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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霧裡疑雲8
海百合第二天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頂著雞窩一樣的腦袋爬起來,發現海有餘已經起來了,站在門邊謹慎地問:「誰啊?」
「老海,是我,王娟。」門外傳來王阿姨笑盈盈的聲音,「昨天麻煩你照顧我家王荔了,她醒了沒有?」
海有餘一驚:「王娟?」
「媽?」聽見熟悉的聲音,睡眼朦朧的王荔也醒了,她想開門,可被海有餘阻止了,他若無其事地文,「王娟,你昨天去哪兒了?」
「老海,你這記性不行了吧,我們不是出去旅遊了麼,王荔呢,起來沒有,我給她買了東西。」
海有餘將信將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副本結束,一切回歸正常?他從貓眼裡往外看,王娟就穿著昨天那套衣服站在那裡,臉上掛著笑容,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她也只不過是來找海有餘打個牌。
王荔哀求他:「海叔,我媽好了,你讓我出去。」她並沒有忘記昨天發生的一切,那詭異的一幕超出了她對世界的認知。
可縱然如此,看到母親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誰能保持冷靜,去理智思考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變成了殭屍?就算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也寧肯當做沒看見,寧可裝作不知道。
因為人是感情動物,而不是可以分析利弊的機器。
海有餘看到王荔眼中含的淚花,就知道她自己也做了選擇,這個世界上,誰能阻止孩子與父母相見呢?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把門打開了。
「你這孩子,給人家添麻煩了。」王娟攬過王荔,親暱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這個動作讓王荔差點哭出來,這是她母親的標誌性動作,每次她這麼攬著自己,都會被人說像是姐妹而非母女。
王娟臉上一絲異樣也無,親熱地說:「老海,我買了點特產,你來我這裡拿一下。」
「不了,你自己留著吧。」海有餘一步都沒動,他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王娟這番舉動所蒙蔽,現在越是表現正常越是詭異。
王娟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和我客氣什麼?多虧你照顧我們王荔。」
海有餘想要掙脫,可沒想到王娟的力氣突然變得極大,他使了個巧勁竟然沒有成功:「王娟,」他沉聲說,「放手。」
「哎呦,客氣什麼,是好東西,你拿去給百合補補身體。」王娟笑瞇瞇的,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抗拒。
海有餘臉色一沉,這次沒有再隱藏實力,強行掙脫了王娟的控制:「你是什麼東西?」
「爸,怎麼了?」海百合徹底清醒了過來,拖鞋也不穿,赤著腳跑到了海有餘身邊,如臨大敵地瞪著王阿姨。
王荔緊張地看著海有餘:「海叔,你別這樣,這是我媽,她好了。」昨天、昨天肯定只是因為高血壓而暈過去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海有餘知道她是決計不會再相信他們,也懶得多費口舌,王荔相信面前這個人是她媽,他可不信。他和王娟是老交情了,面前的人是王娟,但又不是王娟。
「不要算了,白瞎了我的好心。」王娟原本上揚的嘴角猛地一沉,又變成了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拉著王荔轉身回去,「走。」
海有餘看了一眼王荔,平靜地關上了門,他知道,恐怕之後要防範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海百合著急地問:「爸,怎麼回事?」
「不知道,古里古怪的。」海有餘緊緊皺起了眉頭,「王娟變了個人似的。」
俗話說得好,寡婦門前是非多,王娟離婚的時候還很年輕,難免就有人說三道四的,所以她為人處世格外小心,一般不會和男人有什麼肢體接觸,怎麼可能上來就抓他胳膊。
可不管怎麼看,剛才那個人就是王娟,一夜之間,她到底是變正常了,還是變得更不正常了?
