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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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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天行戰記【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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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23:08 編輯

      第三百零五章 絕陰之淚

  山林中,風辰跟在棉花糖的身後,一路走走停停,在繞過一處山崖,下到山崖底部之後,他忽然發現棉花糖竟然筆直地撞進
      了一處山壁中。

  「咦?」

  風辰走近了一看,驚訝地發現,在穿過密密麻麻的樹木和籐蔓之後,山壁上赫然出現了一條可供一人前行的隱秘縫隙。

  風辰環顧四周,心下暗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黑林子山區的中央地帶,而一路跟著棉花糖過來,地勢基本都
      是向下,這個地方,已經是山谷深處。」

  風辰看著裂縫,一時好奇心大起,當下毫不猶豫地鑽進縫隙,跟著棉花糖向深處走去。

  進了山縫,前行不過數十米,風辰就發現,原本有些狹窄的縫隙變得越來越開闊。到最後,已經成了一個差不多能夠十人並
      行的小峽谷。只是頭上不見天日而已。應該是在山腹之中。

  而這裡的陰氣,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濃。

  意外的是,這裡雖然一點都不通風,卻沒有毒瘴。而且從那陰氣之中,風辰甚至還感覺到一種精純的氣息。

  山縫一路向下,十幾分鐘之後,風辰感覺自己已經深入地底。

  終於,在穿過一個溶洞,拐過一根黑色的石鐘乳後,風辰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山縫,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天坑之中
      。

  天坑深入地底數百米,四周是平滑如鏡的黑色峭壁,沒有半分可供攀爬借力的地方。而在頭頂之上,是一個渾圓的洞口,站
      在下方看上去,就宛若身處於一個巨大的深井之中。

  讓風辰驚訝的是,天坑的洞口上,彷彿有一層透明的光幕。而在光幕的上方,赫然流淌著火紅的岩漿。

  風辰低下頭,扭頭四顧。

  通道的出口位於天坑底部二十米之上的地方,一眼看去,整個天坑底部呈圓形,非常大,直徑足有數百米。而且底部的地面
      沒有任何植物,就是和崖壁一樣光滑的岩石。

  而在這塊圓形平地的中央,有一個圓形的小水潭。

  水潭中的水呈黑色,一道陰寒的黑氣,自水中席捲而上,宛若一道凝固的龍捲風一般,直接升到了熔岩所在的位置,異常壯
      觀。

  「絕陰水脈!」一看到這潭黑水,風辰腦海中迅速閃過了這個詞。

  就在風辰觀察四周的時候,棉花糖已經向著水潭所在的位置飛了過去。

  「祂究竟發現了什麼?」風辰目光閃爍,「難道是……」

  一個念頭飛快地閃現,使得他心跳驟然加快。

  風辰從二十米高的洞口跳落天坑底部,向水潭走去。

  越接近水潭,寒氣就越重,等走到距離水潭不過二十米位置的時候,哪怕之前服用了大佛手樹的嫩芽,風辰也感覺有些吃不
      消了。

  無盡的陰寒,不斷地往身體裡鑽。

  雖然大佛手樹的嫩芽所產生的陽氣能夠將陰寒抵擋在肌肉血脈之外,但皮膚還是在陰寒的侵蝕下感到一陣刺疼。

  更糟糕的是,嫩芽所產生的陽氣,正在這種陰陽交戰中不斷地被消耗著。風辰估計,最多支撐一分鐘,嫩芽產生的陽氣就會被
      消耗得一乾二淨,而到時候,自己就會變成水潭邊的一具陰屍!

  不過,到了這裡,風辰也看清了水潭,並且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東西。

  一顆白色的水滴!

  「是絕陰之淚!」

  這個聲音,同時出現在風辰的腦海和星神殿觀眾的驚呼聲中。

  眾所周知,絕陰之水是一種極度陰寒的奇水,其中蘊藏著大量的陰寒之力。

  這種陰寒之力,非常寶貴。不但可以用於煉製一些清除火毒,激發潛能,或淬煉源力的丹藥,還能用於淬煉鐵器,打造武器鎧
      甲,更可以為魂師的附靈增加冰寒屬性。

  不過可惜的是,絕陰之水也蘊藏著大量的雜質和毒性。

  這些雜質和毒性將絕陰之水的價值,從寶貝,變成了廢物。

  用於煉藥的話,雜質和毒性能將一枚材料珍貴的丹藥變成一枚毒丹。用於鍛造武器鎧甲的話,會使得包括玄鐵,龍金在內的任
      何一種金屬都變得脆弱。而用於煉魂的話,其雜質能讓靈紋法陣崩潰,讓陣中魂靈受到污染,讓承載靈紋的符菉或靈器變成
      廢品。

  因此,如何使用絕陰之水,一直都是天道大陸無數爭游者面臨的難題。

  千萬年來,人們對此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提純。

  然而,要將水中的雜質和毒性過濾掉,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其需要七七四十九個步驟,花費大量的時間,以及數百種材料
      。

  費時費力不說,最惱人的就是產量。

  像黑林子山周圍的景家,宿家,以及木家和黃家,都有提純絕陰之水的產業。但一個家族,一年下來能提出五六滴絕陰純水就
      已經很厲害了。

  因此,高度提純的絕陰之水基本不會出現在中游的市場上,都是還沒生產出來,就被上游宗門或世家給包圓了。而且,因其數
      量稀少,也沒辦法用於耗水量大的煉藥和鍛造,只能讓煉魂師在附靈的時候,為靈墨中加上那麼一點。

  由此可見獲取絕陰之水的難度。

  而這一切難題,如果擁有一顆絕陰之淚的話,就將迎刃而解!

  絕陰之淚,又名絕陰之心,乃是絕陰水脈經歷數萬年,乃至數十萬年,才在特定的情況下,偶然從絕陰水脈的陰寒精華中匯聚
      形成的。

  和隱靈一樣,絕陰之淚,也是一種天地靈物。

  自誕生的那一刻起,絕陰之淚的身上,就彙集了整片水脈最精純最龐大的陰寒之力。擁有一顆絕陰之淚,就跟擁有一片沒有雜
      質和毒性的絕陰水脈沒有區別。而且,絕陰之淚本身還是一種強大的魂靈,有著威力恐怖的特異屬性,其本身就是一種秘
      器。

  不過多年來,這種天地至寶在天道大陸人們的心中僅僅是一個傳說而已。大家都只是從上古時代的傳說中聽說過,誰也沒在現
      實中親眼見過。

  據說,這種靈物心智極高,平常都隱藏在地底深處,從不顯露蹤跡。而一旦發現危險,更是會飛快地遁入地下水脈之中遊走逃
      遁,別說普通人,就是天境,乃至道境強者,都很難發現他,更別提捕捉到它了。

  可如今……

  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出現的這顆潔白水滴,且不說星神殿裡的觀眾們如何震驚嫉妒,就連站在水潭邊的風辰自己,也
      能聽到自己心臟快速跳動的砰砰聲。

  他做夢也沒想到,棉花糖領著自己過來,竟然找到了絕陰之淚!

  如今這傳說中的靈物,跟自己只有咫尺之遙!

  激動過後,風辰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最後二十米,可不是那麼輕輕鬆鬆就能跨越的。而絕陰之淚,也不是那麼容
      易就能捕獲的。

  越是靠近水潭,自己所面臨的陰寒之力就越是恐怖。哪怕再多往前跨一步,危險都將呈幾何數字地增加,必須要小心謹慎才行
       。

  「難怪棉花糖如此迫不及待,」風辰觀察著水潭上方的絕陰之淚,心道:「同為天地魂靈,絕陰之淚對棉花糖有著天然的吸引
      力。而且,棉花糖這傢伙,對任何充滿靈力的東西都有著強大的執念。老謝辛辛苦苦找來的靈筍,就被這傢伙吃了個一乾二
      淨……」

  「……而絕陰之淚身上的陰寒之力,幾乎無窮無盡。這種力量,也是靈力的一種。對於棉花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個裝滿靈力
      的倉庫一般,祂不著急才怪了!」

  「當然,對我來說絕陰之淚也是至寶。別的不說,就單單日後在水中作戰,我就會占非常大的便宜。到時候往水裡一躲,只要
      誰敢追進來,我用絕陰之淚就能將整片水域變成絕陰水域。擁有絕陰之淚的我不但不受影響,反倒能大量補充靈力,相反,
      對手就慘了……」

  「另外,我還可以用絕陰之淚轉化的精純絕陰之水,不管是煉藥,煉器還是煉魂都有用。哪怕只是賣上那麼一兩滴出去,也能
      換上不少靈冰。」

  想到這裡,風辰已然堅定了冒上風險得到絕陰之淚的決心。

  而現在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才能抓住它。

  「按理來說,絕陰之淚靈智極高,一旦遭遇危險,立刻就會逃遁。我連看都看不到祂。可如今,我距離祂不過二十多米,祂卻
      始終待在原地,這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祂顯然是發現了我的。且不說這些瘋狂攻擊我的陰寒之氣,就單單說我剛剛接近,水潭上方的這道龍捲風一般的陰寒
      黑氣,竟然就分出了一小縷過來,想要阻止我繼續前行。正是這縷黑氣,使得我從大佛手樹的嫩芽中獲取的陽氣,飛快消耗
      ……」

  「可祂為什麼不直接用這黑氣攻擊我呢?如果是全部黑氣掃過來,我根本就無法抵抗!」

  「是因為棉花糖的原因?」

  風辰看到,對於陰寒之氣毫不在意的棉花糖,正在那黑氣中飛進飛出,興奮地圍著絕陰之淚打轉。那感覺,活像一隻發情的
      維尼熊。

  而絕陰之淚,並沒有爆發出什麼憤怒或抗拒的情緒。

  從風辰的感知中,分明覺得祂似乎對棉花糖有些好奇,傳達的情緒是一種帶著些微畏懼的試探。

  「棉花糖是秘境誕生的守護者,負責保護引靈。這也就意味著,祂不但能對其他魂靈產生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天然壓制,而且還
      能引發這些魂靈的親近。」

  風辰想通了這一點,但還是不認為這是絕陰之淚乖乖待在這裡的原因。

  他的目光,順著那股黑氣,落到了上方那透明光幕和光幕上流淌的火紅岩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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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23:14 編輯

      第三百零六章 收穫

  看著岩漿,一道靈光閃現,風辰確信自己找到了原因。

  「陰陽對立,這岩漿中,蘊藏著極陽之力,是絕陰水脈的天然對頭。而顯然,絕陰之淚為了阻擋這熔岩落下來,保護這個絕
      陰水脈的核心區域,才運用自己的力量形成了這道黑氣,將其頂住。」

  「這意味著,絕陰之淚不是不想跑,而是祂頂著一座千斤閘,根本沒法跑!正因為如此,才給了我這樣一個千載良機!」

  不過……風辰抬頭看著天空上的岩漿,還有那陰寒逼人的水潭,一時也有些頭大。

  自己面臨的問題,不光是闖過這二十米,還有如何捕捉到絕陰之淚,以及在抓住祂後,黑氣消散的情況下,如何快速回到山
      壁縫隙中,躲開岩漿。

  「棉花糖……」風辰將棉花糖叫到身邊,問道:「我要怎麼才能抓到祂?」

  這絕陰之淚可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東西。在沒有將其收服的情況下,風辰相信,只要自己敢用手直接觸碰,不用祂主動攻擊
      ,其蘊藏的龐大陰寒之力就能把自己變成冰雕。

  棉花糖啾啾地叫著,旋即身體變成一道水膜,覆蓋在了風辰的右手上。

  風辰立刻就明白了。

  當下,他先取出一個嫩芽,合著一顆解毒丹吞了下去,隨後又塞了一顆青靈丹入口,擁有補充飛速下降的源力。同時,眼睛
      四下觀察,在腦海中規劃了一條路線,並反覆計算和演練。

  「可行!」

  當這個念頭在風辰的腦海中出現的那一刻,風辰動了。

  他全力催動靈台,施展御風術,腳下猛地一蹬地,身體如同箭一般向前射去。

  一步,兩步……

  頂著越來越狂暴的陰寒,風辰一瞬間就掠過了十幾米的距離,在只剩下最後五米的時候,他伸出了手。

  發現風辰的動作之後,絕陰之淚分出了至少三道黑氣向風辰抽過來。

  這些黑氣,就如同鞭子一般,還沒觸及風辰的身體,風辰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陽氣直線下降,整個人不光動作,就連思維都彷
      彿慢了半拍。

  不過,風辰對此早有準備,當下左手迅速將兩顆解毒丹和兩個嫩芽塞入口中,同時,身形在空中一個轉折!

