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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紅色月亮7
村長說:「因為你們這些外來者,月神發怒了,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要不是有那麼多村民圍著, 有幾個女學生差點笑了出來, 這台詞中二得不行,只有在漫畫裡出現才不違和。
可當她們看到一臉嚴肅的村民時才恍然, 啊, 她們對所謂的月神不屑一顧,可那些村民卻是發自內心地敬畏著, 害怕著。
也是真的想要置他們於死地,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神。
曹教授還在努力:「我之前就說過, 這只是一種還沒有被發現過的昆蟲,和神的旨意沒有任何關係, 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快下山通知消防隊, 讓他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學校也有昆蟲領域的專家。」
他飛快說完這段話,快速喘了口氣, 又馬不停蹄地嘴炮,「這是新物種,在你們村裡發現,到時候也可以用你們村子來命名。」
對於學術界的人來說,新物種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是極有意義的一件事,可是,這對村民來說,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還是游老師反應快:「到時候肯定會有考察隊過來,你們這裡山路崎嶇,雖然通了電,但還沒有自來水吧?等事情上報,政府肯定會撥大批款項下來。」
他這當然是胡說八道,從沒有聽過哪裡發現了新物種政府要撥款的,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希望村民們看在錢的份上放棄原本的餿主意。
村長略有意動,跛老頭眼風一掃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當下冷笑一聲:「命都沒了,還要錢有什麼用?」
村長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是啊,現在連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錢幹什麼?
「教授,你是知識分子,不信我們這些什麼『封建迷信』,但是連續兩天出現紅月,又有那種吸乾人血的怪蟲,不由得我們不信。」村長握著一把剛磨好的鐮刀,「只要獻祭了足夠多的鮮血,月神自然會召回那些蟲使。」
曹教授聽著只覺得荒唐,一眨眼,怎麼那些怪蟲就成了月神的使者了?可見其他村民眼裡透出的慶幸,他又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那就從我開始吧。」他說,「挖遺址的人是我,要旁觀的人也是我,和我的學生們沒有關係。」
村長一狠心,抬起手臂就要劈下去,然而手腕剛剛揮下,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腳,他吃痛鬆手,鐮刀就落到了海百合手裡。
「你想……」他話還沒有說完,海百合就把鐮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村長啊,既然你們都對什麼月神深信不疑,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啊,畢竟就算是老虎吃飽了也懶得吃人呢,蟲子也是一樣的吧。」
她掃視著其他想上來動手又顧忌村長而不敢動彈的村民們,「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村長,不如你身先士卒吧?」
「有話好好說。」村長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倒是沒想到那麼一個看起來漂亮嬌氣的小姑娘有這樣利索的身手。
曹教授雖然意外海百合的舉動,但殺人怎麼都是犯法的,他馬上就說:「海百合,你把刀放下,別做傻事。」
「村長,你覺得呢?」海百合問,「咱們要不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蟲子?」
村長訕訕笑著:「行、行,你先把刀放下。」
海百合微微抬手,像是要收回鐮刀,然而就在眾人剛準備鬆了口氣時,她手腕一翻,鐮刀又向另一個方向刺去,村長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誰知她只是將鐮刀方向翻轉,用刀尖挑走了試圖爬上自己鞋面的一隻蟲子而已。
短短一秒鐘,大起大落,村長汗濕後背,海百合對他笑了笑,頗有些舉重若輕的武林高手模樣。
