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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送你最後一程
聽到裴杞堂的話,所有人停下抬起頭來。
寧王帶著人一臉大義地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他那一塵不染的甲冑看起來格外的扎眼,雖然是乞降,卻仍舊保持著貴族的氣度,即便是在人前一跪,他身後那些將士也會牢牢記住他今日的恩德。
所以他輸了,但是輸的不難看,退一步保住了自己的力量,這是最大的成功。
威嚴的聲音卻從他頭頂上傳來。
「通敵叛國者不赦,不孝者不赦。」
寧王從容的神情僵在臉上,本來已經平靜的心湖霎時起了波瀾。
裴杞堂這是什麼意思,他想要做什麼?
寧王抬起眼楮,看到不遠處那個騎在戰馬上的人。
「不義者不赦,內亂者不赦。」
裴杞堂微笑著,那雙眼楮黑白分明,不起任何的波瀾。因為所有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寧王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甚至乖乖地乞求納降,換來的卻是對他的侮辱,這不合規矩,裴杞堂明明已經答應了,現在卻又反悔。
「你……」寧王睜大了眼楮,看著裴杞堂。
你是什麼意思。
他不敢說出口,怕張了嘴一切就難以挽回。
寧王吞下壓制在心口的怨恨和憤怒︰「只要你肯善待百姓,我……就會俯首稱臣,不再有任何的妄想。」
這是他最後的掙扎,希望裴杞堂能夠到此為止,一切皆大歡喜。
「我願意去為先帝守靈……若是你應允,我也可以前去照顧太后娘娘,此生都不做他想。」
卑躬屈膝。
在這時候,將所有的尊嚴都丟在地上,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王孫貴冑的雍容。
這樣夠了吧,即便是皇帝也不過如此。
「寧王,」裴杞堂的聲音響起來,「你還記得當年在慶王府裡,你是怎麼向慶王哭訴的嗎?因為你慶王上奏折與皇帝爭辯。」
「可是最終你卻利用皇帝的手殺死了慶王。你裝傻這麼多年,連最親近的人都隨意哄騙,甚至為了一線生機殺死王壇……這樣的德行早已經稱不上是人。」
寧王渾身顫抖,眼楮裡漸漸爬上了紅血絲︰「你竟然耍詐。」兩軍陣前,他卻這樣出爾反爾,難道就不怕被人恥笑。
裴杞堂欠過身︰「你可以走,願意跟你走的將士都可以離開,不過……明日是最後的機會,就在這裡,一戰定勝負。」
願意跟他走的將士。
寧王向周圍看去,許多士兵都低下了頭。
活著多好,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機會,誰還會一門心思走上死路,再說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在毫不知情之時成了寧王黨,如果開始就讓他們選擇,他們未必會跟隨寧王。
「今天我不殺你,」裴杞堂直起腰身,「因為今天有將士來降,本王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但是明日……你必死無疑。」
無數雙眼楮落在寧王身上。
寧王只覺得腳下的土地鬆動,而他整個人調入了一個黑洞之中。
他已經跪下了,他已經俯首稱臣,他已經如此卑微,裴杞堂卻依舊不肯放過他,怎麼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寧王嘶聲道︰「我是你的叔叔。」
「你不是,」裴杞堂淡淡地道,「你只是個傻子。」
做了一輩子的傻子,最終還要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就是寧王的結局,應該屬於他的結局。
寧王咬起牙來︰「你別忘了,你謀反、大不敬也是十惡不赦,這樣對付我,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跟你不一樣,」裴杞堂道,「誰贏了誰來定規則,你沒有這個權利指責我,除非明日你能活下來。」
「不過,你就算活著,打不了勝仗,對於金國來說也早就失去了能夠利用的價值,你讓周焱與交趾合作,最終交趾人放棄了周家,金國也會這樣對你,因為你在他們眼裡最多就是個賣國逐利的小人。」