  他從一開始,就沒奢望過自己能這麼簡單的接近絕陰之淚。

  因為要對抗陰寒之氣的原因,因此,風辰知道,自己的御風術,不可能像平常那麼靈便,最多也只能在空中完成一次轉折,
      而這個轉折的時機選擇,就非常重要。

  風辰選的就是現在。

  一道黑氣形成的長鞭,從他身邊掠過。

  雖然沒抽中風辰,但相差只是毫釐之間,使得風辰感覺自己半邊身體幾乎都麻木了。他不敢想像,如果被如有實質的鞭子抽
      中,會是怎樣的後果。

  而身形一折之後,風辰一腳就點中了這道長鞭捲捲出的鞭風,身形驟然從接踵而至的兩條黑鞭之間險之又險地穿過,手一伸,
      一把抓住了絕陰之淚。

  在棉花糖的包裹下,絕陰之淚的陰寒之力一點都沒傷害到風辰,甚至連掙扎的餘地也沒有。

  「抓到了!」

  星神殿裡,圍在水晶球旁的人們爆發出一陣驚呼。

  而這個時候,風辰已然在空中一個倒翻,腳一蹬,藉著另外兩條長鞭抽過時捲起的風頭,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山壁縫隙
      入口飛射而去。

  在絕陰之淚被抓住之後,天空中的黑氣,只憑藉著那潭絕陰池水維持了不到兩息的功夫便煙消雲散。而同時,黑色的潭水也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黑變清。

  失去了黑氣的支撐,天空中的光幕隨之消散,大量火紅滾燙的岩漿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當風辰躲開一塊跌落的岩漿,衝進洞口的時候,身後已經驟然化作一道火紅的瀑布。猛烈而炙熱的氣流轟然衝入洞中,讓風
      辰只覺得自己如同身處於熔爐之中一般。

  風辰當下不敢有絲毫遲疑,飛快地向山縫出口跑去。

  而這時候,隨著絕陰之淚被風辰收走,整片黑林子山的絕陰水脈都徹底崩潰了。

  漆黑的山石,泥土,巖壁和樹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那原本彷彿永恆的黑色,等到風辰跑出山縫時,赫然發現,叢
      林裡已經比之前亮堂了很多。世界恢復了色彩。同時,林中的陰寒之氣和毒瘴,也化作一道黑霧飛速地上升,最終消失在樹
      冠之上。

  而驟逢巨變的林中妖獸,則驚恐不安,亂作一團。各種各樣的嚎叫聲此起彼伏,許多妖獸在驚惶的奔逃中彼此遭遇,當即就
      撕咬起來。

  風辰有些傻眼。

  雖然知道絕陰之淚是黑林子山這片絕陰水脈的核心,但他沒想到,在自己取走了絕陰之淚後,這裡的變化如此劇烈。

  這個時候再回自己的樹洞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當下乾脆辨明方向,直接往南方跑去。

  一路上,風辰感受到了四周至少七八個極為強大的氣息。這裡是絕陰之淚的核心所在,因此,這些受到絕陰水脈影響的妖獸,
      都會本能地聚集在這裡。

  牠們的存在,形成了絕陰之淚的外圍保護圈。

  不過,當絕陰之淚的氣息消失,而整片絕陰水脈又被狂暴熾熱的岩漿徹底摧毀的時候,這些妖獸也就陷入了狂亂之中,彼此互
      相廝殺。

  風辰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這些妖獸所在的區域。

  一個小時之後,他過了一條小河,在河邊山壁上找了一個山洞,一頭鑽了進去。

  「呼。」

  一進洞,風辰就癱倒在地,整個人靠在洞壁上坐著,汗如雨下,臉色發白。

  白天一天的追逐和戰鬥,他基本就沒怎麼休息過。而晚上剛準備休息,又經歷了這麼一出。無論是體力,源力還是精神,都在
      高強度的消耗中近乎枯竭。

  風辰毫不懷疑,如果這時候那四個追獵者隨便來一個的話,自己最好的結局,就是束手就擒。

  趕緊在口中塞了一顆補充源力的青靈丹,風辰盤膝打坐,運轉天衍訣。足足一個小時過去,隨著青靈丹的靈力轉化為源力,他
      幾近乾涸的氣海才充盈起來。

  風辰鬆了口氣,旋即眼睛一亮,興奮地從芥子袋裡,將棉花糖和絕陰之淚取了出來。

  棉花糖依然如同一張透明的布一般,包裹著絕陰之淚。

  當風辰將其取出來的時候,發現情況顯得有些怪異……棉花糖正興奮地裹著絕陰之淚,身體一張一縮,就彷彿一隻抓住了獵物
      的八爪魚一般,彷彿在吸取著什麼。

  而內裡的絕陰之淚,原本只是像一顆眼淚,而如今,風辰卻感覺牠分明就是一滴眼淚,散發著一種生無可戀的氣息。

  「小王八蛋……」風辰扯了扯棉花糖,「你在幹什麼?」

  讓風辰沒想到的是,他一扯,棉花糖就啪地一下變回了原來的形態,神清氣爽地繞著他亂飛。而失去了棉花糖包裹的絕陰之
      淚,就這麼毫無障礙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風辰嚇了一跳。

  要知道,絕陰之淚可不是隨便就能用手直接觸碰的,而且,現在沒有了熔岩的束縛,以祂的本事,想逃的話,瞬間就能逃走。

  這小王八蛋!風辰一時手忙腳亂,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驚異地「咦」了一聲,發現絕陰之淚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中,非但沒有逃跑或釋放陰寒之力傷害
      自己,反倒隱隱約約傳遞來一種小心翼翼的臣服意念。

  棉花糖落在了風辰的肩膀上,在他臉上蹭了蹭,啾啾地叫了幾聲。

  風辰明白了過來,長出一口氣,一時哭笑不得,沒好氣地罵道:「你個小混球倒是學得快。可你這跟我能一樣嗎?」

  原來,這跟風辰以前收服棉花糖有關。

  若是由普通煉魂師來馴服棉花糖的話,要用術法或法陣,將魂力凝煉成繩,捆住棉花糖,不斷收縮,使其析出體內的境靈魂力
      ,轉而融入煉魂師自己的魂力。

  千百次後,魂力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形成靈魂之印。

  印成,則隱靈臣服。

  而偏偏,風辰的魂力強大無匹,能化虛為實,他馴服棉花糖時,是直接用手抓著,就這麼捏捏捏,捏到系統面板提示馴服度百
      分之百時,就形成了魂印,收服了棉花糖。

  而讓風辰沒想到的是,棉花糖這小混蛋竟然也把自己學了個十足。

  抓到絕陰之淚後,棉花糖直接將其包裹住,只不過,祂不需要跟絕陰之淚形成什麼魂印,而是跟啃靈筍一般,霸道地從絕陰之
      淚身上抽吸靈力。

  這一路過來,這傢伙就一直在芥子袋裡對絕陰之淚幹這種事。

  因此,等到風辰恢復了源力,將祂和絕陰之淚取出來的時候,可憐的絕陰之淚早已經選擇了臣服。

  「所以……我這就算成功了?」風辰注視著靜靜躺在手掌中的白色小淚滴,如在夢中。

  他試著將魂力探入絕陰之淚的體內,片刻之後,一個魂印已然成型,識海中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和絕陰之淚之間,建立起了某種
      聯繫。

  而就在魂印成型的一瞬間,絕陰之淚似乎也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才是老大,剛才對自己幹那種事情的傢伙,地位跟自己一樣。

  嗖地一聲,絕陰之淚從風辰的掌心中跳了起來,如同一顆子彈,筆直地射向棉花糖。龐大的陰寒之力陡然散發開來,沿著絕陰
      之淚的軌跡形成了一道黑氣,使得整個洞穴的氣溫彷彿瞬間下降了幾十度。

  風辰有些驚喜地發現,現在的陰寒之力非但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反倒使自己感覺很舒服。

  而坐在他肩膀上的棉花糖見絕陰之淚襲來,當下故技重施,身體陡然化作一張透明的布,猛地將射來的絕陰之淚包裹了起來,
      任其在身體裡橫衝直撞,巍然不動。

  「滋滋……」絕陰之淚顯然不是棉花糖的對手,左衝右突,將棉花糖的身體頂得東凸一塊,西凸一塊,就是衝不出來,急的直
      叫,向風辰求救。

  風辰忍不住哈哈大笑,敲了敲棉花糖的腦袋,讓祂把絕陰之淚放出來。

  「從今天起,你就叫奶糖了!」

  就當風辰毫不負責地為絕陰之淚取了名的時候,星神殿裡,已經是鴉雀無聲。

  詹歌悄悄地扭頭掃視四周。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張呆滯的臉。那目光中,充滿了嫉妒。就連燕然也不例外。而且相較於
      其他人,他還多了幾分難堪。

  「咱們看的是賭鬥?」詹歌耳邊傳來了秦風細微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只見這位和自己一樣的內奸,正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

  「好像……」詹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有點跑偏了。」

  賭鬥當然還是賭鬥,可從風辰當眾向燕弘下戰書的那一刻起,星神殿大廳的氣氛就已經變了味道。

  就在燕然奚落風辰癩蛤蟆打哈欠過後,風辰先是亮出了讓在場每一個人都嫉妒發狂的隱靈,然後,又在大家的親眼目睹下,獲
      得了一顆絕陰之淚。從而將這場賭鬥演變成了一場炫富秀!

  此刻,水晶球裡,絕陰之淚和隱靈正圍著風辰追逐打鬧。

  這畫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燕然以及他身邊的世家子弟們的極盡嘲諷。包括晴家也不例外。

  皇室很了不起嗎?

  能給侍衛配備秘器手筆就很大嗎?

  嘿,睜大眼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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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31 20:49 編輯

      第三百零七章 秋思簡

  白水河邊,八里鎮。

  鎮口石橋頭的一家旅店內,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

  當最後一個人倒下之後,暮劍走進了滿是鮮血的旅店前堂,神情漠然地環顧四周,吩咐道:「收拾一下,準備撤離。」

  「是。」風家暗營武者齊聲遵命,迅速刀劍入鞘,行動起來。

  片刻之後,所有的屍體都消失了,地上流淌的鮮血和牆上桌上噴濺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使得這家白壁青瓦,擺滿了特色醬
      缸的旅店,看起來就如同新的一般。

  而後眾人迅速撤離。只短短不到一分鐘,他們的身影就已經沿著河灘消失在鎮外的山林中。

  暮劍走在最後。

  他負著手,緩緩出了旅店大門,轉身,很細心地將大門關上,然後若有若無地向石橋的方向掃了一眼。

  看著那空空蕩蕩的石橋,暮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轉身向小巷深處走去。他一步跨出,小巷前方的虛空中就出現了一幅水墨
      山水畫。第二步,他已然走進了畫中。

  旋即,這幅青山綠水的水墨畫,便宛若自下而上,化為飛灰。只剩下火辣辣的陽光照在小巷斑駁的牆面和堆放的磚塊瓦罐上
      ,靜悄悄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幾分鐘之後,在附近人家幾個大著膽子過來查探究竟的居民注視下,從石橋那邊,走來了兩個男子。

  一個身穿青衫,一個身穿墨藍色勁裝。

  兩人走到旅店門前,神情凝重。

  「一點氣息都沒有了,」穿著墨藍色勁裝的男子皺眉道,「應該沒留下活口。」

  「風家暗營出手,這一路上,我們見過活口?」身穿青衫的男子年齡大些,搖頭道,「進去看看吧,別說留口,就算是能留
      下些許線索,咱們這一路就算沒白跟。不過,我覺得恐怕這次也和之前一樣……」

  兩人說著話,推開旅店大門走了進去。

  幾分鐘之後,兩人鐵青著臉走了出來,相顧對視,一時無語。

  「真乾淨啊……」勁裝男子嘆道,「見過那麼多殺人的,還真他媽沒見過向風家這樣的變態,殺了人,屍體化燼,還打掃得
      乾乾淨淨,連一滴血,一個腳印都不留下……」

  「難怪家族這些年,從來不敢北上,」青衫男子道,「風家果然厲害。」

  他扭頭凝視著風家武者們消失的方向,緩緩道:「如果不是家族有燕家的幫助,又早佈置了眼線,我們根本抓不著風家暗營
      的蹤跡。可即便如此,我們這一路跟來,也如同在跟蹤一群隱形人一般……」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旅店:「沒有屍體,沒有打鬥痕跡……但凡能讓人推測他們的人數,武技,戰鬥方式和襲擊手段的一切
      線索,都掐斷了。」

