹲在杜媚兒身邊,輕聲問著,「要我幫你把針拔出來嗎?」

    「大小姐……快把我身上的針拔掉……」

    「當年你把針刺進我十指指尖時,怎麼不問我痛不痛,要不要把針拔出來?十指連心,那個痛啊……杜姨娘這雙玉手保養得很好啊,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扎針的痛苦呢?」

    「別……大小姐……求你……別……」杜媚兒還記得當年何靈慘叫哀號痛苦的模樣,她一點也不想嘗試。

    「當年我求你把針拔出來時,你是怎麼說的?你說,這樣才能記取教訓。」楚綾抓住她的右手,毫不遲疑的將一根金針刺進她的食指。

    杜媚兒過於高亢的尖叫聲,讓房梁上的灰塵落了一些下來。

    下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止大小姐,或是解救杜姨娘,因為大小姐手中的那根金針實在太恐怖,不會要命,可卻會讓人痛死。

    「大小姐……你有什麼條件……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把針拔出來……」杜媚汗全身冒著冷汗,覺得自己痛得快暈死了。

    「條件啊,讓我想想——」楚綾故意拖著尾音。

    「你只要提得出來,我都答應你……除了……除了中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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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晉王妃找上門(1)

    「呿,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愛那個虛權嗎?」要是楚綾沒猜錯,侯府的家當早被杜媚兒給中飽私囊挖光了,這時候跟她要回中饋之權,傻了嗎?

    「那……大小姐,你想要什麼?」杜媚兒虛弱地問。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掌管中饋,不知道為何我這西偏院十年沒有領到月銀?不知何時你這位掌中饋的姨娘,要將你欠了我這西偏院十年的月銀給還清?」

    「給,給……我馬上讓管事將這十年來該給你的月銀給你……」

    「一般行情,有爵位府上的嫡長女一個月的月銀是六十兩,嫡長子一個月的月銀是八十兩,還有每季八套衣裳、兩套頭面,三節跟過年的還另外計算,奶娘一個月的月銀五兩銀子,一等丫鬟是四兩銀子,每季兩套衣裳,還有三節跟過年的福利。這樣好了,我們西偏院一個月全部月銀就算你一百七十兩銀子,十年就兩萬四百兩,我看你就給我個整數,兩萬五百兩。」

    聽到這數兒,杜媚兒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很想對她咆哮,讓她吃大糞去,可是她這話真的吼不出口,她已經痛到全身發抖,甚至還有些尿失禁的感覺。

    「你只要把你這十年來欠我們西偏院的月銀還清,我就馬上拔了你身上的金針,你也可以不給,也別以為你自己把金針拔了就沒事,我只能告訴你,有什麼後果別怪我。」

    聽到她這麼說,杜媚兒心頭剛冒出的念頭馬上被打破,自己拔針後那後果她肯定無法承受。

    「我給,我給……秋玉……馬上去找林管事……先拿兩萬五百兩銀子過來……回頭我會跟他對帳……」杜媚兒在心裡把楚綾痛駡一頓。「大小姐你看,我已經讓人去取銀子了……你可以先幫我把金針給拔了……」

    「杜姨娘,你當我是傻子嗎?什麼叫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會不知道?」楚綾哼笑一聲。

    杜媚兒磨著牙在心底不斷咒駡,該死的何靈,當時怎麼不直接淹死,留著禍害她,一下子讓她的私庫少了兩萬多兩,這筆帳她遲早要討回來。

    不一會兒,林管事氣喘吁吁的跑來,顧不得擦掉滿頭汗,驚愕的看著倒在地上,已經痛得號不出聲音的幾個下人跟杜媚兒。

    「敢問夫人,您這……」林管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問。

    「林管事,不知道你領的月俸是跟杜姨娘領的,還是跟侯府領的?」楚綾問道。

    林管事的眸光閃了閃,一時間竟然答不上話來。

    「你要是跟杜姨娘領的,麻煩你現在就把侯府管事職務給卸了,到杜姨娘的牡丹閣去當管事吧。」楚綾冷聲道。

    林管事的嘴角抽了下,馬上轉身賠不是,「大小姐,老奴是進到屋子看到夫人倒在地上,一時情急,忘了先向大小姐問安,還請大小姐見諒。」

    「這也不能怪你,你身為侯府管事,任由一個妾室坐大,自稱夫人卻不糾正,反而跟著

    稱她為夫人,可見你的眼力不是很好,腦袋不是很清楚,記不得這侯府裡有幾個夫人。」楚綾酸了林管事一把,「也許我應該寫信去問問父親,是不是該讓你回家養老了。」

    「這……」林管事被這麼一嘲諷,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大小姐,是老奴失了分寸,請大小姐見諒,老奴日後不會再犯。」

    再怎麼說,何靈是侯府的嫡長女,侯爺跟老夫人不在,侯府裡任何人的身分再大也沒她大,即使她被杜媚兒苛待多年,也改變不了她的身分,因此就算不甘心被她這樣諷刺,也要先暫時將這樣的情緒壓下。

    「你也別多浪費唇舌解釋或是求饒,我不想聽,銀子你拿來了吧?」楚綾手心向上就要拿錢。

    林管事將銀票拽在手中,猶豫著是否要交出去。

    杜媚兒這時擠出了力氣,喊了聲,「給她。」

    林管事看了臉色慘白的杜姨娘一眼,這才將手中的銀票交給何靈,「大小姐,這是兩萬五百兩銀子。」

    看著他們眼神的交流,還有林管事眼底流露出對杜媚兒的不舍,楚綾在心底冷笑一聲,她可不相信這兩人私下沒有貓膩。

    楚綾算了下,確定銀票上的數位無誤後,交給身後的喜竹,「收起來。」

    「大小姐,現在可以把我們幾個人身上的金針給拔了吧?」杜媚兒痛到全身顫抖。

    「當然,我是很守信用的,不過在我拔針之前——」楚綾出其不意地往杜媚兒嘴裡丟了顆藥丸。

    「大小姐,您給杜姨娘吃的是什麼?」林管事緊張的問道,在何靈面前,他不敢再稱呼杜媚兒為夫人了,就擔心她真的修書到邊關,讓侯爺下令命他回鄉種田。

    「沒有什麼,就是讓她安分的藥,她今天踏出這裡,只要她又起了心思,想對付我西偏院的人,那她就會腸穿肚爛,別怪我沒有警告你們。」楚綾將落到頰邊的髮絲勾回耳後,若無其事的說著,「以她這些年對付我跟宇兒的手段,我這樣對她已經很仁慈了,我要是下狠手,她跟她那群作威作福、狗仗人勢的刁奴,現在就可以拖到亂葬崗去了。」

    「大小姐,好歹杜姨娘也算是您的姨母,您這樣對她……」林管事為杜媚兒抱屈,「您難道不擔心老夫人回來,追究您……」

    「一旦祖母知道杜姨娘這十年來的所作所為,你以為祖母會任由一個辜負她期望、假借她名義虐待她孫子的女人,繼續留在侯府嗎?!」

    當年何老夫人會把中饋交給杜媚兒,也是看在她們是親戚的分上,杜媚兒應該會照顧好她的孫子孫女,沒想到這女人陽奉陰違。

    不過這何靈也真是個沒用的軟包子,堂堂一個嫡女,當年也已經是懂事年紀,竟會被一個姨娘給欺負到這種地步而不敢吭一聲。

    「大小姐,恕老奴多嘴,不管如何,只要老夫人沒有收回中饋管事的權力,這侯府的當家主母就是杜姨娘。」

    「林管事,你這是在恐嚇我?」楚綾眼一眯,銳利地瞪著他。

    「老奴不敢。」林管事連忙鞠躬道歉。

    「告訴你,我對掌管中饋一點也不感興趣,如果杜姨娘還想用以前那種方式來對待我們西偏院的人,我不介意修書一封送到邊關給我父親,屆時,她很快就會嚐到被掃地出門的滋味。

    「你們別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人,你們應該知道有一種送信的動物比八百里加急還要快,叫做信鴿,不用一旬時間,信就會送到我父親手上,而我手邊正好有幾隻信鴿,且已經跟我父親通上信了,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修書去問問我父親是不是真有這事兒。」楚綾揚著笑,眯著眼,盯著臉色很難看的幾人。

    她不知道這年代拚不拚爹,但是有一個背景這麼雄厚的爹,不拿出來借用唬唬人,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相信只要父親接到你們的信,兩相對照下,杜姨娘就會被我爹休棄出門,杜姨娘年紀一把了還要被休棄,這可是很難看的,對了,被趕出侯府後,還得承受腸穿肚爛的痛苦。」

    杜媚兒心裡清楚得很,因為當年的計謀,何遠對她是厭惡至極,也因此這十年來他才從不請命回京,要是他知道她虐待雲沫的兒女,恐怕不只是一封休書將她掃地出門,而是提刀從邊關趕回要她的命。

    這風險她賭不起,既然何靈無心在中饋上,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便可相安無事,表面上她雖然不再找何靈麻煩,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只要她稍微煽動一下,侯府裡其他幾個庶女,還不替她出頭?

    「大小姐,您放心,日後我絕對不會再干涉西偏院任何事情,自這個月起,嫡女嫡子應享有的待遇一分也不會少。」杜姨娘深吸口氣,舉起手,「若大小姐不相信,我可以發誓,如有違背,我願遭天打雷劈!」

    楚綾望向窗外,唉,晴空萬里,可惜,老天爺要是這時下道天雷把杜媚兒給劈了,不知該有多好,發誓若是有用,就不用官差了。

    「大小姐,杜姨娘都發誓了,您就趕緊替她將身上的金針取下吧,以後每個月,老奴一定會親自將西偏院的月銀送過來。」林管事連忙替杜姨娘說話。

    楚綾冷哼了聲,走到杜媚兒身邊蹲下來,抽出她指尖上的金針,食指彈著金針的尖頂,扯開一抹讓人發寒的輕笑。「你現在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金針點穴,為什麼會有這藥丸吧?然後想著回去後要怎麼修裡我們西偏院的人,是吧?」

    杜媚兒看著她手裡的那根金針,忍不住打著寒顫。「不……沒有……」

    「我告訴你,這金針點穴跟我的醫術,皆來自我娘親遺留下的醫書,這醫書裡頭可是記載了好幾種連仵作也查不出死因的死法,你要是敢再對我們姊弟跟西偏院裡所有的人動歪腦筋,最好先想想你有幾條命,你今天也看到了,我若是要你的命,那可是一點都不難,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不會,不敢,大小姐放心……」杜媚兒馬上討好的道。

    「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否則下一次就不是只有金針而已。」楚綾點了下杜媚兒腹部幾個穴位後,才抽出她腹部的金針,接著怒喝一聲,「滾!」

    「大小姐……解藥……」杜媚兒讓下人攙扶著,唯唯諾諾地道。

    「每個月林管事送月銀來時,我自會把解藥給他,讓他轉交給你,從今爾後,你沒事少在我面前出現。」楚綾手腳俐落的將地上那幾個人身上的金針取出。「帶著你的人,給我滾!」

    解藥在她手上,杜媚兒沒轍,只能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看著他們一大群人如戰敗的公雞垂著頭離去,何湛宇等三人高懸的心總算放下。

    何湛宇拍了拍胸口,方才他真的快要嚇死了,以為杜姨娘又要使出什麼狠招來欺負他們。

    「宇兒,嚇到你了吧?別怕,以前是姊沒能力,現在姊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楚綾拉過何湛宇,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安撫。

    何湛宇眨著一對瑩澈漂亮的陣子,看著她,呐呐的說道:「姊,你好像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那宇兒喜歡哪一個模樣的姊姊呢?宇兒喜歡哪一種,姊姊就做哪一種。」楚綾笑道。當然不一樣啊,她又不是何靈,可這話她又不能跟他們三個人說,如果何湛宇喜歡何靈的模樣,那她就只能偽裝了。

    何湛宇想了想,回道:「我喜歡改變後的姊姊,以前姊姊那柔弱的模樣雖然也好,可是容易被人欺負,尤其是邵如卿最喜歡找你麻煩,現在你變堅強了,我就不用再擔心你被她欺負。」

    他喜歡變得堅強有魄力,甚至帶著一股狠勁的姊姊,他以後也要變得跟姊姊一樣。

    「宇兒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很厲害、可以保護姊姊的人,姊姊相信你。」

    「姊姊,我想學習功夫。」

    「宇兒怎麼突然想要學功夫?」

    「我想要變堅強,不用再躲在你身後讓你保護我,我要保護你。」何湛宇雙手握拳,一臉堅決。

    「好,姊會幫你找一個很好的師父教你武功,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學業也不會落下。」何湛宇用力點頭,「一定,我答應姊,學業跟武功都絕對不落下!」

    「那好,明天姊就去打聽哪裡有好師父,這時間你該去午睡了,身子才長得高。」楚綾擰了擰他已有些肉肉的臉頰。

    何湛宇點頭,小跑步的回自己屋子午睡。

    一旁的喜竹看了眼消失在門後的少爺,又不安的看向小姐。

    「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別憋在心裡。」楚綾笑看著一臉像是有話不吐不快卻又吐不出來的喜竹。

    喜竹嘴角抽了抽,還是決定把心底的疑問提出來,她小聲地問道:「小姐,您真的給杜姨娘喂了會腸穿肚爛的藥啊?萬一真的鬧出人命,你要坐大獄的。」

    奶娘也認同的猛點頭,她實在很擔心啊,可又沒有膽子問。

    楚綾哈哈大笑了三聲,「奶娘,喜竹,你們怎麼這麼好騙啊?」

    「嗄,難道沒有下毒?」她們兩人異口同聲。

    「下了啊。」楚綾搭著兩人的肩膀。「杜媚兒的心腸這麼歹毒,我喂了她清毒的巴豆丸,清清她的毒腸子。」說完,她得意的笑著回房去了。

    留下一臉驚詫的奶娘跟喜竹,兩人互看了一眼後,各自想像了一下杜姨娘接下來蹲在茅廁出不來的畫面,忍不住大笑出聲。

    邵如卿得知她娘不僅沒能順利將何靈姊弟倆趕到莊子去,反而還讓何靈趁機索討了這十年來的月銀,甚至還被下毒,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簡直氣到不行。

    既然將他們趕到莊子這計謀不成,她多得是其他辦法可以假借他人之手整死何靈,就算何靈現在變得不太一樣了,她還是那個被她踩在腳下不敢坑一聲的何靈。

    就在杜媚兒絞盡腦汁想著還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將何靈他們趕到莊子去時,林管事慌張匆忙地跑進牡丹院。

    「夫人,夫人,晉親王妃的馬車已經到大門了,您趕緊出去迎接。」

    「你說什麼?!」杜媚兒一臉震驚的看著林管事,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好幾分。

    「夫人,您趕緊到大門迎接,再遲就慢了。」

    杜媚兒急忙跑到銅鏡前看了眼儀容,深怕自己被晉親王妃看不起,她拿了兩支金釵簪在髮髻上,又匆匆套了條翡翠項鍊跟兩隻金鐲子,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才趕緊往大門趕去。

    她匆匆趕到大門時,裝扮得溫婉可人的邵如卿已經在門口迎接晉親王妃了,她嗓音嬌柔的提醒道:「王妃,您小心些,今天剛下過雨,這地上還濕滑著。」看到她娘趕來了,她溫柔的輕聲道:「娘,您怎麼才來,趕緊見過晉親王妃。」

    杜姨娘愣愣的點點頭,趕忙屈膝行禮。「妾身見過晉親王妃。」

    晉親王妃鄙夷地看著一身珠光寶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媚兒。

    之前她已經讓人先打聽了下遠昌侯府的情況,目前是由這個杜姨娘在掌家,但即便如此,接待她的事宜也該由她未來的媳婦出面,怎麼會是一個姨娘,和一個沒有血緣的外姓人裝著侯府的大小姐來招呼她,這未免太污辱她的身分。

    晉親王妃本想斥責,但想到她今天是來談喜事的,不能讓這些不愉快破壞了氣氛,便將心頭的不悅忍了下來。

    「外頭日頭大,王妃裡面請,大廳涼快。」

    杜姨娘跟邵如卿熱情又恭敬的將晉親王妃迎進清涼的大廳,杜媚兒瞄了眼四個角落臨時擺放的冰塊,很滿意林管事的辦事效率,她正擔心大廳太過悶熱會惹惱了王妃。

    晉親王妃剛在上位落坐,訓練有素的丫鬟便送上茶水和點心,又馬上退下,整個大廳瞬間只剩下杜氏母女跟晉親王妃帶來的人。

    杜媚兒忐忑的看著晉親王妃放下茶盞,深怕有所冒犯,小心翼翼地開口,「王妃,不知您今天來是……」

    「十六年前我晉親王府與遠昌侯府訂下了婚約,這婚事也該辦了,不宜再拖,免得耽誤了姑娘的青春,本王妃今日來,就是要來談談兩個孩子的婚事。」

    她堂堂白澤國長公主又是晉親王妃,跟一個姨娘談事情實在掉身分,也因此她不想花太多時間與一個姨娘交流,開門見山的提出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

    杜媚兒跟邵如卿都是一臉震驚,接著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懊惱咒駡,她們的計謀都還沒開始呢,晉親王妃就上門來討論婚事,她們該怎麼扭轉局勢?

    「遠昌侯長年駐守邊關,侯府老夫人又大多時候都在寺廟裡清修,這婚事我想還是直接跟侯府的大小姐談,還請杜姨娘請大小姐何靈出來一見。」晉親王妃看她們一臉為難,也不再跟她們迂回,直接讓她們把人找來。

    杜媚兒的心咯噔了一下,要是讓王妃見到何靈,她家卿兒的美夢就要落空了,這怎麼可以?

    杜媚兒先故作驚訝,而後一臉愧疚的道:「王妃,當年兩家訂下婚約這事,我曾經聽侯爺提起過,當年這門婚事並沒有特別指定哪一位姑娘,因此只要是侯府的哪一個女兒都可以,所以早在侯爺上戰場前,便已指定如卿嫁進晉親王府。」

    邵如卿聽到她娘這麼說,嘴角抑不住的上揚,真不愧是她娘,馬上就想到這麼好的計策,只要她們一口咬定是十年未歸的侯爺親口所說,親自指定,相信晉親王妃是不會反對的。

    「滿口謊言!」晉親王妃憤怒的沉聲喝道,「杜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騙本王妃!」

    杜媚兒見晉親王妃大怒,連忙跪到跟前磕頭,「王妃,妾身句句屬實,絕對不敢欺瞞,日後由哪位女兒嫁給世子爺,是侯爺親口指定的,妾身不敢亂說。」

    邵如卿也趕緊跪到跟前,「是的,王妃娘娘,父親臨去邊關前是這麼交代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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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5: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晉王妃找上門(2)

    「杜氏,你以為侯爺遠在邊關十年未歸,就可以假借他的名義達到你的目的?既然你說侯爺指定由你與你前夫所生的女兒嫁入我晉親王府成為世子妃,那當年的信物呢?如果是她要嫁進我晉親王府,訂親的信物龍吟玦應該在她身上,龍吟玦拿出來給本王妃看看。」晉親王妃說道。

    「回稟王妃,這龍吟玦太過貴重,小女子放在所住的傾城閣,還望王妃娘娘允許小女子回傾城閣一趟,將龍吟玦取來讓王妃娘娘過目。」邵如卿是這麼想的,這裡就由她娘拖著時間,她去找何靈要龍吟玦,就算用搶的她也要搶過來。

    「去吧。」晉親王妃擺擺手,接著吩咐一旁的心腹嬤嬤,「玉枝,你帶彩蘭一起過去將龍吟玦取來。」

    邵如卿沒料到晉親王妃會有這樣的吩咐,差點腿軟無法站起。

    玉枝嬤嬤催促道:「邵姑娘,趕緊帶老身去將龍吟玦取來,別耽誤了王妃辦正事兒。」

    「回王妃,小女子自己去取就好,不敢勞煩王妃身邊的人。」

    晉親王妃拿過茶盞,呷了口茶。「籠,快去快回,別耽誤本王妃。」

    「是……」

    晉親王妃眸光冷戾的掃了離去的邵如卿一眼,招來一旁另一位嬤嬤,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嬤嬤點了下頭後,馬上離開大廳。

    邵如卿惶惶不安的領著晉親王妃的人回到傾城閣,沿路不停想著法子要甩開她們。

    回到傾城閣,她連忙讓下人替兩人送來茶水,然後便說要到房內取龍吟玦。

    一進到房裡,她馬上招來貼身丫鬟,「翠兒,你快從那窗子爬出去,馬上帶著七、八個體壯的家丁到西偏院,向何靈要來龍吟玦,她要是肯老實交出來就算了,她要是不肯,讓他們直接把西偏院的人給綁了,用搶的,動作要快。」

    「翠兒知道,小姐您放心,翠兒一定幫您把龍吟玦取來。」翠兒抓高裙擺就要爬窗。「翠兒,等等,那個賤丫頭的金針點穴不好靠近,再多帶幾個人去。」

    「是。」

    西偏院。

    楚綾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位穿著湖水綠衣裳、慈眉善目的嬤嬤,「這位嬤嬤,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您是何靈姑娘嗎?」

    「我是。」

    「何姑娘,我們家夫人是來向姑娘您道謝的,能否請姑娘到前面大廳見見我家夫人?」「能否再請問一下,您家夫人為何要向我道謝??」

    「何姑娘,您前些日子救過我家少爺,因此夫人特地前來道謝。」

    她最近救過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哪個人,這樣特地登門道謝,真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她救人是出自本意,根本沒想過讓人報答,她連忙搖搖手,「不用了,嬤嬤不用這麼客氣。」

    「何姑娘,我家夫人已經在大廳了,這會兒杜姨娘正在招呼我家夫人,何姑娘,您還是露個面,才不會辜負我家夫人一番心意。」

    這位嬤嬤說話婉轉,看似和藹好說話,但語氣裡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嚴,不容人拒絕,楚綾不得不點頭,「那好吧,我就跟嬤嬤到前面大廳見見你家夫人吧,不過道謝什麼的就不用了。」

    那天他們偷偷出府去仙泉寺,侯府裡的人除了忠伯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情,要是那位夫人登門是為了這事兒,那就瞞不住了。

    雖然她現在不擔心杜媚兒會找麻煩,可是卻會連累到忠伯,看來等會兒得小心應對,見機行事。

    當翠兒領著一票孔武有力的家丁趕到西偏院時,卻看到何靈與一名嬤嬤一同前往大廳的背影,心下大喊不妙。

    她當時在大廳外有偷瞄到跟著晉親王妃一起來的嬤嬤,其中有一名穿的就是湖水綠的長褙子。

    匆匆遣散了家丁們,她提著裙擺,沒命的回頭往傾城閣跑去。

    邵如卿在房內焦急地來回踱步,等著翠兒將龍吟玦搶過來,沒想到翠兒竟帶回這樣的壞消息,她氣得差點當場賞翠兒一巴掌,都怪這笨丫鬟動作太慢了。

    她也顧不得正在前頭花廳等她將龍吟玦拿出來的兩人,腳步匆忙的便趕往大廳。

    玉枝嬤嬤見狀,直覺有異,朝彩蘭投去一個眼神,兩人隨即跟著離開。

    來到大廳的楚綾,詫異地看著坐在主位的那位夫人,不正是那日也到仙泉寺上香的夫人嗎?她兒子也在那群受傷的人之中?

