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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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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天行戰記【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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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1:55:37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2:03 編輯

      第二百六十四章 風家的目的

  摘星樓中,氣氛沉悶而壓抑。

  詹歌靠在一根立柱上冷眼觀察,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憤怒和恐懼交織的神情。

  僕從們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侍衛們將自己的身體隱於不顯眼之處,無聲無息。世家子弟們三三兩兩地圍在圍在一起,低
      聲地議論著。大家站的位置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朝向靜香閣那邊的窗戶。

  哪怕幾分鐘之前,大家還把那裡擠得水洩不通。

  「最初來樊陽的時候,大家都是高高在上的心態,就像掌握生殺大全的判官一樣,只等著看風家如何掙扎。尤其是當諸多天
      境強者齊聚城外的時候,所有人都顯得愈加亢奮……」

  「可如今,自己卻成了階下囚……誰也不知道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也沒人知道風家會不會喪心病狂,拉這裡的所有人陪葬
      ……」

  詹歌回想著申振康之前在摘星樓裡的樣子,只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畢竟,之前還跟大家談笑風生的申振康,就這麼死在面前。這種衝擊實在太大了。就連我都是這般,可想而知,其他人
      會是怎樣的心情。再表現的強硬,也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啪!」

  詹歌正想著,被旁邊傳來的一聲巨響嚇了一跳。他扭頭看去,只見是九皇子燕然狠狠地砸了手中的茶杯。

  樓中的世家子弟們都扭頭看著他。

  沒有驚訝和騷動,只有沉默。

  詹歌的目光偷偷掃了一眼旁邊微微皺起了眉頭的晴時雨,暗自搖頭。

  他沒想到燕然當著晴時雨的面會如此失態。由此可以想見,燕然此刻有多麼惱羞成怒。

  「不過這倒也不稀奇。畢竟,申家是燕家的走狗,而所謂打狗看主人,風辰當著燕然的面殺了申振康,其後風商雪又如此耀武
      揚威一番,更有星幕鎖了樊陽城……無論是風家還是星神殿,都擺明了沒把燕家放在眼裡,偏偏燕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束手無
      策,這臉面是早就丟盡了。」

  「當然,事到如今,他總得有所表示……」

  詹歌心裡揣測著,果然,就見燕然一臉通紅,脖子上青筋畢露:「好,好!有本事把我燕然殺了。我就在這摘星樓裡,哪兒也
      不去!我倒是要看看,風家有沒有這個膽子!」

  聽到這話,一干世家子弟的臉色都稍稍緩和下來。燕然這個表態雖然算不上什麼定心丸,但也多少讓大家心裡踏實了一些。畢
      竟,若是他扛不住壓力出了城的話,那這些世家子弟就慘了。

  當然,就算燕然留在這裡,對於世家子弟們來說,也不過是大家的一點自我安慰而已。

  事到如今,大夥兒都算是看明白了--對面靜香閣裡的那個傢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只要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這樣幹。

  可偏偏,這傢伙就這麼幹了。幹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而更可怕的是,風辰是瘋子,他的父親風商雪也沒好到哪裡去。

  各家子弟們捫心自問,若是換成自己家族,自己是風辰,膽敢這麼幹,早就被當場打死了。

  這是在為全家惹禍,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可饒恕。

  可風商雪卻自始自終沒責備風辰半個字!相反,此人之跋扈,之護短,簡直令人髮指!

  想到這裡,所有人心頭都不禁有一個疑問!

  風家究竟想幹什麼?!

  難道,在十幾位天尊圍城的情況下,風家已經破罐子破摔,打定主意要魚死網破了?!

  若是如此,那對在場所有人來說,這都將是一個致命的消息。

  大家原本依仗的規矩,原本持仗的燕家和晴家兩大皇室的皇子公主貴重身份,到時候連屁都不是!人家管你什麼南神國皇室還
      是北神國皇室,統統殺了!反正要死大夥兒一塊兒死!

  想到這裡,所有人都一陣心悸。

  「你們說,風家這究竟是想幹什麼?」沉默中,秦風開口道:「難道,他們真是想跟我們魚死網破?!還有星神殿究竟是怎麼
      回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開啟星神之庇佑,這不是拉偏架嗎?」

  這個問題,問出了所有人的擔心。

  居家子弟居銳開口道:「我覺得,風家這麼做,擺明了是想恐嚇我們。讓我們自動退出樊陽城,放棄這場賭局和圍獵。」

  眾人對視一眼,都紛紛點頭。

  這種猜測大有可能。

  秦風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居兄說得不錯。我們仔細想想,雖然今日事情鬧得很大,但實際上,風家目前得罪的只是申家。但
      給我們一種錯覺,卻是我們所有人都危在旦夕……」

  詹歌目光一閃,插口道:「這不是錯覺!」

  眾人看了詹歌一眼,都點了點頭。的確,你可以說是風家用申振康給大家造成的錯覺,但威脅卻也是實實在在的。

  只不過不知道人家會不會將其變為現實而已。

  秦風點點頭道:「詹兄說的是。如果風家真的喪心病狂的話,以風商雪的實力,加上這星幕,我們恐怕難免遭其毒手。」

  聽到這話,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就像賭桌上的對手,忽然一把全押。你明明知道對方是在偷雞,可偏偏,你的底牌比對方用來偷雞的底牌還小。所以,大家
      現在就面臨一個兩難問題。

  繼續這麼下去,風家在被逼上絕路的情況下,很可能選擇同歸於盡。這是今天風辰和風商雪傳遞出來的信息。

  而若是選擇退卻的話,那就意味著,風家很可能會度過這一關。

  「可是……」洪家小姐洪海嬌忽然開口道:「我有些不明白風家的想法。」

  她環顧四周道:「就算我們這次認栽,取消賭鬥,並且撤掉對樊陽城的包圍,難道風家就不怕過後我們再捲土重來?畢竟這星
      神之庇佑又不是他們家的,想什麼時候開就什麼時候開。」

  眾人都苦笑一聲。

  關於這一點,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有洪海嬌這種平常對局勢接觸較少的世家小姐才不明白。

  事實上,就連李家小姐李子涵都知道。

  當下,坐在洪海嬌身旁的李子涵低聲對她道:「風家背後是劉老王爺。如果燕家直接向風家下手,劉老王爺是一定會站出來的
      。所以,這次最重要的,就是晴家的這場賭鬥……」

  聽李子涵細細說了,洪海嬌才恍然大悟。

  圍攻風家,什麼時候都可以。但若是沒有賭鬥,也就沒有了晴家的參與。而沒有晴家這塊招牌,劉老王爺是絕不會坐視燕家向
      自己的人下手而不理的,他必須且一定會站出來。

  而劉老王爺一旦站出來,別說洛原州的這些中游家族,就算是上游世家,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

  正因為如此,風家根本不怕秋後算賬。況且,就算是秋後算賬,局面也不會比他們現在的處境更糟糕。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晴文彥兄妹及溫旭騫的身上。

  眾人議論的時候,溫旭騫一直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對面的靜香閣。

  現在靠靜香閣這一面,就只有他一個人,因此,當他聽著眾人的議論的時候,眼中也看到了很多其他人都沒有看到的東西。

  眾人的推測,顯得非常有條理,也很有道理。

  可是,溫旭騫卻覺得,事情並不是他們猜測的這樣。

  因為就在眾人猜測風家動機的時候,他親眼看見,風辰的手下將申振康的腦袋砍了下來,放在了供桌上。

  而供桌上,除了申振康的頭之外,還有另外二十多個盒子。

  這些盒子沒有打開,但只要看看這些盒子的大小,溫旭騫就知道,這裡面裝的都是人頭。

  溫旭騫不知道這些人頭是誰的,但他知道,除了靜香閣之外,旁邊還有望月樓,如是院和遇仙樓。

  這三棟樓閣,也全都被佈置成了靈堂!

  這要擺多少人頭?!

  再想到上次和風辰的對話,溫旭騫的直覺告訴自己,風家的目的,遠不是就這麼平息這場爭鬥。相反,他們想要掀起的,是一
      場更大的風浪!

  這種直覺很荒謬。但在經過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溫旭騫對此卻深信不疑。

  事到如今,他對於晴家選擇燕家作為合作者的想法正確性已經越來越懷疑了,很顯然,燕家對於南神國的控制,遠比晴家以前
      最差的設想還要差得多。

  這並非是燕家沒有展現出他們的力量。

  事實上,早在燕都的時候,燕家就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展現出了他們的強大。

  那些天尊客卿,那些道境強者,還有燕家十八位成年皇子,以及一個個依附於他們的家族,商會,再加上本身龐大的財力物力
      和數百年積累的底蘊……

  換做別人的話,燕家展示的這一切,無疑是強大的。

  可是,對於擁有並強力控制著北神國的晴家來說,燕家的這些就不夠看了。晴家更希望看到的,是燕家在行動中展現出來的力
      量。

  無論他們手裡掌握著什麼,如果不能發揮作用,那就稱不上力量。

  然而,燕家顯然做得不夠好。

  他們選擇了一個中游家族來開刀,但卻選錯了目標。

  是的,他們選錯了!

  回想之前風商雪入城的一幕,以及之前他那技驚四座的一劍,再回想整個過程中風家的反應,以及風辰曾經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溫旭騫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的這個判斷沒錯。

  如果連選擇目標的眼力都不具備的話,溫旭騫很難想像,在日後的合作中,燕家還會犯下怎樣的錯誤。

  且不說未來的聯合,是需要面對何等強大的敵人,就單單說現在,溫旭騫就不相信燕家能夠如願掌控南神國。

  他們甚至連成為合作者的資格都沒有!

  溫旭騫半瞇著眼,注視著靜香閣。

  風辰已經離開了他的躺椅,正在和那個小男孩說笑著,偶爾扭頭過來看一眼,視線和自己碰上時,還會笑一笑,點點頭。

  瘋子?不。溫旭騫比誰都清楚,眼前的這個青年絕不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溫旭騫很想和風辰談一談。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

  回過頭來,面對眾人的目光,溫旭騫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不認為對方的打算是以此威脅我們放棄賭鬥。」

  眾人都驚訝地對視一眼。

  在大家看來,事實顯然已經是明擺著的了。風家若不是為了這個目的,那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

  跟所有世家和燕家一較高下?