裴杞堂說完話,調轉了馬頭慢慢地離去。
寧王望著裴杞堂絲毫不加防備的模樣,整個人如置冰窖。
對裴杞堂來說,他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威脅,這是對他的蔑視,也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一個失去了抵抗力的敵人,不過就是個玩物。
「我要見太后。」寧王忽然道。
太后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會見到的,」裴杞堂道,「明日,你一定會見到。」
裴杞堂大軍向後撤去,不少寧王的軍隊丟下了手中的武器跟隨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再一次安靜下來,寧王環視四周,一面白旗插在地上,周圍不過百名將士。
僅此而已。
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會被慶王的軍隊團團圍住。
「王爺,末將等人拼死護送您離開。」
走不了了。
寧王搖搖頭︰「準備明日迎戰吧!」事到如今,他還不至於愚蠢的尚存一絲僥倖。只是他沒想到太后竟然沒來幫他。
這就是皇家,他早就已經看透,太后已經有了裴杞堂,自然不會再管他死活,沒有了利益,誰也不會幫襯誰。
……
天剛蒙蒙亮。
腳步聲就從四面八方傳來。
裴杞堂說到做到,這次來的不是輕騎,因為只要步軍就可以掌握住整個戰局。
寧王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時候死去。
他仍舊不敢相信,他會死的這樣輕易,這樣無聲無息,沒有人會在意,沒有人會記著這一戰,也許在史書上,他不過就是個假寧王,王壇手中的傀儡。
王壇死後,他們這些烏合之眾也很快分崩離析,最終他死在了慶王手中。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死亡也離他越來越近。
一支箭射過來,他沒有來得及閃躲,箭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大腿,鮮血沿著褲子淌下來,如此溫暖,緊接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傳來,他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痛苦。
又是一箭,這一次對準的是他另一條腿。
鮮血再一次迸濺出來。
他們明明可以一箭射殺他,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增添他的痛苦,這是在虐殺。
裴杞堂是在為慶王報仇。
他不該殺死慶王,可是慶王不死,他又要怎麼爭皇位,不能怪他只怪皇位只有一個,如果他們生在普通人家,定然會兄友弟恭。
可惜了。
寧王笑起來,第一次他如此的開懷。
因為他就要死了,這次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謀劃,再也不用膽戰心驚地等待結果。
「王爺,太后,那邊是太后。」
將軍大聲喊叫著︰「您看看,太后……」
寧王轉過頭,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盛裝打扮的太后站在那裡。
是太后,雖然相隔這麼遠,但是他卻能肯定,也許這就是母子之間的默契。
「向太后那邊撤。」寧王心中再次燃起了一絲渴望,他捂住了腿上的傷口,立即吩咐。
只要抓到太后,裴杞堂多多少少也會有些顧忌,說不定他就能藉此逃脫。
雖然人之將死,但是卻不能放棄最後掙扎的機會。
……
「來了,寧王向這邊來了,太后娘娘您還是進馬車吧!」
內侍低聲勸說著,裴十小姐上前攙扶起太后。
太后搖了搖頭︰「他傷不了我。」她站在這裡,就是要看他最終會有什麼結果。
她本來還懷著幾分的期望,可是在看到他帶著人向這邊靠過來時,一切就全都灰飛煙滅了。
寧王是想要利用她脫身,她明白寧王的心思。
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事,竟然會生下這樣幾個兒子。
