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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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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2:32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異國奇情5

  梁霄開會開到一半的時候收到了一張照片和一個鏈接,照片就是海百合在車裡被挾持的那一張。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法維諾十分敏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梁霄沒有回答, 他打開了鏈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昏迷著的海百合,那一剎那, 他肺部所有的空氣似乎都被無情地抽走, 他呼吸困難,瀕臨死亡。

  更可怕的是, 他看到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針筒,有一個男人毫不留情地把針筒裡的液體注入了海百合的體內。

  是毒品。

  梁霄不會認錯, 那肯定是毒品,他簡直不敢想海百合染上了毒癮該怎麼辦, 如果濃度高, 她甚至可能猝死,就算不死,沾上了毒癮這一生都絕無可能擺脫。

  法維諾又問了一遍:「發生了什麼事?」

  梁霄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她綁架了我的女朋友。」

  法維諾臉色也變了:「中國人?」這TM就牽扯到外交問題了!

  梁霄勉強鎮定下來:「本,她給了我一個地址……」

  本比了一個手勢:「OK,交給我。」

  視頻很快在大屏幕上出現,昏迷的海百合看起來好像是柔弱無助的小動物,梁霄覺得有些站立不穩,不得不扶住了桌子,「Shawn,calm down。」法維諾的語氣緩慢而有力,「我們會救她出來的。」

  梁霄勉強回過神,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痛,還未回答法維諾,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他接通了電話,那一頭是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Shawn,看清楚了,這才剛剛開始。」

  「你要為烏鴉復仇,就衝著我來。」梁霄忍住喉頭的澀意,冷冷道。

  瓦妮莎的聲音充滿了甜膩之意:「當然衝著你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你想要什麼?」

  「你過來,我放了她,我只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給她注射的毒品含量將再翻一倍,你自己看著辦吧。」瓦妮莎結束了通話。

  梁霄問本:「查到地址了嗎?」

  「需要時間,他們用了很多代理。」本努力追蹤著信號來源。

  法維諾看著梁霄:「你不能去。」以瓦妮莎的手段,梁霄真的去了,恐怕沒法活著回來。

  「我是真的很喜歡她的,你都不知道她是多可愛的小姑娘。」梁霄輕輕說,「我想她活著,哪怕會很艱難,也想她活著回來。」

  「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

  ***

  海百合中二的時候,看過很多玄幻小說,主角有不少都身負上古血統,不管是鳳凰還是龍族,遺傳下來的強悍血統是主角升級打怪的最佳外掛。

  有很多毒藥OR靈藥別人吃了爆體而亡,偏偏主角沒事,反而大有收穫。

  雖然知道小說裡都是虛構的,可海百合也忍不住想,我的血統也十分特別,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所以,在她拿到那一包白-粉的時候,她嘗試了一下,也是靜脈注射,那時候她有非常奇妙的感受,說不上來,好像一瞬間靈魂出竅,進入了極樂世界。

  可仙樂飄飄,只飛到半空時,結束了。

  但凡是毒-品,一沾便上癮,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藥物依賴,心理依賴,所有戒毒的人永遠無法擺脫,復吸率接近百分之百。

  毒-品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可以把人變成魔鬼,原本品性高潔的君子可以變成欺騙妻兒的混賬,原本的貞潔烈女可以變成人盡可夫的蕩-婦。

  沾上毒品的人,永遠都將生活在地獄裡。

  海百合的這個舉動實在是太過魯莽,她或許這一生的幸運都耗在了那一天,她感受到快樂的時間很短,沒來得及產生心理依賴,而藥物對她的作用也不明顯。

  極其幸運的,她沒有上癮,就好像只是偷吃了一枚糖果,只在記憶裡留下一抹痕跡。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嘗試任何毒品,毒品上癮永遠戒不掉,不要嘗試不要嘗試不要嘗試!!!】那天以後的那麼多年裡,她再也沒有碰過這個東西,直到今天。

  針頭刺破她的皮膚,冰涼的液體進入了她的體內,海百合覺得四肢百骸都十分舒服,她納罕地皺起眉頭,他們給她打了什麼,感覺還挺好的……等一等。

  她從記憶深處找到了相似的體驗,瞬間清醒了過來,WTF,這是什麼情況?她被什麼秘密組織抓走了要做人體實驗嗎?

  難道她的秘密暴露了?他們知道她的身份了?

  那要不要逃走了?會不會有什麼神秘博士過來解釋一下她的身世?如果真的可以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願意冒任何風險。

  不不,不太像,如果真的是她的身世問題,那她現在應該被送到實驗室或者解剖台才對吧,這個廢棄工廠……算了,想太多了,肯定還是綁架。

  不對,綁架為什麼要給她注射毒品……這個視頻拍給誰看?這裡是美國,威脅她爹好像不大可能,那麼是梁霄?

  問題是,梁霄有什麼仇人她不知道啊!雖然作為家屬被綁架還挺榮幸的,不過,海百合掃了一眼這四個男人,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想辦法擱倒他們。

  正好鏡頭就對著她,她打算做一個手勢表示自己沒事。

  就在她準備挪動自己的時候,有一個高個男人吧嗒一下關了攝像機。

  海百合:「……」

  高個子的男人用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串話,海百合從他那可怕的大舌音小舌音裡辨別出了「Shawn」的音。

  他們抓她為了威脅梁霄什麼事呢?海百合想,讓他假公濟私,還是把什麼資料偷出來?

  一個小個子男人吸了吸鼻子,掏出了一包毒品和幾片錫紙,哇啦哇啦又說了一長串話。

  海百合這次又聽懂了一個單詞,應該是一個名字,瓦妮莎,這個名字十分耳熟,她很確定自己聽過,但外國人的名字都差不多,她沒法確定是在美劇裡聽過還是在現實裡知道。

  就在她游移不定的時候,另一個最壯碩的男人給了最終提示,Crow。

  嚴以成!海百合瞬間就想了起來,是了,梁霄曾經提過,嚴以成有個情人叫瓦妮莎,好像是什麼集團大佬的女兒。

  如果是她主使的綁架,那她的目的是什麼呢?海百合抿了抿唇,梁霄殺了嚴以成,她痛失所愛,所以要梁霄也目睹愛人也就是她的死亡?

  如果主要目標是她,為什麼這個瓦妮莎一直沒有出現,就派了這四個男人看著她,是,對一般女孩子來說或許四個男人足夠了。

  可如果是她要報復別人,會有這麼點排場?就給她注射毒-品完事兒?

  除非她的目標根本不是她,她只是一個誘餌。

  想到這裡,海百合覺得自己的憤怒值急速上升,綁架她沒關係,拿她來威脅梁霄也不當回事兒,但如果要用她來傷害梁霄,這絕不容許。

  她突然慘叫一聲,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打起滾來。

  高個男人收到消息,梁霄已經到了他們的地盤,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已經沒用了,不過……既然是女人,死之前總還有點別的價值。

  他走過去,想給她一耳光讓她閉嘴,可他忘記了,海百合雖然雙手被綁住,腿卻是自由的,她兩條腿夾住他的脖子,猛地往外一扭,那個高大的男人立刻就斷了氣。

  另一個壯一點的男人飛快朝她開了一槍,海百合側身避到鐵管後面,飛快用牙咬斷了塑料扎帶。

  壯碩的男人想衝過去抓住她,海百合勒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他的頭往鐵管上砰砰砰一通亂砸,她在紅月坡失去的力量彷彿瞬間回到了體內,那個男人被她兩下砸出滿腦門的血,早就已經沒氣了。

  這突然的變化使得另外兩個人猝不及防,他們不曾想到一個小女孩居然會有這樣大的爆發力。

  但那有什麼關係,再強悍的肉體也怕子彈,虎豹豺狼不也一樣被子彈捕殺了嗎。

  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那個小個子的男人抓起一把霰彈槍,子彈飛快向她掃射而去,如此近的距離,哪怕海百合有鐵管和屍體作為遮擋,也沒有辦法突圍。

  海百合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在心裡暗示自己:冷靜,冷靜下來,不要緊張,想想辦法,肯定有機會能突圍的。

  一顆子彈打破了空心的鐵管,要不是海百合閃避及時,這顆子彈就不僅僅是擦破她的肩膀,而是射-進她的心臟了。

  後怕和恐懼瞬間席捲了她,海百合的心怦怦狂跳起來。

  這時,高個子的電話響了,小個子走過去把電話接通,海百合猜測來電話的應該是瓦妮莎,因為小個子的語氣非常恭敬。

  瓦妮莎說:「那個女孩還活著嗎?」

  「還活著。」

  「呵,就知道你們,」瓦妮莎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既然是這樣,把錄像和人一塊兒帶過來。」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對著面前的梁霄說,「你來的很快,她還沒有死,但很可惜的是,我的手下沒有控制住自己,稍微享用了一下你的女朋友,想必你是不會介意的吧。」

  「我已經過來了,你該履行諾言放她走,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普通人。」梁霄被綁住手腳,被迫跪在地上,兩把槍在背後指著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海百合不管比普通人厲害多少,但在熱武器面前,一切都是虛的。

  她會死的。只要想到這裡,他就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相替。

  瓦妮莎慵懶地靠在椅子裡,狠辣地笑了起來:「那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你殺了成,就該想好會有這一天。」

  梁霄的心一個勁的往下沉,他既然來了這裡,就有回不去的準備,可是……百合,百合不能有事啊。

  海百合暫時沒事。

  因為瓦妮莎要她的小命,小個子讓另一個男人停手,一人端著槍威脅,一人把她從鐵管後面揪了出來,還用蹩腳的英文警告了她一句:「別耍什麼花樣。」

  口頭警告還不夠,小個子對準她的大腿開了一槍,海百合吃痛,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被另一個男人拽住胳膊,粗暴地塞進了車裡。

  被子彈射傷的腿一陣又一陣劇痛,海百合能感覺到自己的血瘋狂流失,大腿上的這一槍多半是打到大動脈了,而這幾個人居然沒有想到要給她包紮一下。

  難道是要把她帶到什麼僻靜的地方處理掉?不行,不能再拖了。

  海百合下定了決心,她看準機會,一隻手狠狠抓住那個男人持槍的手腕,讓他無法把槍對準自己,她的力氣何等之大,那個男人只覺得手被牢牢壓住,完全無法扣動扳機。

  海百合一拳打暈了他,然後撲到前座,用手臂扼住了小個子的脖子,他想去摸槍反擊,可是氣管被人挾制,他難以使出力氣,只是本能地用手去掰她的手臂。

  然而這只是無用功,很快,他連方向盤都無法控制了,亂蹬的一隻腳不小心踩到了油門,車子頓時失控,朝著一輛巨大的貨車撞去。

  海百合眼看不好,立即撒手,一腳踹碎車窗玻璃,在千鈞一髮之際,從車窗狹小的空隙裡摔了出去。

  她在水泥地上滾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下來,手臂和臉上被粗糙的地面擦傷,火辣辣地刺痛。

  失控的車子撞上了飛馳而來的貨車,砰一下翻了一個跟頭,正好撞到了護欄,在刺耳的摩擦聲裡,砰一聲,油箱發生了爆炸,頓時車毀人亡,劇烈的波動震翻了離得很近的海百合。

  幸運的是,這個時候路上並沒有太多的行駛車輛,一輛路過的麵包車及時停了下來,裡面的人馬上報了警。

  海百合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強忍著噁心扯下自己大衣的腰帶,在近心端紮緊,然後拿出電話想給梁霄打電話,告訴他她已經平安脫險。

  可是手機在她摔出車時從口袋裡掉了出來,已經在地上砸了個稀巴爛,她艱難地挪動著身體,在水泥地上拖出了長長的一道血痕,這才把手機拿到了手裡。

  屏幕已經摔裂,她嘗試開機,發現一點用都沒有,到了這個時候,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暴躁起來的情緒:「臥槽你大爺!」

  情緒太過激動,她胃裡一陣噁心,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救護車很快就趕了過來,她被送上了救護車,有個長得很漂亮的黑人女醫生一直在安慰她,海百合因為失血,眼前已經出現了大片黑影,但她強撐著不昏過去:「給我電話。」

  女醫生有點驚訝,但還是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她。

  海百合撥了梁霄的電話,但無法接通,她連打三次,可怎麼也打不通,她心急如焚,又急又氣,恨不得把手機摔得稀巴爛,可她控制住了,她緊緊握著手機,又給狄雅打了電話。

  這次終於接通了,狄雅才剛剛聽說這件事,意外極了:「打不通他電話?」

  「我怕他出了什麼事,他工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們叫什麼,」海百合喘的每一口氣都在加劇肺裡的焦灼,「你得幫我找到他。」

  狄雅聽見她那邊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皺起眉問:「你在哪裡?」

  「你管我在哪裡!我死不了!」海百合焦躁地叫了起來,「狄雅,幫我找到他,他肯定出事了。」

  在別墅裡梁霄倒地死亡的一幕飛快在她眼前重現,海百合眼前的陰影覆蓋了全部視線,她的血壓不斷降低,狄雅的聲音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海百合用盡全部的力氣,卻只發出了細微的聲音:「等我……等我,我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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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2:51 |只看該作者
第121章 異國奇情6

  瓦妮莎接通電話時還是笑容滿面,但梁霄注意到她嘴角的弧度僵硬了片刻,隨即神色冷淡下來:「我知道了。」

  她掛了電話,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你女朋友沒能經受得住我屬下的招待, 自己撞死了。」她走到他面前, 狀若失望地歎了口氣,「真是太可惜了。」

  「你說謊。」梁霄平靜地說, 「她不會。」

  瓦妮莎抬起長腿,高跟鞋踩住他的肩膀, 然後用力一蹬,把他踢翻在地, 不等他掙扎著起來, 就用鞋尖挑起他的下頜:「如果你想多活幾天,最好懂我的規矩,」她踩住他的胸膛, 用力碾下去,「第一條,沒有人可以質疑我說的話。」

  「你真是可愛,」梁霄不敢大口喘氣,瓦妮莎的高跟鞋鞋跟又細又尖,隨時可以刺穿他的心臟,可他還是笑了起來,「沒有人質疑,難道你說的就是事實了嗎?」

  瓦妮莎冷笑:「看來我需要給你一點教訓。」她對兩個屬下揮了揮手,「把他綁起來。」

  梁霄被粗暴地從地上拉起來,雙手被繩索捆住,他們將繩索穿過吊桿,固定在了管道上,他正好被懸掛起來,腳尖無法觸地也就無法借力,這是最折磨人的一個姿勢。

  瓦妮莎脫掉了外面的皮衣,露出了裡面穿著的黑色緊身背心,她有著如蜜一樣的肌膚和波瀾壯闊的胸圍,她走到梁霄面前,拽住他的衣領,把他的襯衫扯開,扣子被一顆顆爆落在地,彈跳了幾下,滾了老遠。

