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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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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天行戰記【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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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4 19:28:39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1:45 編輯

     第三百一十五章 說的是你

  星神殿裡,人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風商雪的身上。

  自戰爭爆發以來,不,應該說自風家遭遇這場禍事以來,這位風家家主,就成了許多人試圖解讀的對象。

  同樣的事情,換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哪怕是那些遠比風家更強大的家族也會驚慌失措。畢竟,他們不但面臨著燕家這樣
      的龐然大物,而且還被自己的陣營所拋棄。

  在天道大陸,一旦落入這樣的境地,幾乎就注定了一場地獄式的災難。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會死去,少有的倖存者,只能在
      下游某個陰暗偏僻的角落苟且偷生。過去的榮耀,曾經的財富,只存在於饑寒和困頓時的記憶之中。而可悲的是,隨著時
      間的流逝,就連這些也會被遺忘。

  對於一個辛辛苦苦經營百年,才終於走到這個位置的家族來說,這就是地獄。

  而如今,風家就站在地獄的門口。

  風家無疑是可悲的,因為說起來,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甚至在樊陽城,他們還深受民眾的尊敬和愛戴,名聲極佳。

  他們唯一做錯的,或許就是站錯了隊,跟錯了人。而更大的錯誤,在於他們的運氣不好,被燕家選中了。

  這很沒有道理。

  但這種事,原本就不講道理。

  不管風辰是不是被陷害,是不是一個藉口,被選中了就是被選中了。哪怕選中他們的,僅僅只是燕家的一位皇子,跟神皇燕
      熙沒有太大的關係,但他們也無力掙扎。

  他們甚至連求饒的資格都沒有。

  就像一條沾板上的魚。沒有人在乎牠的想法。更沒有人會跟牠講什麼道理。

  易地而處,人們覺得,若是自己身為風家家主,應該會憤怒,會委屈,會竭盡全力地奔走,甚至會跪地求饒,以爭取一線生
      機。

  可是,風商雪什麼也沒做。

  這個清俊儒雅的中年男子,就這麼一直保持著沉默,平靜得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
      道他有什麼樣的打算。

  甚至如今外面都打得天翻地覆了,人們都很難見他出現。

  不過今天,他終於還是出現了。終於還是坐在了燕弘為他指定的位置上……看著風商雪,人們神情各異,有惋惜,有好奇,有
      憐憫,也有譏諷。

  許多人都在想,這場戰爭,終究是到了應該結束的時候了。

  其實戰爭這個詞,並不準確。因為無論是規模還是烈度來說,這僅僅只能算是洛原州北方的一些中游世家之間的衝突仇殺而已
      。別說在天道大陸的戰爭中排不上號,就算是在洛原州本地的世家衝突歷史中,也不算什麼大場面。

  而且從戰爭爆發到現在,不過短短兩三天時間。毫不誇張地說,戰火還沒燒起來,眼看著就已經要熄滅了。

  所以更確切的說法,是風家結束了。

  在不自量力,甚至有些瘋狂地掙扎和反擊之後。在滅掉了三個試圖向他們下手的家族,割斷了申振康的喉嚨,強硬地在燕家的
      顏面上砸了一團爛泥之後。風家比起那些消失於歷史長河的家族強一點的是,他們應該會在人們的記憶和談論中,多停留一
      段時間。

  會被人遺忘得慢一些。

  可是,這就是風商雪想要的?

  寂靜中,一聲輕笑響起。

  人們扭頭看去,驚訝地看到雨夫人正笑盈盈地對晴時雨道:「男人,終究還是成熟些有味道。燕弘雖然不錯,不過,跟我們家
      老爺坐在一起,就未免顯得有些青嫩了。」

  這女人還笑得出來?還有心情評判這個?

  眾人相顧愕然。

  ……

  ……

  晴文彥扭頭看了看溫旭騫,低聲道:「溫先生,風家還有後招?」

  自從進入星神殿之後,溫旭騫就一直老神在在地,不知道想什麼。水晶球裡發生的一切,陸續傳來的各地消息,對他來說似乎
      都沒有什麼影響。

  直到此刻風商雪出現,晴文彥分明看到,溫旭騫的背,情不自禁地挺直了不少。

  「看著吧……」溫旭騫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們需要的只是結果,不是過程。」

  晴文彥點了點頭。

  溫旭騫並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甚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從溫旭騫的話中,他已經得到了想得到的東西。

  因為他知道,溫先生從來都不喜歡浪費時間。

  如果沒有可看的東西,那麼,溫先生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

  ……

  世家子弟們像看瘋子一般看著雨夫人。

  一個浪蕩無行的紈褲的形成,通常免不了父母的寵溺驕縱,而在風辰的父母中,扮演這個角色的正是這個雨家大小姐。

  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這個女人說這種話,大家只會當她從小被嬌慣,不知天高地厚。而此刻聽到她的笑聲和評判,大家只覺
      得這個女人只怕是腦子有病。

  風家已經一隻腳踏進墳墓了,甚至就連雨家也要被牽連,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還有心情評判殿下和風商雪誰的氣質更出眾?

  她難道不知道,這盤棋,已經是一個死局了。二皇子殿下坐在那裡,不是以一個對局者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

  如果賭鬥開始那天,風商雪識趣地受邀坐在二皇子殿下面前的話,他或許還有機會在棋盤上落那麼一兩顆棋子。可現在,無數
     彙集而來的信息,都已經說明,風家已經到了絕境。尤其是周家和羅家的參戰,更是二皇子殿下於無聲處,拍落棋盤的一道驚
     雷!

  風商雪顯然是被這道驚雷震出來的。所以,他才會出現,才會老老實實地坐在二皇子殿下為他指定的位置上。

  但這難道意味著他還有資格下棋嗎?

  「這女人是傻的還是瘋的?」洪海嬌冷哼一聲道,「這個時候太還笑得出來?」

  「味道?」居家的居銳冷笑道道,「一個是天潢貴胄,一個是沒見過真正世面的鄉下土鱉。誰給她的勇氣說這種話?」

  「我二哥可沒想跟誰比什麼氣質……」燕然淡淡地一笑道,「如果她覺得這樣好受一些的話,我們也不用弄醒她,讓她再快活
      一會兒好了。」

  「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木天揚快意地笑道,「我現在明白風辰為什麼這麼大言不慚,這麼不知死活了。」

  ……

  ……

  風家族人,只是沉默著。

  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迷茫。很多人雖然注視著水晶球,看著那位自己熟悉的家主,但目光卻沒有焦點。

  局勢已經越來越惡化了。

  或者說,風家已經走進了他們怎麼看,也看不到一點光亮的絕境。

  他們之前不知道家主的打算,現在也不知道。所以,他們一直只能等待著。而這個世界,最煎熬的事情,或許就是等待了。

  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消息,等待一個結果……

  而比這更煎熬的,是等待自己的命運。

  一直站在和世家子弟對陣最前線的風瑞等風家子弟,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麼,變得沉默下來。任由世家子弟那邊冷嘲熱諷地挑釁
      ,也置之不理。

  他們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畢竟只是十幾歲的少年,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不多,無法用他們的見識和眼光,去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從族中長輩大人們的臉上,從那一雙雙寂然而黯淡的目光中,他們明白,風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而一切,正在向著
      對風家很不利的方向發展。

  「瑞哥,給我塊糖!」風煙攤開了小手,聲音清脆。

  周圍的風家族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

  「妳還有心情吃?」風瑞看了周圍的長輩一眼,縮了縮脖子,還是拿出一塊糖拍在風煙手上,低聲埋怨道。

  身為一個胖子,風瑞身上總是有摸不完的零食。樊陽城米記的牛皮糖,是他和風煙的最愛。

  風煙解開紙包,拿了一塊塞進嘴裡,頓時眉花眼笑:「幹嘛沒心情?咱們又沒輸!家主肯定有辦法!」

  眾人都相視苦笑,搖了搖頭。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心情變得輕鬆了許多。

  ……

  ……

  尚卻愚注視著水晶球中的風商雪,神情複雜。

  即便是身為洛原州第一世家的競爭對手,尚卻愚也對風商雪一直都欽佩有加。

  能憑一己之力,將風家從下游帶到中游,並且在短短二十多年時間裡,成長到現在的地步,用雄才大略來形容,一點也不為
      過。

  尚家對風商雪有過很仔細的調查瞭解。

  少年時期的風商雪,和如今沉穩儒雅的風商雪,半點也不沾邊。

  那時候的他性格直率衝動,桀驁不馴。任俠而霸道。從來不受委屈,不肯吃虧。但凡有人招惹上他,二話不說,便生死相見。

  因為這脾氣,他不知道闖了多少禍,幹了多少荒唐事。即便是進入長河門,他這性子也沒半分收斂。從當外門弟子打到成為內
      門弟子,再從內門弟子,打到成為戰堂長老的親傳弟子……

  直到後來風元昊遭人算計重傷,風商雪不得不接任家主之位,擔起責任,這才漸漸轉變。

  尚卻愚一直認為,少年時期對人的一生影響是最大的。人會變成熟,變圓滑,變隱忍,但骨子裡,有些東西終究是不會變的。

  因此,當耳邊響起雨尋霓的聲音時,尚卻愚很認真地注視著風商雪的眼睛。

  然後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

  ……

  巨大的水晶球中,風商雪喝了一口茶,神情閒適地伸手拿起一顆棋子,一邊把玩著,一邊道:「讓殿下久等了。」

  燕弘微笑道:「風大師來了就好,有沒有雅興手談一局?」

  風商雪搖了搖頭:「雅興沒有,我倒覺得這下棋,實則是天底下最俗的一件事。」

  「哦?」燕弘道,「為何?」

  「下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遊戲罷了。若只消遣,自然談不上雅俗。可若是論其內涵,實則無非一個『爭』字和一個『算』字
      罷了,」風商雪淡然道,「美其名曰,這是機謀交鋒,是枰道天下,但本質來說,無論你姿態多麼優雅,最終也躲不開一個
      錙銖必較……」

  他說著,抬頭看著燕弘,微微一笑:「所以我雖然也喜歡下棋,但始終覺得,既然是大俗之事,那就應該敞開了用大俗的方式
      。我討厭的是那些下個棋,也要附庸風雅,找棵松樹擺出一派雅士風範的人。」

  他最後捧著茶杯,看著燕弘年輕的臉:「我說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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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4 19:32:45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1:54 編輯

      第三百一十六章 動手

  燕弘的臉,有些僵硬。看著風商雪的目光浮現一絲寒意。

  從數十米直徑的水晶球看上去,燕弘的面容很清晰,因此,所有人都知道,雖然竭力控制自己,但這個一直風輕雲淡的青年
      ,還是被激怒了。

  人們注視著風商雪,眼神複雜。

  有震驚,有駭然,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敬畏。

  到了這一刻,已經沒有人還認為這位風家家主坐到燕弘面前,是準備伏低做小了。相反,他毫不客氣地一耳光抽在了燕弘的
      臉上!

  對於不瞭解風商雪的人來說,他們覺得,這個人簡直瘋了。

  而對於瞭解風商雪的人來說,這並不出人意料。雨夫人面帶微笑,注視著自己男人的目光深情而崇拜。風元昊和身邊的幾位
      風家長老對視一眼,都微微一笑。

  燕弘沉默了一會兒,淡然道:「可惜,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風大師你都不得不坐在這裡。」

  說著,他微微一笑:「而至於風雅與否……人活著,才有資格談論雅俗,才能選自己想坐的地方,下自己的棋,喝今年的明
      前新茶,享受著松下清風。而死人,只能去自己該去的地方。這一切,無論雅俗,也無論他看得慣看不慣,終究都跟他沒關
      係,不是嗎?」

  風商雪點了點頭道:「殿下說得是。不過,殿下恐怕誤會了一點。」

  「哦?」燕弘饒有興致地問道:「哪一點?」

  風商雪道:「我今天來,是因為恰好有些事情要做,所以順路過來跟殿下見見面,聊聊天而已。並非是被誰逼著來的。況且
      ……」

  他說著,將手中那顆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雖然平常不太下棋,不過,如果有人上門求教的話,我也不吝於指點。」

  棋子是黑色的。

  風商雪將棋子放在棋盤左側幾顆棋子中間的時候,隨手拿掉了一顆白色的棋子。於是,原本三白兩黑的棋子,就變成了三黑
      兩白。

  燕弘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而星神殿裡,許多人驟然睜大了眼睛,目光震驚莫名。

  所有人都知道,松下石台棋盤上擺著的,原本就不是一盤棋局。如果將棋盤上寥寥無幾的幾個棋子和李萬均在地圖上畫的那
      些圈對比的話,就會發現,兩者幾乎完全一樣。

  而左側這五個棋子代表的區域,正是千枯嶺,薛家,居家,鄭家,李家和詹家所在的戰團。風商雪用一顆黑子換掉一顆白子
      ,難道……

  一個念頭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眾人猛地扭頭向世家子弟中的薛柏青、詹歌和居銳三人看去。

