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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咕嚕 -【憐我,莫心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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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2: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憐我,莫心寒 作者:咕嚕

風說,為了你即使傾盡千金又何妨?
可是他卻在與她下了糾纏一生的絕令後,
在那枯葉翻飛的庭院裡,為她引見了另一個她
寒說,我跟爹一般認定了就不會放!
可是原來那易羞笨拙,只是為了逮捕她的手段
江湖正道說,此等妖女,除之而後快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要選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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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2:4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深人靜的野林裡,一抹淡黃色的嬌影像個老頭兒似的慢慢慢慢慢地走著,月色明亮下,映出了那張尚算出色的小臉,眉毛是彎而細黑的,圓圓彎彎的眼帶著點慵懶的味兒但十分的晶亮可愛,睫毛短短直直地,一頭美麗的秀髮隨意地高綁在腦後,長長的黃色緞帶拖至纖細的背後,是有點男孩子氣的裝扮,但意外地嬌俏可愛。

    這是一張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的臉,但這少女的嘴裡哼著破不成調的曲子,哼著哼著,身一彎,手一撈,從身邊經過的樹叢裡摘來一片細葉,放在比上唇顯得潤厚的下唇邊,輕輕地吹奏了起來。

    旋即,幽靜的林間被這位精靈似脫俗的少女嘴裡所吹出的天籟——呃,比鬼叫還刺耳的調子所震動了,驚起了本已經要冬眠的蟲子,就連安穩在樹上的那只無辜的貓頭鷹,也不小心瞪大了眼珠子,在這一陣可怕得足以毀天滅地的噪音裡僵直地陣亡!

    “啪”地悶響,貓頭鷹石化墜地,剛好就砸在這黃衣少女的腳邊。

    曲子嘎然而止,黃衣少女輕快地捧起這只可憐得忘記了要反抗的貓頭鷹,唇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小可愛,即使我的音律造詣有如神人下凡般的高超,你也不必太崇拜我的。”就算是這樣五體投地,她也不會大發善心收養它的,“要知道,你可不是第一個出此下策討我歡心的小動物哦!”

    與“興奮”得依然僵直的貓頭鷹對視一陣,黃衣少女快樂地放下它,也摔掉了手中的雜葉,繼續哼著殘破不堪的調子,一點也不在意身後一直尾隨著自己的兩抹黑影,正護著雙耳逐漸接近,只有唇上的笑意,在漸漸地加深著。

    不知走了多久,在經過一棵青松時,黃衣少女的眼中幾不可見地掠過了一瞬的詫異,但她口中的調子卻依然輕鬆寫意。

    身後的那兩抹影子突然加快了腳程,當身前突然掠出兩抹黑影時,身後的兩人終於不再隱藏步調大步追上前來。

    調子終於停住。

    目光快速地瞄到了身前身後這四抹黑影的衣領上都別有反著光並刻著個“幕”字的銀色徽章,黃衣少女的眼神裡彌漫出一派高深莫測,抿了抿唇,發現那四名不管怎麼看都比她壯實的年輕男人開始圍了過來。

    黑壓壓的人影,向黃衣少女靠攏著,而黃衣少女身靠著青松樹,低垂著的小臉在心默默地數了三下,果然,青松樹上一陣微不可聞的響聲,一抹黑影從樹上輕巧地落下,不必抬頭,也知道那人剛好著地於她跟前。

    以一敵五啊,以一敵五……

    船到橋頭自然直,而況現在還不是船要靠岸的時候。與其在此情此地跟這五個男的鬥出一身的汗,倒不如束手就擒好了,免得吃力不討好。

    這般決定了以後,正要乖乖地說出投降意圖的少女,卻因為聽到耳邊一陣風響而意外地抬起頭來。

    只見,從青松樹落下本該站在身前的那名男子,身形如風地從那四個人身邊飛快地掠過,不到一秒,又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月色下,只來得及看到他腰間的長劍“唰”地一聲回到劍鞘的瞬間,在訝異這年輕男子身手之快的同時,黃衣少女抬起頭來,望進了一雙澄清如鏡的黑眸裡。

    月色明媚動人,也就映出了這名男子年輕出色,威風如傳說中二朗神的俊臉,帶著正氣凜然,也有著不可侵犯的大義味道。

    “夜已深,姑娘實在不該在外遊蕩。”

    濃眉深鎖的年輕男子,關切又擔憂地開口:“近日黃山極亂,龍蛇混雜,連朝廷也忙於安頓,姑娘既非江湖中人,就該安在閨中,以免遭禍。”

    既非江湖中人麼?

    黃衣少女心中玩味著,本以為這年輕男子與剛才的四人同屬一夥,不料——這人的官味兒,很重呢,都不自覺地滲出來了。

    一抬眼,方舉眸,黃衣少女的眼眸裡頓滿水氣,那年輕男子一見,慌忙安慰:“姑娘,在下是一名捕快,你莫哭,莫哭,有事在下必然為你解決!”

    果然是一名捕快啊!

    這般玩味地想著,黃衣少女索性一頭撞進這年輕男子的懷裡,一邊製造抽泣的聲音,一邊暗自向那四名被點了穴道的男子作鬼臉。

    才想著下一步要怎麼做才好,就遇到了個捕快,果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這般想著,黃衣少女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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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3:0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平靜了快二十年的江湖,是因為“黃山之戰”而再度沸騰起來的。距離決鬥的日子十一月十五還有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可黃山山腳至半山腰客棧,卻早早地被江湖人物與閑來無事跑來湊熱鬧的富商子弟們給擠了個爆滿。又加之,日前傳出了武林盟主上官書與魔教魅宮的教主紅月雙雙失蹤疑似私奔之事,黃山一帶乃至整個江湖,都為此鬧翻了天。而就在這一片足以震天的議論與倒喝彩聲中,江湖最大的情報組織——幕人館竟站了出來,甚至擔起了組織籌辦者的角色,舉出眾多的情報來源,證明武林盟主上官書與魔教魅宮的教主紅月的失蹤實踐純粹是失實謠言,只要時刻一到,參加決鬥的兩批人馬必定如期出現!

    並且,就在這個時候,幕人館還透露了驚人的消息——在幕人館三大館主中最有名的有著“江湖百曉生”威名的葉懷風亦會出戰!

    大家當然不清楚這葉懷風何時習得武藝,更不清楚這葉懷風到底武功如何——畢竟,這葉懷風啊,本來就是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人嘛!而讓他們在意的是,這幕人館向來神秘的三大館主之一的葉懷風如今竟然要當眾露面了?會不會連同其餘兩位館主也現身人前?!

    至於那個與葉懷風決鬥的人,聽說居然也是魅宮的妖女,傳聞這魅宮只有七名妖女,而姓黃的這個妖女武功是七人中最蹩腳的,但亦有傳聞,這妖女腦筋極好,慣於出謀獻策,儼然是魅宮的幕後首腦,而近日黃山一帶的幾起血案與搶劍案子,都是此女所謀劃的!

    “黃漣、黃漣,到底是何方妖女?”

    茶樓裡,側耳聽到身邊的人因為說書先生所說的江湖故事而自言自語著,入口的熱茶幾乎險險地噴了一桌。

    黃漣悄悄地抬起一雙圓圓的眸子看過去,只見坐在她身側穿著一身洗得有點老舊的灰衣的年輕男子,清澄如鏡的眼睛半眯著,像是在思量著什麼事情。

    是了,這名不到二十方華的年輕男子名喚林莫寒,與傳聞中那名震朝廷剛因救公主有功而被冊封為“御前第一神捕”的人同名同姓,但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與那有名的神捕雖然同是捕快,卻窩囊之極,最近因為得罪上司而被逼休假中。近日因與故人相約,所以路經黃山山腳密林,而就在他與故人分手打算窩在樹上小歇片刻之際,碰巧遇到了被陌生男子圍住了的弱質女子——咳!這弱質女子,當然是指區區不才演技一流的她——他口中剛剛提到的魔教妖女黃漣是也。

    說起來,她對那個“御前第一神捕”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今日遇到這個與神捕同名同姓的林莫寒,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其實所謂的“碰巧”同名同姓甚至同職業只是騙她的說辭,尤其,這人的身手極好,用劍點穴的功夫也是誇啦啦的好,一名得罪上司又窩囊的小捕快會有這麼好的身手麼?不必想也知道事情有可疑!