  「我會教會你什麼叫做聽話。」她一伸手,自然有懂眼色的屬下將沾滿了鹽水的鞭子送到他的手裡。

  牛皮鞭在空中發出響亮的破空聲,下一秒,就抽到了他的身上,一瞬間,皮開肉綻,浸潤的鹽水沾上了傷口,將痛楚翻倍。

  梁霄悶哼一聲,心裡唯剩苦笑,瓦妮莎這樣對待他,看起來不準備殺之而後快,而是要慢慢折磨了。

  只希望他的同事們可以早一點找到他的位置,說不定還能給他留一口氣,見上百合一面。

  瓦妮莎是唯我獨尊的性子,她手下的人絕不能反駁她說的話,梁霄先是殺了她的情人和盟友,讓她在集團裡失去了左膀右臂,現在又幾次三番挑釁她,她怎麼可能讓他好過。

  她要留著慢慢折磨,把他變成一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對她搖尾乞憐,這才能出心裡的一口惡氣。

  既然他還有這一身皮相,嚴以成已死,他如果能當一個稱職的玩具,她也高興多留他幾天的賤命。

  可前提是,他要聽話,男人像狗,記打不記好。

  ***

  海百合是從昏迷中突然驚醒的,她猛地睜開眼,嚇了狄雅一跳:「你醒了?」

  「他人呢?」海百合瞬間坐了起來,狄雅趕緊按住她:「別激動,你失血過多,腿上還有傷,不要亂動。」

  海百合盯著他:「他人呢?」

  狄雅抿了抿唇,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失去蹤跡了。」

  梁霄去見瓦妮莎,於私是為了海百合,於公,自然是為了抓捕她,他也不是毫無準備就走的,臨走前,他帶了信號發射器。

  可是信號在進入某一個區域後突然消失了,本判斷他們一定是用了信號屏蔽器,目前只能確定大致區域,而無法判斷他的具體位置。

  也就是說,梁霄失聯了。

  「他們沒有辦法嗎?」海百合追問,「他的那些同事呢?」

  狄雅歎了口氣:「百合,這件事已經上報上去,由別人接手了,你應該知道ICPO是沒有任何執法權的,他們也只能做配合工作。」

  「那為什麼是他去,為了我嗎?」海百合悲哀地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當然是為了她。

  狄雅勸慰說:「他們一定會救他出來的,你放心。」這句話她也覺得無力極了,苦笑一聲,又說,「如果有消息,他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你不能問到嗎?」

  狄雅搖了搖頭:「我早就離開了,現在也不負責這個案件,沒有辦法幫你打聽到更多的消息了。」

  海百合咬了咬牙:「他們救他的行動,我能參與嗎?」

  「你需要的是休息。」狄雅給她蓋上了被子,低聲說,「這件事……是不可能為你破例的。」

  海百合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問:「你能幫我買一部手機嗎?我手機壞了。」

  見她轉移了話題,狄雅求之不得:「沒問題。」

  她很快買了新的手機過來,海百合嘗試插-入原先的卡,沒想到居然可以正常使用,她先打了梁霄的電話,當然無法接通。

  然後她撥了海有餘的電話,嘟嘟兩聲後,海有餘接了起來:「幹嘛呢?我忙著呢!」他在沙灘上看著穿比基尼的美女,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愜意極了,「沒事我掛了。」

  「爸——」海百合聽到他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哭了,「梁霄出事了。」

  海有餘懵了,他懵的不是梁霄出事,而是他閨女哭了!

  海百合打小就只為一件事兒哭過——拿走她的尾巴!小時候只要把她的尾巴拿走,她就會哭得昏天暗地,上氣不接下氣了還要繼續哭,但尾巴一給她她就立馬收聲,乖得不得了。

  餓了尿了最多就哼唧兩聲,從來不哭,把她拋上拋下只會興奮地咯咯亂笑,看見有蛇爬過來還會用手去抓。

  但現在,她又哭了。

  海有餘心都慌了:「別哭別哭,發生什麼事了?」

  海百合忍著喉頭的澀意,一五一十說了:「我回來了,他不見了,他們不肯讓我參與進去,我要救他。」

  海有餘穩住了:「誰抓的人?」

  「好像是墨西哥一個販-毒團伙老大的女兒。」海百合擦了擦眼淚,「他們只知道大致範圍,沒法確定在哪裡。」

  海有餘說:「你先別急,在醫院裡好好待著,我馬上過來,閨女,你聽我說,信號屏蔽是有範圍的,查出具體位置對他們專業的人來說只是時間問題。」

  「爸,我怕他死了。」海百合哽咽著說,「他為我死過一次了,我真的受不了第二次。」

  在副本裡,她是安慰自己他會復活才撐下來的,而且那時雖然喜歡他,又怎麼比得上現在?兩情相悅,正是熱戀期,想一想都覺得痛徹心扉。

  海有餘不是很理解什麼叫死第二次,但他安慰女兒:「閨女,沒事,有你老爸在呢。」

  他掛點了電話,對朋友說:「老方,我要去華盛頓,我女兒出事了。」

  「你閨女就是我閨女。」老方肅了臉色,「出什麼事了?」

  「有人綁架了我閨女的男人,她現在在醫院裡。」海有餘急得人字拖也不穿,直奔轎車,「媽的,我倒是不在乎個男人,我就怕她傷心,萬一情緒太激動和那個漫畫裡的人一樣搞什麼覺醒怎麼辦?被人找到了怎麼辦?」

  「你別急,我跟你一塊兒去!」老方怕他心急如焚開車出事,一把把人推開自己當了司機,「你先和我說說,什麼人綁的?」

  ***

  狄雅特地繞路去中國城買了粥回來,這還是她在海城臥底時室友和她說的,病人喝粥最好,可是當她回到病房的時候,海百合已經不在了。

  「真是,才那麼短時間就可以生死不顧……」狄雅自言自語說著,突然笑了,「大概他們才是對的人吧。」

  海百合在網上下了D.C.的地圖,奪命連環CALL本,他的電話還是狄雅給的,那邊堅持了十幾分鐘,還是接了:「你真的不能參與進來,我也不能透露任何細節給你,這是違規的!」

  「我是家屬,我資格知道,你把範圍告訴我。」海百合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糟糕,馬上放軟了聲音,「求你了。」

  本還是不同意:「我們會救他的,不止你一個人關心他,一有消息我們就會通知你的。」

  「讓我知道你們的進度,不然,不然我會瘋的,我求你了,求求你們了。」海百合握著手機慢慢蹲了下來,泣不成聲,「求你了,告訴我吧。」

  本聽著也覺得揪心,他歎了好幾口氣,最後還是把範圍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海百合立刻收了哭聲,她在地圖上把範圍劃了出來,然後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讓他去離醫院最近的範圍。

  一路上,她牢牢盯著手機的信號,指揮司機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拐,那個黑人司機看了她好幾眼,大概覺得這個東方遊客十分奇怪。

  她嘗試著找出信號的發射地,可是做不到,信號時強時弱,根本沒有辦法推測出來具體位置。

  也是,如果用這種笨辦法就能找到,又何必需要專家?

  可是讓她什麼都不做只等,她做不到,枯等的每一秒鐘都是折磨。

  她必須做點什麼,如果這個不行,別的呢?

  出租車轉過一個路口,海百合瞥見了眼熟的地方,她說:「停車。」雖然說的是中文,但司機顯然學過幾句常用語,給她看了表,海百合付了錢之後他還用蹩腳的中文說了一句「再見,謝謝」。

  海百合沒有理他,她站在一家漢堡店門口,抬頭看著招牌,這家漢堡店叫「貝拉嬸嬸」,就是那天她剛到華盛頓時梁霄帶她來吃的那一家。

  她推門進去,點了十人份的套餐,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努力咀嚼。

  原本美味的漢堡吃進嘴裡味同嚼蠟,她嘗不出沙拉醬和雞排的味道,也喝不出可樂的甜味,她機械地把這些食物一點一點擠進胃裡。

  在紅月坡失血後,她的力量有所下降,開始渴望進食,她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關係,但毋庸置疑的是,她需要能量。

  她受了傷,她需要補充能量,她需要修復自己。

  她要救他回來。

  巨大的玻璃櫥窗外,行人神色匆匆,冬季的陽光刺眼得她流下熱淚來,她艱難地吞嚥著雞排,心裡從來沒有這樣確定過。

  這是現實世界,不是副本,沒有重來的機會,沒有復活的可能。

  他這次如果死了,她就永遠失去他了。

  ***

  梁霄每一次都以為自己已經對痛覺麻木了,可當鞭子再度鞭撻過他的身體時,他依然能夠感受到極度的痛楚,皮膚一寸寸綻開,露出血肉,他都不知道現在自己成了什麼鬼樣子。

  汗水沿著臉頰的輪廓滴滴答答滑落,有些滲進傷口裡,再度傳來一陣刺痛。

  他的神智已經漸漸潰散,但因為痛苦,又極度清醒。

  比起乾脆利落的刀槍傷,痛苦不過是一瞬間的,但是在這裡,疼痛被無限拉長,似乎永無止境。

  瓦妮莎揮了幾十鞭子,額上微微見汗,她輕輕喘了口氣:「熱身結束了,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開胃菜。」

  她把鞭子收了起來,轉而取出了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梁霄緊緊咬著牙關,堅決不肯吞進去,瓦妮莎想把藥丸摁進去,可使了半天的勁也不成功,她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扇了過去:「不識抬舉!」

  梁霄才不管她說什麼,他一感覺到她放鬆了力道,立刻把嘴裡的藥丸吐了出去。

  「呵。」瓦妮莎拿了藥劑瓶和針筒過來,熟練地將藥物吸入了針筒之中。

  她走到梁霄面前,拽住他的手腕,將針筒內的藥品注射到了他的靜脈裡,隨即,她揮了揮手,示意屬下把他放下來。

  梁霄已經預感到不妙,懸掛他手腕的力道一鬆,他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汗水朦朧了他的視線,他看到瓦妮莎的屬下接二連三地走了出去,一個都沒有留下。

  「怎麼樣,我的藥效果不錯吧。」遠遠的,他聽見瓦妮莎冰冷又絲滑的低笑聲。

  梁霄知道那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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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3:03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異國奇情7

  跟一個女人做愛和跟一個女人睡覺,是兩種截然不同,甚至幾乎對立的感情。愛情並不是通過做愛的慾望(這可以是對無數女人的欲求)體現的, 而是通過和她共眠的慾望(這只能是對一個女人的欲求)而體現出來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藥物直接作用於身體, 不經過大腦的同意,梁霄的皮相勝於絕大部分人, 但內在結構和任何一個男人都沒什麼兩樣。

  所以, 當然也對他起效果了。

  情-欲來得轟轟烈烈,席捲全身, 他的體溫開始上升,意識漸漸渙散, 大腦裡彷彿只有一個念頭,他需要紓解, 需要釋放。

  可是他不能。梁霄咬著口腔裡的嫩肉, 咬出血來,那疼痛才能讓他保持一絲清醒。

  瓦妮莎居高臨下地坐在沙發上,手指無規律地敲打著扶手, 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掙扎的樣子,似乎想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

  海百合是被電話吵醒的,她迷濛地睜開眼接通了電話,那一頭是海有餘,乾脆利落:「你在哪兒,我到了。」

  「我在他家裡。」

  「你到酒店裡來。」海有餘報了地址,「你方叔叔也來了。」

  方叔叔?海百合沒想起來這是誰,她噢了一聲,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昨天她在漢堡店裡吃完十份套餐後就回到了梁霄的公寓裡,倒頭就睡,做了好多個噩夢,偏偏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

  她爬起來去廚房裡倒了杯冰牛奶一飲而盡,總算覺得舒服了一點,去衛生間裡洗臉,發現自己的臉色蒼白的像個鬼,臉上胳膊上貼著的紗布掉了一半,不用化妝就能去演恐怖片。

  吊墜在胸前若隱若現,她把鏈子勾出來,把那顆鑽石握在手心裡,緩緩用力,直到尖銳的金屬刺痛了手心才鬆開。

  「我會救你出來的。」她重複了一遍,像是強制給自己進行暗示。

  海百合做了幾個深呼吸,可這一次它不管用了,她的情緒在沒有任何預料的情況下失控了,她突然暴怒,粗暴地扯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紗布,砰一聲,她的頭撞到鏡子,鏡子從受力點開裂。

  鏡子中的人影扭曲起來。

  海百合冷冷地看著自己,片刻後,她的神色有所緩和,理智又回來了,她撫摸著開裂的鏡子:「別破壞這裡的東西,梁霄工資又不多,不要這樣。」

  她漸漸冷靜下來,用掬了一捧冷水洗臉,水分蒸發後皮膚一陣陣緊繃,她也無心做什麼護膚,隨手按了一泵身體乳抹在了臉上完事。

  從梁霄公寓到海有餘所在的公寓並不遠,她按照海有餘給他的房間號找去,開門的卻不是海有餘,而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容貌甚好,只是神情冰冷,看見她也不說話,側身讓她進去。

  若是擱在平日裡,海百合肯定忍不住多看兩眼,但此時她也就看到他兩隻眼睛一隻嘴巴,掃一眼就過去了。

  「爸。」海百合看到海有餘,扁了扁嘴,「已經一天了。」

  海有餘招手讓她過去:「別急,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方叔叔,你還記不記得?」

  「方叔叔?」海百合看著眼前的人覺得非常眼熟,這個方叔叔和海有餘不同,海有餘人高馬大,膀大腰圓,菜市場上沒人敢找他的麻煩,海有餘為人也仗義,不止一次在菜市場上抓到小偷扭送進警察局了。

  但這個方叔叔個子不高,人也很瘦,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

  海百合在記憶裡找到了這麼一個相似的人,一個瞇瞇眼總是像睡不飽的騙她織漁網撈魚吃的年輕叔叔……「方叔叔?!!」海百合想起來了,「就是以前和我爸一起撈魚的方叔叔?最後欠了我爸的錢跑了的那個?」

  方問天差點跳了起來:「誰說我欠了他錢??」

  「你別賴賬,上上上次我們一塊兒喝酒,說好了你請客的,結果喝醉了我掏的錢!」海有餘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那次給你墊了錢害得我在船上買不起乾糧,在海上餓著漂了三天。」

  方問天想起來了,他訕訕笑:「這件事你怎麼還記得?」

  「我能記一輩子。」

  「咳咳,在孩子面前說這個幹什麼,侄女來,叔叔好多年沒見你啦,變成大姑娘了。」方問天打量著海百合,終於理解海有餘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感了,這個孩子是他和海有餘一起帶出來的,也是他們一念之間才活了下來。

  看到她亭亭玉立的樣子,誰也不會後悔當年的決定。

  方問天突然有了慈父之心,叫過那個男孩:「侄女,這是我收養的孩子,叫方恕,寬恕的恕,聽你爸說你很喜歡交男朋友,不如你考慮一下?」

  很喜歡交男朋友??她爸到底都說了什麼??