寧王還不如皇帝,這是她和先皇都沒有料到的,也許她的寧王早已經被毒死了,留下的這個不過是鬼魅。
眼見寧王就到了眼前,一隊人馬從兩邊站出來,手裡握著的神臂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終於到了這一步。
「母后,」寧王大喊一聲,「母后,救我。」
就像是一個孩子在掙扎,紅著眼楮,滿臉委屈,找他的母親。
這些年他就是這樣陪在她身邊,利用她這個母親的心思,向她無休無止的索要。
她不止是一個太后,終究還是一個母親,一個慣壞了孩子的母親。
寧王死在這裡,也是她的錯。
所以,她要來送寧王一程,不管寧王死的有多慘,她必須要站在這裡。
當年是她將寧王帶到這個世上,現在她要看著他離開。又一次的母子分離的疼痛,她必須要承受。
箭,毫不留情地射進了血肉之軀。
一個個人倒下,鮮血落在地上。
寧王也慢慢地跪下來,他伸出手向太后抓去,不停地動著手指,一次又一次,眼楮中充滿了怨恨。
終於他一頭栽在地上,大量鮮血從他嘴中湧出,他無法呼吸,眼楮中再也沒有了光彩。
掙扎了幾下後,寧王再也沒有了氣息。
寧王死了。
太后閉上眼楮,兩行淚水慢慢地淌下來,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多虧裴十小姐在一旁攙扶。
太后道︰「沒事了,扶我去馬車上歇著吧!記住……」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沒有慶王的吩咐,誰也不準透露今天的事。」
外面只知道寧王和慶王在打仗,還不知道寧王已經死了。
就讓寧王死的更又價值些,也算償還他的罪孽。
太后靠在軟墊上,臉上滿是疲憊的神情,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
不遠處,三娘騎著馬馳過來,到了一個二十多歲青年男子身邊。
三娘笑著道︰「二哥你說,這一仗誰贏誰輸呢?」
秦王抬起眼楮︰「寧王已經是落水狗,慶王卻如日中天。」
三娘搖了搖頭︰「我看誰他們都會輸,就算慶王殺了寧王又如何,按照齊人先知的話,慶王會死在二哥手上。」
所以,都會輸。
「大齊已經是一盤散沙,」秦王道,「也該是我們出兵的時候了。」
慶王離開京城,急著吞併寧王的人馬,就是要與大齊皇帝隔江而治。這樣一來慶王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大齊皇帝陷入了絕境之中。
「王爺,」金國的探馬來稟告,「慶王向南邊行進了。」
果然。
三娘並不意外︰「看來慶王也是個識時務的人,表面上不信讖書上所說,實際還不是要避開我們金國的兵馬,生怕被先知言中。」
秦王皺起眉頭︰「大齊的慶王並不像是個一心逐利之輩。」雖然他與齊人互為對手,但是對於齊人慶王,他心中還是有幾分的敬佩。
就算是父王也不能在短短半年之內,集結到這麼多的人馬,奪走了大齊半壁江山。
可惜了,慶王不敢出面與他一戰,否則進攻大齊的第一戰,他真想先與慶王試一試,至於那個將自己鎖在宮中的皇帝,他沒有半點的興致。
「慶王遠離京城,皇帝手中的兵馬已經很少,正是我們出擊的好時機,我們從東面取路,繞過韓璋,在大齊皇帝還沒有回過神之前,就已經兵臨城下。」
三娘一拍手︰「二哥在父王面前會立下頭功。」
慶王不要北方,他們卻不嫌棄。
秦王道︰「我總覺得不妥,萬一慶王不信那讖書上所說……」
「若是不信他就不會四處求佛保佑慶王妃母子平安,」三娘說著微微一頓,「慶王爺也如許氏所說懷有身孕,而且我也提前做了準備,萬一慶王府阻攔,我們有也法子應對。」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二哥不出兵,只怕三哥、五哥就會動手,父王既然已經確定要起兵攻齊,不管怎麼樣都會走這一步。」
三娘話音剛落,立即有人前來稟告︰「王爺,三公主,王上已經點兵了。」
三娘眼楮亮起來,果然一切都被她言中,只可惜她不是個男子,否則她早就建功立業,何必要站在這裡為二哥出謀劃策。
三娘縱馬前行︰「你不走我可要先行一步了。」上次離開京城她就說過,希望再到京城時,那裡已經不再是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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