    晉親王妃原來冷然淡漠的表情,在看到何靈的瞬間,宛如蘭花綻放,笑容和藹的朝她招了招手,「靈兒,過來,讓我看清楚。」

    「見過夫人,不知夫人是……」這位夫人是誰啊?怎麼一見到她就對她這般親切?

    「好孩子,你一定不認得我了,你出生那時我還抱過你呢。」

    「抱過我?」

    「是啊,你剛出生時可漂亮了,小小的,皮膚粉嫩粉嫩的,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我還沒見過哪家的孩子像你這樣,連元兒看了也驚喜不已。」

    楚綾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名貴夫人,從她穿越到現在所認識的人中,名字有個元字的只有晉親王世子裴孟元而已,這位貴夫人口中的元兒該不會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軌褲吧?嚇!

    晉親王妃見她依舊一臉茫然,疼愛的輕撫著她的臉頰,「瞧你一臉茫然,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靈兒,我是晉親王妃。」

    真是好死不死被她猜中了,貴婦人是那大軌褲的娘!

    楚綾努力壓下心頭的震撼,趕緊屈膝見禮,「靈兒見過晉親王妃。」

    「呵呵呵,好孩子,你跟我不用這麼多禮,你這孩子就跟當年我第一眼見到你時一樣,還是這麼討人喜歡,就是太瘦了些,可得好好補補。」晉親王妃拉過她的手,直接將一個血玉鐲套進她手腕。

    「王妃,無功不受祿,您怎麼把這鐲子套到靈兒手上了?」楚綾急著要將血玉鐲取下。

    「欽,別取下,這是你救了世子的謝禮。那天幸虧你急救得宜,世子才能撿回一命,今天我是特地來跟你道謝的。」

    「王妃您客氣了,靈兒身為醫者,救死扶傷本就是靈兒的職責,您這謝禮太貴重了,靈兒不能收。」楚綾可不想跟晉親王府的人有任何牽扯。

    「區區一個血玉鐲,跟世子的生命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你就收下吧。」

    「可是……」

    「長者賜不可辭,這血玉鐲是皇太后自手腕摘下,親自替我戴上,給我陪嫁的,你就戴著。」晉親王妃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靈兒謝過王妃。」王妃都這麼說了,楚綾只好無奈地屈膝謝過。

    杜媚兒看到晉親王妃將皇太后賞的血玉鐲送給了何靈,嫉妒得都要瘋了,那血玉鐲應該戴在她女兒手腕上才是。

    「對了,靈兒,龍奠是否在你身上?」

    「在這裡。」

    楚綾從衣襟裡取出那塊玉佩,這西偏院的院子防盜性不夠,很容易遭小偷,尤其府裡那些庶女,一個個眼睛像泛著青光的野狼,緊盯著龍吟玦這塊肥肉,她擔心放在屋裡會被偷,因此一直隨身攜帶。

    她才剛將龍吟玦取出,正好趕來的邵如卿便直指著龍吟玦大喊,「王妃,小女子的龍吟玦被人偷了,何靈就是小偷!」

    晉親王妃漂亮的鳳陣眯起,沉聲道:「邵如卿,你說誰是小偷?」

    邵如卿跪到晉親王妃跟前,激動的指著何靈,指責道:「何靈就是小偷,王妃,方才我回屋裡準備將龍吟玦拿來讓您過目,卻發現龍吟玦不見了,正趕著來向您告知這事兒,便看見龍吟玦在何靈手中,她是小偷,求王妃為小女子作主!」

    楚綾在心裡冷笑一聲,這塊龍吟玦從小到大都戴在何靈身上,什麼時候成了邵如卿的東西了?

    「求王妃為小女子作主。」邵如卿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楚綾看著邵如卿那三秒鐘掉淚、表情到位的演技,實在佩服不已,演技這麼好,難怪何靈長年來吃了她不少悶虧,還有她那哭得悲戚、我見猶憐的模樣,說真的,連她是女人看了都感到心疼,邵如卿要是到現代去,肯定是奧斯卡級的影后,她是自歎弗如啊。

    「你要跟我說何靈偷了你的龍吟玦,搶了你與世子的婚約,是吧?」晉親王妃沉聲問道。

    楚綾終於明白邵如卿栽贓誣告的理由,原來是想搶婚啊,切,直接來跟她說,她就把這塊什麼龍吟玦讓給她了,何必搞出這麼多事?她以為人人都希罕著那個脾氣臭得要死的狗屁世子裴孟元啊!

    「王妃,求您一定要為卿兒作主啊,卿兒與世子的婚事是侯爺要離京前親口允諾的,侯爺也將龍吟玦交給了卿兒,如今信物在大小姐手中,大小姐完全可以搶了這門親事,請王妃作主,還卿兒一個公道。」杜媚兒也趕緊跪到晉親王妃跟前,哭得像是死了丈夫一樣。

    楚綾本來根本不在乎這門親,也想找機會退親,可是即使她不想要,也不會便宜了這對母女,於是她道:「王妃,這龍吟玦自小便戴在靈兒身上,這是侯府所有人都知道的,杜氏母女如此栽贓我,無非是想奪了靈兒與世子爺的婚事。

    「靈兒今日就當著王妃的面,解除與世子的婚約,以證明靈兒的清白,可靈兒的聲譽絕不能讓人如此誣衊,還請王妃作主還靈兒一個公道。」她也跪到晉親王妃跟前,雙手將龍吟玦遞上,要歸還。

    晉親王妃向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她接過龍吟玦,交給了晉親王妃。

    龍吟玦閃著綠色流光,晶瑩剔透,晉親王妃低頭仔細看著上頭雕刻的紋飾,說道:「要證明誰說謊其實很簡單,你們兩個來說說這龍吟玦的特色,如果這塊龍吟玦是你們自小佩戴在身上的,就應該知道,說吧。」

    邵如卿努力回想,搶先回道:「這塊龍吟玦上頭刻的是游龍追月,旁邊飾有雲彩。」

    聽完她的形容,楚綾忍不住在心裡鄙夷的冷嗤了一聲,這邵如卿為了過人上人的生活,不惜一切撒下瞞天大謊,也不怕被人揭穿後身敗名裂。

    晉親王妃為何會這麼問,定是這龍吟玦有不同于一般玉佩的地方,這是原主自小戴在身上的物件,她又怎麼會不清楚它奇特的地方?當時她發現時,還驚喜的跟喜竹及奶娘說呢。晉親王妃看向何靈,說道:「靈兒,你說說這龍吟玦有什麼奇特或者不同之處。」

    「回王妃,這龍吟玦的外型跟邵如卿所說的一模一樣,但龍吟玦之所以被稱為龍吟玦,是因為——」

    她拿過王妃手中的龍吟玦,舉高對著玉佩吹氣,龍吟玦竟然發出綿長渾厚充滿震撼力的沉吟聲,回蕩在整個大廳。

    楚綾神情淡然的看著所有人,鏗鏘有力,毫不遲疑地道:「這就是龍吟玦之所以被稱為龍吟玦的原因。」

    她將龍吟玦交還給方才的嬤嬤,請她轉交給晉親王妃。

    晉親王妃眉目含笑地看著何靈,她清楚的說出龍吟玦的奧秘,扞衛自己的名聲,讓她很滿意。

    真不愧是她看中的媳婦,即使賭上所有人都欽羨的婚約不要,也要扞衛自己的清譽,光是這一點她就絕對配得上世子。

    接著晉親王妃目光一凜,瞪向邵如卿,「邵姑娘,靈兒已經清楚說出龍吟塊的奧秘,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王妃,這龍吟玦是皇家之物,小女子一直小心的收藏在妝奩裡,頂多偶爾拿出來欣賞,自然不知道它的奧秘,而何靈偷走了龍吟玦,戴在身上隨時把玩,自然很容易摸索到其中奧秘。」邵如卿不甘心的繼續狡辯。

    「就是,王妃,您千萬不能讓何靈給朦騙了。」杜媚兒在一旁幫腔。

    晉親王妃從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姑娘,滿嘴謊言已不攻自破,卻還要狡辯,今日就算與世子訂親的人不是何靈,而是侯府任何一個女兒,她都會想辦法讓這門親事落在何靈身上。

    她這些年來第一次這麼生氣,她喝斥道:「你們這對愚蠢無知的母女!杜氏,你以為侯府現在由你當家,你就能騙得了本王妃嗎?你未免將本王妃想得太過愚蠢,本王妃上侯府討論婚期之前,早已經將侯府這些年來的一切調查得一清二楚,本王妃若早知你是這樣虐待雲沫的兒女,早就請皇上下旨讓侯爺回京處理你這惡婦!」

    杜媚兒一聽,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背脊一陣陣發麻,全身寒顫,她用力磕著頭,「王妃,是妾身豬油蒙了心,請您饒過妾身一回,妾身再也不敢了……」

    看著一個姨娘如此興風作浪,晉親王妃很是生氣,若不是一直謹記著釋覺住持的提醒,不要插手兩個孩子的事,她實在很想讓嬤嬤將她拖下去好好教訓一番。

    她斂下滿腔怒氣,警告道:「這是侯府的家務事,本王妃不會插手干預,但杜姨娘你給本王妃聽好,何靈是本王妃認定的世子妃,你要是再存什麼歹毒心思或是想魚目混珠,休怪本王妃無情!」

    「妾身……知道了……妾身絕不再犯,謝王妃開恩。」杜媚兒拉著女兒一起磕頭謝罪。

    玉枝嬤嬤收到主子的眼色暗示,上前一步,表情嚴肅地道:「你們母女倆還不退下,難道真要王妃懲罰你們嗎?」

    「妾身馬上退下,馬上。」杜媚兒拉著女兒起身,趕緊退了出去。

    晉親王妃啜了口嬤嬤剛為她換上的茶,舒緩心頭那股翻騰怒意,緩緩籲了口氣,收拾好情緒,抬頭和藹地看著何靈。「丫頭,過來,坐到我身邊來。」

    「是。」這官大壓死人,楚綾不敢拒絕,老實的坐了過去。

    晉親王妃細細地看著她精緻的眉眼,頻頻點頭,「長得跟你母親真像,都是個美人胚子,不……是更勝你母親……就是痩了些,日後你可得好好補補。」

    「王妃跟靈兒的母親很熟識嗎?」

    「當年她救了我跟元兒一命,要不是她,我早已不在人世,元兒也沒這機會來到這世上,她用一把神奇銳利的小刀,她說那叫手術刀,往我肚皮上一割,把元兒抱了出來,然後又把我的肚皮用羊腸線縫合,我跟元兒因她那一刀,兩人皆活。

    「可惜……好人往往……她懷著第二胎時,我帶著元兒住在天雪山邊上,等我回到京城,她人已經去了,從旁人口中得知,她臨盆前就知道胎位不正,最後果真難產要了她的命……」晉親王妃將當年的事情大略提了下。

    雖然楚綾早就猜到何靈的母親也是個穿越者,可親耳聽到晉親王妃證實,還是頗讓她震撼的,老鄉啊!

    「靈兒,你應該清楚,你跟元兒有婚約,這些年來一直沒過府跟你商量婚事也沒退親,一是因為元兒身體不好,每半年必須靠天雪山的冰晶雪蓮續命,壓制他體內的火毒,要是他撐不過,你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二是擔心退親對你一個姑娘家名聲不好……你也知道這兩年元兒一直在戰場上,其實是因為他抱著想死在戰場上的決心……」

    說著說著,晉親王妃忍不住掉下眼淚。

    「他要是戰死在戰場上,你就不用背著被退親的不好名聲,可以再另尋一門好親事,因此才一直拖著,如今皇上發話了,皇令不得違抗。」

    這晉親王妃今天該不會是要來跟她討論婚事的吧?楚綾的心驚恐狂跳著,千萬不要啊,她|點也不想嫁給那個裴孟元啊!

    「因此我今天來,除了要向你道謝,最主要的是要跟你討論你跟元兒的婚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晉親王妃此話一出,把楚綾給嚇壞了,老天爺,讓她死了吧,她嫁給那個大軌褲,她還有命嗎?

    「你跟元兒都已經訂了十六年的親,親事也該辦一辦了,我已經請皇上下旨,將你父親調回京城,等他回來,我們兩家就可以辦喜事。」晉親王妃笑著說完,又將龍吟玦重新戴到她頸項上。

    楚綾懊惱地看著龍吟玦,看來今天是怎麼也退不成這樁婚事了,方才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

    從晉親王妃對她的親切態度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她嫁進晉親王府的,看來還是得從裴孟元身上下手,讓他同意解除婚約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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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杜姨娘這是活馘(1)

    人來人往的市集,奶娘一面拉著何靈,一面焦急的將她方才看到的事情告訴她。

    聽完,楚綾嘲諷的冷嗤了聲,她就說嘛,這杜小三怎麼可能良心發現,要幫她整修西偏院,甚至拿晉親王妃出來當藉口,說她是遠昌侯府的未來世子妃,一直住在西偏院這種破舊院子會引起晉親王府的不滿,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三年未歸的何老夫人要回侯府了,而杜媚兒母女不想讓他們姊弟跟何老夫人碰上面,避免她們的惡行惡狀被何老夫人發現,便趁機將他們姊弟打發走,要他們搬到距離京城有三天車程的莊子小住幾天,等整修好再接他們回來。

    楚綾本就躲著世子爺,又深怕晉親王妃回去後向裴孟元透漏,她就是他滿城貼畫像要找的人,本就想離京一陣子,正巧有這個機會,她自然點頭說好。

    只是她一點頭說好而已,杜媚兒便馬上要他們收拾物品,半個時辰後出發前往莊子,當時她就感到很奇怪,到莊子上有這麼急嗎?

    想來除了何老夫人要回來,另一個原因恐怕也與晉親王府的婚約脫不了關係。

    晉親王妃已經撂下話了,世子妃只能是何靈,其他人別妄想,徹底打破了邵如卿跟其他幾個庶女的夢想,尤其是急著擺脫矮人一截身分的邵如卿,杜媚兒深知自己女兒的心思,不可能不替她出謀劃策。

    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何靈這個人,這樣與何府還有婚約關係的晉親王府,勢必要從侯府的姑娘裡頭再選一人為世子妃。

    想要她的命,把她送到莊子是最容易下手的,有些偏鄉盜匪橫行,趁夜作亂搶劫也是時有耳聞的,誰也不會懷疑到她們身上。

    看來杜媚兒是真的很疼愛女兒啊,明知道她死了,自己也會跟著毒發身亡,卻還是處心積慮地替女兒除掉她。

    現在想來,定是杜媚兒與對方約定下手的時間很緊迫,才會要他們馬上出發。

    當他們四人來到莊子後,看到的就是被一堆爛泥覆蓋的屋子,向剛好經過的村人打聽才知道,今年春天雪融化時引發了土石流,整個村子有一大半全被後山沖下來的土石掩蓋,侯府的莊子也沒有倖免於難。

    看著眼前一切,楚綾心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杜姨娘不可能不知道這莊子已毀,還把他們送到這裡來。

    她當下直覺杜姨娘大費周章把他們送到這毀掉的莊子,定另有所圖謀,再加上車夫明明也看到莊子的情況,卻還是將他們趕下馬車,隨即駕著馬車離去。

    這陰謀,恐怕是對他們或對她痛下殺機的成分居多……

    當時杜媚兒是說要他們在這裡小住幾天,等西偏院整修好了再派人來接他們回去,不過依楚綾看,到時候恐怕是來替她或是他們收屍的。

    她眸光森冷的看著眼前這片廢墟,以前的何靈也許會如杜媚兒所想,老實地待在這裡,先搭個草棚或是跟附近農家租間屋子等杜媚兒派人來接,可何靈的蕊心已經換成她楚綾了,就不可能坐以待斃。

    她當機立斷,讓奶媽到附近農家租了輛牛車,載他們到鎮上,變裝,再租牛車到省城休息一晚,翌曰再改搭馬車前往靠近京城的縣城,最後再租牛車回京城。

    如此一路波折回京,皆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杜媚兒不易查出他們的行蹤。

    安全回京後,她租下一座三進院的小院子,由於他們剛入住,有很多東西需要採買。

    今天一早,他們四人用過了簡單的早膳後,就到市集上採買,奶娘跟喜竹去買些乾糧,她則到成衣坊再買幾件換洗衣物。

    奶娘跟喜竹買完乾糧前往成衣坊與她會合,正要過馬路時,恰巧看到了遠昌侯府的馬車,老夫人就坐在上頭。

    奶娘驚覺不對,馬上拉著喜竹連走帶跑的趕到成衣坊,將老夫人回來的這事告訴她。

    以前何靈性子軟弱畏縮,沒有遠昌侯府嫡女的樣子,老夫人本就對何靈很失望,後來又在杜姨娘的挑撥下,更是對何靈姊弟倆很是不喜。

    先撇開杜媚兒有可能買凶教唆殺人這一部分,光是老夫人回到侯府,何靈身為長孫女,卻沒有親自出門迎接,就夠老夫人將她一路拉黑,而且不用懷疑,杜媚兒一定會加油添醋一番,讓老夫人對何靈的印象更加惡劣,那何靈在老夫人面前就永無翻身之日。

    要不是她們今早出來採買,何老夫人所搭的馬車被奶娘撞見,她還真不知道何老夫人回來,屆時不只會錯失讓杜媚兒在何老夫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機會,還會讓何靈真的永遠失去何老夫人的心。

    現在她得想想怎麼拆穿杜小三的陰謀詭計,不一會兒,她扯出一抹鄙夷冷笑,「喜竹,你拿銀子去跟幾個婦人還有孩子買套破舊衣裳,愈破愈好,最好補丁多些.,奶娘,侯府在京城的鋪子,你應該知道有哪幾間,你馬上去告知那些鋪子管事說老夫人回京了,夫人要他們馬上到侯府向老夫人問安。」

    「小姐,你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喜竹不解地問道,「我們不是應該馬上趕回去揭穿杜姨娘嗎?」

    奶娘也是猛點頭,想聽聽看小姐的理由。

    「我們當然要去揭穿杜姨娘的假面。」楚綾冷冷地勾了下嘴角,「要是錯過讓杜姨娘陰溝裡翻船的好機會,那就太可惜。」

    喜竹和奶娘雖然還是不瞭解小姐的計畫,但仍趕緊按著她的交代去辦。

    怪事年年有,今年這一樁特奇怪,人家拿著白花花的銀子是要買新衣服,可是這個年輕姑娘竟然出高價要買破衣裳?