  海百合歎了口氣:「方叔叔,我有男朋友了。」一想起梁霄她就不好受,「他不知道怎麼樣了。」

  「唉,也對,他不適合你。」方問天看了一眼一臉冷淡的義子,放棄了拉紅線的想法,海有餘顯然是不會再蹚渾水了,更不會讓他女兒牽扯進來。

  不讓海百合被發現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永遠當一個普通人。

  海百合不知道方問天在想什麼,她剛想問問海有餘,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本發來的一條短信。

  「具體位置已經確認,西經XX度,北緯XX度,但無法立即營救。」

  海百合心涼了一瞬,飛快回復:「怎麼回事?」

  過了一分鐘,本打電話來了,他的聲音很低,還有沖水聲作為掩護:「這件事我們也沒有辦法,瓦妮莎他們肯定有武裝,如果貿然進去產生衝突,會波及到周邊群眾。」

  海百合懵了:「那不能疏散群眾嗎?」

  「那個地方,」本欲言又止,「唉,這麼和你說吧,那是一個富人區,今天有個大財團在那裡舉辦慈善晚宴,去的人不是政府要員就是社會名流,媒體更是不少,梁霄在B區,他們在A區,中間就只隔了花園,媒體還好說可以交涉,但那些大人物……所以只能等到晚宴結束後才能行動。」

  就算他們這些同事無比希望可以救下梁霄,法維諾也竭力爭取了,但是對於高層來說,還需要考慮更多的事,出於種種顧慮,沒有辦法即刻採取行動。

  本心中不滿,這才找借口說上廁所,偷偷把消息告訴了海百合。

  等一個晚宴……現在才六點鐘,起碼要十點才能結束吧,或許就因為這幾個小時的耽誤,梁霄死了呢?

  海百合掛了電話,握著手機對海有餘說:「爸,他們不去,我去。」

  「唉,」海有餘聽到開頭就猜到了結尾,兒女都是債啊,「老方啊,你那裡有什麼東西能借來使使的?」

  方問天一拍大腿:「我就說要帶上傢伙吧,還是我有先見之明,侄女別急,叔叔這兒有好東西。」

  海百合想,太好了,我有槍了(大概)。

  方問天讓方恕拿了個黑箱子過來打開:「AT4,怎麼樣,叔叔夠意思吧?」

  海百合研究著那個筒狀物,納悶地問:「這是什麼?」

  「你他媽有病啊,就一個別墅,你給我搞個火箭筒幹嘛?」海有餘也懵了一下。

  方問天懟他:「你懂個屁,有了這東西,想打-飛-機打-飛-機,想打坦克打坦克,手裡有槍,心裡不慌。」

  海百合:「……」導-彈??這玩意兒是個導-彈??

  「你別聽他的。」方恕又拎了一個行李袋放到桌上,「你會用槍嗎?」

  海百合搖頭,方恕找了找,給了她一把HK的MP5K:「這個可以兩隻手拿,容易瞄準。」然後又抽了幾個彈匣給她。

  「那我拿這個吧。」海有餘選了M82,這種威力巨大的狙擊手槍很適合搞點破壞,熟悉的東西一入手,他就手癢癢,立刻抓起一把熟悉的SPAS-12,還是熟悉的手感,還是熟悉的味道。

  海百合看了他一眼,她爹果然對這種東西很熟悉,看樣子也不像是軍人,所以是黑幫的可能性很大咯?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她要盡快找回梁霄才可以。

  「來,閨女,這個適合你。」海有餘可不像是方恕,還顧慮著女孩子能不能承受後坐力的問題,他就拿了把廣泛民用的M870給她,「我簡單和你說一下,MP5K是衝鋒槍,這個M870是霰彈槍,一掃一片的那種,懂?」

  海百合:「大概懂吧。」

  「兩把夠不夠呢。」海有餘想了想,又給她找了把GLOCK17,「留著這把備用吧。」

  海百合:「……」一個從沒有拿過槍的人,作為一個打架只靠肉身不靠工具的人,她現在身上揣著三把類型不同的槍械,壓力有點大。

  「沒事,別緊張。」海有餘拍了拍她的肩膀,「路上我給你培訓一下就行了。」

  海百合:「……」她原本的計劃是偷偷潛入,逐個擊破,操作性高不高暫且不提,她是真沒有想到現在會變成強行突圍。

  雖然很不是時候,她還是想問一句,這些武器TM都是打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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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3:14 |只看該作者
第123章 異國奇情8

  瓦妮莎等了十分鐘,梁霄卻還是沒有鬆口的意思,要不是他間或洩露的幾聲呻-吟, 她還以為藥沒起效果呢。

  瓦妮莎恨得牙癢癢, 她看著梁霄,嚴以成被殺, 她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立即開始調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梁霄就是那麼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的。

  很難有人對梁霄的樣子不動心, 尤其是他看著你,對你微笑的時候, 那性感的樣子真是讓人喉嚨發緊。

  瓦妮莎當然想要得到他,她之所以和嚴以成曖昧, 有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嚴以成長得不賴, 而且自控力極強,他雖然身居高位,可從不吸-毒。

  沒有人比他們這些人更清楚毒品的危害了, 他們會用毒品控制屬下,但自己不會去碰,尤其是男人吸毒了之後在性-愛方面時常不能如意。

  正是抱有這種目的,她才沒有給梁霄注射毒品,否則還有什麼比看到一個cop染上毒癮更有趣的事呢?

  瓦妮莎走到梁霄面前,抬起他的頭,他的眼中早已浸透了情-欲,他重重的喘-息著,五指緊緊抓住地毯,每一秒都堅持得無比艱辛。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瓦妮莎冷笑著問,「你有過多少女人恐怕自己也數不清吧,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忍著?」

  據她所知,梁霄可不是什麼保守派的古板人士,也不是什麼好好先生,這樣的人現在裝作貞潔烈女一樣,真是太可笑了。

  梁霄張了張嘴,只發出一個音節就被喘息打斷,可他還是斷斷續續地把話說了出來:「我、不、願、意。」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和一個叫不出名字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上-床,但他不願意,那麼就算被這樣折磨得遍體鱗傷也不會鬆口。

  任何的性-愛都應該是心甘情願的,就好像如果妓-女不同意,那麼誰也沒有辦法強迫她打開雙腿,否則就是強-奸。

  如果換做以前,他對自己並沒有那麼大的信心,身體和精神被折磨到臨界線時,他或許會拋棄一切自尊和底線,只求能夠生存下去,可是現在,他清楚得知道,瓦妮莎無法讓他屈服。

  因為,他心有所愛。

  這樣的認知令他自己也倍感訝異,很多年以前,他不會相信自己甘願為了一個女孩忍受這樣的痛苦,愛情,愛情是什麼呢?據說女性在做-愛時會有錯覺,以為自己愛上了對方,可這只是化學效果,一旦情-欲褪去便會隨之消失。

  但他現在明白了,愛情會讓人做出完全不理智的選擇,愛情讓人無懼生死,愛情讓人永不退縮。

  他一想到她,就覺得充滿了勇氣,而且……他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小氣又有佔有慾的姑娘,他們說好了,不和別人發生關係,如果他答應了又做不到,她會傷心的。

  他想著,竟然情不自禁露出一絲笑意來。

  這樣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瓦妮莎,她在房間內來回踱了幾步,怒極反笑:「好,好,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她將一把電-擊-槍對準他的腹部,按動了開關,電流迅速竄遍身體,梁霄痛苦地蜷起了身體。

  「你可要多堅持一會兒,我還有不少點子沒來得及嘗試呢。」

  梁霄已經聽不見這句話了,他只是想,我會用盡全力多堅持一會兒,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就好。

  瓦妮莎玩了幾次電擊之後就厭倦了這個方式,正好,她有一把鑲滿了寶石的黃金匕首,是她父親十八歲時送給她的禮物,她把玩著那把黃金匕首,唇邊凝結著冷笑。

  在所有的傷痕中,捅刀子是一個雖然普遍但很有暗示性的傷人方式,通常與性聯繫在一起。

  刀子刺入人身體的動作,與某種不和諧的形式不謀而合,她要用這把匕首來征服他。

  瓦妮莎手法老道,第一刀選擇刺-入他的胸膛,避開心臟,鋒利的刀刃破開皮肉,刺-入身體,的確和被侵-犯沒什麼兩樣,還同樣的痛苦。

  「一,」瓦妮莎抽出了匕首,刀刃上沾著的熱血令她迷醉,她開始亢奮起來,一點都沒有猶豫就刺-入了第二刀,「二。」

  伴隨著她數數聲響起的是梁霄痛苦的呻-吟,他在地毯上無意識地翻著身,從側臥變成了俯臥,他的上衣早已在鞭打中碎裂掉落,露出了遍佈鞭痕的背部。

  「三!」瓦妮莎將匕首刺-入他的後背,她俯低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你隨時可以求饒。」

  梁霄喘著粗氣,他的姿態如此狼狽,可還是說:「NO。」只有愛情才能讓他屈服,暴力永不。

  瓦妮莎冷笑著抬起了手。

  ***

  海有餘一路上都在給海百合做心理建設,槍械使用說明一筆帶過,他就害怕她第一次殺人過不去心裡的那一關:「那些都是壞人,我們是為了救人,我們是正義的,你不要心裡過意不去,也不要猶豫,生死關頭,猶豫一秒鐘就輪到你掛了。」

  「知道了。」海百合沒敢說自己早就殺過人了,雖然後來嚴以成復活了,可她當時是真的下了死手的。

  更別說之前她為了脫身,扭斷了那個人的脖子。

  她才不怕。

  海有餘深沉地點點頭:「不愧是我女兒。」這為了男人不要命的架勢,和他年輕時為了姑娘奮不顧身簡直一毛一樣!

  方恕開車到了目的地,然後說:「我會在這裡放風,這些東西動靜太大,一定會把警察引來,我會盡力拖延,但時間不會很充裕,兩位要抓緊時間。」

  「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事兒我有經驗。」海有餘把防彈衣丟給海百合穿上,在給了她一個裝滿子彈的挎包,又掏出了幾個看起來沒什麼差別的手榴彈,「煙-霧-彈,手-榴-彈,拉了丟就行了,這個最簡單。」

  「哦哦,對,還有這個最新款的無線耳麥。」海有餘研究了一下,感慨說,「科技越來越發達了啊,我快趕不上時代了。」

  海百合:「……」

  方恕把車停下:「就是那裡了。」

  海百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沒有人會想到,瓦妮莎竟然就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個富人區裡,與政界名流為鄰。

  三十米之遙,一棟別墅前停滿了豪車,那就是舉辦慈善晚宴的地方了。

  海有餘下車觀察了一下地形,點了點頭,問海百合:「準備好了沒有?」

  海百合點了點頭。

  海有餘對準了那扇價值不菲的大門,扣動扳機,巨大的火力瞬間轟開了一條路,站得近的兩個小嘍囉滿臉是血地倒下了。

  海百合花了幾秒鐘適應手裡的武器,方問天給她的裝備不差,她很快就上了手,槍戰與肉身搏鬥的區別在於它十分冷酷,頃刻間便可以收割一個人的性命,而動手的人毫無知覺。

  她只是扣動了扳機,那些人就噗通一聲倒下了,很有用鐮刀收割稻子的快感。

  是的,收割,這個詞多麼貼切呀。

  這樣肆無忌憚的殺戮似乎釋放了她的天性,海有餘扭頭看她,發現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容,甚至於,她動手的頻率在加快。

  「當心!」他拉著海百合避過了來自二樓的一波掃射,「你去找梁霄,這裡交給我,記住,你是來救他的,不要戀戰。」

  「梁霄」這個名字讓她從殺戮的快-感中清醒過來,連忙點了點頭。

  找到瓦妮莎所在的房間並不難,那裡守衛的人最多,海有餘掩護她,她很快上了樓,中途有個偷襲的在她背後放了冷槍,可子彈卡在了防彈衣上,而海百合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震力,卻不覺得疼痛。

  霰彈槍殺傷力極大,一掃一片,海百合要忍著才能不把門轟開,她怕傷害到梁霄,只能用腳踹。

  門一踹開,她看到裡面場景的第一眼,血液就凝固了。

  梁霄上身赤-裸,渾身是血地躺在地毯上,身上滿是傷痕,瓦妮莎那個賤女人還拿著一把刀晃來晃去。

  「你個賤-人!」海百合脫口就罵,舉起槍又放下,他們離得太近,她沒把握可以不傷到梁霄的基礎上打中瓦妮莎。

  可瓦妮莎沒有這樣的顧忌,她反手拔出腰後的槍對準她就是一發子彈。

  海百合側身避過,飛撲過去揪住了她的頭髮,瓦妮莎試圖反擊,可是這個時候的海百合怎麼可能任由她反抗,她抓住她的頭髮把她往牆上撞:「你個賤-人,你TM動我男人!」罵了幾句覺得不對勁,這臭婊-子聽不懂,只好祭出她為數不多會罵人的英文,「B**ch!F**k you!」

  她看見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二話不說抓起來就往她身上捅,瓦妮莎的血飆了她一臉她也不擦一下,在她身上捅了二十幾刀才罷手,她被她的血淋成了血人。

  瓦妮莎早就沒氣了。

  海百合腦子裡的那根弦已經斷了:「你個碧池!賤-人!我X你大爺的!媽的!」她罵完了平生所有最難聽的髒話。

  海有餘在耳麥裡聽得清清楚楚,他趕緊提醒:「梁霄呢?」

  梁霄?梁霄……海百合如夢初醒,她一腳把瓦妮莎的屍體踹開,小心翼翼地蹲到梁霄面前,驚喜地發現他居然還有呼吸:「他還活著!」

  「知道了,救護車馬上就來。」方恕的聲音沉穩極了。

  海百合再也顧不得其他,她輕輕叫著梁霄的名字:「梁霄,梁霄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百合。」

  梁霄在瓦妮莎停手後就陷入了昏迷,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折磨裡,瓦妮莎從不讓他真正昏睡過去,所有的傷口雖然極度疼痛,可並不會立即致命。

  他遙遠地聽見了海百合的聲音,有一瞬間想,啊,解脫了嗎?他是不是要死了,不然怎麼能聽見她來了呢。

  可是,說不定是呢,說不定他得救了呢。

  如果是這樣,一定要再看她一眼才能甘心。抱著這樣強烈至極的意念,他從昏迷中醒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真的是她。

  他情不自禁微笑起來,張了張嘴,從喉嚨裡把想了好久的話一點點擠出來:「Te……a……mo。」三個音節,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那麼我希望我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流著眼淚,又哭又笑,「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啊,你不要閉上眼睛,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海百合慌亂極了,說話根本不過腦子,「那個壞女人被我殺了,我捅了她好多好多刀,她死了,她不能把你怎麼樣了,我是不是很厲害,」她輕輕捧著他的臉,親吻他乾裂的嘴唇,「我愛你,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有告訴你,你不能死。」

  梁霄勉強撐著眼皮不閉上,他看見她似乎不斷說著話,可聲音已經傳不到他的耳朵裡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閉上了眼睛。

  海百合的大腦頓時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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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3:31 |只看該作者
第124章 異國奇情9

  海百合在梁霄昏過去後記憶就有些混亂,好像是方恕過來收走了她身上大部分的武器,海有餘清理掉了現場的痕跡, 他們動作熟練, 在救護車趕來之前把所有痕跡都清理走了。

  只剩下海百合跟著梁霄上了救護車,進了急救室, 在外面等的時候海有餘又回來和她說:「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不過你肯定會被警察叫去盤問,咬死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一切交給我和老方。」

  動手之前當然就得想好退路,所以別墅裡的一切都被偽裝成了黑幫火拚的樣子, 順帶栽贓給了老方的仇人,讓他們掐去!