    但……一想到當日她被林莫寒出手“搭救”了以後,只是略施小計,哭一哭就博得了他的同情……

    而且,不是她要說!

    眼前的這個林莫寒,真不是普通的雞婆,而且還十分的好騙!

    一兩滴眼淚,還是假得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眼淚,就教眼前的這個傢伙掏心掏肺地,還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身份與身世,連自己正在尋找失蹤多年的妹子這種私人得連聽到的人如她也感到詫異的事情,居然也對陌生如她給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害她也不由地想起她的養母兼師傅“天下第一美人”在一時失言下提到的那個……自己一直無緣相見的大哥。

    “漣兒姑娘,關於你要找兄長的事情,我仔細地想了又想,既然你們是在黃山這一帶走失的,我們就在這一帶找找用心地找找看。昨夜,我已經在附近的衙門按你所形容的長相、特徵讓畫師畫出了你兄長的容貌,等會我會再去問問消息,也讓道上的朋友幫你注意消息。”

    突然聽到林莫寒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身上,黃漣連忙回過神來,紅著眼睛,激動地用一雙顫抖的小手握住了他此刻正放在桌上的左手。

    “莫寒哥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只見對面的俊臉霎時紅透,手,也慌張地要抽回,然後,那臉上想要堆出笑意,偏偏又尷尬得靦腆:“漣兒姑娘,這是我身為一名捕快該做的,你不必太客氣。”

    黃漣見狀,心裡頓時感到癢癢的,忍不住地,她傾身過去,無限地靠近他,那抹了淡色胭脂的嫩唇,若即若離在他線條剛直的耳畔,狀似羞澀又大膽地開口:“莫寒哥哥,從未有人願意如此不計較地為漣兒付出,漣兒真是無以為報。”

    “漣、漣兒姑娘,你、你、你不覺得自己……自己靠得太近了麼?”

    注意到那細薄的臉皮越來越紅,黃漣只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繼續逗他:“莫寒哥哥,叫我漣兒就好了。”

    注意到那薄薄的臉皮僵硬了一下,黃漣玩心再起,突然抽回自己的手,注意到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她在心中偷偷一笑,才又開口:“莫寒哥哥,我……”

    幽幽地歎了聲,在林莫寒那暫態飄過來的關切注視下,她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斂去臉上玩味的表情,換上了不管怎麼看都十分讓人憐惜的恬靜沉默之色,知道他會用心地聆聽她的每一句話,她又徐徐地開口:“他日,若能尋回我的兄長,小妹真希望……”目光柔柔地飄向他的,帶著說不出的難言之隱,在注意到他微微一震後,她壓抑著想要偷笑的欲望,直接閉上了雙眼,擠出一行清淚來。

    “漣兒姑娘,你……”

    “喚我漣兒吧,莫寒哥哥。”

    眼睛輕抬,眼淚卻斷線珍珠般地不住滑落臉頰,嚇得林莫寒手足無措地連忙安慰,一時慌亂中,他的手肘撞到了手邊的茶盅,茶盅落地,他眼明手快地去接住,但是卻不小心撞翻了身後的凳子,發出了一陣狼狽的響聲,驚動了鄰座的人們,惹來人家的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對著鄰座的人們連翻地賠不是後,林莫寒又手忙腳亂地回頭來安慰依然在掉眼淚的黃漣,雖然當了兩年多的捕快,也接觸過形形式式的人了,但在山上長大的林莫寒本來就不太懂得如何跟姑娘相處,更沒有遇到過像眼前這姑娘般說哭就哭的姑娘,安慰了許久,好話說盡,就是不見她要停下來。

    而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似乎除了與兄長失散外還有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一想正義感旺盛的他,恨不得拍著胸口對她承諾萬事有他解決,不必再獨自苦惱——而他,也的確沒有三思地就這樣承諾了,可是,那雙淚眼只是悲傷地輕輕看了看他,又飛快地移開,就像是在懷疑他的承諾。

    “漣兒姑娘……不,漣兒,我林莫寒雖然不是什麼一諾千金的江湖中人,但也是說一不二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夠幫你的。”

    這回,他撇開男女之防,用力地握住了她的雙手,務求把自己的力度化為保證傳遞到她的心裡。

    那雙既圓又漂亮的大眼在感覺到他的力度時抬起,淚珠擒在眼眶裡,好不柔弱的樣子,竟在瞬間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從未有過的悸動霎時掠過了心湖,嚇了他一跳。

    “真的?”

    而那聲音,哽咽中又帶著幾分奇怪的味道,聽在耳裡,感到熟悉得後腦陣陣發麻,他不由地想起了一抹白衣勝雪的影子。而那抹奇怪的感覺來不及在心底沉澱,就聽到她的聲音繼續響起:“小妹……小妹本想尋得兄長後便……便對莫寒哥哥你以身相……”

    “不,你不必……”

    他的臉瞬間紅透,幫助她,並不是為了在她的身上討得什麼好處,他只是本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態,看著她就想起了自己失蹤多年的妹子,不忍心同樣的骨肉分離的牽掛讓她活在擔心之中奪去了該有的年輕笑容,所以才會對她如此的關心如此的用心……但,話才出口,他卻微微一惱,深深奇怪著那拒絕的話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堅定。

    感覺到手間的小手不安地動了動,察覺到她還有話要說,林莫寒連忙捏緊她的小手,給予力量鼓勵,希望小手的主人把話說完,卻意外地發現了那雙小小手心上竟長著粗細的小繭。

    是一雙受過不少苦頭的手啊——心裡,莫名的對眼前的少女多了幾分的憐惜。而且,又不自覺地發現,這小手軟軟的、熱熱的,仿若無骨,握起來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如果能夠握著到老……

    一時的失神,意識到自己在想對這少女極是齷齪的事情,林莫寒暗罵自己一聲,連忙集中精神,命令自己仔細去聽她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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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3:17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莫寒哥哥,我有一個未婚夫。但是,這人雖然與我有婚約,卻風流成性,甚至,還在騙得我投入感情,答應婚事之後才告訴我,他已經有了妻室。知道我有了毀去婚約的心意後,他竟然還把我圈禁在他的府裡,日夜派人看守我。我……好不容易,才連夜逃了出來,不想再與他見面,可是,他卻派出自己的人,苦苦糾纏,不管我躲到哪裡,總要追上……”

    林莫寒愣了又愣,心中自然地構想起眼前這無助的姑娘遭人苦苦糾纏的畫面,然後,他脫口而出,問道:“那一夜在林中圍住你的那四個人,莫非就是……”

    見黃漣抽泣著點頭,林莫寒不禁惱火:“你早該告訴我,也不該阻止我把他們帶到衙門去的!”真不該把那四個人點了穴就丟棄在野林之中!那一夜,若是他沒有及時出手相救,只怕這可憐的姑娘已經……想到這裡,林莫寒下了決定:“漣兒,你就跟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你,不讓那些人把你捉回去的。待他日找到你的兄長後,我就會陪同你們兄妹一同去跟那個人把這婚事退了,並讓他保證以後不再對你苦苦糾纏。”

    說罷,他一臉大義凜然地看著那依然擒著淚水的眼睛,卻因為感覺到那雙小手反握住自己的而燒紅了耳根。

    “那麼,漣兒就可以對莫寒哥哥以身相許了。”

    那雙盈亮得奪目的大眼專注地看過來,害得林莫寒心頭“嗵、嗵、嗵、”地直跳,幾乎沒有聽清楚她所說的話。而等到他終於把她的話消化掉時,他嚇得直跳了起來,屁股下的凳子被撞翻,發出一陣重響,二樓雅座裡,視線瞬間如火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林莫寒的臉,紅得像關公,頭頂幾乎冒起了白煙來。

    “我、我、我……我先去衙門一趟……對!對!對!我先去衙門一趟,看看找你兄長的事情可有著落!”