    反正有銀子賺誰不愛,幾個婦人馬上拿出一堆家中已經穿不得,卻也捨不得丟掉的破舊衣裳賣給了喜竹。

    而奶娘去了幾個鋪子,告訴管事老夫人回京了,午時初要見他們,他們不敢耽擱,趕緊準備前往侯府。

    已時初,侯府的女眷們紛紛站在大門前,忐忑不安地望著已經敞開的大門,準備迎接何老夫人。

    等待了大約半個時辰,何老夫人搭乘的馬車緩緩停在遠昌侯府前,她一下馬車,由杜媚兒為首,領著兩名小妾跟她們的女兒擁上前,熱絡激動的歡迎她回府。

    何老夫人一一問過認過幾個庶孫女後,這才發現她的嫡孫、嫡孫女並未來迎接她,表情瞬間覆上一層陰霾。

    在大門外也不好發作,她便讓所有人回到她所住的甯柏院。

    甯柏院環境清幽,即使三年沒有主人入住,依舊打理得很乾淨,清風吹來,老遠就嗅到一股清冽的圓柏香氣。

    侯府的庶女在老夫人換過衣裳、用過茶點稍作休息後,依序向前問安。

    何老夫人換上一身寶藍色如意紋襦裙,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臉上雖然佈滿皺紋,可是一雙眼睛不似一般老人模糊,反而犀利冷沉的看著花廳中一一向前問安的姨娘跟庶女們。

    然而她臉上的不悅卻愈來愈明顯,三個庶孫女跟邵如卿這個不是何府血脈的女兒都來問安了,侯府的嫡孫跟嫡孫女卻一直未出現,這讓何老夫人的怒氣飆到最高點。

    她將手中的茶盞用力一放,「大小姐跟少爺還沒來嗎?少爺在學堂上學就算了,大小姐也沒到嗎?難道他們不知道老身我今天回來?」

    「老夫人……妾身……早已經告知大小姐跟少爺您今日回來,只是……老夫人您不在的這三年,大小姐變了很多,連妾身也管不動她……大小姐甚至……還對妾身口出惡言……前幾日大小姐執意帶著少爺出門,妾身怎麼阻止,甚至抬出了老夫人您,還是沒能勸阻,畢竟妾身不是大小姐跟少爺的親娘……」杜媚兒惡人先告狀,還邊說邊拿著帕子拭淚。

    何老夫人怒不可遏。「反了,你即使是個姨娘,也是她表姨,她竟敢對你不敬!」

    其他兩名姨娘跟三名庶女明知杜姨娘說謊,卻不作聲,因為不論是杜姨娘和老夫人,她們都不想得罪,明哲保身才能過好日子。

    大門有人看守,楚綾拉著何湛宇從西邊側門偷偷回來,腳步匆忙地往甯柏院而去,碰巧有丫鬟端了東西出來,瞧見穿得一身破爛的兩姊弟正要進入甯柏院,她很是驚訝,但也馬上想起杜姨娘的交代,上前攔住了人。「大小姐,老夫人舟車勞頓已經歇下了,吩咐所有人不許打擾。」

    楚綾故意扯開嗓門,讓屋子裡頭的人可以聽到她的聲音,「我們特地趕回來給老夫人請安的,你是哪一房的丫鬟,敢攔我的路?」

    何湛宇也配合著姊姊,對著大廳那扇半掩的窗子聲嘶力竭的哭喊,「放開,讓我進去,我要見祖母,放開,讓我進去,我要見祖母……祖母……您不要宇兒了嗎?祖母……」

    「大小姐,老夫人已經歇息了,你這樣會吵到老夫人,你先回去,老夫人醒了奴婢會向老夫人稟告。」丫鬟著急的阻擋他們,想趕緊將他們趕走。

    隱約的吵鬧聲音順著風傅進了花廳,正在氣頭上的何老夫人,擰著眉頭看向緊掩的門扇,「誰在外邊喧譁?」

    杜媚兒一聽便知是何靈姊弟來了,該死,這對小賤人竟然還活著,她花了大筆銀子讓殺手佯裝成盜匪,趁著黑夜動手,沒想到莊子裡竟然沒有半個人。

    派人打探得知他們當天就離開了,她讓人馬上探查他們的行蹤,卻完全找不到人,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想到居然在今天回來了。

    不管如何,她不能讓他們見到老夫人,壞了她的事。

    杜媚兒暗暗咬牙,上前道:「老夫人,應該是下人之間發生口角,妾身這就去喝止他們。」

    就在丫鬟推開門閂的同時,楚綾領著何湛宇撞了進來,何湛宇人小身子小,一溜煙就跑到老夫人的跟前,抱著她的腳大哭。

    「祖母、祖母,您終於回來了,您再不回來,我跟姊姊就要餓死了……祖母……」

    何老夫人驚愕地看著抱著她的腳,五官長得與兒子十分相像卻過分瘦弱的小男孩,「你是……宇兒?」

    「孫女給祖母請安……」楚綾也是淚漣漣的跪在何老夫人跟前磕頭請安。

    何老夫人攏著眉頭,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對瘦弱骯髒宛如乞丐的姊弟倆,孫女的臉上甚至還有污泥,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呼,「你是靈兒?」

    「祖母,是我,是靈兒……祖母,我終於見到您了,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兩姊弟就要死了……」

    還真的是她的嫡孫、嫡孫女,何老夫人有些接受不了兩姊弟這破爛窮困的模樣,一雙老眼犀利的瞪視著杜媚兒,「媚兒,靈兒他們兩姊弟這是怎麼回事?」

    楚綾哪裡會給杜媚兒開口為自己解釋的機會,她利用老人家疼惜自己唯一嫡長孫的心理,不動聲色地拉了下何湛宇。

    何湛宇哭得更加淒慘,眼淚嘩啦啦的直掉,「祖母,您再不回來,孫子就見不到您了……夫人因為晉親王妃一定要大姊當她的媳婦,夫人認定大姊搶了如卿大小姐的親事,便把我們趕到莊子,任由我們自生自滅……

    「我們本來住在西偏院就已經沒得吃,現在被她趕到莊子去……那莊子今年春天遭到土石掩埋,都變成廢墟了,沒有地方可以遮風擋雨,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東西吃了……

    「我們餓得不行,走了六天的路,沿路乞討才能回到京城……剛回到京城,就聽市集裡的人說祖母您回來了……祖母,宇兒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祖母了,祖母,宇兒求您了,別再把我們趕出去,宇兒會老實的待在西偏院,不出來礙夫人的眼。

    「宇兒會努力種菜拿到市場上去賣,不花夫人一個銅錢的……宇兒會自力更生,祖母,求您別趕宇兒出去,宇兒要在這邊等爹回來,宇兒不是沒有人要的死孩子……」

    何老夫人聽出了幾個重點,她的嫡孫和嫡孫女住在西偏院,種菜賣錢自力更生,婚事成了邵如卿的,杜姨娘把他們趕到莊子自生自滅,罵他們是死孩子。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堂堂侯府的嫡孫、嫡孫女,居然稱杜姨娘為夫人,稱邵如卿為大小姐?!

    即使她十分喜歡從小就嘴甜的杜媚兒,不介意她嫁過來時還帶個拖油瓶,甚至逼著兒子一定要給她一個身分,把整個侯府跟中饋交給她打理,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讓她成為侯爺夫人,將一個寡婦抬成正妻,只會讓侯府成為一個笑話。

    楚綾接著道:「祖母,您別聽宇兒亂說……是、是靈兒自願到莊子去,跟夫人無關的……晉親王妃到府裡來談婚約的事,靈兒不該拿出自小戴在身上的龍吟玦讓晉親王妃看的,這樣就不會壞了大小姐跟世子爺的親事……是孫女不好……」她這明著是在指責何湛宇,暗著是落實了杜媚兒的惡行惡狀。

    何老夫人眸光一凜,緊盯著神色不安的杜姨娘,怒拍桌幾,厲聲質問,「你一個姨娘成了夫人,表小姐成了大小姐,你們母女何時抬了身分,老身我怎麼不知道?老身的嫡孫在你口中成了死孩子,老身的嫡孫貴為侯府的繼承人,花侯府一分錢還要看你杜夫人的臉色,經過你杜夫人的同意?!」

    「姨母……」杜媚兒連忙跪了下來,試著要辯解,「您別聽大小姐跟少爺胡說……妾身只是個姨娘……怎麼敢自稱夫人。」

    「夫人,您不是說祖母將中饋交給你,你就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任何人都要聽你的命令,整個侯府的下人都稱你為夫人……連外頭的管事到侯府見你,也是稱你夫人,怎麼到祖母面前你就自稱為姨娘了?」何湛宇一臉天真不解地反問。

    「少爺,你怎麼能夠在老夫人面前誣陷我,諒我有天大膽子也不敢以夫人自稱。」杜媚兒趕緊喊冤,「老夫人,少爺被大小姐帶壞了,常常說些無中生有的事情,您可千萬別當真。」

    「夫人,宇兒何時說無中生有的話了?宇兒清楚聽到你喝斥鋪子管事,要他們每次見到你都要稱你為夫人,你還說要是再讓你聽到他們稱呼你為杜姨娘,就革了他們的職。」何湛宇抬手扯開嘴巴,露出少了兩顆的牙。「當時宇兒稱你一聲杜姨娘,你還賞了宇兒好幾巴掌,甚至把宇兒的牙齒都打掉了。」

    一看到嫡孫少了兩顆牙,何老夫人的怒火燒得更旺了,她侯府的繼承人是何等尊貴,身為姨娘,說穿了不過是個下人,竟敢動手打主子,反了!

    接著她的目光一轉,看到孫子寬大袖子裡的那兩隻手臂,心頭大驚,她一把拉過他,將袖子往上拉,露出沒有半點肉的細痩手臂。

    杜媚兒在送往寺廟給她的家書裡總是提到,宇兒長得高壯結實,很有乃父風範,可是她親眼看到的卻是孫子身型瘦小,骨架子沒有一點肉,模樣看起來只有六、七歲,這是一個侯府少爺該有的身子嗎?還有,這雙小手長滿了繭,指甲縫裡滿是污泥,這是侯府少爺該有的雙手嗎?

    何老夫人震驚又心痛,她不在的這幾年,兩個嫡孫是遭受到什麼待遇?

    楚綾滿意的看著何老夫人震驚的神色,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利用前世所學的化妝技術,把自己跟宇兒畫得像非洲難民一樣瘦弱,騙過老夫人的眼睛,加上宇兒這小傢伙演起戲來也是挺厲害的,輕易就騙過了何老夫人。

    宇兒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嫡孫,何老夫人不可能不重視,就算何老夫人再怎麼信任杜媚兒,只要宇兒一句話,就能夠讓何老夫人對杜媚兒產生猜疑和顧忌,加上何老夫人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是不可能再像以往無條件地信任杜姨娘,即使她是個昏庸的老太婆,為了自己孫子的安全,直接收回掌家權力都有可能。

    現在就只等那些管事到來,相信那會成為壓垮杜媚兒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利用小孩子達到目的有些可恥,可是眼下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最快得到效果,她只好可恥一回了。

    這時,甯柏院外傳來陣陣吵雜聲,不一會兒,一名看門的小丫鬟跑了進來。

    「老夫人,鋪子幾位管事得知您回來,紛紛前來向您問安,不知您是否要見他們?」

    杜媚兒一聽,心頭猛地一驚,她還未告知管事們老夫人回京的消息,他們是如何得知的?她隱隱覺得這些管事到來,會發生她無法掌控的事情,她正想先把人給打發了,怎料何老夫人發話了——

    「讓他們都進來吧,吩咐廚房今日午膳多備兩桌席面,老身要宴請這些管事。」她才剛回來,鋪子的管事們就知道了,紛紛前來問安,要是不見一見他們,太不通情理了。

    小丫鬟領命馬上跑出去,讓已經聚集在門外的管事們進入。

    「你們兩個先起來到一旁。」何老夫人和藹的扶起何湛宇和何靈,再對著也跪在跟前的杜媚兒喝道:「你也先起來站到一旁。」

    何老夫人暫時壓下滿腔怒火,捂著嘴對一旁的心腹桂嬤嬤小聲交代,桂嬤嬤點了下頭後,便疾步離開。

    管事們魚貫地進入花廳,一見到老夫人,連忙請安。

    「老夫人,您真的回來了,我們接到夫人的通知,讓我們前來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您一路辛苦了,夫人說您這次回來……」

    管事們一口一句夫人,讓何老夫人的眸光頓時變得冷冽無比,要說她的金孫說謊,她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幾位管事好,好些年不見了,今日中午就全留在侯府裡用午膳,我們再慢慢談這幾年鋪子的情況。」何老夫人隱忍著滿腔怒火,跟這些管事寒暄,「林管事,你先代替老身招待所有管事,中午的席面就設在聽雨閣,你趕緊吩咐人打理。」

    林管事也是人精,他知道老夫人打算先料理家務事,他雖然心疼杜姨娘會遭到老夫人的責罰,不過眼下他還是先做好自己的本分,晚上再與杜姨娘從長計議。

    當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退下去後,何老夫人厲聲喝斥,「好啊,杜氏,老身我將侯府交給你掌管,你就是這樣虐待我侯府的嫡孫!」

    「姨母,冤枉啊,外甥女不敢!」杜姨娘咚地跪下磕頭喊冤。

    「你都敢讓宇兒稱你為夫人,喚你邵家女兒為大小姐,你還有什麼不敢!」何老夫人拉著何湛宇的手,扯著他一身破爛衣物,怒斥道:「我侯府未來的世子被你當成乞丐對待,一粒米一分錢都得靠自己這雙小手賺,你憑什麼跟我喊冤枉?要不是今日有人認出了老身的馬車,告訴了靈兒和宇兒姊弟倆,他們趕緊回來找我這個祖母求救,要不然依我看,他們日後想進侯府大門,也會被你派人轟出去!」

    「老夫人,您誤會我娘了,我娘絕對沒有這麼做,是大小姐心腸歹毒,早看我娘不順眼,才會故意陷害我娘。」邵如卿也趕緊跪下,想替她娘開脫,「他們從來沒有叫我大小姐。」

    何老夫人一點也不想聽邵如卿辯解,冷冷地道:「你別急著替你娘喊冤,是不是構陷,等等就知道了,還有,杜氏在我侯府裡的身分是姨娘。」她都稱杜氏為娘了,還想跟她喊冤?她一點都不相信。

    邵如卿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在心底大喊,糟了,她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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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6: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杜姨娘這是活馘(2)

    沒多久,桂嬤嬤回來了,臉色凝重的在老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何老夫人憤怒的哼了一聲,命令道:「讓老忠進來。」

    老忠是去世丈夫的小廝,若要論誰對侯府最忠心,就數老忠,就算懷疑所有人說的話,她也絕對不會懷疑他。

    忠伯進到花廳,恭敬行禮,「阿忠,見過老夫人。」

    「阿忠,你起來吧,把這幾年我不在府裡的事情全給我說一遍。」

    「老夫人,是只說這三年,還是從您將中饋交給杜姨娘後的所有事情一起說?」

    聞言,何老夫人瞬間瞪大眼,杜氏竟然從她將中饋交給她後,就開始在侯府裡作威作福?「說,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是……」老忠將這幾年來杜氏母女在侯府裡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從何靈為何這般懦弱膽怯,對杜氏唯命是從,跟著杜氏一起隱瞞老夫人……全是因為杜姨娘在大寒冬的時候讓人將何湛宇丟進水裡威脅何靈,何靈全是為了讓幼小的弟弟能有條生路,才會如此隱忍犧牲,到他們一直住在西偏院自給自足,還有幾個庶女將何靈推進池裡、害她差點淹死等等。

    末了,老忠將幾本這些年來他用來記錄的手劄交給桂嬤嬤,讓她呈給老夫人。

    何老夫人稍微翻了一下,立即氣得將那幾本手劄往杜姨娘臉上砸去,厲聲道:「你再繼續跟我喊冤啊!我信任你,將整個侯府交給你,就是希望你善待這兩個孩子,結果你都做了些什麼,我侯府的繼承人差點被你這養不熟的白眼狼給害死了!」

    「老夫人,妾身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這般可惡,我侯府的香火差點就斷送在你手上,教我怎麼原諒你?!」老夫人咬牙切齒,憤怒至極。

    「妾身絕對不會再犯,看在妾身的母親是您表姊的分上,您老人家就原諒妾身這一次吧……」

    「閉嘴!你還有臉提及你母親,別糟蹋了她!」

    何老夫人表面上看起來很生氣,可是聽到杜媚兒提起她母親時,她的心抽疼了一下,她會這麼護著杜媚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表姊。

    當年她與表姊一起到山上拜佛,回程時遇到了土匪,表姊為了救她,慘死土匪刀下,因為愧疚,所以她一直將杜媚兒當成親生女兒疼愛,只是沒想到……

    何老夫人重重歎了口氣,最後做出決定,對著外頭喊道:「來人,把杜姨娘關到祠堂抄經悔過半年,一天只准給她兩頓齋飯,不許任何人私自探望她,如有人敢陽奉陰違,就給我滾出侯府,我何家不養白眼狼!」最後這句話她是故意說給邵如卿聽的。

    邵如卿自然也知道何老夫人是在警告她,別蠢得觸犯她最後底線。

    楚綾眼簾微掀,冷冷的睞了何老夫人一眼,想來這已經是何老夫人最大的讓步,會讓何老夫人做出這麼輕的懲罰決定,應該是她與杜媚兒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或是糾葛。

    她也不想探究,或者是藉著這個機會對杜媚兒窮追猛打,今天這結果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能徐徐圖之,她遲早會將杜媚兒母女轟出侯府。

    杜媚兒母女本來就很討厭何靈,現在何靈又借何老夫人之手狠狠教訓了她們一頓,讓她們更是徹底恨上了她。

    尤其是邵如卿,她邵如卿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既然她得不到裴孟元,那她就毀掉何靈。

    這些日子她一直苦無機會對何靈出手,今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何老夫人剛回到京城不久,便收到晉親王府派人送來的帖子,邀請何靈與她其他幾位庶妹參加晉親王府舉辦的賞荷宴。

    兩位姨娘跟三位庶女聽完老夫人所說的,都露出驚喜之色,這代表她們也可以踏入上流權貴的圈子,將來能夠議一門好親事,而不是被隨意指給人當妾或是小戶人家。

    只是楚綾聽完老夫人說的,再看著她手中那封紫色鑲著金邊的請帖,忍不住在心底哀號了聲,她可以不要參加嗎?

    這分明就是自投羅網,自己找死!

    而晉親王府的帖子明明白白寫著邀請何靈和她的幾位庶妹,就表示邵如卿不在受邀之列,邵如卿聽著何老夫人說教的同時,不時用陰冷怨毒的眼神瞪著斜對面的何靈,心裡快速盤算著該怎麼讓何老夫人答應讓她一起出席。

    「……方才我說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吧,你們這次去,代表的是遠昌侯府的臉面,穿戴絕不能出錯。你們好好準備,賞荷宴當天我要看你們漂漂亮亮地出門,我可不希望這其間出什麼差錯。

    「切記,千萬不可給遠昌侯府丟臉,如果有什麼不利侯府的傳言傳出來,你們幾個這輩子就別想再參加什麼宴會,老身我會直接把你們全嫁到邊關。」何老夫人微眯著眼,看著兩位姨娘和三位庶孫女,意有所指地道。

    她不在的這些年,侯府被弄得烏煙瘴氣的,這兩個姨娘也起了心思,一個個為了自己,全打起靈兒的主意,即使她不喜靈兒,但靈兒好歹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女,這身分是任何人都跨不過去的,尤其是她還入了晉親王妃的青眼。

    因此前些日子她便狠狠的敲打了兩位姨娘跟三個庶孫女,現在她們看起來是安分了許多,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我們會謹遵老夫人教誨的。」眾人恭敬的屈膝。

    何老夫人擺擺手。「你們全下去吧,好好準備,別丟了侯府的臉。」

    兩個姨娘帶著自己的女兒魚貫離開花廳,楚綾也跟著走了,只有邵如卿依舊坐在原位不動,一臉期盼的看著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面沉如水,眸光犀利,「如卿,你還有事?」

    「老夫人,能否讓我也一起出席晉親王府的賞荷宴?」邵如卿跪到何老夫人面前,眼眶裡氤氳著水氣,哀求道,「老夫人,府裡這幾位姊妹之前都沒機會出席這種宴會,而我常參加一些較小世家的宴會,我一起去可以幫忙照看,免得她們出糗,壞了侯府的名聲。」

    一直以來她雖然打著侯府小姐名義出席各種宴會,但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身分,真正的權貴世家是不會邀請她的,她只能參加三流的宴會,認識的也大多是二、三流的世家子弟,且以不學無術的子弟居多,這次的賞荷宴是她的跳板,說什麼她都不能錯過。

    且她還要藉著這次的機會,讓何靈在所有權貴面前身敗名裂,讓晉親王妃退了這門親。何老夫人神色肅穆地冷冷睨著邵如卿,很想拒絕,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表姊,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每個姑娘家都希望能有個體面的婚事,邵如卿會想跟著一起出席賞荷宴,也是情有可原。

    還有一點邵如卿說的不錯,府裡這幾個庶女不曾見過這種大場面,屆時難免出糗,尤其是身為嫡女的何靈更是如此,有她在一旁照看著,她也較能放心。

    就在邵如卿以為何老夫人不會答應,準備要搬出苦肉計時,何老夫人開口了——

    「去吧,回去好好準備,當天別丟了侯府的臉面。」

    邵如卿喜出望外,不斷磕頭,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表現,不會讓老夫人您失望的。」何靈,你的好日子沒幾天了!