  海百合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敷衍地點了點頭, 眼睛一直牢牢看著手術室的大門。

  過了很久,一個女醫生走出來說了一長串的英文,海百合覺得自己明明應該聽懂的, 可現在那每一個單詞都好陌生,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還是海有餘聽明白了,他的臉色和緩下來:「手術成功了,但還需要繼續觀察……」女醫生聽他翻譯完,又說了一句什麼,海有餘的臉色微妙起來,海百合緊緊拽著他:「爸,她說了什麼?他身體裡檢查出了什麼?」

  那是一個化學名詞,海百合沒聽懂,單海有餘聽明白了,他臉皮抽了抽,還是決定瞞下來,含糊地說:「好像對他注射了藥物,這個不妨礙,主要是有幾處刀傷比較危險。」

  海百合判斷力下降,暫且相信了,推車一出來她就跟著進了病房,滿心滿眼都是他。

  海有餘心裡不大爽:「女大不中留,你搞清楚是誰和你把人救出來的啊!」他重出江湖第一次動手就是為了幫閨女找回男人,他這樣的爹還不好嗎?這個臭丫頭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也就算了,他那麼大一個破綻,她都不來問!真是的,雖然他沒打算交代,可是她不關心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能不能對上了年紀的老父親友好一點??死丫頭!

  海有餘腹誹著跟海百合進了病房,剛進門就接到了女兒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謝謝爸。」

  「這算什麼事兒啊!」海有餘滿腹牢騷化為烏有,雲清風淡地說,「你爸寶刀未老。」

  海百合對他露了個笑臉,陰森森地說:「在我照顧他的時候你好好想想該怎麼給我個解釋吧。」

  來了來了!海有餘覺得第二隻靴子總算砸了下來,雖然會為此頭疼,但心裡一塊石頭放下,居然輕鬆多了。

  他要找老方去商量商量這事兒咋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怕了她個臭丫頭不成?

  ***

  海百合坐在梁霄的病床前,一邊給自己抹隔離一邊看他,雖然醫生說他應該沒那麼快醒過來,但她還是想把自己拾掇一下,讓他一睜眼就能看到blingbling美美噠的她。

  看到女朋友那麼漂亮,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海百合給自己塗好了口紅,覺得沒有問題,開始托著腦袋等梁霄醒過來,他戴著呼吸罩,呼出的氣體凝結成了一顆顆的小水珠,消下去又凝結,海百合看著他蒼白的面色,心裡就一陣陣揪著疼。

  當時那麼乾脆利落把那個賤女人給打死真是便宜她了!她應該留著慢慢折磨,把她對梁霄做的統統還回去!

  海百合摸著他手臂上的傷痕,覺得比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疼,這又是鞭傷又是刀傷又是燒傷,還不是一處兩處,他當時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她握著他的手貼在臉上,眼中閃過陰霾,「我會一直陪著你。」

  吱呀。門被人推開了,海百合轉頭看去,是兩個不認識的人進來了,他們向她出示了證件:「FBI,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

  「我聽不懂英文。」海百合說謊不眨眼,冷冷地回絕。

  她現在對這些人的印象非常非常非常差!

  那兩個人低聲商量了一下,其中的那個女性出去了,沒一會兒,狄雅進來了:「嗨,他還好嗎?」

  「顯然很不好。」海百合抿了抿唇,看見是狄雅才勉強忍下了不耐,「醫生說不好。」

  狄雅溫和地說:「他會好起來的,為了你。」

  「我不會離開他的,你們要問什麼就在這裡問吧。」

  狄雅也不客氣,領導正盯著她呢:「救護人員說到達現場的時候只有你在那裡,你為什麼會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裡?」

  「我男朋友被綁架了,我去找他,有什麼不對嗎?」

  「你怎麼知道他在那裡的?」

  「有人告訴我的。」

  狄雅當然知道是誰,她又問:「當時別墅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有你一個人在那裡嗎?」

  「不是。」海百合看著梁霄,面無表情地說,「還有別人。」

  「什麼人?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我到的時候他們就走了,我找到了他,就是這樣。」

  狄雅將她的口供複述了一遍,另一個人皺起了眉頭:「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知道她,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國女孩,她是旅遊簽證,第一次入境。」狄雅不露聲色,「她沒有作案能力。」

  現場所有的痕跡都表明發生過激烈的火拚,甚至包括重型武器,然而海百合雖然有作案動機,可是她剛出過車禍,不可能具備作案能力。

  那個人思考片刻,還是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他們走後,海百合暗暗鬆了口氣,雖然海有餘說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就好,可沒想到會那麼順利,看這架勢就知道是老司機了。

  這樣也好,她可以專心照顧梁霄了。

  梁霄一直沒有醒來,海百合每天卡著探視時間去看他,期間遇見他的同事兼老情人陸陸續續來看過他,別問她是怎麼分辨出來的,情敵的直覺!還有一個柔弱的金髮姑娘直接掉眼淚了。

  海百合只記得漂亮姑娘不少,可她一個都沒記住,有一天他的血壓急速下降,心臟一度驟停,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把海百合嚇了個魂飛魄散,拽著醫生不斷問什麼時候才會醒。

  醫生當然也沒有辦法給出確切的回答,梁霄最致命的傷口是最後瓦妮莎多次的捅傷,大出血加上臟器受損,雖然手術成功,可是否能醒過來仍然是未知數。

  海百合熬了三個晚上沒睡覺,奇怪的是她居然也不睏,只可惜黑眼圈並沒有開掛,梁霄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抹了三遍遮瑕都沒把自己的黑眼圈遮掉,怒氣沖沖地合上了化妝鏡:「F**K!」

  梁霄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沒吱聲,就這麼看著她。

  海百合拿出卸妝水準備卸了重來時,看到梁霄看著她,她愣住了。

  「百合……咳,水。」他多想和她說話,可敗給了現實,他的喉嚨乾澀地難受。

  海百合如夢初醒,趕緊給他喂溫水,梁霄喝了小半杯才覺得有所緩解:「你多久沒睡了?」

  「三天?或者四天?」海百合有點拿不準時間,「啊你為什麼現在醒我黑眼圈都遮不掉了!!」

  梁霄情不自禁微笑起來,他想抬抬手,可只能動一動手指,海百合注意到了:「你想要什麼?」

  「我想抱你。」梁霄輕輕說,「我想抱抱我的小姑娘。」

  海百合眼睛一紅,慢慢俯身,輕輕擁抱住他:「你現在不能抱我,我抱你就行了。」她親吻他的臉頰,「我愛你。」

  梁霄過了好長時間才說:「真高興能再見到你,小百合。」

  「別說這樣的話,我把那個女人殺了。」海百合看到他肩膀上的傷口,心疼地吻了一下,「你不要怕,她已經死了。」

  梁霄輕輕應了一聲。

  海百合又說:「還有,雖然你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平時好看,但在我心裡是最好看的,」她親吻他的唇角,「就算你變老了,變醜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世界上好看的人有很多,可是屬於我的梁霄只有一個,不管這次你遇到了什麼事,以後會遇到什麼事,我都愛你。」

  梁霄被她說得心都化了:「你也是,我永遠愛你。」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竟然會在那樣的煉獄裡也沒有絲毫動搖。

  那個時候,他只要想著她,就覺得充滿了勇氣。

  為了你,生死不顧。

  海百合又吻了吻他的眉毛,振作起來:「好了,你快休息吧,想吃什麼嗎我幫你去買,想上廁所的話也叫我,我幫你。」

  或許這件事之前,梁霄還會介意不希望她看到自己最糟糕的一面,但這一刻,他覺得和她很親近很親近了,可以分享彼此最好和最壞的一切:「好。」他用手指勾住她的尾指,「你也休息一下。」

  「說來你可能不信,雖然我好幾天沒有睡了,可我一點都不累。」海百合給他蓋好被子,「我等你睡著了再去買東西。」

  話音剛落,梁霄的眼皮就合上了,海百合唬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聽了聽心跳聲,這才鬆了好大一口氣。

  謝天謝地不是迴光返照,真是嚇死人了。

  海百合先給自己買了杯熱咖啡,這才開始琢磨著國外可以買點什麼來給病人吃……稀飯?粥?雞湯?牛奶?

  她想不好,打電話向海有餘求助,他說:「你別操心了,國外醫院的食物挺不錯的。」

  「好吃嗎?」

  「湊活吧。」海有餘說,「你真要買就買點別的。」

  海百合扁了扁嘴:「你在哪兒呢,好吵啊。」

  「我陪你方叔叔去辦點事,反正自己的人自己照顧,別來求我啊。」海有餘急急匆匆說,「對了,我給你留了點東西,你到那家店裡去拿一下,自己凡事小心。」

  說完,不等海百合反應就報了一個地址,然後飛快掛了電話。

  海百合:「……」他是不是故意逃跑的??跑得了一時還能跑得過一世??

  氣歸氣,海百合還是先去他說的店裡拿了他留下的東西,那是一家正在營業的酒吧,零零散散坐著許多人高馬大的男人,看那剽悍的架勢,不是退役軍人大概就是黑幫。

  海百合看得很新鮮,在國內她只在讀高中的時候看到過發行非主流的小混混,這種正兒八經的黑社會還沒有見過呢。

  她看了會熱鬧,坐到吧檯前,那裡已經坐了兩個男人了,一個穿著夾克衫,一個大冬天只穿著背心光著膀子。

  海百合說:「我來拿東西。」

  此言一出,坐在她旁邊的光膀子大漢就砰一下放下了酒杯:「小姑娘,先來後到的規矩你不會不懂吧?」

  「什麼規矩,你離我遠點兒!」海百合被他口中噴出來的酒臭熏了一下,趕緊往後避了避。

  那個大漢罵了一句俚語,伸手去抓海百合的胳膊,海百合大驚,一巴掌把人抽開:「我去,你摸我幹嘛?」她湊過去聞了聞自己的手臂,生怕沾上味道。

  外國人的體味真的是……太一言難盡了!

  她驚魂未定,酒吧裡其他人看著被她一巴掌抽翻在地的大漢,眼神也很不對勁。

  「Lily?」酒吧老闆娘出來了,上下打量著她。

  海百合點了點頭,也很詭異地看著老闆娘,外國人尤其是白種人都顯老,她有點猜不出這個老闆娘的年紀,難道是……她爹的老姘-頭?

  「進來吧。」老闆娘帶她到後面,遞了一個黑色行李袋給她,「這是你的。」

  海百合有很不好的預感,接過打開來一看……一把GLOCK26和一把GLOCK17,兩個備用彈匣和幾盒子彈。

  海百合把玩著那把GLOCK26,這把槍相當迷你,完全可以塞進她的隨身挎包裡……唔,大概是留著給她防身的。

  她愉快地收下了:「謝謝啊,要付錢嗎?」

  「不用。」老闆娘盯著她看,「你是沙克的女兒?」

  海百合反問:「你是我爹的相好?」

  「不是。」老闆娘說,「我隨便問問。」

  「噢,我也隨便問問。」海百合把袋子提起來,「再見。」

  老闆娘看著她,覺得這樣子和某人年輕時真是如出一轍。

  而海百合默默在詢問海有餘的問題上再加了一條:生母之謎!!

  離開了酒吧,海百合思來想去,還是殺去中國城裡買了粥,考慮到他是失血過多,還特地選了黑米紅棗粥,梁霄要是不能吃的話她自己吃了!

  她回去的時候梁霄正好醒著,正和幾個同事說話,他精神不大好,但還是安慰他們自己沒事。

  海百合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不動聲色地把那個黑色行李袋踢進了床底下,這才把買好的粥拿出來:「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梁霄很誠實地說:「沒什麼感覺。」

  「那應該……還是要吃一點的吧?」海百合照顧人的經驗為零,有點拿不準。

  梁霄忍著笑說:「好,那就吃一點。」

  海百合拿出飯盒:「那我給你找地方熱一熱,都涼了。」她看了一眼幾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同事,強調說,「醫生說他需要休息。」重點多看了幾眼那個又開始哭泣的金髮姑娘。

  本還是很懂眼色的:「我們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順便用力拽走了那個金髮姑娘安娜,她是梁霄在和狄雅交往之前關係比較密切的約會對象,一直對梁霄念念不忘。

  「Shawn,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安娜抹著淚和他道別。

  海百合聽不下去,端著飯盒去找熱飯的地方了,可惜這裡和國內醫院區別太大,她一時沒找到地方,正考慮要不要找個人問問,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海百合嚇了一跳,發現是狄雅:「找我?」

  「嗯。」狄雅示意她到一邊說話,「我來和你說一聲,基本上已經沒你的事了,不過,不意味著麻煩就此結束。」

  海百合皺起眉:「什麼意思?」

  「FBI不會再找你麻煩,不等於『他們』不會,瓦妮莎在這裡突然死亡,肯定有人會過來調查這件事,雖然未必會查到Shawn身上,但你還是小心一點吧。」狄雅給了她一把手槍,「拿著防身,有什麼異動可以隨時給我電話。」

  海百合想想,也收下了:「謝謝。」頓了片刻,她問,「你去看他了嗎?」

  「工作忙,我就不去了。」狄雅揮了揮手,「替我問好吧。」

  海百合回病房的時候看到其他人都走了,她故意說:「狄雅剛才來了,說不進來看你了。」

  梁霄彎了彎眉眼,對她說:「你過來一點。」

  海百合走過去:「要上廁所?」

  「我要抱抱你。」他溫柔地說,「來。」

  海百合鼓了鼓腮幫子,沒忍住,笑了,走過去抱住他,梁霄側過頭,在她臉上吻了一下:「你怎麼走了那麼久,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不知道。」海百合也吻了他,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吧,我本來打算出去買點吃的,現在決定叫個外賣,我是不是特別貼心?」

  梁霄被她逗笑了,他看著她,眼裡滿是柔情,此時此刻,在他心裡沒有比她更可愛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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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3:43 |只看該作者
第125章 驚險醫樓1

  梁霄好得很慢,這也是沒有辦法,他是上一次傷勢未癒這一次又添新傷, 好在這回海百合就陪在他身邊, 心裡是安穩的。

  海百合的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來,她每天佔足所有探視時間, 不到最後一秒鐘絕不肯走, 醫生和護士都認得她了,可就算是再三保證他們會好好照顧病人的, 海百合也不是很開心。

  明明國內都可以陪的,國外的居然不讓, 差評!能不能人性化一點了!