    說罷,林莫寒風也似地消失在人前,樓下頓時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驚呼聲、咒駡聲,還有來自林莫寒心虛道歉的聲音交疊地響著,而後,黃漣眺目看下去,只見沖出茶樓的林莫寒又跟行人、擺攤子的小販們撞到了一塊,又是道歉又是賠禮的,下一秒,因為注意到什麼而慌忙轉身仰望。

    當林莫寒的視線與黃漣的視線在半空中意外遇上時,他的臉猛地又紅了紅,像是被火燒似地,匆忙轉身落跑。

    昨夜的他,輕功了得,身手極快,以劍柄點穴的手法快得叫她傻眼,可當下,卻像只瞎頭蒼蠅似地在擁擠的市集裡沒命亂跑,不時與人碰撞,簡直——震驚得讓黃漣久久地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捕快啊?

    既滿腔正義、熱情又單純,偏有耳朵極軟,別人說一句他信十句,即使古道熱腸,也不是他這種模樣的吧?另外,她不過是隨口開個小小的玩笑,一句“以身相許”就害得他方寸大亂,瞧他沒十七也該有十八了吧?明明生得一副好皮相,在女人堆裡肯定是吃香的,怎麼還會像現在這般純情得一如白紙?既然在官場打滾,拜託也沾點官場上的俗氣吧?

    可他……

    這林莫寒,真的是怎麼看怎麼純潔如紙,那雙澄清如鏡的黑眸,就像是從未被俗世所污染般的乾淨。

    害她——心癢難耐,好想好想欺負他喲!

    怎麼辦?要留在他身邊好好地興風作浪一下下嗎?可是,她還要追查假魅宮的事情,前幾天晚上在野林裡還大聲取笑紅月和上官書這對小情人只顧自己濃情密意不管身邊人的死活,而同一天晚上遇到林莫寒,會編故事刻意留在他的身邊,就是因為知道了他捕快的身份,想要利用他的身份方便行事,如今既然知道了他只是個因為得罪上司而被窩囊停職的小小捕快,她就應該離開啊。

    手指頭輕輕地敲了幾下還染著打翻了的茶水的桌面,黃漣第一次為了自己的去留感到難以抉擇。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被陰影所籠罩。

    一股淡淡的檀香飄入鼻翼,熟悉得讓黃漣的嘴角,不由地撇出了一抹冷笑。

    “漣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聲音,是帶著低沉與霸道的。

    黃漣沒有動,那個人,倒是逕自坐到了她的對面。

    “你,為何不告而別?”

    徐徐地抬起了眼簾,黃漣注視著眼前的年輕男子。與林莫寒相反的類型呢!給人一種陰柔的姿態,雖有一雙震懾人心甚至比女人更漂亮的眸子,雖然才出現就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不像林莫寒一天到晚地就穿著那件洗得都已經掉線頭的灰衣,身上所穿的衣服更是瀟灑中難掩貴氣,讓人只是看也會覺得賞心悅目,可是……黃漣冷冷地移開了目光,就像是多看一眼都會傷了眼球似的。

    “漣兒。”

    對方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小手。

    冷冷地看過去,黃漣面無表情地從腰間摸出了一塊白玉,這白玉之上,是以草書所雕的“葉”字。

    那人見了,一時錯愕地低呼:“漣兒,這白玉我已經送給你了。”

    “葉公子,此玉既是你的傳家之寶,漣兒如今正式交還,你我從此再無拖欠。”

    “我早跟你解釋過了,她雖然是我的妻子,卻不是我想要的人!漣兒,你知道的,我心裡就只有你!回頭,我就給她寫休書!”

    感覺被捂住的小手又被捂得更緊了,黃漣的目光從眼前的男子的臉上逗留了一陣,但又移開,看向了有點簡陋的梁瓦屋脊,視線是冷冷的,心也是冷冷的,對面的男子又說了些什麼,她沒有去細聽,反倒,眼觀鼻,鼻觀心地,然後分心地去聽著集市中小販的叫賣聲,還有人群裡頓時而起的驚呼聲,和抱歉連連的聲音。

    這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思緒有遲緩,似乎聽見了半空中傳來了步伐睬踏踢出的聲音。

    “漣兒!”

    聽覺隨著這一聲急切的呼喚震了震,感覺到肩膀一緊,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對上了那雙澄清如鏡的黑眸,而自己,則在下一秒被帶到了寬闊的背後。

    是林莫寒。

    遲鈍的思緒總算慢慢地恢復了過來,黃漣自嘲地笑了笑,為自己的失常。就在這時,那邊的葉姓公子開口:“‘御前第一神捕’林莫寒?久仰久仰。”

    黃漣心頭狠狠一震。

    傳說中的“御前第一神捕”林莫寒竟然真的是他?!感覺身前的他瞬間回過頭來,目光裡隱隱地帶著抱歉,她正想開口,他卻轉過身去:“這位公子,你在大庭廣眾下糾纏在下的朋友,似乎並不太好吧?”

    剛才,他因為一時的慌亂奔走以後,又擔心起黃漣口中的未婚夫不知道會不會趁著她落單來搶人,於是又急急地趕回來,沒想到,還真遙遙地就見到了有名陌生的男子緊握住漣兒的手,當下連忙施展輕功趕回來,深怕漣兒會因為他的一時鬆懈而遇到不好的事情。

    “我與神捕身後的姑娘是舊識。”

    “你就是漣兒口中用情不專的未婚夫?”

    聽到林莫寒這般形容自己與黃漣的關係,那葉姓男子的臉瞬間一寒。

    腳步聲響起,似乎是向她走來的。就在黃漣想要退開時,身前的林莫寒身形一動,竟快一步擋住了那人的身影。

    於是,那人微怒地看了林莫寒一陣,然後似是斟酌了一下,“漣兒,你要記住,你我曾有一掌之盟。”

    說罷,腳步聲響起,那人似乎離開了。

    “漣兒,你沒事吧?”

    而身前的林莫寒,忙轉過身來,急切地關心:“那個人就是你口中的未婚夫對不對?他剛剛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你還好吧?”

    清如明鏡的黑眸,映出了她失魂空洞的臉,然後,她在裡面看到自己輕輕地搖頭,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當注意到那被刻意遺留在桌面上的白玉以後,她心中頓時一陣酸澀,在淚珠不爭氣地闖出了眼眶以前,一頭撞入了林莫寒的懷裡。

    那個人,似乎忌憚著林莫寒“御前第一神捕”背後所代表的一切。

    就……先留在林莫寒的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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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3:30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肥水村,位於黃山西北方,是從西北通往黃山的必經之地。此村水源極是豐富,土壤肥沃,四處環山,成盆地之態,由於地勢所影響,四季宜人,冬暖夏涼,居民多以農業為生,男耕女織的自給自足生活,仿若桃源。

    踏上這民風淳樸之地,正逢正月新春,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

    而因為林莫寒在這邊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處理,所以,他們借住在一間小農舍裡,一住就是一個月。

    這天,黃漣身穿著一件普通的洗得有些泛白的農家姑娘的衣裙,身上纏著一塊淡粉色的暖巾,站在曬著玉米的小院子裡,舉目仰望著陽光明媚的藍天,許久後,一隻鴿子遙遙地飛來,她輕輕地舉起了纖纖玉臂,鴿子乖巧地停落下來。

    輕巧地解落鴿子腳上的信條,黃漣手臂一震,鴿子高飛,盤旋一陣才捨不得地飛走。

    目過十行,快步回到光線不是頂好的屋子裡,然後把信條丟進燒著米湯的爐火之中,黃漣的眸子裡淡淡地思量著什麼。

    不久,院子外有人推門進來。

    “漣兒,你瞧這是什麼?隔壁的黃大媽給我送了好大一鍋年糕呢!”