    另一邊,晉親王府。

    裴孟元正氣憤的訓斥眼前那一排暗衛,「都一個月了,滿京城貼滿她的畫像,你們竟然還找不到?!你們確定你們是暗衛營的暗衛,不是本世子仇人派來壞我好事的?!」

    這排暗衛的腦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丄足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麼一個姑娘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緊抿著嘴,沒有半句解釋,裴孟元的火氣更大。

    那個楚綾是屬兔的嗎?居然這麼會藏,竟然躲得連他手中一向善於打探情報的暗衛都找不著。

    外頭傳來侍衛問候的聲音,「見過王妃,世子爺在書房裡。」

    裴孟元的書房,除非他同意,否則他人不許隨意進入,不過王妃是何等身分,誰敢攔她,所以她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怎麼火氣這麼大,你忘了你不能隨意動怒嗎?」

    「母妃,有事?」

    「自然是有要事找你。」

    後天就要舉辦賞荷宴了,這賞荷宴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讓兒子跟未來媳婦能見上一面,提早培養感情,所以主角一定要在場才行,偏偏兒子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常常讓她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人,好不容易回府了,她得趕緊叮嚀他這兩天老實的待在府裡,哪裡也不許去。

    裴孟元不耐的甩手。「都下去吧,再不把人給本世子找到,你們就不要回來了!」

    暗衛們一刻也不敢多逗留,飛快的退出書房找人去。

    晉親王妃走到桌案旁,看到滿桌子何靈的畫像,忍不住在心裡輕笑一聲,表面上仍故作關心的問道:「怎麼,你還沒找到人?」

    「這個女人簡直是只狡猾的兔子,不知道是不是躲到地洞裡去了,暗衛找了這麼久竟然都找不著。」

    「那就別找了。」傻兒子,你找的都是平民百姓,怎麼會找得到呢?你的未婚妻就在你未來岳丈家啊!

    「不行,得找到她。」裴孟元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晉親王妃看著兒子,兒子從未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這姑娘還是他未來的媳婦,她自然開心,於是她笑著探問道:「元兒,告訴娘,你是不是喜歡這姑娘?」

    他看著眸光熱切的母妃,心頭浮現一抹懷疑。「母妃認得她?」

    「母妃怎麼會認識她?」晉親王妃心虛的搖頭。

    裴孟元眯起銳眸,怎麼都覺得母妃在說謊,「那母妃為何這麼關心這個楚綾?」

    「因為你執意一定要找到她,母妃才這麼認為。」

    「母妃,你想太多了,這女人兇悍又狡猾,我怎麼會喜歡她。」他鄙夷的說道。

    「這可不一定唷。」晉親王妃笑得神秘。

    「什麼不一定,是絕對不可能。」裴孟元嚴厲聲明,突然,他發現母妃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很可疑,他眯起眼又問,「母妃,您確定您真的不認識她?」

    「當然不認識,母妃是擔心你的病,母妃是想,你要是喜歡她,就把她娶回來,這樣母妃就不用擔心你的火毒發作。」感覺快要露餡的晉親王妃,急中生智,胡扯了一個理由。「母妃,你想太多了,我不喜歡她。」他說得斬釘截鐵。

    「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別生氣,不過,既然你不喜歡,你堂堂一個世子爺跟一個姑娘家過不去,傳出去怎麼都不好聽,也很容易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還是讓暗衛們別找了。」

    「孩兒的想法跟您想法一樣,找她是想要治病。」他沒好氣的說。

    此話一出,晉親王妃緊張了。「你不是跟母妃說自從楚姑娘替你扎針放血後,你感覺身子比服用冰晶雪蓮還要舒服,現在還要她來為你治病,是不是火毒症狀又發作了?」

    「母妃,別緊張,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勞永逸。」

    晉親王妃看兒子精神抖擻,面色紅潤,這才放心。

    「不說她了,母妃,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他動手把滿桌的畫像收好。

    「你父王凱旋,趁這機會,後天王府要舉辦賞荷宴,你是世子,那天要在場,可別又跑得不見人影。」

    裴孟元嫌惡的皺起俊眉,「母妃,您知道我最討厭應付那些人。」

    「討厭也得學著應付,別忘了,王府以後可是要交給你的,而且那天你的未婚妻也會出席,你一定得在。」晉親王妃冷下臉命令道。

    「母妃,您說什麼,未婚妻?!」他的音調略微拔高。

    「別跟母妃說你忘記你有個未婚妻,母妃上個月已經到遠昌侯府討論過你們的婚事,現在正在讓欽天監為你們選日子,早日成親有個人管你也好,免得我跟你父王百年以後還得擔心你會不會把王府家業給敗光。」

    「母妃,這事您為什麼沒有事先問過我的意見?」裴孟元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我不是跟您說過我不會承認那個婚約,也要您去退婚嗎?您居然還跟對方商討婚期?!」

    晉親王妃皴眉,沒好氣地道:「我讓你自己挑你喜歡的姑娘,這都多少年了,你一個也沒給我挑回來,現在皇上都放話了,當然只能上遠昌侯府討論親事。」

    「母妃!」

    「這事沒得商量,你要是不想娶,等明天見到人後,你自己去退親,母妃丟不起這個臉!」說完,晉親王妃甩袖轉身走人。

    裴孟元看母妃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親自去退親就親自去退親,怎麼這親事還退不得了嗎?

    賞荷宴當天,由於侯府的幾名庶女從未參加過宴會,每個人都興奮得不得了,一大清早便起來梳妝打扮,還未到出發時間,便已來到甯柏院花廳等候。

    連以往總是最後才現身的邵如卿也是早早到來,現在的她等於是寄人籬下,加上杜姨娘還被關在祠堂,凡事必須隱忍,她不敢太拿喬,讓眾人等她。

    何老夫人一一審視她們四人的裝扮衣物,滿意的點點頭,「記住,你們出去是代表侯府的臉面,凡事必須小心謹慎,如卿的年紀比你們三人都大些,也有出席宴會的經驗,你們緊跟著她,不懂的就問她,千萬別出差錯。」

    「是。」眾人異口同聲應道。

    就在老夫人還要交代訓斥些什麼,身著一襲輕薄鵝黃色夏裝的楚綾才姍姍來遲,雖然奶娘花了心思將她打扮得清麗高貴又不失青春嬌俏,可她卻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見過祖母。」楚綾屈膝問安。

    「怎麼現在才來?」何老夫人打量她的裝扮,滿意一笑。

    「孫女認床,剛搬到芙蓉院,還不是很習慣,昨夜失眠,今天起晚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不要起來,她一點也不想去參加什麼賞荷宴。

    她躲了這個大軌褲一個多月,今天卻要自己送上門,又想到那個惡劣世子的整人手段,她就覺得頭好疼。

    「我看長姊不蠢床,是興專睡不著。」何碧掩著嘴調侃。

    「長姊,你別不好意思,你興奮我們都知道的。」何韻也趕緊附和。

    楚韻沒好氣地在心裡腹誹,她們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很興奮了?

    何老夫人也認同其他庶孫女說的,見她這副上不了檯面的模樣,心裡實在很不高興,忍不住叨念,「不過是個賞荷宴,就讓你高興到失眠,你也真是出息。」

    楚綾真的想對她們大吼:你們想太多了,我真的壓根不想參加賞荷宴!但是怎麼可能呢?所以她表面上還是乖順的回道:「是孫女的錯,下次孫女絕對會早點睡。」

    「算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出發,誤了時間就不好。」

    楚綾這時才有機會看看侯府裡其他三位妹妹,穿越過來之後,她不曾見過她們,想不到都是美女,而且很明顯也都精心打扮過,看得出來她們有很強的企圖心,想要在今日宴會上讓其他人留下好印象,進而得到一門好親事。

    只不過她不明白的是,邵如卿算是在邀請名單裡面嗎?

    何老夫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慮,開口解釋,「是我決定讓卿兒一起去的,府裡幾個姑娘包括你在內,都沒有參加宴會的經驗,有她照應著比較妥當。」

    真是這樣嗎?楚綾不太相信,不過她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反駁何老夫人,惹得大家不愉快,她冷冷的瞥了邵如卿一眼,應了一聲,「喔。」

    看她如此識大體,何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再次厲聲警告,「到晉親王府參加賞荷宴,都給我規矩點,誰也不許耍心機耍性子,誰讓遠昌侯府丟臉,讓人看侯府笑話,回來,我定不饒她!」

    幾人異口同聲地回道:「老夫人放心,我們會謹記教誨,不做出辱沒侯府之事。」

    見幾人都把自己的叮嚀聽進去了,何老夫人不再多說什麼,免得壞了幾個姑娘的好心情,看看時辰差不多可以出發了,她擺擺手。「快出發吧,去遲了失禮。」

    幾人一上了馬車,楚綾便靠著車壁閉目養神,懶得與這幾位充滿心機的妹妹們交流。何碧看了何靈一眼,開始套交情,「長姊今日是以未來世子妃的身分出席,日後前途肯定無可限量,你的好日子也要到了,妹妹恭喜你了,長姊到時可別忘了我們這幾個妹妹。」「就是啊,長姊。」何韻也跟著附和。

    聽到這些奉承,楚綾連掀開眼皮子看她們一眼都懶,她暗自腹誹,好日子?依她看,根本就是苦日子。

    何茜較為天真單純,看著她沉著臉不發一語,更感覺到她身上有著一股生無可戀的哀戚,不免好奇的問道:「長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都不說話?」

    何韻捂嘴笑道:「長姊哪裡是不舒服,她是開心得說不出話來了。」

    聽到這話,楚綾真的很想朝她們大吼,這婚約你們誰喜歡誰拿去!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決定了,無端背這些黑鍋受的氣,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向裴孟元討回來!

    受邀的賓客陸陸續續來到晉親王府,個個配飾華貴、衣香鬢影的。

    玉枝嬤嬤和王府的夏管事在大門口接待所有貴客。

    玉枝嬤嬤一看到何靈從馬車上下來,馬上走上前,熱絡的問候,「何姑娘,您到了,快快請進。」

    「玉枝嬤嬤,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安好,王妃已經等您許久了,幾位姑娘是是大小姐的姊妹吧,這邊請。」玉枝嬤嬤看到邵如卿不要臉的也跟來了,心裡不由得冷嗤了聲,但表面上依舊熱絡招呼。

    兩名俏麗的青衣丫鬟立即過來領著侯府的女眷,前往今天舉行宴會的荷園。

    楚綾則是跟著玉枝嬤嬤,到晉親王妃所住的儷影樓,先去拜見晉親王妃。

    同一時間,無形無狀臥躺在美人榻上的裴孟元,也接到消息他的未婚妻來了,「你說那個女人現在正前往儷影樓?」

    「是的。」墨青說道,「稍早王妃交代了,遠昌侯府千金到時,要您過去一趟。」

    一想到母妃的命令,裴孟元的眉頭就糾結成一團,想到他僅剩不多的日子裡,必須跟一個隻會掉淚、怯弱無能的女子一起過,他就想抓狂。

    「世子爺是否現在過去?」

    裴孟元抬眸看了眼書房外的藍天。「再等等,宴席開始前再過去。」這樣就不用跟一個隻會哭的女人共處一室太久。

    此時,一名暗衛匆匆進入書房,語氣顯得焦急又興奮,「世子,您找的那位姑娘也來參加賞荷宴。」

    裴孟元倏地瞪大眼,「什麼,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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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6: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冤家變合作夥伴(1)

    「屬下方才見她往九曲橋方向走去,便趕緊前來通報世子了。」這名暗衛激動的說著。

    太好了,終於讓他們發現這名姑娘的行蹤了,要是再找不著,恐怕他們整個暗衛營的兄弟就要被世子調到邊關接受懲罰。

    「墨青,走!」裴孟元倏地起身,大步流星往九曲橋方向前去。

    約莫一刻鐘後。

    裴孟元擰著幾乎要打結的劍眉,很是不滿的瞪著方才向他通報的暗衛,「你確定你看到的是楚綾那個女人?」

    「世子爺,屬下敢以性命擔保,屬下看到的確實是楚姑娘,她身著鵝黃色衣衫。」那名暗衛抬手發誓。

    「既然如此,為何王府幾乎都找遍了,還是沒看到她的人?」這該死的女人到王府了竟然還這麼會躲。

    「屬下不知,不過這位楚姑娘本來就很會躲藏,一時半刻找不著也是很正常,只要她人在王府裡,相信很快就會出現。」暗衛不怕死的說出自己心裡所想。

    裴孟元心想,這話倒也沒說錯,就在他思索著該怎麼甕中捉鼈時,晉親王妃派了一名嬤嬤前來請他到儷影樓一趟,他最後只好草草交代手下繼續捜查,讓人把守好王府的所有出入門,這才前往儷影樓。

    裴孟元一到儷影樓,便被母妃訓了一頓,說他架子大要三催四請的,好不容易製造了機會讓他跟何靈先見面瞭解,免得一會兒宴會開始,他對自己的未婚妻一問三不知、甚至壓根不認識,而鬧出笑話,結果他倒好,拖到宴會要開始,她也要前往荷園了,他人才出現。

    何靈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不好讓一向張揚的兒子帶著她一起出現,免得被其他有心人給惦記上,因此她看時間不早了,便讓丫鬟先領她前往荷園。

    這時,楚綾看著茅廁,尷尬地朝領著她前往荷園的丫鬟笑了笑,「不好意思,這位姊姊,我出門前茶水喝多了……」

    真是尷尬死了,因為一夜無眠,早上起來跟只大熊貓一樣,她狠狼地灌了兩大杯濃茶這才有精神,結果現在超想上廁所的。

    「沒事,何姑娘,人都有三急,不礙事,您快進去吧,奴婢在外頭等您。」

    「這位姊姊,我已經知道荷園在哪兒,一會兒我自己過去就好,你不用在這邊等我了。」

    「這可不行,奴婢奉命領姑娘您前往荷園的。」

    「這位姊姊,你就答應我吧,你在這裡等我,我尷尬啊,反正荷園就在前面,你不用擔心我迷路。」

    丫鬟想了想,回道..「那好吧。」便先行離去了。

    楚綾也不耽擱,撩著裙擺急匆匆地進入茅廁,同時與再度前往這邊尋人的暗衛錯過。

    而陪著晉親王妃到宴會現場的裴孟元,立即引起各家千金們的注目,一個個露出激動興奮的神情,有一些膽子大些的千金,還朝他拋媚眼,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裴孟元視若無睹,扶著母妃往前走,坐到前方特地準備的高位上。「母妃,小心些。」晉親王妃想趁這個機會將何靈介紹給所有人認識,可是她的視線梭巡了一圈,卻沒有見到她的人,「奇怪,怎麼沒見到靈丫頭呢?」

    「人這麼多,那女人膽子小,說不定躲到哪裡去了,母妃,這麼多人在看,您就先說幾句話,不用特意為那女人造勢,你這麼做,說不定她一上來就嚇哭了。」裴孟元不耐地道。「膽子小?」晉親王妃眯起眼瞅著兒子,「你確定?」

    依她看,那丫頭的膽子可是和兒子一般大,要不然不會訛詐她兒子幾十萬兩銀子,也不會把她兒子紮成刺蜻。

    「當然,兒子已經讓人調查過她了。」裴孟元篤定的回答,「母妃,您別拖拖拉拉的,兒子還有要事要處理,不能陪您在這裡風花雪月,應酬這些人。」

    晉親王妃歎了口氣,看來兩人今天還是碰不上面,算了,反正不管怎樣,洞房花燭夜總會碰見的。

    晉親王妃站起身,對著來參加賞荷宴的貴客們說道:「各位……」

    她話才說了一半,墨青匆匆前來,在裴孟元耳邊嘀咕了幾句,裴孟元神色一凜,衣袍一撩走人了。

    書房。

    楚綾在心裡哀號著,她怎麼這麼倒楣啊,她深怕在宴會現場被裴孟元認出來,所以出了茅廁後,就想先在外頭晃晃,等晉親王妃開場完,大家都玩開了,比較沒有人注意時,她再溜進去。

    所以她特地挑了個偏僻的地方,怎料好死不死的被裴孟元的心腹墨青給撞上。

    他二話不說提著她的衣領來到裴孟元的書房,命人看好她,他親自去稟告裴孟元,唉,早知道離開茅廁後會有這麼悲慘的命運,她寧願在茅廁裡蹲一天。

    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她知道裴孟元來了,接下來她的下場會有多淒慘,這些都可以預見的,裴孟元大概會剝了她的皮吧,唔唔唔,她怎麼這麼衰啊?

    不一會兒,書房的門被推開,穿著紫色錦袍、頭束紫金冠,在溜進屋內的金色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裴孟元走了進來。

    楚綾直覺看了過去,他倨傲凜冽的神情給人一種壓迫感,讓她有一種彷佛要滅頂的感覺,不過天生不服輸的性子讓她強撐著骨氣,瞪大雙眸與他銳利的眼眸互瞪,大有魚死網破的態勢。

    裴孟元冷睨著她,譏諷道:「你終究還是落到我手裡了,再跑再躲啊!」

    「世子爺,你跟你的手下也不怎麼樣啊,滿大街張貼我的畫像,還要我自投羅網才抓得到我,你確定你的暗衛是你的神隊友,不是專扯你後腿的豬隊友嗎?」她反唇相譏。

    他的嘴角用力一抽,「你這該死的女人!」專刺他痛處。

    「承蒙世子爺看得起,能把世子爺氣成這德行真是我的榮幸。」他既然對她這麼不客氣,她就專挑他痛處下手,哼!「欸,別動怒唷,你生一次氣,就會提早一天去見閻羅王,別怪我沒警告你。」

    「哼,危言聳聽,本世子才不相信!」裴孟元鄙夷地用鼻子哼了一口氣。「你說,本世子該怎麼對付你?對了,既然你敢紮本世子的手指,本世子也讓你嚐嚐十指連心的滋味。」

    「我警告你唷,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你就等著毒發時沒人救!」這男人太狠了。

    「呋,本世子需要靠你?」

    「你真以為那個什麼冰晶雪蓮是你的保命法寶啊,它只能暫時壓制住你體內的火毒,從去年開始,冰晶雪蓮的效用就漸漸減弱了,即使多吃了一次效果也不大,很快兩個月後又毒發。你昏倒在仙泉池邊之前應該也服用過冰晶雪蓮吧,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現在那冰晶雪蓮對抑制你的火毒已經沒有多大的效用了。」深怕真被他抓去紮十指,她趕緊撂下狠話威脅,但她說的也是大實話,這事她本來不想跟任何人說的,可是她的小命要緊啊。

    裴孟元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她,這事他除了讓墨青知道外,從來沒有對他人說過,她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真如華老神醫所說,她的醫術更為精深?

