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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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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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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08: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零章 虱子

  「母后只是讓你陪著玩牌?」
  
  坐在馬車上,顏栩的目光深沉,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玲瓏揚揚秀眉,嘆了口氣︰「母后宣我進宮,肯定還有別的事,可她老人家今兒個真的只是讓我陪著玩牌來著。都沒問起您的事。」
  
  顏栩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玲瓏又道︰「今天我見到程嬪了,就是小十七的生母,成親這麼久了,還是頭回見到她,顯然是身子大好了。我看她雖是滿臉病容,精神倒還很好。」
  
  顏栩唔了一聲,才道︰「是嗎?原來她還活著。」
  
  玲瓏剛剛抱著她的特大號紫砂杯喝了一口茶,聞言差點噴出來,王爺,你們家的關係也太生疏了吧?
  
  今天在永華宮裡,從頭到尾,程嬪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過她,就像不知道小十七住在她府裡一樣。
  
  功力如此深厚的人,竟然也會被人害得只餘下半條命,從皇后娘娘手裡的王牌變成棄卒。
  
  或許,就是因為撿回這條命,程嬪才學得更精明吧。
  
  哪怕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落在皇后或皇后的人眼中耳中,她們母子都會難以立足。
  
  見她怔怔發呆,顏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玲瓏嚇一跳,愣愣地問道︰「怎麼了?」
  
  顏栩哈哈大笑︰「難得看到你犯傻的樣子,我想逗逗你。」
  
  玲瓏卻笑不出來,把頭靠在顏栩肩膀上,懶洋洋地說︰「和你們家的人打交道可真累。」
  
  顏栩拿過她手裡的大水杯喝了一口︰「什麼你們家他們家的,你從名分到身子都是我的了,應該說我們家。」
  
  「好吧,王爺,您什麼時候帶我去把我們家皇宮裡的珍寶閣給拾掇了啊?」
  
  顏栩︰.........
  
  進了王府,施萍素在垂花門候著,顏栩皺眉,壓低聲音問玲瓏︰「怎麼少了一個?」
  
  「我罰她抄女誡呢,王爺若是想了,自己到抱石館看她吧。」
  
  顏栩嘟噥道︰「我去看她幹嘛,我又不認識她。」
  
  玲瓏噗哧一聲笑出來,在垂花門和他分開,顏栩去了中路,她帶著施萍素回到玨音雅居。
  
  進了采薇小築,玲瓏換下進宮穿的衣裳,換了件家常穿的茜紅繡薔薇花的錦緞小襖,月白色的裙子上,也繡了幾朵薔薇花枝。
  
  她照照鏡子,又讓美景給她插了朵瓖芙蓉石的縐紗宮花。
  
  美景笑道︰「這麼鮮嫩的顏色,就是王妃穿著最好看。」
  
  玲瓏就想起每次見到玉寧公主時,她那身深沉的打扮。
  
  玉寧好像和她差不多的年紀。
  
  施萍素在次間裡候著,見到玲瓏,就把兩本簿子呈上來︰「這是春宴採辦的單子,這本是請客發帖子的單子,海棠姑娘身子虛弱,妾身就自己拿來給王妃過目。」
  
  表現自己的時候,總是不忘踩別人一腳。
  
  或許這已是習慣吧。
  
  活了兩世,玲瓏都不喜歡這樣的作派。
  
  她從杏雨手中接過簿子翻看,隨口說道︰「說起來自從進了二月,大大小小的春宴我也去了七八家。總不能整日去別人家裡赴宴,自己府裡卻一毛不拔。王爺排行十二,既非年長又非功高,咱們辦春宴既是應景又是還禮,卻唯獨不是顯擺。」
  
  「刻絲的台布換成杭綢,若是單調,就讓針線房的拿上幾個褶子,加道荷葉邊兒。」
  
  「每桌裝水果用的琉璃托盤換成甜白瓷盤,這會子葡萄西瓜都沒下來,就用白杏黃桃和香梨雕成花兒,再點綴上櫻桃就行了。」
  
  「這個時候雖是吃鱖魚的時候,可來的都是親戚,哪能少了鰣魚,把鱖魚換成鰣魚吧,王爺雖是留京藩王,可每桌一條鰣魚倒也還吃得起。」
  
  待到玲瓏說完,施萍素笑著說︰「還是王妃想得周全,就單是用甜白瓷盤裝上水果花兒的點子,妾身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玲瓏微微笑著,端起了茶。
  
  施萍素笑著告辭,直到出了采薇小築,才收起臉上的笑意。
  
  金玲瓏,金玲瓏!
  