  ……

  ……

  千枯嶺,山勢延綿。

  居寧義站在山坡上,凝視著前方山坡上的樹林。一陣風吹來,林濤翻湧。雖然看不到林中的細節,但他知道,鄭家和李家的
      武者就被包圍在那裡。

  自己左邊的那個小山丘上,數百名武者薛家武者正摩拳擦掌地做著進攻前的準備。

  而在右前方更遠一點的地方,一道高大險要的山嶺,如同巨閘一般切斷了向東的道路。那就是千枯嶺。如今,詹家就把守著
      這道山嶺的山脊處。

  在加上自己率領的居家,三個家族,將鄭、李兩家圍了個水洩不通。

  「沒想到,鄭家和李家,竟然投靠了風家,」居寧義負著手,對身旁的長老居龍平道,「他們難道不知道,就算他們贏了這
      一仗,最終也是個死局嗎?」

  居龍平冷哼一聲道:「總有些人,是不識時務的。不然的話,這個世界就全是聰明人了。」

  他說著,扭頭看著居寧義道:「家主應該記得,三年前,風商雪曾經消失了一段時間,據說他拜訪了很多人。恐怕這些人就
     是那時候投靠他的。風家經營這些年,藉著平王的威風,可是握著不少人的命脈。」

  居寧義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聽說過。」

  「他們投靠風家,其實就是投靠平王,我猜測,說不定這幫人到這個時候還指望著平王開口,」居龍平道:「對他們來說,
      這就是一場賭博。畢竟,南神國這些年來,大半江山都以平王為尊。可謂一手遮天,讓燕家退避三舍。若是這一仗贏了,說
      不定就能得到平王另眼相看……」

  居寧義笑了起來,微帶譏諷道:「平王何等人物,怎麼可能看得起區區中游家族,他們太天真了。況且,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

  說著,他轉頭看向居龍平:「難道他們以為,我居寧義不懂明哲保身,敢去摸老虎的屁股?」

  「這麼說來,傳聞平王對風商雪不滿,說他這些年驕縱狂傲,是真的?」居龍平熱切地問道。

  居寧義點了點頭。

  正說著,一道風聲響起。兩人抬頭看去,只見薛家大長老薛烈御劍而至。

  「薛大師!」居寧義拱了拱手。

  而居龍平則躬身行禮。這是下位爭游者對天尊最基本的禮儀。

  薛烈落地,爽朗一笑,說道:「居大師這邊準備好了嗎?鄭先鋒躲著不出來,咱們恐怕只能強攻了。得去找詹飛熊商量一下。
      他如今傷勢雖無大礙,但終究動不了手了。到時候打起來,鄭先鋒還得我們頂著……」

  說著,薛烈臉上浮現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倒不是我錙銖必較,實在是有些事情,還是先說斷為好。」

  居寧義和居龍平對視一眼,心下均想,這薛烈果然是個老狐狸。

  詹飛熊這次先聯手秦正朗殺了李文濡,而後又堵住了千枯嶺,使得鄭、李兩家非但不得寸進,反倒陷入了死地。可謂在燕弘
      面前,大出風頭。

  可以想見,這一仗之後,以詹飛熊的功勞,必受燕家看重。

  而薛家和居家辛辛苦苦趕來,可不是幫詹飛熊錦上添花抬轎子的。既然詹飛熊已經無力再戰,那想要薛家和居家通力配合,自
      然應該拿出點好處來分潤。

  「薛大師的意思是……」居寧義目光閃動。

  「詹飛熊受傷,咱們不妨去探訪一下,聽聽他怎麼說,如何?」薛烈笑瞇瞇地道。

  「正該如此!」居寧義也笑。

  當下跟居龍平交代了一番,居寧義和薛烈御劍騰空而起,向千枯嶺掠去。片刻之後,兩人已經按下飛劍,落在了詹飛熊的帳篷
      前。

  「見過兩位大師。」詹家大長老躬身行禮,問候道。

  「聽聞詹大師受傷,我二人特來探視,順便商量一下圍殺鄭、李兩家的安排部署,」薛烈道,「不知道詹大師情況如何……」

  詹家大長老苦笑道:「家主如今受傷臥床,恐怕短時間內,已無力再戰。二位大師請。」

  大長老掀開門簾,做了個請的手勢。

  因為薛烈站在大長老身邊,和他說話,因此居寧義下意識地當先邁步走進帳篷。然而,他還沒能適應帳篷內的昏暗光線便駭然
      發現,一道凌厲的刀芒迎面斬來!

  居寧義瞳孔陡然收縮,靈台蘊養的靈劍應激而出,迎上了刀芒。然而,就在這石火電光般的一瞬間,一把長劍,自他的後背無
      聲無息地刺入,然後從他的胸口鑽了出來。

  居寧義渾身的力量,都在這一刻消失了。迎面而來的刀芒,輕而易舉地破開了他的靈劍,斬在他的胸膛上。

  「噗!」

  居寧義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胸骨完全塌陷。

  若非天境強者超凡的源力支撐,只怕這一刀,就能將他整個人斬為兩截!可即便如此,他的靈台也已經在浩大的刀氣下破碎,
      源力飛快地散失。

  居寧義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口透出來的滴血劍鋒,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茫然。

  「你們……」

  眼前,詹飛熊手持長劍,負手而立,哪裡有半分重傷未癒的跡象。而身後,薛烈面無表情,那張爽朗的國字臉上,此刻剩下
      的只有冷漠。

  靈台徹底碎裂。

  失去約束的源力,在這一刻衝入五臟六腑,混合在對方一刀一劍的力量中,瘋狂肆掠。

  大量的鮮血湧上居寧義的喉頭,自口中狂湧而出。

  當薛烈抽出長劍,居寧義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而在黑暗襲來的一瞬間,他聽見了薛烈的聲音:「動
      手吧!還得趕路呢!」

  ……

  ……

  「為什麼?」

  幾乎是在風商雪坐在燕弘面前的同時,叢林裡,風辰面對張鴻七的問題,笑瞇瞇地道:「會下棋嗎?」

  張鴻七點頭道:「會一點。」

  「那你知道,下棋最快樂的是什麼時候嗎?」風辰說著,不等對方回答,便自行接下去道,「不是獲勝的時候,而是下棋的
      過程中,當你發現,你佈下了一個陷阱,而對方恰好就落了一個子到你希望他落下的位置的時候。想想看,是不是很有一種
      掌控的快感?」

  「哦?」張鴻七看了看天空中的申行雲,問道,「這麼說來,這位申大師……」

  「我希望他出現在這裡,而他果然就出現在了這裡,」風辰笑瞇瞇地道,「這意味著,我們之前的棋,都下得不錯。」

  幾位追獵者對視一眼,都皺了皺眉頭。

  關於風家和燕家之間的這場戰爭,並不在晴家的參與範圍之內。晴家的位置,是一個看客。因此,晴文彥兄妹和溫旭騫,或
      許知道很多事情,但以四位追獵者的身份,沒必要也沒機會瞭解太多。

  但這並不意味著跟他們沒關係。

  雖然大家並不怎麼相信風辰的話,更願意把這視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自吹自擂,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就之前風家
      表現出來的強悍來看,這一切並非沒有可能。

  四人都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申行雲。

  身為天境強者,申行雲雖然懸浮於高高的天空中,但五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自始自終只面帶冷
      笑,居高臨下,一句話也不說。

  很顯然,對於這位天境強者來說,風辰的話,毫無意義。激不起半點波瀾。

  見此情形,熊律回過頭來,嘴角勾起一絲譏諷地笑容,對風辰道:「你們誰贏誰輸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知道的是,現在你
      還準備怎麼跑?」

  話音未落,他陡然暴起,一劍向風辰斬去。

  熊律說出手就出手,極為突然。而且,他距離風辰距離很近,這一招,快得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然而讓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熊律飛掠而出斬下的這一劍,竟直接穿過風辰的身體,如同穿過光影一般,斬了個空。而自始自
      終,風辰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熊律的身影停了下來,愕然回頭道:「你……開了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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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9 22:19:30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2 21:25 編輯

      第三百一十七章 決鬥(上)

  追獵者們採取的是追擊模式。

  在這種模式下,他們可以憑借出手權限的轉換,輪流出手,從而死死咬住風辰。

  之前綴住風辰的是紀胥風,因此,出手權限就在他的身上。而熊律出手之前,已經讓紀胥風將權限轉移給了自己。因此,
      按理來說,這一劍是會對風辰造成傷害的。

  可如今風辰卻毫髮無損,這意味著,熊律的權限已然失效。

  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擁有決鬥權限的風辰,對他們中的一個開啟了決鬥模式!

  果然,只見天空中,兩道光柱投下,分別籠罩在了風辰和紀胥風的身上。

  看著這道光柱,包括紀胥風自己在內,四位追獵者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不願意開啟決鬥模式,是因為在追獵者主動的情況下,逃亡者只需要撐過五分鐘,就可以從決鬥模式中
      脫身。

  而一旦逃亡者成功脫離追擊,就會獲得三個小時的安全時間。

  這意味著在之後的三個小時裡,他們只能跟在風辰的屁股後面吃灰,這不但大大增加了追獵的難度,而且很容易導致失去風
      辰的蹤跡。

  可是,當逃亡者主動開啟決鬥,情形就不一樣了。因為一旦他選定對手,那麼直到其中一方認輸或失去戰鬥力之前,他都不
      能脫離戰鬥。

  追獵者不想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開啟決鬥,但對於逃亡者自己主動決鬥,卻是求之不得。

  紀胥風看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光柱,笑了起來,對風辰道:「是不是剛才的交手,給了你不少信心?覺得能從我這裡打開一個
      突破口?」

  說著,他衝風辰比了個大拇指:「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主意。」

  這並非譏諷。

  事實上,在紀胥風的纏鬥下,其他追獵者已經趕上來把風辰團團圍住。雖然只有一個人能出手,但權限轉移並不費事。完全
      可以採取車輪戰,耗乾風辰的源力和體力。

  況且,以他們在皇家衛隊裡多年受訓形成的團隊戰鬥經驗和默契,在權限轉移中飛速出手,完全能打出四個人協同進攻的效
      果。

  因此,風辰要避免這種情形的發生,就只能選擇主動決鬥,並且必須將目標鎖定為同樣有所消耗的紀胥風--這是最果斷也
      最明智的決定。

  「我自己覺得也不錯。」聽到紀胥風的誇獎,風辰笑瞇瞇地道。

  「不過,」紀胥風挑了挑眉毛,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道,「你沒弄明白一件事。一個爭游者的戰鬥力,戰技和源力功法,
      只是佔其中的大約三分之一,剩下的則需要經驗以及別的東西來彌補。例如武器,符菉或秘器。」

  聽紀胥風說到這裡的時候,熊律等人都對視一眼,面帶微笑。集體轉頭看向風辰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自己跳進坑裡的白癡
      。

  「是嗎?」風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了看熊律,回過頭來問道,「你也有秘器?」

  「秘器這種天地靈物,豈是我這樣的人能擁有的?」紀胥風笑道,「不過,晴家有很多。而我們恰好是晴家的侍衛,因此,
      我們當然也能借用那麼一兩件。」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用?」風辰問道。

  「因為剛才的時機,遠不如現在這麼好!」紀胥風說著,一聲冷笑,手中單刀幻化出一片銀光,向風辰攻去。

  ……

  ……

  星神殿裡,眾人都站了起來,緊張地注視著巨大的水晶球。

  到這時候,很多人覺得自己的眼睛和腦子都不夠用了,一連串地變化讓他們應接不暇。

  「這風家父子倒是一對硬骨頭!」

  「是啊,沒想到都到了這境地了竟然還這麼硬氣。看這父子倆的模樣,是準備跟燕家拚個魚死網破了!」

  人們的情緒都完全被調動了起來。一邊緊張地觀戰,一邊激動地議論著。無論站在哪個陣營,也無論有關係沒關係,這樣的
      大戲,自然是越熱鬧越好看。

  「我本以為已經是個死局了……」一直還算安靜的鶴鳴宗胖子張興旺摸著下巴,一臉匪夷所思,「可沒想到,這又來了個峰
      迴路轉。你們說,這風家難道還能掙扎出一條生路來?」

  「生路?」蘭雁劍派的李同福一聲冷哼,「換顆棋子就是生路了?若是如此,那這生路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是啊,」董元青附和道,「況且,風辰居然膽敢主動開啟決鬥,簡直是找死。他難道以為,北神國皇室選出來的侍衛,就
      這麼好對付?」

  旁邊不少都紛紛點頭。

  如果是站在風家人的立場上,風商雪父子的表現無疑讓人振奮。

  尤其是風商雪。

  他的鎮定自若,讓很多心頭七上八下的風家族人都定下心神。現在他們都安安靜靜地看著水晶,臉上少有驚惶不安的神情。
      一些家族子弟,還在興奮地議論著風商雪那手棋的意義。

  不過,這只是風家人的想法。

  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震驚過後,便是搖頭嘆息。

  因為他們知道,羅家和周家已經參戰了。

  如果說風商雪是在棋盤上換掉一顆棋子的話,那麼,燕弘就在棋盤上加上了兩顆更厲害的棋子。

  而更重要的是,風家的暗營也已經被包圍了。這等於風商雪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已經被人給奪手摘了下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青木城自然是固若金湯。這時候就算李家,鄭家,再加上那顆還沒揭曉的暗棋,一同突破千枯嶺,又有什
      麼用呢?