  而溫旭騫顯然也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簡短說了一句之後,他對晴文彥和晴時雨道:「文彥,雨公主,我想跟你們談談。」

  大廳裡,眾人一陣交頭接耳。

  詹歌的目光追隨著溫旭騫三人到了一旁的角落裡,回過頭來,又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燕然。

  他發現,燕然的臉色,似乎比剛才更陰沉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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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7 22:09 編輯

      第二百六十五章 後手

  到了角落裡,溫旭騫揮手設下了一道屏障。

  見溫旭騫神情嚴肅,晴文彥問道:「溫先生可是有什麼發現?」

  溫旭騫擺擺手,示意晴文彥稍安勿躁,把目光投向晴時雨,問道:「雨公主,你認為燕家值得我們押上所有籌碼嗎?」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

  晴時雨和晴文彥對視了一眼,回過頭來,秀眉微蹙:「南神國除了燕家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有。」溫旭騫點頭道。

  晴時雨道:「溫先生說的不會是那位老王爺吧?」

  溫旭騫搖了搖頭道:「一個為了避免和我們發生衝突而選擇放棄自己手下的人,無論是因為其老謀深算,還是因為其秉性
      涼薄,都不會是我們的選擇。這種人,擔不起那樣的信任和擔子。」

  「那還有誰?」晴時雨問道。

  「有很多,」溫旭騫淡淡地道,「據我所知,南神國世俗力量中,除了燕家和劉振之外,許多上游州府的地方勢力,其實
      遠比表面上更強。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只需要站出來,就能一爭長短。」

  「但他們都沒有站出來,」晴時雨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是嗎?」

  「是的,」溫旭騫點了點頭道,「不過,這也不是我們一定要把自己綁在燕家身上的理由。」

  晴時雨臉色一變,注視著溫旭騫。

  溫旭騫的目光和她對在一起,沒有絲毫地退讓。

  「綁在燕家身上?」晴時雨冷冷地道,「溫先生這是話中有話啊。難道你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故意受到侮辱
      ,讓晴家捲入這個漩渦,和燕家綁在一起的?」

  溫旭騫搖頭道:「公主殿下何等尊貴,怎麼可能自賤身份。我沒有這樣想過。只不過,我覺得不管這中間有沒有誤會,公主
      都至少該給那風辰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盯著晴時雨道:「這樣,一方面可以避免我們被燕家利用,另一方面,對我們的立場也有好處。」

  晴時雨俏臉一沉。

  雖然溫旭騫口中說沒那樣想,但白癡都能聽出他的意思。

  就連晴文彥也皺起了眉頭。

  妹妹晴時雨身為北神國皇室唯一的公主,自幼受到父親晴執蒼的寵愛,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加之她天生美貌驚人,有
      北神國第一美女之稱,傾慕者無數,因此,性子一向極為高傲。

  這種高傲,是刻在骨子裡的。

  很多事情,她不會去做,也不屑於去做。

  因此,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雖然很多人都對當時的情況有所疑慮,但沒有任何人認為這是晴時雨故意的。

  可如今……晴文彥沉著臉張口正要說什麼,卻被晴時雨擺手止住。

  晴時雨瞪著溫旭騫道:「溫先生,我不認為一個小小的中游家族和一個廢物值得我浪費時間。況且,你既然不認同那位老王
      爺,那這跟我們選擇合作者恐怕也沒什麼關係吧?」

  溫旭騫淡淡地道:「有。」

  哦?晴文彥一愣,插口道:「溫先生的意思是……」

  「很顯然,燕家選錯了目標,」溫旭騫說道:「風家沒那麼簡單。他們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強,也更有野心!」

  說話的時候,溫旭騫的腦海中,浮現了之前風辰對自己說的話。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選錯了人呢?」

  「對了,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一定沒有仔細瞭解過我爹。我們不妨設想一下,萬一你們抓走了我,然後發現,我爹其實更適合
      合作。到時候怎麼辦?再把我送回來化解這個羞辱?」

  「我覺得,如果過些日子,你發現燕家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強,而我們風家,又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弱的話,或許這場賭鬥,
      你可以讓你們的人別太認真。」

  這些話,溫旭騫並沒有告訴過晴文彥兄妹。

  因為在此之前,他自己也沒有真正在意過,甚至只是將其當成一個笑話,一個紈褲子弟白日做夢般的囈語來聽。

  一個區區中游家族,就膽敢說自己比燕家更適合與北神國皇室合作,這樣的自信和勇氣,不知道從何而來。

  可現在,溫旭騫卻發現,風辰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有份量。

  而這些話的份量,是以申振康的頭顱,風商雪那一劍,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星幕,以及那二十多個還未打開的箱子所證實的。
      而且溫旭騫確定,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證實!

  然而,溫旭騫的話卻遭到了晴時雨毫不客氣的嘲笑:「溫先生,我不知道你說的不簡單是怎麼個不簡單法,不過,再怎麼強,
      再有野心,他們也只是一個區區中游家族……」

  她冷笑著道:「就算他們家主也不過是天境上階罷了。這樣的家族,我們手下有多少個,溫先生難道不清楚?」

  溫旭騫點頭道:「我很清楚。」

  晴時雨道:「既然如此,那溫先生就應該很明白,這種層次的家族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我清楚的是北神國的那些中游家族,不是風家,」溫旭騫淡淡地道:「而事實上,他們已經掀起風浪了。至少,如果他們真
      打算魚死網破的話,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

  聽到這個,晴時雨冷著臉沉默了下來。

  再怎麼不願意,她也不得不面對眼前的處境和現實。

  「我承認,我沒想到樊陽城星神殿會開啟星神之庇佑,」晴時雨緩緩道,「我不知道本地星神殿大祭司和風家有什麼勾結,不
      過,這恐怕也就是風家能打出的最後底牌了。」

  說到這裡,她挺直了後背,不屑地道:「黔驢技窮而已。」

  溫旭騫笑了笑道:「雨公主恐怕忘了,我剛才就說過,這不是風家的目的。」

  晴文彥神情嚴肅,問道:「溫先生的看法是……」

  「他們只是在按照他們的節奏,進行這場戰爭而已,」溫旭騫認真地道,「我可以肯定,他們還有後手。」

  晴時雨嗤地一聲輕笑:「溫先生未免想得太多了吧?」

  「小雨!」晴文彥呵斥了一聲。

  晴時雨平常被寵溺慣了,刁蠻任性,並不瞭解溫旭騫在晴執蒼心目中的地位。而對此,晴文彥卻非常清楚。

  而他本身,對溫旭騫的智計,也是極為敬服。

  晴時雨哼了一聲,扭開頭去。

  溫旭騫微微一笑道:「文彥倒也不必責備雨公主,事實上,換做幾日之前,這樣的話我自己都不信。不過……」

  正說著,忽然,只聽天空中一道響箭炸響。

  「出什麼事了?」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忽然發現,一道劍光自城中風家所在的方向而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摘星樓前。

  劍光消失,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靜靜地懸浮在窗外。

  其身上散發的天境強者氣息,毫不掩飾。

  「風元泰!」

  「風家大長老!」

  「他們想幹什麼?!」

  樓中眾人一陣驚慌,不少世家子弟下意識地就逼退開來。而眾多護衛,則紛紛拔劍,急匆匆地湧上來將燕然等人護住。

  風家要動手了嗎?!

  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中盤旋著,所有人都只覺得寒毛倒豎。就連溫旭騫也是驚疑不定,一隻手下意識地伸入了芥子袋。

  而就在這時候,一位侍從飛一般地衝上了樓,向燕然稟報道:「殿下,城外傳來消息,木家家主木凌江為景家家主景無色忽下
      毒手所殺,眾家主猝不及防,被景無色遠遁而去……」

  什麼?!

  所有人都懵了。

  寂靜中,窗邊的一排方桌前,一個相貌清秀的世家子弟神情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衝眾人拱拱手。

  大家呆呆地看著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叫景綸,乃是景家長老景無鋒的長子,家主景無色的親侄子。因為景無色未婚無子,因此,景綸在景家地位
      極高,被視為景家的繼承人。

  景綸性格沉悶,不善言談,在世家子弟中並不起眼。這兩天來,都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才說兩句話。

  誰也沒想到……

  轟地一聲,整棟摘星樓如同炸了鍋一般。

  而大家發現,恰在景綸身邊,一個剛才還和景綸說話的壯碩青年,此刻依然渾身顫抖,雙眼如血,表情猙獰可怖。

  木天揚!

  木凌江之子!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木天揚已經一聲厲喝,向景綸撲去。

  然而,他的身形才剛剛一動,就被一股無形的龐大力量死死壓回了座位。

  「是景家小子啊,」風元泰微笑著動了動手指,將木天揚甩到一邊,看也不看他一眼,對景綸道:「可願跟我去風家做客?」

  「長者有命,敢不遵從。」景綸苦笑道,「諸位,告辭。」

  「走吧。」風元泰一招手,一道勁力托著景綸出了摘星樓,長袖一裹飛劍,帶著景綸徑直飛射而去。

  摘星樓裡,鴉雀無聲。

  看著如同木雕一般的燕然,晴時雨和晴文彥霍然扭頭,將目光投向溫旭騫。

  目光中充滿了震驚。

  而溫旭騫,則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靜香閣。

  靜香閣窗邊,風辰正趴在欄杆上,笑瞇瞇地瞧著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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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7 21:36 編輯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尚家

  洛原州,風棲城,尚府。

  尚卻愚下了馬車,面無表情地匆匆進了門,向內院議事堂走去。

  一路上,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無論是持刀而立的護衛,還是穿行往來的僕從,都是面色凝重,鴉雀無聲。見到尚卻愚時,眾人雖然依然如往常一樣躬身
      行禮,但那眼神中的古怪,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若是隔得遠一些,還有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對此,尚卻愚只作不見。

  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那個寶貝女兒引起的。

  如今,洛原州北方正在爆發一場決定著洛原州格局,乃至對整個南神國局面都有著深刻影響的大戰。

  可身為風家在洛原州最大的競爭對手,尚家卻只能靜靜地呆在一旁,作壁上觀。

  這對於尚家來說,是一次重大的戰略失誤!

  要知道,二十多年之前,鳳棲城還是洛原州的數一數二的雄城。而尚家,還隱隱是洛原州各大世家的領袖。

  可隨著風家的到來,這些年來,尚家的地位和影響力日漸式微。

  雖然還雄踞四大家族的行列,但尚家說的話,已經遠不如以前那麼有份量了。

  因此,尚家和風家明面上雖然沒怎麼交惡,但從根子上來說,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

  眾所周知,想要從中游進軍上游,難度比下游進軍中游要高出百倍。其中最重要的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第一個條件便是家族中必須出道境強者。

  只有擁有道境強者,中游世家才有資格發動奪山之戰,才能贏得各大勢力的認可,拿到進軍上游的鑰匙。

  而另一個條件,便是完成對其所在州府的統治。

  畢竟,一個中游州府的資源是有限的。傾其所有,也不過只能供一個家族進軍上游而已。

  因此,如果不能完成對自身所在州府的絕對統治,那麼,進軍上游就是白日做夢--別說奪山之戰何等殘酷,就單是中游其
      他世家在背後扯一下後腿,也足夠喝一壺的了!

  而就洛原州本身來說,其實局面還更為複雜。

  因為歷史原因,如今洛原州的世家格局,不是像其他州府那樣形成一家獨大或雙雄爭鋒。

  有資格參與角逐的,有四個家族!

  這四個家族,除了風家尚家之外,還有南面的羅家和西面的周家。

  四大家族的實力以風家最強,尚家次之,羅家和周家再次之。不過,強弱差距有限。這就使得任何一方,都不敢輕易啟釁。
      誰都怕自己和對方拚個兩敗俱傷,平白便宜了別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尚家才這麼鬱悶。

  平日裡,尚家別說打風家的主意,就是想打實力更差一點的羅家或周家的主意,也沒有機會。

  可如今,風家被燕家盯上,十幾個家族聯合下手,尚家原本只需要伸伸手,就能推倒風家。到時候,不但去掉一個最大的競
      爭對手,而且,從風家身上的獲益,足以使尚家再將羅家和周家甩開一大截。

  只要運作的當,說不定就一飛衝天!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尚耶居然和風家那個浪蕩紈絝,一同當著所有家族觀察者的面,有說有笑地在百臨城中逛了
      一圈。

  當天,家族的觀察者邱老大就回來了,而接下來,這場狩獵,也就再沒了尚家的位置。

  說實話,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尚卻愚恨不得把女兒痛打一頓。可等到尚耶回來,大眼睛一瞪,他這當爹的倒是先沒了
      脾氣。因此,不管如今府中的人怎麼背後議論,他都只能裝聾作啞。

  想到這裡,尚卻愚覺得頭疼得厲害,腳步更匆促了。面對上上下下的議論,他只能埋著頭一聲不吭。

  尚卻愚走進了議事堂。

  「怎麼這麼晚才來?」一進議事堂,尚卻愚就聽見父親尚伯書責怪的聲音。

  抬頭看去,只見議事堂中已經人滿為患。數十位尚家宿老,長老,堂主都已經齊齊在座。自己卻是最後一個到來的。

  「有事耽擱了一下。」尚卻愚有些無奈地道。

  原本他是在等著尚家今日的情報,不過直到現在,眼看天色將晚,下面的情報也還沒傳來。

  眼看是等不了了,這才匆匆趕來。

  「好了,」尚伯書將目光從尚卻愚的臉上收回來,環顧四周:「說說吧?」

  他的聲音,在驟然安靜下來的議事堂中迴盪著。

  「前日,已經有十五個世家的天境強者抵達了樊陽城。而明日就是風家和晴家的賭鬥之期,我尚家何去何從,各位也不用憋
      著,不妨明說。」

  尚伯書和尚卻愚的臉色都有些沉冷。

  這些日子以來,尚家上下對於這件事的爭論頗為激烈。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很自然,矛頭也大多指向了尚伯書和尚卻愚。他們一個是尚家家主,尚耶的親爺爺。而另一個則是尚家未來的繼承人,尚耶
      的父親。因此,尚耶闖的禍,就只能由他們父子倆來背鍋。