  采薇小築裡,玲瓏懶洋洋地靠在臨窗大炕上,吃著蔡嬤嬤剛送來的冰糖葫蘆。
  
  杏雨撅著嘴,皺著眉,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玲瓏斜她一眼,笑道︰「你這是又和自己較勁呢?」
  
  杏雨忿忿道︰「婢子就是想不明白,您的東西都是我保管著,二夫人怎麼知道您有一套十二隻的琉璃托盤呢?我還記得,當初三老爺可是咬著牙才把這套托盤給您的,他還說這就是皇宮裡怕也沒有成色這麼好的古法燒制的七彩琉璃呢。這套托盤我都是當寶貝一樣收著,自從您大婚到現在,還一次也沒拿出來過呢。」
  
  玲瓏嘆口氣︰「王爺讓三老爺給我置辦嫁妝,三老爺不但拿出不少私藏,怕是整個京城的珍寶鋪子也都走遍了。賜婚聖旨剛下不久,二夫人就給我送過澄心紙,她是有心人,施家既是書香門第,少不了也會常和文物齋珍寶鋪子有往來,這套托盤如此珍貴,她想來也有耳聞了。」
  
  「可您說她幹嘛非要讓您拿出這套物件呢,還用刻絲的桌布。」杏雨還是不明白。
  
  玲瓏就笑道︰「因為我是滿身銅臭的商賈之女啊,像這樣的宴會,自是要辦得富麗堂皇。宴請的女眷都是超一品的夫人,看到這些擺設用具先是驚訝,接著便是不屑,待到再看到端上來的是鱖魚,那我就徹徹底底變成她們眼裡的土財主了。」
  
  杏雨怔了怔,張大了嘴︰「怎麼這麼多門道,讀書人的腦子裡這麼多彎彎繞。」
  
  玲瓏正色道︰「海棠十九了,眼瞅著就要嫁人,像今天這些事,她一眼就能看出門道,你以後還要多學著點兒。」
  
  若是別的丫鬟,被玲瓏這樣說肯定會面紅耳赤,杏雨卻不同,她和玲瓏並非普通的主僕。
  
  她的小臉皺成一團,苦惱地抓抓頭上的雙丫髻︰「先前我還覺得自己挺靈光的,這會兒越發覺得自己的腦袋像團漿糊,王妃您說這可怎麼辦呢。」
  
  玲瓏輕聲道︰「你多看多聽,少發脾氣就行了。並不是讀書讀得多了,人就變聰明,讀書多的聰明人往往會把別人當成傻子,明明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她卻以為別人看不出來。所以說,你凡事多留心,學不到海棠的全部,只消學個七八成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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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09: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一章 禁果

  永華宮內,冒夫人望著長吁短嘆的皇后,默默地嘆了口氣。
  
  皇后娘娘老了。
  
  她還記得十九年前的那個深夜,摘下蒙眼的黑布後,她看到的坐在昏暗燭光中的那位打扮如尋常貴婦的女子。
  
  那時的皇后娘娘目光堅毅,神情冷洌,誰也不會相信,她正經歷著喪子之痛。
  
  「冒清浣,本宮留下你的這條性命,不是為了你,從今以後,你的這條命也不是你自己的。」
  
  「申閣老那裡,本宮會讓他寫下文書,讓你和申家再無關連。」
  
  「楚國公雖然年長你許多,但卻是個明白人。你嫁給他,他自會把你當菩薩似的供起來。」
  
  冒夫人默默低下頭去,耳邊依然是皇后娘娘的嘮叨聲。
  
  皇后老了,和所有的這個年齡的女子一樣,變得敏感嘮叨。
  
  而她自己也老了,再也不是那個坐在花叢中,為自己即將守望門寡而流淚的十五歲少女。
  
  如果申家沒有讓她大歸回娘家守寡;如果那個春日,她沒有獨自坐在那裡哭;如果那天,她的丫鬟們沒有被她轟開.....
  