    墨青也難掩震驚,主子的秘密除了他知道,華老神醫有所懷疑外,其他人全不知情,連晉親王妃也是,可這個楚姑娘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有辦法治好我身上的火毒?」裴孟元壓下滿腔的震撼,有些顫抖的問道。

    楚綾吊兒郎當的聳聳肩,「我就算有辦法,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沒辦法。」

    「需要什麼藥材?我進宮拿。」

    「皇宮沒有,你不用忙了。」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沒有?」

    楚綾雙手環胸,斜睨著他,不怕死的道:「可是我沒有答應要幫你解毒啊!」

    「你——」裴孟元氣得差點沒將她一把捏死。「你就不怕本世子將你淩遲致死?!」

    「怕啊,不過你一定不敢,因為我死了就沒人可以救你了。」她笑眼眯眯,繼續歪著頭不要命的說著。

    「既然你說沒有藥材本世子也一樣是死,那不如就先讓你死了。」裴孟元陰森森的說著,伸手一把掐住她纖細的頸子。

    「住手,元兒,你在做什麼!」

    聽到下人來報何靈被墨青揪著衣領提進書房,晉親王妃大感不妙,丟下滿圔子的賓客匆匆趕來,一推開門就看到兒子要掐死何靈。

    「母妃,您怎麼突然來了?」

    晉親王妃哪裡顧得了回答他的問題,走上前,用力拍打他掐住何靈的手,生氣地道:「放手,放手!你想把你未來的世子妃掐死嗎?要是掐死了,母妃到哪裡找一個不怕你的姑娘來嫁給你,你給我放手!」

    裴孟元的濃眉瞬間擰起,眸光危險的看著母妃。「母妃,您方才說什麼?」

    「說什麼,你想把你未婚妻掐死嗎?你想落個弑妻之名嗎?」晉親王妃不管不顧的拿起一旁的書本猛敲兒子的頭。

    裴孟元鬆開了手,奪過母妃手中的書本,錯愕的再問一次,「母妃,您鎮定點,您說這臭丫頭是我的未婚妻?」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會是誰的?你這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的婚事傷透腦筋,好不容易幫你把婚事確定了,你竟然想把人給掐死!」晉親王妃惱怒的又用力掐了他的手臂兩把。

    「母妃,你給我定的那門親事,那女人不是叫何靈嗎?」

    「她不是何靈,她是誰?」

    「楚綾。」裴孟元回答完,眸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事,「母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綾就是何靈,你早就從畫像認出她了,是嗎?」

    眼看她的假裝就要被兒子戳破,晉親王妃先發制人,虛張聲勢一番,「你胡扯什麼,她就是何靈,我不管她是何靈還是楚綾,我就認人,她是我未來的兒媳婦,你要是敢把人給怎麼了,我就讓你去跪一年的祠堂!」說完,她袖子一甩就要離去,還不忘狠狠剜了兒子一眼。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兒子應該不敢再對何靈動手了。

    裴孟元危險的微眯起眼眸,死盯著還摸著頸子喘氣的楚綾,他傾身逼近她,厲聲質問,「我該叫你楚綾還是何靈?」

    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恐怖,楚綾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但她仍故作鎮定地道:「隨你。」

    「看來你非常迫不及待守活寡啊!」他的語調陰森而危險。

    「這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我還沒嫁進親王府,你就被火毒給毒死了。」

    「在這之前,我定會讓皇上下令讓你陪葬,不知道活生生被釘進棺材裡,感覺空氣一點一點地減少,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死去,卻逃不出那枷鎖牢籠般的棺材,這種感覺如何?」這個裴孟元絕對是個該死的大變態!

    「聽說,被封進棺材裡陪葬的人,死狀很難看,面目猙獰,嘴巴大張,雙手成爪狀,指甲剝落,雙手血肉模糊,棺蓋內滿滿的抓痕……」裴孟元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自己修剪整齊乾淨的指甲。

    楚綾表情猙獰的大喘兩口氣,這才說道:「我有兩個條件。」

    「說。」

    「你是權貴,推薦我弟進入國子監讀書,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或是你幫他找一位大家,讓他拜入對方門下也可。」她雙臂抱胸說道。

    「成,另一個。」

    「另一個就是,我要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裴孟元一臉詫異地瞅著她。

    她當然知道他眼底流淌的那複雜流光是什麼意思,她有些不屑的橫他一眼,「別以為每個姑娘都想嫁給你當世子妃,起碼我就不是,反正我們互看不順眼,為了預防婚後會發生兇殺案,為了彼此的生命安全,雙方都可以壽終正寢,還是不要勉強在一起。」

    「成,等你幫本世子體內的火毒全解了,本世子當眾宣佈解除婚約。」

    「不行,現在就得解除,欠缺的藥材一時半刻根本找不齊全。」

    「你當我真是個混的?收起你的小心機,除非醫好本世子,否則你跟本世子的關係別想斷得一乾二淨!」裴孟元坐進前面的椅子,雙臂抱胸,蹺著二郎腿提醒道:「除非你不想讓你弟拜在閑儒居士門下,那你可以不答應我,不過本世子可不保證有其他的學院會收他。」

    楚綾的眼尾抖了抖,這個臭傢伙,竟然拿宇兒的未來威脅她,不過他口中的閑儒居士在白澤國好像很有聲望,很多王公貴族的子弟都想拜在他門下,卻被以資質不夠拒於門外,裴孟元竟然有法子讓他收宇兒為徒,為了宇兒,好,她忍了。

    「成,我答應你,婚約的事等你完全康復後再談,不過我要求,你必須派一個會武功的人教我弟弟防身自保的功夫。」

    「沒問題。」

    「為了保險起見,咱們立個字據吧。」他實在不值得信任,她必須自保。

    裴孟元不耐煩的睨她一眼,這丫頭的要求還真多,不過還是立了兩張字據,他們各自捺了手印,一人留一張。

    這時,一名暗衛匆匆來到書房,向墨青稟告一件與楚綾有關的事,聽完,墨青臉色難看的來到自家主子身邊。

    「世子爺,暗衛來報,有人假借何姑娘的名義,約了樂安侯那個不學無術專逛花街柳巷的庶五子,還有其他幾個自行跟來、聲名狼藉的世家子,到後面樹林幽會……」

    楚綾秀眉攏緊,氣怒地道:「誰這麼大膽敢假借我的名義?!」

    「侯府的表小姐,邵如卿。」

    「她啊,不意外,她恨我入骨,恨不得毀了我。」她冷笑了聲,「世子爺,我們現在算是合作夥伴關係吧?」

    裴孟元眸底的光芒流動,斜她一眼,「才剛達成協議就想利用本世子?」

    「除非世子爺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否則應該不會介意幫我一點小忙,儘早掃清侯府裡的壞蟲,這樣我也才能專心地為世子爺療毒。」

    「你確定這是一點小忙?」

    「在神通廣大的世子爺眼裡,這的確只是個舉手之勞,愈早處理好,世子爺的壽命就多一天,就看世子爺願不願意。」

    「成,你想怎麼做?」

    「遠昌侯府四位姑娘,你們上馬車時小心腳下,千萬別踩到裙擺了。」晉親王府的看門小廝大聲提醒正要上馬車的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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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7: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冤家變合作夥伴(2)

    遠昌侯府的三名庶女,面如死灰,恨不得將這小廝的嘴給塞起來,這小廝是怕所有要回去的賓客們沒有注意到她們,故意喊得這麼大聲嗎?是嫌她們今天不夠丟臉嗎?

    她們三人今天被邵如卿給害慘了,一進到馬車,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掉下。

    已經十六歲卻還未有婚配,急著想得到一門好親事的何碧,再也受不了,看到邵如卿一坐進馬車,便狠狠的賞她兩巴掌,將所有新仇舊恨一次發洩出來,「你這自私的賤人,你還有臉上我侯府的馬車,繼續禍害牽連我們!」

    另外兩人的怒火也壓抑不住了,顧不得在馬車上,而且還在晉親王府大門前,也撲上前對著邵如卿一陣亂捶亂打。

    「你這賤蹄子,平日在侯府裡作威作福,欺負算計我們就算了,到了外頭,你竟然還用這種賤招破壞侯府姑娘的聲譽!」

    「你怎麼不淹死算了,我們也不會被你拖累!」

    會受邀來參加賞荷宴的,大多都是未有婚約,品德才學兼備,溫良恭儉賢良淑德的名門之後,只有少數是為了做人情而邀請的,至於那些身分低、人品差的、名聲壞的,是不可能受邀參加的。

    像她們遠昌侯府庶女,就是屬於身分低的,不在受邀行列裡頭,如果不是托何靈的福,她們是永遠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

    她們原本冀望能在賞荷宴上認識家世良好、品德高尚的世家子弟,或是博得受邀貴夫人們的好感,藉機得到一個好姻緣,結果所有的美夢都因邵如卿搞出來的醜事而毀了,她們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面對老夫人的憤怒,還有日後眾人的嘲笑。

    那時邵如卿看到裴世子站在湖邊,便沖了過去,企圖要將世子一起撞進湖裡,可世子突然一個旋身,邵如卿便筆直的往站在他身後的樂安侯庶五子撞去。

    兩人一起跌落荷花池,由於是夏天,兩人的衣物本就輕薄,又在水裡撲騰了許久,邵如卿的衣裳垂落肩下,露出鮮紅的肚兜。

    眾人圍著荷花池,看著水裡載浮載沉的兩人,卻沒有人去救,原因無他,因為受邀的賓客幾乎都是在骯髒的後院歷練出來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邵如卿使出這樣惡劣伎倆圖的是什麼,雙雙落水有肌膚之親,世子就得對她負責,只是沒想到陰錯陽差,撞錯了人。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動還有另一個原因,世子爺在旁邊都沒喊救人,誰敢向前撈人。

    等到裴孟元喊把人撈回來,邵如卿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樂安侯的庶五子還好些,身上還有裡衣遮羞。

    看到邵如卿被晉親王府的粗使婆婆拉上來的那一瞬間,她們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鑽進去,也很想大喊這個女人跟她們沒關係。

    京城的貴女貴夫人們都很崇拜晉親王妃,紛紛以她馬首是瞻,她所舉辦的賞荷宴發生的事,即使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在貴族圈及市井間流傳,而邵如卿惹出來的破事,定會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如果邵如卿只是遠昌侯府的表小姐,不住在侯府裡還好,偏偏她還住在侯府裡,與侯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外人眼中,她也代表著遠昌侯府,被她這麼一破壞,還有誰會上門求親?

    那些本對她們三姊妹十分親切的貴夫人,態度瞬間變得冷淡,一想到這裡,她們三人又哭了。

    跟裴孟元達成協議,看時間差不多也準備回侯府的楚綾,一腳才踏出大門,便看到自家馬車搖晃得厲害,裡頭不時傳來難以入耳的吼罵聲。

    這就是侯府的家教……

    送她出來,站在她身後的裴孟元看到這一幕,轉頭對墨青交代,「去把王府的馬車趕過來,送何姑娘回去,至於這一車的女人,就讓她們繼續打,不用管。」

    墨青領命隨即離去。

    楚綾眉尾微挑,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道:「你使了什麼詭計?」

    「別把本世子當成真的紈褲,十個大內高手都不是我的對手,只要稍微使點內力,什麼東西無法移動?」他一臉得意。

    原來這傢伙是用內力推了邵如卿一把,再利用錯位讓邵如卿撞上樂安侯的庶五子,不過他說的有一點她不是很相信,「十個大內高手……」

    對上她質疑的眼神,他馬上為自己解釋,「本世子那時是剛好毒發加上大意,才會著了你的道。」

    「是唷。」鬼才相信,一個紈褲功夫能有多好,花拳繡腿吧。

    很快地,王府的馬車停在他們面前,墨青也從馬車上跳下來,「世子爺,何姑娘,請上馬車。」

    「墨青,你代替我送何靈回侯府,順便將這樣東西親手交給何老夫人。」裴孟元自衣襟裡取出一封信。

    「是。何姑娘,請上車。」墨青接過那封信後,恭敬的請楚綾上車。

    那封必須親手交到何老夫人手中的信,是什麼內容楚綾一點也不感興趣,反正她跟裴孟元現在是合作夥伴,他不會害她的。

    何老夫人怒氣衝天的看著面前跪著,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四人,這四人出門前還光鮮亮麗的,回到侯府竟變成這副德性。

    尤其又以邵如卿最為慘烈,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瘀青,整張臉腫得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

    可何老夫人壓根不為她感到心疼,她抄起桌幾上的茶盞就往邵如卿砸去,一條血痕瞬間從她的額頭滑下。

    何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我遠昌侯府是虧待你嗎?你自己作死,還拖整個侯府下水,禍害我侯府這些未出閣姑娘的閨譽!你們母女倆在我侯府作威作福十年,我顧念舊情,未將你們趕出去,依舊把你當成侯府千金一樣對待,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邵如卿一開口便喊冤,「老夫人冤枉……我沒有,我是腳拐了才會撞到,我自小在侯府長大,怎麼會做出敗壞侯府的事情來,您要相信我啊……」回來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如何安撫何老夫人,要把情況說成是不小心的。

    「閉嘴!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何老夫人拿起桌幾上那幾張寫滿罪狀的紙,往她丟去,「你這歹毒的丫頭,竟敢想出這種毒計陷害我侯府嫡長女,要不是王府侍衛發現及時,就讓你稱心如意了。」

    邵如卿驚駭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陰謀,都被人記錄下來,送到何老夫人手裡。

    「別跟我喊冤,這是世子爺讓他的心腹親手交給我的,現在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

    何碧好奇的拿過其中一張看著,不由得驚呼出聲,她沒想到邵如卿的心腸如此歹毒,想出那種毀人名聲的惡毒計畫。

    何韻顧不得老夫人的怒氣,拿過一張罪狀看著,也瞬間瞪大了雙眼,邵如卿竟然假借何靈的名義,約了幾名男子在王府後花園見面。

    別說私會一名男子就有可能身敗名裂,私會數名男子,是要將整個家族的聲譽全丟到水裡啊!

    三姊妹渾身寒顫,難以置信的看著邵如卿,這女人太惡劣、太黑心了,再讓她繼續待在侯府,她們幾個哪天怎麼被她害到身敗名裂都不知道。

    「祖母,孫女求您了,把這惡毒的表小姐送回她父親家吧,她們母女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您應該很清楚,我們跟姨娘也全生活在她們母女的淫威之下,活得十分痛苦,祖母!」何碧用力磕了個響頭,哀求道。

    「是啊,祖母,侯府的名聲還要啊,不能再讓她繼續禍害我們了。」何茜也趕緊用力磕頭。

    「怎麼,她一犯錯你們幾個就急著落井下石,你們以前跟表小姐的感情不是很好嗎?」何老夫人怒瞪著她們。

    「祖母,我們每次只要不聽從表姊的命令,她便會想辦法修理我們,跪祠堂是家常便飯,常常藉故罰我們大半年的拿不到月銀,我們怕了,只能跟著她一起為虎作倀欺負長姊,我們不這麼做,就會落得跟長姊一樣的下場,祖母,我們真是不得已的。」何碧深怕老夫人對她們產生不好的看法,趕緊解釋。

    「就是,祖母,我們是被逼的!」何韻也趕緊附和。

    年紀最小的何茜哭著說道:「祖母,把長姊推進荷花池,害她差點淹死這事,雖然是我們做的,可是是表姊指使的,她說我們要是不按照她的話做,就要讓她娘把我們賣到妓院去。

    邵如卿緊張的趕緊反駁,「老夫人,您別聽她們胡說,我不曾做過這些事,她們是因為今天的事,故意誣衊我!」

    何茜馬上回道:「我們哪裡胡說,你當時還威脅我們,說我們只是庶女,她娘是當家主母,要賣人到妓院是很簡單的,我們只好聽她的……祖母,我們跟她真的沒有很要好,我們都是被她威脅的啊……祖母,您要明察啊……」

    就算把以前做的壞事說出來會被老夫人責罰,她們也甘願,只要能將邵如卿趕出侯府就好。

    何老夫人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她連續怒拍了幾下幾案。

    事到如今,她只好對不起表姊了,要是再讓邵如卿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留下,只會讓遠昌侯府在京城成為眾人的笑話。

    「來人,把表小姐關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更不許隨意探望,如有違者,家法處置。」何老夫人接著又吩咐一旁的嬤嬤,「馬上去通知林管事,要他即刻派人到長樂縣通知邵家族人,要他們派人來接表小姐回歸本族,不可耽誤!」

    兩個婆子上前,一人一邊架著邵如卿就要將她帶往柴房。

    邵如卿死命的踢腳掙扎,大喊道:「老夫人,你別相信她們說的,老夫人你說過會待我如自己孫女,要幫我挑個好夫婿讓我風光大嫁,你怎麼可以……」

    「把她的嘴巴給我塞住,拖下去!」何老夫人怒吼道。

    回到侯府的楚綾根本不知道甯柏院發生了什麼事,她回到芙蓉院,沐浴後再用了些小點,感到有些疲憊,正躺在矮榻想小憩一會時,喜竹便匆匆忙忙進來,興又賊兮兮的道:「小姐,小姐,大消息啊!」

    她掀開身上的薄被坐起身,「什麼大消息,瞧你一臉興奮。」

    「表小姐被老夫人關到柴房去了。」喜竹激動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喔,關到柴房而已?」

    「還有,老夫人讓林管事派人到長樂縣邵家,要他們派人將表小姐給帶回去。」

    「唷,是嗎?」楚綾譏笑一聲,看來何老夫人這次是狠下心了,不過先決條件是杜媚兒不出面求情。

    「小姐,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啊?邵如卿可沒少欺負你啊!」

    「就算她在柴房被關上十年,也抵不過她對我做的事情。」一條命豈是這麼好還的?「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一想到她們母女倆都被老夫人懲罰了,還是會忍不住興奮一下。」喜竹歪著頭,看著神情冷淡的她,又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什麼,我是在想該用什麼法子讓老夫人不會又心軟了。」

    「老夫人會反悔?」

    「以老夫人疼愛杜媚兒母女的情形來看,是很有可能的。」除非她手中握有讓她們翻不了身的把柄,否則她們早晚又會出來興風作浪。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查帳,她可不相信杜媚兒這十年來沒有中飽私囊,只是她才剛開始得到何老夫人的認同,何老夫人是不可能馬上將侯府的中饋或是帳冊交給她掌管的。

    現在就怕取得何老夫人信任的這段時間,杜媚兒就被放出來了。

    喜竹認同的點點頭,「小姐,說真的,我都懷疑表小姐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

    楚綾眸光淩厲的瞪去,冷聲提醒,「喜竹,這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算了,千萬別在外面說,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告到老夫人那裡,就夠你受的了。」

    「小姐,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敢了。」喜竹馬上認錯。

    「好了,沒事,你先下去吧,我眯會兒,晚膳再叫我。」楚綾擺擺手,拉好薄被又躺回去休息。

    喜竹也不再吵她,悄悄退下。

    在楚綾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好像傳來窸窸窣窣的揶揄聲,吵得她很煩,她撓了撓耳朵,轉個身面向另一側繼續睡。

    只是這嗡嗡嗡的吵雜聲響非但沒有停止,還愈來愈吵,她受不了的決定起身看看究竟是什麼。

    她雙眼一睜,差點被眼前那張過分放大的俊臉給嚇得驚聲尖叫。

    「你是豬嗎?一回來什麼事情都不做就睡覺。」裴孟元嘲諷道。

    楚綾沒好氣地掀開薄被起身,「你才是豬,你為什麼在我房間裡頭?」她左右張望,奇怪,門窗什麼都關得好好的,他是怎麼進來的?喜竹或是奶娘怎麼沒有喊她?

    「不用看了,你那個笨侍女沒有看到本世子進來。」

    「你怎麼進來的?」這是她最好奇的。

    他指了下靠圍牆邊一扇虛掩的窗戶。

    原來是從那裡,想來他也是翻牆進來的,才沒有驚擾到侯府的人。

    她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問,「你來幹什麼?」

    「拿去,自己看。」裴孟元將一個厚厚的信封丟到桌上,然後整個人癱到她方才躺的矮榻上,雙手枕在腦後。

    「什麼東西?」楚綾擰著秀眉,將信封裡的東西抽出來,這好像是類似房契地契之類的檔。

    「仔細看清楚。」

    「這……」她仔細一看,整個人頓時嚇住,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下眼睛。

    「有這些東西,你就可以借那老太婆的手,將姓杜的母女趕出侯府了。」裴孟元很自動的拿過一旁小茶几上的果子啃著。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這些房契地契都是侯府的產業,現在卻都已經變更到杜媚兒名下,要不是這座侯府是皇上所賜,恐怕也早成了杜媚兒所有,所以就算杜媚兒被休,她們母女倆根本不用擔心無所依靠,反而是侯府這麼一大家子的人才要緊張。

    他鄙夷的橫她一眼。「你以為我手中暗衛是幹什麼吃的。」

    「別想替你的暗衛洗白,在我看來不怎麼樣。」她毫不客氣的吐槽。

    「你這該死的女人,專戳我痛處,少說幾句話會死嗎?」裴孟元的嘴角用力一抽,「你相不相信,要是再敢惹惱我,我一把掐死你。」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他覺得自己快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了,自從遇到她,他就一直居於劣勢,沒有一次從她手上討到便宜。

    「算了,言歸正傳,你等會兒就把這東西送到那老太婆手中。」他將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丟回盤子裡,又挑了另外一顆果子啃著。

    楚綾則是有別的想法,「老夫人才剛發了一頓脾氣,這時候我再拿這些東西去給她,不怕把她給氣病了。」

    「再不去就遲了,以老太婆今天對待那個醜八怪的態度來看,姓杜的那女人跟她的相好很快就會有所行動,要是不想讓你弟日後一無所有,你最好上點心。」

    邵如卿也算長得不錯,沒想到在裴孟元眼中竟然成了醜八怪,那其他長相比較平庸的女人,不就直接跳河算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的手下倒還真有兩下子,不僅將這些房契地契全盜了出來,還將杜媚兒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連她有相好都知道。

    如果她沒有猜錯,跟杜媚兒暗通款曲的男人就是林管事,否則裴孟元不會這樣提醒她。「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到甯柏院去一趟。」

    「還有,明天辰時帶著你弟準時在大門等我,我帶你們去拜訪閑儒居士,不過我必須提醒你,閑儒居士是當代大儒,在杏壇的地位舉足輕重,杏壇人士以他馬首是瞻,他收弟子一向嚴格,寧缺勿濫,講究緣分,如若入不了他的眼,你絕對不能強求,否則你弟跑遍全國也沒人願意收、願意教。」

    「我知道了,既然你這麼幫我,我也會盡全力幫你找到可以根治你身上火毒的靈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英年早逝的。」

    裴孟元的頭頂瞬間冒出一團黑煙,他磨牙低喝,「何靈,你會不會說話?你是有多希望本世子英年早逝,別忘了,我要是短命早死,你也得陪葬!」

    「吼,我不過是說錯話,你火氣這麼大做什麼?我都說了我會努力。」

    「你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不努力誰努力?」他一臉反正我有你陪葬,死了也不虧的無賴表情。

    哇哩咧,這男人死也要拉她墊背!

