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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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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莞爾wr]娛樂圈頭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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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6 11:03: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追你
  
      江瑟沒有注意到裴奕看到她動作的時候,目光發亮,也跟著在她對面隔著桌子坐下了。

      江瑟的腿長,他也腿很長,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一坐下來時,膝蓋便正頂著她。

      她忙不迭將腿移開,桌下地下狹窄,他也像是想將腿移開,卻一下就勾住她小腿了。

      隔著褲子,她卻依舊能感覺得到他小腿的熱度,結實有力,與她截然不同。

      江瑟停頓不動,裴奕將腿移開,這一點兒身體接觸她倒沒多大變化,卻令他心跳加速,他緩了一陣,目光落到江瑟身上:

      「還是照舊?」

      以往兩人過來的時候,他在點菜的時候,總會問這樣一句話。

      這會兒一聽他問,她本能的就點了一下頭。

      只是才剛一動,江瑟就醒悟過來不對了,立刻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裝出納悶不已的樣子,正要問他,裴奕卻笑了笑:

      「問錯了,以前跟另一個朋友來得多,差點兒把你當成她了。」

      江瑟也回了他一個笑容,沒有說話。

      只是點菜的時候,裴奕點的幾乎都是兩人以前過來的時固定會點的那幾種,這裡的湯品很多,選好了菜下了單之後,服務員就出去了。

      她話不太多,這一點倒是沒有改變過。

      以前的時候也是這樣,裴奕要跟她說話,總得逗她開口。

      「下午三點半去大劇院,是有什麼項目要上映嗎?」

      他喝了一口烏龍茶,目不轉睛的看她。

      聶淡查來的資料並不全,只有瑞吉酒店的事發生之前短短的一些經歷,後期聶淡就沒再關注過她了。

      裴奕這會兒想來便覺得有些懊惱,一面拿了手機出來,想查大劇院下午有什麼表演項目。

      「我是去排練的。」她搖了搖頭,看裴奕目光裡的疑問,又解釋道:

      「我接了一個劇本,裡面有位老師推薦我跟一位老師學習一下。」

      這幾句話聽得裴奕撓心挖肺的,忍不住就問:

      「什麼劇本?哪位老師?男的還是女的?」

      江瑟就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一句話問得裴奕啞口無言,臉上露出可憐巴巴之色。

      她雙臂撐在桌上,雙手乖乖交疊著,他壯著膽子伸手去握住:

      「求你告訴我。」

      裴奕人高腿長,手也很長,他伸手過來的時候江瑟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這樣做,沒有絲毫防備就被他捉住了。

      她掙紮了兩下,他握得很緊,卻又小心翼翼控制著力道不將她弄痛。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江瑟伸手去拿包,一面站起身來,他桌下的長腿一下就伸了過來,腳放到了沙發上,攔住了她想離開的路。

      以前的時候他也怕她這樣,更怕惹她生氣,小心翼翼的。

      可這會兒是真的怕她不開心,令她一下就走了,他連忙道歉:

      「好了,我不問了,你別走。」

      他眼裡露出哀求之色,捉著她的手還晃了晃,彷彿在跟她撒嬌一般,江瑟有些無可奈何,只得放了包又坐了下去。

      裴奕這才露出笑容,將腿收了回去,只是握著她的手卻沒有放開。

      「我接了一部新劇本,裡面的編劇是以前曾寫過好幾本著作的老師。」她看了裴奕一眼,伸手想去掰開他的手指,卻兩隻手都被他單手握住:「你放開。」

      他力道不小,握著她兩隻手,任她掙扎,跟逗她玩兒似的。

      「哪位老師?」

      其實江瑟說起這話時,裴奕就想起了早上聶淡說過的話,他說江瑟最近接了上嘉公司一部戲,編劇是侯西嶺,這位她口中所說的『老師』,應該就是侯西嶺了。

      「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她掙札了兩下,裴奕聽她這樣說就有些不服氣:

      「萬一我知道呢?」

      江瑟嘆了口氣:「你先放了,我要喝茶。」

      他另一隻手去端她面前的茶杯,遞到她唇邊:

      「我喂你。」

      江瑟忍不住瞪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兩人從小就認識,她印象中的裴奕不是這個樣子的,雖說偶爾也能從長輩口中聽到他跟聶淡幾人不大聽話的傳聞,但在她面前的時候,裴奕是規規矩矩的,從來沒有這樣過。

      裴奕怕她生氣,一看她這樣,連忙就將手放了,她一得了自由,就身體往沙發後倒,坐得離他遠遠的。

      他對江瑟這樣的舉動敢怒不敢言,只得老實道:

      「我想追你。」

      這句話對江瑟的衝擊太大了,她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頓時紅霞爬滿雙頰:「胡說!我們怎麼可能?」

      他在她心裡,一向跟弟弟似的,如親人一般,她比他大了五歲,以前他在自己面前時總是聽話順從,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令她不知所措。

      她又想伸手去拿包,今日這頓飯沒法吃了。

      「怎麼不可能?」

      他一聽這話就不開心了,放了茶杯,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就往江瑟身邊坐,一下就將她去路堵死了:

      「有什麼不可能?」

      他挑著眉梢,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樣:「我覺得很有可能嘛,我沒有女朋友,比你大一歲。」他想厚著臉皮像先前看到的監控視頻中一樣伸手去抱她,但沒有喝醉酒,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動。

      但離她這麼近,手指彷彿動一動便能碰觸到她,這樣的距離已經令裴奕心滿意足了。

      「上回瑞吉酒店,我幫你打了糾纏你的人渣,你也沒有感謝過我。」他理直氣壯的扭曲事實,「如今我只是要追你,怎麼就不可能了?」

      這一頓飯吃得江瑟百感交集,裴奕從說了要追她之後,目光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她在想,如果裴奕知道她是誰,說不定兩人關係便又能變回以前一樣了。

      可是如今她重生了,跟馮南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同樣的一個人,可他對待自己的態度與以前有天差地遠的區別之後,江瑟就覺得事情麻煩了。

      下午三點之前,裴奕將江瑟送到了大劇院,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偶爾也會陪馮南過來,將車子停進車庫,他也跟著江瑟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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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2: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針對
  
      「你下午沒事兒?」

      進了電梯,江瑟不由轉頭問了裴奕一句。

      他臉皮也厚,回了她一個笑容,手指動了動,還是沒敢動手去拉她:

      「我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追你了。」

      他咧著嘴,手撐著電梯透明的玻璃,一手揣兜,一頭金髮顯得桀驁張揚了。

      劇團裡的人不認識裴奕,只是看他理所當然的跟了江瑟一道進來,神情不見忐忑。

      負責管理排練《風雪夜歸人》的是個名叫溫剛的年輕男人,二十六、七歲左右,昨天就是由他出面接待常玉壺與江瑟的。

      他看了雙手抄兜的裴奕一眼,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向江瑟打聽:

      「這位是你的……」

      裴奕一看就不太好惹,在大劇院工作時間長了,溫剛從別人的衣著、氣度,大約也能猜得出來裴奕身份非富則貴,他問了江瑟一聲,倒將江瑟給難住了。

      如今裴奕是她什麼呢?如果是以前,她可以說裴奕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青梅竹馬的朋友,是她祖父馮中良老上級的孫子,可如今呢?