  如果那個人沒有在她娘家的胡同前經過,沒有忽發奇想要去看看她家的花房,那就不會在離花房不遠的地方遇到她.....
  
  一個月後,南陽郡主約她一起去水月庵上香,她雖然寡居在娘家,但去庵堂上香還是可以的,何況十五歲的她也想出去走走。
  
  就在快到小風山的時候,南陽郡主提議下車到路邊的茶肆小坐。
  
  南陽郡主先是把所有的丫鬟全都轟出去,說是姐妹兩人說些悄悄話,接著,又藉口去了官房。
  
  她正在獨自品茶,那個人就從暗門裡走了進來。
  
  她承認,看到他時她還是很驚喜的。
  
  他是整個京城最亮麗的少年,也是最尊貴的少年。但在此之前,她打死也沒有想到,從此後她的後半生都要為他而活。
  
  他高貴得就像天上的明月,而她,只是一個年輕的寡婦。
  
  從那以後,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相會,每一次和他見面,她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但當接到他讓人帶的口信時,她還是心如撞鹿。
  
  那一年,他剛剛束髮,而她也剛剛及笄。
  
  最後一次見面時,他說他正在想辦法,他要給她名分,這一世,除了她,他誰都不要。
  
  她相信他一定能有辦法,哪怕給她換個身份,她再也不是公卿之女,她也願意。
  
  但她等到的,是父親憂愁的眼神,是宮裡秘而不宣的消息,是忽然而至的御醫。
  
  再接下來,她就被帶到皇后面前。
  
  此時的永華宮中,皇后娘娘終於看到了冒夫人臉上的淚珠。
  
  她怔了怔,神色安詳︰「算了,本宮無需和小孩子生氣,讓他快些有個子嗣才是正經事。」
  
  冒夫人強打起精神,笑道︰「睿王殿下已經長大了,這種事不用急,先不說睿王妃日漸長成,就是那兩位花容月貌的夫人,整日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他怎會不動心?說不準哪天也就水到渠成了。」
  
  皇后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你看那幾位親王,哪個膝下沒有子嗣?若是沒有那樣的傳聞也就罷了,偏就是那些別有用心的,把十二傳成如此不堪,皇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哪位君王會不計較這些?讓皇上給十二封王,本宮已經退了一步,但如今本宮就怕接下去還要節節後退。」
  
  睿王府裡,那兩個小沒良心的卻正在床上討價還價。
  
  「讓我親親。」
  
  「我今天累了」
  
  「親親而已,能有多累?」
  
  「好吧,只是親親啊,我好睏了嘛。」
  
  片刻後
  
  「您摸哪兒呢?不行不行,我要睡覺。」
  
  「你睡你的,我自己來啊,這是什麼?」
  
  睡眼惺松的玲瓏強撐著睜開眼睛,就看到正舉著手發呆的顏栩。
  
  那手上鮮血淋灕。
  
  玲瓏愣了足有三秒,三秒之後,她已經跳下了床。
  
  玲瓏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了。
  
  還有沒有比這更丟人,更尷尬的?
  
  她在淨房裡待了足足一刻鐘,直到顏栩隔著簾子說他今晚回木樨堂,她才從淨房裡出來。
  
  「王爺,我不是故意的。」
  
  顏栩咧咧嘴角︰「這次才隔了兩個月,你身子比以前好了,這是好事。我讓丫鬟們進來服侍你。」
  
  顏栩恨不得快點走,他也覺得自己怪丟人的。
  
  他比平時還要想,是真的。
  
  當年他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這麼晚了,您別去木樨堂了,您睡床上,我睡在羅漢床上,明天讓人把東次間收拾出來,和在原來的院子裡一樣,我搬到東次間裡。」
  
  「還是我睡羅漢床上,你別著涼。」
  
  顏栩叫了值夜的浣翠和喜兒進來,服侍著玲瓏換了衣裳,重又鋪了床,又放了湯婆子在她的被子裡,小廚房連夜煮了紅湯薑水送過來。
  
  一來二去,便折騰了大半夜,看著被艾草的氣味薰得直皺眉的顏栩,玲瓏很愧疚︰「王爺,要不您還是回木樨堂吧。」
  
  「剛才捨不得讓我走,這會兒倒是又要轟我走了。」
  
  「不是,剛才我忘了還要燻艾草。」
  
  「晚了,今晚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好在你的小日子來了,師父這些天總是嘀咕,生怕尹醫正診錯了,你若是有了身孕那可怎麼辦?」
  
  玲瓏撫額,你既然擔心,就別那麼慾求不滿了。
  
  隔了帷幔,兩人都沒有了睡意,玲瓏支著頭,問道︰「您說我如果這會兒生孩子,會不會一屍兩命?」
  
  顏栩嚇一跳,這還真是說不準!
  