    「記住,明天不要遲了。」裴孟元倏地起身,「趕緊去把該辦的事情辦好。」

    他這話才剛說完,一抹銀白色影子從她眼前閃過,轉眼間就消失了,讓她佩服得目瞪口呆,好厲害啊,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功夫?

    當她收回崇拜的眼神,決定拿著這一疊資料去找何老夫人時,視線不經意落在小茶几上,眼角劇烈的抖了抖。

    這該死的裴孟元,每一顆果子都啃一口就丟了,他當自己是松鼠啊,知不知道暴殄天物會遭天打雷劈!

    更該死的是,這每一顆都咬一口的果子丟也不是,吃也不是,要她怎麼處理?這裴孟元今天分明就是來噁心她的!

    算了,先去找何老夫人,回來再來想辦法怎麼處理這些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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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7: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啟程去找七葉雪(1)

    隔天辰時,楚綾領著何湛宇到大門前等裴孟元,喜竹也手捧著拜師禮跟著。

    裴孟元果然也是準時之人,說辰時就是辰時,楚綾將大門一拉開,就看到王府的馬車正要停下。

    駕車的人是墨青,他跳下馬車,將腳踏凳放到馬車門邊,「何姑娘、何少爺早,世子爺在車內等你們,請趕緊上車,閑儒居士的幽亭築有些遠,我們必須要趕路。」

    墨青這麼一說,他們也不敢耽擱,趕緊上了車。

    何湛宇上了馬車,便要喜竹將他要送給閑儒居士的拜師禮交給他,他要自己拿。「喜竹,東西給我,你回去吧。」

    「是的少爺,祝您今天一切順利,奴婢會在府裡祈求菩薩保佑少爺順利通過閑儒居士的考驗,成為他的入門弟子。」喜竹笑著說道。

    閑儒居士生性有些孤僻高傲,不喜歡他人造訪,愈少人去打擾愈好。

    他們一坐穩,墨青手中馬鞭一揮,馬車便向前駛去,很快的馬車便駛離了京城,在官道上一路急馳。

    楚綾為他們兩人介紹,「湛宇,這是世子爺,今天就是托他的福,你才能夠去拜見全白澤國最有名的儒學大家閑儒居士。」

    「湛宇見過世子爺,湛宇謝過世子爺。」何湛宇趕緊抱拳向裴孟元見禮。

    「免禮了,我只是負責引薦,再來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不過記得一點,閑儒居士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會也不要裝懂,直接答不會,那老傢伙最不喜裝模作樣的人。」

    「湛宇謹記世子爺的吩咐。」

    「嗯。」裴孟元橫了一臉懨懨的何靈,「怎麼,沒睡好?」

    「是沒什麼睡。」她不客氣地拉過他用來靠背的墊子,塞到自己身側,擱在自己臂彎下撐著一邊粉頰。

    「嗤,那老太婆對姓杜的那對母女可真仁慈,代替她兒子休了姓杜的那女人,把她們母女倆趕出去,卻還好心的給她們一處房產可以安身,我真是打眼沒見過。」裴孟元嘲諷道。

    楚綾眼睛一亮,「你竟然知道……」又隨即想到一件事,「也對,你手底下這麼多暗衛,只要你想知道,沒有什麼事是查不到的,說真的,我也感到很奇怪,究竟誰才是老夫人的親人。」

    昨天她將裴孟元交給她的那些資料交給何老夫人,她看完後大驚,馬上將她房裡一個大約保險箱大小的密室鑰匙交給心腹嬤嬤,讓她將裡頭的地契和房契取出來,每一張房契、地契都保存得好好的,也都是何遠的名字。

    何老夫人又仔細比對何靈交給她的那一份,全是這五年來變更的,也就是說,杜媚兒將已經失效的舊房契地契再放回去掩人耳目。

    這個密室上頭還鎖了兩個大鎖,鑰匙除了老夫人自己持有外,林管事跟杜媚兒分別持有一把。

    除非兩人一起,否則絕對無法開啟這個小密室的門,也就是說,杜媚兒跟林管事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經勾搭在一起了。

    當下把何老夫人氣得夠嗆,立刻命人將林管事抓來,重打五十大板,又讓人上京兆尹府衙將林管事抓進大牢。

    至於杜媚兒,何老夫人跟她兩人對話時,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所以真正談了什麼,她並不清楚。

    最後的結果就是,何老夫人替兒子休了杜媚兒,但給了她一處京城房產跟若干銀子,就像現代的贍養費。

    「不管她與那老女人是什麼關係,你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無須擔心她會再對你弟弟下毒手。」

    「是沒錯啦,不過杜媚兒根本沒得到慘痛教訓,就這樣輕易離開,我還是覺得很不甘心。」楚綾握緊拳頭,忿忿地道。

    「你以為杜媚兒是安于室的人?邵如卿一心只想嫁高門,會甘心過這種平淡日子,隨便找個人嫁了?如果你真是這樣認為,那你就太不瞭解她們了。」裴孟元鄙夷的鼻哼一聲。

    「莫非你有什麼新的小道消息?」

    「看日後發展。」

    聞言,楚綾眉頭一皺,「喂,話可以不要只說一半嗎?看日後發展是什麼意思?」

    裴孟元換了個姿勢,整個人像無骨似的側躺在椅子上,一手撐著腦袋,「也沒什麼,那老太婆給的那座院子,與剛奉命回京述職的洪飛將軍比鄰,暗衛發現杜媚兒今天早上要出門買早膳時,正巧與正要出門的洪飛將軍撞在一起,根據暗衛的形容,杜媚兒是整個人撞進洪飛將軍懷中,說是腳扭傷了,洪飛將軍扶著她回家,兩人又是鄰居,很多事情都有發展的可能,一旦有所發展,就是你的機會。」

    楚綾驚訝的張大了嘴,想不到杜媚兒這麼快又找好下家了,是無縫接軌啊。

    不過裴孟元所養的這一批暗衛狗仔也真是厲害,連這種八卦秘辛都能知道。

    「還有一點,洪飛雖然是將軍,但他是妻管嚴,一旦有下一步發展,洪飛的妻子就是你的一顆重要棋子,只要用法得當,杜媚兒就永無翻身之日。」

    「我知道了。」她隨即明白他透露這些消息給她的用意。

    「我還以為你會傻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怎麼可能,我心中已經有腹案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能這麼輕鬆地將她們母女轟出侯府,真得感謝你的大力幫忙,世子爺,謝謝你。」

    裴孟元愣住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麼正經的跟他道謝,他還真有些不習慣,不太自在的抓了抓頭。「沒什麼,只要你做到答應我的事情就行。」

    「放心,從我娘留下的醫書跟手劄,我發現上頭記載幾味所需藥草的發現地點,只要找齊了,你身上的火毒很快就可以解。」連侯府那一大片荒廢藥草園也種了好幾樣他需要的藥草。

    原本一直安靜聽著他們說話的何湛宇,這下再也鎮定不了,抓著她的手,焦急的問道:

    「姊,你要出遠門啊?」那表情就像被丟棄的小奶狗一樣旁徨無助。

    楚綾摸著他的臉頰,安撫道:「姊不會出門太久的。」

    「我可以一起去嗎?」

    「不行,因為杜媚兒的關係,你已經中斷學業太久,不可再荒廢下去。」

    「可是……」何湛宇自小就是何靈當姊又當娘,把屎把尿帶大的,因此特別黏她,他一點都不想跟她分開。

    「你姊都叫你宇兒是吧?」裴孟元睞了眼擰著手指惶惶不安的何湛宇,「我聽你姊姊說你想要習武,為什麼?」

    何湛宇點頭,「有武功就可以保護姊姊不再被人欺負。」

    「你已經十歲了,這樣離不開你姊姊是不行的,以後也只會變得軟弱無能,這樣如何保護你姊姊不被欺負?有想要保護的人,就要先讓自己變強大。」

    何湛宇有點懂又不是太懂,畢竟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這些,以前軟弱的姊姊也只會要他什麼都別管,好好讀書,考取功名。

    「是的,像你這樣一直黏著你姊姊,你要怎麼長大?怎麼強大?要是我幫你找的武功師父看到你像個還沒斷奶的奶娃一樣黏著你姊姊,他是不會想要教你功夫的。」

    何湛宇聽到了重點,小臉倏地一亮。「世子爺,你真的幫我找了教我功夫的師父?!」

    裴孟元點點頭。「現在就看你是拜在閑儒居士門下,還是進學堂或是國子監就讀,等確定了,我就會帶你去見你的師父,然後再安排你習武的時間。」

    「世子爺,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何湛宇喜出望外,激動的道謝。

    「你不用謝我,謝你姊吧,是她讓我幫你找的,你姊的整個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讓她失望。」

    何湛宇圈住姊姊的手臂,認真的承諾道:「姊,謝謝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姊姊相信你。」楚綾慈愛的揉了揉他的頭。

    由於中途停下來稍作休息,用過簡單的午膳,一行人拖到了未時才到閑儒居士的幽亭築。

    向小門僮說過來意後,小門僮便領著他們進去。

    幽亭築依山而築,環境幽靜,占地遼闊,佈置得十分雅致。

    走了好一會兒,幾人才來到閑儒居士所住的竹院,領路小門僮恭敬地道:「主人就在屋子裡,三位請進。」

    三人穿過竹編的拱形門,進到屋內,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

    裴孟元四處看了看,說道:「我去找找,你們兩個先在這邊等我。」說完,他便到外頭找人。

    他們兩人在屋子裡等了許久,何湛宇突然有些內急,「姊,我內急,我出去找茅廁。」

    「嗯,你快去吧,茅廁一般都是在屋後,你往屋後找找應該就能看到。」

    「姊,要是閑儒居士來了,你就趕緊去喊我。」何湛宇不放心地道。

    「我知道,你趕緊去吧。」

    何湛宇快步走了出去,往屋後跑去。

    楚綾在這佈置得十分簡潔雅致的竹屋裡閑晃一下,看到一個造型有些奇特的硯臺,正想走上前看仔細,就聽到何湛宇慌張的喊聲——

    「姊!姊——」他一身濕答答的沖進屋內,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跑,「姊,快跟我來,不好了,有一個老爺爺暈倒在後面的水塘裡,你快來救他!」

    楚綾跟著何湛宇快步走到屋後,只見一名白髮老者,額頭流著血,面色蒼白,全身抽搐地仰躺在水池邊。

    「我剛走到後面就聽到一陣巨大水花聲,向前一看,就看到這位老人家倒在池塘裡,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靠在岸邊,然後就去叫你,姊,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楚綾發現這老者四肢冰冷、意識朦朧,不斷發出一些奇怪聲音,她試著喊道:「老人家?老人家!」

    「姊,這位老人家是怎麼了?」何湛宇憂心地問道。

    「沒事,這位老人家是低血糖陷入昏迷,這症狀只要一顆糖就能緩解,不過也得趕緊急救,宇兒,把你身上的糖先拿一顆給姊。」

    何湛宇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抽下腰帶上的荷包,從裡頭取出一顆糖遞給她。

    楚綾撬開老人家的口牙,將糖放到他嘴裡。

    「宇兒,我們先將他拖上來。」她拖著老人家的另一邊肩膀,指揮著何湛宇也拖著另一邊,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老人家拖上來。

    她取出帕子按住老人家不斷滲著血的額頭,吩咐道:「宇兒,你現在到屋子裡倒點熱水,丟顆糖進去讓糖溶化,再兌些冷水,拿過來讓這老人家喝。」

    人命關天,何湛宇不敢大意,趕緊按著姊姊的交代去做。

    楚綾開始處理老人家額頭上的傷口,何湛宇雖然乖巧懂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常常會跑跑跳跳,難免撞傷,她也習慣了隨身攜帶傷藥在身上,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不一會兒,老人家抽搐的狀況好轉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急促。

    這時何湛宇也端著一杯溫糖水跑來。「姊,快給這位老人家喝下。」

    楚綾接過那碗糖水,發現裡頭還放了根湯匙,她會心一笑,摸摸他的頭,這孩子真是體貼細心。

    她小心將老人家嘴裡的那顆糖取出,一口一口地將糖水喂進他的嘴裡,等這一碗糖水全喂完,老人家的意識已經有些清醒,手腳也不再抽搐,但臉色還是十分蒼白,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裴孟元在山上巡了一圈,沒找到閑儒居士的人,只好又踅回竹屋,卻發現何靈姊弟倆也不見了,後來聽到聲響他尋了過來,忍不住念道:「我不是讓你們待在屋裡別亂跑,怎麼……」

    「世子爺,這裡有位老人家昏倒跌到水塘裡,姊姊正在救他。」何湛宇趕緊解釋。

    裴孟元定眼一看,驚呼道:「臭老頭,你這老傢伙怎麼了?」

    「你來得正好,趕緊把老人家背到屋子裡,他血糖過低,手腳冰冷,不趕緊換下濕衣物,很容易染上風寒。」

    裴孟元二話不說馬上蹲下身,將老人家背到背上,幾大步便將人給背進了竹屋。

    楚綾又找來小廝進屋去幫老人家換上乾爽的衣裳,由於何湛宇並沒有另外準備一套乾淨衣裳,她便讓他脫掉外衣,只著中衣坐到火爐邊將身上的濕衣服烤乾。

    還好閑儒居士有泡茶的習慣,爐子上不時煮著茶水,這才有火可以烤,不然可就要換宇兒得風寒了。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裴孟元自里間出來,「臭丫頭,老傢伙醒了,你進去看看他的狀況。」

    楚綾進到里間,見老人家的臉色確實恢復了不少,小廝正在扶他坐起身。「老人家,您好些了嗎?」

    「這位姑娘,感謝你救我一命。」

    「不,救您的人其實是我弟弟湛宇。」她走上前為老人家把脈。

    「你弟弟?」

    她把完脈鬆開手後才回道:「是的,他才剛走到後院便聽到巨大水聲,然後看到您倒在水池裡,是他先將您扶著靠在岸邊,避免您淹死,才趕緊跑回來叫我的。」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老人家點了點頭,又問道:「姑娘,你看我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還有多少年好活?」

    「只要您飲食控制得當,按時服用湯藥,再活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楚綾改替他把另外一手的脈。

    「我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當然不是,您只是得了輕微的消渴症。」

    「那就好。」他一聽,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了,「對了,姑娘,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我是帶我弟弟來拜見閑儒居士的。」楚綾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老人家,我想替你紮幾針,減緩你身上的不適,不知可以嗎?」

    「紮吧,孟元那小子對你的醫術很是推崇,要我必須完全聽從你的命令。」老人家笑著說道。

    「那惡霸竟然連您老人家也威脅,在京城當第一霸就算了,到這裡還想稱霸,而且他一天到晚說要去找皇上告狀,怎麼不讓皇上封他一個白澤第一霸。」她一面替老者扎針,一面沒好氣的咕噥。

    聞言,老者開心的大笑幾聲,「呵呵呵,說的好,當時我怎麼沒有想過要皇上賜給他這個封號呢?」

    楚綾相當專注,沒聽出他話中的古怪,「老人家,我現在在替你扎針,你的情緒不可乙太激動,在心裡偷笑就好,別笑出來,會有影響。」

    「影響什麼?」裴孟元撩開竹簾走進來問道。

    「姊姊,那位老人家沒事吧?你有沒有幫他把頭上的傷包紮好?」跟著進來的何湛宇站在門邊,關心地問道。

    「宇兒,你放心吧,老人家沒事了,你的那兩顆糖果救了老人家一命,多虧你身上有帶糖。」楚綾笑咪咪的誇讚弟弟一番,轉頭馬上凶巴巴地瞪著裴孟元,「你還沒找到閑儒居士的人,還不趕快去找,進來做什麼?」

    對待他跟她弟弟的差別也太大了吧,她有學過變臉是嗎?

    裴孟元磨著牙道:「你的眼睛到底有沒有帶出門?他那麼大一個人在你面前,你還要我去找他。」

    「什麼,這位老人家就是閑儒居士?」她驚呼。

    「看來你連腦子也沒帶出門,小廝下人們都對他很恭敬,他對這屋子陳設瞭若指掌,還躺在這竹屋主人的床上,他不是閑儒那老傢伙,會是誰?」

    楚綾連忙鞠躬道歉,「閑儒居士,請恕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

    「呵呵,無妨,我這副模樣就像一般的老頭子,可能跟你想像的不一樣,況且我們也沒見過面,你自然認不出。」

    閑儒居士看著何湛宇,朝他招了招手。「是你救了我?」他的眼裡閃爍著喜愛,笑著問道:「那池水可不淺,你不擔心滅頂?」

    「回老人家的話,我姊姊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就跳下去了。」何湛宇走上前,恭敬行禮。

    「好,好。」聽到他的回答,閑儒居士滿意的點點頭,「我聽你姊姊說你想拜我為師,做我入門弟子,為什麼?」

    「我想保護姊姊不被人欺負,世子爺說,唯有自己先變強大,才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所以湛宇想變得強大。」

    閑儒居士笑得更開心了,待楚綾將他身上的金針拔掉後,他伸手揉了揉何湛宇的頭,又問:「湛宇,那你自己呢?你願意拜我這老頭子為師嗎?」

    不少王公貴族甚至皇子皇孫都想拜他為師,資質比眼前這小男孩還好的更是不在少數,但很多人都被他拒於門外,他想收何湛宇為徒,並不是因為這孩子救了他一命,而是他是真心喜歡這個秉性純樸善良的孩子。

    何湛宇喜出望外的看向姊姊和世子,再看看一臉慈愛的閑儒居士,立即跪在他跟前,用力連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呵呵,好,起來,快起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閑儒的關門弟子,我會將我一生所學毫無保留的教授給你,你可不許喊苦。」

    「弟子謝過師父,弟子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最後他們說好了,先帶何湛宇回侯府向何老夫人稟告這事兒,準備日後生活所需的物品,三天后再帶何湛宇到幽亭築正式拜師。

    他們一整天幾乎都是在馬車上度過,在城門關起前一刻才回到京城,等楚綾梳洗完爬上床,早已月升高空。

    她累得根本不想動,重重喘了口大氣,側過頭對著喜竹交代道:「喜竹,我累了,要睡了,你也別忙了,什麼事情等明天早上再弄,幫我留盞燈就好。」

    「好的。」喜竹走過來將一旁的紗帳放下,吹熄屋裡的其他燭火,只留梳粧檯上那一盞,便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過頭還是怎麼了,燈一吹熄,楚綾反而睡不著了,她睜大眼睛看著幽暗的室內,心頭不知怎地竟然浮現一抹無法形容的奇怪感覺,像是有點興奮,又有點期待。

    她在興奮期待什麼?她抓了抓頭,滿臉不解,驀地,低垂晃動的紗帳縫隙鑽進了幾絲燦爛光芒。

    她疑惑的眯起眼睛看著在床榻上遊移的光芒,突地想到一件事,她馬上下床沖到放著許願荷包的妝奩前,快速推開蓋子一看。

    荷包正隱隱約約流瀉七彩光芒,她手貼在胸前,深吸口氣,有些顫抖的將那個鼓到不能再鼓、感覺要撐破的許願荷包拿起來一看。

    裡頭裝著的竟然是支手機跟太陽能充電器、一顆備用電池,還有一個小指南針。

    她的老天鵝啊!