      他中午才說要追她的。

      她沉吟了片刻,想了想,挑了個安全的答案:

      「他是我的學長。」

      溫剛一下就誤會了。

      昨日是常玉壺帶她過來的,當時常玉壺指點她演戲時的情景溫剛也是看在眼中,他一下就將裴奕也當成了常玉壺的門生,頓時也就不準備請他先離開了。

      「常老師真負責。」他嘆息了一聲,又看了江瑟一眼,好奇的問:

      「你也有意進劇團的?」

      她長相出眾,昨日練習的時候,溫剛發現了她學習能力也強,開始上台排演的時候還顯得有些拘束,可她進步很快,又是由常玉壺領進門,將來進劇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江瑟搖了搖頭,眼角餘光發現裴奕不眨眼的盯著她看,臉上露出吃味之色。

      「我是跟著常老師學習一段時間。」

      她說完這話,裴奕已經有點兒沒法忍了。

      溫剛先前與她說悄悄話就已經離她太近了,這世界上不要臉的男人就是這麼多,說完了話還纏著她不走,他抖了抖腿,湊到江瑟面前:

      「瑟瑟,等下你要演什麼?」

      他問出這話,江瑟就陷入了沉默。

      她要演一個乞丐,幸虧裴奕不知道她是誰!

      《風雪夜歸人》已經快要上映了,劇組的演員名額早就是已經定了下來的,江瑟一來排練,自然擠走了原本劇團中另一個飾演乞兒乙的人排練的機會了。

      飾演乞兒乙的是個年紀與江瑟相差不大的少女,江瑟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排練過一場了,恰好回到了休息室中。

      這會兒江瑟一來,她卻硬生生只能被排擠在一旁坐著,她心中有些不快,又看江瑟領了裴奕一路進後台,酸溜溜的便道:

      「這個年代,真的一切得要靠關係說話。」

      她聲音不小,一下就吸引了後台裡一群人注意的目光了。

      眾人都轉了頭望著她看,她靠坐在椅子上,轉頭與另一個昨天飾演乞兒甲的男孩兒笑:

      「你看咱們都練了三個多月了,可是人家一來,說將人擠走就將人擠走了。」

      劇組裡新來的人只有江瑟一個,她話裡指的人是誰,眾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常玉壺昨天過來讓江瑟上台的時候,也沒說江瑟將來是不是要頂替飾演乞兒乙的少女的。

      常玉壺地位特殊,劇團裡的負責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的,若她真有這個心,哪怕劇團裡對於原本飾演乞兒乙的少女再同情,也沒人敢開口說個『不』。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江瑟倒是後知後覺的,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少女是在針對自己。

      裴奕一直試圖想與她說話,一會兒問她餓不餓、渴不渴,煩得她拿了劇本往他臉上一拍:

      「閉嘴!」

      那先前說話的少女以為她是在喝斥自己,頓時便跳起來了。

      「你讓誰閉嘴呢?這是排練,不是你談戀愛的地方,公然把男朋友都帶來了,還好意思撒謊說什麼是學長,你騙誰呢?」

      這會兒江瑟回過神來了,這少女應該是在針對她的。

      裴奕還在抓著劇本傻笑,覺得劇本被她手一摸過,都帶著香氣似的。

      以往總聽聶淡、向秋然及向秋籍兩兄弟說女朋友煩人,動不動發小脾氣,要讓人去哄。

      可是馮南一直對他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這還是她第一次喝斥自己,果然兩人關係一變,她的變化也就跟著來了。

      「桃桃,好了。」

      劇組裡有人拉了發脾氣的女孩兒一把,看了江瑟一眼:「消消氣。」

      「憑什麼呢?」那被叫『桃桃』的少女氣得直抹眼淚,「我練了三個多月了,憑什麼有人一來就將我擠走了,有特權了不起嗎?」

      她『嗖』的一下站起身,抱著劇本傻笑的裴奕也覺得有些不大對頭,看到少女怒目指著江瑟,他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江瑟怕他發火,拉了他一把,卻被他順勢將她手握住。

      「對不起,給大家造成麻煩了,昨天我有話沒有說完,常老師只是指點我的演技,我並不是進劇組來演話劇的。」

      眾人聽她這麼說,臉上都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話劇上映之時,上台的還是你們,我只是練習一下膽量,向大家學習一下就會離開劇團的。」

      她這話一解釋完,劇團裡的人表情就好看了許多。

      先前那被稱為『桃桃』的少女有些下不來台,揉了揉眼睛,被人哄走了。

      雖說解釋清楚情況了,但劇團的人對江瑟並沒有更親近,江瑟也不在意,她來這裡只是鍛鍊學習,也不是為了跟人拉近關係將來有往來的。

      倒是裴奕憤憤不平,在她身旁直轉悠:

      「她敢吼你?」

      「別鬧了。」江瑟從他手裡將劇本抽了回來,推了他兩下:

      「你去外頭坐一坐,我再背一下台詞。」

      昨天上台排練的時候,她是帶著劇本上台的,她第一次接觸這齣劇,拿著劇本也無可厚非,但今日上台總不能再拿個劇本與人對戲了。

      原本她打算昨晚回去的時候背一背台詞,哪知昨天出了大劇院就接到了于小舟的電話,晚上又是曹霜生日,便沒來得及背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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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2: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抗拒

      裴奕發現馮南在自己沒有找到她的這半年時間裡,變化很大。

      當她上台演起乞兒乙,與另一個乞兒甲念起台詞的時候,他坐在台下,看她站在台上與另一個演乞兒的少年對戲時,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腦海裡想起自己以往印象中的馮南,想起瑞吉酒店中被姚祥騷擾的江瑟,再看到台上正縮著身體,出演一個又冷又餓的乞丐的江瑟,他想起自己問她進娛樂圈的緣由,她笑著說『缺錢』時,他就有些難受。

      調查的資料中,江瑟的出身並不好,她只是杜家的繼女,在杜家日子不大好過。

      《風雪夜歸人》的排練負責人溫剛在知道江瑟只是來劇院裡練習之後,明白了常玉壺的用意,他在江瑟排練完『乞兒乙』這個角色之後,下一輪排演時,又安排她試演了其他角色。

      排練到下午六點左右,劇院裡的人便都各自散了。

      江瑟下台的時候,裴奕還坐在台下,精神有些恍惚。

      他看起來精神恍惚,彷彿大受打擊的模樣,在這裡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估計他也是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等得無聊,你應該先走的。」

      江瑟拿了自己的外套掛在臂間,額間都見汗了。

      裴奕伸手去接過她的包,他倒不是有多體貼,只是想到中午吃飯時江瑟兩次想要背包走人的情況,怕她跑了。

      「不是無聊……」他挽著小挎包的帶子挽在指尖上,心情有些低落,既是心疼她吃的苦頭,但卻又說不出口:

      「走了。」

      他等了半天,這會兒還沒有要與她分開的意思,江瑟看了他一眼,他低垂著頭,目光有些暗淡的樣子,整個人的氣勢都低迷了。

      「怎麼了?」

      兩人進了車庫,江瑟取了已經有些鬆散的頭髮放了下來,伸手去抓了抓,轉頭就看到裴奕還在看她。

      他的眼神痴痴的,看得她有些頭皮發麻。

      裴奕欲言又止,半晌之後,才問道:

      「你還要再來嗎?我看他們對你並不好。」

      她一來排演,哪怕並不是要最終搶了劇院裡這些人的角色,但沒有到開演的那一刻,誰都不敢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因此在溫剛安排她試演《風雪夜歸人》中的角色時,許多被她頂替試演的人難免都對她生出幾分排斥之心來,休息的過程中,劇院裡的人坐到了一邊,她自個兒拿著劇本坐另一邊,將她排斥得十分明顯。

      他在台下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火燒火燎的,一時間心裡發狠,想要讓她來當女主角,把這些人都踹出劇院中,一方面又擔憂她會氣自己的自作主張。

      下午看她排演這幾個小時,看得他心中跌宕起伏。

      「我接了上嘉公司一部戲,侯西嶺編劇的《北平盛事》,但是我以前並沒有演過戲,所以演技不好,侯老師專門請了常老師教教我。」

      他話裡的擔憂江瑟聽出來了,不由解釋道:

      「常老師安排我在劇院裡學習一段時間,也是鍛鍊我,我當然會再來的。」

      她伸手要將頭髮重新挽起來,包裡手機鈴聲卻響起來了。

      江瑟將手一放,那頭髮又重新散落下來,披在她肩頭。

      她轉頭去找自己的包,裴奕將她的包遞了過來,她才想起先前從劇院裡出來時,包就被他提過去了。

      將手機取出來後,他看到江瑟拿的老式手機,手便握得更緊了。

      電話是《第九十九封情書》劇組打過來的,《九十九封情書》是在一月上映,劇組打電話過來是提醒她,電影宣傳期可能會提前,大約在十一月底至十二月之間,可能會請她配合宣傳。

      她歪著頭十分認真的與人對話,車廂裡並不大,她身上的香味兒彷彿無孔不入的侵佔裴奕的嗅覺。

      他看著她白嫩的側臉,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半眯著,睫毛又卷又長,一眨一眨的。

      幾縷頭髮垂落在她胸前,他心跳越來越急促,『咚咚咚』,幾乎壓過她細聲細氣的講話聲了。

      裴奕壯著膽子,顫巍巍的舉起手來,去勾她那一縷落下來的頭髮,她並沒有閃躲。

      他指尖碰到有些冰涼的頭髮絲兒的時候,他一雙腿都繃緊了。

      這一刻裴奕的心情是十分的複雜。

      他知道江瑟是誰,江瑟心中對於他是誰,也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在碰觸她的時候,她並沒有閃躲,證明在她的心裡,對於自己是並沒有防備與抗拒的。

      可以前的他卻並不敢這樣做,甚至試都沒試過。

      如果以前的他也能膽大一些,興許馮南早就已經是他的了。

      他將手收了回來,足尖直抖,光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親密動作,已經令他再三回味了。

      她掛了電話,沒有發現裴奕的小動作,只是覺得他神情有些不大對勁兒,將手機放回包裡之後,問了他一句:

      「怎麼了?」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結結巴巴想去發動車輛,但手卻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沒按準車上的按鈕,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不敢去看她。

      江瑟又抓了兩下頭髮,他低垂著頭問:

      「打電話的人找你有事?」

      才半年時間,她身邊卻突然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人和事,這令他升起一股危機感來。

      娛樂圈裡並不好混,她以前是很溫婉秀氣的模樣,很討人喜歡,如今更是漂亮,很容易引起別人覬覦的。

      「嗯。我之前參演的一部電影要上映了,劇組的人提醒我到時幫著宣傳。」

      江瑟說完這話,將頭往座椅上一靠,轉頭看他:「晚上有事嗎?我請你吃飯?」

      中午是他請客,又等了自己半天時間,雖說他先前說要追她,令她覺得有點兒頭疼,但總的來說兩人曾經那麼熟悉,江瑟重生之後還能與他有一起吃飯的機會還是很開心的。

      裴奕當然不會拒絕和她一起吃飯,但想到她如今賺錢也不容易,便忍痛拒絕:

      「好像也不是很餓。」

      話一說出口,他又有些後悔:「要不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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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心事

      如果是以前,裴奕說請她吃飯,江瑟倒不會拒絕,可如今重生之後,兩人明顯沒什麼關係,她偏頭想了想,就搖了搖頭:

      「不用了。」

      裴奕後悔先前說出口的話,卻又一時間想不到彌補的辦法,只可憐兮兮望著她看,這模樣將江瑟逗笑了:

      「要不轉轉,稍後我自己回學校得了。」

      裴奕並沒有住在學校,她的課程安排在了週二,明天一整天都沒課,準備等下直接回出租屋,背一會劇本得了。

      大劇院這一邊傍晚之後來往的人多,但車開了出去之後,下面便緊鄰公園。

      這一種類似約會的方式令裴奕心跳加速,停好車過來的時候,江瑟已經雙手放在大衣兜中,在公園入口處等他了。

      她穿了粉色的大衣,頭髮很長,垂到腰側,站在公園門口左右張望,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使來往的人都不由轉頭看她。

      「其實你先前說到的侯西嶺,我知道。」他走了過去,兩人外形登對,吸引了不少人注視的目光,裴奕嫌煩,領了她往人少又偏僻的地方走:

      「我有個朋友,她最喜歡侯西嶺的著作。」

      他腳下是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路面被過往的行人踩得很光滑了,他低頭說這話的時候,用腳尖去勾描那石頭的形狀,聲音有些低落:

      「其實侯西嶺的書,有幾本我都會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軟,令江瑟心臟微微一刺,說不出的難受。

      「只為了她有時能與我談起侯西嶺的時候,是使她不會感到無聊的時候。」他抬起頭,江瑟的目光不敢直視他有些灼熱的視線,本能別開了臉,去望遠處。

      「那種感覺,好像我已經背完了長輩交待的內容,等著抽查的時候。」他的神情裡帶著些狂熱,小聲的問:

      「瑟瑟,你懂不懂?」

      她低下頭,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無意中看到了他的手機,聽到他喃喃自語的話,可能她根本不會想到裴奕對她懷著這種念頭。

      畢竟她比裴奕大了五歲之多。

      可是看到她手機時候的震撼,遠沒有此時他幾句輕飄飄的話來得對她的刺激大。

      她從來都不知道,裴奕會做這麼多事,會因為想與她說話,就去學侯西嶺的著作。

      侯西嶺封筆幾年了?他的書哪怕是以前的馮南喜歡,記得其中的情節,卻也不敢說能完完整整背出來的。

      更何況他一點兒都不喜歡,江瑟都不知道他怎麼堅持下來的。

      「可惜的是,」裴奕深深看了她一眼,「當初我沒能與她談到侯西嶺,卻跟你說了。」

      「……別人家裡已經升起了炊火,周青松回到家時,慶妞還在床上躺著……」他背起了侯西嶺著作之一的《前年的秋天》,江瑟突然捉緊大衣就往前走。

      「別走,別走。」他伸手來拉她,眼裡閃著笑意:「別走。」

      江瑟覺得心頭亂糟糟的,她此時知道得越多,在裴奕面前就越發無措。

      以往他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所作所為,此時彷彿在她面前被揭開了冰山一角,卻已經足夠令她有些慌了。

      「我不想聽這些,你不要再說了。」她輕聲的要求,裴奕就不停的點頭:

      「嗯,不說了。」

      她想要說就說,她不想要說的時候,他就不說,哪怕這會兒他恨不能將自己滿腔心事都掏給她看到。

      從小他任性妄為,要什麼便有什麼,唯獨最想要的東西,費盡了心思至今也沒有如願以償的得到。

      爺爺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他有得天獨厚的出身,有寵愛他,縱著他的家人,闖了禍總有人收拾善後,可偏偏在她面前,卻總害怕說錯話惹她不開心了。

      他這樣一說,江瑟便覺得更想嘆氣了。

      她話原本就少,公園裡這一遭走了之後,她就更安靜了,裴奕送她回去的時候,臉上強露笑意的模樣,令江瑟看了都有些替他難受。

      他還停在小區門口,一直沒走,直到聶淡的電話打來,他許久才將電話接了。

      聶淡是約他出去玩的,他並沒有答應,電話另一端聶淡跳著腳罵他重色輕友,他將電話掛了,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也在這附近買套房子下來,搬這邊來住。

      從裴奕說了要追她之後,江瑟就發現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間漸漸多了。

      學校裡好像已經有人發現不對勁兒了,就連宿舍裡幾個姑娘都在旁敲側擊的問江瑟是不是談戀愛了。

      歷史系的系花名花有主的事兒很快在第一學府學校論壇裡傳了開來,網上不少人都痛心疾首的。

      相比起旁人的急切,江瑟倒是無動於衷。

      她的生日在十一月二十五,沒有兩天時間了,她最近一直抽空去劇院練習,傍晚從排練台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常玉壺正雙手環胸,與一個中年男人正小聲的說笑著。