  「尹醫正雖然說你一兩年之內都難以有孕,可姚嬤嬤每天都給你調理身子,說不定很快就能懷上。」
  
  「王爺,我不想死。」
  
  「不會不會,明天我還是再請尹醫正過來,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對了,你千萬不要去問姚嬤嬤。」
  
  玲瓏扁扁小嘴,她才不去問呢,姚嬤嬤巴不得她明天就懷上龍孫。
  
  她忽然想起前世時,曾經在公園裡見過一對穿著校服的中學生,那小女生哭著告訴小男生,她可能懷孕了,若是爸媽和老師知道了可怎麼辦?
  
  那對小兒女的年紀好像和她和顏栩差不多。
  
  永華宮裡,睡夢中的皇后娘娘連打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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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09: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二章 熟人

  關於古代版避孕的那件事,顏栩最終連尹醫正都是信不過的。
  
  他托人找到了京城裡最有名的黃婆子。
  
  黃婆子很出名,下到煙花柳巷的姑娘,上到深宅大院的女眷,京城裡不知道黃婆子的並不多,但承認自己找過黃婆子的,卻少之又少。
  
  黃婆子做的都是不上台面的事。
  
  黃婆子見到顏栩時,自是不知道這主兒的來歷,但當顏栩說明來意之後,黃婆子就笑了︰「大爺,您定是看上鄰居家的小媳婦,想偷又不敢偷,生怕以後生出來的孩子長得像您吧。」
  
  顏栩撫額,真是高手在民間,這位一眼就看出本王和「王」字沾邊。
  
  「不瞞你說,還真是這事,小媳婦擔心有孕,已經不讓本不讓本大爺踫了。」
  
  黃婆子斜眼打量眼前這位大爺,長得那叫一個醜,就這模樣也能勾上別人家的媳婦,除了有錢,還是有錢。
  
  這麼有錢的主兒,又有這樣的癖好,以後就能發展成長期客人。
  
  「這也不難,二兩銀子一句話,十句話保證說完。」
  
  睿親王當然不會心疼二十兩銀子。
  
  黃婆子心知肚明,她所說的這法子,但凡是千金科的大夫全都知道。
  
  只是這主兒一看就是有錢的,想來非富則貴,大戶人家講究人丁興旺,是對著這種人,千金科的大夫才越是不敢說實話。
  
  黃婆子有自知之明,她之所以賺得杯滿缽溢,不是因為她比別的大夫有本事,而是因為她幹的事,都是別的大夫不屑去做不敢去做的。
  
  玲瓏的小日子持續了五天,到了第六天的晚上,顏栩便急匆匆讓玲瓏搬回睡房。
  
  兩天後,又喬裝打扮,帶著玲瓏去見了黃婆子。
  
  黃婆子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大名鼎鼎的添香胡同。
  
  玲瓏的臉上火辣辣的,她想起金嫦的事。
  
  她忽然很慶幸自己嫁給了顏栩,顏栩一早就知道金嫦在添香胡同發生的事,但他沒有介意。如果當初嫁的是許家,還不知會如何呢。
  
  「師父,如果當年換做是我被人騙到添香胡同....」事實證明,不論多聰明的小姑娘都會有說出渾話的時候。
  
  她的話音未落,顏栩便冷冷說道︰「如果是那樣,添香胡同早已夷為平地。」
  
  玲瓏呆了呆,決定收起好奇心,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尹醫正和姚嬤嬤打死也沒想到,這對富貴之極的小夫妻會去那樣讓人臉紅的地方去尋訪「名醫」。
  
  顏栩帶著玲瓏從黃婆子家裡出來的時候,和一個人迎面遇到。
  
  那人進了黃婆子隔壁的一戶人家。
  
  顏栩沒有見過,當然也不認識。
  
  玲瓏雖然知道這人是誰,卻沒有正式見過面,她還是出於好奇,在門縫裡看過兩眼。
  
  那是金媛的夫君,金家三姑爺,家在山東的李濟!
  