    人未到而聲先至。

    林莫寒笑嘻嘻地走進院子裡,黃漣抬頭,正想說句你回來了,卻十分意外地注意到隔壁的黃大媽在相鄰的院子裡探頭探腦的,一臉的偷笑。

    不必深究也知道,在這民風淳樸的小村子裡,初來乍道,又孤男寡女地住在一間小屋子裡的他和她,早被當地的人們誤會是私奔而來的男女了吧?

    收回視線掩上大門,再看此刻忙著在米湯裡調味,張羅著餐飲的林莫寒,真是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傳聞中的那個“御前第一神捕”啊!

    據她所知,這“御前第一神捕”機智果敢,屢破奇案。甚至,還單槍匹馬地,從潛入宮中把公主擄走的外族賊窩裡把公主毫髮無傷地救回宮中——可眼前的他呢?機智果敢尚待確定,只有武功高強是與傳聞中符合的。

    “漣兒,快試試這年糕,黃大媽剛剛告訴我,配著米湯吃才是味道最好的!”

    越瞧這林莫寒越覺得傳聞這東西不可靠。

    黃漣接過他熱心介紹的年糕配米湯後,還是決定用自己剛剛得到的情報去小小的試探一下林莫寒。

    “莫寒哥哥,你有沒有聽說過魅宮的事情?”

    “魅宮?就是在‘黃山之戰’中坑了整個武林的那個邪教?”林莫寒笑嘻嘻的表情突然消失,“這麼說來,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聞,傳說那魅宮有名叫黃漣的妖女,性喜收集男色……漣兒,莫非你認為你的兄長是被魅宮妖女擄走了?”

    “性喜收集……”

    黃漣啞聲。

    不必深究,她猜得出來是哪裡傳出的謠言了,絕對是只此一間絕無分號的“幕人館”!

    才想著,就聽到林莫寒頓時啊了一聲,忙敲自己的腦袋:“都怪我,近日忙著廣寒樓的事情,竟忘了的兄長百尋不見,正可能為邪派所為!”

    廣寒樓?!

    心中暗訝著林莫寒竟然與傳說中的廣寒樓扯上關係,也為他此刻過於認真懊惱的表情感到有趣:“莫寒哥哥,你認為這事會不會真的與那個魅宮妖女有關係?那個叫黃漣的姑娘,真的喜歡收集男色嗎?”

    見黃漣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林莫寒的臉不禁一紅,但想起她言語中的擔心,連忙回應:“這事情是‘幕人館’傳出來的,那黃漣曾與他們的館主‘江湖百曉生’葉懷風以絕令定盟約,想必是假不了的。”

    聽到林莫寒突然提到葉懷風,黃漣的臉色不禁一白。

    “漣兒,你別慌。”

    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林莫寒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我這就去查探一下那個黃漣的事情,一定幫你把兄長平安帶回來!”

    這人真是說風就是雨,只聽腳步聲忙亂而去,叫也叫不住。

    “我要試探的話都還沒問啦……”

    命名是一件十分洩氣的事情,但不知為何,黃漣卻笑了起來,想到他剛剛被她握住了手時仍然忍不住泛紅的臉,黃漣把自己的手放在面前,看了許久,忍不住嗆聲:“葉懷風就不會臉紅。”

    察覺到自己一時失言下的比較,黃漣收起表情,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了年糕配小米湯來。

    被米湯一泡,本來味道就極淡的年糕就變得更難入口了。

    回想起林莫寒方才拿到年糕像是幸運得拿到了失傳多年的武林秘笈般的表情,黃漣忍不住在心中一笑,並輕歎著默默數起了數來。

    一、二、三……

    “嘭!”

    大門,果然被風風火火地推開,

    門外,林莫寒上氣不接下氣地以手捂住了自己的腰,像是使盡了全力跑回來,所以一時無力。而黃漣,沖著站在門口的他無辜地搖了搖頭,指了指面前淡而無味的年糕配小米湯。

    下一秒,那張薄薄的臉皮“轟”地燒了起來。

    “我……忘記了黃大媽說過要加糖。”

    我就知道。

    黃漣心底偷偷一笑,看著他邊喘著氣邊端來細糖,往她面前的碗裡輕輕灑著。她咬了咬唇,忍不住伸手為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然後,感到指下的臉皮熱了幾分之餘,注意到他的耳根也紅了。

    正想抿唇偷笑,手卻教他給握住了。

    意外地眨了眨眼,這個人除了她假哭時慌了手腳才會主動碰觸她的,不是麼?

    而似乎,除了她感到意外,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我、我、我……我現在就去衙門!對,我現在就去衙門!漣兒,你放心,你的兄長必然會平安的!”

    見他又似一陣風般地跑走,黃漣不禁失笑,這人,根本就忘記自己是輕功了得的高手了吧?

    才這般想著,門外一陣風響,才舉目看去,就聽見身後一陣風動。黃漣直覺地拍掌過去。

    掌風,在半空中糾纏了數十招後,黃漣被對方壓制在方桌之上,下一秒,她輕歎了聲,一點被制服的自覺都沒有,倒是用一種像是撒嬌般的口吻甜甜地喊道:“許久不見了,‘天下第一美人’。”

    “是啊,許久不見了,久得連你的功夫退步了我都不知道。”

    對方玩味著,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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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3:4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黃漣回頭,對上了頂著那張分明是鄰居黃大媽的臉的人,歎了口氣:“剛剛就該猜到,這裡民風淳樸,再怎麼好奇,黃大媽也不會讓我發現她在偷看的。”

    而且那年糕配小米湯的吃法,分明就是她連吃了十幾年的風味。

    “我要的東西呢?”

    眼前,白嫩的手心攤著。

    “給。”

    黃漣把腰間摸出來的白玉玉佩放到了那掌心上,那白玉,顯然正是當天被遺落下來的那塊以草書雕著個“葉”字的那一塊。

    接過玉佩後,被稱作“天下第一美人”卻頂著黃大媽的臉的人,對那玉佩顯得並不怎麼關心,反倒手心一攏,再張開時,手中只剩下一堆白色玉沫,並當著黃漣吃驚的眼,手一翻,玉末飛起,徐徐地落地,又因為門外的細風一吹而四散了開去。

    “這是你給我的任務。”

    黃漣開口,只覺得聲線稍啞。

    “任務結束了。”

    黃漣抬起有點熱的眼簾,注意到盈如蟬翼的臉皮已經被撕了下來,眼前,是一張她只在“家”裡能夠見到的臉,極美。雖然不管怎麼算,站在她面前的人合該也有三十的年歲,可眼前的臉,既細緻又年輕,像是只有十八上下。

    “你的任務,是我唯一的失算。”

    那雙水盈的眸子裡雖然帶著熟悉的頑劣,此刻卻隱隱有了微惱。

    “你是七個人之中最聰明的,自然明白我安排的這輪任務背後的目的。”

    養兒一百,長憂九十九啊……

    “我知道。”

    黃漣看了看地上的玉末,再抬起小臉時,眼中已然開朗:“但是,我還有事情要忙。”

    感情的歸屬並不是她生命中的主題,至少,現在值得她去期待的還不曾出現。而況,她已經收到了消息,假紅月玉兒的行蹤終於被她掌握到了。

    三個月以前,被謬封為“天下第一丫鬟”的玉兒,突然失蹤了一陣,但目前,正在與那極富有傳奇色彩的廣寒樓扯上了關係,並且,還糾纏著一名名喚無上軒的男子,而那男子嘛……很不巧的,居然與紫煙做伴。

    玉兒這回打了什麼注意?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也想知道當她出現在玉兒面前時,這玉兒的臉色會有多麼的難看。

    “那也該好好的道別啊。”

    “天下第一美人”的聲音落罷,等黃漣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其身影了。

    “道別麼?跟誰?”