  他苦笑一聲,說道:「走吧,三長老還等著我們回報呢。」

  「嗯,」勁裝男子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在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齒地道,「不過至少,咱們是確定風家暗營襲擊了這裡,
      他們再狡猾,也不可能知道咱們已經抓住了他們的蹤跡,正緊緊地綴著他們。聽說周家那邊也是一樣,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
      。就等著風家暗營入套了……」

  「這次是時機難得,」青衫男子點頭道,「風家這些年來越發昌盛,聽說風家長子,已經是長河門首席親傳弟子,實力已經
      到了地境巔峰,再過兩年,風家說不定就要出第三個天尊。到那時候,恐怕洛原州就再沒有四大家族的說法了。只剩下風家
      一家獨大。」

  青衫男子說著,長吁了一口氣:「這些年家族壓力極大。大家都知道,照這樣下去,風家遲早要向咱們羅家下手。咱們要麼
      滅族,要麼臣服。而等到風商雪晉陞道境,風家就要吸著咱們的血進軍上游。」

  勁裝男子冷哼一聲道:「若是換成南野州的張家,我倒也認了,人家畢竟是千年世家,有這個底蘊。風家憑什麼,一個到咱
      們洛原州才不過二十多年的下游破落戶,也想騎在咱們頭上,奪洛原州的氣運?」

  「是這個道理,」青衫男子道:「所以,這次風家那小孽障惹上晴家,被燕家拿來開刀,也正是我們的機會。我就不信,風
      家在這樣的死局之下還能絕處逢生。」

  「絕處逢生?」勁裝男子嗤笑一聲,「咱們這一路跟來,不也是看著他們往青木城的死路上在鑽?他們以為手腳乾淨,能打
      能殺就行了?不識時務,不知天命,就算你再厲害,你還能翻過天去?」

  兩人說著,遠遠去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後,被他們推過的旅店大門上,一道靈紋光芒一閃即逝。旋即,一隻不起眼的小飛蟲
      從門上鑽了出來,向兩人離去的方向飛去。

  ……

  天微微亮的時候,風辰緩緩停下天衍訣,將最後一絲靈氣化為源力納入氣海。

  收了功,站起身來,風辰只覺得神清氣爽。

  不過,最爽的還是看到棉花糖和奶糖兩個小傢伙。

  一隻隱靈,一隻絕陰之淚。如此靈物,隨便拿一個出去,都絕對是人們夢寐以求的。而如今,自己竟然全都擁有。

  賺大了啊!

  風辰一陣暗喜。不過,喜悅之外,也有些煩惱。

  此刻,棉花糖正趴在風辰的頭頂,奶糖則化作一顆宛若冰晶般的水滴形耳環,貼在他的耳朵上。

  這兩個傢伙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以前只有棉花糖一個的時候,風辰都是將棉花糖放在芥子袋裡。可如今多了一個奶糖,事情就麻煩了。

  將兩個小傢伙一起塞進芥子袋的話,且不說奶糖不願意,就單說棉花糖這混蛋,還不知道又對奶糖做出什麼事來--這傢伙
      完全是把奶糖當奶嘴兒在吸!

  而若是單獨將牠們中的一個放進去,又誰也不願意。棉花糖啾啾地讓奶糖進去,奶糖滋滋地讓棉花糖進去,兩個傢伙吵得人
      頭疼,所以最終形成了現在的局面。

  而即便是這樣,這兩個小東西也並非相安無事。

  棉花糖這傢伙一點都不老實,不就偷偷從頭上溜下來,抓住奶糖吧唧就是一口。吸得滋溜有聲,蕩氣迴腸。

  奶糖吃了虧,自然不甘示弱,非要找回場子來。

  兩個傢伙就這麼折騰了一晚上。最終是在風辰的強力鎮壓之下,才終於老實了一些。

  不過,在這兩個傢伙的打鬧中,風辰倒是摸清了奶糖的戰鬥方式。

  絕陰之淚最強大的特異屬性,莫過於祂恐怖的陰寒之力了。也因為這一點,奶糖天生就是一件威力強大的秘器。

  奶糖有三種戰鬥方式。

  首先,祂在戰鬥的時候可以釋放陰寒之力,形成一道陰寒黑氣。

  在這陰寒入骨的黑氣中,身為主人的風辰非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得益於陰風中濃郁的靈力,骨骼氣血受到滋養,從而擁
      有更強的爆發力和更持久的源力。

  甚至連受傷之後的恢復速度也會快很多。

  而反觀對手,則會在陰風中受到各種限制。不但會視線模糊,氣血驟降,行動和思維遲緩,而且源力的消耗也會加倍。一旦
      受傷見血,更是會被陰毒入體,從而造成戰鬥力直線下降。

  其次,奶糖自身能運用這股黑氣攻擊敵人。就像之前在水潭阻止風辰時一樣,祂能將黑氣化為長鞭,抽擊或纏捲對手。令人
      防不勝防。

  第三,奶糖也是一枚暗器。

  絕陰之淚天生擁有極強的爆發力和速度,能夠上天入地,尤其是在有水源的地方,更是如魚得水。這也是為什麼多年來,沒
      有人能捕捉到這種靈物的原因。

  而依靠爆發力和速度,奶糖能夠如同子彈一般射向對手。

  如果是在距離極近的情況下,從風辰耳垂位置驟然爆射而出的奶糖,能夠對任何近距離纏鬥的對手造成重創,甚至一擊斃命!

  不過,這還不是最厲害的。

  最適合奶糖哥發揮威力的環境,是有水的地方。例如河流中,例如下雨天。

  一顆自由穿行在雨中,神出鬼沒,如同子彈一般的水滴有多可怕,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就戰鬥方面來說,奶糖的作用遠在棉花糖之上。棉花糖這傢伙基本沒什麼直接的戰鬥力,偏偏天生剋制奶糖,倒也教
      人無可奈何。

  心下盤算著,風辰的思緒,忽然飛到了昨日熊律使用的那個木簡秘器上。

  自從和熊律戰鬥之後,風辰和這塊木簡就有了命運牽扯,因此,記憶碎片中相應的部分也就解封了。昨天晚上,他通過記憶
      碎片,仔細地查閱了一番。

  原來,這木簡名叫【秋思簡】,乃是一塊自上古秘境中誕生的秘器。

  秘境的主人是一位學究天人的強者,平生最善詩詞。而在其臨死之際,他將畢生所學,融入一首詞中,並將其銘刻在一塊九
      幽雷靈木製成的木簡之上。

  詞為《天淨沙.秋思》--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強者去世之後,其墳墓受靈力滋養誕生秘境,而這塊木簡也自生靈異,成為了秘器。

  後人捕獲隱靈之後,探索秘境,得到了境靈認同,從而獲取了這塊木簡,傳世數千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入了晴家的手中。

  不過……風辰目光閃動,心下盤算。

  很顯然,晴家並不知道這塊秋思簡的真正價值。

  秋思簡是一個輔助型秘器,能夠以白霧幻化許多形態。例如憑空飛跨兩岸的橋,例如密林荊棘中一條通達的古道,乃至流水
      ,枯籐和風馬。

  這些變化表面看沒什麼戰鬥力,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同時,因為到了地境之後,爭游者自身就能與自然合二為一,借助大
      地萬物的力量。到了天境之後,更是能翱翔天空,御劍飛行,不光能借用天地之力,還能控制天地之力。因此,這些小把戲
      似乎就只適合人境強者。

  這也是晴家為什麼會隨手拿出來給侍衛使用的原因。

  不過,風辰卻是知道秋思簡的真正作用!

  這個秘器,是一個成長型的融合類秘器,極為珍貴!而且,其根本不只是武器那麼簡單,還是那位強者的武學秘籍!毫不客
      氣地說,這東西落在晴家的手裡,簡直就是明珠暗投。

  風辰在得知這塊木簡的細節的那一瞬間,已經很認真的覺得那木簡是自己的,只不過暫時放在別人手裡罷了。

  這種想法除了除了秋思簡本身的價值之外,對他來說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棉花糖!

  這東西,簡直就是為棉花糖量身打造的!

  不過風辰不著急。

  只要對方還跟著自己,只要賭鬥還沒結束,自己就總能找到機會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探頭看了看洞外的天色,風辰心知自己該動身了。他出了山洞,四周張望了一下,選定方向,飛掠而去,身形迅速消失在林
      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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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31 21:13 編輯

      第三百零八章 城名無雙

  就在風辰動身的幾乎同時,星神殿裡,眾人透過水晶球看到,直線距離七八里外,熊律等人也小心翼翼地出了夜宿的山洞
      。

  不過,和神清氣爽的風辰比起來,四人的精神明顯萎靡了不少,灰頭土臉的,馬山嶺和紀胥風的身上還帶著一點小傷,看
      起來頗為狼狽。

  昨夜在失去風辰的影蹤之後,熊律等四人重新匯合,眼見天色已晚,心知絕陰水脈厲害的他們不敢莽撞行事,尋了個山洞
      住下來。

  對於黑林子山,他們是做了功課和準備的。

  在山洞中,他們使用了一種名叫【正陽符】的符菉,並點起了篝火。

  這種符菉可以聚生陽氣,是一種極好的驅寒祛毒的治療符咒。而用其構築法陣,並在法陣中點燃篝火,就能讓火焰大量滋生
      陽氣,將整個山洞的陰寒之氣都驅除出去。

  普通的火焰,在絕陰水脈的陰寒之下,別說祛除陰寒,就連點都點不著。

  不過,黑林子山的絕陰水脈著實可怕。儘管用了正陽符,並且還在地上鋪了墊子,四人還是覺得寒氣一縷縷地往身體裡鑽。

  篝火雖然點起來了,但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暖和。正陽符菉的陽氣,也不過能中和一點陰寒而已,並不能完全抵禦。

  於是,四人只能打坐修煉,靠著運轉源力抵抗寒意。

  如果只是這樣,這一夜雖然休息得不太好,但也不至於太難熬。可讓四人沒想到的是,昨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黑林子山裡
      ,竟一夜天翻地覆。

  先是絕陰水脈崩潰了。

  雖然絕陰水脈是黑林子山一切陰寒的源頭,水脈崩潰,陰寒也開始消散。但就像是冰雪化凍時,反而更冷一樣,在陰寒消散
      的那一刻,整片山林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秩序。

  寒意驟然爆發,原本被所在原地的毒瘴四處飄盪,陰風呼嘯。

  那一瞬間,四人差點被活活凍死毒死。

  好不容易靠著丹藥,挺到了寒氣和毒瘴都上升到山林上空消散,整片山林恢復原本色彩的那一刻,他們還來不及喘口氣,卻
      發現林中的妖獸暴動了。

  無數原本隱藏在暗處的強大妖獸,就如同被人抄了老巢一般狂暴。無論是日行還是夜行,也無論天性溫和還是暴躁,這一刻
      全都衝了出來,四處亂撞。只要碰到一起,就瘋狂撕咬搏殺。

  好死不死,四人所在的這個山洞,就前後遇見了三撥妖獸。

  雖然四人運氣還算不錯,沒遇見什麼根本無法抵禦的強大妖獸,但一夜鏖戰,加上精神的高度緊張,此刻也只覺得疲憊不堪。

  不過,他們可不敢有任何耽擱。

  要知道,身為衛部的侍衛,以他們的實力和地位,平常很難有什麼立大功的機會。

  因此,能被選中執行這個任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踏上了一條平步青雲的通天大道。不知道多少落選的侍衛看著眼紅,想要
      取而代之呢。

  現在有任何疏忽懈怠,都是跟自己的前程過不去。

  更何況,自己的一舉一動,五皇子和小公主都在看著呢!