  罵歸罵,到了時間, 她還是提著吃的殺向梁霄的病房, 準備開始每天的陪護。

  梁霄已經醒了,看到她來就笑:「小百合,來。」

  海百合放下所有東西先去擁抱他, 這是他們每天必走的流程,抱完之後才開始說話。

  梁霄問她:「國內是不是快過年了,你不回去嗎?」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海百合說,「不回去啊,我陪你。」

  「不回去陪你爸爸?」梁霄握著她的手,「我這裡有人照顧。」

  海百合撇了撇嘴:「別理他,他放飛自我了。」既然都被發現了就懶得再隱瞞,海有餘好幾天沒給他打電話了,也不知道在哪裡逍遙。

  這種爹真是……一言難盡。

  梁霄擔憂之餘還是喜悅佔了上風,他摩挲著她的手指:「那你要小心,回家的時候要注意有沒有人跟蹤你。」

  海百合打開包給他看。

  梁霄瞥了一眼,苦笑:「所以……真的是你救了我啊。」同事和他說調查結果可能是黑幫火拚,但他是不信的,他當時明明是看到了……可要說是海百合幹掉了那麼多人,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好了,果然是她。

  「當然是我。」海百合抬起下巴,「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別忘了。」

  梁霄很配合:「沒齒難忘。」管他呢,不是早就知道小百合的異常之處了嗎,可既然認定了她,其他事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海百合很滿意,開始給他削蘋果,梁霄說:「昨天……你有好多消息。」為了避免他躺在病床上無聊,海百合把自己的ipad給他了,自己的機器上當然登著她大部分的社交賬號,她自己回去倒頭就睡,還真沒看到。

  「誰找我啊?」海百合翻出自己的手機,發現沒電了,趕緊拿了充電器開始充。

  梁霄慢吞吞地說:「不認識啊,什麼健身教練,某姓帥哥,嫩模1號,哦,我還看到了好幾張自拍,身材都不錯啊。」

  海百合渾身一僵,小心翼翼地說:「我都拉黑了,沒有再聯繫了哦,也沒有和他們視頻或者打電話哦。」

  「我又沒說什麼,你緊張什麼?」梁霄似笑非笑,「反正我現在這樣,還能管得了你?」

  海百合充分發揚了霸道總裁的作風,低頭,吻住,一了百了。

  梁霄:「……」幸虧漱過口了,就是這款新的漱口水薄荷味太濃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熱吻是被腳步聲打斷的,海百合鬆開他,若無其事地擦擦乾淨,免得被醫生看見了要說她折騰病人。

  醫生照常進來做了檢查,海百合托著下巴聽著,有部分單詞聽不懂,但大體上來說應該情況好多了。

  海百合非常高興,偷偷問他:「你想不想吃什麼東西,我給你去買。」

  梁霄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想吃「貝拉嬸嬸」家的蘋果派,還是焦糖蘋果派。

  海百合:「……原來你喜歡吃甜的。」

  「我基本上不挑,但是突然想吃點甜的。」梁霄覺得是劫後餘生,需要吃點甜的撫慰一下。

  海百合當然會滿足他這個心願。

  漢堡店裡依舊十分熱鬧,貝拉嬸嬸是個胖胖的很和氣的中年女人,整家店裡都散發著漢堡炸雞薯條和甜品咖啡的香味,滿滿的煙火氣。

  海百合認真選了兩個派,又買了奶昔和冰淇淋,最後在店員詭異的目光中提著兩大袋東西離開了。

  拐到後面小路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了,有了那天白日裡在大街上被人掃射並綁架的經驗,海百合這回警惕多了,她把兩個袋子放到一隻手上提著,另一隻手摸到了包裡的槍。

  跟蹤者拐過一個彎看見的就是她舉起的手槍:「你跟著我幹什麼,你是誰?」

  也不知道是聽不懂英文還是本來就沒打算交涉,海百合還沒開槍呢,他藉著外套的遮掩,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海百合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姿勢躲了過去,氣了個半死,她沒第一時間開槍是怕誤傷,萬一只是同路,萬一是小偷而已呢?結果呢,這群人眼裡壓根沒有人命關天的想法,一言不合就開槍這算是什麼情況?

  既然敵人不仁她也不義,格洛克的槍用起來還挺順手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怎麼能瞄準,打空了好幾發子彈。

  正當她躲在垃圾桶後面考慮怎麼反擊時,突然頭皮發麻,只覺腦後一股寒氣,幾乎是憑藉著本能,她把左手提著的兩袋食物扔了過去。

  砰砰,子彈擊中了新鮮出爐的蘋果派和奶昔,草莓奶昔飛濺開來,有幾滴濺到了她臉上。

  那灼熱的溫度和香甜的氣息,讓她想起了瓦妮莎的血濺到她臉上的時候。

  十分鐘後,她再次出現在了貝拉嬸嬸的漢堡店裡,貝拉一直記得她,梁霄是店裡的常客,那天他們依偎著進來,俊男美女,十分惹眼,想沒印象都難。

  後來海百合來店裡一口氣吃了十人份的套餐,更是讓她印象深刻,既然是熟人,看到她衣服沾滿了污漬,頭髮蓬亂的樣子,當然忍不住開口詢問:「哈尼,你需要幫助嗎?」

  「沒事,我被人搶劫了。」海百合平靜地說,「東西都打翻了,能再給我一份嗎?」

  「當然可以。」

  這一次,不但有新鮮出爐的派,貝拉還附贈了超大杯的奶昔,美名曰給她壓驚,海百合笑了笑,接受了。

  回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盈盈地和梁霄說話了:「排隊的人超級多,好不容易才輪到我的,不過運氣很好,是剛剛做好的派,快嘗嘗看。」

  梁霄看著她:「你過來一點。」

  海百合以為他要抱她,湊過去摟住他:「你好嗲哦。」

  梁霄抽了張濕巾,替她擦掉了鎖骨處的血跡:「當心一點,沾到了。」

  海百合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梁霄卻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咦,這是草莓奶昔嗎,這是最好喝的味道了。」

  海百合轉頭看著他,梁霄也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海百合才緩過來:「是嗎,我隨便點的。」

  「我要快點吃,免得被醫生發現了。」梁霄對她眨眨眼。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有人過來了,梁霄如臨大敵,趕緊把吃了一半的派塞進海百合手裡,海百合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假裝是自己在吃。

  進來的醫生不是之前的那一個,他問了梁霄幾個問題,梁霄頓了片刻,抓住了海百合的手,用中文說:「小心。」

  他一切換語言模式,那個醫生大概就知道不好,立刻掏槍開射,海百合沒想到自己剛剛解決了一波竟然立馬來第二波,這速度和地圖刷怪差不多了。

  變故來的那麼快,海百合只來得及把病床一推,然後撲過去把人撞倒。

  子彈射進了牆壁裡,梁霄看著碎裂的輸液瓶,面不改色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

  這種事習慣就好,他還有一次躺在醫院裡縫針的時候結果醫院炸了呢。

  眼看海百合打算殺人滅口,梁霄立刻說:「留活口。」

  海百合把撞地上的動作拐了個彎,改成了撞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覺得這個招式十分好用,拽著往地上一撞,顱骨碎裂,基本沒救。

  剛才那個跟蹤者也是這樣被她解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顱骨碎裂發出的喀嚓聲十分迷人。

  好像有點變態……海百合猶豫了一下,看他暈過去了就飛快撒手,狡辯說:「應該死不了,我沒太用力。」

  梁霄沒有時間多說,剛才的動靜太大了,醫生護士保安一窩蜂湧了進來,還有人報了警,海百合稍微有些慌張,萬一她剛剛沒收住力把人打死了……會不會要坐牢?

  「別擔心。」梁霄神情鎮定,「有我呢。」

  海百合點了點頭,還是有點緊張,沒過多久,狄雅過來了,來問那個假醫生的口供。

  當然,一無所獲,人還在急救室裡搶救。

  她轉而來探望梁霄,梁霄見她來就笑了:「恭喜,出外勤了?」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誰也不能把我關一輩子。」狄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餘怒未消,冷冷瞪了他一眼。

  梁霄裝作看不懂的樣子:「那個是誰的人?」

  「瓦妮莎的兄弟姐妹估計忙著內鬥,沒這個功夫為她報仇,」狄雅惡劣地笑了起來,「恭喜你,你大概惹到了終極boss。」

  梁霄歎了口氣:「債多了不愁。」

  狄雅說:「為了你的安全,會有兩名探員留在這裡保護你。」

  海百合立刻說:「我也要留下來!」

  狄雅聳了聳肩:「我試試看。」

  考慮到發生了謀殺未遂的案件,醫院方面破例同意了海百合的留宿,這個決定令海百合鬆了好大一口氣,自己的人還是應該自己保護才靠譜。

  夜裡,海百合趴在梁霄床頭看他睡覺,順便給海有餘發了短信,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問他,讓他盡快回電話。

  寂靜的黑暗裡,她回想起自己在小巷裡的表現,覺得記憶都有點模糊了,只記得食物飛落在地,她開始失控,等到理智回籠時,不管是那個跟蹤者還是那個偷襲者,都已經去見了上帝。

  至於屍體的樣子……她拒絕去想。

  可就算自欺欺人也沒有什麼意思,現代科技那麼發達,只要發現了屍體,從毛髮到皮屑,要抽絲剝繭找到她並不是太難的事。

  她心裡有點茫然,在國內她做的事再出格也僅限於打架鬥毆,在副本裡就算是殺了人,基本出來以後也復活了。

  可是這幾天,死在她手上的人越來越多,她不是因為殺人而擔憂,是因為自己殺人卻毫無動容而擔憂。

  「小百合。」梁霄問她,「你在想什麼?」

  「想你呢。」她笑了起來,「你要上廁所嗎?」

  梁霄握住她的手:「別糊弄我,我知道你不是在擔心這個,是在想今天發生的事嗎?」

  海百合猶豫片刻,還是說:「那個人好像死了。」她去買東西的時候正巧聽見留下來的保護梁霄的兩個探員在說那個假醫生的事,說是沒搶救過來。

  「死不足惜。」梁霄平靜地說,「這沒什麼,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海百合有點煩惱,「你殺過人嗎?」

  梁霄笑了:「當然。」

  「第一次殺人,你覺得怎麼樣?」

  「糟糕透了。」梁霄說,「我有很長時間睡不好,雖然知道他是罪有應得,但還是忍不住想,如果當時不殺他,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解決。」

  「可我沒有。」海百合煩躁地把頭埋在他的被子裡,「可我沒有,動手的時候還能說是沒想那麼多,可我一點也不噁心,我也不後悔,殺了就殺了,感覺就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我是不是反社會啊?」

  梁霄想了想,認真地說:「好像有可能。」

  海百合煩惱極了:「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梁霄奇怪,「你就是在為這件事煩惱?」

  海百合歎了口氣:「是啊,不然呢。」

  「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你是不是反社會,或是別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關係,」梁霄撫摸著她的手指,「因為你並沒有以殺人為樂,你是自衛,是反擊,這是很正常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擔心你會過不去這一關了。」

  海百合覺得離奇:「你不會覺得我太冷血了嗎?」

  「唔,冷血?」梁霄悶笑起來,「完全不覺得,我的小百合可是一個超級熱情的小姑娘呢。」他在「熱情」上重重咬了音,意有所指。

  海百合被他說得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渾身輕鬆:「那是,我可以給你示範一下我的熱情。」她意懷不軌地在他身上來回掃視,看起來像是在圖謀壞事。

  「別別。」梁霄苦笑著討饒,「現在放過我吧。」

  海百合也就嚇唬他一下:「那以後補償?」

  梁霄一僵,過了會兒才若無其事地說:「嗯。」以後?他以後真的能補償嗎?

  被刻意遺忘的記憶重新翻湧上來,梁霄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至少現在不要,現在他太需要她了,他想留住她。

  就算只能留下很短的時光,他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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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3:54 |只看該作者
第126章 驚險醫樓2

  夜漸漸深了,海百合算是解了半個心結,很快入睡, 梁霄卻又做起了噩夢, 和之前每一個夜晚一樣。

  他先是夢到了瓦妮莎,在那個房間裡, 她用刀刃挑起他的下巴:「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沒有人能救你。」

  他感覺到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 心中恍然,哈, 原來被救回醫院是他的幻覺,他並沒有得救。

  瓦妮莎說:「我把你的女朋友帶來了。」

  海百合被人推進那個房間裡, 艱難地抬起頭:「梁霄。」

  他看到她猶如骷髏般的臉,看到她抽搐的身體和發黃的牙齒, 她說:「我好難受, 幫幫我。」

  那一刻,她的臉和梁夜來的面孔重合了,他在那個瞬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他躲在衣櫃裡瑟瑟發抖,一門之隔,梁夜來和安德森被毒癮折磨得發狂,渾身抽搐,涕淚橫流,誰要是能給他們一包毒品,做什麼事都可以。

  他的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

  時隔二十多年,他看到海百合重蹈覆轍,而這一切因他而起。

  「百合,」他看著她落下淚來,「對不起。」他痛苦至極,「對不起。」

  他從夢裡掙扎著醒過來,渾身濕透:「百合。」

  「啊?」海百合被他嚇醒,一邊擦著嘴角的口水一邊探頭張望,「怎麼了怎麼了?」

  梁霄快速地喘息著,驚魂未定,海百合手忙腳亂:「怎麼了,你哪裡痛嗎?」

  「百合。」他突然抓住她的手,「那個時候,他們給你注射的,是不是毒品?」

  海百合愣住了。

  梁霄盯著她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是嗎?」他覺得應該是的,瓦妮莎不會手下留情,用毒品感染一個正常人是他們最大的樂趣,她才不會大發慈悲。

  可是如果真的是毒品,海百合為什麼一直沒有發作過,以至於他都忘了這件事,還是說……她瞞著他一直在用?