  本來按照尚卻愚的意思,對這些聲音最好的應對,就是置之不理。

  不過,隨著十幾個世家天尊齊聚樊陽城,尚家的這些聲音,也是越來越大,漸漸壓制不住了。

  無奈之下,尚伯書才召開了這次議事。

  有什麼話就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

  而尚伯書話音剛落,太上長老尚文雄就當先發話:「這還有什麼好爭議的?」

  尚文雄用手杖頓了頓你地面,蒼老的臉上滿是怒意,「伯書,你身為家主,難道不明白這個機會事關我尚家前途大局,怎麼
      能由著小耶胡鬧,就這麼給壞了事?沒說的!這一仗我們尚家必須要參與!」

  尚文雄的話,引來了眾人的一片附和。

  「太上長老說得是,」一位家族宿老點頭道:「如果換成別的什麼家族,這一仗打不打,倒沒什麼要緊。可如今,對方既然
      是風家,那就不一樣了。」

  這位宿老微微傾斜身體,扭頭對著身旁人道:「風家本來不過是下游的破落戶,就算運氣好,進軍中游也不過才短短二十多
      年。按理來說,這只是個中游小輩,無論哪方面,都還輪不著他們……」

  「……可你們看看這些年,這風家的發展勢頭!竟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短短二十多年時間,就已經超過大部分老牌世家,
      成了洛原州四大家族之一,甚至還隱隱壓了我們尚家一頭!」

  眾人點頭議論聲中,這宿老嘆了口氣道:「這樣的對手,由不得咱們不小心啊。別說放在洛原州,就是放在任何一個州府,
      也是一有機會都要除去的威脅。況且,咱們尚家要更進一步,這豈非天賜良機?」

  他環顧四周,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閃著亮光:「風家這些年積累下多大的家業,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一旦這些落到
      我們尚家手裡……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夠我們尚家更上一層樓了!」

  老人最後扭頭對尚伯書,語重心長地道:「家主,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這宿老的話才剛落地,議事堂裡就已經是一片喧嘩。

  「果老說得對。」

  「是啊,別的家族也就算了,這可是風家啊。」

  另一位宿老站起身來,大聲道:「家主,敢問這種虧,我們尚家以前還吃得少了嗎?」

  他環顧四周:「我尚家雄踞洛原州已近百年。原本三十年前,文新,文和兩位太上長老先後突破到天境上階,有望跨入道境
      行列,正是我尚家一同洛原州的最好時機,可結果呢?」

  一聽到這話,眾人面色古怪,而尚伯書和尚卻愚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那宿老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不合適,當下將後面的話都嚥了回去,重新坐了下來。

  而議事堂中,一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知道,提起這件事,就要扯到尚伯書的父親,上一任家主尚文先了。

  在尚家,很多族人都認為,尚家之所以遲遲沒能進軍上游,甚至連洛原州都沒能統一,問題的根子就是從尚文先開始的。

  尚文先是個軟性子的散漫人,平生不好爭鬥。

  當時,尚家在洛原州的世家格局中,還是遠遠領先於其他家族的。那時候,別說風家還在下游當他們的破落戶,就是羅家和
      周家,也不過比普通世家強那麼一點罷了,比起尚家還差得很遠。

  原本,尚文先當家主的時候,尚家要一統洛原州,有大把的機會。

  當時的尚家可謂人才輩出,單單是天境上階的強者,就有兩位。而尚文先自己,也是天境強者。

  這樣的豪華陣容,足以橫掃洛原州的一切勢力了。

  可偏偏,大家等來等去,也沒有等到尚文先動手。相反,當後來周家和羅家變得越來越強的時候,尚家也只是默默地看著。
      似乎對於尚文先來說,為爭取霸主地位而攻擊其他家族,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於是,尚家就這麼平靜地過了一年又一年。

  先是兩大天境上階之一的尚文新,在一次宗門和魔道的戰鬥中隕落,而後,文和長老未能突破道境,壽終正寢。

  尚家最好的黃金時代,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當時尚文先在的時候,尚家上下還沒什麼聲音。等到尚文先去世,尚伯書繼位,就多少有些耿耿於懷的聲音了。

  但往常,無論大家私底下怎麼評價,都很少當著尚伯書的面說。

  而今天,或許是這位族中宿老情緒有些激動,當眾提起這個話題來,使得場面頓時就變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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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7 21:39 編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兩個消息

  寂靜中,太上長老尚文雄開口道:「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伯書,大家的意見就是如此,你怎麼看?」

  尚伯書和尚卻愚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疼。

  前幾天尚耶回來的時候,他們也問過尚耶。但尚耶什麼都沒說,只說這次風家會贏。其他的就三緘其口。問急了就說是她
     自己的判斷。

  尚伯書特別溺愛這個寶貝孫女,尚卻愚更是女兒眼睛一瞪就慌神的那種人。

  父子倆一時間愣拿尚耶沒半點辦法。

  而今天之所以召開這個家族會議,與其說是商議是否參與,倒不如說是實在壓不住下面的聲音,找這個機會幫尚耶收拾一
      下爛攤子。

  尚卻愚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這件事,我首先得當著大家的面承認,的確是小耶這丫頭任性胡鬧,打亂了族中的安排。
      不過……我個人倒是覺得,我們坐山觀虎鬥,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坐山觀虎鬥?」眾人都面面相覷。

  尚文雄搖頭道:「卻愚,你的性子跟你爺爺一樣,也是個散漫的。你要知道,天道爭游,從來都是殘酷的。宗門如此,世
      家也是如此。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洛原州,容得下風家就容不下我們……」

  說著,他嘆息了一聲道:「你就沒想過,表面上,我們坐山觀虎鬥,但實際上,人家又是怎麼看我們尚家?」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這其實,也是大家最擔心的問題。

  拋開三十年前不提,就單單說尚伯書繼位的這些年,尚家也沉默得太久了。如果這一戰還缺席的話,尚家日後在洛原州的格
      局中,恐怕位置會愈發地尷尬。

  人人都知道尚家是一頭猛虎。

  可這頭猛虎永遠都躺在那裡,永遠都人畜無害,從來不靠著塵土飛揚咆哮震天的廝打搏鬥來證明自己。那麼,你體形再龐大
      ,再強壯,爪牙再鋒利,時間長了,周圍的野獸也會失去對你的敬畏。

  這個道理,尚卻愚當然也很明白。

  他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太長老,這並非是我為小耶開脫,可實際上,我們現在有兩個問題。一來,小耶和那風辰公開出
      現之後,其他家族對我們已經不夠信任了。二來,我個人觀風商雪此人,雄才大略,有天縱之資……」

  尚卻愚的話還沒說完,堂中就一一片嘩然。

  一位堂主開口道:「卻愚,這話可就差了。風商雪厲害,我們都知道。但也談不上什麼天縱之資……他難道還能當神皇不成?
      況且,就算他再厲害,如今也已經是甕中之鱉,你還怕他?」

  之前開口那位果老也道:「卻愚,難不成你認為他風商雪還能擺脫這個死局?」

  「是啊。這根本就不可能嘛!」

  「風家的結局已經注定了,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眾人一時間七嘴八舌。言語神情之中,對尚卻愚頗有些失望,甚至是不屑。

  要知道,家主尚伯書的性格雖然不像其父那麼軟,但也稱不上什麼狠辣果決。因此,這些年來,尚家在和風家的競爭中就沒
      佔過什麼上風。

  而尚卻愚身為尚伯書的長子,未來的尚家繼承人,卻也是這麼一個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軟性子。

  甚至在大家看來,他的性子還更像他爺爺尚文先!

  之前已經有了一個尚文先。日後尚伯書,再將家主之位傳給尚卻愚……大夥兒一時間只覺得尚家前途一片黑暗。

  太上長老尚文雄怒哼一聲,問道:「卻愚,我聽說,小耶告訴你她那樣做,是因為她判斷風家能贏?」

  「是。」尚卻愚愁眉苦臉地道。

  「你不會覺得,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姑娘,就能看透洛原州的格局吧?」尚文雄嗤笑一聲,「你當咱們這些當長輩的,這些年
      的飯都是白吃的?」

  「就是!」族中宿老長老們紛紛哼聲道。

  「不敢不敢,」尚卻愚再傻也不敢承認,況且,就連他也認為尚耶這是胡鬧,「我只是覺得,還是慎重些的好……」

  「我看你就是維護你女兒!」尚文雄怒道。

  一陣喧鬧聲中,尚伯書瞪了兒子一眼,咳嗽一聲道:「好吧,風商雪如何,風家能不能贏,我們暫且不說。不過我覺得卻愚
      也說得對。現在就算我們要參與,誰會相信我們暗中不是和風家站在一起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下來。

  有一個答案,其實是明擺著的,那就是直接找燕家。

  但這話誰也沒法說出來!

  燕家是什麼角色,大家都很清楚。本來這件事尚家自己參與的話,跟燕家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可若是這麼主動找上門去的話
      ,那未來就等於和燕家綁在一起了。

  這對尚家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除此之外,大家也沒什麼太多的主意,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手裡溜走?

  正想著,忽然,一名暗衛飛快地進了議事堂,將一份緊急情報交給了尚卻愚。

  尚卻愚打開一看,整個人一下就愣住了。

  「怎麼了?」尚伯書太熟悉自己兒子了,一看尚卻愚的臉色,心頭就咯登一聲,霍然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其他的宿老長老們也都停止了交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尚卻愚的臉上。

  「有兩個消息……」尚卻愚抬起頭來,神情顯得有些古怪,眼神呆呆地發直:「樊陽城那邊,風辰讓人抓了申行雲的長子申振
      康,然後當著燕然,晴時雨等所有世家子弟的面殺了!」

  尚卻愚才開了個頭,就只聽轟地一聲,議事堂裡當即就炸了鍋。

  「他瘋了嗎?」

  「風家完了!鐵定完了!」

  「這回是滅族了。連條狗都留不下來!各大宗門的子弟,也要被趕盡殺絕!」

  眾人無比震驚,一時群情激動,議論紛紛。

  然而,尚卻愚擺擺手道:「風家沒完。這裡說,當時燕然發了信號,召集城外諸多天尊。申行雲得知自己兒子身死,氣勢洶
      洶衝入樊陽要殺風辰,可沒想到,星神殿卻在這時候開啟了星神之庇佑!」

  什麼?眾人全都懵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尚卻愚故意停頓了一下,以等大夥兒的反應。可沒想到,所有人都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反倒是安靜了下
      來。

  星神之庇佑?!

  為什麼星神殿,會在這個時候開啟一向只在邪妖入侵時才開啟的星幕?