  「你們說,究竟出了什麼事了?!」走出洞外數十米之後,看著已經變回原本色彩的山林,看著在妖獸的戰鬥中折斷的大樹
      ,碎裂的岩石,翻開的泥土和一片狼藉的灌木叢,馬山嶺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同樣沉默的還有水晶球前的觀眾們。

  大家看著小心翼翼走在叢林中的四名追獵者,心頭不知道是該為他們感到悲哀,還是慶幸。

  悲哀的是,這四位追獵者到現在還蒙在鼓裡,不知道引發這一切的正是他們追逐的目標。更不知道,就在他們昨夜狼狽不堪
      的時候,風辰竟然捕獲並收服了一顆絕陰之淚。

  而慶幸的是,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至少知道答案的滋味並不怎麼好受。

  這種感受,星神殿裡的每一個人都品嚐了。除了雨夫人和風家族人之外,現在每一個人都覺得嘴裡都因為難受而泛苦,眼睛
      都因為嫉妒而發紅。

  別人的幸運當然不代表自己的不幸,不過,當你眼睜睜地看著,卻只能問自己「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這樣的問題時,那就
      是最大的不幸了。

  使用了一張新的靈鼠尋蹤符菉,追獵者們很快確定了風辰的方位。

  「南面!」馬山嶺道:「看來,他是準備去宿家。」

  「追!」

  追獵者們迅速動身。

  而這一追,就一直追出了黑林子山區。

  也幸得四人輕身功夫了得,終於在翻過黑林子山區的最後一座山頭的時候,四人站在崖壁上看到,遠處原野上,風辰正策馬
      飛馳。

  而在他的身旁四周,數十名武者正左右護衛。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這些武者竟不是雨家武者,而是……

  「是宿家派來接應他的人。」

  就在四人困惑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聲音開頭的時候彷彿極遠,就在四人循聲看去的時候,只見一名中年文士無聲無息地自遠處走來,也沒見他如何動作,兩
      三步之後,就已經出現在四人身邊。

  憑這一手縮地成寸的功夫,四人就知道,這是位地境強者。

  「你是?」熊律眼睛微瞇。

  「小姓劉,是二殿下派來接應你們的,」中年文士微笑著拱了拱手,亮出一塊令牌給熊律看了,指著山崖下方的幾匹駿馬道:
     「這是殿下為四位備好的馬匹,四位儘管驅策,不必客氣。」

  看過令牌之後,熊律已然知道此人的確是燕弘派來的。

  這以令牌辨別身份,原本就是兩家提前約定好的。只不過,他沒想到,燕弘竟然在這裡做了準備,更沒有想到,護衛風辰的
      周邊武者,竟然從雨家變成了宿家。

  這裡是宿家地盤,宿家人出現倒是不奇怪,但之前護衛風辰的,不是雨家人嗎?

  他們到哪裡去了?

  聽了熊律的疑問,那中年文士淡然一笑道:「幾個小時之前,雨家已經出現在了景家,和休家交手了。」

  「東北?」熊律一愣。

  「不過是一齣拙劣的暗度陳倉罷了,」中年文士笑道,「你們的動向,從樊東鎮就斷掉了,雨過山親自坐鎮,雨家游騎四處,
      隔絕外圍,遮蔽情報。風家以為我們不會知道你們走黑林子山,於是明裡作出讓雨家保護風辰的姿態,旋即讓雨家武者北上
      ……」

  「哦?」一旁的張鴻七訝然道,「他們這是想引你們把注意力放在那個方向?」

  「除了讓風辰暗度陳倉南下之外,也想調虎離山……」中年文士曬然,「風家父子,自以為足智多謀,卻不知他們這點心思把
      戲,早在殿下掌握之中……」

  說完,他一拱手,飄然而去。

  「四位,你們只需要做好你們的事情就行了,無論勝負,剩下的,自有殿下解決。」

  聽著中年文士風中飄來的聲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熊律面無表情,眼中一道光閃過。

  而星神殿裡,溫旭騫看著水晶球裡的畫面,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

  無雙城。

  尚耶坐在城東的白象樓上,靜靜地注視著這座繁華的城市。

  尚耶不是第一次來無雙城了。

  因為地處洛原州中央的洛河平原,土地平坦肥沃,交通四通八達,因此,數百年來,這座城市一直都是洛原州最大最繁華的
      城市之一。

  這裡有最大最忙碌的洛河碼頭,有最熱鬧的集市,有多如牛毛的武館以及宗派分堂,有最富名望的書院學堂,也有無數的名
      勝古蹟。

  即便是後來四大家族崛起,無雙城在洛原州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從未降低。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是無雙城,是洛原州的中心之城!

  四大家族可以將自己家族所在的城池列為天尊禁區,但沒人能將無雙城列為禁區。除非某一天,有人一統洛原州,他才有資
      格走進無雙城,登上無雙樓,敲響那口古鐘。

  鍾名獨尊。

  城既名無雙,能發出聲音的,自然只有一個。

  尚耶知道,百年來,尚家一直都想敲響獨尊鐘,但屢屢錯失良機。等到周、羅兩家崛起,加之風家自下游而來,更是形成了
      四方對峙的局面,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過,如今一場即將改變洛原州格局的戰爭,正在北方打響。

  四大家族中實力最強但也資歷最淺的風家,此刻正面臨著一場生死大劫。在神國皇室燕家的屠刀下,或許一夜過去,這個家
      族就再也不存在了。

  「最新的消息來了!」

  隨著一個興奮的聲音,尚耶扭過頭去,只見一個青年蹬蹬蹬地衝上了樓,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一張紙。

  「怎麼說?」

  「那風辰被抓住了沒?」

  此刻的白象樓上,聚集著數百名跟尚耶一樣的青年男女。這些人有些是洛原州本地人,有些則來自相鄰的另外兩個州府,無
      一例外,都是來參加青仙宗的山門大考的。

  這次青仙宗來中游招徒,一座靈山負責三個州府。

  而洛原州,以及相鄰的南野州,齊原州為一組。靈山既然選擇了洛原州的無雙城,那麼,其他兩周的青年才俊,就只能趕往
      這裡參考。

  可以說,這次但凡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絲機會的三州才俊全都來了。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誰也不願意錯失。哪怕只能碰碰運氣,哪怕只能成為青仙宗的外門弟子,乃至外門的見習弟子,對於
      這些中游青年來說,都是一條青雲之路。

  不過,如今青仙宗的靈山未至,大家等候之餘,都將目光聚集在了北方的這場大戰上。

  尤其是洛原州本地的子弟,最為關注。

  眼見那青年上來,眾人紛紛蜂擁而上,七嘴八舌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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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1:03 編輯

      第三百零九章 靈山至

  「任家被滅了。是李家出的手!」

  那青年一上來,就證實了一個大家之前已經隱約有所猜測的消息,引發了一片嘩然。

  「風家下手夠狠啊!」

  「這家人,簡直瘋了。他們這是拼了命也要在燕家臉上撓一把啊!」

  「這次燕家算是栽了。一個區區中游家族,都敢跟他們這麼對著幹,其他人看了怎麼想?」

  「是啊,風家這也是情急拚命了。畢竟是滅族之禍,憑什麼就這麼逆來順受?乖乖伸著脖子讓你砍,讓你拿著腦袋去立威
       ?狗急了還得跳牆呢!」

  「就是這個道理。不過,也就是風家,換了別的家族,恐怕也沒這麼瘋。」

  「畢竟是咱們洛原州四大家族之首,不是隨便好欺負的!」

  眾人議論紛紛,許多年輕人言辭之中,都頗有興奮之意--要知道,這可是圍攻風家的世家中被滅的第三家了。風家展現
      出來的強勢和心狠手辣,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而就立場來說,這裡的年輕人和圍攻風家的那些世家子弟不一樣。

  他們大多數和風家沒什麼矛盾,也沒參與這場戰爭,因此,作為洛原州的本地人,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傾向於風家
      的。

  畢竟,大家都生活在這裡,誰也不喜歡看到別的什麼人橫插一手,將規矩豎到自己的家裡來。

  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且不說風辰如何,畢竟大家也不認識。但想找藉口,哪一個家族中沒幾個敗家子?如今是風家,日後換成自己家呢?是不
      是燕家一聲令下,自己就得家破人亡?

  因此,當聽說風家又下手滅了任家的時候,大家雖然議論的是風家,但語氣口吻,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向背,就差拍手叫
      好了。

  燕家受規矩限制,不能直接向中游家族動手。最可惡的就是任家這樣的家族,身為洛原州的人,為了阿諛奉承,依附皇室,
      甘當走狗。

  他們以為能得到什麼好處,現在嘗到厲害了!

  「還說什麼了?」有人急切地問那青年,「風辰呢?還沒被抓到?」

  「應該是還沒抓到,」那青年晃了晃手中的紙張道,「這上面的消息說,幾個小時之前,雨家武者忽然出現在東北,加入了
      景家和休家的戰爭,如今,休家已經全面收縮防禦……」

  「那這麼說來,風辰是到了東北了?」

  「雨家參戰,聯合景家,能不能把休家滅了?」

  「我看難。雨家主要目的是保護風辰,應該不可能全面加入對休家的戰鬥。況且,北方還有秦家呢。聽說秦家已經出動了,
      如果他們向東,就能直插景家身後……」

  「別忘了,樊陽城的東面,還有申家!申家向北,也能支援休家!」

  「唉,畢竟還是對方人多勢眾啊。燕弘哪怕把他們分散開,也能打一手好牌。這下,景、宿、李、鄭四個家族有難了。燕弘
      剪除了他們,風家就是獨木難支。」

  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青年,聊起戰略戰術,個個都眉飛色舞。有人甚至拿出地圖來,當時就寫寫畫畫,指點江山。

  尚耶對這些一點也不敢興趣,聽了兩句就扭開頭去。她只需要知道風辰還沒被抓住就夠了。而且只有她才知道,風辰絕對不
      會去東北。

  這裡,才是他會來的地方!

  正想著,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有些尖銳的呵斥聲。

  「風家,風家,你們吵鬧一天了,到底有完沒完?!」

  尚耶扭頭看去,只見南野州來的人群中,一個矮胖青年,正目光陰冷地瞪著這邊。此人衣著華貴,身旁圍著不少人,卻是五
      短身材,一臉戾氣。

  當他的眼睛瞪過來的時候,讓人彷彿看到一頭噬人的猛獸。

  「是南野州張家的張莽!」

  「綽號野豬公子的那個超級天才?」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被人無端呵斥的時候,洛原州的青年們原本還頗為激憤,可一看到此人,頓時臉色大變,眼中閃過一絲畏懼,緊緊閉著口不
      敢吭聲。

  無怪大家膽怯,實在是此人凶名太盛。

  張莽是南野州第一家族張家的長房長孫,自幼天賦超凡。家主張之盛張老太爺,最疼這個孫子,從他還在襁褓中,就為他以
      秘藥洗練身體,早晚以源力滋養血脈,輔以各種天材地寶餵養。長到十四歲,根骨初成,便送往南靜館,在老法尊身旁做個
      侍奉小僕。

  說是小僕,那可是上游宗門一宗之主身邊的貼身小僕啊。一般人削尖了腦袋也鑽營不到那個位置。

  況且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南靜館不想收張莽為徒。事實上,只要張莽點頭,立刻就會被收為親傳弟子。同時,這也不是張
      之盛面子不夠,恰是這位張家家主在老法尊面前面子太足,才給了這個小僕的位置。

  人家老法尊煌煌道境爭游者,且是一門之主,門中徒子徒孫數以百計,門下奔走效勞者更是成千上萬,怎麼需要你一個小孩
      侍奉?

  這是帶在身邊培養,卻又不給師徒名分。為的就是這麼一天,要上上游仙宗!

  如今張莽剛年過十八,就已然擁有了人境上階實力。天賦就不用說了,單說肉體之強,就堪稱怪物。普通同級武者一拳打在
      身上,混若無事。

  如此恐怖的肉體強度,加上此人五短身材,脾氣又暴躁,因此得了個野豬公子的綽號。

  當然,這個綽號也只有背著他悄悄說,不敢讓他聽見。不然的話,輕則暴打一頓,折斷手腳,重則直接要了你的命!

  而這次青仙宗開山門向中游收徒,早已經有傳言說,其在中游只招收外門弟子,只有天賦超凡者,才有成為內門見習弟子的
      可能。而且,就算是這見習名額,也是每三個州只給一個。

  非是天才中的天才,連想都別想。

  而張莽無論是天賦,名氣,出身,還是實力,在三州考生中,都獨佔鰲頭,對這個名額志在必得!

  這樣的人物,怎麼是一般人膽敢招惹的?