  海百合舔了舔嘴唇,覺得有點緊張:「那個……」

  「小百合,告訴我實話。」梁霄懇求,「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但我想知道。」

  海百合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才說:「是。」

  梁霄強忍著的熱淚還是落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他不顧渾身的疼痛,強撐著坐起來抱住她,「對不起。」

  「沒關係。」海百合抱住他,眼一閉心一橫,豁出去了,「我、我……哎呀我以前就幹過這種蠢事,沒上癮,我的體質和別人不大一樣。」

  她撩起裙子,給他看大腿上的傷痕,「跑出來的時候被打了一槍,你看,傷口好得差不多了。」

  「你受了槍傷?」梁霄難以置信,「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海百合摸了摸鼻子:「呃,沒事,你看我蹦蹦跳跳的一點影響都沒有。」

  梁霄撫摸著她大腿上的傷口,他很熟悉槍傷,她肯定是中彈了,可傷口已經基本癒合……他問:「你確定,你真的沒有上癮嗎?最近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對?你沒有再用過吧?」

  「絕對沒有。」海百合就差賭咒發誓了,「真的沒有,沒什麼感覺。」

  梁霄憂心不減,眉關緊鎖:「那說不定不是毒品,是別的藥物……」

  海百合打斷了他:「我進醫院的時候早就檢查過了,醫生什麼都檢查不出來,」

  「什麼都檢查不出來?」梁霄重複了一遍,抬起頭看著她的雙眼。

  海百合沒有避開,她說:「嗯,什麼都檢查不出來。」

  梁霄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笑了起來:「那就好。」心神一鬆,傷口就開始劇痛起來,他皺起眉頭,痛苦到說不出話來,嚇得海百合趕緊扶著他躺好,當視線落到了他肩膀上的傷口時,她腦子一熱低頭舔了一舔。

  是的,舔了一下,就好像是貓貓狗狗給自己舔傷一樣在他的傷口上舔了一下。

  梁霄蒙了:「小百合……你幹嘛呢?」

  海百合也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剛才異常的舉動,她就是覺得這傷口看起來好嚴重啊然後就鬼使神差地低頭舔了一下。

  完全不經過大腦,這絕對是脊椎神經做出的反應!

  但是這絕對不能承認,她一臉嚴肅地說:「這樣好得快。」她的癒合能力比一般人強很多,小時候摔出來的各種疤痕完全看不出來,說不定有奇效呢!

  有萬分之一也值得嘗試啊!她強行說服了自己剛才的舉動是有道理的。

  「等你好一點了(可以洗洗乾淨了),」海百合眨了眨眼睛,「我再給你治治其他毛病(舔舔其他地方),至於現在,」她重新將上身靠在了他身邊,緊緊摟住他,「睡覺吧,我陪著你呢。」

  梁霄先是好氣又好笑,聽到後面,半晌說不出話來:「小百合……」

  海百合眨眨眼:「是不是覺得好愛好愛我?」

  梁霄說:「你這樣對我,當心我以後不放你走了。」

  海百合親親他的嘴角:「這就是我的目的,讓你再也離不開我。」她忍不住摸摸他的臉,「我多有成就感啊,把你牢牢抓在手心裡了,這麼個大帥哥對我死心塌地的,唉,我可以吹一輩子。」

  「你說反了,我才驕傲呢,有個這麼好的小姑娘為了我去拚命。」梁霄眉梢眼底全是笑意。

  海百合想了想,厚著臉皮說:「那也是啊,你還是第一個讓我那麼奮不顧身的男人呢。」

  梁霄得寸進尺:「那我在你心裡是排第一位嗎?」

  海百合卡住了:「呃……」尾巴,尾巴,尾巴???

  梁霄眼神都變了:「不是我?」他想了想,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你爸爸不能算。」

  「除了我爸的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海百合很狡猾地縮小了範圍。

  誰知梁霄沉默片刻,問:「人?」

  海百合:「……」我去,這個病人那麼敏銳幹什麼?她決定賴到底,「快睡覺,再不睡覺親你了,還要對你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梁霄白了她一眼,閉上眼醞釀睡意。

  海百合偷偷鬆了口氣,有點發愁,唉,還沒見面男朋友就和尾巴吃上醋了,萬一有一天梁霄看見了她的尾巴,會不會偷偷燉湯喝了?

  怎麼辦,想想都覺得心好痛啊。

  憂慮著尾巴和男朋友是否能和諧相處的問題,海百合一直沒睡熟,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床只能趴在梁霄身邊睡的緣故,到了後半夜,之前喝下去的超大杯奶昔變成了尿折磨著她的膀胱,海百合實在憋不住,起來上廁所。

  病房裡……沒有廁所。

  海百合給這家醫院下了一萬個差評,但還是老老實實出門去找衛生間,門口,兩個保護梁霄的探員喝著咖啡聊天。

  兩個探員都是男性,一個叫庫克,一個叫格林,海百合很客氣地說了幾句例如「辛苦了」、「真是太謝謝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之類的廢話,這才跑去廁所解決問題。

  上完廁所準備洗個手,剛沖濕了手,水就沒了,海百合看了看沒水的水龍頭,腦子還迷糊著,下意識地就按了洗手液。

  按完才覺得後悔:「啊!」她趕緊去開其他水龍頭,水龍頭呼哧呼哧兩聲,一滴水都沒下來。

  海百合正後悔,突然看到洗手液上貼著的英文,最後想起來,這大概是免洗的洗手液。

  三秒鐘之內,人生大起大落,箇中滋味難以向外人道也。

  被那麼一嚇,海百合徹底清醒了,她檢查了一下廁所的幾個水龍頭,發現都壞了……又或者是,停水了?

  有過多次停水停電經驗的海百合渾身一個激靈,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回梁霄病房再說。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見了剛剛推進來的搶救病人,一個女醫生十分彪悍地跪坐在推床上給病人做心臟復甦,海百合認得她,她是梁霄的主治醫生貝絲,還是一個亞裔。

  她順著貝絲看向了那個病人,頓時頭皮發麻——這個病人肯定是剛剛從火場裡搶救出來的,渾身被燒得焦黑,五官融化,幾乎辨認不出模樣,讓人看了就覺得極度不舒服。

  就在海百合想要移開目光的時候,卻見那個病人突然張開嘴,從他嘴裡伸出了奇怪的觸鬚。

  並不是八爪魚的那種龐大的觸鬚,是細細的的觸鬚,可又不像是蝦須那樣柔軟……就在海百合盯著考慮那是什麼玩意兒的時候,須須的身體出來了。

  好了,這下她知道那是什麼鬼了,那是蜘蛛的腿。

  腿極長極細,胸腹部卻很小,通體漆黑,除了肚子上……一張白色的笑臉。

  海百合倒吸了口冷氣,這什麼破蜘蛛,看起來好噁心,而且居然還從人嘴裡爬出來??她可是剛剛從紅月坡出來,對任何昆蟲都沒有好感!

  有個護士也看見了,忍不住低呼一聲「god」,而那只蜘蛛十分機警,很快從病人嘴裡爬了出來,然後猛地一跳,居然跳到了牆上,不等海百合驚訝一下這彈跳能力,它就飛快爬走了。

  「好噁心。」海百合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小跑著回到了梁霄的病房。

  梁霄居然醒著,看到她回來才鬆了口氣:「去廁所了?」

  「嗯,你怎麼醒了,傷口疼嗎?」海百合開了壁燈,「給你喝點水嗎?」

  梁霄點了點頭,就著她的手喝了一點溫水:「幾點了?」

  海百合看了看表:「兩點多,還早呢。」她給他捻捻被子,「再睡一會兒。」

  一晚上醒了兩次,這睡眠質量可不怎麼樣,梁霄醒來就睡不著了:「沒事,白天睡多了。」

  「病人就該好好睡覺。」海百合凶巴巴地說,「閉眼睛。」

  梁霄正打算說些什麼,病房裡就響起了嗚嗚的警報聲,就算是還有三分的睡意,此時也已經消失:「怎麼回事,火警?」

  海百合抓起掛在一邊挎包背上,別看這只果凍包小,裡面有槍有食物還有一個小水壺,必須隨身攜帶,不然她沒有安全感。

  這突如其來的火警不止他們緊張,外面輪崗的庫克和格林更緊張,庫克年長,讓格林留在這裡,自己則去查探情況,就怕是調虎離山計。

  海百合比他們想得更壞……這種節奏,是要進本吶!經歷了喪屍地精洪水病毒吸血怪蟲,這回又是什麼玩意兒??以美國的尿性,不會來個外星人吧??

  正當她胡思亂想著,庫克回來了,她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已經沒事了,」庫克神情怪異,「剛才有個人突然自燃,這才觸動了警報。」

  「Spontaneous Human bustion?」海百合沒聽懂這個英文,重複了一遍。

  格林解釋給她聽:「就是他自己突然燒了起來。」

  海百合:「……哇哦。」人體自燃現象她當然聽說過,但沒想到會那麼近距離發生,印象中這是在《世界未解之謎》之類的書裡才有的案例。

  庫克雖然也算是見多識廣,可人體自燃的現象也是頭一回看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是一個小孩子,正在輸液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渾身著火燒了起來,而且是藍色的火。」

  海百合聽著離奇:「然後呢?」

  「火一直都滅不掉,我去的時候已經進手術室了,但是估計……」庫克搖了搖頭,神情惋惜,「和我兒子的年紀差不多大呢。」

  海百合是不能理解這種自家有了孩子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會自動帶入慈父慈母的心態,她在意的是……「又是被火燒啊,我剛剛看到有個人也是被火燒得不成樣子了。」

  「難道是縱火犯?」格林十分年輕,一個月才剛剛結束實習成為正式探員,對所有案件都有巨大的熱情。

  庫克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海百合不過是家屬,他不該說這樣的話,格林也知道失言,抱歉地笑了笑。

  海百合對殺人犯毫無興趣,識趣地準備關門,卻見對面牆上飛快爬過去了一隻臉盆大的蜘蛛。

  格林順著她驚訝的目光看去,嚇得往旁邊避了好幾米遠,看到庫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和海百合戲謔的笑容,他不免有些臉紅:「我、我有點怕這個。」

  「這麼大的蜘蛛我也是第一次見。」雖然男朋友就在身後的病床上躺著,可海百合「憐香惜玉」的毛病一時沒有改掉,非常給面子地為格林搭了個台階下。

  格林順著台階下來了:「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蜘蛛。」

  但,一隻蜘蛛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海百合和他們聊了兩句就關門進去了。

  梁霄問她:「人體自燃?」

  「你都聽見了?」海百合坐到他身邊,先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這才說,「反常必有妖,我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一個被燒傷的人,還有一隻蜘蛛,剛才又來一個自燃的,還有一隻臉盆大的蜘蛛……親愛的,我覺得我們又進本了。」

  梁霄對於這個結果很是無力:「是嗎?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下本費時費力,又沒有任務獎勵,完全不知道有什麼意義,純粹就是倒霉,還要小心不要死了離開地圖了。

  想想看,簡直比什麼恐怖遊戲都要坑爹,人家好歹是有任務獎勵的!

  「往好處想,至少我們遇到了彼此。」海百合也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如果沒有這些副本,你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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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驚險醫樓3

  梁霄想了想,如果沒有副本的話,他們應該就是火車上相遇, 後來酒吧裡勾搭上, 超市裡遇到白雯雯……「可能沒那麼快,但會的。」

  畢竟這麼可愛的姑娘還是很少見的, 十有八九會栽到她手裡。

  海百合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 但如果沒有副本,他們或許會走更長更彎的路, 正是因為有了副本裡多次生死與共,他們的感情才會如此牢不可破。

  海百合和梁霄心裡有底, 還不是很慌,但對於庫克來說可不是如此, 他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暫時擺脫了格林, 想給人打電話,誰知一個信號都沒有,他反覆撥了幾次都失敗了, 心裡不免焦躁起來。

  十個小時前,他接到命令,和格林兩個人留在這裡保護梁霄。

  三個小時前,他收到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他七歲的兒子馬克,他被反綁住手腳丟在車後備箱裡,蔚藍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庫克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的妻子在一年前因為癌症離開了他,臨終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馬克,因為他工作繁忙,並不能總是陪伴在孩子身邊。

  庫克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是一個稱職的好父親,馬克絕大多數時候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可只要他有空,他就會陪他去踢球去野營。

  可現在,他落到了綁匪手裡。

  電話一打過來,他就問:「你想要什麼?贖金嗎?」

  「我們不要錢。」

  庫克的心往下沉,不要錢,要的肯定是更重要的東西:「那你們要什麼?」

  對方說:「用Shawn的命換你兒子的命。」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十分鐘後,他收到了第二張照片,馬克身上綁著炸彈,倒計時是02:59:23。

  也就是說,他只有三個小時,去救馬克也只有三個小時,去殺梁霄也同樣。

  作為一名探員,庫克當然是不想殺害同行,可是他知道想要梁霄命的是什麼人,他們不會在意馬克的命,如果他不願意做,自然還有別的選擇。

  可馬克是他唯一的選擇。

  可是三個小時的時間太短了,海百合寸步不離守在梁霄身邊,還有格林,他要怎麼樣才能甩脫格林,在無人知覺的情況下完成這個任務?

  庫克想要打電話和綁匪談一談條件,可是沒有信號了。

  沒有信號,就沒有辦法得知馬克的消息,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堅決不肯合作而傷害馬克可怎麼辦?