    目光淡淡地瞄到了一桌已經變冷的年糕配小米湯,還有被林莫寒慌亂擱到桌面上,灑了一桌的白糖,笑容漸漸地回到了黃漣的唇畔。

    月朗星稀的夜晚,林莫寒站在百年老榕下,死死地瞪著地面,又遙遙地望瞭望遠得只能夠看一個模糊黑點的,他向村民們所借居的小屋。

    在他的腳邊呢,有一大堆東西,有年糕有煎堆還有糖果。

    “該死,都怪我一時心軟犯了老毛病!”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看到人家老婆婆扭到了腰後,就頭腦發熱地幫著做了一下午的農活、家事,還幫忙煮了晚飯,甚至熱心地陪著聊天解悶,等到老婆婆兒媳、孫子從集市趕回來,被塞了滿手的禮物,走出老婆婆的家時,他才猛地想起自己答應了要幫漣兒做的事,竟然全給他忘了個精光!

    “怎麼辦?”

    提頭撞樹,可憐的百年老榕被撞了個搖擺不定。

    他最怕漣兒的淚水了,若被知道他把事情給忘了個精光,漣兒一定會哭得淚流成河的。

    “啊!”

    糟!

    都什麼時候了,這麼晚還不回去,漣兒也一定會哭死!

    記得不久前,他忙著處理廣寒樓的雜事忘記了回去也忘記了要找人向她先說一聲,當第二天一早回到屋裡,漣兒見了他就張羅早點,本來還滿心歡喜地為她的貼心而幸福地胡思亂想了一陣,不料才想吃早餐,就見她無聲地在一邊掉眼淚……

    想到這裡,忙抄起一地的東西,他風風火火地沖回他和漣兒的屋子。

    他和漣兒的屋子……

    臉,猛地紅了又紅。

    甩開奇怪的想法,他加快腳程,可是,當他推開門,卻見一屋子的淩亂!

    慘澹的月色從麼外繞過他的身影照進來。

    眼前,雪白的牆壁上是聳動得刺眼的紅色油漆所書的字體,字字驚心!

    這樣的姑娘也配自稱“漣兒”,哼!

    知名不具。

    緩緩地,十指無力地松掉,林莫寒手中的東西掉了一地。

    只聽到陌生的聲音,在死寂的屋子裡響起:“該死的魅宮妖女,黃……漣……”

    “哈哧!”

    遠處的星月下,黃漣摸了摸發癢的鼻子。

    回頭瞄了瞄山下炊煙寥寥的小村落,心裡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舍,嚴格來說,那只是個相處了三個月不到的陌生人呢!

    抬頭這樣跟少得可憐的星星無聲地說著,靈活的眼珠子動了動,再看眼前的路時,黃漣已經恢復到自得其樂的自己,彎身,手一抄,摘了細葉放唇邊,吹著那破得驚人的曲子,纖細的身子,慢慢慢慢慢地消失在山間霧影裡。

    同一天空下,仍然站在屋子前的林莫寒,猛地捏住了門框,所捏之處,盡成碎屑,而那雙本該是清明如鏡的眼眸裡,終於染上了微冷的幽影,合該與傳聞中相符卻從未曾在那個愛哭的漣兒眼前出現過的銳利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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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3:5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半年後,蘇陌城——

    痛、痛、痛、痛、痛、痛、痛……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喊痛!

    她是怎麼了?

    黃漣想要睜開眼睛,但偏偏眼皮重得要命!

    “別費力氣了。”

    身邊的男聲,年輕,卻冷得足以讓身上的痛更劇烈了七分。黃漣聽著,只覺得這聲音十分的熟悉,可是……不可能的,她所知道的那個人,雖然長得威風凜凜的卻只是個溫柔善良極愛害羞的大男孩,對著她說話時更是常常不自覺地放軟聲音,又怎麼可能對她說出如此冷漠和難掩嘲弄的音調呢?

    “黃漣,落在我林莫寒的手裡,你難道還認為自己能夠逃出去嗎?”

    林莫寒……

    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心裡雖然震了震,但黃漣仍舊這樣模糊地想著。

    “吖”地一聲鏽鐵轉動的聲音響起,然後,腳步聲漸漸地遠去,聽到了有人急急地追著那個走路無聲,聲音極像林莫寒的人。

    “林大人!”

    狗腿奉承的聲音響起。

    “裡面的那個姑娘可不是普通人,雖然此刻被喂了化功散,但你切莫大意。”

    “我知道,她是魅宮的妖女嘛!”

    魅宮妖女,分明是在說她吧?

    黃漣想要思考,但是腦袋昏昏沉沉地,似乎她被下的不只是化功散吧?

    “林大人,你真不愧是‘御前第一神捕’!一出馬,就把這個作惡多端的妖女該捉了回來!”

    腳步聲又漸漸地遠了,聽不到兩人說了什麼。

    可黃漣呢,本來已經昏沉的神智猛地醒了醒,被“御前第一神捕”這幾個字震得心亂亂地跳著。

    林莫寒?

    怎麼回事?怎麼竟然真的是她所知道的那個人?!

    虛軟的腦袋嗡嗡作響,縱使想要張開眼睛,卻無法順利,只感到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但,最後的一個念頭依然清晰的躍現在腦海裡。

    這裡,真的好臭……

    再度醒過來時,眼前是髒得呈現出灰褐色的枯草。

    感覺渾身依然無力,但堅強的意志力卻命令著自己必須儘早恢復神智。於是,黃漣一咬唇,直到唇間嘗到了淡淡的腥甜,但——不夠不夠!

    她到底被下了什麼藥了?!

    癱瘓的神志,渾濁的思考著,依稀記得半夢半醒間聽到了林莫寒所說的話。

    化功散啊……

    又狠狠地咬到了已經被咬破的下唇上,那輕得如被蟲子叮的感覺,讓她心頭頓時一陣洩氣。

    ——“黃漣,落在我林莫寒的手裡,你難道還認為自己能夠逃出去嗎?”

    那冷得陰沉的語調在心中掠過的同時,黃漣重重地閉上眼睛,狠狠地提起頭來,撞向堆放著枯草的地面。

    “嘭!”

    只是一聲悶響,驚動不了在外頭早已經睡死直打呼嚕的牢頭,但是額上頓起的紅腫,卻已經成功地清醒了那本來還處於混沌的心智。

    視線不再渾濁後,黃漣努力地從草堆上翻了個身。

    在幽暗裡,終於注意到這狹窄的空間,三面是實牆,只有出口那扇牆面以鐵鋼緊圍而成,封閉不透風,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而這腐朽的密門設計,在外鎖死,裡面的人即使是開鎖高手,也根本無從著手自救。

    視線又移,看向正前面的那扇牆上的高窗。離地七尺餘,狹長而小,以鐵條堵封。

    如此的嚴整,防誰?

    這,並不是普通的牢房吧!

    細細地眯了眯眼,看向高窗外的蒙朧。

    根據此刻天色去推斷,不過黎明時分,那麼,她只昏過去兩個時辰,是福是禍?