  「哼,」見眾人都不敢吭聲,張莽冷哼一聲,罵道:「小爺來洛原州這幾天,天天就聽見什麼風啊雨啊的狗屁東西!一家下
      游來的賤戶,什麼時候也成了名人了?」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尚耶眉頭一皺,忽然開口道:「我們自己聊自己的,關你一個外州人什麼事?不想聽,自己走遠一點,再不然把耳朵堵上,
      這裡是洛原州,耍威風給誰看?」

  「誰?」張莽怒氣勃發。

  尚耶原本靜靜地坐在角落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人群才驟然閃開,將她顯露出來。

  「是尚家大小姐。」

  一看到她,眾人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一干洛原州的青年,則面露喜色。

  對於洛原州四大家族,很多人可能看不起底蘊淺薄的風家,看不起實力差了一籌的羅家和周家,但對於尚家,大家更多的卻
      是認同和敬畏。

  要知道,多年來,尚家都是洛原州當仁不讓的第一家族。其地位和張家在南野州一樣。

  只不過尚家家風溫和,不行霸道,而其在最鼎盛時期,偏又運氣不好,接連折了族中強者,這才給了其他三大家族冒頭崛起
      的機會。

  但無論如何,尚家在洛原州的地位都不可撼動。

  他們的名聲威望,是數百年來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所謂樹大根深,不是誰輕輕鬆鬆就能拔起來的。

  就拿這次風家這件事來說,很多人都認為,如果把風家換成尚家的話,燕家未必敢輕易動手。畢竟,身為上游家族,燕家受
      規則限制,不能直接出手,因此,真正動手的還是洛原州的這些本地世家。

  而這些世家或許敢向風家落井下石,但未必就敢動尚家。人心威望這種東西,平常在人心裡,看不見摸不著。可一旦爆發出
      來,那就是要命的。

  如果有十個家族圍攻尚家的話,暗地裡,說不定就有二十個家族站在尚家一邊。除非不想在本地混了,否則的話,誰願意跳
      出來跟尚家為敵?

  因此,見尚耶開口,洛原州的青年們頓時只覺得腰桿一挺!

  「是你!」張莽見是尚耶,嘴角勾起一絲獰笑,「久聞尚家大小姐國色天香,果然名不虛傳。剛才我上樓的時候,第一眼就
      看中妳了。等我入了青仙宗,我就讓我爺爺到尚家提親!南野洛原兩大世家聯姻,再加之妳說不定還能進青仙宗,做我的小
      師妹,也算是一段佳話……」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尚耶冷冷地看著張莽,玉牙緊咬,攥緊的拳頭因為用力,手指甲已經陷入了掌心肉中。

  而張莽的話還在繼續:「……不過,前一段時間,聽說妳跟風家那個賤種有些瓜葛,這我不喜歡,妳最好找時間澄清一下,
      不然的話,我張家清白之門,是不會隨便……」

  「放肆!」

  「住口!」

  尚耶身旁的兩名尚家武者,怒不可遏,同時開口呵斥。

  地境強者的氣息陡然爆發出來,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覺得氣息一窒,身體不由自主地變得僵硬起來,便宛若動物見到了天
      敵一般。

  而張莽身邊的張家武者,也不甘示弱,冷笑著站了出來。

  眼見雙方就要打起來,恰在這時,只聽窗邊有人一聲驚呼:「來了,來了!靈山來了!」

  眾人霍然扭頭看去。

  只見遠方天空中,雲霞翻湧。一座仙氣拱繞,林木蔥鬱,隱見亭台樓閣的靈山,浮空而來。似慢實快,眨眼間就已經抵達無
      雙城上空,巨大的陰影,遮擋了整座城市。

  街道上,無數民眾仰首眺望,發出陣陣驚嘆聲。

  青仙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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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1:10 編輯

      第三百一十章 他早算到了

  靈山上,浩然閣。

  鄭道昌半倚在羅漢床上,一邊仔細地剝著核桃仁的膜,一邊對白鹿兒道:「這幾天,觀察甄選,還有宣講規則一類的事情,
      師叔就交給妳了。師叔老了,身子骨不太利落,只能讓你們年輕人多受累了……」

  將剝得乾乾淨淨白白生生的核桃仁丟進嘴裡,鄭道昌抬抬眼皮,慢悠悠地道:「小鹿兒,妳沒意見吧?」

  白鹿兒沒好氣地看著這位年不過四十許,紅光滿面的小師叔。

  明明是道境強者,動根手指頭就能剝一車的核桃,偏要這麼慢條斯理地慢慢撕,據他說,這麼撕起來有某種玄妙的快感,讓
      他欲罷不能。

  可剝核桃有精神,幹別的事情,他卻懶得要命。平日裡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修煉也是有一天沒一天。自己師
      父和別的師叔師伯天天在洞府裡閉關,可他倒好,成天到處晃蕩。

  「我是老么,關門弟子,我師父疼我。不服氣,你也找個這樣的師父去。」

  這便是鄭道昌每每掛在嘴上的說辭。讓人恨得牙癢癢。

  在青仙宗,這位小師叔就是臭狗屎,深受各位師叔師伯和太師叔,太師伯們的嫌棄。

  除了懶之外,這位小師叔各種稀奇古怪的事蹟,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偏偏,他天賦高絕,還不到四十歲就成了道境強
      者,實在讓人覺得沒處講理去。

  這次宗門決定向中游開山門甄選弟子,原本是沒這位小師叔的事。是他硬把負責的一位師叔趕走了,自己佔了這個位置。

  可佔了位置卻又不做正經事。

  這不,一路過來吃吃喝喝遊山玩水都很有精神的他,到了地頭,就成了這德行了。

  「回頭就跟師父告狀!」白鹿兒心下埋怨,「小師叔哪裡是來做事的,根本就是趁機來玩的。」

  在青仙宗,白鹿兒的師父李紅璇,是鄭道昌的二師姊,也是唯一一個能管住他的人。在李紅璇的面前,這位小師叔比在掌門
      師祖莫三生的面前還老實。

  「怎麼?」就在白鹿兒心頭轉著念頭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鄭道昌似笑非笑的聲音,「打算回去找妳師父告我的狀?」

  白鹿兒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小師叔,我怎麼敢告您的狀?」

  說著,她甜笑道:「小師叔,您身子骨差,臨來的時候師父就跟我說了,要讓您多休息,千萬別累著。這些小事就交給我們
      好了。」

  「哦?」鄭道昌一臉狐疑地審視白鹿兒,見她笑得面不改色,這才點點頭,一擺手道:「那妳放手去做吧。有什麼事,小師
      叔給妳撐腰。」

  「說得好聽!」白鹿兒心裡癟嘴,臉上卻恭恭敬敬,「是。」

  出了浩然閣,白鹿兒鬆了一口氣,悄悄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然後抿著嘴,昂起下巴。

  在走進花園中等候的青仙宗執事和弟子們視野之前,她已然搖身一變,成了青仙宗那位人人畏懼,高傲清冷的白師姊。

  「開始甄選吧。」白鹿兒淡淡地道。

  「是!」

  眾人領命而去。

  白鹿兒看著眾人的身影消失在法陣中,原本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轉身走回浩然閣。

  而閣樓中已然空空蕩蕩。

  「果然又溜了!」白鹿兒憤憤地一跺腳。

  與此同時,無雙城的一座酒家,一個相貌衣著都普普通通的中年漢子正興高采烈,大呼上酒。

  ……

  風辰去了暖蘇城,在開啟了位於暖蘇城外的一個節點之後,他又走了。

  在跟宿家太上長老宿天鵬吃了一頓飯之後,於城上城下一片刀光劍影中,向西而去。

  宿家沒有再派護衛護送他。因為胡家已經向暖蘇城發動了全面的進攻。別說他們已經分不出足夠的武者去為風辰遮蔽周邊,
      就算分得出也沒用了。

  畢竟,作為宿家唯一的天境強者,宿天鵬是不可能離開暖蘇城的。而若是沒有天境強者坐鎮,對風辰的保護和情報遮蔽就毫
      無意義。

  一個天境強者,就能將這個薄弱的保護圈殺透。

  況且,更重要的是,風辰的行蹤已然暴露了。

  雨家在東北出現,原本就是一個暗度陳倉的計謀。

  但當風辰出現在黑林子山南部邊緣,跟接應的宿家人接頭的時候,林子邊緣的空地上,還多出了四匹馬,和一個微笑著注視
      著這邊的中年文士。

  這些馬自然不是給風辰的。而這個中年文士,自然也跟風家沒有任何的瓜葛。

  這只能說明,雨家一路呼嘯著,以一個空心風暴席捲向東北的時候,並沒有騙住燕弘。相反,這位二皇子殿下,輕描淡寫地
      在黑林子山南部下了一顆子,等著風辰的出現。

  所以風辰只能繼續他的逃亡。

  此刻,星神殿的水晶球裡,四位追獵者正策馬循著風辰的蹤跡穿過暖蘇城。

  畫面中,戰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城下,雙方武者捉對廝殺,家族長老們縱橫來去,激烈交鋒。

  而城上的天空中,宿家大長老宿天鵬正和胡家家主胡松柏大戰。交錯的飛劍,在陽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道道流光。尖厲地破
      空呼嘯聲和源力碰撞時的炸響聲,宛若雷鳴閃電,響徹雲霄。

  「哈哈哈哈!」

  大廳內響起了世家子弟們的哄堂大笑。而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風家族人的沉默。

  「李先生,」尚卻愚皺著眉頭,對李萬均道,「風家這麼做……」

  「從局面來看,景家在東北獨木難支,」李萬均道,「正面有休家,背後又有秦家,如果沒有增援的話,景家很可能是這場
      戰爭中最先垮掉的……」

  說著,他扭頭問道:「誰有地圖?」

  「我有!」人群中有人嚷道。

  片刻之後,一張地圖就已經在眾人眼見鋪開。

  李萬均用筆在樊陽城四周畫了三個圈,做上標記,說道:「大家可以看到,燕弘目前的戰術是分別圍剿,各個擊破。十幾個
      世家,戰團主要分了三處。」

  「第一處是樊陽城的西面。西北的薛家和居家,如今南下進攻鄭家。而西南的詹家,則北上,兵鋒直指李家……這五個世家
      組成了第一個戰團。」

  「而第二個戰團,是東南的宿家和胡家。目前看來,這兩個家族是單挑,還沒有其他家族加入。」

  「至於第三個戰團,就是東北方向的景家和休家了。雖然景家和休家交手,目前還沒有別的家族加入,但別忘了,北方的秦
      家已經出動了。他們橫插過來,會使得景家腹背受敵。因此,相較於西面二打三的戰團,以及東南一對一的戰團,景家最為
      危險!」

  「而一旦景家率先覆滅,那秦家和休家,就能立刻南下,迅速幫助胡家擊潰宿家……」

  眾人恍然大悟。

  一人開口道:「所以,雨家這麼做,一方面是想讓風辰暗度陳倉,另一方面,也是需要幫助景家穩住陣腳?」

  李萬均點頭道:「顯然是的。」

  「那還有申家和洪家呢?」人群有人發問道。

  申家位於樊陽城正東,向北可以加入東北景家和休家的戰團,向南可以加入宿家和胡家的戰團。而洪家,則位於樊陽城的正
      南方。同樣,其向西可以加入圍攻鄭家,李家的戰團,向東可以加入進攻宿家的戰團。

  其實從地圖上來看,最危險的,應該是宿家才對。

  「大家恐怕忘了一件事,」李萬均笑著道:「風家暗營!」

  眾人面面相覷。

  尚卻愚的目光,緊緊盯在地圖上,忽然開口道:「風家要襲擊洪家的青木城?!」

  眾人都是一愣,有人問到:「什麼意思?」

  尚卻愚道:「青木城位於正南,在宿家和任家之間。而任家再往西北方向,才是李家和鄭家。而如今,任家已經被滅了。等
      於打開了通往東南方向的通道。李家,鄭家和宿家之間,就只有一個洪家!」

  「對啊!」聽到尚卻愚的話,有人擊掌道:「只要拔掉了洪家這個釘子,那整個南方,就是一片糜爛。鄭家,李家和宿家如
      果在這個區域聯手,加上風家暗營,足夠周旋了。」

  「對,人少勢寡,最忌釘在原地挨打。這麼一抱團,餘地就大了許多。更何況大家別忘了,其他那些個家族,彼此可沒多少
      信任……」

  「就是如此。」

  眾人只覺得撥開了迷霧,紛紛加入議論。

  「你有八個人,我只有四個人。可你們互相猜忌,不能抱團,我四個人也足以橫掃了。況且最厲害的是,中間還有個風家呢!
      人家可以南下抱團,你們這些個家族,敢放棄自己的領地不管嗎?」

  「風家釘在中央,不動手比動手還可怕啊。東南西北,任意出擊。誰不防著一手啊?」

  「怪不得風商雪要讓風辰往南方跑呢。雖然沒了雨家的外圍保護,但只要風辰和風家暗營匯合,再加上宿家,李家和鄭家集
      結,豈不是一個更大的保護圈?」

  正議論紛紛,忽然,李萬均的隨從快步而來,將一份情報交到了他的手上。

  眾人的聲音都低了下去。

  李萬均展開情報一看,對尚卻愚道:「你猜得不錯,不過,風家不是要襲擊洪家,而是已經襲擊了。幾個小時之前,青木城
      周邊相繼爆發戰鬥。洪家的外圍情報網和兩處暗營據點,相繼遭風家拔除。不過洪天凱回去得及時,現在已經下令洪家收縮
      青木城防禦……」