  顏栩和玲瓏的臉上都戴著人皮面具,即使沒戴面具,李濟也沒有見過玲瓏。他在西嶺莊子裡借住時,想去拜望馮氏,都被金子烽攔下,自是也沒有見過玲瓏;後來他和金媛訂親的時候,玲瓏已是待嫁的王妃,雖是親戚,也無緣得見。
  
  玲瓏之所以見過他,還是珊瑚和金妤好奇,拉著她在門縫裡看過。
  
  李濟二十三四歲,長身玉立,眉清目秀,一表人材,只是一雙眼睛不太安份,玲瓏還記得,那次在春暉堂給金老太太見禮的時候,李濟的眼睛卻落在金老太太身邊的梅姨娘身上。
  
  添香胡同取的是紅袖添香之意,這裡住的除了包養的外室,甚至還有從良的青樓女子。
  
  李濟沒在山東,卻在這裡出現,玲瓏微微嘆了口氣。
  
  見玲瓏看著一個男人的背影停下腳步,顏栩牽起她的手︰「那人你認識?」
  
  玲瓏輕聲說︰「面熟而已。」
  
  她不是穿越女,她只是讀著女誡長大的古代女子。
  
  顏栩深深地看她一眼,沒有說話,拉著她快步離開了添香胡同。
  
  玲瓏雖是小賊,可她只是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小姐,能讓她覺得面熟的,除了娘家親戚,就只有像顧錦之那樣的登徒浪子。
  
  據他對金家和玲瓏的調查,玲瓏身邊也只有顧錦之一隻蒼蠅,許庭深雖然也挺煩人的,但讀書人清高,除了文會那次,倒也沒有查出他和玲瓏有過什麼。
  
  所以這個讓玲瓏覺得面熟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金家的親戚。
  
  想到這裡,顏栩的心情也就放鬆下來。
  
  任何女子,也不願意在這個地方遇到自家親戚,何況還是當著自己的夫君,萬一夫君有樣學樣,也在這裡養個外室,那就哭死了。
  
  「乖了,我不會在外面養人的,你放心。」握住她的大手輕輕用了點力氣,他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
  
  玲瓏做個吊死鬼的表情給他看,沒有說話。
  
  您是親王,僅比皇帝差一級的親王,您還用在這裡養外室嗎?您看上的人,自是正大光明拉上床。
  
  見她不置可否的樣子,顏栩挺沒趣的。
  
  「我知道你不會像七嫂那樣,所以我也不會學七哥。」
  
  玲瓏給氣樂了,有你這樣表決心的嗎?
  
  七皇子魯親王要把外室抬進府,和魯王妃從府裡打到宮裡,兩人全都掛彩,還把楊惠妃摔了個大跟頭。直到現在還是笑柄。
  
  「我當然不會像七皇嫂那樣啦,如果王爺在外頭養了小的,我就會八抬大轎來接她,吹吹打打,再圍著京城走一圈兒,讓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替您高興。」
  
  這次輪到顏栩無語,本王沒有什麼好說的,顧可盈若是有你一半的心眼兒,就憑這幾句話,也把魯王給嚇個半死。
  
  嗯,本王現在就挺害怕的,真若是她讓人圍著京城走上一圈兒,那些御史的口水就能把本王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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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三章 極品

  雖然明知玲瓏不想讓他過問,顏栩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讓人把李濟的事調查了一番,但他沒有過問,而是委婉地告訴了金子焰。
  
  但沒過幾天,這件事就由琳瑯告訴了玲瓏。
  
  李濟字傳玉,長得一表人才,家中薄有田產,他又是有功名的,在縣城裡很有名氣,他早年一心入仕,不想娶鄉下女子,因此拖到及冠之年尚未娶親。後來他屢試不第,這才心灰意冷,原是想回鄉坐館,沒想到因緣即會,做了金家女婿。金媛雖是庶女,卻帶著大筆嫁妝,又有玲瓏這個妻妹,縣城裡的人並不知道還有嫡庶之分,都以為李家奶奶是親王妃的胞姐,他回到山東時很出風頭,縣太爺還親自宴請了這位睿親王的連襟。
  