      看到江瑟的時候,常玉壺與旁邊的人打了聲招呼,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你進步了很多。」江瑟最近在劇院裡練習的時候,期間常玉壺也來了幾次,對她的表現也是讚不絕口。

      她並沒有因為常玉壺不在,便偷懶不來,反倒每次過來都很勤奮的練習。

      江瑟的進步常玉壺也是看在眼裡,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勤勞的學生,哪怕常玉壺先前只是受侯西嶺所托,這會兒對江瑟倒真動了幾分愛惜之心了。

      「相較於先前的拘束,如今你的表演已經靈活了許多。」她練習將近一個月,身上的變化非常的明顯:「我聽老侯說,《北平盛事》在一月準備開機了,大劇院你就暫時可以不用來了。」

      「舞台劇需要演員肢體語言表現『外放』,使觀眾大飽眼福,被你肢體語言帶入情景戲中。而電影更多則希望演員表演『內斂』,將細微的表情變化及心理表達,透過鏡頭轉達進觀眾眼裡,通過你的表演,引起觀眾的共鳴。」常玉壺笑著看了一眼江瑟:「現在要你把握好這個度很難,短短一個月時間的練習,雖說舞台劇能鍛鍊你,但這裡卻不是速成班,不能令你一下就成為一個優秀出色的演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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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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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邀請
  
      好的演員表演技巧也需要時光的琢磨,自己去摸索。

      「《北平盛事》既然開機在即,你要想演好老侯劇本裡『荳蔻』這個角色,我教你一個笨方法。」常玉壺所指的笨方法,便是讓她不停的回去練習劇本中『荳蔻』出現的情景,「每一個你所飾演的角色出現時的情景,你找到空閒的時候,便多練習,一個情景練十遍、二十遍、三十遍,次數多了,習慣成自然,將來開拍之後,你更容易融入進這個角色之中。」

      「每自己試演一次,你便會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加以調整。」常玉壺嘆了一聲:「沒有任何一行是有捷徑走的,除非你將來是準備只靠著這張臉,吃幾年青春飯便人老珠黃,讓大眾再也記不得你了。」

      她的神情有些溫柔,輕聲問:

      「瑟瑟,你選哪種?」

      「捷徑可能更方便,更快速,但我卻喜歡有挑戰難度的。」江瑟自然不會只甘心於當一個花瓶,否則這一次在簽好了合同,得到了《北平盛事》中的『荳蔻』一角之後,她根本沒有必要再苦苦練習了。

      排練的情況並不輕鬆,大一的學業也比較重要,她選修的課沒有落下,空餘出來的時間是絲毫沒有虛渡。

      常玉壺笑了起來,伸手來挽她:

      「走,我介紹你去跟董潮平認識一下,他在這一行認識的人也多。」

      常玉壺這會兒顯然是對她更親暱了,拉了江瑟去與先前跟自己說話的中年男人介紹。

      一番寒暄之後,董潮平看在常玉壺的面子上,遞了張名片給江瑟。

      兩人從大劇院出來的時候,常玉壺一面整理著圍巾,一面提點她道:

      「董潮平在大劇院多年,裡裡外外人脈都很足。混到這份兒上了,已經不叫搞娛樂了,而叫藝術,瑟瑟,你明不明白?」

      江瑟點了點頭,將常玉壺的話記在心中。

      「將來有事,還想回來練習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報出我名字就成了,一回生二回熟,將來對你進入這個圈子,是有很大好處的。」

      她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氣質卻好到足以令人忽略了她臉上的皺紋,顯得雍容而大方。

      「老師,我請您吃晚飯吧。」

      兩人挽了手從劇院出來時,不少人都側頭來看,有些人顯然是認出了常玉壺,卻猶豫著不敢過來。

      常玉壺擺了擺手:「將來機會多的是,今晚我另外約了幾位朋友,下次得空,打電話約我就成了。」

      她說完,與江瑟說了兩句,接了個電話,很快就走了。

      江瑟聽了先前常玉壺說的話,就覺得她說得確實有道理。

      無論是哪一行,都沒有捷徑可走,要想演技進步,也需要自己不斷的磨練才行。

      只是她在家練習倒沒問題,但麻煩就在於她看不到自己演出裡的不足。

      她站了一會兒,包裡手機響了起來,她拿了電話接通,裴奕有些急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在哪?」

      他最近將心思都放在江瑟身上,一點兒沒有掩飾自己意圖的意思,江瑟才剛說了自己在大劇院前,他立刻就道:

      「我要到了,你等等我。」

      他打電話的時候,估計就已經快到了,江瑟正要拒絕,電話還沒掛,大劇院後側門樓梯下的路邊,就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跑車,他上半身從車窗裡鑽了出來,衝她猛揮手。

      裴奕車子一停下來,後頭要進車庫的人自然便被堵住,不少人怒氣哼哼的衝他喊,他卻全當成耳邊風。

      江瑟一看他要惹眾怒了,連忙下了階梯,上了車後才問:

      「你怎麼來了?」

      「猜到你在這,我上完課就過來了。」他看到江瑟就笑得兩眼直泛光彩,眼裡的喜歡掩都掩飾不住:「瑟瑟,下次你也來我班上旁聽吧。」

      他想要時常看著她,但說完這話,又自己搖頭:

      「算了。」

      她在學校裡名聲很大,論壇裡不少人暗戳戳的覬覦她,裴奕最近忙著讓向秋然找人幫忙,將論壇上好些發了江瑟照片的賬號黑了,把她的照片刪了許多,最近校園網內哀嚎一片,大多數人都在罵不知是哪個缺德貨幹出這種事來。

      「你想去哪?」他轉過頭來,笑著問了一聲。

      後頭的車子終於忍耐不住,有人下來敲他車窗玻璃,別人還沒說話,他被人攪了跟心上人聊天,心情很不爽的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有問題?」

      他身材高大,壓迫感也強,皺著眉一副張狂的樣子一看就不好惹。

      敲玻璃的人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下意識就退了兩步,猶豫半晌,什麼也沒說又退回去了。

      江瑟看他『哼』了一聲,坐回車子裡,以前倒聽說裴奕有多渾不講理,除了瑞吉酒店那一次,這會兒才算是又見識到了。

      他轉頭過來看江瑟嘴角邊的笑意,耳朵有些泛紅:

      「他不知好歹打擾我們說話。」

      「我想去上環逛一逛,換個手機。」她說完這話,裴奕便點了點頭,車子先是退了一截,緊接著如脫弦的箭矢一下衝出去了。

      她的手機確實很老舊,功能就只是個接打電話,收發短信了。

      裴奕表面不動聲色,腦海裡卻警鈴大作,江瑟用這個電話好,所以她上網的時間也不多,網上那些不要臉的也勾搭不到她,如今她突然想著要換手機,是不是想要跟什麼人用網絡聯繫的方式溝通了?