    思前想後,自己曆此一劫,都怪對那玉兒過於輕心,只記得半夜裡,她因為聽到玉兒房中的動靜,於是尾隨而去,卻在密林中失去了她的蹤影。接著,一名黑衣蒙面人從後偷襲,那人,身段苗條,雖然極力掩飾,仍然掩不住是一名女人的事實。而這女人,武功的路數乍看之下古怪透著邪氣,可對招後卻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黃漣是魅宮裡功夫最差的。

    這個是眾所周知的傳聞,可是,對方卻派出了武藝高強的人來偷襲她,不得不訝異,怎麼老虎也會全力對付耗子。

    只怕,她的追查已經到了敵人所忌諱的界限?

    本想將計就計地暈過去,好順理成章地被帶回敵人的老巢,不料轉醒後卻落入了官府手裡,這代表了什麼?

    想到這裡,不禁又想起了那已經有半年不見了林莫寒。

    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收起眼底多餘的情緒,連帶的,黃漣的臉上也斂去了波動。

    而在眼不能視物之時,聽力就變得異常的敏感了。

    腳步聲是極輕的,但在寂靜的夜裡,深沉的牢獄走道上卻個位的清楚。那個人,走得很慢很慢,慢到她幾乎要以為那腳步聲是為了迷昏她好不容易清醒的神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腳步聲停在鐵門之後。接著,萬籟俱靜,沉睡的牢頭繼續甜甜的美夢著,鼾聲不斷。

    但縱使閉著雙眼假寐,她仍然清晰地感覺到鐵門後的那道視線。

    剛剛聽到的腳步聲,是帶著殺氣卻有三分遲疑的。

    可是……

    她卻意外自己心中的篤定,為什麼明明聽起來跟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卻還是知道了鐵門後的人是誰?

    “啪!”

    “嗚……”

    隔空點穴?

    聽到牢頭的鼾聲怪異地停住,黃漣心中念頭飛閃無數,而就在這個時候,沉重的鐵門,終於在一陣啞叫聲中被人打開,而幽暗的模糊裡,一雙穿得有點破舊的靴子,停在仰臥在枯草上的黃漣身側。

    清晨,當金燦燦的陽光照向望天樓傲人的百年招牌時,一個牢頭打扮的黑胖子,“登登登”地跑上鋪著紅地毯的樓梯,也沒去數沿途撞倒了打掃衛生的店小二有幾個,直接沖到東側的廂房區,停在最裡面的某扇房門之前。

    努力地吸氣、呼氣,那牢頭胖胖的臉上拼命流著汗,也顧不得頭上的帽子歪到了腦後,牢頭急切地伸出胖手去敲門。

    “大人、林大人!不好了林大人!”

    鴨子似的破嗓門,驚擾了清晨的寧靜。跟著牢頭匆匆趕來的店小兒,一張年輕的臉又黑又紅,偏偏又忌諱著牢頭身在官門,敢怒不敢言,只盼那牢頭要找的人趕緊轉醒,莫要驚擾了其他客人。

    而幸好,那扇房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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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4:09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大人!”

    牢頭一見林莫寒把門打開,慌忙哭腔大起,可眼睛卻不經意地瞄到了林莫寒身後的屏風上竟詭異地搭放了一件……疑似肚、肚兜的東西!再瞄地上,房內地毯淩亂,像有翻滾之貌,而屏風後的床角,明顯看到一雙女靴,再瞧眼前的林莫寒,一頭黑髮散落著,長長的發尾輕輕亂翹在胸前,與往日斯文服帖完全背離,而那張本來就英氣的臉,此刻也顯得甚為野氣。

    咕嚕……

    吞了一口唾沫,肥胖的牢頭那雙綠豆般大小的眼睛對上那隱隱顯得不耐煩的黑眸,忍不住又想往床的那邊看個真切。

    傳說哦傳說,這“御前第一神捕”從不流連風月之地,亦無女色纏身的緋聞,就連當日救出公主,皇上龍顏大悅,誇口美人配英雄,有意試探,想要把公主許配與他,他也紅著臉拒絕,坦言說什麼尚無成親的念頭,亦非公主可付託終身的良木,不想誤了公主的良緣。

    此後,公主深覺受辱,多次派出身邊美婢使計引他失身,卻總是失敗告終,從此,雖未揚言與林莫寒誓不兩立,卻也有宮女宣稱聽到公主放話,他日林莫寒若有喜歡之人,必定破壞到底,而告密之人更可論功行賞。

    難道,他飛黃騰達的機會終於來了?

    牢頭越想越快活,整個人幾乎撞進了房裡去,卻被林莫寒快步擋住了去路。

    “大清早的來找我,出了什麼事?”

    林莫寒的聲音偏冷,讓牢頭猛地記起了找他的原因,哭腔再起:“不好了,林大人!你交給我看守的那個……”注意到那邊的店小二假裝認真地擦拭牆壁,牢頭連忙壓低聲線,“神捕大人,是這樣的……”發覺自己的聲音壓低了以後變得毫無感情,甚至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那牢頭重咳了幾聲,自認已經培養了足夠的表情,再次哭腔起:“不好了,林大人,那魅宮的妖女不見了!”

    嘿嘿,“御前第一神捕”,犯人丟了看你還能風光多久?

    牢頭心裡暗自高興著。

    “犯人就在裡面。”

    “你說,林大人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假裝傷腦筋的說了一氣後,突然意識到林莫寒話中的意思,牢頭調不成調:“犯人……在裡頭?!”

    想起昨天的的確是個女囚,而且雖然是大半夜的押到,他半夢半醒地也沒有瞧清楚……呃,這不是重點啦!重要的是那個囚犯既然是個妖女又是個女人……再瞄瞄那個像是因為太興奮而隨手扔到屏風之上的素色肚兜——哇,那肚兜的尺碼……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那是他只在青樓裡見識過的,那個妖女必定是波濤洶湧……

    “對,昨晚是很激烈,但是,你可以擦擦口水嗎?”

    牢頭肥臉一紅,連忙抹掉口水,眨了眨眼,訝異著自己竟把心中的話說出了口,也甚是羡慕地想要進去好好確認一下。

    “確認就不必了。”

    牢頭失望的發現視線再次被林莫寒給擋住,但色心一起,忍不住堅持:“林大人,你明明說過這個妖女吃了化功散,她怎麼會在這的?”

    “哦……”

    林莫寒心裡暗驚著這牢頭的心思竟也細得可以,但卻表現出一臉的不知所措與心虛尷尬的紅:“這妖女……極是狡猾,原來並沒有中什麼化功散。昨天深夜裡,偷偷出了獄,還跑到我這裡……”

    “這裡……”

    牢頭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她,她……她竟然對我放了迷煙。”

    迷煙!

    牢頭看著林莫寒那一臉尷尬的難以啟齒,想必這堂堂的“御前第一神捕”是遭強暴的……想到那肚兜的尺碼,牢頭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早知道他昨天晚上就不要睡得那麼死,說不定那妖女就會選他而非林莫寒啦!真是白白便宜了他!不過還好,這事真好!他得趕快向公主稟報,哈哈,他飛黃騰達的日子終於來了!

    “日後,我會親自押囚,就不必麻煩你了。”

    突然聽到林莫寒的聲音,那牢頭連忙說:“不麻煩、不麻煩,那小人先告退了!”

    真幸福,一邊押犯人還一邊享豔福。牢頭不舍地再次瞄了瞄那肚兜,終於三步一回頭地,消失在樓梯口,而林莫寒呢,轉身關門,經過屏風時,袖口一翻又一甩,把那素色的肚兜往床上的人迎面打了過去,自己呢,則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接著,緩緩地為自己沏起茶來。

    甘香的茶味,飄蕩在靜悄悄的臥室內,更顯曖昧。

    “公子,何不親手為奴家把貼身衣物穿回?”