  在眾人的注視下,尚卻愚嚥了口唾沫,繼續看著手中的情報道:「據我們的暗探親眼所見,當時,風商雪出現,只一劍就連
      破張國瑞,羅西山兩位燕家客卿的聯手阻截,差點將申行雲當場斬殺。疑風商雪已達天境上階。各大世家天尊如今都退出了
      樊陽領域。」

  沉默,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果老難以置信地到:「風商雪已經是天境上階了?」

  幾位堂主臉色都有些發白,面面相覷:「他今年才多少歲?五十多吧?」

  沒人回答他們。大家都只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尚卻愚對風商雪那個「天縱之資」的評價。

  尚文雄目光閃動,頓了頓手杖,開口道:「風商雪此人,倒的確有幾分手段。不過大勢如此,他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也沒有
      掙扎的餘地。星神之庇佑能護風家一時,難道還能護住風家一世?」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一般,紛紛點頭稱是。

  對於風商雪,大夥兒倒沒什麼仇恨。只不過身為競爭對手,忽然發現對方竟然如此厲害,心頭難免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當大家發現,尚家對風家的誤判,竟然如此嚴重的時候……

  尚伯書沖尚卻愚問道:「你說兩個消息,還有一個呢?」

  「剩下的這個,說是一個消息,其實是兩方面……首先,木凌江死了。」尚卻愚緩緩道,「在城外眾人準備商議的時候,景
      無色驟然發難,偷襲木凌江,將其擊殺之後遠遁而去……」

  「另外,我們派在白沙城的暗探發回消息,」尚卻愚道,「下午時分,木家忽然遭受了景家的襲擊。如今戰鬥已結束,木家
      全府上下三百六十七口,除了極少數婦孺和身在宗門的子弟外,盡數被殲……」

  在一片呆滯的目光中,他抬起頭來:「而且,自始自終,木家暗營沒一個人出現,且外圍情報網也沒有示警,若非暗營叛變
     投敵的話,就懷疑已經被人先行拔除……」

  剛剛輕鬆下來的氣氛和少數的低語,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寂靜中,不知道是誰用艱難的語氣問道:「景家這是……跟風家
      勾結在一起?」

  這一次,同樣沒人回答。

  但所有人心目中,都已經有了一個毋庸置疑的答案。

  「伯書……這……」尚文雄也有些發懵了,他扭頭看向尚伯書,問道。

  尚伯書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堂前的幾株茶花,眼神幽幽的,不知道想什麼想得極是入神。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急促地道:「快,去把小耶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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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3 23:17 編輯

      第二百六十八章 慶幸

  花園裡,尚耶坐在一簇翠竹之下,托著下巴看著池塘裡的錦鯉出神。

  偶爾丟幾顆魚食,水中的魚兒便瘋了一般聚攏過來,五顏六色地亂躥,讓人眼花繚亂。不時擺尾攪起的水花濺開,發出嘩
      啦的聲響。

  兩個捧著瓜果的小丫鬟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家小姐,間或低聲交談兩句,神情言語滿是興奮得意。

  旁邊若有僕從和侍衛經過,小丫鬟看人時都揚著下巴,驕傲得不得了。

  小丫頭知道,小姐馬上就要啟程去無雙城參加青仙宗的入門考核了。小姐原本就是尚家子弟中天賦最好的一個,而這一次
      ,經過了長河門季大師的精心調教,實力更是突飛猛進。

  家主和族中長老們都親自和小姐過招考校了一番。最終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小姐入青仙宗應是板上釘釘!問題就只是入外
      門還是入內門而已。

  當時聽到消息,整個尚府都轟動了。

  多少年來,上游宗門挑選弟子都局限於上游區域。就算是一些小宗門也很少將目光放在中游。以至於一個中游家族若是出
      一個能進上游小宗的子弟,都能被全家當成祖宗給供起來。

  而這一次,尚耶不但有機會進入上游宗門,而且進的還是青仙宗!

  這可了不得了。

  誰都知道,一旦尚耶進了青仙宗,未來尚家就將得到青仙宗的庇護。或許對於尚家在洛原州已經登頂的地位沒有多大的作用
      ,但對於尚家面對那些勢力龐大的宗門,以及上游世家時,卻是一道護身符!

  而且,尚耶進了青仙宗之後,無論是修行的資源,學習的功法,都完全是另一個層次。以此得到的提升,以及未來能夠達到
      的境界,也跟她在尚家或中游宗門中修煉有著天壤之別。

  數十年之後,誰敢說尚家就不會出一位道境強者?

  誰敢說尚家就沒有從中游進軍上游的機會?!

  就算退一萬步說,尚耶自己沒能成為道境強者,那她只要在青仙宗立住腳,未來對尚家後輩子弟的幫助也是十個,甚至一百
      個尚家都無法比擬的。

  不說多了,只要未來二十年內有那麼三五個尚家子弟進入青仙宗,尚家想不發達都難!

  想到這裡,兩個小丫鬟臉上的笑容更甜了,藏也藏不住。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她們兩個平日裡在族中的丫鬟堆裡地位就極高。這一次更是水漲船高,不光
      平常相熟的丫鬟愈發熱情,就連府中的不少少爺小姐們,對她們也著意交好。

  這讓兩個小丫鬟如何不得意。

  不過……

  兩個小丫鬟看著眼前怔怔出神的小姐,想著最近一段日子府中關於樊陽城風家的議論,又有些擔心。

  她們聽說,就是因為小姐的原因,原本尚家已經準備妥當的一個大計劃被迫擱淺。對於尚家來說損失非常大。尤其是族中幾
      位負責此事的長老和各堂堂主們,都是扼腕嘆息,遺憾氣惱。

  只是顧忌小姐的心情,怕影響她考入青仙宗,他們才只在背後抱怨。

  這讓兩個小丫頭不禁擔心萬一到時候小姐沒能考入青仙宗,那族中輿論,還不知會怎樣反噬呢。

  「左邊兒,你說那個風辰究竟是個什麼人?真的有傳說的那麼壞?」一個小丫鬟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同伴。

  小丫鬟「左邊兒」撅著嘴道:「誰知道呢?不過,大家都這麼說,應該不會錯。聽說在樊陽城是出了名的。欺男霸女,無惡
      不作。」

  「那小姐幹嘛還要幫他?」之前那小丫鬟不解地道。

  「小姐的心思誰知道?」左邊兒搖了搖頭,旋即神神秘秘地沖尚耶的方向努了努嘴,問道:「不過,右邊兒,妳有沒有發現
       ,這次小姐回來,常常發呆,有些魂不守舍的……」

  「對對,」小丫頭右邊兒拚命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我也發現了。有時候笑盈盈的,有時候又羞惱……」

  說著,她睜大了眼睛,驚恐地道:「左邊兒,你說小姐不會是……」

  左邊兒也驚恐地張大了嘴巴。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都快哭出來了。

  尚耶怔怔地看著池塘中游動的錦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這些日子在百臨城的經歷。而腦海中的這一幕幕畫面,始終擺不脫
      一個目光清澈,笑容有些懶洋洋,整個人身上透著一絲邪氣的青年的身影。

  「錚」的一聲,身上的大夢劍似乎感受到了尚耶的心情,又微微顫動起來。

  尚耶回過神來,面頰微粉。

  「左邊兒,右邊兒……」扭頭看見兩個神情古怪的小丫鬟,尚耶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道:「妳們幹什麼呢?」

  兩個小丫鬟飛快地低著頭,有些慌亂地道:「沒……沒幹什麼……」

  說著,兩人偷偷互相對視一眼,左邊兒抬起頭,大著膽子道:「小姐,那個風辰究竟有什麼好,妳幹嘛要幫他?」

  「從哪兒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尚耶有些羞惱,臉上愈發地紅了,「誰說我幫他了?」

  「大家都這麼說。」兩個小丫鬟低聲嘟囔道,不過沒敢讓尚耶聽見。

  「好了好了……妳們兩個,成天無所事事,盡跟著一幫野丫頭嚼舌根,」尚耶沒好氣地站起身來,手指在兩個小丫鬟的額頭
      上一人戳了一指頭,「讓妳們背書練功,都沒見妳們這麼勤快……」

  左邊兒和右邊兒被戳得搖搖晃晃,偷偷對視著吐了吐舌頭。

  就在這時,忽然,一位尚府大管家飛奔而來,恭恭敬敬地稟報道:「小姐,老爺請妳去議事堂。有事詳詢。」

  尚耶一怔,皺眉道:「什麼事?」

  大管家身為尚伯書的心腹,雖然不能列席議事堂,但對於今天所議之事還是心知肚明的,當下低聲道:「應該是關於樊陽城
      的事情……」

  尚耶一聽,當即一扭頭:「不去!」

  「小姐,這……」大管家頓時就傻了眼,為難得直跺腳。左邊兒右邊兒兩個小丫頭在旁邊也是一陣咂舌。

  那可是家主之令啊!

  換別的尚家族人,無論是誰,只要膽敢說半個不字,立刻就要被拿下問罪。

  刑罰堂裡走一圈,不死也得脫層皮!

  尚家屹立百年,哪能沒這點規矩?別說去一趟議事堂,就算是去刀山火海,讓你去你也只能去!

  可誰知道,尚耶卻毫不客氣的甩下一句不去。

  而更糟糕的是,偏偏他們都很清楚,如果說尚家有一個人有資格這麼做的話,那無疑就是眼前的這位大小姐了。

  這可是家主尚伯書最疼愛的孫女。平日裡千般寵溺,萬般遷就,要什麼給什麼。可謂捧在手裡怕碰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寶
      貝得不得了。

  最近些年,這位大了還算文雅懂事,一般不會耍什麼性子。可要倒回去十來年,這位可是高興了拿尚卻愚當馬騎,生氣了能
      揪著尚伯書的鬍子盪鞦韆的主兒!闔府上下,沒一個敢招惹!

  再加上這次,這位已經一隻腳跨進青仙宗大門了,地位之尊崇,可不是僅僅憑著出身和尚伯書的寵愛那麼簡單了。

  她要說不去,誰能強迫她去?

  尚耶沒好氣地道:「要說的話,我都說了。他們願不願意聽那是他們的事。話就放在哪兒,再說多少遍也是一樣。洪伯,你
      去跟他們說,反正他們不信我,那關於樊陽城的事情就別來問我!」

  大管家洪伯一臉愁苦,勸了幾句,見尚耶扭頭不理,只能無奈地回去稟報了。

  而左邊兒右邊兒兩個小丫頭縮著脖子,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兩雙大眼睛裡滿是對自家小姐的崇拜,
      同時又多少有些擔心。

  要知道,家主那邊小姐耍耍性子或許沒什麼,可今天在議事堂裡議事的,可不只有家主,還有族中的其他大人物。

  他們能忍?!

  「議事堂不是在開族會嗎?全族的大人物都來了。」右邊兒拉住左邊兒的袖子,「小姐她……」

  左邊兒也是一臉驚慌:「完了完了,小姐鐵定要挨罵了。」

  兩個小丫頭神色緊張,一些站在不遠處的護衛以及路過的侍從奴僕,也看著這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尚耶也不理會他們,只坐下來,靜靜地看著池塘出神。

  其實,尚耶心頭多少也有些忐忑。

  雖然身為尚家嫡系大小姐,但尚耶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是自己胡鬧的資本。尚家大事,就連身為家主的爺爺也沒有乾綱獨
      斷一意孤行的權力,更別提自己了。

  而且,自己一向不喜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平日裡只埋頭修煉,在族中事務體系中,完全是個局外人。

  可偏偏,這次自己一出手就直接毀了尚家準備多時的行動。

  雖然爺爺和父親都沒說什麼,但尚耶很清楚族中對此的議論和看法。如今把自己叫去議事堂,顯然和這件事脫不開關係。

  「算算時間,明日就是賭鬥之期了。也不知那傢伙準備的怎麼樣……」尚耶咬著嘴唇,心裡暗忖:「而賭鬥之前,樊陽城恐
      怕也是有些動靜的……現在把我叫去,只怕是族中長輩們,想要插手了。」

  正胡思亂想,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尚耶,兩個小丫頭以及周圍的侍衛僕從紛紛扭頭看去,只見以家主尚伯書和太上長老尚文雄為首,數十位族中長老堂主等平
      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已經成群結隊地向這邊走來。

  尚耶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兩個小丫頭的臉色刷地一下就變白了。侍衛僕從們,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誰也沒想到,尚耶沒過去,他們竟是自己過來了。顯然是被尚耶所激怒,來興師問罪的。

  尚耶或許不怕爺爺和父親,可太上長老尚文雄,卻是出了名的冷面無情。

  尚家上下,沒有不怕他的。

  人群越走越近。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尚耶會遭遇一場疾風驟雨般的呵斥責罵時,卻不想,一群人走到近前,竟發出一陣輕快地談笑聲。

  「小耶在這兒呢?!」一位長老笑道。

  而走在最前面的太上長老尚文雄,更是滿面笑意地招呼道:「來來,小耶,到太爺爺這兒來。」

  所有人都愣了!