  南方早已經沒有了他們騰挪的空間。

  相反,隨著周家和羅家的入局,那裡已經成為了一個陷阱!只要他們敢去,就會迎來洪家、申家、周家和羅家的迎頭痛擊!

  所以,風商雪埋在千枯嶺的這枚棋子,在戰術層面來說,是一招絕妙好棋。但在燕弘泰山壓頂之勢的戰略層面來說,卻早已
      經成了一顆廢子。

  況且從更高的層次看來,別說區區一顆棋子,就算是整個棋局,在人家的眼裡也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罷了。

  燕弘的背後,還有燕熙!

  風家就算過得了初一,難道還過得了十五?

  這才是他們最根本也最致命的問題!

  議論聲中,尚卻愚忽然開口道:「其實你們都弄錯了一件事……」

  眾人一靜,張興旺問道:「什麼?」

  「重要的不是這顆棋子,而是風商雪。」尚卻愚淡淡地道,「只要他還坐在燕弘面前,你們誰能斷定,他就只會下這一步棋
      ?」

  「你是說,還有暗棋?」李同福嗤笑一聲,「怎麼可能?」

  「可能不可能我不知道,」尚卻愚道,「不過我所知道的那個風商雪雄才大略。無論是心胸,城府,智計,手腕還是天賦都
      首屈一指。這樣的一個人,你確認你猜得準他準備做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幾乎同時搖了搖頭。

  就連李同福想要反駁,也只皺了皺眉頭,終究沒說出話來。

  風商雪是什麼樣的人,不光洛原州的人清楚,中游很多宗門世家也都清楚。能夠帶領一個下游家族在短短二十多年時間裡雄
      踞洛原州四大家族之首,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簡單?

  而尚家和風家一直都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若非尚耶在百臨城和風辰一起逛了一圈,如今尚家說不定也是圍獵者之一。能讓
      身為尚家未來家主的尚卻愚作出這樣的評價,風商雪其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卻聽尚卻愚又道:「況且,想要擺脫燕家的報復,也並非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李同福下意識地問道。

  「很簡單,」尚卻愚的目光,落在了巨大的水晶中,「只需要風家能夠抱上一條燕家也不願意得罪的大腿,這個困境,自然
      也就解除了。」

  連燕家也不願意得罪的大腿?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而就在這時候,水晶中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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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2:03 編輯

      第三百一十八章 決鬥(中)

  風辰和紀胥風的戰團,是紅白色的。

  一邊是雪。

  長槍的每一次揮動,都如同攪動雪花的狂風,讓雪中世界變得錯亂。

  一道道白色的霧氣和凝霜,順著長槍的軌跡形成。

  長槍或刺,或擋,或扎,或挑,或崩,或震,或掃,或砸。而那白霧凝霜,便在空中或如流星之尾,或如九天飛瀑,或如繁
      花綻放,或如百煉橫空。

  一套風雪槍法,在風辰手中,使得出神入化!

  而另一邊是火。

  紀胥風修的是火刀,刀芒如焰。施展開來,便宛若林中山火一般舔舐萬物,席捲四方。

  火焰之烈,宛若燒天!

  這一雪一火,一白一紅,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不斷移動的戰團,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眨眼之間,雙方已經交手數十招。

  之前雙方就有過交手,對彼此的招數都有瞭解。這一番交鋒,遠比之前更加激烈。一時間,就只看見兩道身影縱橫交錯,刀
      槍碰撞聲不絕於耳。

  噹噹噹!風辰連續擋開紀胥氣勢如虹的三招連擊之後,手中長槍猛地一挑,由下至上,直奔紀胥風的咽喉。

  紀胥風身形一個後仰,躲開這一槍。旋即單手撐地,雙腿風車一般旋轉起來,連踢七腿。分別襲向風辰的咽喉,胸口,小腹
      和下陰要害。

  風辰急退,手中長槍或橫或豎,舞得密不透風,這才將紀胥風的七連踢擋下。不過,還沒等他喘一口氣,紀胥風已然凌空一
      個倒翻,右手單刀划出一道半圓,猛烈橫掃而至。

  看到這裡的時候,無論是熊律等人還是星神殿裡的觀眾,全都屏住了呼吸。

  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從實力來說,風辰隱隱比紀胥風要低那麼一絲,總體而言還算勢均力敵。

  不過就戰鬥經驗來說,紀胥風卻是老辣得多。因此,經過一段時間的相持,隨著體力和源力的消耗,紀胥風已經憑借經驗慢
      慢掌握了主動。

  在這樣的搏殺中,主動權往往就意味著慢慢積累的勝勢!

  紀胥風一直都很有耐心。

  在之前的交手中,他不緊不慢,步步為營,將風辰的源力和體力逼迫到了極致,這才在三連斬之後,施展出了這連環七連踢。

  紀胥風的腿上功夫極為了得。這七腳踢得又快又狠又重。風辰雖然抵擋了下來,但身形也被逼得連續後退,步法不穩,呼吸不
      均,同時手中的長槍也有了明顯的遲滯。

  如果紀胥風的攻擊到此為止,倒也罷了。風辰只需要抓住機會調整一下步法和呼吸,使得源力跟上靈台的運轉,就能恢復過來
       ,穩住陣腳。再鬥個幾十個回合也不見得就輸。

  然而紀胥風卻不僅僅只是七連踢結束。

  相反,前面的七腳連踢只是蓄勢--通過連續的踢腿,使得身形不斷加速,並且在扭身的過程中將自身的力量從全身積蓄到腰
      腹,並集中爆發於最後一刀橫斬!

  這一斬,快如閃電!

  而且,這還不是最終的殺招--幾乎就在紀胥風凌空翻身橫斬的同時,他的左手袖口滑出一枚青銅飛鏢,抖手向風辰打了過去
      。

  這支飛鏢長約七寸,看起來古拙而沉重,沒有絲毫出奇的地方。若是放在一個陳列暗器的架子上,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選它
      。

  畢竟,暗器之所以被稱為暗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出其不意,讓人觸不及防。

  而這枚青銅飛鏢看起來就像是從某桿長槍上卸下來的槍頭一般,又大又笨重。這種東西打出去,與其說是射,倒不如說是砸過
      去。

  不過,鏢一出手,人們就發現不對勁了。

  只見青銅飛鏢射出不到一米,便如同一顆被丟進了池塘的石子一般,無聲無息地沒入了虛空中,消失不見。而幾乎是在青銅鏢
      消失的同時,九根牛毛針一般的細小光影,鬼魅一般浮現在風辰面前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

  旋即,只聽一連串急促地嗖嗖聲。明明很細微的九道光影,卻發出了宛若重弩射出的箭矢一般的恐怖破空聲響,接二連三地
      射入了風辰的眉心。

  秘器,追心鏢!

  星神殿裡,當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溫旭騫一聲嘆息,晴文彥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而晴時雨的眼神則是一黯,有些失望地搖了
      搖頭。

  身為晴家的人,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追心鏢的厲害了。

  這件是一件精神系的秘器。是百年前,北神國的一個世家進奉給晴家的。只要一鏢打出,飛鏢就會沒入虛空,化作九根鎮魂針
      。無論敵人距離多遠,如何閃避,這九根鎮魂針都會出現在對方面門前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然後以閃電一般地速度,射入
      對方的眉心,百發百中。

  而追心鏢傷害的不是肉體,而是心神。

  一旦被鎮魂針命中,對手的神府,就會遭受極大地攻擊。重則神府碎裂,精神崩潰,變成白癡。輕則頭疼欲裂,精神恍惚,陷
      入短暫的失神狀態中,難以自拔。

  只有地境以上的強者,才能借用自然之力化解。例如瞬間施展縮地成寸避讓,或施展移花接木替代。而對於人境武者來說,追
      心鏢幾乎是無解的。

  雖然拿到追心鏢不過短短一兩個月時間,但紀胥風顯然是將這個秘器吃透了。

  他沒有在和風辰的追逐以及自由交手的情況下使用,而是將其留在了關鍵的決鬥中。並且是在將對手已經逼到了懸崖邊上的一
      刻,才配合自己傾盡全力的殺招使用。

  這種情況下,風辰的結局可想而知!

  因此,當看見鎮魂針射入風辰眉心的那一刻,在三人眼中,這場賭鬥已經結束了。

  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熊律等人。

  他們同樣瞭解追心鏢的厲害,同時距離更近,看得更清楚。

  他們看到,幾乎是在鎮魂針刺入風辰眉心的同時,風辰的眼神就凝固了。

  他的臉上浮現一絲痛苦的神情,原本就踉踉蹌蹌的身形搖搖欲墜。手中的長槍更是全然沒了章法,在驟然地停滯間,空門大開
      。

  這個時候,紀胥風的單刀,已經橫斬而至。

  星神殿裡響起了一陣尖叫聲。

  不少人都扭開頭去。

  輕鬆地笑容,在熊律三人的臉上綻放。他們似乎已經預見到了風辰被一刀兩斷的景象。熊律甚至還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申行雲
      。

  然而,就在這時候,風辰的身形忽然動了。

  原本神情呆滯的他,眼神陡然變得靈動起來,而搖搖欲墜的身形,也在這一刻恢復了靈活。

  就像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然回過神來一般。

  雖然看起來有些晚了,但他倒轉長槍,勉強的一記格擋,還是封住了單刀的角度。

  砰地一聲巨響之後,紀胥風狂暴的源力陡然爆發,一刀砍在槍桿上。

  如果換成一般的槍,哪怕是精鋼打就,只怕也會被一刀兩斷,從而導致風辰遭受重創。可偏偏,風辰的槍卻是上古神兵大覺槍
      。直接將紀胥風的單刀來勢,攔截了下來。

  不過,雖然沒能把槍桿砍斷,但這一刀還是將風辰連人帶槍砍得倒飛了出去。

  風辰人在半空中,便吐出一口血來。

  「咦?」

  紀胥風難以置信地看著風辰,他沒想到,風辰在吃了足足九枚鎮魂針的精神刺擊之後,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回過神來。更
     沒想到的是,他手中這桿青色長槍竟然如此神異,自己全力一刀,竟然沒能將其砍斷,以至於風辰憑借這一下阻攔,死裡逃生
     。

  不過,這時候紀胥風已經無暇細想了。他腳下一蹬,緊跟著向風辰衝了過去,如影隨形。

  風辰落地之後,腳下一軟,單腿跪了下來,只靠著手中長槍的支撐才沒有倒地。不過誰都看得出來,雖然剛剛躲過了一劫,但
      這個嘴角殘留著血跡的青年,已經是強弩之末。

  雨夫人早在剛才紀胥風那一刀橫斬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而風家族人中,類似風綺、風煙這樣的女孩子,都遮住了眼睛不敢
      再看下去。

  來自樊陽城各大家族和商會的人們,更是寂然無聲。

  風辰能跟一位人境中階武者拼到如此地步,已經出乎太多人意料了。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他已經足夠驕傲,並足以得到任
      何人的尊重了。

  可惜,他終究還是到了極限了。

  看著風辰勉力支撐的身體,看著氣勢如虹撲上去的紀胥風,不知道為什麼,人們忽然感覺有些難過。哪怕幾天之前,他們對這
      個小子的印象還是一個在樊陽城裡尋花問柳惹是生非的混球。但這一刻,大家對他的觀感,卻被一種新的角度和一種新的情
      緒所取代。

  那一雙雙目光中,有同情,有憐憫,有惋惜,也有欽佩。

  很多人的心頭都不禁想--雖然晚了些,但這傢伙終究沒給風家丟人!不管他以前是什麼樣子,但面對這場災難的時候,他沒
      低過頭!

  他的骨頭,和他父親一樣硬!

  只是可惜,一切就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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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2:12 編輯

     第三百一十九章 決鬥(下)

  就此結束了嗎?

  風辰低著頭,在人們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線。

  然後,他一臉疲憊地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痛苦而憤怒地神情,咬著牙努力直起身體,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舉起了手中
      的長槍,向著迎面而來的紀胥風刺了出去。

  大覺槍法,茅塞頓開!

  一張星圖,在半空中浮現,籠罩了風辰和紀胥風。

  「這一招……」

  一旁的熊律臉色微微一變。

  之前在和風辰交手的時候,他就遭遇了這一招。雖然風辰當時只施展了半招,就趁機跳下了山崖,但他對這一招的印象還是
      極為深刻。

  毫無疑問,這是風辰壓箱底的絕招!

  這小子拚命了!

  「小心!」熊律向紀胥風大聲叫道。

  雖然對面的風辰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當被星圖籠罩的時候,紀胥風不用熊律提醒就已經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地危
      險。

  在那星圖的籠罩下,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念頭都被洞穿。

  而同時,自己的識念通明,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彷彿融入這星圖之中,能計算天地。可偏偏,自己算到最後竟然算不出自己
      的生路!