  「哦?」尚卻愚一愣,「洪天凱動作這麼快?」

  如果洪家直接收縮防禦的話,就意味著風家暗營面對的,是一個烏龜殼。

  攻堅可不是暗營做的事情。

  李萬均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用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點:「另外,鄭先鋒果然已經啟程去和李家匯合了。不過,他們南下的
      路,被詹家斷掉了,同時,申行雲出現在了翠屏峽谷,這裡不但是宿家通往西面的要道,而且還是樊陽城通往青木城的必經
      之路,這意味著……」

  李萬均沉默了一下,最後道:「我們之前的設想,已經沒有意義了。」

  眾人鴉雀無聲。

  「是燕弘!」有人低聲道:「他早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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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1 23:13 編輯

     第三百一十一章 請君入甕

  一個小時之後,同樣的情報已經擺上了許多關注這場戰爭的大人物的書桌。

  再過了幾個小時,隨著解密範圍大幅度提升,消息開始在街頭巷尾流傳。所有人都知道,投靠風家的四個家族,此刻已經
      被分割包圍,釘死在了原地。

  在很多人的眼中,結果並不重要。

  風家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中游家族,跟燕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比起來,就如同大象腳下的螞蟻。因此,無論他們怎麼抵抗,
      結局看起來都已經注定了。

  就算現在不死,未來總是要死的。

  這裡是南神國,得罪了燕家,又被那位老王爺放棄,大家怎麼想,都覺得風家是死路一條。

  因此,關注這場戰爭的人們更多地是想看到風家在滅亡之前,能掙扎多久,能給燕家造成怎樣的麻煩。或者說,能在燕家的
      臉上撓出幾道傷口。

  之前風家幹得不錯。

  不過現在看來,隨著燕弘的抵達,命運終究又回到了她原本的軌跡上。

  在絕對的力量之下,大部分的謀略都不過是白費心機,更何況,你的智謀還不如別人。

  如今,燕弘就坐在樊陽城外那棵蒼翠欲滴的巨松下。

  人們不得不承認,無論是智計,手腕還是心性,這位二皇子殿下顯然比他那位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九弟超出太多了。

  他輕鬆地解決了世家之間的問題,將他們分散開來,然後,將就著用手中的這幾枚棋子,從容不迫地封死了風家的每一條活
      路。

  先是在黑林子山。

  當雨家呼嘯北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試圖隱藏風辰從黑林子山南方鑽出來的行蹤時,燕弘已經在同樣的位置,用為晴家
      四名追獵者準備好了馬匹。

  風家的這種花招,在他淡然的目光中,就像小孩子的把戲。

  而其後,當西面的鄭、李兩家,試圖南下,沿著已經打開的任家小禾城通道,轉戰南方的時候,燕弘又用一枚棋子,輕描淡
      寫地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枚棋子是詹飛熊的詹家。

  落子的位置名叫千枯嶺!

  對於鄭家家主鄭先鋒來說,這是一個無論從敵我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餘地的選擇。

  就敵方來說,燕弘抵達樊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展開對四個背叛者的報復。因此,位於樊陽城西面的鄭家,面臨的就是西北
      南下的居家和薛家的進攻。

  所以,鄭先鋒只能向南,跟相鄰的李家匯合一道之後,選擇向南方進軍。

  而就己方來說,這原本也是風家的計劃。

  只要能沿著已經被滅掉的任家小禾城通道抵達南方,拿下洪家的青木城,基本上整個南方就被打爛了。到時候,再兵鋒向東
      ,威脅一下胡家的側翼,逼迫其從宿家的暖蘇城退兵,然後聯合宿家,三家抱團,就有大片的迴旋餘地!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早在兩天前,位於西南方向的詹家就已經奉燕弘之命傾巢而出,提前搶佔了千枯嶺這一要道,擋住了
      鄭先鋒的去路。

  這讓人們感到了燕弘的可怕。

  很顯然,早在抵達樊陽之前,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說在他來之前,風家是將那十幾個家族玩弄於鼓掌之上的話,那麼,他來之後,形勢就完全反過來了。如今被玩弄於股
      掌之上的,是風家!

  消息傳得很快,而局勢的演變也很快。

  就在人們剛剛知道鄭、李兩家被詹家堵住的時候,千枯嶺的這場戰爭就已經打響了。

  對於中游家族來說,族中力量至少有一半都彙集於族中的天境強者身上。身下的百分之五十中,又有一半彙集於族中長老等
      強者的身上。

  而在這種遭遇戰中,詹家人少,但佔據了險要的地形。而鄭、李兩家人雖多,卻也不願意那族人的生命去堆積一條通路。因
      此,雙方的較量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是天境強者之間的較量。

  詹家只有詹飛熊。而鄭、李兩家,也只有鄭先鋒。

  李家家主李文濡,早在三十多個小時之前,就被詹飛熊和秦正朗聯手擊殺了。

  因此,鄭先鋒身上背負著的,是兩家族人的希望。

  趁著背後的居家和薛家還沒有追上來,鄭先鋒主動出擊,和詹飛熊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大戰。

  而讓鄭、李兩家族人們絕望的是,這場上天入地,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的戰鬥,最終是以詹飛熊重傷,鄭先鋒輕傷而退收場。

  雖然鄭先鋒沒有失去戰鬥力,但居寧義和薛烈已經趕到了。

  兩個天境強者,對於鄭、李兩家來說,就是兩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鄭家和李家完了。只要鄭先鋒一死,這兩個家族全都得被埋葬在千枯嶺,一個都跑不出來。」

  這是得到消息之後,所有人共同的認知。

  而大家更清楚的是,鄭家和李家一旦覆滅,對於風家來說,這場戰爭也就結束了。四個投靠他們的家族,一個被釘死在東北
      ,一個被釘死在東南。

  鄭家和李家佔了他們兵力的一半,用棋局來形容的話,就是一條大龍。

  這條大龍被屠,風家基本就沒有翻身的指望了。

  不過,如今看來,鄭家和李家還在千枯嶺堅持。鄭先鋒或許不是薛烈和居寧義兩人聯手的對手,但如果只是周旋的話,還能
      支撐一陣。

  況且,詹家,薛家和居家,並不那麼齊心。

  面對一頭受傷的猛獸,誰去攻堅啃硬骨頭,大家只怕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而這也就給風家留下了一線生機。

  要知道,在這個棋局中,還有一個很關鍵的棋子沒有被逮住呢。

  ……

  星神殿裡,人聲鼎沸,喧鬧不堪。

  不同陣營,不同立場,不同觀點的人們在議論著,爭執著,不少人已經吵得面紅耳赤。

  自從得到消息之後,風家族人們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大家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黯然。沒有人知道家主究竟是怎樣的打算,
      但哪怕對風商雪信心最堅定的人,到了這一刻,也只剩下了不知所措。

  而世家子弟那一邊,則是一片歡騰。

  所謂揚眉吐氣,莫過於此。

  至於各大世家和宗門的人,則更關注於局勢本身。

  「如此看來,風家的計劃是破產了。不過,別忘了,他們的暗營到現在還沒抓住,未必就沒有反轉的機會。你們說,若是這
      時候,風家暗營在詹家防線的背後插一刀……」人群中,有人分析道。

  不過,他的話音未落,就被旁人打斷:「我看難!暗營是幹什麼的?幹的是暗殺襲擊的活兒,又不是武堂,硬碰硬攻城略地。
      他們要是出現在千枯嶺,豈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就算是風家暗營,一場廝殺下來也要廢了!」

  眾人都紛紛點頭。

  行走於黑暗中的暗營,最大的保護殼就是秘密。

  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也沒人知道他們在哪裡,更沒人知道他們是不是站在你的身邊,盯著你的脖子,或者在為你倒酒端菜的
      時候悄悄下毒。

  所以,暗營是一把鋒利的快刀。

  要殺人很爽利。但這不意味著能砸開岩石,能劈斷樹木。

  如果風家武堂是在千枯嶺的話,風家這一局還未必就輸了,可若是風家暗營的話,很多人都不看好。

  「況且,我們能想到風家暗營,燕弘會想不到?」一直沉默的李萬均嘆了口氣,環顧四周道,「之前消息說,風家暗營衝洪
      家下手,這意味著他們必然在這個區域。從時間上來說,他們要趕到千枯嶺,除非飛過去。而從形勢上來說……」

  他點了點地圖上,標記在翠屏峽谷的那個圈。

  「申行雲也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眾人相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申行雲和申家武者在翠屏峽谷。這個位置很關鍵。

  一方面,他們能防止宿家向西,而另一方面……尚卻愚看著地圖,忽然開口道:「你們說,燕弘會不會已經抓住了風家暗營
     的蹤跡?」

  「有這個可能,」李萬均道,「風家暗營是燕弘的第一目標。而以他的智計,能算到風辰暗度陳倉,能算到鄭先鋒南下,自
      然不可能不算風家暗營的動向。所以,我認為洪家根本就是他丟的一個誘餌……說不定,風家暗營的行蹤,早就在他的掌握
      之中。」

  眾人一陣騷動。

  旁邊有人贊同道:「此言有理。」

  「是啊,我聽說當時燕弘跟這些家族一一見面,單獨佈置安排,這洪天凱是最後一個進帳篷的。現在想來,真是意味深長啊
     ……」

  「你是說,燕弘故意把洪天凱留到最後?」

  「難道不是嗎?!洪家位置這麼關鍵,燕弘能猜中鄭家和李家的動向,又怎麼可能不防著風家暗營襲擊洪家?我估計,他跟
      洪天凱談話的時候,風家應該已經打完了任家,在前往洪家的路上了。所以,為了不讓洪家打草驚蛇,他乾脆把洪天凱留下
      來……」

  「所以,洪家的那兩個暗營據點,還有外圍情報眼線,就是誘鳥走進簸箕下的穀粒?」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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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二章 步步殺機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確定,也越說越心驚。

  通常來說,要逮住一支暗營的行蹤很難,要將其困住更是難如登天。因為暗營不是明處的軍隊。在茫茫人海中,你根本不知
      道誰是暗營的人。

  因此,要抓住對方,你必須具備兩個前提條件。

  首先,你要提前知道對方的動向,並且確實抓住了他們的尾巴!

  這可不是光憑猜測就能辦到的。就拿風家暗營來說,哪怕你猜到他們會襲擊洪家,在沒有揭開他們的面紗,抓住他們的尾巴
      之前,你也不可能佈下這樣的陷阱。

  一個你不知道面目的對手,和山裡的雲霧沒有區別。

  他們可以融入人群中,也可以化整為零,遁入山野。無論那一種,都意味著你想抓住他們,都不是用抽掉小棍的簸箕罩住麻
      雀那麼簡單。

  他們更像是一條魚,吃掉了你的誘餌,然後從容脫鉤!

  除非你跟住他們,盯住他們,知道他們在那一刻咬鉤,並且就在那一刻提桿!

  時機要做到分毫不差!

  而其次,你的魚竿必須足夠結實才行。或者說,你的漁網必須足夠大,也足夠密才行。

  可大家知道的是,如果說風家的所有兵力都被釘死了的話,那麼,燕弘手中的棋子也沒有幾顆。確切的說,只有兩顆。一顆
      是洪家,一顆是申家。

  如今,如果說風家暗營在洪家青木城以北,翠屏峽谷以南的某個地方被困住的話,那麼,左右兩邊又是誰呢?

  單靠申家和洪家,顯然沒有這樣的實力。

  況且,風家暗營向洪家動手的時候,申行雲還在樊陽城東面的樊東鎮,而洪天凱也不過剛回來而已。從時間來算,他們根本
      不可能跟住風家暗營,掌控他們的動向。

  除非……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只見大廳入口光幕處人影一閃,李萬均的那位隨從快步而來。

  之前為李萬均傳遞千機樓的情報時,他的腳步也很快,但再快也是用走的。而這一次,大家赫然發現,他竟是一路小跑而來
      。

  「大人!」隨從將情報遞到李萬均手裡,臉上神情是難以掩飾地震驚。

  李萬均飛快地展開情報看了一眼,怔了片刻,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嘆道:「環環相扣,步步殺機……燕弘果然厲害。」

  「李先生……」尚卻愚站起身來。

  「風家暗營被包圍了,」在眾人的注視下,李萬均道:「地點是青木城北的三水鎮。而且更重要的是……」

  寂靜中,他緩緩道:「圍困他們的人除了申家和洪家之外……還有周家和羅家的武者!就在剛才,他們已經正式宣佈參戰了
      !」

  周家?羅家?