海百合撇了撇嘴。
就在這時,咚咚咚,又有人敲門了。
海百合湊到貓眼上看了一眼,海有餘問:「誰?」
「沒人,敲對門呢。」海百合睜眼說瞎話。
「屁,閃開。」海有餘說著就要自己去看,被海百合攔下了:「那個什麼,我看錯了,好像是樓上田阿伯的兒子。」
田阿伯一家住四樓,有兩個孩子,女兒嫁到了外地,兒子兒媳外孫女跟著父母一起住。
「噢,你是說田樂吧。」海有餘明白了,他示意海百合不要出聲,走遠了幾步,喊道,「誰啊,等一下。」
「海叔,我是田樂。」門外的田樂焦急地說,「我爸突然暈倒了,你能來看看嗎?」
田樂的舉動並沒有引人懷疑之處,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鄰居的這些年裡,曾經發生過很多類似的事,誰家父母給小孩喂東西結果噎住被他救回來的,有孕婦從樓梯上一腳滑下來結果羊水破了靠他接生的,還有小區門口出車禍被他急救之後踩著三輪車送去醫院的,所以街坊鄰居都有這樣的共識,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先去老海家問問怎麼辦。
海有餘經過王娟的事,當然心存警惕,可又不能排除田樂是真的來求救的可能,萬一他沒有問題,而他因為那點疑心就坐視不理,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好歹也是幾十年的鄰居了。
「怎麼回事啊?」海有餘抱著謹慎的心態再做試探。
田樂急壞了:「我也不知道,我爸今天早上突然動不了了,一個勁的抽,海叔,這該怎麼辦啊?」
海有餘打開了門,神情凝重:「聽你說的很像中風,我跟你去看看。」
「爸!」海百合拉住了他,外面那麼危險,她怎麼放心海有餘跟著出去,可一看到田樂,她就愣住了,天氣還冷的初春,田樂穿了一件單睡衣卻急得滿頭是汗,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騙人。
這麼一來,她怎麼都說不出別去管他們的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別添亂了。」海有餘哪裡不知道這很危險,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條人命,尤其是現在又沒有辦法送醫院,怎麼好坐視不理。
他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的梁霄說,「你看著她,別亂跑,我一會兒就下來。」
梁霄提議:「不如一起去?」
海有餘一個人上去海百合不放心,他們父女兩個一起上去,他不放心,乾脆要死一起死,大家一塊兒去。
「別湊熱鬧。」海有餘說著已經上樓,「我馬上下來。」
海百合抬腿就要跟上去,被海有餘鐵青著臉罵了回來:「讓你待在家裡你聽不懂是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聽你老子的話了,待著,不許上來。」
海百合愣住了,印象裡,海有餘從沒有這樣嚴厲地罵過她,哪怕她大半夜跑出去海邊玩也沒有過,她鼻子發酸,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梁霄,」她一頭埋進男朋友懷裡,「我爸凶我,他從來沒有罵過我,他為了別人罵我!」
「別瞎想了,他是怕萬一出什麼事才不想讓你去的。」梁霄撫摸著她的背,把門關上,輕聲安慰,「因為愛你才不想你冒險,你再厲害,在父母眼裡都是需要保護的小孩子。」
「他還沒有我厲害呢,畢竟年紀大了,如果真像你說得是僱傭兵,以前肯定受過傷,但你看他,逞強。」海百合把眼淚擦在他衣服上,「為什麼不讓我去,我比他有經驗多了也厲害多了。」
梁霄親了親她的耳朵:「那我們偷偷上去吧,你爸要是問起來,我負責。」
「好,走。」海百合瞬間收了眼淚,「不用你負責,我負責,他還能打死我不成!」
她雄赳赳氣昂昂拉著梁霄上樓了。
而這時,海有餘已經見到了田樂的父親,他此時正躺在床上,四肢僵硬,微微張著嘴,能看得見舌頭,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淌,看上去像是中風的症狀。
海有餘走過去問:「老田,你能聽見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微微張嘴的老田嘴裡,一股白氣正徐徐上升。
海有餘反應極快,飛快往後退,然而田樂和妻子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胳膊,海有餘一腳踹在老田胸口,兩隻胳膊彎曲用手肘同時襲向田樂夫妻的胸口位置。
按照尋常人,他這一個肘擊就足以讓他們吃痛鬆手,可田樂夫妻恍然未覺,依舊緊緊箍著他的胳膊。
唯一慶幸的是老田被他踹開,白霧撲了一個空,但它很快調整好了攻擊路線,再度向他口鼻撲去。
海有餘側頭躲過,他先不管田樂,率先對付較弱的田樂妻子,手握成拳,攻擊田樂妻子的面部,她的臉被海有餘一拳打得變了形,口中的白霧也撲了個空,隨著白霧的離開,她整個人一頓,突然暈倒在地。
解決一個,但現在,有兩團白霧了。
而第三團,正在田樂的口中醞釀。
田樂一個人當然好對付得多,海有餘掰住他的胳膊往背後一拗,田樂就沒有辦法掙脫,也沒有辦法面對著他了。
然而,另外兩團白霧卻不是容易對付的,海有餘騰出一隻胳膊來,隨手一扯,扯到了老田的衣服,他就一邊揮舞著衣服驅趕霧氣,一邊往門外撤退。