  自己看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

  這是什麼槍法?!

  閃念間,紀胥風毫不猶豫地將靈台催動到極致,腳下猛地一踩,凌空踩爆空氣,身形借力急退。同時手中單刀驟然變招,舞出
      一片密密麻麻地刀影,將自己渾身上下嚴嚴實實地護住。

  轟!

  長槍刺入了刀光。

  紀胥風只覺得自己的防禦,一層接一層地破碎。風辰手中的長槍,就如同能破開萬物一般,以一種極為玄妙也極為可怕的洞察
      ,穿過刀光的最薄弱處,勢如破竹!

  砰!砰!砰!

  一聲接一聲地炸響在空中連珠般爆開。一道又一道的衝擊波,隨著突進的長槍和瘋狂格擋的單刀碰撞,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向前
      遞進的爆裂煙塵氣團。

  紀胥風的眼睛都紅了。

  為了擋住風辰的這一擊,他的靈台已經被運轉到了極致。

  不光氣海的源力要被抽空了,而且為了維持手中單刀的防禦強度,源力的周天運行,完全是以經脈受損為代價。

  紀胥風不知道自己能抵擋多久。他只知道,無論是這小子還是自己,都已經是最後一搏了。

  勝負或許就只在毫釐之間。

  兩道身影一進一退,眨眼間已經掠過十餘丈距離。在連續七次格擋之後,已經瀕臨崩潰的紀胥風眼睛驟然一亮。他感受到對方
      長槍的突破勢頭終於衰減了下來,無論是槍勢的凌厲程度還是槍身上傳遞來的力量,都如同撲到沙灘深處的海浪一般迅速消
      褪。

  「這小子不行了!」

  紀胥風信心暴漲,哈哈大笑。雖然也已經到了極限,甚至動作都已經開始變形,但他知道,自己贏了!

  不過,紀胥風的笑容剛剛才浮現於臉上,忽然就凝固了。

  只見眼前的星圖中,那沿著無數流動的星光而來的長槍,就宛若一條逆流而上的游龍。而就在這條游龍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
      候,赫然浮現了一柄小小的飛劍。

  飛劍呈黑色,劍身上有著紅色的紋路,組成了一個眼睛般的圖案。

  不過古怪的是,這飛劍的劍尖向著風辰,劍柄對著自己,而劍身上,還隱隱抖落了一串血珠。

  紀胥風的目光順著連線般的血珠,落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很奇怪的是,這時候他才聽到耳邊「嗖」地一聲,而後,才感覺到似
      乎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後背沒入,從胸前穿出。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右胸的一個傷口。

  「秘……器……」紀胥風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看著風辰,似乎想要說什麼或問什麼,但嘴巴只張了張,喃喃吐出兩個字之後,
      就撲倒在地。

  落在風辰和紀胥風身上的光消失了。馬山嶺搶上前來,扶起了紀胥風,查探一番之後,飛快地用傷藥封住了他的傷口,在他口
      中塞進了一枚元氣丹。

  風辰滿頭大汗,用長槍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把目光投向熊律等人:「看來是我贏了……」說完,他盤坐下來,拿出幾枚補
      充源力和體力的丹藥塞入口中,閉目調息。

  在這一過程中,熊律等三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複雜,一句話也沒說。同樣安靜的,還有天空中的申行雲,以及星神殿裡
      的眾人。

  申行雲是冷漠,而星神殿的人們則是震驚。

  這一戰一波三折,誰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在戰鬥之初,尤其是紀胥風掌握主動,並一鏢打出之後,所有人都認為風辰輸定了。他們可是眼睜睜地看著那牛毛針一般的光
      影射入了他的眉心。可誰知道,關鍵時刻風辰竟然回過神來,擋住了紀胥風的致命一擊。而且,他還憑著那壓箱底的一招槍
      法,以及一把秘器靈劍,絕地反擊,最終贏得了這一戰的勝利。

  那一招槍法,大家早在風辰擊殺申行雲的一個手下時就見過。其後又看他通過這一招擺脫了熊律的追擊。因此都知道這是他壓
      箱底的絕招。在這個時候用出來,一點也不奇怪。只是大家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也藏著一件秘器。直到最後關頭才暴露出來。

  當時,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當風辰向紀胥風發動連番攻勢時,這把小劍就如同一個幽靈一般自風辰背後浮現,然後在長
      槍的攻擊和璀璨星圖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劃過一道弧線,繞至紀胥風的身後,就在風辰長槍氣勢衰退,引發紀胥風臉色一
      喜的瞬間,自紀胥風的後背刺入,前胸破出!

  一招定勝負!

  片刻的寂靜之後,旋即只聽「嗡」地一聲,大廳聲浪如潮。

  風家族人高興得跳了起來,擊掌相慶,歡聲如雷。

  而一幫世家子弟們,則臉色鐵青,大感鬱悶。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居然讓風辰這樣逃過了一劫。

  世家和宗門的觀察者們也議論紛紛。李同福冷哼一聲道,「風家能拿出一兩件秘器來,倒不算稀奇。可他底牌出盡,後面的戰
      鬥拿什麼贏?不過也就多拖幾個小時罷了,」

  眾人一聽,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的確,風辰這一戰雖然贏了,但看起來也是贏得相當艱苦,甚至是以毫釐之差險勝。接下來,他雖然能有三個小時的安全時間
      ,但能恢復多少實力還說不一定。而剩下的對手,又一個比一個強,如今底牌盡出,後面再有決鬥可就難了。

  而就在這時候,卻見尚卻愚一聲嗤笑,看向李同福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怎麼,尚兄有不同意見?」李同福道。

  「那幾個追獵者和申行雲不知道還情有可原,怎麼在場諸位也都忘了?」尚卻愚指著水晶裡的風辰的耳朵,「那顆絕陰之淚
      他都沒用,你們就相信他底牌盡出?」

  眾人一時啞然。李同福的臉上更是尷尬。

  風辰得到這顆絕陰之淚,是他們親眼看到的。可得到之後,這東西就變成了風辰耳朵上的一個淚滴形的耳釘。而在之後這一路
      逃亡和交手中,風辰始終都沒有使用過,以至於大家都快把這東西給忘了。直到尚卻愚現在提及,大家才忽然想起,這小子
      可不是什麼窮光蛋。相反,他身上的這些寶貝,只能用奢侈來形容。

  毫不誇張地說,跟這小子比起來,在場這些人,全都是窮鬼!

  所以,以一個窮鬼的自覺,實在不應該去猜測一位富豪的錢包深度。當你以為人家已經掏空了家底的時候,說不定下一秒,
      就有一把金星砸在你的臉上!

  寂靜中,李萬均感慨道:「說到底牌,不知諸位對這一戰,有無看清?」

  眾人紛紛點頭。

  李萬均說道:「既然如此,諸位也應該發現這小子的狡猾之處--首先,他明明深藏秘器,但之前的一路交手中沒用過,甚
      至連他被熊律逼得跳下山崖的時候也沒暴露過……」

  「……其次,一般情況下,要吸引對手的注意力,掩護那柄靈劍,通常都會以最激烈的招式壓制對方。可偏偏這小子反其道而
      行之,關鍵時刻,長槍力道明顯衰退,使得同樣到了極限的紀胥風欣喜若狂,從而在剎那間精神鬆懈,根本察覺不到身後的
      危險。」

  眾人聽了,都若有所思,一時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而第三,這小子一直都使用槍法,可要御使這把秘器靈劍,豈能不習劍法?而且劍法造詣低了還不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這應該是風家的御風劍法!被這小子整合在了槍法之中……」

  說到這裡,李萬均環顧四周,嘿了一聲道:「以上種種,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小子都是隻小狐狸。這種人豈能一次就將底牌
      都打出來?別說我們還知道那枚絕陰之淚,就算是沒有這個,難道我們就能篤定他所展現的實力,已經是被對手逼到了極限
      ?
      如果有人覺得是的話,那我只能說,這正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李萬均的判斷,讓眾人越想越是有理。

  「對啊,這麼一說,這小子還真是狡猾。」

  「你們看他坐在那裡,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只怕也是裝的。」

  人們七嘴八舌。

  「對了,」議論聲中,李萬均微微偏著頭,低聲對尚卻愚問道,「我剛才一直在想,你說風家抱一根更粗的大腿,是……」

  「李先生既然已經認出了那小子是一隻小狐狸,何必問我?」尚卻愚說著,還是微笑著提示了一下,「……南方。」

  李萬均微微皺起了眉頭,旋即眼前一亮,震驚地道:「無雙城!青仙宗!」

  尚卻愚點了點頭道:「若是他還是以前的那個廢物,這個大腿自然是抱不上的。可以他現在展現的這些看來,李先生覺得沒
      有可能嗎?」

  「風商雪倒是好算計,」李萬均怔了片刻,感慨道,「難怪他們要把賭鬥推遲到這個時候。恰是天時地利人和……這還真是風
      家最好的一條生路!」

  不過,尚卻愚卻微微搖頭,說道:「我覺得,這應該只是風家的生路之一。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風商雪不會壓上風家全族
      的命運。」

  「你是說,他還有別的底牌?」李萬均有些訝異。

  「誰知道呢?」尚卻愚聳了聳肩膀,目光落在了水晶中的風商雪身上,神情微帶苦澀:「反正這些年來,尚家可在他們身上
      可沒佔過什麼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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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2:20 編輯

      第三百二十章 千枯嶺內奸

  巨松下,燕弘目光專注地看著棋盤上的棋子。

  這顆被換掉的棋子,讓他覺得有些刺眼。不過,也僅僅如此罷了。

  「風大師果然妙招,」燕弘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抬眼看向風商雪,「我原本以為,剩下的這些世家當中不會再有你的暗
      棋,可沒想到,風大師藏得這麼深。看來風家這些年在洛原州,手伸得很長。」

  風商雪神情平靜,低頭喝茶。

  「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風大師覺得,憑借這一顆棋子就能改變整個棋局嗎?」燕弘問道。

  風商雪頭也不抬:「不行嗎?」

  「沒想到風大師竟然喜歡開玩笑,」燕然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事到如今,結局如何,風大師您自己也應該很清楚。我不
      明白的是,您為何還要硬撐下去?」

  「不然呢?」風商雪平靜地問道,「伸長了脖子,任人宰割?」

  燕弘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這個,所謂困獸猶鬥。陷入絕境的野獸往往才是最危險的。兵法也說,圍師必闕,不能逼著
      敵人跟你拚命……」

  說到這裡,他想了想,注視著風商雪,笑著問道:「如果我現在跟風大師說,我希望風家能投靠我們,風大師意下如何?」

  一聽到燕弘的這番話,星神殿裡的人們,忽然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神情意外。

  視線中,風商雪淡淡地道:「哦,可以嗎?」

  燕弘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我說著玩的。」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化作一片冷漠:「如果風家識趣,知道自己的下場注定就早早束手就擒,或許我會為風家留下那
      麼幾顆種子。可偏偏,你們不知天高地厚,狂悖放肆……怎麼?風大師不會告訴我,你想的是打和談的如意算盤吧?」

  風商雪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了看他,然後笑了笑。而便在這個時候,一名青衫老者飛掠而來,將一份情報交到了燕弘的手中:
     「殿下,千枯嶺的消息。」

  燕弘展開來看了看,然後把目光投向了風商雪,冷冷道:

  「原來內奸是……」

  ……

  ……

  星神殿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從風商雪換掉那顆棋子開始,人們就知道在詹家,薛家和居家之中,必然有一個是內奸。因此,無數雙懷疑的目光,從剛才
      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詹歌等三人的臉。

  尤其是燕然和木天揚,黃子傑等一干世家子弟,更是目光陰鷙,似乎恨不得把這個內奸找出來,生吞活剝!

  詹歌有些緊張。

  在他想來,同時有千枯嶺和內奸這兩個關鍵詞的,不是詹家還是誰?

  不過,表面上他的神情卻很自然,甚至和秦風談笑風生,一點心虛的表現都沒有。

  前幾天在摘星樓的經歷,已經讓詹歌對自己的演技有了充足的信心。而且,在和秦風的一場互噴大戰中,他建立起的威信,
      可並不那麼容易消除。

  就拿剛才風商雪換掉棋子的那一刻來說,木天揚曾經把懷疑的目光投過來。

  而詹歌當時只是狠狠地瞪了過去,旋即,木天揚的眼神就變得閃亂起來。旁邊的黃子傑等其他世家子弟,也飛快地將目光從
      他身上移開,把懷疑的對象集中在了薛柏青和居銳的身上。

  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詹飛熊聯合秦正朗擊殺了李文濡,並且在千枯嶺堵住了鄭家和李家,為燕弘的部署做出了很大貢獻。
      論嫌疑,遠比薛家和居家要小得多!