  這跟大家想像中不一樣啊。

  這些尚家長老堂主們,怎麼一個個笑容滿面?尤其是這位太上長老……之前傳聞中,不是說一聽到尚耶導致尚家退出這場狩
      獵,他當場就砸了一個心愛的茶杯嗎?!不是說今天這場會議,是他強烈要求召開的嗎?

  不是說他這幾日,接連召見族中長老和各堂堂主,挨個兒怒斥訓話,放言今天尚伯書要不拿個主意出來,他誰的面子都不給
      ,要請家法揍這幫廢物沒用的不肖子孫的嗎?

  怎麼此刻對著尚耶,卻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笑得活像一尊彌勒佛。

  而不僅他如此,其他人也個個如此。

  氣氛和睦得就像不久前,尚耶剛剛接受完家族的測試,確定有極大把握考入青仙宗的那一天。

  「那傢伙做了什麼?」尚耶何等冰雪聰明,腦海中一道亮光閃過,旋即反應了過來。

  如果不是樊陽城那邊出了什麼變故,她才不相信族中這些長老堂主們,會這麼和藹可親,溫言細語。

  「太爺爺……」尚耶走到尚文雄面前問安。

  「小耶,太爺爺知道妳不高興,」尚文雄和顏悅色地道,「妳不想去議事堂,那咱們就來找妳,這樣好了吧?」

  尚耶垂下睫毛,默不作聲。

  「小耶,跟太爺爺說說,那個風辰究竟是怎麼回事,妳當時為什麼要幫他?」尚文雄問道,「妳是不是在風家那邊,聽到了
      什麼消息?」

  尚耶抬眼往尚伯書和尚卻愚那邊掃了一眼。

  「愣著幹什麼?還不把東西給小耶看?」尚伯書衝尚卻愚一瞪眼。

  尚卻愚趕緊將手中的情報遞給尚耶。

  尚耶目光疑惑地從眾人微笑而殷切的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手中的紙條上,只看了兩眼,就瞪大了眼睛。

  等到最終看完,她微縮的瞳孔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心頭泛起一絲抑制不住地快活和竊喜。

  「小耶,妳怎麼看?」尚文雄緊張地問道。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尚耶的臉上。

  到這一刻,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拿尚耶當一個不懂事的小輩了。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若非這個小輩,尚家活生生就要一腳踩進一個大坑裡!

  現在想起來,大夥兒的背上還儘是冷汗。

  當初誰知道,風商雪有如此實力?誰知道樊陽星神殿會拉偏架?誰又知道那景家臨到頭竟然衝木家下手,使得堂堂一中游大
      世家,一日之間灰飛煙滅。就連身為天境強者的家主都被殺了。

  這樣和風家暗中勾結的世家,還有多少個?

  風家還有什麼手段?

  此刻尚家眾位長老堂主的心頭就只有慶幸。

  看看樊陽城那些焦頭爛額的世家,再看看尚家此刻隔岸觀火可進可退的位置,誰還對尚耶又半分不滿?

  在眾人的目光中,尚耶的嘴角浮現輕快的笑容。

  「我也很驚訝,不過……」她抬起頭來,目光從手中的情報移開,環視四周,「我相信,明天你們會更驚訝。」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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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7 21:41 編輯

      第二百六十九章 燕弘

  就如同一場風暴,關於樊陽城發生的一切在瞬間就席捲了整個南神國。

  所有關注這場衝突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無比震驚!

  原本一個區區中游家族,無論是滅亡還是生存,對於許多高高在上的龐然大物來說,都無足輕重。只不這次牽扯到了北神國
      晴家,牽扯到了神國上層的明爭暗鬥,大家才多注意了一下。

  但即便如此,這種關注也是有限的。畢竟,一隻螻蟻和一頭大象的戰爭是不會有什麼意外出現的,結局既然已經注定,那麼
      ,剩下的無非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可讓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家族,竟然反手就給了燕家一記耳光!

  風辰殺了申振康。

  風商雪一劍逼退三位天尊!

  還有景家,竟是風家內應,不但偷襲擊殺木凌江,更將整個木家屠盡誅絕!

  燕家氣勢洶洶而來,召集十餘世家,想做的事情還沒做,風家倒先下了手。

  下得那叫一個心狠手辣,囂張跋扈!

  而如今,隨著星幕鎖城,九皇子燕然,晴家兄妹連帶諸多南神國世家子弟和北神國青年俊彥盡皆身陷樊陽城,成了風家手中
      的人質。眼看著就是一場驚天血案!

  「風家夠瘋!」

  「太猖狂了,他們這是玩命啊!」

  「廢話,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憑什麼不玩命?!照我說,風家幹得漂亮!大不了同歸於盡!」

  「媽的,嘴裡說得容易,真要是換你我身上,誰敢?!」

  輿論一時嘩然。

  而如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風家已經出招了,根本沒有絲毫的客氣。現在是他們把刀架了燕家和晴家的脖子上,就看這兩家的決定了。

  如何解決樊陽城的困局?

  燕家和晴家是戰,是退?是願意丟臉還是要硬扛?風家最終究竟有沒有膽子痛下殺手同歸於盡?

  還有那位老王爺,此刻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無數的目光,投向了燕家皇室,也投向了那座緊閉的王府。

  ……

  花園涼亭中,燕弘靜靜地看著書。

  正是夏末,暑氣未退,秋風未涼,枝頭卻殘葉漸多。偶爾一片烏雲遮了陽光,光線便驟然黯淡,變得安靜清冷。旋即一陣風
      吹過,樹叢若波浪般搖曳起伏,沙沙作響,飛下幾片落葉來。

  涼亭中,有兩名清麗侍女。一人正換著焚香香丸,一人正跪坐烹茶。

  亭外,一道青色的源力屏障遮蔽了整座涼亭,四名青衫老者寂然而立,斂息閉眼,宛若木雕一般。再外面則是數百衣甲鮮亮
      的彪悍侍衛,或昂首肅立,或列隊巡行。

  燕弘喜靜。尤其是看書的時候,最不喜被人打擾。因此,這府邸花園中雖是繁花似錦,魚游蟬鳴,僕從往來穿行,但數百侍
      衛,一道屏障,卻以燕然為中心,隔絕出一個清靜世界。

  不過,便在此時,一位中年文士,卻自花園門口緩步行來。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形就穿過了侍衛們嚴密的防衛,也穿過了四名擁有天境實力的青衫老者聯手佈下的屏障,出現在燕弘
      的面前。

  「殿下。」中年文士盤膝坐了下來。

  正看書看得入神的燕弘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大司馬來了。」

  燕弘皮膚白淨,相貌俊秀,此刻一襲白衫,手捧書卷,面露微笑,更顯得儒雅飄逸,讓人心折。

  「陛下讓我來問,樊陽城如何處理?」中年文士道。

  這中年文士是燕家皇室三公之一,以官職為名。大司馬三個字,烜赫天下。

  見到大司馬親至,四名青衫老者和諸多侍衛,眼中都露出敬畏之色。

  「倒沒想到是大司馬親自前來,」燕弘淡然一笑道:「此事何須考慮。自然是先退出樊陽城,再圖日後罷了。」

  「哦?」大司馬和四位青衫老者,都顯得有些驚訝。

  要知道,這件事,關係到燕家的臉面。

  原本燕弘佈下這個局,就是以此立威的。可如今,被風家反手一逼,燕家就灰溜溜地退出樊陽城,別說立威,就是顏面也要
      丟個乾淨。

  可沒想到,二皇子竟如此乾脆。

  說撤就撤。

  在大司馬的注視下,燕弘親手為他倒上一杯茶,說道:「這件事,是我的不是。之前太過傲慢自負,全然沒把一個區區中游
      家族放在眼裡,卻沒想到,這風家竟如此猖狂!」

  他放下茶壺,坦然注視著大司馬道:「如今,在顏面和大局面前,我自然選擇大局。顏面丟了,日後再拿回來就是了,可風
      家一旦狗急跳牆,那九弟和晴家兄妹卻是性命堪憂。」

  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而若是晴家兄妹喪命於我南神國,那晴執蒼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又怎麼看我們燕家。所以……我
      已經命人傳話樊陽了。這個險,我不能冒,也不敢冒!」

  大司馬沉著臉,點點頭。

  端起燕弘倒的茶,他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道:「陛下那邊,我就這麼回了。這次你做差了,必然是有教訓的,你心裡要清楚
      。」

  「是。」燕弘恭敬地道。

  燕家十八皇子,沒人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和手段。也沒人不清楚燕家的規矩。

  做好了有獎,做錯事要受懲罰,是燕家的鐵律。

  無論誰都沒有例外。

  燕家這些皇子,包括燕弘在內,從小到大,原本就是這麼過來的。

  只不過,即便是早已經習慣了,可此刻想起,燕弘還是忍不住有些膽寒,臉上的笑意,變得僵硬了不少。

  大司馬喝著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放下茶杯,注視著已經恢復了風輕雲淡的燕然,開口道:「那陛下的話問過了。現在換
      我問你,樊陽城中局面,你如何處置?」

  燕弘為大司馬滿上茶,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了。他放下茶壺,坐直身體,開口道:「我不信!」

  他不信風家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摘星樓下手!

  「真不信還是假不信?」大司馬盯著他的眼睛。

  「真假重要嗎?」燕弘目光清澈,沒有半分躲閃,也沒有一絲情緒,平靜得就如同湖水一般。

  涼亭外的四位青衫老者,都禁不住心頭一震。

  誰都知道,如今摘星樓中諸多世家子弟,就被風家拿刀架在了脖子上。萬一風家真的狗急跳牆,魚死網破,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在燕弘口中,卻只輕描淡寫地「我不信」三個字。

  這三個字的背後,是何等的冷酷,又是何等的自信?而顯然,這才是他內心最真實的看法。

  懍然中,四位老者愈發沉默。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仿若充耳不聞。

  大司馬看著燕弘,沉默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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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20:16 編輯

      第二百七十章 爭吵

  燕弘重新在大司馬面前坐了下來:「我覺得,這正是風家聰明的地方。他們知道公開要挾,無異於自尋死路。因此,他
      們擺出了這個陣勢,讓我們自己來看,自己來想。

  「若是我們自己嚇唬自己,主動離開樊陽,自然正中他們下懷。可若是我們不走,那明日賭鬥,也就照常進行罷了。

  「所以,風家沒有底氣公開要挾我們。他們必須留一條退路。哪怕這條所謂的退路,對他們來說,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他們也不敢輕易將這點希望斷送了。」

  大司馬笑了起來。

  燕弘的看法,和他不謀而合。

  以他對那些中游世家的瞭解,別說燕家這樣的皇室,就算是一個普通上游世家,對他們來說也是無可抵抗的巨無霸。

  再加上晴家,加上背後南靜館的影子,風家這一次,可謂禍從天降,毫無生機。

  雖然不知道樊陽城星神殿為何會幫助風家,但在大司馬看來,這就是風家能打出的最後一張牌。

  他們借此機會,給所有人造成了一個魚死網破的錯覺。

  為此,他們殺了申振康,用一副擺明了要開戰的兇惡架勢,來強化這種錯覺。

  這就是要逼著燕家和晴家自己撤出樊陽。

  然而,正如燕弘所說,實則一直以來,風家連半句要挾的話也沒說過。這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同樣,他們也不敢在燕然等人剛剛抵達樊陽的時候就鬧這麼一齣。

  因為對他們來說,距離賭鬥的時間越長,他們越沒有底氣。一旦燕家和晴家不吃他們這一套,那雙方之間的局面,就會演變
      得愈加惡劣,愈加無法緩和妥協。

  而在賭鬥之前的一夜,忽然來這麼一下,既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又給了自己留下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

  在他們的威脅之下,明日的賭鬥之期,反過來倒成為了摘星樓裡的世家子弟們脖子上的絞索。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風家會
      在賭鬥來臨之前選擇跟所有人同歸於盡。

  如此一來,只要稍微扛不住,燕然和晴文彥就會選擇撤退。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可若是燕家和晴家扛住了怎麼辦?