    素色肚兜之下,聲音軟軟的,雖然那調子帶著讓他熟悉得震驚的味道,但林莫寒還是沒有開口。他的黑眸,無聲地瞪視著杯中的清茶,倒是已經在大腿上成拳的手,暴露了他心底的憤怒。

    而躺在薄被下曲線畢露的人兒,依然開口,那聲調那口吻,竟與他所見有限的青樓女子無異,酥人入骨:“奴家吞了公子喂下的化骨散,如今渾身無力,公子你忘記了嗎?”見他不應,再次玩味地低低嬌喘:“還記得剛才公子脫去奴家衣服時,奴家幾次開口幫忙,還教你如何才能順利地把這繡著茉莉花兒的肚兜脫下,難不成現下公子連報答奴家一下都不願意麼?”

    仍不見理會,肚兜下的嫩唇再次張啟:“莫非公子是忘不了手指擦過奴家那細頸時的銷魂,也忘不掉奴家玲瓏有致的嬌軀,因此等著奴家開口要求公子的憐惜麼?”

    突聞腳步聲響起,臉上一涼,那雙笑意不達眼底的眼對上了林莫寒一臉的惱怒後,仍不怕死的開口繼續挑逗:“公子,別只顧著眷戀奴家的肚兜,肚兜雖手感極好,卻遠不及奴家的嬌膚細肉。”

    “你,該死!”

    肚兜再次被摔回她的臉上,林莫寒匆匆套上被丟到床邊的衣服後往外走去,行至門邊,不知道為什麼停下來。

    “公子,奴家雖然也有燕好的意思,但是如今藥力未過,有些事還得依賴公子主動啊。”

    “閉嘴!”

    紅著臉瞪著門柄,林莫寒咬牙切齒:“限你在一刻鐘之內把衣服穿好!”

    說罷,門摔上,人離開。

    只剩下躺在床上未著半縷的她,冷著一雙眼睛,收起了一切的表情。沒想到啊,她當日尾隨玉兒潛入青樓的所見所聞,今日竟全用在林莫寒的身上。

    “看來,我所遇到的男人,一個不如一個呢!”

    自嘲地笑著,努力地撐起身子穿衣,“果然很有氣魄很有計謀呢,這‘御前第一神捕’,夠陰險。”

    出招如此下流,故意在那個一心想要飛黃騰達的小牢頭面前製造與她之間的曖昧,好引得牢頭跑去向那個與他不對盤的公主邀功,引得那公主的注意。那麼,接下來不管她是否有機會從他的身邊逃開,也定會從此被各路人馬追輯——公主派來的,為了討好公主而追來的,想要剔掉林莫寒視林莫寒為眼中釘的,自然還有林莫寒他自己,甚至,或許還有那幕人館派來的人馬。

    只怕,日後要追查假魅宮之事,難了。

    最可怕的,是她那六位不名就裡的姐妹們,當中不知會不會有人傻呼呼地上當,跑來營救她!若是林莫寒早已經與假魅宮的人勾結或互有協議,再加上“黃山之戰”之後的後遺症,此刻江湖正派們對魅宮絕對是恨之入骨的……

    而唯一幸運的,是在林莫寒面前的她如今是易容改裝的。

    ——“漣兒,你沒事吧?”

    明明沒有人在說話,耳邊卻突然聽見了有人在關切的詢問。

    “真是同一個人麼?”

    怎麼可能會是如此極端的兩種性格?

    ——“漣兒,你沒事吧?”

    猛地捂住了雙耳,黃漣從床上坐了起來,用力再用力地提頭去撞膝蓋,強迫那在腦海裡揮不去的聲音離開,也要自己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

    林莫寒的眼裡,對她有著極大極深刻的恨意,這究竟是為什麼?

    是什麼因素或轉機,讓他這樣一個光明磊落的正派人事,竟做出如此邪派又下流的事?!又或許……從頭到尾,林莫寒就是這樣的人,是她被騙了,不願意相信以前所知道的全是假像?

    腦袋,昏昏沉沉的,臉上所戴的臉譜,讓她的毛孔無法透氣,昏厥前,她用力地撕掉臉上的偽裝,穿好衣服後,才放任著自己,在這噩夢般的房間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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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4:21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感覺,身體極輕,就像是靈魂正要擺脫麻煩的肉體。

    精神,是最自由的。

    一直嚮往著,說不定哪天就不必為錢財所煩惱,不用整天為了那喂不飽的錢袋懊惱,想買啥好酒喝都可以。

    ——誰能解憂,唯有杜康。

    可是,那酒好貴啊!

    把紅月還不算到手的嘯月劍賣掉了以後,才夠她喝了一個月,就一個子兒也不剩了。

    “你嫁給我以後,我為你專門建一間釀酒坊又有何難?”

    繁花似錦的夏日庭院裡,那個眼神攝人的他,奪過了她手中已半空的酒壺,把剩下的酒往口裡全數灌去,然後,不理她的抗議,霸道地欺身過來摟住了她那從未被外人碰過的柳腰,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吻住了她的檀口。

    他的吻,是熾烈的,一如高空上懸掛的烈日,叫人眩暈。

    “漣兒,我可不管什麼正道邪派的,白與黑在我眼裡毫無作用。”

    他一邊歎息著,一邊輕啄她的絳唇,而她醉眼迷離,並不承諾什麼。

    這個世界,根本就無法區分正與邪,白或黑。會把這些事情掛在唇邊的人,只怕才是真正在意惦記的一方吧?

    “漣兒。”

    那人猛地把她推倒在草地上,她驚呼著要推開他,可他卻霸道地吻住了她,吻得她嬌喘連連,幾乎缺氧,接著,他又霸道地牽起了她的右手,放到唇邊吻了又吻,“漣兒,傳說魅宮是以對掌為誓?稱為絕令?”

    “真懷疑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魅宮的秘密。”

    她笑著推開了他,站起來撫順身上的衣物,嚴格來說,她此刻是女扮男裝,胸部抹平,平坦如鏡,除了一張小臉宜男宜女的顯得中性,又因他的吻而顯紅,全身無一處像女子,抱著如此的她,他的興趣何來?

    雖然動情,亦未足以動搖她對他所存的防心呢!

    不知,這對她是好是壞?

    才想著,身後一陣風動,她連忙回身擊出一掌,卻在下一秒意外地對上了他得意又攝人心魂的眸子。

    啞口無聲地看了一眼那仍然貼合在一塊的掌心,對於他的做法,被算計的懊惱遠勝於聽到他所說的話而產生的帶著複雜的甜蜜。

    “絕令者,究其一生非殺死對方不可,否則……”

    霸道的懷抱終究還是緊緊地鎖住了她的身子,他的唇,湊近她的耳畔,融融細語著:“否則,互訂鴛盟,不離不棄,永生糾纏。”

    看著他從腰間把以草書雕著“葉”字從不離身的白玉玉佩塞進自己的手心,她的目光裡除了白玉還是白玉,這是她最初會想盡法子接近他的原因。魅宮的前教主,“天下第一美人”,她的養母兼師傅,交予她的任務。如今,白玉到手,算是完成了。可眼前依然緊抱住她的男子,還在向她索取承諾。

    這世間上能與她以鬥智作樂的男人,恐怕真的並不多吧?

    打從接到“天下第一美人”的這個任務或,她就心知肚明這任務的用意在哪裡,也清楚真要如“天下第一美人”所願,等於自己的人生會進入另一個階段。“天下第一美人”這次的做法,的確有點設計的意圖,但,不管怎麼想都是為了她們好吧?