  而另一方面……之前在摘星樓裡那段時間,詹歌稍受挑釁就拍案而起,將對手噴得滿頭滿臉唾沫星子的形象,還如此深刻地
      印刻在大家心頭。

  這種可怕的傢伙,還是別招惹為好。

  因此,大家的懷疑目光,大部分集中在了薛柏青和居銳的身上。

  而這兩個人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

  詹歌仔細地觀察了他們。

  居銳面色鐵青,咬著牙不吭聲,除了堅稱自己不是內奸之外,別的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而薛柏青這個游手好閒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則坐在洪海嬌的身邊,翹著二郎腿,低聲說著什麼,引得洪海嬌和身旁的幾個
      女孩子咯咯直笑。

  詹歌和秦風看得直撇嘴。第一時間就把薛柏青的嫌疑給排除了。

  這傢伙沒事就喜歡往女孩子堆裡扎,大獻慇勤。他本身相貌英俊,慣會花言巧語,又放得下身段,一臉賤兮兮的笑容,女孩
      說什麼他都附和,別說沒風骨,簡直連下限都沒有。

  這樣的人渣,若是自己的同伴,未免也太丟人了。

  況且,這種花花公子,心理素質通常都差得一塌糊塗。若是知道自己是內奸,只怕早就嚇軟了腿,臉色發白,食不知味了。
      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勾搭女孩子。

  相較之下,居銳倒是有那麼一絲可能。

  畢竟,演技這種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居銳緊張一點,也再所難免。就連詹歌和秦風自己,在私下裡交流的時候都一
      致感慨,若非這次被家族派來了這裡,恐怕也發掘不了自己如此驚人的演戲天賦。

  要說誰的演技比自己還強,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準備好了嗎?」詹歌的耳邊傳來了秦風細微的聲音。

  「嗯,」詹歌不動神色地道,「一會兒我就往風家那邊跑,你裝著很震驚很憤怒的樣子,試圖抓住我,但我神行百變,一溜
      煙……」

  就在兩人低聲商議的時候,水晶球裡,燕弘已經將情報丟在了風商雪的面前。

  「薛烈!」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身影跳起來,如同閃電一般,從世家子弟人群中衝了出去,三拐兩繞,連蹦帶跳,活像一隻鑽草叢
      的兔子,瞬間就扎進了風家族人堆裡。

  整個過程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薛柏青!」

  木天揚等世家子弟目眥欲裂,洪海嬌等一干女孩子似乎還沒回過神來,而詹歌和秦風張大了嘴,簡直都懵了。

  大家呆呆地看著薛柏青鑽進了風家子弟人群中。

  「幸會,幸會……大家好……」這傢伙一邊揮手跟同樣目瞪口呆的風家子弟們打招呼,一邊很自然地走到李子涵身邊,把有些
      發懵的鄭文斌擠開,自己一屁股坐了下來。

  「子涵,我真想妳。」

  「……」

  幾分鐘之後,在世家子弟一片呵斥怒罵聲中,在詹歌和秦風黑著臉的面面相覷中,李萬均從隨從手裡,拿到了關於千枯嶺的
      消息。

  「幾個小時之前,薛家大長老薛烈邀約居寧義探視詹飛熊,商議聯手進攻事宜,卻不料途中突下殺手,殺死居寧義,並當即
      聯手鄭、李兩家圍殺居家武者。」

  「如今,居家已經全軍覆沒,而詹家家主詹飛熊原本帶傷在身,又寡不敵眾,若非見機得快,及時退出千枯嶺,恐怕也是全
      軍覆沒的下場。現在詹家正向青木城方向逃亡,而鄭家、李家已經跟薛家合流,攜手追擊。」

  當李萬均最終放下情報時,現場已經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得目瞪口呆。

  居銳身體晃了晃,昏死過去。

  而便在這時候,水晶球裡,風辰已經調息完畢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向著南方飛掠而去。與此同時,樊陽城外,風商雪默然
      注視著眼前的情報,然後伸出手,輕輕一碰,紙張陡然化作一蓬白色的塵煙,在風中飄散。

  然後,風商雪從棋盒裡取出了兩顆黑色的棋子。

  ……

  ……

  上游,天外山,問道堂。

  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張傳希收了飛劍,在天外山的問天臺落了下來,早有堂中執事迎接上來。

  「張老。」執事問候道。

  張傳希抬頭看了看雄偉的問道堂,長長地壽公眉一皺,問道:「來了多少人了?」

  「您是最後一個,」執事恭敬地道,「因是地鍾召喚,只傳音七位常執長老。呂長老他們已經到了。」

  張傳希點了點頭,抬腳上了問道堂前的石階,一邊走一邊問道:「知道是什麼事嗎?」

  那執事陪同在旁,回答道:「是南雲台老神仙來了,敲了地鐘。」

  「哦?」張傳希愣了一下,旋即沒好氣地道:「什麼老神仙,就是個裝神弄鬼招搖撞騙的老傢伙。他竟來了,正好,我有好
      幾筆帳還沒跟他算呢!」

  說著,張傳希加快腳步,上了臺階,走進問道堂大殿。

  大殿中,六位問道堂常執長老已然在座,而在客座上,仙風道骨的南雲台老神仙,正笑容滿面地看著張傳希:「怎麼,張鼻
      涕,聽說你要跟我算賬?」

  張傳希怒道:「溫北海,你再敢叫我張鼻涕,老子跟你拼了!」

  「從你穿開襠褲我就這麼叫,」老神仙溫北海一臉不屑,「叫了一百多年了,也沒見你跟我拚命。我可等不及了。要不咱倆
      今天就試試?」

  「來就來,怕你啊?」張傳希氣得眉毛鬍子都飛起來了,捏個劍訣,喚出靈劍。

  座上幾位長老見此情形,都哭笑不得。

  兩個老頭加起來都兩百多歲了,也還跟小孩子一樣,一見面就吵架。

  當下,坐在首座的問道堂大常執呂大川將張傳希拉住,把他摁在了座椅上,轉頭對著溫北海道:「溫北海,你敲地鍾把我們
      喚來,就是找張傳希打架來的?」

  他嘿嘿笑了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我們七大常執可以一起動手?」

  南雲台老神仙原本還看著氣鼓鼓的張傳希,一臉笑瞇瞇地模樣,聞言臉色一變,怒道:「呂大川,問道堂裡,就你壞心眼多
      !」

  「好了好了。」一旁的長老們都笑著打圓場,其中一位長老問道:「不知道溫師兄將我等喚來,是為何事?」

  「問道堂是幹什麼的?」溫北海道,「當然是有人問道,我來幫著錄個名……」

  「哦?」幾位常執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問道堂是天下道境爭游者的聯盟聖堂。每一個爭游者在晉陞道境之後,都有資格問道堂必然將其收錄入問道名冊之中,並於
      問道堂上,點亮問道香。

  人不死,香不滅!

  同時,這也代表著問道堂以及天下所有道境強者,對他的認可。

  從此之後,躋身道境的他,不但有資格與宗門尊者平起平坐,參與天下大事的商議,而且可以享受道境強者的一切權力。身
      份之尊貴,無以倫比。

  這便是天下頂尖爭游者的待遇。

  不過……

  呂大川問道:「天下鏡裡,最近並沒晉陞道境的人出現。難道,是南雲台哪位弟子?」

  天下鏡是問道堂大殿上方懸掛的一面銅鏡。

  只要天下有道境強者突破,天下鏡就會生出感應,投射影像。而這段時間,天下鏡都寂然無聲。不然的話,用不著溫北海來
      敲地鐘,他們都會趕來處理。

  除非,是溫北海知道某個人即將晉陞。

  「別提那幫沒出息的小子,」溫北海沒好氣地道,「一個個整日裡游手好閒,幹別的挺樂呵,一讓修煉就懶得要命。」

  「那還不是你帶的?」張傳希嗆道。

  溫北海怒道:「放屁!」

  呂大川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趕緊插口問道:「那是誰?」

  溫北海瞪了張傳希一眼,這才悠悠地道:「等等……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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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2:32 編輯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水鎮

  樊陽城外,燕弘看著風商雪手中的兩顆棋子,瞳孔微微收縮。

  之前風商雪用一顆黑棋,換掉了一顆白棋,於是,千枯嶺的局面就驟然反轉。以至於居家覆滅,詹家逃亡。而原本應該
      狼狽不堪的李家和鄭家,此刻卻正聯合薛家,乘勝追擊。

  而沒想到,風商雪居然又拿起兩顆棋子。

  燕弘將目光從風商雪手中的棋子移開,落到他的臉上,緩緩道:「我不得不承認,薛家這招棋,風大師下得不錯。不過,
      如今的千枯嶺已經形同雞肋,不知道風大師接下來,又有什麼妙招?」

  風商雪微微一笑,想了想,又從棋盤中拿起一顆棋子。手中棋子成了三顆。

  燕弘的眉頭皺了起來。

  「風家來洛原州,已經二十多年了,」風商雪攤開手心,看著手中的棋子,有些感慨地道,「不得不說,這些年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能走到這一步實在不容易。」

  「風大師過謙了。」燕弘道。

  「並非是我謙虛,」風商雪搖了搖頭道,「畢竟,風家當年只是下游小族。能躋身中游已屬僥倖。而洛原州諸多世家林立,
      盤根錯節,底蘊遠比風家雄厚得多。因此,風家花了二十多年走到這一步,也不過只是躋身四大而已,想要再進一步已是難
      如登天。」

  星神殿裡,不少宗門和世家的觀察者都神情憤憤。心下均想,什麼叫花了二十多年才走到這一步?你這樣說,讓這些在洛原
      州紮根數十甚至上百年的家族情何以堪。

  不少人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尚家叔侄,然後回過頭來互相對視一眼,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尚卻愚的臉很黑,旁邊,尚伯學的臉也很黑。

  卻聽風商雪接著道:「有時候想想,如果沉下心來穩紮穩打,風家再積累個百八十年,未必不能有所突破。不過,我的性子
      比較急,不願意等。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更願意畢其功於一役……」

  燕弘的眼睛瞇了起來,冷笑道:「聽風大師言下之意,如今似乎是個機會?」

  「嘿!」一旁的張國瑞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之色。

  「最開始覺得是個麻煩,」風商雪無視了張國瑞,淡淡地道,「畢竟犬子性情頑劣,這次惹的禍尤其大了一點。不管內中有
      什麼隱情,或者什麼人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算計他,都免不了是我風家理虧。晴家要討個公道,本是理
      所當然……」

  聽到這裡,張國瑞本要開口呵斥,心念一動,卻強自忍了下來。風商雪沒有明說「見不得光」的人是燕弘,自己一番呵斥,
      反倒如同幫殿下攬了這罵名。

  當下重重地哼了一聲。

  風商雪說著,瞟了他一眼,嘴角一勾:「不過沒想到的是,有人會借題發揮,藉著這個機會向風家下手。這就有意思了。」

  「我也覺得挺有意思,」燕弘倒了一杯茶,淡然道:「風大師請繼續。」

  「我覺得有意思,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畢竟,跟真正的高手比起來,一個年輕稚嫩的小朋友做對手,無疑更好欺負,
       」風商雪注視著燕弘,微笑道,「不知道殿下覺得有意思是因為什麼……」

  「啪」地一聲脆響,燕弘的手不自覺地一用力,捏得茶杯陡然碎裂。旋即,他甩袖一撫,一股氣勁捲著茶杯碎片和茶水,拋
        到了不遠處的地面上,騰起一股水氣。

  燕弘面沉如水地看著風商雪道:「我覺得有意思的地方,是沒想到風大師,如此牙尖嘴利。」

  「殿下謬讚了,」風商雪怡然道,「欺負小孩子算不得什麼本事。」

  星神殿裡,眾人眼看著燕弘的臉色從平靜變得鐵青,看著他額頭青筋凸現,都不禁嘆了口氣。跟風商雪這種老狐狸比起來,
      燕弘終究還是年輕了一些啊。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激怒了。

  不過,風商雪這傢伙,看起來淡然出塵,儒雅飄逸。可這嘴,倒跟他兒子一樣毒。果然是親生父子。

  水晶球裡,風商雪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棋子,接著說道:「另外,殿下其實誤會了……」

  「誤會?」燕弘咬牙道。

  風商雪微微一笑道,「雖然當時覺得對手年輕,可能是個機會,但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佈置不夠周密的話,或許會出
      問題。所以,我並沒有下定決心。」

  「哦?」燕弘冷笑道,「那風大師最後又為什麼下了決心呢?」

  「因為風辰,」風商雪笑道,「這小子平日裡不學無術,頑劣不堪。不過這次被罰去下游過了幾天苦日子,倒是懂事了不少
      。發現有人設計害他,回來之後,便制定了這個計劃……我覺得不錯,正好小孩子跟小孩子玩也合適,便同意了。」

  星神殿裡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能聽出話中的意思。

  「如果你覺得我真是在欺負小孩子,那你就誤會了,實際上,我根本就不屑於欺負你。」

  「欺負你的,是我兒子。」

  風商雪這番話,對燕弘何止是譏諷,簡直就是羞辱。合著燕弘這又是茶,又是棋,等了兩天等來風商雪,結果只是自作多情。
      人家根本就沒拿他當對手。

  「放肆!」這一下,不光張國瑞,就連旁邊的羅西山,以及四名青衫老者,都同聲呵斥。

  剎那間,六把飛劍應聲而出,大有燕弘一聲令下,便即出手鎮壓的架勢。

  燕弘眼中的火,幾乎冒了出來。

  他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風商雪,一字一頓地道:「風大師說了這麼多,倒不妨落子,讓我看看令郎有何妙招。」