      「你喜歡哪一種的?」

      他漫不經心的問,江瑟沒防著他會存了打探的心思,便將先前與常玉壺說的話此時說了出來:

      「我想要買個能攝影的,先前大劇院中時,與常老師聊了一會兒天,《北平盛事》要開機了,她建議我在家多練習『荳蔻』這個角色,我想買個能拍照的手機,看看我表演上不足之處。」

      裴奕聽她這樣一說,心裡先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眼睛發光:

      「瑟瑟,你好認真。」

      他轉過頭,有些羞澀:「要攝影嘛,去我家啊,我家有攝影機,你可以時常來練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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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3: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荒謬
  
      「向秋然前些天追一小模特,像模像樣為她砸了幾十萬開了間工作室。」裴奕邀請完江瑟去他家,又怕江瑟誤會了,解釋道:

      「一些攝影器材還挺專業,分手之後就扔角落裡了。」

      向秋然追別人的時候,倒挺捨得,追到手扔得也快。

      江瑟眯了眯眼睛,看了裴奕一眼:

      「倒是挺會玩兒的。」

      以前她認倒是認得聶淡、向秋然兩兄弟,但接觸並不多,每次見面的時候,這幾小子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倒是瞧不出內裡花樣還挺多。

      裴奕一聽她這話,便覺得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還砸得挺痛的:

      「那是他,又不是我。」

      他慌忙解釋,江瑟就道:

      「我也沒說是你啊。」

      他一臉的呆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卻又說不出來,想了半天,伸手抓了抓頭髮:

      「向秋然拿錢砸了才把人追到,我可是全憑真心的!」

      江瑟微微一笑,看他:「所以我一文不值了。」

      「當然不是了!」他急得後背冷汗都要沁出來了,這會兒額頭青筋直跳,要不是江瑟還在車上,他立刻就想調轉車頭殺去向秋然家,將向秋然這小子揪出來打。

      「逗你玩的。」她將裴奕撩得動了真火,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才道:

      「我劇本放家裡了,我得先回去拿。」

      裴奕先是不開心,只是一聽她答應去自己家,頓時又喜出望外,早不記得先前被她挑出的怒火了,打了個方向盤就要調頭:

      「我先送你回去拿。」

      最近這一個月以來,他將江瑟臨時租下的房屋地址記得滾瓜爛熟,開到江瑟家樓下之下,他也跟著下了車。

      裴奕目光尾隨著她進了小區,直到看不見她背影了,才將視線收了回來,摸出了電話。

      這一個月他跟江瑟之間的關係與以前的時候相比,親近了許多,但她從來沒邀請自己去她家中坐坐。

      不過今晚是個很大的突破,江瑟答應去他家裡,哪怕是為了練習接下來要演的角色,但裴奕也是心滿意足了。

      他打電話給向秋然,問起他當日為了追小模特時買的攝影器材,讓他立即找人送到自己家中。

      「奕哥,我的親哥,都幾點了?」

      向秋然在電話另一邊跳腳,最近裴奕追起了第一學府歷史系新入學的小學妹,終於將目光從馮南身上離開了,哥兒幾個原本也是為他開心的。

      哪知這傢伙換了個追求對象,一樣的重色輕友,從他追上江瑟的那一天,就對兄弟愛理不理了。

      幾回打他電話約他出來,他都說沒空,如今一打電話麻煩事兒就來了。

      「我不管,我八點之前回去,你得將東西點齊了,這會兒找到不人,你叫上阿淡、儒寧和你哥去扛,一天到晚不思進取,喝什麼酒?」他將人罵得狗血噴頭,聽向秋然哭喊著道:「器材太重,哥兒幾個搬不動。」

      他就『哼』了一聲,想起今晚在江瑟面前差點兒被向秋然給坑了,氣不打一處來,又聽他哭喊連連,不由就道:

      「要是這個也搬不動,改明兒我跟爺爺提議,兄弟幾個去軍部走一遭,好好給你們改造改造?」

      他臉也不要了,威脅向秋然的時候,拼著自己也要倒霉也要將大家拖下水的模樣,向秋然咬了咬牙,跟電話另一端的人商量了幾句,一會兒那邊就傳來破口大罵的聲音,聶淡罵得最狠。

      裴奕暗暗將聶淡記在心中,向秋然無可奈何:「算你狠!」

      「對了,搬完東西,趕緊走,不要留下來了。」

      他話一說完,向秋然憤憤不平將電話掛斷了。

      江瑟拿了劇本下樓來的時候,裴奕正坐在坐在車前,一雙長腿踩著地,眼睛望著小區的方向。

      他那一頭金髮實在是招搖,再加上那輛造型拉風的車,引得門衛探頭看了好幾眼了,但又看得出來裴奕不大好惹,沒有上前催他趕緊走。

      也幸虧這小區新修不久,住進來的人並不多,他停了一會兒並沒有造成擁堵,江瑟拿了東西出來的時候,他連忙便迎了上來,伸手去接她手裡的文件夾:

      「餓不餓?」

      江瑟搖了搖頭,今天太晚了,她在裴奕家裡練完之後還準備回來的,因此上車之後她跟裴奕解釋道:

      「今天麻煩你了,下次你吃什麼,我請客。」

      他不介意她麻煩自己,就怕她不麻煩,只是能聽到她主動下次約自己吃飯,哪怕是還沒有約,裴奕心情已經飛揚起來了。

      回去的時候,江瑟越看越覺得不大對勁兒。

      他住的地方跟自己以前名下一套房子是在同一個地方,他名下產業不少,裴家這一代他是長孫,他的父母又只有他一個獨子,自然對裴奕虧待不了。

      在他名下的產業中,這裡的房子並不出眾,環境也只是一般,可看裴奕的樣子,倒像是時常在這邊住。

      她以前對他瞭解得好像並不多,以至於許多事情都疏忽了。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門衛行了個禮,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往車裡看了一眼,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之色:

      「裴少,馮小姐十五分鐘以前也過來了!」

      他說完這話,裴奕還沒有動,江瑟卻是神情一僵,雙手先是攥成拳頭,緊接著看了裴奕一眼,他也轉頭在看她,那表情帶著耐人尋味之色。

      江瑟坐了片刻,這眨眼的功夫對她來說過得尤其的漫長。

      她顧不得去管守門的安保人員為什麼會跟裴奕提及『馮小姐』的動靜,但她無比確定,跟裴奕熟悉的,又是姓馮的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旁人了。

      以前她在這裡買過一棟房產的,除了她之外,馮家其他人並沒有在這裡投資。

      而此時門衛所提到的『馮小姐』,除了『她』,又還有誰呢?

      當以前的猜測變成了現實,江瑟突然覺得荒謬。

      她知道裴奕還在看她,下一刻她深呼了兩口氣,伸手將安全帶解開了,上半身爬向駕駛座的方向,按了放下車窗的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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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3: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底線
  
      那門衛臉上的喜色在看到車窗緩緩下降之後露出來的江瑟的臉,漂亮倒是漂亮,只是瞧著有些眼生。

      能在這樣的小區裡當值,眼力與記憶力必須是好的,他清楚的記得這是裴奕的車,車牌號上那一串『六六六』的數字兒,也沒人會認錯。

      「馮小姐?」

      江瑟問了一聲,那門衛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他看到主駕駛座上有人,只是這半趴在座位上的姑娘一手扶在裴奕肩頭,一手撐在車門上,神情有些凝重。

      駕駛位上的人被她身擋住,看不清臉,但依稀能從那一頭張揚的髮色,猜得出來是裴奕的。

      原本想來表功的門衛臉色一下就有些發苦。

      他猜測著自己恐怕壞事兒了,明顯人就瞧得出來裴奕帶了女孩兒回家的,他卻提起了『馮小姐』,估計引起了女孩兒拈酸吃醋。

      裴奕的臉被擋住,也不知這會兒是不是生氣了。

      這門衛正有些忐忑不安,江瑟又問:

      「哪個馮小姐?」

      他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也不知說還是不說。

      車前的男人懊悔自己沒將車內情景看清便跑過來了,這會兒被江瑟一問,車裡裴奕又沒制止的意思,穿了保安服的男人只得乾笑了兩聲:

      「也是這裡的業主,是裴少的鄰居,其他的情況,我們不方便透露太多。」

      江瑟與他說著話,座位上的裴奕心蹦得極快,像是要從喉嚨口跳了出來。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氣正削弱他原本在她面前就十分薄弱的意志,她的身體還沒碰著他,他便已經雙腿酥麻,意志全無。