村長臉色灰白,跛老頭的神情晦暗不明。
氣氛頓時僵持起來。
在無人注意的牆角,有那麼一小塊泥土開始往上翻,沒多久就鼓起了一個小土包,有螞蟻一樣細小的蟲子從裡頭爬出來。
離得最近的那個村民也許是被那些蟲子弄得心煩,想也不想就走過去一腳碾上了土堆。
那些蟲子爬上了他的膠鞋,那是一雙老舊至極的黑色膠鞋,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但或許是因為主人太過貧困的緣故,到現在還堅守崗位。
有幾隻蟲子鑽進了膠鞋開裂的縫隙裡。
那個村民並不知曉,他手裡握著扁擔,一會兒看看村長,一會兒看看曹教授,更多的時候是在想家裡的媳婦兒。
他媳婦快要生了,挺著個大肚子做什麼都不方便,現在還有那種吸血的蟲子,他心裡就更擔心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暫時走神的村民,曹教授在沉默良久後,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或許這些蟲子吃飽以後就不會吸人血了,我記得之前的豬牛羊都還沒有宰殺,可以用豬血做誘餌,放火燒,應該可以消滅大部分的蟲子。」
跛老頭冷漠地說:「你這是想和月神作對,難道你不怕招來更可怕的災禍嗎?」
曹教授看著這麼個比他還蒼老的老頭子連連苦笑,他知道沒有辦法說服這些信仰什麼月神的村民,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能向信仰靠攏,總有解釋,或許這也是迷信幾千年來都不曾凋謝的原因。
他乾脆只問村長:「村長覺得呢?」
村長雖然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可也有自己的狡詐之處:「那些畜生早就被吸乾了血。」
他忌憚海百合的武力,不敢當場翻臉,可也不願意因為配合曹教授而失去村民的支持。
曹教授誠懇地說:「面對危難的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起應對,而不是這樣內訌,就算你們把我們殺了,那些蟲子也不會離開,就好像是蚊子,母蚊子只有在繁殖的時候才會吸血,就是為了給後代提供營養,這些蟲子吸飽了血可能會消失一陣,但這是為了去產卵,以後就會有更多的蟲子出現,無窮無盡。」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我親眼見過,」跛老頭諷刺地說,「獻祭了足夠的鮮血之後,紅月消失,蟲使離開,一切都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海百合大為訝異,不由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那個跛老頭,他真的太老了,臉上全是皺紋和褶子,稀疏的頭髮全都白了,那雙眼睛看起來也已經很渾濁,但海百合從中看出了某種執著,又或者說,偏執。
她覺得有點奇怪,她毫不懷疑他們現在就身處在一個新的副本裡,不管是怪蟲還是暴雨,都是之前副本的慣有模式。
可跛老頭說,上一次……那麼,要麼這還是在現實,要麼就是跛老頭也和她一樣,擁有在副本中的記憶。
考慮到他說「一切變回了最初的樣子」,她覺得有可能是後者。
但是,既然變回了最初的樣子,那麼其他人應該沒有記憶才對,為什麼跛老頭對月神深信不疑呢?作為一個鄉下老頭,覺得這一切都是做夢才更符合邏輯啊。
奇怪。
就在她沉思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蟲子的嗡嗡聲,她循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村民左右晃了晃,然後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以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沒過多久,肥嘟嘟的蟲子就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裡爬了出來,各個有拇指大小,它們的翅膀還黏在身上張不開,只有少數幾隻抖了抖還很脆弱的翅膀試圖飛起來,只可惜滑行了不到半米就掉落在了地上。
它們也激靈,看到飛不起來,立馬往地裡一鑽,頓時消失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屋裡的人大驚失色,不知道這些蟲子是怎麼無聲無息爬到人身上去的。
「看牆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牆角。
牆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許多小土包,像是一座小小的火山,黑色的火焰是綿綿不絕的蟲子,那些蟲子太小太細,太像是小螞蟻,曹教授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聲叫了起來:「快跑,有蟲子在這裡產卵了!」