  「之前我曾經說過,我不喜歡等,更喜歡找個機會,畢其功於一役,」風商雪低頭看著手中的棋子道,「而這些年來,最讓我
      頭疼的,是周家和羅家。」

  星神殿裡,忽然就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旋即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前幾年我就想向他們下手,卻始終沒有機會。他們兩家聯合抱團且龜縮於自己的勢力範圍,輕易不露頭。倒在暗地裡,喜歡
      玩些見不得人的陰暗手段,偏巧,還有一些人跟他們狼狽為奸,蠢蠢欲動……」

  風商雪抬起眼睛,衝燕弘一笑道,「所以,這次犬子跟我說,有人會將他們打包一起送來,之前我還有些不信,現在麼……殿
      下實在太過客氣了。」

  燕弘臉上的冷笑,驟然凝固了,他看著風商雪挽住袖子,將手中一顆棋子拍在了棋盤上。

  啪的一聲輕響。

  人們呆呆地注視著風商雪。

  風商雪落子的動作很奇怪。準確地說,這是一提一落兩個連貫的動作--他將手裡的一枚黑棋子,放在了另一枚被四顆白子包
      圍的黑棋子上,食指摁住,同時他的拇指和中指拈住了下面那顆黑棋回抽。

  於是,一聲輕響之後,上面的黑棋取代下面的黑棋,落在了棋盤上。

  這一落一提,很像是象棋中,吃掉對方某個棋子時的動作。只不過,這是圍棋。而且,風商雪吃掉的還是自己的黑子。

  大家自然看不明白他這個動作的意思,不過,這一刻,每一個人都覺得這一點並不重要,或者說,他們還沒有從風商雪之前說
      的話中回過神來。

  「什麼意思?風家早知道周家和羅家要入局?」

  「這一仗,根本就是他們自己要打的,而且還設下了陷阱?」

  人們震驚無比。

  如果是在幾個小時之前,若是有人敢這麼說的話,恐怕得到的就是大夥兒毫不留情地嘲笑。可時至此刻,當風商雪說出這番話
      ,並且將棋子拍落棋盤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相反,許多風家陣營的人們,此刻都眼睛發亮,神情激動。

  大家都知道風沙晴雪落子的這個位置意味著什麼。

  那是三水鎮!

  情報中,風家暗營被洪家,申家,周家和羅家包圍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巨大的水晶球另一側的畫面中,風辰正一路向南飛掠。

  當風商雪落子的一刻,他已經進入了一個小鎮。

  這是一個典型的水鄉小鎮。河流小溪縱橫交錯,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橋。沿河的房屋大多都是吊腳樓。一半在河堤上,另一
      半則以石柱或木樁撐於水面之上。青磚灰瓦,古樸而沉寂。街道地面上鋪著青石板,因為年長日久,已經滿是裂紋,遍佈著
      馬蹄和簷水的凹陷以及車輪碾壓的痕跡。

  「這是三水鎮?」人們將目光移過來,交頭接耳,神情緊張而興奮。

  從千機樓的消息來看,風家暗營就被圍困在這個小鎮裡。

  而此刻,通過風辰的視野,眾人發現,從風辰進入這座小鎮的一刻起,這裡就瀰漫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安靜氣氛。

  這種安靜,不是夜晚的那種安靜。

  因為在夜晚,即便是沒有人聲,終究還有風的聲音,水的聲音,樹林搖曳的聲音和鳥叫蛙鳴的聲音。

  但此時此刻這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就像一個深埋於地下的禁閉密室一般,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透過水晶球,大家
      甚至能夠聽見風辰的心跳聲和腳步聲。

  而且,自從進了鎮子以後,天空中就白茫茫地一片,彷彿整個鎮子都被一個濃霧形成的大蓋子罩住了一般,不見天日。

  「這裡怎麼這麼詭異?」風煙有些害怕的向著風綺的身邊靠了靠。

  「是法陣!」不遠處的人群中,響起了一聲驚呼,「有人在這裡佈下了一個大陣。」

  人們紛紛反應了過來。

  「對,應該沒錯。有人在鎮子裡佈下了一個陣,隔絕內外!」

  「什麼法陣?防禦法陣,還是絞殺法陣?」

  「對啊,誰佈下的?」

  就在這時,只見風辰在一座古老的石拱橋上停下了腳步。

  風辰低頭看著橋下的溪水。

  一具屍體飄了過來,撞在橋墩上,沉浮兩下,便向下游飄去。緊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片刻之後,數不清的屍體和被鮮血
      染紅的溪水,迎面撞入眼簾。

  唰地一聲,星神殿裡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大家呆呆地看著這慘烈的景象,一時說不出話來。心頭反覆就只有一個念頭:「風家
      暗營,果然完了?」

  而就在這時候,有人忽然發現,風辰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他笑什麼?

  旋即,眾人只聽世家子弟那邊傳來一聲驚叫。扭頭看去,只見洪家小姐洪海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暈了過去,身體軟軟倒地。

  而下一秒,便有識得那些屍體服飾的人驚呼出聲:「不是風家的人。是洪家!死的全都是洪家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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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1-10 22:41 編輯

      第三百二十二章 洪天凱之死

  這一刻的星神殿大廳裡,頓時就炸了鍋,議論聲,驚呼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洪家?」

  燕然看著水晶球裡的屍體,目光呆滯。腦海裡還迴盪著風商雪一子拍在棋盤上時的聲音。

  他不知道在那座水鄉小鎮發生了什麼事,出現了怎樣的變故,但他知道,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風家完蛋了的時候,他們又一
      次出人意料地反擊了。

  「這個該死家族,簡直就像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他們究竟要做什麼,要掙扎到什麼時候?」

  雖然一直認為,燕家永遠不可能在這樣一場戰爭中輸給一個區區中游家族,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燕弘彷彿嗅到了一
      絲不詳的氣息。

  不遠處,晴文彥忍不住扭頭看向溫旭騫,目光中有震驚,也有敬畏。

  他忽然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風家暗營,反倒是洪家武者?」

  「不是說周家,羅家也參戰了嗎?為什麼他們和申家,都沒有出現在這裡?還有,風商雪用一顆黑棋,換一顆黑棋,究竟是
      什麼意思?他們究竟在這裡做了什麼文章?」

  「還有這個法陣……」

  一個個疑問不斷地湧上心頭。晴文彥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麼,但看著溫旭騫平靜而專注的側臉,終究還是悄然無聲地閉上了
      嘴巴,重新把目光投向水晶球。

  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下去就好了。

  世家和宗門觀察者們,這時候已經一片混亂嘈雜。

  大家熱切而激動地議論著,爭執著。

  尚卻愚和李萬均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一刻,他們腦海中反覆回放的,就是風商雪那如同下象棋般落下的棋子。雖然現在他們還無法確定什麼,但眼前的一幕,
      已經足以讓他們明白,三水鎮的形勢,並不像自己之前想像的那樣簡單。

  ……

  ……

  水晶球裡,燕弘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目光有些陰冷地看著棋子,問道:「風大師這手棋,有什麼特別的玄機嗎?」

  人們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也想知道,風商雪的這手棋和此刻三水鎮的一切,究竟有怎樣的關聯。

  風商雪道:「幾天前,我收到消息,說是我風家暗部在路過翠屏峽谷的時候,被人給盯上了。」

  燕弘臉色一變。

  只有他知道,那個時間段正是周家和羅家的暗探綴上風家暗營的時候。如果風家早就知道的話,那就意味著,這些日子以來
      ,周家和羅家對他們的跟蹤,根本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這個答案,讓燕弘一直還算從容的心態猛地一沉,他臉色陰冷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領著這些人轉了個圈,主動往殿下的陷阱裡跳,」風商雪笑道:「之前殿下把洪天凱留到最後才放其離開,不
      就是給我們誘餌嗎?若是不順著誘餌走進包圍圈,怎麼對得起殿下的一番美意。」

  風商雪的手指,在被白棋包圍的那枚黑子上點了點,看著燕弘道:「只不過殿下您不知道的是,在我們幫景家拿下木家的時
      候,就從景家秘密抽調了一些武者,而後的宿家和李家,也同樣如法炮製,抽調一部分人。如此一來,我手中就憑空多出了
      一顆棋子……所以,我們就玩了個金蟬脫殼的小把戲。」

  「這麼說來,現在被包圍在三水鎮的,不是真正的風家暗營,而是假的?」燕弘閉了閉眼,然後睜開。

  「殿下英明。」風商雪笑道。

  而星神殿裡,眾人則驚愕不已。

  燕弘既然能包圍風家暗營,自然是早就抓住了對方的行蹤。可如今看來,似乎這一切風家早就知道。而且,他們還將計就計
      ,用一個假暗營取代真暗營。

  「讓盟友李代桃僵,這就是風家的妙著?」燕弘冷笑道。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風商雪搖頭道,「不同的棋子,有不同的作用。殿下應該知道,我們暗部的這些人,暗殺襲擊
      或許是好手,攻城拔寨卻不行。而我們抽調這這些各家好手,卻是這方面的行家。」

  攻城拔寨……燕弘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圍住黑棋的四顆白棋中,最南邊代表青木城洪家的那一顆上。

  而便在這時候,風商雪探身,伸手,指尖的黑棋拍在了那枚白子上。

  啪!白子四分五裂,濺射開去。

  而黑子,則穩穩地落於棋盤!

  ……

  ……

  風辰在石橋上停留片刻,下了橋,順著河邊小路向上游走去。

  一路上,四周都靜悄悄的。只有透過氣息,風辰才能察覺在屋子裡面,有人正透過門縫或窗簾間隙,偷偷地注視著自己。顯
      然,這些都是三水鎮的居民。

  風辰嫻熟地在街道小巷裡穿行。

  雖然是第一次來三水鎮。但早在此之前,他就已經無數次在地圖上看過這個小鎮,背熟了路徑,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

  很快,風辰便到了小鎮南面鎮口。

  和平靜而完整的北面比起來,小鎮南面鎮口一帶,就如同被颶風席捲過一般,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房屋,樹林,乃至碼頭,
      石橋,不知道垮塌了多少。而在塌了一半的「三溪匯靈」的牌坊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托著下巴,坐在一塊斷石上,百無
      聊賴地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娃娃魚。」風辰走了過去。

  「少爺!」娃娃魚驚喜地跳了起來,叫道。

  「怎麼樣了?」風辰問道。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手到擒來!」娃娃魚眉花眼笑,圓圓的臉看起來頗有些可愛。

  「這麼說,青木城是我們的了?」風辰問道,「洪天凱呢?」

  「少爺我帶你去看。」娃娃魚笑瞇瞇地拉著風辰,穿過幾棟半塌的院子,走到河邊一片相對開闊的,或者說倒塌得更徹底的
      廢墟中,指著前方中央一具靠在石柱上的屍體道:「在哪兒。」

  風辰走了過去。星神殿裡,人們透過巨型水晶球的視野,呆呆地看著那具屍體越來越近。

  當風辰走到近前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是一片驚呼。

  「洪天凱!是他!沒錯!」

  「他竟然死了?!」

  「我的天,發生了什麼?!誰殺的他?!」

  ……

  ……

  燕弘看著眼前被拍碎的棋子,冷笑一聲:「風大師這是在開玩笑嗎?」

  風商雪嘴角一勾,並不解釋。

  燕弘臉色鐵青地道:「恕我愚鈍,我不明白,風大師憑什麼認為以區區一個暗營,或者再加上一個假暗營,就能拿下青木城
      。難道,尚家是死的。周家,羅家和申家,也是死的?」

  「當然不是。」風商雪笑道,「只不過,人是活的,並不意味著他們的腦子也是活的。」

  「願聞其詳!」燕弘一字一頓地道。

  「殿下不覺得奇怪麼,三水鎮被圍這麼幾個小時,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風商雪問道。

  燕弘沉默著,目光一閃。

  這個問題,他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察覺了。按理來說,在四個家族的泰山壓頂之勢下,殲滅一個已經暴露的暗營根本不
      費吹灰之力。消息早就該到了。

  而直到現在都沒來,就只能說明,那邊出了問題。

  不過,就算是遲了一點,甚至讓風家暗營跑了,燕弘都能接受。但他怎麼也不相信,洪家會被對方殲滅。

  卻聽風商雪繼續道:「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們在三水鎮佈下了一個幻雲掩日陣。」

  燕弘眼角猛地一跳。

  幻雲掩日陣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這是一個人類在抵抗邪妖入侵時常用的法陣。通常都用於沒有星神殿保護的小城鎮。有
      著極為強大的防禦力。一旦發動,法陣隔絕內外,完全就是個啃不動的烏龜殼。不過,其消耗的資源也極為恐怖。不但需要
      七根海藍金柱做法陣載體,而且需要一個強大的水系魂靈做陣核。