      她幾縷頭髮垂落在他臉側,那冰涼絲滑,那觸感令他背脊爬起一串顫粟,恍惚間感覺神魂都要輕飄飄的飛離出身體了。

      那纖腰一束,他觸手就可得,這會兒什麼怕她生氣的念頭也沒了,他彷彿受到蠱惑,想要抬手來摟她,那胳膊卻怎麼也不聽使喚。

      他耳邊聽到自己『怦怦怦』的重重心跳,還有急促的喘息,只是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江瑟的注意力全在『馮南』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裴奕的異樣,她在聽到門衛提到姓馮的業主,也是裴奕鄰居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也就是說,十五分鐘以前,馮南也過來了,就住在裴奕隔壁。

      一雙手抖啊抖的偷偷摸摸伸了過來,將她的細腰環住,不敢抱得太用力了,她還皺著眉,認真想著事兒,沒發現他的小動作。

      門衛已經如獲大赦,忙不迭回了自己的崗位中,裴奕卻並沒有將車開走。

      他只是環著江瑟,就已經激動得無法自持了。

      這種抱住她的情景,以往只有他想像裡才有,他看江瑟緊皺著眉,一臉沉思,沒敢說話將她驚醒,怕她一開口,她會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留。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的身體,深呼了一口氣,她就喃喃的問:

      「阿奕,你說……」

      她一說話,他便覺得眼眶都熱了。

      從發現江瑟可能就是馮南之後,無論他表現得有多親近她,有多迫不及待,但她始終都是離他不遠又不近的,帶著警惕與防備,深恐露了馬腳。

      她稱呼他的時候並不多,偶爾就是要喚他名字,也是連名帶姓。

      可這會兒她下意識之下開口,便如以前一般本能叫他『阿奕』了。

      江瑟一喚完,自己都覺得不大對頭,她及時抿住了嘴,發現了兩人過於親近的姿勢,她撐起身想坐回位置,裴奕卻怕掌中的珍寶跑了,本能的將雙臂收緊,令她一下就落入他懷中。

      她的身體比他想像中更軟,柔若無骨,緊緊嵌合在他懷中。

      「別鬧。」江瑟拍了他胸口一下,那指尖也彷彿帶著香氣,讓裴奕心臟亂跳,動作快速的將江瑟推回座位坐好,自己一邊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就溜下了車。

      車門『嘭』的一聲被甩上,他還在靠著車,不時看看雙手,面露傻笑。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傻,因為太過在乎,便顯得患得患失了。

      剛剛他的孟浪讓江瑟並沒有火大,他便發現自己以前可能都沒注意到的優勢了。

      興許以前在馮南心中,他就跟弟弟一樣,可同樣的,在她的心中,他也可以一定程度的親近她。

      所以在他伸手為她撩頭髮的時候,她並沒有閃躲,偶爾他碰到她的手,她也習以為常。

      如今他擁她在懷,情不自禁的時候,她也沒有像裴奕所想的一般大發雷霆,喝斥讓他放開,反倒只是讓他『別鬧』。

      他以前確實很傻,如果當初膽子更大,興許如今是不是追她幾年,她就已經是自己的了?

      裴奕有些懊悔當初的患得患失,又有些慶幸她重生了,使自己終於小心翼翼的邁出了一步,才發現她並不是自己當初所想像的一般那樣遙不可及的。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時候,江瑟已經整理了一下長髮,還乖乖的將安全帶繫上了,彷彿先前聽到有人提起『馮南』時候的失態並不存在一樣。

      她並沒有問裴奕先前突然下車的原因,這讓裴奕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車子停進車庫後,他先下車,再小跑到另一邊為她將車門打開,強作鎮定的伸手去摟她的腰,她掙紮了一下,他的手便改為從背後繞到她另一側手臂摟住,她這一次就沒再拒絕了。

      這已經是裴奕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他腳上似是踩了棉花,渾身輕飄飄的,連怎麼走進電梯的都沒注意到。

      裴奕名下的房產中,這裡的房子不是最大的,但保全系統卻很好。

      他伸手以指紋解鎖了電梯,直接按了上二樓,電梯門開了之後,門廳旁燈光便自動感應亮起來了。

      門口擺了鞋櫃,櫃子是當初他的母親請了名家設計後訂做的,色系以米白為主,檯面鋪了大理石,他注意到江瑟自然而然取了包放在了以往馮南過來時放東西的位置。

      以往馮南來這邊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過來的時候,他目光都總是落在她身上的,對她一舉一動記憶特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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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4: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刺激

      他嘴角直往上翹,彎腰打開鞋櫃拿了雙拖鞋出來。

      猜到江瑟身上的變化後,他早就已經準備過了,家裡鞋子尺寸都是照她的標準重新讓人買過的。

      聶淡幾人已經來了,客廳裡亂七八糟的擺了一些攝影器材,箱子扔得到處都是,簡直沒法下腳,裴奕的臉一下就有些扭曲了。

    一樓客廳東西堆得太多,他懷疑是聶淡幾人有意報復他的,向秋然當初買來的一些昂貴的攝影器材被聶淡他們像扔垃圾似的給他堆了一廳都是,簡直沒法讓人呆了。

      裴奕挽了袖子,咬牙切齒的道:

      「你上樓坐會兒,我先把攝影機找出來,稍後再給你拿上去。」

      他踢開東西整理出一條通往樓梯旁的路,拉了江瑟上樓。

      事實上裴奕這裡江瑟以前來過,只是來得不多。

      二樓除了他的臥室及更衣室外,便是改造過的陽光玻璃房與一間書房了。

      書房裡並不適合擺放攝影器材,裴奕的房間當然江瑟更不會亂闖,因此上樓之後便進了玻璃房中。

      這裡原本是一個很大的露台改造而成,設計並不複雜,屋內加裝了護欄,放了幾把籐椅沙發及茶几,其餘便以植物點綴了。

      裴奕送她上了樓梯便下去了,她有些意外的發現,這裡能看到自己以前名下的房子,她以前所住的房間恰好正對著玻璃房的這個角度。

      她才看了一眼,對面房間的燈便亮起來了,江瑟想到今日門衛說的,『馮小姐』也過來了的話,雙手撐在欄杆上。

      對面窗簾並沒有拉起來,她看到除了『馮南』之外,還有她曾接觸過一次的趙君翰也來了,進了房間,『馮南』伸了雙手摟著他,勾著他的脖子往下拉。

      雖說重生之後,猜測到自己的身體中可能有人也跟自己一樣重生了,並且還做出了許多事兒。

      但猜到跟看到是兩回事,當真正看到有人用自己的身體,做出這樣的舉動的時候,江瑟依舊受到的衝擊很大。

      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她像是陷入了夢魘中,渾身直抖。

      「怎麼了?」

      裴奕的聲音將江瑟驚醒了,她轉過頭,說不出來話。

      屋裡開著暖氣,他脫了外套,只穿著襯衣,扣子解了兩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

      袖子被他挽了起來,穿了牛仔褲,顯得身高腿長,手中拿了兩瓶水,看她臉色不好,立即便大步過來了。

      「怎麼了?」

      他放了水在茶几上,又問了一聲,語氣裡帶著擔憂。

      江瑟沒有出聲,他伸手去握她撐在扶欄上的手,她身體冰涼,還有微微顫著。

      很快不用江瑟說話,裴奕也看到了對面的情況,『馮南』與趙君翰在擁吻,他一下就明白江瑟會這副模樣的原因了。

      他神情有些猙獰,轉身就要出去,江瑟反應很快,一把將他拉住了:

      「幹什麼?」

      「我去弄死他們。」他拳頭一握,這還是從上回從法國回來之後,他第一次見到『馮南』,在這樣的情況下。

      雖說知道如今頂著『馮南』外表的,不一定是真正的她。

      可是這種視覺衝擊太大了,哪怕明知這個『馮南』並不是真正的馮南,可看到『她』頂著馮南的身體,做出這樣舉動的時候,依舊令裴奕心裡說不出的厭煩。

      她就像是一個玷污了別人身體的小偷,令裴奕作嘔。

      江瑟經過先前的刺激,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了。

      好在重生這半年的時間,她心裡其實基本已經接受事實了,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可能她跟『馮南』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在『馮南』眼中看來,可能馮南的身體、身份都已經屬於她,她要怎麼做,自然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只是江瑟心裡雖然能想通,但冷不妨看到先前『馮南』與趙君翰親密的情景,依舊令她受激不輕,才會一時間恍惚著失態罷了。

      裴奕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她將手放開了,撐著籐椅沙發的扶手坐了下去,沒有說話。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裴奕心裡的怒火立時便熄了大半,被擔憂所取代。

      他在氣得要死的時候,可能江瑟心裡的感受更加複雜,他將紗簾拉上,眼不見為淨,一面在江瑟面前蹲了下來,有些擔憂看她:

      「等我一會兒。」他伸手去捉了她一束頭髮在掌心裡繞了繞,起身出去,好像打了電話,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些了嗎?」

      他坐在茶几上,上半身前傾看她:「我叫個醫生過來。」

      「不用了。」江瑟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她心裡明白是難免會發生的,畢竟她重生之前,馮家就已經計畫著讓她與趙君翰接觸。

      她重生了這樣久的時間,說不定『馮南』與趙君翰之間都已經要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了,兩人有親密的舉動也不難理解。

      江瑟心裡努力調適了一會兒,雖然仍難接受,但也不像剛剛一樣反應大了。

      裴奕側身去拿一旁的水,擰開了瓶蓋遞給她。

      她接了過去道了聲謝,指尖還有些冰涼,那水也是才從冰箱裡拿出來的,他就有些懊悔。

      他在這邊住得雖然多,但倒還真沒在家中上心過,冰箱裡幾乎都是飲料與酒,先前打開的時候,連吃的也沒有。

      廚房裝修得倒是一應俱全,但他卻一樣都沒用過,至今進廚房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取酒杯罷了。

      偶爾聶淡他們來玩,也是自帶食物,第二天就有人過來打掃乾淨了。

      這樣的情況就導致如今江瑟一來,他這裡連吃的都沒有。

      「幾點了?」

      江瑟問了一聲,先前看到的一幕倒了江瑟的胃口,這會兒她打消了想要練習的念頭,決定先回去,下次再練習得了。

      裴奕猜出她心裡的想法,看得出來她想走,頓時有些著急了:

      「還早呢,攝像機我找到了,給你提上來,你趕緊把台詞背一背,趁這機會,說不定我也能幫幫你呢。」他說完,不等江瑟拒絕,又『咚咚咚』下樓去了。

      他知道江瑟剛剛受刺激不輕,其實他也是被刺激大了,不過他已經跟人打了電話,這兩人估計很快就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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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4: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對戲

      裴奕自己都沒有想到,『馮南』換了個人後,他會看她如此厭煩難受。

      他提了攝影機上來,那支架及機身一看就重,他卻提得輕輕鬆鬆的,嘴上還咬著一張說明書,連上面的薄膜都沒撕開過。

      江瑟看他將機器都提了上來,也有些無奈,只得收拾了心情,將劇本拿了出來,趁他安裝的時候,便將劇本裡『荳蔻』出現的情景又看了一遍。

      其實《北平盛事》她已經看過許多次了,裡面的台詞記得都很熟。

      侯西嶺筆下的人物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每看一次,便都感受不同。

      裴奕放好了支架,將機子裝好之後,又調試了一下角度。

      向秋然追小模特的時候東西買得多,但幾乎都沒有用過,什麼打光板之類的東西也給他扔在一樓,扔得到處都是。

      他試了一下,打開了攝影機,覺得沒什麼問題了,他才坐到了江瑟身邊,她低頭看著劇本,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他身上。

      裴奕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

      「瑟瑟,你準備好了沒有,要不,我也幫幫你啊?」

      其實對於拍戲什麼的,他也不懂,但他卻希望她能跟自己多說說話,目光落在他身上,多看看他。

      他話音一落,江瑟果然就抬起了頭。

      裴奕要跟她對戲倒是不錯,只是她有些懷疑:「你又沒拍過。」

      「你教我啊。」他精神一振,又有些羞澀的往她身體方向挪了一點點兒:「要怎麼做,你提醒我。」

      江瑟想了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他雖然不會,但其實仔細想來自己進娛樂圈也沒多久,拍的戲也不過才三部,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更何況裴奕只是幫自己對戲,他又不進這一行,也不演其中一個角色,演得好不好自然不必苛求,只要他能幫自己對下台詞,讓自己更快入戲便成了。

      想到這裡,江瑟也就將劇本攤開了,她準備排演的第一場戲,自然是『荳蔻』才出場的時候,她靠近了裴奕一些:

      「這一場戲裡你就幫我演這個角色。」她指了指劇本上的一個戲班子裡的男人角色,這個角色台詞並不多,當初她試鏡『荳蔻』的時候,在上嘉公司時,裡面一個工作人員都曾扮過。

      「台詞只有一句,你到時幫我念這句就好了。」她輕聲跟裴奕解釋。

      說了半天,裴奕耳朵裡卻只聽到她聲音委婉,香氣誘人,她坐得離他很近,偶爾手臂還能碰到他的,他一時間浮想聯篇,心思早就飄遠了。

      江瑟講了一會兒,卻沒得到他的回應,抬頭一看他,他望著自己發呆,也不知道剛剛她說的話,他聽到了沒有。

      「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他下意識的點頭,說完強行將目光從她身上移到了劇本上,她的食指還指著劇本的一方,那指尖細白纖長,他又看得發呆,江瑟就要收劇本:

      「我自己演算了。」

      「我來我來。」他連忙伸手將劇本壓住,這回不敢再分心看她了,將她指的地方大略看了一眼,便覺得胸有成竹了。

      她讓他幫著演的人話並不多,只有兩句罷了。

      準備好後,裴奕檢查過攝影機沒有問題了,調整了一下鏡頭,江瑟衝他示意之後,他便照著劇本上的台詞念:

      「荳蔻姑娘是來聽戲的嗎?」

      江瑟點了點頭:「是的,今日登台的,是『廣德樓』的人嗎?」

      她說完這話,裴奕並沒有回答,估計是忘詞了。

      江瑟也不理他,回憶著劇本裡的劇情,揣摩著『荳蔻』的心情,她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一段拍完之後,她繞到攝影機背後,想看看自己表現如何。

      裴奕來幫她按了回放,屋裡燈光並不是很明亮,但勝在向秋然當初買的攝影機不錯,兩人的表情在這樣的燈光下,拍得也還算清楚。

      但讓江瑟嚇了一跳的,不是她的表演有錯,而是裴奕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是落在她身上的。

      鏡頭將他的心事完整的展現在她面前,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眼裡的喜歡與炙烈的情感幾乎要從小小的屏幕中溢出來了。

      他還有些欣喜的問:

      「我演的怎麼樣?」

      江瑟沒想到攝像頭下的裴奕是這樣子的,興許是她平日對他的注意不夠多,雖說當日裴奕說了要追她,但在她心裡,她一直沒有當真。

      哪怕是重生之後與他相處的過程中,她一直是抱著以前的態度,就算她一點一滴發現了裴奕心裡對於馮南的感情可能並不同,她卻下意識的忽略了。

      她覺得有些麻煩,裴奕還在問:

      「我演的怎麼樣?」

      江瑟胡亂點了點頭,他就像是得到了很大的鼓舞,喜滋滋的湊了頭過來看:

      「我也覺得不錯。」他催促著讓江瑟接著又來。

      有他幫著喂台詞,江瑟確實進入狀態快了許多。

      她試拍到『荳蔻』劇裡與蕭茲的碰面,劇本裡寫到這個情景的時候,是在一場宴會之中,觥籌交錯,眾人飲酒作樂,荳蔻與安九昱也在宴中,一進入宴裡,她的美貌與嫵媚便吸引了眾人視線了。

      宴會熱鬧喧嘩,荳蔻卻彷彿並不愛這種繁華,安九昱與人談話的時候,她避到了一個角落,恰好就遇到了蕭茲在與人敘舊。

      她一眼就將蕭茲認出來了,那一刻荳蔻的心境是十分複雜的,應該是激動裡帶著狂喜,可又有些不安的。

      因為她遇到蕭茲的時候,已經是飽經滄桑,跟在安九昱身邊一道來的,宴會裡人人都在討論她,她其實這個時候已經隱隱明白她與蕭茲之間可能被拉開了一道鴻溝,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她本能的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她不著痕跡的靠近蕭茲,卻聽故人在問他:「你還知道,竇曲兒的消息嗎?」

      『竇曲兒』是『荳蔻』原本的名字,她已經許多年都沒有聽人再提起過了,這會兒聽到有人在蕭茲面前提起,她愣了一下,秉住了呼吸等蕭茲的回答。

      侯西嶺在這裡寫得極妙,他引用了唐朝時的一則典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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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0: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情意

      這則典故中,指的是唐代韓翃與李氏王孫相當友好,上門作客的時候,看中了李家裡美姬柳氏,而李生慷慨將柳氏贈他為妻,並出錢玉成這樁美事。

      第二年韓翃登第,回鄉省親,將柳氏留在長安,卻恰逢安史之亂,使夫妻分隔兩地中。

      亂世裡柳氏剪髮掩面,為保清白,寄身尼姑庵中,只是最終造化弄人,卻仍落番將之手,成為旁人的妾室,寵之以專房。

      等到唐肅宗收復長安之後,韓翃四處尋找柳氏,尋到她時,便作出了一首詞,託人送進柳氏手中。

      這種情況,與《北平盛事》中的蕭茲跟荳蔻有微妙的相似,此時侯西嶺借典故而點出蕭茲與荳蔻之間的遭遇,便顯得尤其的精妙了。

      《北平盛事》裡,面對友人這個時候的問話,蕭茲只是淡淡的念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一句『攀折他人手』,道出了當時蕭茲的心境。

      他借此詞回答了友人的問話,在他心中,恐怕『竇曲兒』還活著,貌美如舊,可能早就落入了他人懷中,與他早就已經緣份斷了。

      劇本裡的『荳蔻』出身也是書香門第,從小受父母教導,讀過書的,當時一聽蕭茲的話,自然如遭雷擊。

      唐代典故中,韓翃不介意妻子曾被番將所佔,最終夫妻仍團圓。

      可是蕭茲呢?能不能像韓翃一樣,體諒妻子的被迫呢?

      唐代柳氏為避災禍,為保清白,曾剪髮毀形,躲進尼姑庵,最終卻被番將所奪。

      而荳蔻在這亂世中,為了保住清白,也曾拚死掙扎過,只是都勢不如人,才遭遇橫禍,遭安九昱所救,受他庇護。

      江瑟正演到『荳蔻』神情緊張,如等著蕭茲宣判般,聽他說出對『未婚妻竇曲兒』的想法。

      這一段十分重要,劇中的『荳蔻』正是因為聽到了接下來蕭茲嘆息:「哪怕活著,恐怕也如殘花敗柳。」,最終傷心絕望之下,才對蕭茲既恨且怨的。

      這是劇裡『荳蔻』的一個轉折點,江瑟揣摩了好幾次,找到了些許感覺,才示意拿著劇本的裴奕可以開始念台詞了。

      她在這一段戲中,演的都是內心戲,沒有台詞的,僅能靠眼神及表情,還有肢體語言表達內心的感受。

      反倒念大段台詞的是裴奕,她找到了些感覺,出演劇中『荳蔻』的緊張與期待,正等著裴奕念台詞的時候,他突然將劇本一扔,一下就撲了過來抱江瑟:

      「蕭茲不要你,我要。」

      他原本坐在江瑟對面的茶几上,這會兒一撲過來,江瑟被他撲了個正著。

      她醞釀了半天的情緒,一下就被他撲散了。

      「裴奕!」她等了半天,等他念起蕭茲原本該說的台詞,他唸完就該她露出心碎、痛苦的表情的時候,裴奕卻並不按理出牌,一下扔了劇本就撲上來了。

      她被撲倒在沙發的一角,他的身影將她牢牢罩住:「蕭茲不要你就算了,我要你。」

      「你走開。」他原本應該唸完侯西嶺引用的韓翃的詞後,便說:『哪怕活著,恐怕也如殘花敗柳。』,江瑟推了他兩下,他有些悶悶不樂:

      「瑟瑟不是殘花敗柳。」

      「這是台詞,台詞你懂不懂?」

      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放在她腰側攬住,搖頭:「不懂。」

      哪怕明知是假的,就如她所說,這只是台詞,可是他卻連假的傷害她的話都不想說出來。

      說完,又補充道:「就算你是『荳蔻』,我也不會這樣說的,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模樣,受了什麼傷害,我都一定會找到你的,而不是像蕭茲。」他的語氣篤定,眼神認真,顯然這些話不是隨便說說。

      江瑟覺得這戲沒法練了。

      她的雙膝抵著他的胸膛,能感覺到他『怦怦』的心跳,他還仰著頭,一臉的無辜。

      「要我說,侯西嶺應該改成,蕭茲心疼的說:『竇曲兒不論是死是活,我都一定會找到她的。』,然後大結局,電影完了。」

      他這話把江瑟逗笑了,動了動小腿踹他:

      「胡說,你是編劇還是侯老師是編劇了?」

      她踹人的力道不大,踢在他腿上的時候,如撒嬌似的。

      他一看到江瑟笑,就得寸進尺,撐起上半身想靠她更近一些:「我覺得我編得也不錯。」

      「別鬧了。」她伸手來推他的臉,被他吵得完全沒法進入狀態中,先前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感覺一下便散了。

      她縮在籐椅的一角,「你去外面等我,不准騷擾我了。」

      裴奕還不想走,但江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還準備十一點之前回家,這會兒再耽擱下去,就不能再練了。

      將裴奕趕到門口站著,她撿了被他扔到地上的劇本起來,再次看了一遍這一段,找到了感覺,一連試了好幾遍,覺得差不多了,才準備去看自己的表現。

      她起身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裴奕站在外頭。

      先前為了防止他再進來,她將門關了,裴奕雙手撐著玻璃,她先前練習了多久,他就在外頭站了多久。

      那模樣有些可憐,她嘆了口氣,還是去將門打開了,他迫不及待的進來,發誓道:

      「我不吵了,瑟瑟別趕我走。」

      當日他說要追她,此時看起來不像是跟她開玩笑的。

      某一天,當她醒來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前一直認為只是青梅竹馬,在心裡看成是弟弟的裴奕向她表白,以行動展現他的決心,努力想把她心裡對於兩人定位的關係改變的時候,江瑟就有些不安了。

      他還在倒退著視頻,想讓她看看先前她的表演,江瑟卻已經沒有心情看了。

      裴奕的存在感一下變強了許多,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撩了下頭髮,問道:

      「幾點了?」

      已經將近十點鐘了,她起身想走,裴奕有些慌了:

      「再練一會兒,我保證不騷擾你了。」

      她搖了搖頭,「我明天還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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