    是手機,是她想念許久的手機啊!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電源,發現裡頭分門別類存滿了各種現代知識,例如兵器、火藥做法,還有各家藥典和各種希罕藥草的生長地點等等。

    最重要的是,還有全家的相片跟父母寫給她的信,信中回答了上次她順帶一問一種叫做七葉雪這種藥草的事。

    她興奮激動得來回踱步,唔,還是親爹親娘對她最好,知道她最需要什麼,至於指南針,應該是擔心她上山采藥時迷路,古代沒有網路,無法地圖定位,只能使用最傳統的工具。

    裴孟元不記仇的幫她完成她最看重的那兩件事,也算是完成了原主何靈生前的願望,因此她答應幫他解火毒的事也不能拖著。

    她雖然有辦法暫時壓制他體內的火毒,可是火毒發作沒有週期性,他的生命隨時會有危險,尋找七葉雪的事情要愈早愈好。

    從雲沫這位老鄉所留下來的手劄中得知,有一種只在夏末初秋時開花、名為七葉雪的藥草,它的根搭配其他幾味藥草,可以醫治火毒,可是她多方打聽過了,都沒有人聽過這種藥草,至於雲沫是從何處得知的,就不是她所關心的。

    楚綾從手機裡點出相關資料和相片,這七葉雪整株雪白,花有七片花瓣,葉子也是七片,是至陰至極的植物,生長在終年不見陽光,被層層疊疊腐爛樹葉掩蓋,長年迷霧不散的深谷底,也因此很難發現,即使在現代好像也才發現三株。

    她又看了看這三株的發現地點,拿出她日前跟裴孟元要來的白澤國精細地圖相比對,視線落在一處,迷縱山谷。

    這裡的地形地勢與資料上記載適合七葉雪生長的各種條件十分吻合,她不敢保證這裡一定會有,但還是得去一趟確認才會知道,不去就永遠找不到。

    等後天送宇兒到幽亭築後,她便要出發去尋找七葉雪,嗯,就這麼辦,明天早上她就讓人給裴孟元送封信去,告訴他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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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7: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啟程去找七葉雪(2)

    「公子,前面就是虞安縣城了。」墨青的聲音自前頭傳來。

    「進城後先找間客棧或酒樓休息。」裴孟元撩開竹簾,睞了眼前方的城門,回過頭,倒了杯溫開水給得了風寒,還在發著熱的何靈,「一會兒就進城了,你可以好好躺下來休息,這次就在虞安縣城休息個兩天,把你的病養好了再出發。」

    她接過溫開水,喝了一口,「嗯,這次就聽你的。」

    約莫二十天前,他們送何湛宇到閑儒居士那裡後,她便要自己一人前往迷縱山谷,裴孟元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打結了,竟然主動說要跟她一起去。

    他的說法是,群醫對他體內的火毒束手無策,只有她能夠在他發病時替他治療,因此他必須緊跟著她,且他的仇人要是知道她離京幫他尋求解藥,定會對她下毒手,為了她的生命安全以及為了他不會英年早逝,他要隨行保護她。

    他說得句句在理,讓她無法反駁,只好同意讓他一同前來,只是這一路她真的是後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就拒絕他了,今天也不會遭這樣的罪。

    「終於,這一路上你我兩人終於有意見相同的時候。」

    「明知道時間緊迫,必須在入秋前趕到迷縱山谷,出門卻還像在遊山玩水一樣,真不知道生命遭受到火毒威脅的人是誰?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我就不讓你跟著了,我自己上路,說不定早就到迷縱山谷了。」她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行了,是我錯了,行吧?」

    他一路像是出門旅遊一樣,走到哪兒吃到哪兒,走累玩累了,就找間酒樓或客棧休息,休息夠了再造訪附近名勝,導致行程嚴重落後,畢竟按照她的計畫,應該只要半個月就能抵達虞安縣。

    她索性趁夜騎著他們其中一匹馬,丟下他們自己上路,他們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才追上她,能追上她還是因為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只好先找地方躲雨,在一間破廟裡發現一樣在此躲雨的她。

    她因為淋了一天的雨染上風寒,當晚發起高熱,連燒了兩天還不退,附近村落連間客棧、醫館或是藥鋪子都沒有,而且當初出發得太急,她沒來得及做些常備藥丸,他們一行人只好先租了間農家暫住,等她身子稍微好一點才又繼續趕路。

    「真難得你這世子會主動認錯。」

    「得了,別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根竹竿你就上牆。」這些話都是他從她嘴裡聽來的,現在邇給她正好。

    這幾天她整個人暈沉沉的,沒有一點元氣,不像之前一路上跟他抬杠,把他氣得牙癢癢,讓他突然覺得很無聊。

    她還是要像之前跟他鬥雞用藥騙他銀子,把他手指紮得都是傷,卻又義正辭嚴的說是在救他,整個人充滿元氣的模樣才討人喜歡。

    「堂堂世子竟然盜用我說過的話。」

    「你回去把辭典翻出來,看我說的話哪一個字是你發明的,你找得出來,我的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

    「你——」楚綾的嘴角用力一抽,「好哇,竟然會反譏我了,給我等著,等我身體好了,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母老虎。」

    「嗯,快點好起來,我等你。」裴孟元慎重點頭。

    他們的馬車跟著前面載貨的牛車緩緩進入虞安縣城,慢慢走在人潮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上。

    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的楚綾,被這一路上的嘈雜聲音給吵得根本無法休養,加上馬車走走停停的讓她更是不舒服,她忍不住問道:「墨青,怎麼這麼慢又這麼吵?」

    「公子,小姐,明晚好像是虞安縣一年一度的繁花節,就像廟會一樣,很多人趕著上街採買明日所需的物品,同時聊一下情報。」

    「情報?參加還需要互相打探情報?」

    「小姐,這虞安縣的繁花節可不是普通的廟會,而是相親大會,據小的所知,每年繁花節這一天,男女可以出門自由相看,只要看對眼了,就可以互相交換信物,然後到對方家提親。

    「還有一種比較野蠻的方式,就是只要有一方看中了物件,可以搶親,因此屬下覺得明日小姐跟公子千萬不要離開客棧,免得被搶回去當乘龍快婿或是壓寨夫人。」墨青很好心的提醒車內這對金童玉女。

    「嗤,敢搶本世子跟本世子的人,本世子滅他全家,活膩了。」裴孟元沒好氣地道。

    楚綾馬上賞他一記大白眼,誰是他的人啊,說出去還不讓人家誤會。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馬車才在「富貴來客棧」前停下。

    店小二一見來了輛豪華馬車,就知道是有錢的主,連忙上前親切熱絡地招呼著,「爺,歡迎光臨,吃飯還是住宿?我們富貴來客棧樣樣都有,絕對包你滿意。」

    「住宿,五間上房,一會兒把馬都給喂飽了。」墨青跳下馬車交代,丟給店小二一枚碎銀,接著拉開車門恭敬的說:「公子,小姐,客棧到了,請下馬車。」

    裴孟元率先下了馬車,仰頸看了眼這間看起來還算新穎乾淨,又不失氣派的客棧,再轉過身將何靈抱下來。

    「喂,我可以自己走。」楚綾稍微掙扎了一下。

    她實在很想仰天長嘯,這幾天她染上風寒發燒全身無力,裴孟元也不經她的同意,就將她抱來抱去的,讓她的雙腳都沒有用武之地。

    之前是在鄉下地方倒還好,現在是在熱鬧的縣城,他還是不顧他人眼光將她抱在懷中,

    他不要臉,她還想要臉啊!

    「你不是還在發燒,頭重腳輕沒走兩步路就頭暈,這樣還想自己走?小心摔你個鼻青臉腫。」裴孟元沒給她抗議的機會,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小二哥帶路。」接著又吩咐墨青,「馬上去抓藥。」

    墨青應了聲便離開了,何姑娘早就自己開好了藥方子交給他。

    「幾位客官請跟小的來。」店小二熱情的將他們迎上三樓的上房。

    「你先休息,我讓人送熱水上來讓你沐浴,好了我再喊你。」裴孟元將她放到床榻上,還幫她將繡花鞋脫掉,揉了揉她的頭,交代了聲後,便將兩旁床幔放下,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睡顏。

    這才轉身交代店小二準備沐浴熱水,再弄幾道清淡吃食,便讓他退下。

    也許是因為發燒與連日趕路過於疲憊,楚綾頭一沾枕很快便昏睡過去,等她再醒來時,已是月升高空。

    「醒了?」

    裴孟元的聲音傳來,等她坐起身想要撩開床幔時,床幔已經被他撩開,他手裡還端著碗藥。

    「這藥煨在溫水裡有段時間,先把藥喝了。」

    一醒來就看到一大碗公又濃又稠的墨黑色湯藥,楚綾忍不住皴了皺鼻子,遲遲不肯接過。

    「別告訴我你自己是大夫卻不敢喝藥。」

    楚綾不得不承認真被他給說中了,她生平最討厭喝的就是中藥,每次灌完一碗,她都覺得自己要吐了。

    「你再不接手,我就要喂你喝了,你也不想這樣吧?」

    她秀眉擰起,拿過碗,「我自己來。」

    她豪氣干雲的一口氣將湯藥給灌下,精緻五官瞬間糾結在一起,像顆醃梅子,她難受的吐著舌頭,忽地,她的嘴裡被塞進一顆酸酸甜甜的蜜餞,她瞬間瞪大眼,疑惑的看著他。

    他手裡拿著包蜜餞,也給自己喂了一顆,說道:「我聽店小二說這虞安縣城裡最有名的小吃就是蜜餞,我讓他去買些回來讓你配著湯藥吃。」

    自小吃藥長大的他,自然知道湯藥有多難喝,不搭配點小點心,那會苦澀死人。

    看她原本緊緊糾結的眉頭舒展開來,裴孟元忍不住問道:「好吃嗎?」

    楚綾邊咬著蜜餞邊點頭,「不錯,好吃,我喜歡這口味的。」

    他得意地扯著嘴角,又拿了一顆蜜餞塞進她嘴裡。「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口味。」

    瞧他,不就是正好買了她也喜歡的口味,有什麼好得意的啊?不過說真的,她以前真沒看出他也有這麼體貼細心的一面,要不是他個性這麼踐又狂傲,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裴孟元將手中這包蜜餞收好。「別吃太多,這東西吃多了,一會兒吃不下飯。對了,水還熱著,方才我又讓人送了兩桶熱水進去,你出了一身汗,看要不要先沐浴。」

    「也好。」全身黏乎乎的,洗個熱水澡也好,這一覺醒來,她感覺人也舒服多了,頭也不那麼暈了。

    「我出去吩咐讓人送晚膳上來。」他拿起空碗走了出去,不忘替她把門關好。

    他一離開,楚綾馬上上了門閂,拿了乾淨衣裳去後方沐浴。

    這幾天忙著趕路,又遇上自己染上風寒,都沒能好好洗個澡,她徹徹底底把自己刷洗了一遍後,又倒了桶熱水進浴桶裡,頭往後仰靠在桶邊,溫度適中的熱水讓她全身毛細孔瞬間張開,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聲,「唔……好舒服。」

    驀地,屋頂上傳來幾聲腳踩在瓦片上所發出的喀啦聲響,聲音不大,但因為室內十分安靜,她還是聽到了。

    她擰起眉頭瞅著屋頂,這時間會在屋頂上的人只有幾種,賊、採花賊,還有應該就是……殺手?!否則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在半夜上屋頂的。

    為了安全起見,她趕緊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擦乾身子,將衣物穿好,還不時仔細聆聽屋頂上的動靜,不過後來一切就恢復安靜,她便又回到前方的房裡。

    現在雖然是夏末,但是因為她染了風寒,裴孟元還是跟店家要了盆火爐讓她沐浴後可以坐在旁邊烘乾長髮,她不得不再次稱讚他的貼心。

    一般男人不會想到這麼多,也不太會關心自己的另一半一頭濕發對身子不好,更別提讓人準備火爐讓女人坐著烘乾頭髮。

    這時,幾聲敲門聲傳來,緊接著是裴孟元的聲音,「何靈。」

    楚綾丟下手中毛巾,上前去開門,「進來吧。」

    跟在裴孟元身後的是店小二,端著看起來應該是剛煮好的晚膳。「餓了吧,我讓廚房幫你重新熬了鍋粥和一些清爽的小菜,應該會合你胃口。」

    店小二俐落的將託盤上的菜和粥擺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

    「你先把頭髮擦乾再過來用膳,我幫你把粥舀起來放涼。」

    「好。」她拿過毛巾繼續擦拭著半乾的長髮,突然想到方才聽到的聲音,問道:「世子爺,你說這時間會在屋頂上走動的都是什麼人?」

    「你看到什麼?」裴孟元馬上提高警覺。

    「方才沐浴時,我聽到屋頂上有人走動的聲音,聲音雖然很小,但我確實聽到了。」他戲譫的眸光在她乾扁的身子上來回遊移,調笑道:「絕對不會是採花賊,採花賊的眼光不會那麼差的。」

    楚綾一聽,不滿地警告道:「裴孟元,你千萬不要喜歡上我,否則我肯定挖瞎你的雙眼!」

    「你放心好了,本世子還想要留著眼睛呢!」

    「記住你的話!」

    「不調侃你了,你今天一整天沒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了,頭髮乾了就趕緊過來用膳。」裴孟元摸了下盛了粥的碗緣,沒那麼燙了,催促道。

    「要不是你,我會生病嗎?會沒胃口吃不下東西嗎?」楚綾嘴裡嘟囔著,摸了摸頭髮,乾得差不多了,她拿過梳粧檯上的木梳梳了幾下,隨意綁了個馬尾。

    他撐著一邊臉頰看著她梳發的動作,盈盈燭光映照在她柔美嬌嫩的側臉上,不知道是燭

    光的關係,還是她身上那襲合身的衣裙的關係,讓輕靈脫俗的她今晚看起來有種很特別的感覺,讓他捨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感覺到像是狩獵者的目光射向自己,她放下手中木梳,轉過頭,蹙眉看著直盯著自己的裴孟元,「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裴孟元才赫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隨便找了個理由掩飾自己的失常,「本世子還有事情要做,看你要摸到什麼時候,會不會誤了本世子的大事。」

    他一定也被何靈這傢伙給傳染了風寒,發燒了,不然怎麼會直盯著她不放?

    「你有事你去忙啊,又何必一直待在這兒?」

    他指著屋頂,「別忘了我們出發時我跟你說過的話。」

    「不是吧,跟來了?」

    「很有可能,昨天接到線報,江湖的天煞閣接了單,本世子I條命值五萬兩黃金。」

    楚綾一聽,眼睛頓時睜得老大,眼裡閃爍著滿滿的金元寶,不知道要殺裴孟元的金主是誰,要是能跟他接上頭,不知道該有多好。

    裴孟元看穿了她的心思,曲起手指輕敲她額頭一記,「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你這財迷,救了本世子的命,別說五萬兩黃金,十萬兩黃金本世子都給得起。」

    「哇,你這麼富有啊!」十萬兩黃金,會被閃瞎吧!

    「怎麼,是不是很心動?本世子的未婚妻,本世子可以考慮答應讓你反悔。」他得意的敞著她。

    「呋,你不知道愛情是無價的嗎?而且我萬分厭惡一種叫做姨娘的生物,我的丈夫一生就只能有我一個妻子,所以條件怎麼誘人我都不會答應。」

    想不到她竟然跟自己有著類似的想法,不過他並不想讓她知道,所以他故意嘲諷道:「你的條件太嚴苛了吧,居然只能有你一個正妻。」

    「所以做不到我的要求的人,就別來打擾本姑娘,浪費本姑娘的時間。」

    一聽她這麼說,不知怎地他心裡有些不滿,不想讓心細的她察覺,他索性轉移話題,「得了,那你就等著一輩子當老姑婆吧。老姑婆,你趕緊把粥吃了,要是人舒服些了,就跟我出去走走,放你一人在客棧,我擔心你會成為下手目標。」

    楚綾喝了口粥,問道:「出去走走不是更容易成為目標嗎?」

    「就是要引蛇出洞,如果等到了迷縱山谷才解決這些人,太慢了,對我方也不利。」

    她想了想,他說的也有道理,迷縱山谷地形多變且危險,一旦遇上刺客追殺,雙方會因地形討不到好處,死傷會十分嚴重,不想造成我方過多的損失,只能提前解決掉這些仇家派來的殺手。

    「好吧,那我就委屈點,跟你一起出去當餌好了。」

    隔天晚上。

    虞安縣的繁花節相當盛大熱鬧,整個縣城亮如白晝,每戶人家門前全掛起了花串、花圈,還有不少人家中已經擺起拜堂香案了。

    整條大街上全是未婚的男女,有的是早已經看對眼,就等著今日互表情衷的癡情男女,但更多的是沒有婚配物件,或者是交換信物被拒的曠男怨女。

    這一路上兩人倒是遇到不少人表示好感,請求交換定情信物,可是都被拒絕了,不,嚴格來說,愛慕她的物件只要一向前,還沒有對她表達誠意,就被裴孟元給轟走了。

    大街上更有不少踩高蹺的、舞獅的、耍龍燈等民俗才藝表演,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不過最有特色的算是府衙前方那個大廣場上的猜謎配對遊戲。

    這遊戲是給未婚單身男女玩的,有點像是現代的相親遊戲,參加者十分踴躍,都希望能藉機找到中意的對象。

    來到古代,一直沒有機會見識過廟會活動感受熱鬧氣息,這雖然是相親節日,跟廟會的性質不大相同,但楚綾一路上還是玩得很開心,剛好彌補昨晚的遺憾。

    昨晚他們本想引蛇出洞,可逛了一晚的夜市,什麼事也沒發生,還害得她走得腳都要斷了。

    「裴孟元,我們去看看那些參加相親的男女在玩什麼遊戲,好嗎?」楚綾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

    「不就是猜謎,要不就是唱山歌之類的,有什麼好看的。」這女人又想去招蜂引蝶了,這一路上他替她趕走了十幾個對她感興趣的男人,要是再湊過去,她不被一群男人給包圍才有鬼。

    她當然不會知曉他的想法,興奮的問道??「還有唱山歌比賽?你快跟我說說。」

    「就是類似鬥歌謠,女方唱一段,男方必須對出來,對不好就被淘汰了,虞安縣城三面環山,大部分的百姓都住在山裡,因此村與村之間常有歌謠大賽,這一年一度的繁花節,自然也少不了鬥歌謠。」裴孟元稍微解釋一下,這些當然都是暗衛蒐集來的情報。

    「原來是這樣,我沒看過鬥歌謠,我們去看看吧。」不等他反應,她拉著他的手就往廣場方向走去。

    裴孟元人高馬大的,很輕易就能擠開擁擠人群,將她帶到廣場邊,正好趕上他們唱山歌比賽。

    楚綾瞪大眼仔細聽著他們唱的山歌內容,不時被他們所唱的歌詞給逗得哈哈大笑。

    這人潮實在太多,一群人擠來擠去的,裴孟元不想她被人擠著,便將她護在自己臂彎與身前,讓她可以開心的聽著鬥山歌。

    圍著廣場的群眾很多,不時有叫賣小販穿梭其間,賣著各種吃食,楚綾眼尾掃到一名杠著根竹子,上頭掛著I塊寫著綠豆餅板子的小販,她拉了下他的衣袖,「裴孟元,我要吃綠豆餅。」

    裴孟元看了看周圍,本想讓墨青去買,可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看不到墨青的人,可能被人潮沖散了,他只好自己去。「你在這裡等著,別亂跑。」

    見她點頭,他馬上穿過人群,朝賣綠豆餅的小販走去,就在他從小販手中接過綠豆餅時,一大撥人突然朝他擁了過來,幾個人高聲喊著,「快看,舞龍舞獅來了!」

    隨著這一聲叫喚,所有人全都沸騰了起來,瞬間對唱山歌失去了興趣,全都朝著舞龍舞獅的方向蜂擁而去。

    被夾在中間的裴孟元被人潮推搡著走了好一段路,幾次想要閃出去,卻被擠得無法調轉方向,只能被動的隨著人潮愈走愈遠。

    楚綾雖然沒有被人潮擠走,可看著前面那條擁擠人龍,不少本來在中間做生意的小販也被迫往前走,看到那根掛著綠豆餅的牌子離她已經隔了兩個街口,她想著裴孟元大概也被這一波人潮給擠走了,她本來是想去找他,不過後來覺得她還是待在原地等裴孟元回來比較保險。

    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男子輕浮的調笑聲,「老大,是落單的小美人耶,你瞧瞧,這身段真不錯,看她這身衣裳,應該是外地人,就搶了她回去當娘子,今晚馬上洞房。」