  很簡單,那自然是明日時間一到,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罷了。風家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拿燕晴兩家皇子做人質的。

  他們會按照之前的道路,拿風辰給晴家一個交代。而後則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能讓晴家離場,讓那位老王爺搭手相救。雖
      然這一切都不確定,但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好。

  這才符合一個中游世家的地位和眼界,這才是他們又狡猾又怯懦的本來面貌。

  不過,大司馬沒想到的是,自己能看出來,燕弘竟然也能看出來。

  如此清晰的分析,說明他的眼力頗為不凡!

  「可是,你還是傳訊給燕然,讓他撤出樊陽了。」大司馬悠悠地道。

  燕弘端起茶來,微笑道:「我傳訊給的是晴文彥,不是燕然。這一切,我都跟他說了。」

  大司馬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將決定權交到晴家人手裡,實在再合適不過了。他端起茶杯來,和燕弘一碰,一飲而盡。

  「不錯!」

  放下茶杯,大司馬站起身來:「我去回陛下,樊陽這一局,殿下便自己處理吧。陛下說,他會看著。」

  燕弘微笑著目送大司馬離開。

  直到大司馬的背影消失在花園外,良久過後,燕弘手中的茶杯陡然爆開,化作一蓬飛灰。

  「風商雪,風辰!」

  燕弘細長的雙眼中,殺機凜然。

  ……

  樊陽城,摘星樓。

  「怎麼樣,那邊消息來了嗎?」燕然站在樓梯口,面帶焦急地低聲問著手下的侍衛統領。

  「還沒有。」侍衛統領搖頭道。

  「該死……」燕然臉色有些難看,低聲罵了一句,叮囑道,「仔細盯著,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侍衛統領領命,轉身下了樓。

  燕然回過頭來,鐵青著臉走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風家已經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要說不怕,那自然是假的。

  別看自己之前砸了杯子,叫嚷著讓風家連自己也殺了,可燕然很清楚,那只不過是在一雙雙複雜眼睛注視下不得已的表演罷
      了。

  而當自己得到木凌江之死和木家覆滅的消息的那一刻,是真的感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燕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風家掐著脖子的雞!

  別看摘星樓這麼多護衛,風商雪若是真的想殺自己,護衛再多兩倍也沒有用。

  那種層次的天境強者,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而只要自己還待在這樊陽城中,人家想什麼時候殺自己,就什麼時候殺自己!自己的皇子身份,根本連個屁的用處都沒有。非
      要說有的話,那只是讓風家同歸於盡的時候,第一個找上自己。

  燕然越想,心頭就越是惶恐。

  尤其是之前看到景綸從自己身邊站起來,被風元泰帶走的一幕,更加劇了這種恐慌。那時候他才忽然發現,原來就連城外這些
      來圍攻風家的世家,也都是靠不住的。

  自己身邊的這些世家子弟中,不知道還有幾個是跟風家暗中勾結呢!

  因此,燕然現在滿腦子剩下的念頭,就是離開這裡!

  只不過,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父親的嚴厲和燕家的規矩。因此,他只能等著燕都的消息。

  到底是走是留,就看幕後主持的燕弘了。

  而直到現在,消息都還沒來。

  「燕弘……」想著那個計劃了這一切,強迫自己來樊陽的二哥,燕然心裡暗暗發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什麼運籌帷幄,狗
      屁!如果你要害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燕然心裡想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神色陰晴不定。而就在這心煩意亂的時候,猶自聽到一陣爭吵聲。

  正在爭吵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次圍攻樊陽的世家子弟。

  秦風,李子涵,薛柏青,任之於,洪海嬌……十三個世家子弟分成兩撥,正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

  燕然一陣頭大,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夠了!你們還要吵到什麼時候?!」

  四周一下就變得鴉雀無聲。

  燕然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逕直上了七樓頂層。

  ……

  人群中,詹歌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他悄無聲息地坐了下來,端起已經有些冷了的茶水,咕嚕嚕灌了下去,總算覺得有些乾涸的嘴唇和幾近冒煙的喉嚨變得舒服了
      一些,身體也從一種緊繃的狀態中放鬆下來。

  只是,劇烈的心跳非但沒有減速,反倒愈發地快了一些。

  詹歌扭頭看去。之前還面紅脖子粗的世家子弟們,都已經在燕然的呵斥中洩了氣,各自散開,默默坐了下來。一些人還狠狠地
      瞪著對方,一些人在低聲交頭接耳。

  詹歌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

  幾個小時之前。當得到木凌江之死的消息,並看到景綸被風元泰帶走之後,整棟摘星樓,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地壓抑氛圍之
      中。

  晴家兄妹,那位溫先生,還有數十位來自北神國的青年才俊,都用一種異樣地目光看著這邊。

  而燕然當時一張臉,真是漲得通紅。

  惱羞成怒之下,看向一干南神國世家子弟的眼神,自然就帶上了一絲懷疑和審視。

  有一個景綸,就難保沒有第二個景綸!

  在燕然的審視下,世家子弟們也是左顧右盼,人人自危。

  摘星樓得到木凌江之死,以及木家覆滅的消息,是分前後兩波。

  如果說得到第一個消息時,懷疑和猜忌就在彼此之間蔓延,但大家都還保持著沉默,沒有誰願意跳出來點火的話,那麼當第二
      個消息傳來,火藥立刻就炸了!

  白癡都知道,景家能發動全族之力,以如此快的速度和如此周密的行動攻陷木家,那就肯定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而既然是早有預謀,那就說明這是景家想清楚了的,是必然符合他們某個最看重的核心利益的。

  那這個核心利益是什麼呢?

  答案並不複雜。在場的每一個洛原州世家子弟都知道--景家和木家,是鄰居!

  這兩個家族的勢力範圍不但毗鄰,而且有所重疊。歷史上,曾經因為利益地盤之爭而爆發過不少衝突,甚至有族中子弟死在對
      方手上。

  只不過,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太過久遠,而大家也都知道自己拿對方沒辦法,因此相對都比較克制。至少這兩年,大家
      沒聽說景家和木家有什麼大衝突。

  況且,這次又是燕家站出來組局,有這樣的大佬坐鎮,自然,也就沒人把這些放在心上。

  可如今,景家卻跟風家暗中勾結,並趁機向木家下了死手!

  那麼,當時所有世家子弟當時腦海裡剩下的,就只是一個念頭--誰跟自己家族有仇,誰可能是下一個內奸。

  「不管是不是,都必須是!」

  「現在誰也信不過誰,燕然更是在旁邊一臉懷疑,有屎盆子先扣在別人腦袋上再說!」

  當時,詹歌第一個就跳起來了:「任之於!我記得你們任家在紅石谷的紅玉礦,是跟風家合作的。你自己坦白,你是不是內奸
      ?!」

  說著,他環顧眾人道:「諸位,當年這紅玉礦,就是任家從我們詹家手裡奪走的,並且一直和風家有合作。我懷疑他們也和景
      家一樣,早就被風家給收買了……」

  越說,詹歌就越激動,「不行,我得通知家裡。」說著,他扭頭大聲將樓下的貼身侍衛叫了上來,急道:「快,給家裡傳消息
      ,嚴密監控和任家交界的方向,千萬要小心!」

  詹歌這一下,實在是打了任之於一個措手不及。

  這位任家子弟當時都懵了。

  不過,還沒等任之於的臉色從懵逼地蒼白變成暴怒地漲紅,倒是一旁的秦風先站了出來,把矛頭對準了詹歌。

  「詹歌,你這是賊喊捉賊!」秦風道,「要說和風家的關係,你們家主詹飛熊,聽說跟風商雪交情不錯!」

  詹歌反擊道:「秦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秦家至少有三個子弟入了長河門!誰不知道,風商雪出自長河門,他的長子還是
      長河門的首席弟子。你們暗中必然有勾結!」

  他們的爭吵,瞬間開啟了一場混戰的序幕。沒過多久,所有世家子弟都捲了進來。並且自動形成了兩派。

  一派以秦風為首,另一派則是詹歌以為首。雙方吵了個雞飛狗跳。如果不是旁邊燕然鎮著,眼看就要打起來。

  想到這裡,詹歌忍不住嘆了口氣。

  吵了這幾個小時,自己也算是拼了老命了。現在這裡除了死了的申振康和一臉呆滯的木天揚之外,剩下的十三個世家子弟,個
      個都擺脫不了內奸的嫌疑,這潭水算是被攪渾了。

  可這些人當中,究竟還有誰是潛伏者呢?

  詹歌想著,下意識地又抬頭掃去,卻不料正和對面的秦風,任之於,薛柏青等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看什麼看?」詹歌怒道,「想繼續吵嗎?」

  「你囂張什麼,心裡沒鬼,你怕別人看?」秦風拍案而起。

  頃刻間,雙方又吵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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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 12:04:01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20:19 編輯

      第二百七十一章 溫旭騫的憐憫

  大廳西側的角落裡,晴文彥皺著眉頭,將目光從爭吵的南神國世家子弟們的身上移開,看向溫旭騫和晴時雨。

  現在的晴文彥有些無奈。

  一方面,他知道,此刻樓中有不少人的目光正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等待著自己做出去留的決定。而另一方面,只有他自
     己才知道,這個選擇其實已經做出了。

  那就是留下來。

  其實從晴文彥個人來說,留下來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他更傾向於放棄賭鬥,離開樊陽。

  一來,晴文彥不認為這裡有什麼利益,是值得拿命去拼的。

  自己的命還沒什麼,關鍵是家裡最寶貝的妹妹晴時雨也在這裡。

  一旦有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一個區區風家,就算是把整個洛原州都滅了,也抵償不了。

  二來,晴家雖然是來討公道的。但現在的局面,已經變成了南神國內部的一場混戰。是風家和燕家的較量。

  因此,僅僅只是燕家的一個準盟友身份的晴家,實在犯不上為燕家付出什麼代價。

  事情是燕家惹出來的,局面也是他們激化的。

  如果一切順利,燕家能把風家順順當當地收拾下來,晴家就當看個熱鬧了,甚至隨手幫個小忙,被對方利用一下,那也沒
      什麼。畢竟這是雙方合作的開始。

  可如今牽扯到自己身上,而且還是性命攸關,那繼續綁在這裡就沒必要了。

  妹妹受辱的公道自然是要討回來的。

  但對於晴家來說,討公道的方式有很多,日後的機會也有很多。犯不著跟著燕家一道來挨這一刀。

  誰知道這風家竟是個瘋子?

  誰知道本地星神殿會開啟星幕,將局面演變成這樣?

  而至於什麼皇室名譽聲威,對晴文彥來說,雖然有些難堪,但也不是接受不了。畢竟這裡不是北神國,再丟臉,也有身為地
      頭蛇的燕家頂著。晴家這點面子丟得起。

  因此,晴文彥想不出任何一個不離開這個囚籠險境的理由。

  不過,讓晴文彥沒想到的是,不光溫旭騫不同意走,就連晴時雨也不同意走。

  而兩個人的理由,卻截然不同。

  溫旭騫的理由倒是簡單。

  他之前就說過,以他的判斷,風家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是逼迫晴家放棄賭鬥。

  他斷言,風家是在以他們自己的節奏進行這場戰爭!

  人家只是一招接一招打出來而已。你自己去猜測人家這一招是什麼意思,下一招又是什麼目的,完全是庸人自擾。

  晴文彥記得,當時談論的時候,溫先生就斷言:「風家還有後手!」

  果然,話音未落,木凌江就死了。

  晴文彥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當時的震驚。不光是因為溫先生目光如炬,更因為風家的手段!

  之前風辰殺申行雲也好,風商雪出手也罷,都是風家自己動的手,雖然讓人意外而震驚,但也算不上多離奇。可讓人萬萬沒
      想到的是,風家竟然在這些圍獵的世家中,還有暗棋!

  他們的後手,竟然是讓景家滅了木家!