  如果風家真的在三水鎮設下這種法陣,那就算四家聯手,短時間內也的確拿不下來。

  不過……

  燕弘冷笑一聲道:「風大師倒是捨得,不過,這除了拖延一點時間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作用嗎?」

  「如果四家齊心,自然是沒作用。但可惜,他們卻是各有心思。」風商雪一手握著茶杯,一手指著兩顆白棋道:「先說周家
      和羅家。這兩家一向交好,同進同退。不過,身為四大家族之二,他們心高氣傲且貪婪自私。如果面對有威脅的強大對手,
      他們或許還會聯手,但若是威脅不大,那他們多半就偷偷懶,讓別人去收拾,免得折損自家人手。」

  燕弘皺了皺眉頭。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周羅兩家正是這種風格。

  「至於申家,」風辰笑道,「他們的任務是堵住翠屏峽谷。在確認翠屏峽谷沒有人能過去之後,才會向三水鎮推進。這裡距
      離三水鎮雖然不遠,但也不近。而申行雲這麼痛恨犬子,一旦看見犬子出現,哪怕下不了手,只怕也會耽擱不少時間。」

  這句話,燕弘聽了還沒什麼,而星神殿裡,眾人都震驚無比。

  「難怪風辰說,他看到申行雲出現很高興。」張興旺說道。

  「不止如此,」李萬均道,「仔細回想一下,風辰雖然是受紀胥風襲擊,但他若要繼續奔逃的話,還是有很多機會。只要一
      招逼退對手,便能拔腿飛奔。最不濟也可以邊打邊走。可當時他卻和紀胥風纏鬥,甚至在申行雲出現之後,還跟紀胥風說話
      ,結果延誤時間,被其他三人追上包圍。」

  尚卻愚點頭道:「而且,接下來他還主動和紀胥風決鬥,完了又一幅精疲力竭的模樣坐地調息……現在想來,要說這小子在
      拖延時間,應該是沒錯!」

  議論中,只聽水晶球裡,風商雪道:「……所以,剩下就只有洪家了。而偏偏,殿下你為了引我風家暗營入榖,以洪家為餌
      ,使得洪家有不少人都死於我們之手。因此,對風家,他們是最憤怒,最仇恨的。尤其在他們覺得穩操勝券的情況下,只需
      要稍加引誘,他們必定傾巢而出,全力進攻。尤其是洪天凱,身為家主,更要一馬當先。」

  「所以……」燕弘打斷了風商雪,冷冷道,「只要他們一進三水鎮,你們立刻開啟法陣。就可以將洪家關在裡面打?」

  「殿下總算跟上犬子的思路了。」風商雪讚道。

  燕弘臉色一黑,道:「可風大師你似乎忘了一個問題……無論三水鎮裡,是真暗營還是假暗營,沒有天境強者,你憑什麼吃得
      下洪家?難道,你就不怕崩了牙口?!」

  風商雪笑了笑,並不作答。

  而星神殿裡,人們則寂然無聲。大家雖然也不知道答案,但他們比燕弘多知道的一個事實是--洪天凱死了!

  「風家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風家還有第三個天境強者?」

  人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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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2 22:06 編輯

      第三百二十三章 驚變

  確認紀胥風傷勢無礙,馬山嶺掏出一支響箭,射上了天空。

  晴家有上百名護衛分佈於賭鬥路線的範圍內,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接紀胥風回樊陽。

  「這小子倒是沒下死手,」馬山嶺站起身來,看了看風辰消失的方向,對熊律和張鴻七道:「現在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追,三個小時的時間,想必他也恢復不了多少,」熊律眼睛微瞇,「不過,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而他又已
      經被逼到精疲力竭的地步,倒是不用再拘束於追擊模式。我們還有三次萬里追魂,正好每人一次。一找到他立刻發起決鬥
      ,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我就不信,他挺得過一次,還能再挺過三次。」

  馬山嶺和張鴻七都點了點頭。

  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

  紀胥風雖然敗了,但大家這一路追擊,加上這一場決鬥,也罷風辰逼得夠嗆。這時候正該採用壓迫戰術,連續決鬥,極限
      施壓,不讓風辰恢復過來。

  他們三人的實力都比紀胥風強,對風辰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

  張鴻七抬頭看向天空。在風辰離開之後,申行雲就如影隨形地跟了過去。而在他的身後,成群結隊的申家武者,從林中走
      了出來,向南而去。

  此刻看著遠方天空中的小點,大致就能知道風辰的位置。

  「這申行雲,倒是我們的指路明燈,」張鴻七回頭道,「你們說,現在風家跟燕家這一戰如何了?」

  「這還用說嗎?」馬山嶺理所當然地道,「風家不過是區區中游家族,再怎麼能折騰,難道還能飛上天去?有燕家的那位
      二皇子殿下坐鎮,我估計,現在風家的那些盟友應該已經垮掉了。」

  熊律道:「應該是這樣。不然的話,為什麼風辰這一路上都是一個人逃亡,連個遮蔽四周的人都沒有。之前我們進黑林子
      山之前,哪裡能像這樣,只需要看著申行雲,就知道他的位置?」

  馬山嶺和張鴻七都點了點頭。

  最初追擊風辰的時候,他們還看到了雨家的武者。

  而後來,雨家武者就不知道去了哪裡,等穿過黑林子山之後,宿家正和胡家鏖戰,除了派人接應了風辰一下之外,過了暖蘇
      城就沒有人繼續保護他了。

  而此刻,風辰被申行雲緊緊綴上,卻無人前來驅趕。由此可見,整體局面,風家陣營應該都處於自顧不暇的劣勢。

  三人正說著,忽然,聽到身後山林之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之後,只見上百名灰頭土臉,渾身都是血跡和傷痕
      的武者,飛一般地從北面而來,在經過三人身旁的時候,只目光惶急地看了他們一眼,就向南愴惶而去。而身後山林中,還
      傳來一陣陣兵器碰撞聲,呼喝聲和慘叫聲,似乎正在被誰追擊。

  「出什麼事了?!」三人左顧右盼。

  便在這時候,只見林中,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在幾名長老的護衛下飛了起來,在猛地向遠處揮出一劍之後,陡然噴出一口
      血來,墜落地面,被人接住,背負在背上,向南奔逃。

  「是詹家家主!」馬山嶺失聲道。

  三人呆呆地看著詹飛熊如同死人一般,臉色蒼白地伏在一名長老的背上,從不遠處經過。

  而他剛剛揮出的這一劍,似乎還算起到了作用。身後的追兵安靜了片刻,等到零星七八個詹家武者踉踉蹌蹌地衝出叢林跑遠
      ,這才在一陣更密集的腳步聲和悉悉索索聲中,從林中追了出來。

  當看見走出叢林的這些武者,以及兩個自遠處飛來的身影時,三人都認了出來。

  「是李家和鄭家的人,還有薛家!」熊律目光閃動,環顧四周如同潮水一般奔湧的武者。

  其中一些人,顯然沒把他們認出來,凶神惡煞地持刀逼近,在被人拉著說了幾句之後,才悻悻地轉身離開,最後回頭一眼,
      也滿是兇惡的警告意味。

  「那是鄭先鋒和薛烈……」張鴻七看著天空中掠過的兩道身影道。

  「李家、鄭家?」馬山嶺震驚地道,「他們不是風家一夥兒的嗎?怎麼薛家也跟他們在一起?難道……」

  「難怪風辰會往這邊跑。」熊律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小子是準備和這些人匯合的。只不過,他被我們一路追擊,來得
      早了一些。」說著,他身形一動,跟著追了上去:「我們走!」

  ……

  ……

  申行雲懸浮於三水鎮外,目光森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一路跟隨風辰到了這裡,眼看著這個小雜種進了鎮子。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應該是風家暗營困守的地方,竟然出現了
      一個幻雲掩日陣。

  從天空看下去,一切都被濃密的雲霧遮住了,什麼也看不清楚。

  「發生了什麼?」申行雲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陣法哪裡來的?是風家暗營為了自保而設下的?那洪天凱,
      周九知,羅蟠陽和他們的人又去了哪裡?難道,他們還沒有發動,等著我來嗎?」

  早在樊陽城時,申行雲就從燕弘的口中得知了這個計劃。

  那時候他就知道,周家和羅家早已經抓住了風家暗營的蹤影,而殿下也判斷風家會把戰略重心放在南面,並以青木城的洪家
      為誘餌,佈下了這個陷阱。

  事實的發展,也完全證明了殿下的計謀是何等高明。

  自從賭鬥開始之後,申行雲一路上不斷收到的一封接一封情報,無不在說明風家暗營正一步步朝著三水鎮這個深淵滑落。

  而當最後一封確定的情報到手時,一直隱藏在距離翠屏峽谷二十里的一處隱秘山坳裡的他,立刻帶領申家武者趕到翠屏峽谷
      ,封鎖了風家暗營北逃之路。

  到了這時候,申行雲就不著急了。

  這個計劃,本就是一個鬆散的計劃。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引誘風家暗營進籠子。而如今,籠子已經關上,剩下的,就只是
      關門打狗了,甕中捉鱉了。

  至於怎麼打,怎麼捉,並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在他看來,無論是洪家,還是周、羅兩家中的任一一個,湊足以輕鬆完成這個任務。

  因此,申行雲一度認為,等到自己趕到三水鎮的時候,戰鬥應該早就結束了--如果風家暗營沒有往回一頭撞到自己手裡的
      話,那麼,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倒在三水鎮的大街小巷裡,血流成河。

  可沒想到,自己在抵達三水鎮的時候,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個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場面。

  其他三家的人,似乎並沒有進攻三水鎮,而鎮子裡,赫然還出現了一個防禦法陣。

  就在申行雲把目光投向遠處,心裡盤算著是否去尋找一下洪天凱等人,詢問究竟的時候,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波
      動,霍然回頭看去,臉色陡變!

  ……

  ……

  十里湖,山色倒映,綠樹成蔭。

  岸邊的小山坡上,落著一臺巨大的步輦,步輦四周,帷幔圈出一塊空地,十數位身材曼妙相貌秀美的侍女往來穿行,或焙爐
      煮茶,或清洗瓜果,或閒坐私語,或撫琴吹笛,一片歡聲笑語。

  幾名周家長老和客卿坐在茶几旁,或飲茶談笑,或下棋觀戰。而不遠處的湖邊,周家家主周九知,正靜靜地坐在一塊白色的
      岩石上,持竿垂釣。

  「時間差不多了吧?」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客卿站起身來,把目光投向遠處。

  「著什麼急,煮熟的鴨子,難道還怕它飛了?」一位周家長老笑道,「況且,還有必成在那邊盯著。」

  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頭道:「可是,怎麼到現在還沒消息?」

  「洪天凱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另一位周家客卿一邊下棋,一邊說道,「而這次又在風家暗營的手中,折了三個暗營
      據點和全部的情報眼線,數十年苦心經營,幾近毀於一旦。他含怒出手,只怕風家暗營這些人,要落個好死都難。」

  之前那周家長老點點頭,接口道:「另外,剛才必成不是傳消息回來,說風家暗營弄了個幻雲掩日陣嗎?估計洪家要費些手
      腳。況且,就算有什麼變故,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咱們四大家族這麼多人,難道還拿不下?更何況,還家主他們坐鎮……嘿,
      四大天境在此,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鬧出天大的動靜,反手也給他們鎮壓了!」

  聽這麼一說,那中年文士笑了笑,便不再堅持,坐了下來。

  一來,他的確也想不出對手還有什麼生機。而來,此戰乃是家主長子,未來周家的繼承人周必成指揮。如今他既盯著三水鎮
      ,自己若是顯得太過操心,未免有些不懂事。

  「何先生,要不要來一局……」那周家長老正笑著問道,忽然神情一動,扭頭向遠處看去。

  只見一人飛掠而來。

  「必成?」看清來人,周家長老和在場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紛紛站了起來。就連河畔垂釣的周九知,也皺了皺眉頭,放下
      魚竿,走了過來。

  「何事惶急?」看著飛奔而來的兒子,周九知臉色一沉。

  周必成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平常還算穩重,可如今卻是一臉焦急之色。

  周必成飛快地到:「爹,出事了。洪家進了三水鎮,到現在還沒出來,倒是羅家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青木城被人攻佔,如今
      ,羅世叔已經領人趕去了。」

  「青木城丟了?」

  眾人面面相覷,目光中有駭然,而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

  要知道,風家陣營那邊的世家,就只有鄭家,李家和宿家距離青木城比較近。而鄭家和李家,如今被堵在千枯嶺,就算是飛
      過來,那三水鎮也是他們的必經之地。怎麼可能無聲無息拿下青木城?

  而宿家則被胡家釘在原地。同樣,他們要過來,也不可能不被發現。

  如此一來,還有誰能在這時候拿下青木城?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這個消息,還是讓眾人心頭一緊。而就在他們把目光投向周九知,準備聽候家主指令時,卻見周九知
      臉色一變,扭頭看向遠處,身形騰空而起!