    “是啊,我忘記跟你介紹了,這是我的髮妻,小阮。”

    當那一天,遇見那位談吐得體、知書達理,只是神情略嫌高傲的年輕少婦時,聽見他理所當然並不覺任何心虛的介紹,她只覺得想笑。

    而那個依然拉著她的手不放的男人,當著兩個女人的面前侃侃而談,規劃著三人日後的美滿生活,好不瀟灑。

    那時已值初秋。

    抬頭仰望,葉子已然枯黃,在樹上苟延殘喘著。忽然,一陣風吹過,枯葉終於孤零零地旋落,她玩味地伸出掌心去接,可就當葉兒落入手裡時,他注意到了,拉過她的手,霸道地放回自己的大腿上。

    “淘氣。”

    他向她笑,可她卻不再有當初異樣的心動感覺了。

    目光稍稍下滑,注意到那片枯葉落於他的腳邊,正想彎身撿起,卻碰巧為他所踐踏,枯葉身脆,霎時碎成了細塊。

    就仿若是,她的心。

    燈殘如豆。

    一邊看著大夫為床上的黃漣診脈,林莫寒一邊忍住好幾次就要脫口而出的催促。

    “只是小問題,公子莫要擔心。”

    林莫寒看著大夫收起營生工具,連忙開口追問,但想到床上的人兒,隨即壓低聲線:“大夫,如果只是小問題,她怎麼昏睡了半天還是不轉醒?難道是有什麼隱疾,曾經受過什麼傷……大夫,你真的沒有診錯嗎?”

    大夫摸了摸長長的羊咩須,打趣道:“公子一定很疼你的娘子吧?沒事沒事,尊夫人只是長期為壓力所逼,加上睡眠不足……”瞄了瞄林莫寒那越來越紅的臉,那半老不小的大夫又笑呵呵地開玩笑:“公子真疼娘子,晚上就不要這麼努力了。你們還年輕,不必這麼快要孩子的。我這有個方子,你按藥方,把藥材三碗水煮成一碗,喂你娘子喝吧。”

    見他一張臉紅得被火燒,那半老不小的大夫忍不住又取笑:“女人嘛就像花兒,要呵護才能美美的開著。出事的時候才來關心就太晚了,年輕人,學著點,呵呵!”

    被大夫羞得狠狠呆住,回過神來時,大夫已經走了。

    林莫寒把方子交給店小二,再三叮囑轉述了大夫的交代後,又連忙跑回床前。

    猶豫再猶豫地,他還是坐到了床沿去,扭了濕毛巾,小心翼翼地去擦她額上的涼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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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02:04:32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該死的魅宮妖女!

    他不過在門外等那黃漣妖女換回一身的衣服,不過片刻!她竟然就手腳快得像煙似地不見了蹤影!或許,是那妖女的同伴把那妖女救走的吧,而為了掩人耳目,也或許是知道了他所做一切只為了營救被那妖女劫去的漣兒,她的同伴竟把漣兒送了回來!

    好個偷天換日!

    發現漣兒昏迷在床上,他幾乎沒被嚇死!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跳有多快?!

    熱淚盈眶,他咬緊牙關才不至於逾越地把失而復得的漣兒緊緊地摟在懷裡!打從那天見到了屋子白牆上的刺眼留言後,他動用了所有的江湖朋友,差點還拜託好友無上軒暫停尋找他的妹子,先把漣兒尋回來……

    可是,漣兒就像是明珠蒙塵,無論如何就是沒有她的消息。

    面對賊匪時他不曾皺眉,生死相搏中也沒有半分的動搖,就連當日隻身前去營救公主,槍林彈雨,面對從未見過的西洋火槍,他也是面不改色。

    可,自從漣兒被劫走以後,他竟然夜夜失眠,若能好不容易小歇片刻,卻是被夢中的淚眼所驚醒。

    漣兒是個水做的人兒,小事也會哭個沒完沒了,雖然偶爾會惡作劇似地逗他,似乎很喜歡看他手忙腳亂或出糗的樣子,讓他隱隱覺得她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柔弱……但,她一哭,他就沒轍了。而且,一想到她身在邪教,不知會不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裡,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

    而且,漣兒看上去什麼都無所謂,卻非常的挑食!

    不新鮮嫩口的不碰,放一夜的更是連眼皮都不抬,瞄都不瞄一眼,而且她不喜歡吃腥,因為骨頭太多而最怕吃魚——也不知道會不會吃不慣那魅宮的伙食,而選擇絕食。

    漣兒的身子本來就很單薄,若因為挑食而餓出了什麼病來……

    一想到這個,就越想越擔心,越來越惱恨那同叫“漣”的魅宮妖女!

    所以,當日得到神秘人的通知,在無人的林中捉到了已然昏迷的黃漣,有了以往遍尋不獲的經驗,他才會出此下策,要那牢頭傳出毀她清白的謠言,免得一時大意,又教那名喚黃漣的妖女逃了個無影無蹤。

    “杜康……”

    隱約地,又聽到她在夢囈。

    漣兒到底夢見了什麼?杜康又是誰?是她心儀的男子麼?

    手,猛地被握住。

    雖然知道她在昏睡,她身體不舒服,可是,男女授受不親,男女……

    房門,突然被輕輕敲了幾下。

    林莫寒俊臉猛地一紅,連忙轉身去開門,原來,是藥煎好了。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又捧著藥走回來,撩起衣袍,他坐下到床沿,輕輕地吹了吹碗裡燙熱的藥,見也有三、四分的涼意了,變轉向依然沉睡的她。

    彎彎的眉,圓圓彎彎的大眼,帶著點啡色的睫毛是短短的,並不上翹,而她的鼻翼高高,小嘴豐潤粉嫩……

    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的臉又紅了紅。

    “藥……要趁熱喝呢!”

    喃喃自語,目光不小心地飄向了她的潤唇,林莫寒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接著,終於想起再這樣蘑菇下去,藥都涼透了,於是,他一鼓作氣地喝下一小口的藥,慢慢地湊向她才唇。

    心跳,如擂鼓。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跳聲會有這般的大。

    漸漸的接近裡,她的臉也漸漸地在眼前放大著,他甚至注意到,她的左唇上有顆小得幾乎看不見的青痔。當唇與唇終於貼上時,那份溫熱的柔軟觸感,叫他一時心慌,竟狼狽得把口中的藥汁全部給自個兒吞了下去!

    好苦!

    一張俊臉頓時扭曲,但心跳的感覺快得讓他頭皮發麻。

    該死,現在可不是他窮害羞的時候!

    再次小心翼翼地把嘴裡的藥往她唇裡送去,因為從未有過親吻姑娘的經驗,他試了又試,就是無法順利地把藥全部送進她的嘴裡。見到藥汁從她的唇角流出來,他手忙腳亂地把嘴裡餘下的藥汁喂進她的小嘴,又連忙吮住那已經流到她細脖上的藥液。並徐徐地,用最笨的方法,沿著藥汁流下的痕跡,一路吻回她的熱唇上。

    她的唇,好軟好軟,雖然口裡仍然帶著苦苦的藥味,但一吻上她的唇,就像是粘到了蜜糖般的美好。

    他並不喜歡甜食,可是她的小嘴裡的甜,教他在喂完了藥後,還在上面流連忘返。

    “懷風……”

    又是一聲夢囈:“別吻了……唇有傷……痛……”

    林莫寒頓時驚出一聲冷汗,連忙抽身。

    望著她雖是蒼白,卻抹上了緋紅的臉頰,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十分的複雜。

    杜康是誰?懷風又是誰?

    像是著了魔似的,這次,他沒有再臉紅,徐徐地湊向了她,忍不住輕顫的唇,輕輕地含住了她那略顯紅腫,像是受了什麼傷的下唇。很輕,很柔地吮吸了起來。然後,才緩緩地,用喂藥時才試出來的方法,敲開她的唇,向睡夢中的她反復索取著甜蜜。

    不管她夢中的人是誰,總有一天,她會喊林莫寒的。

    既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臉紅心跳,又有一種原來如此的頓悟。林莫寒依依不捨地抽回自己不知因何感到甜蜜幸福的身體,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

    夜,深深的,靜悄悄的。

    而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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