  「庫克!庫克!你在嗎?」格林衝進衛生間裡大呼小叫,「你一定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庫克勉強冷靜下來,打開廁所門出去:「你應該留在病房裡。」

  「Lily會一直留在那裡。」格林解釋說,海百合的異性緣不是吹的,短短幾個小時,格林就開始直呼她的名字了……當然,不能排除是她的姓氏發音對於他們來說過於拗口的原因,可那也證明他們的熟悉程度直線上升。

  庫克定了定神:「發生了什麼事?」

  「又有一個護士發生了自燃現象。」格林神情嚴肅,「我不認為這是真正的自燃,這是謀殺。」

  人體自燃現象最早可以追溯到17世紀,然而,在漫長的歷史河流中,相關案例並不多,至少絕不可能在同一家醫院的同一時間裡發生兩起。

  除非,這是偽裝成自燃的連環謀殺案。

  「醫院裡所有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格林說,「我已經去問過服務台,有線電話也無法使用。」

  雖然年輕沒有經驗,但格林畢竟是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兩起看似毫不相關的人體自燃,突然的信號中斷,都昭示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庫克心中一動,這是一個好機會:「既然沒有辦法聯繫到外面的人,」他皺緊眉頭,「那我留在這裡,你去上報這件事。」

  「咦,我嗎?」格林縮了縮脖子,「我……找誰啊?」

  「去找斯通。」庫克故意冷冷說,「還不快去?」

  「是。」格林懷揣著一點緊張一點興奮,小跑著出去了。

  庫克這才鬆了口氣,但很快,他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他真的要那麼做嗎?解決了梁霄,馬克就會被放回來嗎?又或者現在上報這件事才是最好的,說不定局裡可以救出馬克。

  庫克心裡掙扎著,一直走回到病房也沒有真正下定決心。

  海百合看到他滿臉沉重地回來,不由問:「又出什麼事了嗎?」

  庫克臉上凝重的表情沒來得及收走,可他反應也十分迅速,沉聲道:「剛才又有人發生了自燃現象,我們懷疑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連環殺人案?」海百合眨了眨眼,似乎不大能理解,「要緊嗎?」

  庫克安慰她:「與你們無關,格林已經去處理這件事了。」為了讓她放心似的,他強調說,「我會留在這裡,不必擔心。」

  可海百合依舊是眉頭緊鎖,這回是人體自燃嗎?那這可麻煩了,防不勝防啊。

  庫克往病房裡走了幾步:「梁先生還好嗎?」

  「還好,剛睡著了。」海百合半側著身體擋了一擋,她剛剛好不容易哄睡了梁霄,可一點都不想別人把他吵醒。

  庫克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的算盤被人識破了,頓時冷汗直流,殺意上湧,幸虧海百合又補了一句,「會吵醒他的。」

  「噢。」庫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拔槍的動作,手指無意識地彎曲了一下,硬生生停住了腳步,「當然。」

  他轉身出去了。

  海百合歪了歪頭,關上了門,一隻手掌大小的蜘蛛從門縫裡爬了進來,海百合正好看見,一腳碾死:「我現在最討論的就是蟲子,離我遠點兒。」

  庫克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號,依舊為零,他從相冊裡翻出馬克的照片,最近的一張還是半個月前他去帶他踢球的時候拍的,小小的人兒穿著球衣,在綠茵苑的草坪上也像是個球,偏偏還要努力抬起圓滾滾的腿試圖射門。

  庫克擦了擦發酸的鼻子,用手摀住了眼睛。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可也不是一名出色的警察,剛剛加入FBI時,他還和格林一樣滿懷熱情,嫉惡如仇,只是時間長了就知道,世界上哪有什麼非黑即白,deal到處都有,黑幫老大入獄之後照樣威風,連環殺手竟然可以因為童年遭遇而免去一死,在獄中還受人尊敬……他漸漸心灰意冷。

  但縱然如此,這麼多年來依舊勤勉努力,只希望多把一個混蛋送進牢裡,就少一個受害者出現。

  只可惜,努力並不代表一切,他能力不足,又不夠圓滑,幹了那麼多年,還是中下層而已。

  是不是因為這樣,黃金海岸的人才選擇了他?

  「救命——」一聲淒厲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庫克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走廊那一邊有個護士跌跌撞撞跑了過來,「救救我。」

  庫克的職業本能佔據了上風,他跑過去扶住護士:「發生了什麼事?」這句話他今天已經問過很多遍,但不得不再問一遍。

  護士驚恐地指著走廊那一頭:「好、好大的蜘蛛?」

  「蜘蛛?」庫克想起來了,之前他們就看到過一隻猶如臉盆大的蜘蛛,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種類,可蜘蛛而已,又有什麼好怕的。

  正當他扶起護士時,一片陰影從他頭頂投了下來,護士瞪大了眼睛,像是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庫克覺得如芒在背,他僵硬地轉動脖子,只見一個龐大的身影從走廊拐角處走過來,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

  庫克記得,馬克最喜歡的童話書是《哈利波特》,裡面有一種魔法生物,叫八眼蜘蛛,他們一起看過電影,巨大的蜘蛛出現在螢幕上時,馬克差點被嚇哭了。

  但那只是特效,怎麼比得上……怎麼能比得上親眼看見一隻巨大無比的蜘蛛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只蜘蛛有兩米高,渾身漆黑,但腹部有白色的花紋,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張微笑的臉。

  庫克吞了吞唾沫,拔出槍砰砰射出兩發子彈。

  他射中了這只巨大的蜘蛛,可卻沒有給它造成太大的傷害,反而激怒了他,庫克一把抓起護士的手臂把她拽了起來:「快走!」

  外面的動靜沒能瞞得過海百合的耳朵,她聽到了槍聲和卡嚓聲,便湊過去靠在門上,透過門上的玻璃查看情況。

  庫克扶著一個護士跌跌撞撞逃跑,結果在另一頭和剛從安全出口跑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海百合看到來人臉色就變了,那不是別人,就是查理。

  他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看見巨蛛也不跑,拿著一個滅火器就對準巨蛛的眼睛一陣狂噴,巨蛛被激怒發起狂來,它的螯肢劃過牆壁,留下了數道極深的痕跡。

  庫克見狀,試圖對準它的眼睛開槍,只可惜他的槍法一般,巨蛛又無時無刻不再移動,要射中眼睛十分困難。

  查理說:「有沒有酒精?」

  護士說:「這裡沒有。」

  「這種巨蛛刀槍不入,就怕火。」查理解釋說,一看巨蛛已經在暴走邊緣,他歎了口氣,「沒辦法了。」

  說著就從背包裡拿了手榴彈出來,拉開投擲,一氣呵成。

  「臥槽!」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海百合連滾帶爬撲回了梁霄的病床上,把他摟在懷裡。

  砰!一聲巨響,被炸裂的牆壁與房門碎片被震動彈向四處,蜘蛛的腹部被炸了一個大洞,散發著一陣陣焦臭。

  海百合緊緊抱著梁霄,慌亂地在他身上摸了一遍:「你有沒有事啊?有沒有哪裡痛?」

  「沒、」梁霄咳嗽了兩聲才緩過氣來,「沒事,你沒……」

  海百合壓根沒聽完,她怒火中燒,二話不說衝出門外指著查理就罵:「你有病啊!這裡是病房都是病人!你丟什麼炸彈,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查理驚愕地看著她:「Lily?」

  「我們不熟。」海百合咬牙切齒,「你搞什麼鬼?」

  查理說:「這已經是成年體的巨蛛了,如果現在不解決掉,它很快就會排卵,到時候咱們全都完蛋。」

  海百合瞇了瞇眼睛,冷笑起來:「聽起來,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查理說:「比你知道的多一點。」他凝視著海百合,眼底湧動著令人不安的探究之意,半晌,他笑了,「或許,你想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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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4:15 |只看該作者
第128章 驚險醫樓4

  查理試探著海百合,海百合何嘗不是在試探他。

  查理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她多很多,這是一個得知副本真相的絕佳機會, 要她放過她實在是心有不甘, 可要是真的就那麼承認,她心裡又有不安。

  就在海百合猶豫的時候, 救兵來了。

  「Thanatos, 找到你了。」海百合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驚訝地看過去, 居然是飛機上鄰座的小姐姐?

  查理舉起手:「Helena,休戰, 現在不是解決我們問題的時候。」

  「休戰?」她抿了抿唇,「你們故意讓Troubadour來找我麻煩, 害得我差點死了, 」她舉著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現在和我說休戰?」

  「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想要你的命, 」查理說,「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談。」

  小姐姐冷笑:「我拒絕,想談就談,你以為你是誰?」

  明明是和查理更熟一點,但海百合心裡莫名覺得很爽,呔,讓你裝X,裝X被雷劈。

  「就算你現在不想和我談,也已經來不及了。」查理說,「從現在開始,這個地方會被完全封鎖,我們必須暫時結盟才能在這些巨蛛手底下活下來。」

  小姐姐沒吭聲,海百合就問:「這是什麼東西?」

  「巨型蜘蛛,」查理回答得很快,彷彿早有情報,「身體堅硬,無堅不摧,繁衍速度極快,如果不能及時燒死,後患無窮。」

  小姐姐問:「打哪兒來的?」

  「神之怒。」查理的答案並沒有超出海百合的預料,畢竟他上次可是說過大洪水的人。

  「我不信神。」小姐姐說,「所以我討厭你們這群以神為名的人,真傲慢。」

  查理針鋒相對:「凡人試圖取代神才是真正的傲慢,蝴蝶效應?你真以為蝴蝶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嗎?人怎麼能與神相抗衡。」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這小姐姐和查理顯然彼此知道底細,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好像是一個相信科學一個相信神明?

  「能不能以後再吵架?」海百合說,「現在是什麼情況有人來解釋一下嗎?」

  小姐姐氣鼓鼓地說:「我怎麼知道,突然跑出來那麼多蜘蛛。」

  「蜘蛛是肉食性動物,醫院裡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都會成為它們的目標。」查理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我們必須合作。」

  不等小姐姐說話,庫克反應過來了,著急地問:「等一下,什麼叫封鎖,我們現在出不去嗎?」

  「出不去,也無法聯繫外面,所以,不會有救援。」查理冷冷說,「簡單說,這是一個異空間,與原本的世界隔離開來了。」

  海百合看到小姐姐怔了怔,然後似有若無地朝她看了一眼。

  海百合:「……」媽蛋早知道飛機上就不嘴欠了!

  「我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查理顧不上面色蒼白的庫克,再度強調了一遍。

  海百合跑回病房裡去:「你聽見了嗎,我們怎麼辦?」

  「先離開這裡吧。」梁霄已經拔掉了身上的輸液管,「那邊有輪椅。」

  海百合把折疊輪椅打開,扶著他在輪椅上坐下,怕他冷,還把被子給他蓋上了:「沒事,我推得動你。」

  梁霄:「……我知道,所以我沒拒絕。」

  海百合把梁霄推到門口,梁霄似乎認出了小姐姐:「梅?」

  小姐姐眨了眨眼,看著重傷成這樣的梁霄,一時沒認出來是誰,海百合非常霸道地給他安了身份:「我男朋友。」

  「我是梁霄。」梁霄說,「波士頓我們見過一面,我和荊楚有過合作。」

  海百合覺得梁霄剛才提到的名字像是破除了某個詛咒,原本冷冰冰的小姐姐居然笑了:「哦,是你啊。」

  「我女朋友百合。」梁霄和她介紹。

  小姐姐說:「我們見過,飛機上她為了見你換了三種口紅。」她看向海百合,「你叫我梅就可以了。」

  海百合點點頭,又忍不住好奇:「你姓楊嗎,楊梅??」

  「……不是。」她似乎有點不大情願地提起自己的真實姓名,海百合不能理解,但也沒有多問,名字畢竟只是一個代號。

  「Lily,你和Helena認識?」查理問。

  海百合沉默一會兒:「海倫娜又是誰?」你們搞那麼多名字考慮過別人的心情嗎?

  「原來你不知道嗎?梅小姐的代號是海倫娜蝶,又譯作光明女神蝶,是蝴蝶裡最漂亮的一種。」查理看了梅一眼,唇角帶笑。

  梅冷冷道:「揭老底是吧,誰不會,你叫什麼查理,你們根本沒有名字,只有代號,塔納托斯。」

  梁霄略微意外:「塔納托斯,希臘神話中的死神。」

  海百合:「……」是她無知了,從來沒聽過,她只聽過冥王哈迪斯。

  「是的,塔納托斯是我繼承的名字,你們可以繼續稱呼我為查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名字。」查理深深看了一眼海百合,「很榮幸認識你,Lily。」

  梁霄看了他好幾眼,覺得這句話怪怪的。

  海百合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他一個笑容:「呵呵。」

  查理並不在意她的冷淡:「走吧,這裡已經成為了蜘蛛的巢穴,不安全了。」

  「什麼意思?」海百合下意識地問。

  查理神情平淡:「剛才那麼大的動靜,為什麼沒有人出來?」他這個問題問住了所有人,「因為這裡的病人已經成為蜘蛛卵的孵化器了。」

  海百合:「……你別告訴我孵化是人體自燃。」

  「bingo,這種巨蛛雌性巨大無比,雄蛛卻非常小,交配後,雄蛛會帶著已經授精的卵尋找人體作為寄主汲取營養,卵成熟後,人體會發生自燃的現象,幼蛛在高溫中孵化,所以外表極其堅硬,但同樣的,或許是因為幼體時的經歷,這種巨蛛唯一害怕的也只有火焰。」

  查理盡職盡責地解說著,海百合一邊照顧梁霄一邊吐槽,這大概是所有副本裡唯一有解說的,還真是不容易啊。

  庫克和那個護士雖然跟著他們一塊兒走,可完全不在狀態,護士不斷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庫克滿腦子都是馬克的安危,兩個人完全是雞同鴨講。

  梅一直沉著臉,顯然心情非常糟糕:「那醫院外面的人呢,會怎麼樣?」

  「這是一個被割裂的空間。」查理說,「外面的人不會受到影響。」

  梅的臉色終於好轉了一些,但很快又詭異起來:「被割裂的空間?」

  「不如用你的物理知識來解釋一下現在這個情況吧。」查理在這種時候還不忘懟她。

  梅白他一眼:「我們科學講的是嚴謹,和你們這樣可以隨便把什麼都往神身上套的中二病可不一樣。」

  查理緊緊抿著唇,像是對她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感到十分不悅,可他忍住了,海百合覺得氣氛不大好,打了個圓場:「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急診室那邊。」查理對她的態度友好得過分,「那邊人多,更安全。」

  雖然距離客梯更近,現在還有電力供應,可誰也不敢貿然去坐電梯,萬一電力設備被破壞,那就只能在電梯裡等死了,走樓梯是唯一的選擇。

  這裡畢竟是三樓。

  下樓梯這種事對於別人來說沒太大問題,梅就算是受了傷也是傷在手上,行動沒有問題,可梁霄就不行了,他現在就算是站立也必須靠別人幫扶。

  查理想幫忙,被海百合拍掉了手:「我自己來就行了。」

  自己的男人自己保護,別人都靠不住。

  海百合繞著輪椅走了一圈,考慮了一下公主抱的可能性,但最後還是放棄了,畢竟她雖然有這個力量,可比梁霄矮,抱著他可能看不見路,太危險了,思量再三,她還是選擇把梁霄扶起來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隻胳膊抱著他一隻手拎輪椅。