  ……

  ……

  羅家家主羅蟠陽懸浮在半空中,臉色鐵青。

  三水鎮距離青木城不遠,幾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御劍而來。

  但此刻,在他身前,青木城城門緊閉,而無論是城中還是城頭,早換了主人。原本洪家的侍衛武者,要麼死,要麼逃。而在
      城頭半空中,一個身影正靜靜地懸浮著,神態悠然地看著自己。

  身為洛原州四大家族的家主,羅蟠陽的實力,自然毋庸置疑。除了風商雪,尚伯書和周九知之外,他不畏懼任何人。若在平
      日裡,見到這個人,他有信心在百招之內取其性命。但此刻……

  羅蟠陽咬牙切齒:「原來是你!」

  他做夢也沒想到,此人竟然也是風家陣營的內奸。而且,在諸多世家中,他身居北方,原本是距離青木城最遠的一個。

  這讓羅蟠陽一時心急如焚。要知道,青木城乃是要害之地。周家和羅家,正是通過青木城進的洛原州北部區域,而若是要離
      開,自然也要從這裡走,不然的話,就必須翻山越嶺,繞行很遠。

  可如今,這道門已然被此人關上。

  他從北方繞行而來,必定是處心積慮,而這就意味著,自己和周九知,都落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

  在羅蟠陽幾乎吃人的目光下,那人微微一笑,灑然道:「沒錯,是我。」

  而便在這時,一個聲音自羅蟠陽的身後響起:「還有我。」

  羅蟠陽扭頭一看,便如同見了鬼一般,瞳孔陡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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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2 22:14 編輯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相

  三水鎮南。

  風辰仔細地查看了洪天凱的屍體,確定他是在激戰中,被人一劍偷襲命中。

  風辰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地面。那裡有一個爆開的洞口。根據腦海中記憶碎片的知識,他很容易就從四周的痕跡以及這個
      洞口,推演出這一戰的場景。

  很顯然,洪天凱在率領洪家武者攻入三水鎮之後,便被吸引到了這裡。

  雙方一路戰鬥,風家這邊且戰且退。

  一路上,狂風大作,刀光劍影。一棟棟房屋在激烈的交手中倒塌,碎石飛射,塵土四濺。

  對於身為天境強者的洪天凱來說,三水鎮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威脅到他。仇恨和對自身力量的自信,使得他就如同虎入羊群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早已經躲藏在這裡的人,陡然暴起,向他發動了致命一擊。

  這個人自然也是一位天境強者。而且,其實力,原本就在洪天凱之上。

  其陡然發難,使得洪天凱根本沒有回神的時間。而洪天凱一死,剩下的洪家武者,自然也成了被屠戮的對象。在很短的時間
      內,就被此人和他率領的幾大世家武者組成的假暗營追殺殆盡。

  看著洪天凱死不瞑目的眼睛,風辰這才長鬆了一口氣。整個計劃,都是他制定的。但計劃是計劃,真正執行如何,結果如何
      ,卻並不是就一定會按照射向的方向前行。中間的變數本就不少。

  而如今看來,最關鍵的一個部分,已經拿下了。

  這意味著,這一戰,終於到了收官的時候了。同時也以為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所面臨的一場生死攸關的困局,不但被自己
      闖過去了,而且還將以一種讓人激動而期待的方式落下帷幕。

  「其他人呢?」風辰扭頭問道。

  娃娃魚道:「都在青木城。」

  風辰站起身來,眼睛發光,亟不可待地道:「走,我們去看看!」

  ……

  ……

  樊陽城外,巨松下。

  風商雪喝著茶,沉默無言。而燕弘則抿著嘴,目光沉寂地盯著風商雪,等待著。

  片刻之後,張國瑞一聲冷笑,問道:「怎麼,風天尊還沒想好故事嗎?」

  在他看來,風商雪剛才那一步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就如同下象棋時,馬走田,象過河,老帥滿天飛一般毫無道理。

  憑什麼你隨便拿顆棋子,就把代表洪家的棋子砸了?就算你那真假暗營,金蟬脫殼之說是真的,那你們如何在沒有天境強者
      的情況下,殺得了洪天凱,總是一個無法繞過的問題吧?

  張國瑞自己身為天境,自然對此再瞭解不過了。

  從地境到天境,乃是大境界的跨越。實力差距,可謂天壤之別。在天道大陸有一個公認的說法,就是只有天境強者,才能擊
      殺天境強者。而天境以下,哪怕是地境巔峰,也無法擊殺天境。

  就拿風家暗營來說,哪怕是在鬧市之中,在洪天凱全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們前仆後繼,至多也不過能將其重傷而已。

  而一位天境強者,在生死關頭,有的是足夠的力量和手段逃脫險境。別的不說,就單單是其御劍騰空,就足以讓只有人境或
      地境的追殺者絕望。

  因此,在張國瑞看來,風商雪此刻的沉默,根本就是無法自圓其說。

  風商雪掃了張國瑞一眼,嘆了口氣,對燕弘道:「殿下才智高絕,又出生於皇家,自幼有名師教導,更見多識廣,這是好事。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手下之人總免不了出些阿諛奉承自私貪婪的小人以及一些傲慢自大的蠢貨,被這些人整日裡圍
      著,再聰明的人,也總免不了會受些影響。」

  「你!」張國瑞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

  燕弘擺擺手,制止了他,冷冷地對風商雪道:「我手下的人好不好,我自己清楚,毋需大師操心。大師有這個閒心,倒不如
      管教管教自己的兒子,少做些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下賤勾當。」

  張國瑞一聽,只覺得心頭一口惡氣盡消,腰桿都直了不少。看著風商雪,冷笑連連。

  風商雪微微一笑道:「小孩子,總是喜歡胡鬧。殿下看不起他,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我有些好奇的是,如果這盤棋殿下偏
      偏就輸給了我家這專幹下賤勾當的小混賬,心裡會是怎樣的滋味?」

  張國瑞等人勃然變色,張口就要呵斥,卻見風商雪一伸手,將千枯嶺的一顆白棋提掉:「這是居家,他們已經出局了。」

  隨後,他將千枯嶺剩下的一枚白棋和三枚黑棋,挪到了代表三水鎮的方向。

  燕弘靜靜地看著,目光閃動。

  而便在這時候,風商雪將手中握住的兩顆黑子也放在了棋盤上。其中一顆擺在了青木城,和之前放下的棋子並列。而另一顆
      則與代表鄭家,李家和薛家的棋子放在了一起。而後,他將棋盤上的一顆白棋提了起來,反手又在另一處,將另一顆白棋拿
      起來 ,將其一同丟入棋盒,笑道:「大致就是如此吧。」

  他一伸手:「殿下,請。」

  燕弘臉色頓變!

  ……

  ……

  星神殿裡,人們看著棋盤上的棋子,面面相覷。

  「這顆……」人群中,張興旺指著風商雪第一顆替換下的棋子,有些困惑地道:「是詹家?」他左顧右盼,又指著被風商雪提
      掉的另一枚白棋的位置,問道:「這顆應該是秦家吧?」

  沒有人回答他。

  事實上,張興旺的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也都知道答案!

  一直還算沉默的燕然,霍然起身,怒道:「這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投向了世家子弟中的詹歌和秦風。

  眾人的目光中,詹歌和秦風震驚無比地對視一眼,旋即,兩人的臉都漲紅了,神情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完全就是一副受人
      冤枉百口莫辯的樣子。

  「這是污蔑!」終於,詹歌爆發了!

  「對,」秦風也氣得渾身發抖,「這是污蔑!是造謠中傷,挑撥離間!」

  「走,找他們算賬!」詹歌吼道。兩人怒氣沖沖地向風家子弟所在的方向走去,人還離得遠遠的,就指著站在前方,一臉錯
      愣的風瑞的鼻子,怒斥道:「你們風家怎麼能如此血口噴人……」

  詹歌和秦風二人的反應,引得眾人都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而便在這時,卻聽人群中有人驚道:「快看。」

  眾人飛快地扭頭向水晶球看去。

  只見水晶球的一處畫面中,風辰已經和娃娃魚,趕到了位於三水鎮南七里外的青木城。娃娃魚遠遠的就停下了,倒是有著星
      神契約保護的風辰,毫無顧忌地直接到了城下,站在一處小山坡上,仰頭向天空望去。

  天空中,三個身影正靜靜地懸浮著。頭頂流雲飛捲,變幻速度之快,便宛若奔湧的浪濤。一道道狂暴的氣息,如有實質般向
      著四面八方擴散。地面的樹林,灌木叢都在狂風中倒伏,飛沙走石,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更有不少野獸從林子裡,洞穴裡躥
      出來,跑不了幾步,便七竅流血地倒斃在地。

  那是三名天境強者的無形氣息交鋒所致。

  人們第一眼就認出了位於中央的那名天境強者。不是別人,正是羅家家主羅蟠陽!在洛原州天境強者之中,其實力穩居第四。

  而當大家看見他身前身後的兩名天境強者時,整個大廳,頓時就炸了鍋。

  「秦正朗!」

  「李文濡!」

  人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誰也沒想到,位於北方的秦正朗竟然會出現在這裡。更沒人能想到,原本已經死了的李文濡,
      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現了!

  到了這個時候,誰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原來,李文濡根本就是假死。而之前風家暗營轉道青木城之前的最後一站,正是幫李家滅了任家。因此,李文濡應該是在那
      時候,跟李家抽調的武者一道,混入了風家暗營。」

  「既然李文濡在三水鎮,那洪天凱之死,就能夠解釋了。只怕他臨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被一個「死人」偷襲了。」

  「李文濡沒死,那秦正朗和詹飛熊之前受傷,自然就是演戲。由此可見,當時追殺宿天鵬的時候,其實除了黃鐵山一人之外,
      其他的全都是風家的內奸!」

  「而秦正朗和詹飛熊之所以回來,是因為在這盤棋裡,他們兩個的位置最為關鍵。」

  「詹家位於東南,在洪家和任家之間,任家既滅,那燕弘就只有利用詹家在千枯嶺阻擋鄭家和李家南下!所以,詹飛熊假裝受
      傷回來,一是埋下李文濡這個暗棋,二就是為了在千枯嶺「執行」任務。不然的話,周家和羅家,怎麼上當?若是得知詹家
      和秦家都是風家陣營,他們只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至於秦家的角色,則更是隱秘。他們遠在北方,至多也就是協助休家進攻景家。關注的目光最少。因此,距離雖遠,但要在
      三天時間內繞道外圍,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青木城,他們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況且,詹飛熊一人孤證難免受人懷疑,有秦正朗,自然可信任度大增。」

  「另外,讓雨家去東北協助景家,也是風家老辣的地方。雨家身為風家姻親,不可能不受關注。所有視線都盯在他們身上,若
      讓他們去青木城,根本不可能瞞過別人。因此,他們乾脆去東北,幫助景家抵擋休家。從而替換並掩護秦家!」

  一時間,之前發生的一切,迅速在人們腦海中閃現,並一一串聯起來。

  真相已然水落石出!

  而便在這時候,大家看見,巨型水晶球另一幅畫面中,晴家的三位追獵者已經隨著詹家人到了三水鎮北。

  透過他們的視野,只見在詹家長老的攙扶下,一路踉踉蹌蹌,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詹飛熊,一看見天空中的申行雲,便是一聲
      悲呼。

  「申兄!」

  星神殿裡,眾人臉頰抽動,扭頭看向詹歌和秦風。尤其是一干世家子弟,目光幾近呆滯。

  要知道,在摘星樓裡,詹歌和秦風二人可都是一方小團體的領頭人啊,雙方互相指責,吵得雞飛狗跳。在場這些人,有哪個沒
      跟在他們身後互相斥責,把對面噴個狗血淋頭?

  而後,隨著秦正朗和詹飛熊聯手擊殺李文濡的消息,這二人又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明星,是鐵桿燕家陣營的代表。

  可誰知道,這兩個傢伙竟然也是內奸!而且,直到剛剛暴露了,他們居然還一臉激憤地痛斥風家血口噴人,挑撥離間。一副要
      衝過去吃人的模樣。

  可如今,大家只看見兩人腳步越來越快,一溜煙就鑽進了風家人群中。

  這簡直……

  見到秦風和詹歌過來,一幫風家子弟一臉懵逼。尤其是剛才無辜被指著鼻子的風瑞,更是半天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而李子
      涵,景綸,宿臻峰,薛柏青和鄭文斌五人,都是一臉鄙夷。

  「戲精!」五人幾乎同時撇嘴。

  就在這時候,水晶裡傳來了詹飛熊的聲音。

  「申兄救我!申兄!薛烈那老匹夫是風家內奸。居兄已經被他們害了!」

  悲憤的聲音,在那片天地迴盪著。

  秦風嘴角抽動,衝眾人拱了拱手,迅速跟詹歌劃清了界線,走到景綸的身邊坐了下來。而詹歌在自家家主浮誇地悲呼聲中,腳
      下一頓,目光呆滯,有些無力地摀住了臉。

  一時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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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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