    「是啊,是啊,老大,瞧瞧這姑娘水靈的,比我們這縣城裡的姑娘長得都好。」又一個尖銳的男音討好地道。

    「不錯,就她了,今天,整晚大爺我還沒見過比她更水靈的姑娘。」一名胖子走到楚綾面前,搓著手,目光猥瑣直瞧著她的胸脯。

    楚綾厭惡地瞪著這一身油膩的胖子,「滾!」

    「哈哈哈,你們有沒有聽到這小美人叫本大爺滾!」胖子伸出香腸手指,就要摸她的臉蛋。「好,大爺我今晚抱著你一起滾。」

    「無恥!你們最好不要動我,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楚綾摸出藏在腰間的銀針。

    「小美人想要怎麼不客氣啊?大爺我今晚都聽你的。」胖子非但沒有聽她的警告,反而將龐大的身軀不斷往她身上靠。

    楚綾趁機將手裡的銀針飛快朝胖子周身幾個大穴紮去,胖子立即發出驚天動地宛如殺豬般的尖叫哀號,「啊——」

    隨即她也送了他身邊那兩個為虎作悵的跟班兩根銀針,痛得三人倒在地上打滾。

    「哼,我警告過你們我不會客氣的。」楚綾冰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走人。

    「你們兩個快把我身上的針拔掉!」胖子對著跟班怒喝。

    那兩個跟班顧不得痛到快暈倒,爬到胖子身邊,顫抖地將胖子身上的銀針拔掉,再互相拔掉自己身上的。

    胖子粗魯的推開那兩名跟班,怒火熊熊地看著楚綾離去的身影。「馬上吩咐下去,把那個女人抓來,老子我今晚要跟她洞房,敢拿針插老子,老子今晚絕對要她好看!」

    楚綾順著舞龍舞獅經過的地方去尋找裴孟元,可是她走了三個街口都沒看到他的人,隨著人群愈來愈少,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鬧區。

    她初來乍到的,對這裡完全不熟,她覺得再這樣盲目地走下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決定順著來時路走回去,到原處等裴孟元,或是先回客棧。

    可她才剛轉過身,眼前突然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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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01:47: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誰敢搶未來世子妃(1)

    臉上被畫了一條血痕,肩上、手臂上皆裹著紗布的裴孟元,臉色鐵青地站在窗前,雙眸燃燒著熊熊怒火,居高臨下看著下方已經慢慢歸於平靜的街道。

    如果不是還保有一絲理智,他早就上府衙把縣令叫醒,要他帶著府衙所有人挨家挨戶的搜查,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人。

    那群該死的殺手,趁著舞龍舞獅表演時對他下狠手,為了五萬兩黃金,天煞閣的殺手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隱藏在身邊一向不輕易出現的暗衛,這次也是全數現身,兩方人馬經過一番廝殺,身受多處刀傷的他才能僥倖躲過這一劫,可何靈卻失蹤了。

    「公子,查到了,有何姑娘的下落了。」最先被殺手圍剿、手臂上綁著繃帶的墨青,一包紮完,顧不得休息,馬上吩咐所有未受傷的弟兄四處打探何靈的下落。

    「快說!」

    「一名屬下打探到李員外的兒子李富泰今晚娶媳婦,據說這媳婦是街上擄來的,被下了藥,用布袋扛著進府,一名粗使婆子把何姑娘被換下來要丟掉的衣裳偷了出來,準備拿到當鋪當掉,被我們的弟兄發現,,問之下才知道這事。」墨青將那套衣裳交給裴孟元。

    他馬上認出這是何靈今晚穿的衣裳,他憤怒地道:「墨青,馬上拿本世子的權杖,去把縣令給我從床上拎起來,所有沒受傷的弟兄馬上跟本世子去把人給我搶回來,何靈是本世子的人,敢跟本世子搶人,這一家子是活膩了!」

    怒火中燒的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所說的話,已經多次將何靈視為他的人。

    位在城東一戶姓李的大戶人家,今晚異常熱鬧,府裡的下人忙進忙出,張燈結綵的,大廳的高位後方貼上大紅喜字,點上大紅喜燭,擺上瓜果、喜糖,等著今晚子時一到,燃放鞭炮,少爺拜堂娶媳婦兒。

    不少賓客臨時接到通知,匆匆忙忙地趕來祝賀,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媳婦一定是趁著繁花節搶來的,要不之前李富泰請媒婆說了幾次親都沒成,這次怎麼就突然成了?

    子時一到,大紅鞭炮劈里啪啦的響著,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響亮,已被換上一身大紅喜袍、頭蓋著喜帕的楚綾,全身僵硬的被兩名丫鬟攙扶著來到大廳,她被下了藥,只能像個傀儡受人擺佈。

    眼看她就要被人推出去拜堂,卻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急得半死,也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好幾回,要不是自己嘴饞,要裴孟元去幫她買什麼綠豆餅,就不會發生搶婚這種事情,對方還是個跟神豬一樣噁心的大胖子。

    忽地,她感覺到肩頭被用力按壓,她被迫跪在紅色墊子上,上頭傳來一拜天地的喊聲,她用盡全力撐著,說什麼都不願意低下頭。

    新娘子倔得不肯拜,更加證實了賓客們的猜測,這新娘子是搶來的,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在喜堂傳開。

    坐在高位的男方父母見情況不對,馬上要媒婆上前壓著新娘子的頭,逼她拜堂。

    媒婆自然知道李員外的意思,連忙上前說了一堆好話後,使盡吃奶的力氣壓著她的頭,只要她點個頭就好。

    楚綾緊咬著牙根,僵著脖子,跟媒婆死磕到底。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虛掩的大門被人砰的一聲猛烈踹開,厚重的朱紅色大門瞬間成了頹敗的四片板子。

    緊接著一隊訓練有素、氣勢駭人的黑衣人步伐整齊的進入,瞬間化一股為兩股,分站在走道兩旁。

    這樣的陣仗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坐在高位上的李員外看到自家大門被毀,惱火的吼道:「來者何人,竟敢踹我李府大門,從沒人敢找我李家穢氣,來人,把他們抓起來!」

    一群拿著棍棒沖上前的護院,手中棍棒還沒碰到人,就已經被壓制在地,痛苦求饒。身著銀白色長袍的裴孟元,面罩寒霜,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走進李府,當他一看到前方那蓋著喜帕的纖細紅色身影,馬上大步上前扯掉喜帕,確定何靈毫髮無傷,他這才松了口氣,在心裡對著自己說,還好趕上了。

    看到裴孟元的當下,楚綾整個人鬆口氣,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高興開心看到他的人。

    裴孟元拿下她頭上的鳳冠,朝前方那個刺眼的大紅喜字砸去,價值不菲的鳳冠當場支離破碎,珍珠寶玉散落一地。

    一些賓客眼看情況不對,也沒向李員外說一聲便溜了,就怕跑得比別人慢,這天上掉下來的橫禍就砸在自己頭上。

    李員外見兒子的婚禮被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破壞,氣得對著所有家丁大吼,「你們幾個,快把這群人給我全部抓起來!也不打聽打聽我李某人是誰,就敢上門找麻煩,全都給我上!」

    方才護院們的遭遇這些家丁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那些有功夫的都還沒碰到人家的衣角就被打趴了,換他們這些沒有一點武功的上去,不被人踹黏在牆上才怪,於是一個個紛紛往後退,沒人敢上前。

    裴孟元陰惻惻的瞅著嚇到腿軟、跪倒在地的李富泰,沉聲道:「敢跟本世子搶世子妃,你膽子挺肥的啊!」說完,他抬起一腳朝李富泰踹去。

    那巨大身形彷佛沒有重量,李富泰瞬間飛起撞在牆壁上,而後重重摔到地上,口吐鮮血。

    原本留下來的賓客,一聽到惹到了世子和世子妃,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為了保命,一個個像逃難似的往外竄。

    而李家人全都驚得不敢動,李員外更是沒想到兒子居然招惹了這麼一個大人物。

    裴孟元冷冷的朝黑衣人下令,「給本世子把這裡砸了,要是讓本世子發現這裡還有一點像屋子的地方,你們便替他們受過!」隨即他抱起跟個洋娃娃一樣無法動彈的何靈,頭也不回地離去。

    富麗堂皇的李府像是歷經地震浩劫一樣,被砸得稀巴爛,李府的人抱頭倉皇逃竄,生怕慢一步會被上頭掉下來的房梁瓦片給砸傷。

    裴孟元抱著何靈回到客棧,墨青也把醫館大夫粗暴的從被窩裡扯了出來,讓他來替一直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的何靈看診。

    這才知道,何靈被喂了這裡山區一種叫烏頭金的藥草根部所榨出來的藥汁,會讓人全身麻痹,無法動彈、無法言語。

    很多沒天良的人會用這種藥汁迷昏女子,將人賣到窯子或強娶,這裡的縣衙前幾年掃蕩燒毀過不少這種藥草,也下令除了醫館用在替病人看診外,一般人家嚴禁使用。

    這種藥汁對人體無害,但是必須得等十二個時辰後才能恢復,不過也是有解藥可解的,就是將烏頭金開的花熬成汁。

    聽到大夫這麼說,裴孟元便放心多了。

    墨青拿到解藥後,馬上到客棧的廚房熬藥,楚綾服下這解毒湯藥沒多久,便恢復說話的能力了。

    看到她能夠說話了,裴孟元第一件事便是向她道歉,「抱歉,都是我不好,我說過要保護你,卻讓你遇到這種危險。」

    楚綾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也要負點責任,且他身上也有不少傷,心想他應該是遇到殺手了,她才會找不到他的人,於是她微微一笑道:「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當時你也是自顧不暇,還受了傷,看在你帶傷趕來救我的分上,我就原諒你了,你也別自責。」

    「本世子給你點好臉色,你就登梯上牆了。」裴孟元伸手捏了下她的粉頰,語氣裡夾雜了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自然。」她得意的微揚起下巴。

    見她已經能和自己鬥嘴,他的心感覺踏實了不少,他揉了揉她的頭,「這兩天好好休息,等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就進迷縱山谷。」

    「對了,姓李的那一家子你怎麼處理了?」

    「當然是丟給縣令,他敢不給本世子處理好這件事,給我一個滿意交代,他這縣令也到頭了,聽手下方才來報,縣令已經將李家父子還有一干親人全押入大牢了,罪名是綁架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楚綾詫異地指著自己。

    裴孟元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是本世子的未婚妻,自然是皇家的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突然覺得把她跟自己綁在一起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她想了想,倒也有些認同他的歪理,「好像也是,這麼說我還是沾了世子爺的光。」

    他得意哼了兩聲,「知道就好。」

    楚綾的臉色有些凝重,原本她以為迷縱山谷可能就像一般的山谷,沒想到當他們從百丈高的山谷垂吊到穀底,看到的會是眼前這片被瘴氣環繞,像是亞馬遜叢林一樣的景致。

    先不說這裡頭隱藏的野獸毒蟲,光這瘴氣就夠危險,這裡的情況比她預期的更加險峻,不是憑一腔熱血就走得過去的。

    現在雖然才剛過了午時,穀底卻顯得相當陰森,不時傳出各種淒厲恐怖的尖銳長吟,讓人聽了頭皮直發麻。

    裴孟元環視四周,對跟著一起下來的十五名暗衛下達指令,「趁著天色未暗,先就地紮營,養足精神,明日再去找七葉雪。」

    他的手下個個都是能幹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將休息營帳搭好,升起篝火,並在附近找到水源,利用一起帶下來的金絲雀做測試,確定這水源沒問題,他們才放心飲用。

    雖然山谷裡已經暗下,不過時間尚早,暗衛們五人一組,分散在附近先行探路,楚綾也趁機放了只金絲雀出去。

    「你執意要帶一堆金絲雀一起來,有何用意?」這點裴孟元一直不明白。

    「森林裡瘴氣太重,我們貿然進入只會增加危險,金絲雀是比較矜貴的鳥類,毒氣瘴氣太重,牠們無法飛回,像專業盜墓者盜墓時都會先放一隻金絲雀進去,看看有沒有飛出來。

    「這山谷是圓的,金絲雀飛不出山谷,順利活下的話,我們會聽到牠的聲音或是看到牠的身影,將每一隻做好記號,每隔半個時辰放一隻金絲雀進去,看哪一隻金絲雀飛回來,就那個時辰進入山谷。」她拿出指南針,確定方位後,順著指南針指的位置指著北方,又道:「明天我們先朝北方尋找,七葉雪一般都生長在北邊的極陰之地。」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北方?」

    他們定方位是以羅盤為主,若是手邊沒有羅盤,大多是以太陽或是星辰為主,抑或是雁鳥飛行的方向來判斷,他對於她一下子就能定出準確方位,感到很驚奇。

    他看到她手裡的小東西,好奇地拿過來瞧著,只見裡頭有一根浮針,還有奇怪的字形,「這是什麼?」

    「指南針。」

    「指南針?」裴孟元又是一臉困惑。

    「對,這算是簡易羅盤,在這種終年見不到陽光或是杳無人煙的地方很好用,不容易迷失方向。」她順便教他怎麼使用,「像這個字就是代表南邊,這個紅色箭頭指的就是北邊。」

    「的確是個好東西。」想不到她竟有這種神奇好用的工具,這對暗衛們來說是個便利的工具,他很自然就直接將指南針收進自個兒的衣襟裡。

    「喂,你是惡霸嗎?東西到你手中你就自動接收,不可恥嗎?」

    「你不是常常在背後罵我是京城第一霸,應該很清楚。」裴孟元一點也不覺自己可恥,反而認為她的東西就是他的,當然,他也很樂意跟她分享他的所有物品,只要她願意。

    楚綾氣結的瞪著他,發現他一點也沒有要歸還的意思,她沒好氣地道:「五千兩。」

    「沒問題,上去馬上給你。」

    隔天天剛濛濛亮時,楚綾又放出了一隻金絲雀,昨天她放出去的金絲雀沒有一隻回來的,也未聽到金絲雀的叫聲。

    因此即使楚綾備妥了藥物,還有除瘴香包跟特製泡了除瘴藥水的手環防身,一行人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決定先在這裡駐紮兩天觀察情況再說。

    直到楚綾又放了第四只金絲雀,今早辰正時放出去的第二隻才飛回來,因此他們決定明天辰正時進入迷縱山谷,且一路直達北邊。

    翌日,辰正一到,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幾乎是用著輕功一路往北,至於不會輕功的楚綾就被裴孟元背在背上。

    迷縱山谷的濃密森林裡,到處是塌落的石頭、倒下的樹木、腐爛的樹葉、大大小小的窪地沼澤,還有沒見過的腐爛動物屍體,彌漫著一股奇怪嚼心的腐蝕氣味。

    他們一行人雖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北邊,但是途中還是遭受了不少阻礙,不時會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動物昆蟲,有些體型還挺大的,會主動攻擊他們。

    這些沒見過的動物還不算太恐怖,最恐怖的是像一大片霧團般朝他們襲來的小黑蚊。

    還好他們要進入迷縱山谷前已經做了準備,除了服用抗瘴氣藥物外,還換上了全身從頭包到腳,只留了眼睛部位的迷彩裝,而眼睛部位則做了特製防護眼罩,保證蚊蟲飛不進眼睛。

    這一身裝備,不僅利於偽裝,更是為了避免這些小黑蚊,誰也不知道被生長在這瘴氣沼澤森林裡的黑蚊叮了會不會得瘧疾,當時她要求大家換上迷彩裝時,還被裴孟元嫌棄得要死。

    直到正午時刻,他們在一處較為空曠、稍微照得到陽光的區域稍作休息,吃點乾糧,休息約一刻鐘的時間,一行人打算繼續前進,爭取在申初瘴氣又開始籠罩整個迷縱山谷前趕到北邊。

    忽然間,裴孟元神色一凜,黑眸眯起,沉聲喝道:「戒備!」

    暗衛立即將裴孟元和何靈圍在中間,同一時間,約莫三十名穿著白色俐落短打、手持尖刀的殺手出現在他們眼前,衝突一觸即發。

    楚綾眼尾用力一抽,「這是二打一的陣仗?這是什麼殺手集團?前幾天不是已經死了一批,怎麼又出現這麼多?」

    「本世子的人頭值錢,你這個不識貨的女人。」裴孟元調笑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發現這些殺手身上都沒有除瘴香包或是預防工具,她湊到他耳邊,小聲交代,「告訴大家不要戀戰,要智取,打不過先隱藏,或是把他們引誘到黑蚊多的地方,他們沒有防護裝,很容易遭受攻擊,或者是瘴氣多迷霧最多的地方,你們有服藥,無須擔心。

    「還有,告訴所有弟兄,這片森林在申初時又會籠罩在瘴氣之中,一定要在申初之前趕到北邊,要是在此之前趕不到,末正時間一定要再服一顆藥。」

    她才交代完,所有暗衛便不約而同朝她點頭,這讓她不由得佩服他們的耳力,簡直媲美千里耳啊。

    裴孟元與手下使了個眼色,同一時間,數道閃著森寒冷光的尖刀銳劍襲來,雙方正式開打。

    裴孟元架起何靈,腳不點地的一路將輕功施展到極致,在他身旁保護的暗衛雖然是暗衛營中的菁英,可這次天煞閣的高手幾乎是傾巢而出,實力不亞于暗衛,加上人數比暗衛多了一倍,寡不敵眾,很快地他們這方略居於下風。

    裴孟元一面保護著何靈,一面往北方前進,就在這危急時刻,他突然氣息大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單膝跪倒在地。

    「裴孟元(世子爺),你怎麼了?」楚綾與暗衛們同時驚呼。

    她趕緊用兩指按住他的脈門,心下大驚,小聲地對著一旁的墨青交代道:「之前在虞安縣他的內傷沒休養完全,現在又動用大量內力,引發他體內火毒復發,不能戀戰了,趕緊找地方讓他休養,否則對他不利!」

    墨青護在兩人身前,小聲地道:「世子爺,一會兒弟兄們會殺出缺口,屬下帶著您與何姑娘先往北邊走,這裡就交由弟兄們幾個斷後,您千萬不能使用內力。」

    墨青對著其他弟兄比了幾個手勢,他們點頭的同時,楚綾與裴孟元就被墨青跟另外一名暗衛架起飛離。

    那些殺手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墨青與另一名暗衛疲于應付,不只他們身上多處受傷,連楚綾跟裴孟元身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劍傷,不過還好傷勢都不嚴重。

    他們四人靠在一塊大石後方,喘著大氣,躲避那些追來的殺手。

    楚綾面色凝重地道:「墨青,我們不能再這樣,光應付這些車輪戰殺手就累死了,遲早會死在他們手中,要智取。」

    「何姑娘有辦法?」

    楚綾聞到一股濃郁的沼氣味道,她左右觀察了下附近的地形,看到一處上頭聚集了許多小黑蚊的沼澤,突然心生一計。

    「你們看到那片黑霧了嗎?那片黑霧全是小黑蚊,下方是個沼氣很濃的沼澤,你們把對方引到那裡,就算不能取他們的命,也能干擾他們的視線,趁這時候丟下火油瓶,火會瞬間引爆那些沼氣,直接將那些殺手炸死。」

    「好,就聽姑娘的,賭這一把。」墨青跟著另一名兄弟,就要上前引開那些追來的殺手。

    「等等,記住一點,這沼澤爆炸威力很大,你們要遠離或者是找好掩護再丟火油瓶,否則連你們也會被炸成焦屍,還有,耳朵一定要捂住,否則會把耳膜震破,最好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那爆炸威力很恐怖的。」

    雖然墨青不明白她說的耳膜是什麼東西,不過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就是躲得愈遠愈好,安全為上。

    他們兩人點頭,臨離去前,墨青慎重交代道:「何姑娘,世子爺就交給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世子爺這條命就交在你手中,你千萬不能有事!」

    「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你們也千萬不能有事,看到那塊尖石了嗎?我們在那裡會合!」楚綾吃力的扶著不斷吐著血,意識快要模糊的裴孟元往另一方走去。

    她扶著裴孟元走在凹凸不平的尖石上,這一路的逃命讓她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承受不住,她強忍著不適,扶著裴孟元拚命往前走,就怕被殺手追上。

    也不知道墨青他們有沒有辦法成功?

    就在她想著這件事時,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響,瞬間一朵像香菇一樣的黑煙沖上天際,天搖地動,許多巨木、樹枝、昆蟲、野獸等陸地上的東西全被炸上天。

    楚綾也被震得整個人趴倒在地,再加上裴孟元壓下來的重量,她覺得地上的尖石都要刺穿她的身子了,椎心的疼痛讓她的眼淚當場噴出來。

    她身上的痛勁還未緩過,不遠處又接連著好幾個巨大連環爆,她想,應該是迷縱山谷裡充滿不少沼氣,才會牽連到其他地方也跟著爆炸。

    爆炸震得迷縱山谷跟著晃動變形,地面震出不少巨大裂縫,更有大大小小落石自山谷滾落。

    楚綾驚覺繼續待在這裡,她和裴孟元恐怕會被掉下來的落石砸傷,得趕緊離開找個安全避難所才成。

    她吃力的爬起身,將裴孟元架起,往約定的地點走去,可她才走沒兩步,後面又傳來劇烈爆炸聲。

    這一次的爆炸把地面炸出一個大洞,她反應不及,和裴孟元一起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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