  在場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個消息,就像耳邊炸響的一個巨雷,讓他們的思維一時間只剩下一個念頭。

  「風家完了!」

  這四個字,從一開始就是所有人的共識。只不過,大家沒想到風家能掙扎到現在。

  而如今,他們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了。

  棋局就這麼明明白白地擺在棋盤上,如果說,之前大家認為風家還有一線生機的話,那麼,隨著周家和羅家的參戰,所有的
      懸念都被殺死了!

  身為四大家族之一,這兩個家族的強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而他們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說明這早有預謀。也說明,這一切都在燕弘的控制之下。

  當所有人都還在猜測的時候,都還在計算這個戰區那個戰團的優劣得失的時候,那個安靜地坐在松樹下的青年,已經輕輕將
      棋子拍在了棋盤上。

  一擊致命!

  「燕弘。」尚卻愚咀嚼著這個名字,不禁湧現一種無力感。

  雖然燕弘的對手是風家,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風家的倒臺,對尚家來說還有好處。可身為中游家族,再沒有人比尚卻愚更
      能感同身受了。

  和上游家族比起來,中游世家,只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啊。

  他轉頭把目光投向了水晶球。

  水晶球裡,風辰正在飛快的奔跑著。他從一處山林穿出來,跑過一個農莊的草坪,翻過柵欄,順著兩側栽滿竹子的碎石路一
      直跑到了前方的一個小山丘。

  小山丘上,是一個岔路口,立著簡陋的指路牌。牌子用很普通的木頭釘成,上面的毛筆字倒是頗見功底。

  右邊的路順著小山丘向上,沿著山坡而行,路牌指向小禾城。而左邊的路則順著小山丘往下,穿過種滿了油菜的田野,向南
      方延伸。

  路牌標識--三水鎮。

  風辰毫不猶豫地選擇往左,下了山坡,向三水鎮方向飛馳而去。

  尚卻愚聽到人群中,有人譏笑,有人嘆息。

  ……

  ……

  樊陽城外,巨松蒼翠欲滴。

  燕弘坐在松下,注視著樊陽城高大而厚重的城牆。

  樊陽城原本只是一座小城,雖然是要塞,城牆很厚實,但沒有這麼大。是風家來了之後,在這二十多年的經營中,漸漸將這
      座城變成如今的模樣。

  不光堅固,宏偉,而且繁華。

  和燕然不一樣,燕弘從來都不會看不起這些中游家族。

  很多很多年前,燕家同樣是從中遊走出來的。而相較於當年的燕家,現在的風家,能在區區二十多年裡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經
      很了不起了。

  比當年的燕家厲害,自然比很多中游家族都厲害。

  所以,燕然看不起風家,看不起這些中游家族,是因為他從小生活在燕家,錦衣玉食,看慣了上游風物,眼界太高。

  而燕弘不同,他也生活在燕家,同樣錦衣玉食,同樣看慣了上游風物。但或許年齡大一些,做的事情多一些,所以,他的眼
      界不光高,而且要遠一些。

  因此,他能看到很多燕然這個年齡還看不到的東西。

  這就是他從那位平王麾下諸多打手中,選中風家的原因。風辰只是恰好,主因還是風家。若是沒有風辰這個紈褲,他自然會
      選另外一個敗家子,這種事情,想做總是能做的,現造一個都能造出來。

  慾望這種東西,原本就存在於人心裡。只是有些人藏得深,有些人藏得淺,有些人克制得住,有些人喜歡放縱而已。

  而一旦將慾望的惡魔勾引出來,任何一個風家子弟,都會成為燕家向風家開刀的理由。

  不過燕弘有些後悔。

  他發現自己在這件事上,終究還是做得差了。燕家沉默多年,如今之強勢崛起,原本早就落在很多人的眼睛裡。有沒有風家
      ,這些人都清楚。

  所以,既然要立威,一開始應該選一個更好宰的才對。

  一刀下去,乾淨利落。

  不用多說什麼,多做什麼。該懂得自然就懂了。不懂的,未來有的是時間讓他們明白。燕家只是發出一個聲音而已,原本不
      應該希望在一個中游家族身上立多大的威。

  而偏偏,自己選中了風家。

  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底蘊的中游家族,像是一灘泥沼。自己的刀還沒舉起來,先一腳陷了進去。

  回想著和大司馬的那番話,想著父親那雙高高在上,冷漠而深邃的眼睛,燕弘就覺得自己這一次真的很蠢!

  因為不管現在這一刀自己砍得有多麼漂亮,人們總不會忘記弄髒鞋子時的狼狽。

  一個棋盤,靜靜地擺在燕弘身前的石台上。

  縱橫交錯的棋線上,已經擺上了一顆顆黑白分明的棋子。

  燕弘喜歡下棋。喜歡那種將棋子控制在手中,讓它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願落在棋盤上的感覺,喜歡聽棋子和棋盤碰撞時發
      出的清脆聲響。

  只是,一個人下棋,終究沒有什麼味道。

  他在等。

  棋局已經擺開了。他很想知道,風商雪坐在自己對面的時候,會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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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1 23:19 編輯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戰網戰隊

  當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時空魔鐘的最後一顆沙礫落了下來。

  正在叢林中奔跑的風辰發現,世界在這一刻陡然凝固了。

  身後追逐的追獵者停了下來,搖曳的樹枝和飄動的衣角停了下來,天上的雲,身旁滴落的露珠,以及視野中的一切,全都
      停了下來。

  而下一秒,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在虛化,片刻之後,他已經回到了個人密室。

  呼!當腦海中輕微的眩暈過去,夏北已經從風辰的狀態恢復過來。

  「果然是世界凝固。」

  夏北看著個人密室,心裡想著。

  一般情況下,玩家從天道大陸退出,是以侍奉星神的名義。不過,在戰鬥或者一些特殊劇情的情況下,退出方式則會變為世
      界凝固。

  就像是暫停。

  在這樣的情況下,時空魔鐘不會融入天行世界的主魔鐘大陣,這也就意味著,這一切處於未發生或正在發生的階段,還沒有
      成為天道大陸的歷史。

  「整個世界都由星神掌控。每一個玩家的小世界,不但處於大世界裡的不同空間,也處於不同時間。或許是過去,或許是現
      在,或許是未來……而這無數的小空間,就像彙集成江河的水滴,或者織成布的交錯絲線一樣,組成銀河天行凡界浩瀚的歷
      史。」

  夏北有些感慨,只覺得那真是神才擁有的力量。

  思維一時發散出去,天馬行空。夏北不禁想到,自己此刻正站在這裡,正想著這些,會不會在另外一個時空,自己的父母也
      正在經歷他們的人生。

  那些自己已經知道或不知道的。

  那些存在於他們的朋友記憶力或某張泛黃的照片裡的。

  就像個人時空魔鐘一樣,現在是自己的現在,而對他們來說,現在是他們的現在。

  父親或許正年少,穿著校服,帥氣地給師妹們彈著吉他,然後錯音引來一陣哄笑。而母親或許正在俱樂部第一次看見父親,
      正覺得這傢伙賊眉鼠眼,看起來真討厭。

  甚至這一切空間時間都重疊在一起,只是自己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看不到自己而已。

  從來都沒有什麼死亡,意識才是萬物的本源。

  失神片刻,夏北將自己的胡思亂想丟出腦海,搖頭一笑,選擇了退出天行世界。

  回到傳送艙,他將一管又一管營養劑擠入口中,好不容易才從那恐怖的飢餓狀態恢復過來,打開艙門走了出去。

  見他出來,正聚集在訓練室休息區的長大隊員們都紛紛跟他打招呼。夏北驚訝地發現,除了裴仙、牛小同等人之外,趙燕航
      、解步秋等已經簽入職業俱樂部的隊員也都在。

  聊了幾句才知道,身為新人,他們剛參加完俱樂部的集訓。現在是回來為長大第二階段的星區賽做準備的。

  「夏哥,」牛小同端著一盤點心,一邊往嘴裡塞,一邊道:「我們剛才正在聊,準備組建一個戰隊,專門做戰術演練。大夥
      兒說,一定要把你給拉進來才行!」

  「哦?」夏北扭頭看去,只見趙燕航、解步秋,包括裴仙,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怎麼樣,老夏?咱們組個隊打戰網去?你當教練!」趙燕航開口道。

  夏北笑道:「怎麼,在職業俱樂部日子過得不順?」

  趙燕航和解步秋對視一眼,回過頭來,苦笑一聲道:「順倒是挺順的,俱樂部氛圍挺好,大家都挺照顧。況且我們現在還只
      是集訓,不算真正入隊。不過……」

  他嘆了口氣道:「緊迫感還是很強的。」

  夏北點了點頭。身在職業俱樂部,他自然很清楚職業俱樂部的環境。

  和大學這類業餘戰隊截然不同的是,職業俱樂部對星鬥士各方面的要求都極高,競爭極其激烈,壓力特別大。

  那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也是一個等級森嚴的世界。在這個金字塔裡,趙燕航這樣的新人,就是金字塔最底層的小魚蝦。

  毫不客氣地說,俱樂部簽下他們,只不過是花錢買個未來。

  如果他們能成長起來,俱樂部自然樂觀其成。但如果他們不能展現出他們的價值,那未來的某一天,俱樂部會毫不猶豫地放
      棄他們。

  每年湧現的新人有很多,但俱樂部的位置就那麼幾個。

  就算只是在距離一隊主力十萬八千里的三線梯隊裡當個青年軍,都有無數人盯著你的位置,容不得你有半點懈怠。

  所以,從簽約的那一刻起,趙燕航他們就只能努力地往上走,而且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走,才可能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
      血路來。

  從這一點來說,他們自然只能靠自己的天賦和努力。

  不過,除了刻苦訓練,努力提升之外,想要在俱樂部中出人頭地,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決定性因素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

  那就是主教練!

  主教練是一支戰隊的靈魂。只有他才能決定戰術和打法,也只有他才能決定用什麼人。

  所以,大部分職業俱樂部的主力之所以成為主力,除了他們的個人實力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主教練定下的戰術體系的
      需要。

  在長大戰隊中,戰術體系是圍繞著趙燕航和裴仙構建的。可在職業俱樂部裡,除非你成長為能夠決定比賽走向乃至勝負的超
      級巨星,能讓主教練都不得不以你為核心來設計戰術,否則,你就只能老老實實地按照主教練的戰術思路,展現出你在戰術
      體系中的價值來。

  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比賽的機會。

  如今趙燕航他們才剛在俱樂部完成新人集訓,事實上才一隻腳跨入俱樂部的大門,還沒有真正參與到殘酷的競爭當中,但顯
      然,通過集訓,他們已經感受到壓力了。

  所以,除了俱樂部的集訓之外,他們需要更多的訓練和提升,也需要盡快瞭解自己教練的戰術思路,適應俱樂部的戰術體系
      ,從而為將來某一天機會來臨時候,將其牢牢抓住而打下堅實的基礎。

  這是聰明人的做法。

  「沒問題。我加入。」夏北考慮了不到一秒鐘,就答應下來。

  見他答應,趙燕航等人都異常興奮。

  他們今天回來,說是為了備戰第二階段校際大賽,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聽說夏北這兩天都在長大訓練室裡上天行。

  而要組建戰隊,別的人都可以少,夏北是必不可少的。

  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夏北的厲害了,也再沒有比他們更明白,要組建這樣一支戰隊,夏北的作用有多麼關鍵。而這一切,
      早在第一階段的校際大賽中就已經得到了證明。

  毫不誇張地說,是夏北一手把長大帶進了四強!

  因此,邀請夏北加入,才是他們今天回來的目的。

  而開口之前,大家心頭多少有些忐忑。畢竟,夏北並不是職業星鬥士,而這個私下成立的戰隊,沒有工資,也沒有資源,大
      家關係雖然不錯,人家也沒義務幫這個忙。

  可沒想到夏北這麼乾脆,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直讓人喜出望外。

  「那就這麼說定了!」趙燕航摟著夏北的肩膀,當即就釘死了:「一會兒我就去戰網註冊!」

  「說定了。」夏北笑著道。

  這其實是一拍即合。

  他原本就在考慮和胭脂組建公會的事情,而在任何一個公會中,一支強力的戰隊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他就準備把長大這幫傢伙拉進來,現在對方自己送上門來,哪有不收的道理。況且,在晉陞到人境中階之後,他現在已
      經達到了報考自由星鬥士的資格線。身為一個從來沒打過一場比賽,甚至沒接受過基本訓練的菜鳥,這個戰隊對他自己同樣
      有很大的幫助。

  和眾人聊了一會兒,吃過午飯,夏北下午上了兩堂課。晚上回到宿舍,則埋頭於繪圖。

  雖然已經確定了報考職業星鬥士,但他並不準備放棄自己的學業。除了六年的心血之外,對於生物靈能戰甲的愛好也是原因
      之一。

  次日起床,夏北再一次走進了長大訓練室的傳送艙。

  下午就要去俱樂部上班,聽說今天,那位一直沒有上任的主教練會來上任。不過,對於夏北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完成
      天道大陸的這場戰役。

  命運終究是要靠自己去掌握的。

  推開通往天道大陸的大門,夏北一步跨出,已經化身為風辰。

  凝固的世界,變得生動起來。風聲襲來,一道閃電般的刀光,自旁邊的草叢中橫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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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1 23:24 編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對面而坐

  噹!