雖然昆蟲都喜歡在水邊產卵,但外面雨太大,暴雨極有可能沖走蟲卵,所以有不少怪蟲吸飽了血之後選擇了在濕潤又溫暖的屋內產卵。
剛剛孵化的蟲子沒有吸過血,只有螞蟻大,可如果吸飽了,就變成了螞蟥,那肥軟的身體裡……全都是人的血液。
再想想看一般昆蟲產卵的數目……海百合頭皮發麻,只覺得身上好像有千百隻蟲子爬過,她也來不及多想,跟著人流就衝進了雨簾。
暴雨阻隔了從屋裡飛出來的幼蟲,它們被雨點擊中,柔弱的翅膀被折斷,不得不鑽進泥濘裡保命。
海百合想回童長根家裡找牧歌她們,雨太大,她只能勉強辨認方向,好不容易回到了童長根家,她發現童長根居然比她早一步進家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童長根在這裡住了幾十年,閉著眼睛都能回家。
她暗歎了一聲倒霉,想想還是決定跟著進去,可腳還沒跨進門檻兒呢,就看到童長根發了瘋一樣從屋裡跑了出來,身上掛滿了蟲子,他看到海百合,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她,哀嚎著伸出手:「幫幫我,幫幫我!」
「等等。」海百合衝進廚房,在牆邊抱了一捆柴火伸進灶膛裡,可不知道是柴火受了潮還是裡面的火星已經滅了,她怎麼都點不燃,海百合粗暴地捅了幾下,只帶出來一波草木灰,一根柴也沒有點燃。
她不得不丟下柴火,轉而拿起柴刀走出去,童長根在地上打滾,蟲子鑽進了他的皮膚裡不斷蠕動,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恐怖極了。
「強、強子……」童長根從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手指著地下,眼中露出哀求的神情。
海百合愣住了,她覺得有點荒唐的同時又有點悲哀,蕭唯不是強子,也不是他的兒子,是他們買來的別人家的孩子,可是臨死之際,他唯一掛念的居然還是他,這是父愛,還是對傳宗接代的執念?
她想不明白。
一隻新加入的蟲子看到了眼球的空白地帶,欣喜地停了上去,從眼瞼裡鑽了進去,沒過多久,童長根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吃飽喝足的幼蟲們心滿意足地鑽回了泥土裡修生養息。
廚房裡蟄伏的幼蟲也開始蠢蠢欲動,有好幾隻爬上了海百合的雨衣,海百合用柴刀的刀背刷過雨衣,將那些不長眼的蟲子弄死,然後用腳跺了剁地窖的活動門。
「鴿子,你們還好嗎?」她一邊踩著新孵化的幼蟲一邊問。
牧歌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百合?你沒事吧?」
「上面全是蟲子,你們下面有沒有?」
「沒有,我們很安全。」
「那你們別出來了,門也別開,一開就會有蟲子飛下去。」海百合覺得臉上癢癢的,一摸又摸到一手的血,她不得不到廚房裡的水缸邊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有幾隻小蟲趴在她臉上盡情地吸血,她好不容易點燃了一根柴火,但就是不敢對著自己的臉戳,萬一手抖燙傷了怎麼辦?
可也不能任由它們囂張!
海百合思來想去,最後抓了一把鹽蓋了上去,蟲子分泌的麻醉劑讓她感覺不到痛楚,沒過多久,失水的蟲子就變成了乾涸的屍體掉落了下來。
她掬了一捧水,確定裡面沒有蟲卵之後才洗了洗臉,心裡已經把這些蟲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媽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毀容,千萬要是個副本啊,這樣受過的傷才能恢復原樣〒▽〒不知道是不是罵得太起勁,有一瞬間她覺得眼前一黑,幸虧扶住了水缸才站穩。
海百合心裡猶如一萬頭羊駝飛奔而過,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前段時間「縱慾過度」?還真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覺得很累了,完全沒有之前那麼精力充沛,要知道上次在學校裡打喪屍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每天都是打了雞血一樣活蹦亂跳。
又或者是因為沒有梁霄在她身邊,所以動力不足?
她胡思亂想著,眼前慢慢清晰起來,只是那股疲乏感怎麼都揮之不去。
海百合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更加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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