  這可就讓晴文彥為之駭然了。要知道風家只是一個區區中游世家啊。而他們的對手,卻是南神國皇室!

  兩者的實力,身份,地位,可謂天差地遠。他們憑什麼能讓景家倒向他們?

  當這個問題一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晴文彥就知道,溫旭騫說得沒錯。晴家找錯對手了。這風家,根本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

  而且,他們真的是在按照自己的節奏打一場戰爭!

  而最終讓晴文彥下定決心的是,溫旭騫當時問了他一句話:「你仔細想想,自始自終,風家有說過什麼威脅我們離開的話嗎
      ?」

  沒有!

  晴文彥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服氣了。因此,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聲不響,只當成沒這回事就行了。

  而至於晴時雨……

  晴文彥皺起了眉頭。妹妹雖然也不贊成撤離樊陽城,不過,她卻對溫旭騫的看法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而偏偏,她自己對此
      卻沒給出任何一個合適的理由。

  這讓晴文彥有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似乎妹妹的重心,壓根兒就沒放在這上面。

  她究竟在想什麼?

  ……

  溫旭騫有些頭疼地看著晴時雨。

  女孩就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面前,低垂著睫毛。那精緻的面容,白皙到有些病態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尊白玉雕刻的娃
      娃。

  可溫旭騫此刻感受的卻不是那讓北神國無數俊彥都如癡如醉的美麗,而是白玉本身的冰冷和難以琢磨。

  原本溫旭騫以為,在看到木家的覆滅之後,晴時雨對風家的認識會有所改變。會扭轉她對風家的態度,以便自己可以選擇一
      個更中立的立場。

  畢竟,當初所謂受辱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別人不知道,風辰卻是當面給自己申辯過,他是被騙去的。

  雖然這種說法,會對晴時雨的清名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溫旭騫憑借自己的眼力觀察,卻是相信風辰。

  只不過,他不會跟晴時雨指出來,也不會公開承認罷了。

  也因此,溫旭騫知道,這場賭鬥對於晴時雨來說,其實並不是必須的。她完全可以選擇用一種「大度」的形象,傾聽風辰的
      辯解,從而使晴家可以兩面下注。

  然而,此刻看來,晴時雨卻並沒有妥協的意思。

  哪怕在得知木家的覆滅時,她和晴文彥同樣震驚,她也沒有鬆口。

  溫旭騫其實能看出來,這並非出自她對風辰的憎恨。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頭疼。

  溫旭騫雖然自負才智,平常身邊女人也不少,對女人的心思多少有些瞭解。可是,他卻知道,再瞭解女人,也不意味著能猜
      測像晴時雨這種年齡的小姑娘的心思。

  這個年齡的少女,心思比山裡的霧還難以捉摸。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很快在樓下停住。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只見燕然的衛隊統領快步衝了上來。

  而燕然顯然是聽到了聲響,從七樓走了下來。看向衛隊統領的眼睛都在發光。

  「是燕都的消息嗎?」燕然急切地道,「快拿來!」

  「是二皇子殿下傳來的,」衛隊統領的神情有些古怪,無視了燕然伸出的手,低聲道,「殿下要求交給晴家皇子。」

  燕然一愣,臉色沉了下來。

  他冷著臉揮揮手,示意衛隊統領自己去。

  看到衛隊統領走向自己的時候,晴文彥有些奇怪地站起身來。不過,他旋即眼睛微微一瞇,猜到了一點什麼。

  燕家,是把決定權交給自己?

  「殿下,這是我家二皇子給您的信……」衛隊統領剛剛準備將手中書信交到晴文彥的手裡,卻不防旁邊的晴時雨一伸手,將信
       抓了過來。旋即毫不客氣地打開了。

  「小雨!」晴文彥皺了皺眉頭,想要呵斥一聲,最終卻苦笑著搖搖頭,湊過頭去,跟壓根兒就沒搭理自己的晴時雨一起看信。

  等到一封信看完,晴文彥忍不住有些驚愕。

  他發現,那燕弘也是和其他人一樣,認為風家是想用這種方式威脅逼迫取消這場賭鬥。只不過,他認為,風家既然沒有公開說
      明,那就意味著對方色厲內荏……

  一番分析之後,燕弘最終將選擇權,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沒給燕然……」晴文彥扭頭看了一眼神情明顯惶恐不安的燕然,心念一轉,旋即明瞭。

  以燕然的狀態,恐怕燕弘一句可以撤出樊陽,他就飛快地撤了。至於信中的分析,他是看也不會多看一眼。

  或者說,就算看了,也會裝作看不懂。

  這也是為什麼,燕弘讓人把信交到自己手裡的原因。而這也意味著,這位燕家二皇子,是想讓自己這些人繼續頂在這裡。

  想到這裡,晴文彥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雖然燕弘信裡的話說得很客氣很好聽,雖然晴文彥自己其實早就已經做出了留下的決定,不過,這時候他心底卻湧上一絲不舒
      服的感覺。

  燕家,這是拿晴家當槍使,還使個沒夠啊?!

  冷笑一聲,晴文彥將信從晴時雨的手中抽出來,遞給溫旭騫:「溫先生,燕弘倒是說了句跟您一樣的話。只不過,他的看法是
      另一種。」

  「哦?」溫旭騫接過信,飛快地幾眼掃完,臉上不禁浮現一絲冷笑。

  他將信遞給晴文彥,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臉焦急的燕然,以及一幫停止了爭吵,正伸長了脖子望向這邊的世家子弟們,淡淡地道
      :「既然二皇子這麼說,那咱們就照做好了。」

  晴文彥的嘴角,也勾起一絲冷笑。

  他意味深長地和溫旭騫對視一眼,點點頭,拿過信徑直向燕然那邊走去。

  溫旭騫將目光投向了晴時雨。

  「雨公主,妳怎麼看?」溫旭騫問道。

  晴時雨原本看了信之後,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什麼。此刻聽溫旭騫問起,臉頰微微一紅,顯出一絲羞澀:「我覺得燕弘哥雖
      然跟溫先生你意見不完全一樣,但他說得也很有道理。」

  她坐了下來,托著下巴,目光有些迷離地道:「你們兩個,都看出了相同的關鍵位置,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可以說殊途同歸
      。」

  溫旭騫看著晴時雨,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一時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只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果然跟這樣的小女孩
      ……等等……溫旭騫眼睛微微一瞇,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旋即,他扭頭看去。

  而當他看見四周那些來自北神國的青年俊彥的神情時,他忽然感覺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來……原來……

  溫旭騫重新看向晴時雨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其中甚至隱藏了一絲憐憫。

  沉默了片刻,溫旭騫低聲對晴時雨道:「雨公主,是因為齊昭嗎?」

  原本正托著下巴,目光溫柔的晴時雨,臉色頓時僵了一下。旋即,她不著痕跡的掩去,一笑道:「齊昭是誰?」

  雖然她掩飾的很好,但她的語氣和這句話的掩飾,還是暴露了。溫旭騫確定了心頭所想,嘆了口氣,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

  他站起身來:「或許是我弄錯了。不過雨公主,如果妳需要的話,有些事情,或許我能幫妳勸勸陛下。不過,南神國的事,卻
      不容再這麼糊塗下去。我們輸不起……」

  晴時雨目光複雜地看著溫旭騫。

  沉默良久,她問道:「溫先生就那麼看好風家?」

  溫旭騫搖搖頭道:「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認為風家有跟燕家一爭高下的資格。不過……」

  他扭頭看了靜香閣的方向一眼,轉而問道:「雨公主,難道妳不覺得,這個風辰,跟我們想像的那個風辰很不一樣嗎?」他回
      過頭來,「或許跟妳以前見到的那個也不一樣。」

  溫旭騫很認真地道:「我覺得,晴家需要多壓幾個注,雨公主妳不妨也多幾個選擇。妳知道,我的眼光一直都不錯。」

  晴時雨順著溫旭騫的目光看過去,雖然從她的位置和角度,只能看到靜香閣的屋頂,但這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忽然
      展顏一笑,開口道:「好吧,我聽你的。」

  溫旭騫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拱了拱手,轉身下了樓。

  他需要再去見風辰一次,跟他談談。

  身後,晴時雨托著下巴,腦袋隨著他的身影轉動,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臉色才漸漸冷了下來,露出一絲懊惱。

  她將目光投向燕然,眼露不屑,冷哼道:「一幫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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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20:23 編輯

      第二百七十二章 風家的方向與秘密

  風辰坐在躺椅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仰頭看著對面的摘星樓。

  摘星樓靠這一側的窗戶,空空蕩蕩的。從下面看上去,就只能看到樓內雕畫精美的天花板。

  那幫傢伙,現在都躲著自己。

  而與摘星樓的沉寂相對應的,卻是此刻樓下的熱鬧。

  風辰想著那些傳言,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摸著良心說,什麼囚禁人質,同歸於盡一類的東西,自己原本連想都沒想過。也不在計劃之內。

  只不過是自己不小心進了階,又不小心引發了神蹟,成了神眷者。由此才有了這道星幕。

  「可我真沒想過拿這東西來當牢籠,逼你們走啊。」風辰丟掉手裡的瓜子,拍拍手,覺得嘴唇磕得有點發麻。

  站起身來,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戶上向下望去。

  雖已入夜,但樊陽城中燈火通明,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風辰皺了皺眉頭,自己要等的人還沒來。而按照常理,他早就該出現了。

  目光掃過,樓下一些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風家族人。除了風瑞,風勇等風家子弟之外,還有不少父親和爺爺那一輩的長輩。風家武堂的人也不少。

  每一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顯得有些複雜。

  風辰知道,現在所有風家族人都有些迷茫。

  原本從下游到中游,這些年來,風家經歷過很多戰爭,遇見過很多敵人。而無論形勢有多麼惡劣或順利,也無論對手是強大還
      是弱小,風家都有一整套的戰爭策略。

  收集情報,召開族議,謀劃佈置,出動衛隊或武堂戰士……各支各部,也根據自己擅長的一面進行行動。

  就像一臺精心調教磨合的機器,多年來,風家就是這樣闖過刀山火海,走到了現在。

  而如今,當面臨風家有史以來最危險的一刻時,大家才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用了。

  風辰很理解大家的感受。

  這是一種被排斥在外,一種眼睜睜看著危險來臨卻使不上力,甚至是一種雙眼被迷霧和無盡的風暴所遮蔽,根本不知道風家這
      艘大船,將駛向何方的感受。

  如果換做以前的風辰,感受應該也是相同的。

  畢竟,沒有人會想到在天源星族真正歷史上,風家曾經走到了怎樣的高度,也沒有人知道,當時的風商雪得到了何等超凡的評
      價,在歷史上留下了怎樣驚艷的一幕……

  就像當初在命運塔中,第一次觸碰到這顆代表風家的命運球時,風辰所感受到的一樣。

  整個風家的軌跡,只能用「彪悍」兩個字來形容。

  而如今,風家顯然還沒顯露出他的彪悍。甚至,這個家族真正的發跡史,都還沒有開啟!

  也因此,風家族人們此刻的迷茫,是很正常的。

  事實上,這正是風家這輛戰車,隨著風商雪的意志開始加速時的表現。在驟然增加的速度中,人們總是會本能地做出不同的選
      擇。

  一些人會握緊扶手,然後適應,然後加入到速度的狂歡之中,投身於戰場衝殺。而一些人則會被拋下戰車,被淘汰。

  例如四長老和六長老。

  風商雪並沒有刻意地對付他們。他們之所以失敗,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已經跟不上了。

  他們的思維,膽量,眼界,統統都跟不上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對風商雪的信任。

  所以,他們最終會被忘記。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只有能跟隨風家這艘巨艦,劈波斬浪,到達那個普通人做夢也想不到的高度的人,才會以一種榮耀的
      姿態,被銘刻在歷史的畫捲中!