  石火電光間,風辰手中長槍浮現,擋開了這一刀,旋即轉身三百六十度,長槍掄圓了向草叢中的偷襲者當頭砸下。

  偷襲風辰的是紀胥風。

  自暖蘇城一路過來,進入南部山區之後,風辰和四名追獵者都只能再度棄馬步行。

  而隨著追擊路途的拉長,四名追獵者因為速度等不同原因,已經無法再保持同步行動了。因此,有人在後面追,有人則乾
      脆直接翻山越嶺,走近路包抄。

  紀胥風的速度在四位追獵者中不算最快的,但絕對是對山林地勢最為熟悉的。而且此人極善於隱藏偷襲,這已經是風辰和
      他第三次交手了。

  眼見風辰長槍砸下,紀胥風身形一個倒縱,避讓開來,旋即屈腿在一棵大樹上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倒射回來,一刀刺
      向風辰胸口。

  風辰催動靈台,使出風雪槍法。

  一時間,只見林中大雪紛飛,地面瞬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四周青翠的樹葉驟然枯黃,紛紛落下。

  噹噹噹!一連串急促地金鐵交鳴聲中,風辰瞬間和紀胥風交手數十招。

  刀氣縱橫,槍影如龍,火星四濺。

  轟!在一記猛烈地碰撞之後,風辰連退三步,腳下在地面踩出一個深坑才停下來。而紀胥風則倒飛了出去,身體借勢在空中
      一個翻滾,落在了一棵大樹的枝椏上。

  呼。紀胥風調整呼吸,原本已經將粗壯的枝椏壓得嘎嘎作響的身體驟然一輕,如同羽毛般隨著樹枝上下起伏。

  就是這時候!

  紀胥風感受到體內氣機,眼中寒芒一閃,一聲厲喝,在風辰抬頭看過來的一瞬間,身形驟然騰空,手中單刀升騰起烈焰,在
      空中劃過一道熾烈的火紅弧線,向風辰當頭劈下。

  「火焰斬!」

  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熾烈氣息,風辰眉毛一挑,手中長槍陡然化作萬千槍影。

  槍影如林,籠罩了四面八方。

  而這狂暴的槍勢不是刺,不是挑,更不是砸。而是斬!

  槍芒在空氣中隨著槍身的疾速運動而呈現出一道道細微的弧線,遠遠看去,便如同無數長刀,向著中央瘋狂斬下一般。

  風雪槍法第八招,斬閻羅!

  轟!

  雙方刀槍碰撞,瞬間爆發的力道衝擊波向著四周飛速擴散。一半世界被冰霜覆蓋,染成了白色,一半世界被烈火吞噬,火紅
      一片。地面被轟開了一個大坑,泥土石子和枯枝碎葉衝天而起。四周的野草灌木在狂風中被壓倒,樹木猛烈地搖晃著,發出
      海浪般的嘩嘩聲。

  兩人同時悶哼一聲,各自退了幾步。

  平分秋色。

  紀胥風神情凝重,咬著牙關,強行平息自己翻湧的氣血。

  這一招火焰斬,是他壓箱底的絕招之一。為了使出這一招,他在之前的戰鬥中一直都在暗暗蓄勢。

  這一招的特點,就是蓄勢越久,威力越大。

  而剛才倒飛在樹枝上時,他不光完成了最後的蓄勢,做好了準備,而且還特地選擇了背對陽光,居高臨下,發動的時機也選
      的是風辰跟自己硬拚一記之後,氣息不穩的一刻……

  這都是紀胥風多年戰鬥的經驗。

  在這種搏殺中,經驗是極為重要的。那是無數血的教訓換來的。

  經驗豐富的武者,知道如何將戰鬥控制在對自己有利的節奏,知道如何分配源力節省體力,如何尋找對方的漏洞,如何利用
      光線,塵土,地形等一切印象戰鬥的因素,讓它們變成自己的幫手。

  在戰場上,一個有經驗的戰士和一個菜鳥對陣,最常出現的情況,就是前者輕輕鬆鬆把後者玩死!

  可讓紀胥風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切算計,竟然沒起到任何的作用。

  風辰竟穩穩地接了下來。

  他那灑開的無數槍芒,如有實質。

  自己一刀劈下去,就如同劈在一塊……不,是一堆石頭上。

  刀鋒或許可以輕易地切開石堆最上面的幾塊石頭,可越是往下,就越感覺難受。下面的石頭或崩飛,或滾動,或虛不受力,
      以至於自己這一刀力道才使到一半,就已經搖擺分散,難以為繼。

  而且,這風辰也不知修煉的是什麼功法,源力異常渾厚。在擋住了自己的攻勢之後,那槍芒中湧現的反擊力道,簡直如同排
      山倒海一般。

  在這種力量的倒逼之下,自己的源力竟無法完成周天,以至於此刻靈台震動,氣血翻湧。

  紀胥風好不容易才壓住了翻湧的氣血,抬起頭,目光如同狼一般緊緊盯著風辰,冷冷道:「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實力。」

  這是迄今為止,他們最不能理解的一個地方。

  「呃……」風辰也穩定了氣息,直起身來,撓撓眼角道,「為了應付這場賭鬥,沒辦法,前段時間去修煉了兩個多月,每天都
      很辛苦,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唉,以前都不懂,直到接觸這一切我才明白,武道修行是何等艱難。只能一步一個腳印,誰也
      別想一步登天……」

  聽到這話,別說紀胥風的臉頰猛地抽了一下,就連星神殿裡的眾人,也一個個神情古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剛才他和紀胥風的戰鬥,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當初風辰擊敗呂翔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從而不得不接受一個結論--這個樊陽城有名的廢物紈褲,赫然是一
      個超凡的武道天才!

  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從一個普通人成長到這種地步,縱觀整個天道大陸歷史,也是極為罕見的。只有上游宗門的某些天驕
      才能達到。

  當然,這肯定跟風家用資源硬堆脫不開關係,甚至還有某種機緣。

  可那些上游天驕,又有哪個不是資源堆出來的?又有哪個沒自己的機緣?

  那種不靠任何資源,沒有任何機緣的傢伙,要麼是腦子有病的白癡,要麼就是和機緣沾不上關係的倒霉蛋。

  因此,當風辰擊敗了呂翔之後,無論是在風辰身上輸了一大筆錢的人,還是對他的天賦感到震驚和妒忌的人,都很自然地不去
      想這件事,也不去提這件事。

  例如燕然,例如那些世家子弟,例如來自北神國的青年俊彥,又例如董元青……

  他們只是不斷地告訴自己,就算再天才,風辰也注定是一個死人。

  有天賦的死人和沒天賦的死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等到塵埃落定,風辰死去,自己活生生地走出星神殿,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沐浴著陽光,聽著世界發出的喧囂聲時,那便是
      自己贏了。

  而此刻,看著風辰這一臉感慨的模樣,不知道多少人想一巴掌抽在他那張無恥的臉上。

  說這種話,你想過別人的感受嗎?

  你這算是辛苦,那人家那叫什麼?辛酸?!

  武道修行不容易這種感慨,是你這種只修煉了區區兩個多月,還拿著風家的資源狂砸的人有資格發出的嗎?

  你讓……大家都有些同情地看著畫面中的紀胥風。

  從紀胥風微微抽搐的臉頰上,大家完全能看出這位晴家衛部實力不算出眾,顯然也沒有多高的天賦和資源的皇家侍衛此刻的心
      情。

  紀胥風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你很得意嗎?」

  「看跟誰比了。」風辰說著,上上下下地看紀胥風兩眼。

  紀胥風臉色一黑,正要說什麼,卻見風辰大咧咧地道:「老實承認,你是不是很崇拜我?要不要跪下來求我放過你?」

  星神殿裡一片罵聲。

  詹歌和秦風對視一眼,都用手摀住了額頭。早聽說了這傢伙的名聲,現在一看,果然是個十足的紈褲,天生的混蛋!

  不遠處,燕然冷哼一聲道:「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死活!」

  水晶球裡,紀胥風氣得臉都青了,不過,就在他正準備暴起進攻的時候,忽然,他和風辰臉上神情一動,同時扭頭向天上看
      去。

  一個身影,寂然無聲地懸浮在那裡。

  申行雲!

  當水晶球裡出現申行雲的身影時,星神殿裡驟然安靜下來。雨夫人臉色一變,緊張地站起身來。而世家和宗門的觀察者們,
      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裡距離翠屏峽谷不遠,申行雲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

  「看來,你的運氣不怎麼好。」紀胥風笑了起來,轉頭看向風辰。

  風辰靜靜地注視著申行雲。

  天空中的申行雲,和之前比起來,神情中少了幾分猙獰,看來更平靜,更風輕雲淡。但風辰知道,那只不過是對方已經吃定
      了自己,勝券在握而已。

  這種情況下的申行雲,就像一隻已經咬住了獵物脖子的猛虎,更危險,也更殘忍。

  風辰忽然也笑了起來,很開心。他把目光收了回來,扭頭看著紀胥風道:「第一,他打不著我。第二,我覺得我的運氣不錯
      。」

  「運氣不錯?」紀胥風看看天上的申行雲,又看看風辰,只覺得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嚇傻了。

  這些天待在樊陽城裡,他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比誰都清楚申行雲和風辰之間的仇恨。毫不誇張地說,一旦被申行雲抓住
      機會,風辰想死得痛快一點都難。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如果我告訴你們,我其實很期待他的出現,你們相信嗎?」風辰悠悠地道。

  「不信!」

  一個聲音傳來,左側林子裡,熊律走了出來,神情冷漠。

  「我也不信。」另一邊,馬山嶺的身影浮現。

  風辰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最後一位追獵者張鴻七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不過,他沒說不信,而是很認真地問道:「為什麼
      ?」

  張鴻七的問題,是星神殿裡所有人此刻共同的問題。

  事實上,自從得知周家和羅家參戰,風家暗營被包圍在三水鎮之後,星神殿裡的人們就不再興致勃勃地討論戰局,也不再猜
      測雙方的落子應對了。

  結局已經明擺著了,沒有任何的懸念,大家只是在等待一個最終的結果而已。

  不久之前,他們看著風辰跑向通往三水鎮的路。

  大家對此有譏笑,有嘆息。

  所有人都知道,這應該是風家的既定戰術--如果鄭家和李家沒有被困在千枯嶺的話,這個時候,他們會跟風家暗營匯合,
      然後如同一把鏟子,將洪家連根拔起。

  那種情況下的三水鎮,是一個安全的大兵營,風辰到了那裡,就能得到庇護。

  至少如今這種申行雲在頭頂上看著他的情況在那裡是不會出現的。就算晴家的追獵者認輸,也沒有人能接近他,向他出手。

  可現在的風辰不過是一隻自己還不知道自己處境的兔子罷了。

  獵鷹在頭頂盤旋。

  四周都是猛獸。

  而他以為的安全地帶,也不過是一個死亡的囚籠。

  因此,當風辰和紀胥風交手的時候,只有少部分人關心,直到申行雲出現,大家才集中了一下注意力。在他們看來,風辰雖
      然還不知道那些消息,但他應該會意識到什麼。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說很期待申行雲的出現。

  人們注視著水晶球裡的這個少年,目光詫異。就連一些聊天的人,也停下了交談。

  風辰說話的時候,目光雖然是衝著紀胥風,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他的話,是說給大家聽的。就像在黑林子山的樹洞裡
      ,他對燕弘下戰書的那次一樣。

  「他什麼意思?」人群中有人低聲道。

  人們紛紛搖頭。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指著水晶球的一角道:「你們快看!」

  這一角的畫面,來自於呂翔。

  此刻,受傷未癒的他正一輛馬車裡,而馬車,就停在城外那棵巨松下。透過馬車窗戶,呂翔看著一道身影,在六名燕家天境
      強者的嚴密戒備下,自樊陽城中飛掠而來,落在燕弘的面前。

  燕弘抬起頭,微微一笑:「風天尊,請。」

  風商雪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微微一笑,清俊而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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