  這樣雖然手被佔據,可視線不會被遮擋,更加安全。

  庫克稍稍回神:「我來幫你。」

  「那你拿這個。」海百合把輪椅給他,這樣她可以更好地扶住梁霄,「你怎麼樣,疼不疼啊?」

  「不要緊。」梁霄強忍著疼痛,「不用顧忌我,快點走。」

  走過二樓的時候風平浪靜,走到底樓的時候……「停下。」兩個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

  海百合奇怪地看了一眼梅,還是說:「我聽見有聲音。」

  梅點了點頭:「有東西過來了。」

  查理快步走過去看了一眼,果然,一隻剛剛吃飽喝足的巨蛛邁著八隻腳卡嚓卡嚓走過來了。

  「噓。」查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所有人安靜,他通過安全出口門上的玻璃觀察著外面。

  那只蜘蛛比剛才看到的那只要小上一號,但也有一米高,它沒有發現他們,邁著腿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海百合扶著梁霄,讓他把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看到蜘蛛走開,不由輕輕鬆了口氣。

  然而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走廊盡頭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醫生,看到巨蛛剛想尖叫,可喉嚨裡竟然無法發出聲音,她掐著自己的脖子,整張臉漲得通紅。

  火焰就是這個時候從她身上冒出來的,沒有人看到火苗從哪裡來,彷彿它就是從她皮膚的每一個毛孔裡冒了出來,瞬間席捲全身,她的衣服和頭髮都著起火來,整張面孔都扭曲了起來,可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

  巨蛛朝她吐出了白絲,白絲猶如白練,將她結結實實地包裹了起來,然後它慢慢走了過去,口器發出奇怪的聲響。

  那個護士摀住了嘴巴,淚流滿面:「天吶,它吃了卡洛琳!」

  「我說過,這種蜘蛛是食肉動物。」查理面無表情地說,「我們運氣不錯,它吃飽了之後就算發現我們也懶得追,我們要借這個機會趕緊離開這棟樓……希望我們運氣好一點,一樓沒有第二隻成熟的巨蛛。」

  海百合若有所思地看著巨蛛啃食那位醫生:「那個醫生應該也是孵化器吧,也就是說……它們同類相食?」

  查理頓了頓才說:「是的。」

  他這個停頓沒能瞞過梅的眼睛,她立即說:「你也是第一次見到它們,既然是這樣,你從哪兒得到的情報?」

  「梅,這與你無關。」查理冷冷道,「你是黑蝶的人,就算叛變,神殿也絕不可能向你透露任何秘密。」

  梅平靜地笑了起來:「那你最好祈禱自己瞞得久一點。」

  海百合不禁和梁霄對了個眼神,他們倆爭得越凶,透露的線索越多,對於他們來說,也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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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驚險醫樓5

  看起來,梅和查理的爭吵一觸即發,但庫克並不在意他們之間的暗流洶湧, 他看到那只蜘蛛吃飽喝足溜躂走了, 趕緊說:「它走了。」

  梅看了查理一眼,暫時休戰, 推開門往外走, 海百合看護士跟了上去,就把嘴邊「路對不對」的話給吞了回去。

  到達病房樓的門口用不了一分鐘, 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原因很簡單, 門口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封住了。

  至於蜘蛛網的堅固程度……海百合看著網上被黏住的保安,覺得大概是極其糟糕的那一種。

  「help……」原本高大的黑人保安此時氣若游絲, 他半張臉的臉皮被黏在了蜘蛛網上, 露出了猩紅的血肉,四肢也有多處傷痕,有零星的皮肉粘在網上, 可以猜到,這位保安被蜘蛛網捕獲以後進行過激烈的反抗,而蜘蛛網粘性極高,一旦粘住皮肉便無法掙脫,這位保安大叔連皮膚都撕裂了也沒辦法逃開。

  庫克一路上都沒怎麼吭聲,但出不出去關係到他能不能救馬克出來,這時也焦急地問:「能不能用火燒?」

  「恐怕不能。」梅說,「剛才那個女人自燃的時候那只蜘蛛還吐了絲,看起來可不像是會被火燒乾淨的樣子。」

  她說完這句話,特地看了一眼查理,查理沒有反駁,而是拿了一把軍用匕-首出來,嘗試去割斷那些蛛絲。

  誰知那些蛛絲的粘性極佳,匕-首一沾上不僅無法割斷,刀刃還黏了上去,查理用力一拔,黏住的蛛絲彈性極好,雖然被拉長,可一點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kill me……」黑人大叔蠕動的嘴唇,向面前的人懇求,其實他的視線已經模糊,已經分辨不出面前的人究竟是誰,如果是別人,或許會更乾脆一點,可他看向的人是庫克。

  庫克萬分猶豫,他的槍裡只有最後一發子彈了,他可以拒絕,在合適的時機用它解決梁霄換回馬克,也可以選擇在事發時自我了斷。

  猶豫再三,或許仍然是良心佔了上風,又或許是想逃避……庫克最終還是選擇了拿出槍,用最後一顆子彈結束了他的痛苦。

  除了護士發出了低沉的抽泣聲,其餘幾個人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梅甚至說:「蛛絲有毒,他本來就快不行了。」她皺起眉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過了會兒說,「其他出口估計也不能倖免,不如翻窗戶走。」

  查理猶豫了一下:「試試吧,但不一定能行,空間是有限制的。」

  其他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海百合卻是知道的,如果這蛛網不僅僅只是蜘蛛捕獵的工具,還是地圖限制的話,恐怕就算爬窗也無法離開這棟樓。

  翻窗的話,一樓當然是首選。

  可是就當他們準備推開一扇病房的門時,裡面突然竄出來一隻巨蛛。

  「快跑!」梅靈活地躲開了巨蛛吐出來的絲,掉頭就跑。

  跑了不過十來米,一隻巨蛛就被這辟里啪啦的腳步聲吸引,從服務台的另一頭走了過來,好奇地往這裡張望著。

  跑在最前面的護士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還是庫克把她攙扶了起來,他喉嚨發緊:「這裡、這裡也有一隻。」

  前有狼後有虎,真是往哪裡走都是死路一條。

  查理當機立斷:「上樓。」

  樓梯距離大蜘蛛不遠,庫克踟躕著不敢上前,查理三步並作兩步往樓梯口跑:「快走,它們要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海百合扶著梁霄跑上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那只剛孵化的小蜘蛛雖然很想享用食物,可吃飽喝足的大蜘蛛對它也很有興趣,竟然幫他們攔下了這隻小蜘蛛。

  居然是喜歡同類相殘……真是太好了!海百合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聽著下面打起來的動靜,長長鬆了口氣。

  被迫上了二樓,梅沒有放棄翻窗的計劃,她隨便選了一間病房推門進去,病人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正沉沉睡著,看起來毫無異樣,護士眼眶微紅:「他的父母在車禍中沒能挺過來,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

  海百合和庫克都有那麼一點同情,一個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一個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可其他三個人都沒有絲毫動容。

  梅的心情看起來十分糟糕,口吻極差:「運氣挺好的了,至少還能有父母到十二三歲。」

  查理乾脆無視了這個問題:「Lily,你給他一個痛快吧,不然蛛卵就要孵化了。」

  海百合錯愕:「為什麼是我?」

  「我的武器和梅的都用光了。」查理聳了聳肩,「這位探員的槍裡應該也沒子彈了吧,只有你有槍,如果你覺得浪費的話,我可以用別的辦法。」

  海百合看了梁霄一眼,他正看著查理,眸色幽深,有那麼一瞬間,海百合以為他要說什麼,可沒有,他轉過頭來對她笑了笑:「我來吧。」

  「你別動,你坐好。」海百合對那個少年是很同情,但現在在她心裡沒有什麼比梁霄更重要的,她一看他要站起來幫忙,趕緊把人按了回去,然後從包裡拿出槍,開始考慮往哪裡打更沒有痛苦。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少年的嘴微微張開,海百合看到一隻腳伸了出來,她打了個寒戰,把槍對準了他的嘴,很快扣動了扳機。

  如此近的距離,哪怕只是9mm的槍-支也足以讓腦漿與血液飛濺開來,海百合被濺到了幾滴血,暗暗懊悔:「大意了。」

  梁霄注意著其他人的表情,查理露出了高興的微笑,梅若有所思,庫克露出了震驚與痛苦交融的複雜神色,護士別過頭去,眼眶微紅。

  真有意思。他想,查理對百合,恐怕別有意圖。

  解決了少年,查理拉開了病房的窗簾,詭異的月色照了進來,海百合背上一刺,預感不祥,立刻轉頭去看窗外。

  天空中,一輪紅月高懸。

  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紅、紅色的月亮??」

  查理說:「這是這個異空間的標誌之一,紅月和空間的成因有關,或許是紅月造成了巨蛛,又或許相反,我不知道更多的情況了。」他這回意外地坦然,「我是第一次進入這個異空間。」

  海百合:「……」媽蛋,她剛剛從這個空間裡出來!所以說,紅月坡是吸血怪蟲,而華盛頓變成了蜘蛛巢穴??

  這是《迷霧》的世界嗎??

  「窗可以打開。」查理拉開了窗戶,冷風猶如冰刀,吹到臉上一陣陣刺痛,他皺著眉觀察了一下情況,紅月雖然詭異,但月色依舊給他們提供了良好的視線。

  查理選中的這間病房位於大樓的中央,正對著大樓的入口,入口處有一個不銹鋼的遮雨棚,如果可以跳到雨棚上,那再下到地面會更安全勝利,這也是他挑中這裡的原因。

  然而,從病房的窗戶到雨棚的高度相差1米,橫向距離相差1.2米,要從窗戶爬到雨棚非常困難。

  而大樓的表面又是磚石貼面,雖然是水波紋的花樣,可也沒有任何能夠借力的點,一旦失手,恐怕不死也殘廢。

  如此看來,雖然只有二樓,可徒手下樓不太現實。

  他扯下了病房的窗簾:「用這個吧。」

  在場的人都沒有意見,兩片窗簾連在一起的長度足夠下地了,查理說:「我先下去看看。」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查理下降的姿勢非常專業,嗖一下就下去了一半的距離,正在海百合全神貫注看的時候,梅走到她身邊問:「這個空間是可以離開的,對不對?」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不想被任何人聽見,海百合轉頭看著她,梅的長相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太多了,乍一看像是一個高中生,她緊緊抿著嘴唇,眉宇間壓抑著不安與煩躁。

  海百合微微點了點頭。

  「要怎麼樣才能離開?」她問。

  海百合說:「以我的經驗,等。」

  「殺光那些蜘蛛也不行嗎?」她認真地問。

  海百合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點頭,她會一口氣把這棟樓炸了:「不行,我不知道規律。」

  「他知道。」梅把視線投向了查理,「你要小心,他看上你了。」

  海百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梁霄,但很快又覺得不對,這個「看上」和那個「看上」可沒有任何關係:「你是說……?」

  「神殿。」眼看著查理就要落到地面,梅卻突然拔高了聲音,「小心!」

  查理一驚,他的眼睛沒有捕捉到任何異常,那麼……他低頭一看,一隻巨蛛最多距離他只有半米,而他竟然沒有發現。

  「該死!它會隱形!」他以極其靈巧的動作順著窗簾往上爬,可看見過蜘蛛的人都知道,它們在牆壁上爬行的速度可比人類快得多。

  海百合掏出槍試圖幫他阻止一下巨蛛的追趕速度,可子彈對它沒什麼效果,眼看查理就要被巨蛛的口器吞噬,梅在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類似充電寶的玩意兒。

  「閃開。」她對查理做了一個手勢。

  危急關頭,查理依然保持著冷靜,他雙手抓住窗簾,腳在牆面上一蹬,整個人頓時往一側蕩去。

  就是這個空隙,梅按住了手上的充電寶,一道紅光射出,蜘蛛抽搐了一下,瞬間掉落到了地上,可它並沒有完全死去,八隻腳在空中亂蹬著。

  查理借這個機會爬回了房間裡,臉色凝重:「它有變色的能力。」

  這種巨蛛身形龐大,不利於隱匿,所以也變異出了變色龍的能力,可以改變體表的顏色。

  關鍵是,剛才它還在他們面前大搖大擺走過去,一點都沒看出來能變色!太心機了!

  「我救了你一次。」梅看著他。

  查理也很直接:「你要什麼?」

  「我們怎麼樣才能出去?」

  查理冷冷道:「異空間不僅有地圖,還有時限,就好像是遊戲副本,時間結束就能回到現實,但是沒有人知道時限有多久,看運氣。」

  海百合藉著給梁霄蓋被子的動作和他對視了一眼,查理的話證明了他們之前的猜測沒錯,可他們仍然不知道這副本到底是什麼鬼?

  梅替他們問了:「這個異空間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除了被神選中的人,其他人沒有資格知道真相,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查理的口吻挺平靜的,不像是嘲諷,而是在說一個事實。

  可梅看起來不大高興,但她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追問神選的條件是什麼。

  奇怪的是,查理竟然多解釋了一句:「神選並非由我或者我的同伴選擇,和你想的那種神棍把戲不一樣,迄今為止我們也不知道神選擇的標準是什麼,這給我們尋找同伴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說到這裡,他特地看了海百合一眼。

  梅也看到了,她彎了彎唇角:「Iing。」

  他們四個打著啞謎,庫克和護士已經完全被弄糊塗了:「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又是異空間又是神殿,這幾個人沒毛病吧?到底怎麼才能離開啊??

  「與你無關,探員。」查理重申了一遍,「梅,現在,你是梅,而我是查理,你有你必須回去的理由,我也是,我們必須合作。」

  梅撇了撇嘴:「別搞得我是反派一樣,我要是想你死,剛才就不救你了。」

  這個答案查理顯然是不信的,他更願意相信梅救他是因為想要得知更多的情報,可他並不在意,不是神選中的人,離開異空間後就會失去所有記憶,哪怕梅是高智商的天才也無濟於事,這與智力毫無關係,也與大腦無關。

  迄今為止,神殿也無法得出神選的規律,這也給他們尋找同伴增添了不少阻礙。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器?」查理問,「它對巨蛛很有用。」

  梅剛剛好轉的臉色又陰沉了下去:「你還好意思問,一次性的!可貴了!」

  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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