  如今,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有些事情,是注定只能做,不能說的。有些路,是需要先一頭扎進去,才能拖動身後的追隨者,讓他們閉上嘴巴,停止爭議,
      齊心協力的。而這一戰過後,風家族人就會知道,風商雪將帶領他們去往何方。

  「娃娃魚,」風辰趴在窗戶上,問道,「妳說,我們把燕熙趕下來,讓我爹當皇帝怎麼樣?」

  娃娃魚正在逗弄棉花糖,兩支胳膊如同波浪般起伏,讓棉花糖如同波浪裡的小船一般忽而拋高,忽而落下,啾啾地樂個不停。

  聞言,娃娃魚一臉懵逼地轉過頭來。

  「蛤?」

  風辰瞟了她一眼,鄙夷地轉回頭去。身在風家暗營,都不知道自己父親佈下的這盤大棋,真是笨蛋。

  看著窗外的樊陽城,風辰嘆了口氣。

  娃娃魚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事實上,風家上下,恐怕除了身為家主的父親知道之外,最多就只有大長老和爺爺知道一點點。別的人,包括自己的母親,也
      包括自己的那位在長河門的兄長,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自己也不可能知道。

  想到這裡,風辰忽然覺得,擁有別人所不知道秘密的人生,是如此的寂寞。

  其實在風家,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那就是百年前,風家曾經在位於下游祖地的瀾石山,發現過一個神秘的洞府秘境。

  當時,除了風家核心的人物之外,沒有人知道風家究竟從這個洞府秘境中得到的是什麼。大家只知道,這個秘境被發現之後沒
      多久,就隨著靈力耗盡而崩塌了。

  現在哪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而只有一些深受信任的風家族人,才知道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要將大量的靈玉和一些珍稀的材料,送到一個地方,再由這個
      地方,送往下一處,最終抵達一處絕密所在。

  而這樣的資源投入,已經持續了上百年了。

  百年來,經手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除了家主之外,沒有人知道風家究竟是在為什麼而努力。

  只是通過一代代流傳下來的隻言片語,族人們隱約知道,風家是在做一項事關風家族運的大事。而這雖然沒有帶來什麼看得見
      摸得著的東西,但似乎也產生了一些作用。

  別的不說,就說當年發現秘境之前,風家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實力最強的族人,也不過才人境上階罷了。

  而自從發現秘境之後,風家就漸漸興盛。隨著一代又一代的努力,終於在風商雪這一代,完成了自下游向中游的跨越。

  雖然感覺很玄妙,但很多族人都認為,這就是風家不斷地投入資源做那件事,使得風家的族運紅火的結果。就像無形之中,有
      什麼在保佑著風家一般,屢屢化險為夷。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究竟什麼時候能成功,大家甚至並不真的清楚這百年來,風家做的究竟是什麼事。

  但每一個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而且大家都相信,風家距離成功的那一天,已經不會太遠了。

  風辰記得,之前風江和風竹到百臨城來,代表家族詢問自己是否願意接受賭鬥的時候,他們就曾經不無擔憂地對葛伯說,害怕
      因為和晴家的衝突,而連累家族百年心血。

  想到這裡,風辰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這是後來葛伯跟自己聊天的時候告訴自己的。而在老人看來,也的確沒什麼事情,是比風家持續百年的投入更重要的了。

  他認為,這也是自己父親無奈答應賭鬥的原因之一。畢竟,禍是自己的兒子闖出來的,而身為家主,他卻必須要為全族負責。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

  當時,葛伯絮絮叨叨顛三倒四地一通解釋,卻不知道,自家的少爺,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少爺了。

  而現在的風辰,知道得遠比他們更多!

  他們不清楚的,風辰都清楚。甚至他所知道的關於這個秘密的很多東西,是就連風家的歷代家主也不知道的。

  原來,風家當初得到的,是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名叫天機盒,呈正方形,分內外三層,一共有二十五格。其中外圍十五格,中間九格,最內層只有一格。整個盒子被
      一個法陣所封印,只能一格一格的破解開啟。

  而破解法陣,是一個浩大而繁瑣的工程。需要大量的資源投入。

  這就是百年來風家一直在做的事情。

  最初,風家還是個下游小家族,能投入的資源也好,能參與破解的高手也罷,都少得可憐。直到進入中游以來,這二十年,解
      開封印的速度才漸漸加快了一些。

  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風辰猜測,風家到現在,至少已經開啟了二十左右的格子,只剩最關鍵的幾格沒開了。

  而盒子裡裝的東西,風辰也很清楚。

  在外圈和中間的二十四個格子中,每一格都裝有一塊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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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 12:06:32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9 20:42 編輯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求見

  令牌名叫天機令,乃是千年前,統禦天道大陸的秘密組織天機會的令牌。外圈十五格是低級的紫金令,中間的九格是高級的
      紫玉令。

  天機會由千年之前,一位名叫孔明達的絕世強者所創立。

  此人學究天人,洞察萬物,實力深不可測。來歷卻極為神秘,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橫空出世。一出現就接連挑戰當世數十位名
      震天下的強者,並戰而勝之,未嘗一敗。轟動一時!

  而後此人遊歷天下,所到之處,但聞有高手必上門求戰。不管正道宗門還是邪道魔教,不少大宗的高手都敗在他的手上。

  按理來說,這種有事沒事就上門挑戰,弄得一個個高手灰頭土臉,一個個宗門名聲狼狽的傢伙,早就被人聯手打死了。

  可偏偏,每一個被孔明達擊敗的對手,無論正邪,也無論個人還是宗門,對他卻不出半個字的惡言,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

  後來人們才知道,此人求戰,不是為了錢財名聲,更不是為了羞辱對手,而只是抱著以武求道的純正心思。

  光風霽月,坦坦蕩蕩,令人心折。

  而每次擊敗對手之後,他都不會立刻離開,而是與對手坐而論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至於每一個被他擊敗的對手,反
      而因此受益,功力大進。甚至多年壁障也一擊而破。

  到最後,人們不是躲著他,而是盼著他來了。大家口口相傳,尊其為明達聖尊,或孔聖師。

  可行走大陸十年之後,此人就消失了。

  後來人們才知道,原來,孔明達遊歷天下,戰遍群雄之後,便閉關三十年,試圖融合天下武學,創出一門前無古人,後無來
      者的奇功,破道境之壁壘,問道源頭。

  然而,恰在那時,第六次邪妖入侵爆發了。

  無數邪妖自天空而降,肆虐大地。

  一時間,人間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一個又一個宗門毀於戰火,一位又一位強者血戰隕落。

  哪怕已經到了破境的最後關頭,孔明達也只一聲嘆息,破壁出關。

  在長達十年的戰爭中,孔明達有感於正邪兩派各自為戰,即便是在邪妖入侵的威脅之下,也還在彼此內訌內耗的境況,創立
      了天機會。收十五個外門,九個內門宗派,執天下宗門之牛耳。

  他本身實力高絕,乃是當世公認第一強者,且於各大宗門也有大恩,令人臣服,因此,天機會自組建那一刻起,就成為了天
      下第一組織。天機令所到之處,無不俯首遵命。

  也正因為天機會的出現,人類在第六次邪妖入侵之戰的後期,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自戰略劣勢打到相持,再自相持投入戰
      略反攻,到最後已然是排山倒海,勢如破竹。

  然而,當邪妖最終退去之後,孔聖師卻也失蹤了。有人說他死於戰爭之中,也有人說他在戰爭中得到領悟,終於破壁飛昇。

  而到底如何,人們卻無從知曉。

  只是,天機會這個組織卻保留了下來。儘管沒有了孔明達,但二十四個門派卻始終如一地奉其為尊。每隔十年便會聚會一次
      。

  而千年來風雲變幻,天道大陸的諸多宗門,有些興盛,有些沒落,就如同草木春榮秋枯,換了一茬又一茬。天機會的這些門
      派也是一樣,不過,卻沒有一家是覆滅的。

  哪怕千年來,正邪兩道連番大戰,這些宗門也絕不會與同為天機會的成員為敵。其固執程度,一度引發了正邪兩道如今的掌
      權聯盟以及一些超級宗門的不滿。

  然而,再不滿,他們也拿天機會沒辦法。

  千年之前,能加入天機會的這些宗門,哪一個不是當時的超凡門派?哪怕其中不少在抗擊邪妖的戰爭中,以及千年來的興衰
      交替中沒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例如一個名叫魔刀門的邪道門派,如今據說宗門駐地都已經被別人給佔了,門派上下不過二三十人,也不知道躲在哪片深山
      老林裡過著近乎隱世般的生活。

  可每隔百年,魔刀現世,這個門派的傳人總會出來走一遭。攪得天道大陸雞犬不寧。正道聯盟發動聲勢浩大的圍剿,卻屢屢
      失敗,反倒折損不少好手。頭疼之極。

  而除此之外,天機會中,還有一些宗門是從千年前起,就一直長盛不衰的。

  這種宗門的底蘊之深厚,更非一般人招惹得起。

  同為天機會成員,這些宗門雖談不上守望相助同氣連枝,但真要是某個成員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們卻是都會伸手拉一把
      。守著絕不損失天機會任何一個成員的宗旨。

  所以,直到現在,天機會在天道大陸的宗門勢力中,都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由此可以想見,在真實的歷史上,風家得到了這個盒子,又花了百年時間,最終在風商雪手裡開啟之後,會為風家帶來什麼
      。

  按照記憶碎片的記載,風商雪得到二十四個令牌之後,最終又花了十年的時間,才開啟了盒子最核心的那一格。

  在那裡面,放著一根青玉髓製成的小玉劍。

  這把玉劍,不但是一件極為強大的秘器,而且還是天機會至高無上的象徵。也正是憑借這把玉劍,以及二十四個內中別有奧妙
      的令牌,風商雪成為了天機會的執掌者。

  風家此後波瀾壯闊的登天之路,便是以此為根基。

  所以,當風江、風竹憂心忡忡,當葛伯都理解風商雪的無奈時,其實他們還是小看了這個秘密的威力。

  也正因為如此,娃娃魚再怎麼窮極想像,恐怕也不會想到風商雪的雄心和目標。

  從他們的層次來看,風家能出一位道境強者,能打贏進軍上游的奪山之戰,用區區二十年的時間,真正完成從中游到上游的跨
      越,就已經是奇蹟了。

  不光是風家的奇蹟,而且放在整個天道大陸,也堪稱奇蹟!

  至於超過這個目標,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將目光從樓下的風家族人身上收回來,風辰丟了顆瓜子在嘴裡。他不準備跟他們解釋什麼,就連娃娃魚,他也不會說。

  真正的棋手,是父親風商雪。

  而風辰知道,自己的力量還太弱小了。現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以一個清醒的先知者的角度,幫助自己的父親。以保證風家
      目前所走的每一步都走在正確的路上。

  而如今,自己需要解決的,是一個在真實歷史上,並沒有出現過的問題。

  晴家!

  從一開始,風辰就沒想過和晴家為敵。

  晴執蒼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而統治北神國諸多世俗家族的晴家,也遠比積弱多年的燕家更可怕。

  對於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來說,和這樣的勢力為友還是為敵,是不需要考慮的。而對於風辰來說,也同樣如此。至少在風家真
      正成長起來之前,招惹晴家就是坑爹。

  無論真實歷史上風商雪有多厲害,在這天道大陸裡,風家都可能因為晴家而偏離軌道。

  這是風辰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的。

  只可惜的是,從自己來到天道大陸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也因此,最初見到晴時雨的時候,他還試圖解釋,可隨
      後他就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於是,他將目光放在了溫旭騫的身上。

  上一次見溫旭騫,風辰已經在對方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而如今,隨著申振康的死,隨著父親風商雪那驚艷無匹的一劍,再加
      上這道星幕,他相信溫旭騫心裡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了。

  所以,從頭到尾,風辰做這些的目的都不是什麼威脅對方放棄。

  他想要的,只是讓溫旭騫看明白而已。

  正想著,忽然,風辰的眼神一凝。他看見溫旭騫出了摘星樓的大門,筆直地走進了靜香閣。而就在他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來
      的時候,已然聽到了娃娃魚的稟報聲。

  「少爺,溫旭騫求見。」

  風辰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容。

  「請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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