退到門邊的時候,與田樂的老母親狹路相逢,她咳嗽著從房間裡走出來:「小樂,你爸怎麼樣……老海,你這是幹什麼?」她撲過來想解救海有餘手裡的田樂,「你放開我兒子!你放開他!咳咳,咳!」
田樂的母親已經六十多歲了,一邊咳嗽一邊試圖掰開海有餘的手臂,海有餘原本以為她也被那團白霧附身了,可是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不管是王娟還是田樂夫妻,被附身後雖然可以偽裝成平時的樣子,但力氣會大很多,然而田樂的母親卻沒有,她那點力氣給海有餘撓癢癢還差不多,可真是因為意識到她並沒有被附身,海有餘反而束手束腳起來。
「你,你兒子……哎呀放開!」海有餘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的詭異情形,焦頭爛額,就在此時,那團徘徊的白霧似乎發現了田樂的母親,直直朝她撲過去。
海有餘沒辦法,一腳踢在她的肩膀上:「躲開!」
話音剛落,他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梳著兩根麻花辮,穿著小裙子,奶聲奶氣地說:「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奶奶?壞人!大壞蛋!」
她應該就是田樂夫妻的女兒,年僅六歲的田嫣。
她一出聲,海有餘就看到那團白霧放過了唾手可得的田樂的母親,轉而朝她飛去,田嫣眨著眼睛,手裡還抱著一個芭比娃娃,正一臉無措地站在那裡。
「爸!」他聽見了海百合的聲音。
一瞬間,田嫣的形象和他記憶裡小時候的海百合重合了。
海百合小時候就很愛臭美,同樣的辮子梳了一個禮拜就鬧著要換,他煩不勝煩:「有本事你自己梳啊就那幾根毛你還要我怎麼給你變花樣?」
「哇——」她抱著尾巴放聲大哭,乾嚎,一滴眼淚都沒有,「人家都說我沒有媽媽,都看不起我,沒有人給我梳辮子!她們都笑我醜!」一邊嚎一邊還偷偷看他,哭得不能更假。
那個時候的海有餘拚命告訴自己忍住忍住,別揍她。
「我不要去上學了,我不是最好看的了,李芳的媽媽給她梳的更好看!」她趴在床上怎麼都不肯起來去上課。
海有餘深呼吸,攀比啊,攀比要不得,比什麼不好還要比這破辮子?七八歲的小孩子能梳什麼好看的辮子,不就是那麼幾根黃毛麼!
那幾根黃毛還真難搞,他可以一瞬間把槍械拆成零件,再用最短的時間組合起來,他擅長用任何一種武器,從熱武器到冷兵器沒有他不會的,退休前還稍微研究了一下化學。
可是!讓他!和一個家庭主婦!比賽梳辮子?!
打死這個孩子算了,丟進海裡自生自滅算了!
最後,海百合還是梳著兩根麻花辮去上學了,他買了新的皮筋,總算哄走了這位小祖宗,覺得比做什麼任務都要累。
他抱起了田嫣,白霧從他們身邊擦過,他長舒了口氣,對田嫣說:「沒事……」他沒能說完這句話,因為田嫣嘴裡的白霧已經撲到了他臉上,從眼睛,從鼻孔,從耳朵,從嘴裡,鑽了進去。
他看到田嫣臉上甜甜的笑容。
他的四肢開始僵硬,完全不聽使喚,他看見海百合從樓梯上衝過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走……別靠近……別靠近我!」
「爸,你沒事吧。」海百合扶住了他。
海有餘想要推開她,可是手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百合一把拽起田嫣:「你對我爸做了什麼?」
田嫣甜美地微笑著,海百合看到這個笑容就氣得渾身發抖,她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衝動,怒火擊垮了理智,她想也不想,就把田嫣狠狠摔在地上,一灘殷紅的血跡從她的後腦勺徐徐蔓延開來。
血腥味瀰漫在空中,她深深吸了口氣,不僅沒有覺得冷靜,反而更加狂躁。
「小嫣!」田樂的母親看見這一幕差點沒有暈過去,她撲到海百合身上,「我和你拼了。」
海百合瞇著眼睛:「滾開,老東西!」
「我和你拼了!你殺了我孫女!!」田樂的母親想要掐住海百合的脖子,海百合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腕,一把把她推出去。
「田奶奶!」四樓對門的人聽見動靜開門出來查看情況,正好看到海百合把田樂的母親推下了樓,「你幹什麼?!」
梁霄眼看不好,一把抱住海百合:「百合,冷靜一點,我們先把叔叔扶下去。」他感覺到海百合狠狠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覺得自己的手可能馬上就要斷掉,然而很快,他感覺到她放輕了力道。
「你說得對。」她輕飄飄地說,「我要先把我爸弄下去。」
她扶起海有餘往樓下走。
五樓的人聽見尖叫聲,探出頭來問:「出什麼事了,誰在叫?」
「殺人了,殺人了!海百合把田奶奶推下樓梯了!」四樓的人驚恐地尖叫著。
田嫣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腦門上還有血滴滴答答往下落,她奶聲奶氣地說:「黃姑姑,她把我奶奶推下去了。」
「小嫣!」黃小姐趕緊抱過她,「你頭上在流血,怎麼回事,誰打了你?」
「她!」田嫣指著下樓的海百合,稚嫩的童音猶如一把無形的尖刀,「她殺了我奶奶,殺了我爸爸媽媽,還有我爺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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