  只是好景不長,李傳玉在外面見過世面,自是不想在縣城裡當一輩子教書先生,他有秀才的功名,就想讓金媛拿銀子出來,再通過娘家的關係,給他捐官。
  
  金媛雖然並不精明,可自從嫁到李家,她就把嫁妝看管得嚴嚴實實,李家雖然在當地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康之家,但在金媛眼中,和叫花子也差不多。
  
  現在聽說要讓她拿銀子捐官,金媛當然不答應,夫妻二人爭吵起來。
  
  李濟的娘和妯娌、妹妹,早就對眼高於頂的金媛看不順眼了,見她膽敢咒罵夫君,就一起大打出手,金媛平時對陪嫁過去的丫鬟們非打即罵。楊嬤嬤又是老實人,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幫忙。金媛被幾個鄉下女人抓得滿臉都是指甲印,頭髮也被扯下幾縷。
  
  以金媛的脾氣,哪裡能受得下這個委屈,她披頭散髮跑到縣衙擊鼓鳴冤。
  
  整個縣城從沒有過娘子狀告夫君和婆婆的事,更不用說這位告狀的還是王妃的姐姐。
  
  縣太爺嚇得面如土色,讓自己的夫人親自出馬,把金媛勸到後衙。又讓人把李濟請過來,想做和事佬。
  
  沒想到夫妻二人見了面。葷的素的一起罵出來,縣太爺也就知道了,金媛根本就不是金家正牌小姐,因為王妃要大婚。她才被急著嫁出來,別說睿親王和王妃,她就連自己的娘家也指望不上。
  
  就是這麼一鬧,李濟的娘索性把管家的事全都交給了金媛,金媛初時還挺高興,以為李家從此怕了她,沒過幾天她才知道,她是被人耍了。
  
  婆婆半兩銀子都不給她,卻讓她管家。
  
  緊接著兩個小姑都要出嫁置辦嫁妝。
  
  也要讓她掏錢。金媛哪裡肯吃這個虧,從早吵到晚。
  
  李濟眼看捐官的事沒有指望,又見家裡整天吵吵鬧鬧。索性很少回家,沒過多久就和自己遠房表妹勾搭到一起。
  
  前不久,他又和金媛提到捐官的事,金媛依然不肯拿銀子,他就對金媛說,要麼捐官。要麼就讓他把表妹納進門。
  
  金媛二話不說,帶著幾個丫鬟找到表妹。把表妹打成了豬頭。
  
  她以為這下子李濟就會老實了,可沒想到不到十天,李濟就把她的幾個陪嫁丫鬟全都開臉了,而且全都許偌給名份。
  
  而金媛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的幾個丫鬟偷偷把她的東西拿出來交給李濟,她也不知道。
  
  還是楊嬤嬤發現不對,她這才知道。
  
  金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幾個陪嫁丫鬟全都賣進青樓。
  
  別說是金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是縣城這樣的小地方,也沒有正經人家會這樣做。
  
  其中兩個丫鬟都是金家的家生子,進了青樓之後,偷偷給家裡寫了信,沒過多久,她們的老子娘把這件事鬧到聶氏那裡,聶氏給了盤纏和銀子,讓他們到山東找李家要人。
  
  經此,李濟再也不想留在山東丟人現眼,他把金媛打得死去活來,硬是從她手裡摳出來一千兩銀子,帶著表妹來了京城,把表妹養在添香胡同。
  
  玲瓏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正在嗑瓜子。
  
  蔡嬤嬤炒的話梅瓜子她很喜歡嗑,琳瑯說得口乾舌燥,玲瓏手裡的瓜子就沒有放下。
  
  「五妹妹,你別嗑了行嗎?你說這事怎麼辦?」琳瑯急火火地問道。
  
  玲瓏莫名其妙地看看她:「關咱們什麼事?李家奶奶鬧得再熱鬧,也是在山東,又沒有鬧到京城來。至於三姑爺的所做所為,那更不用咱們操心,金家幾位爺也不會眼巴巴瞅著他壞了金家名聲,教壞金家女婿,這會子說不定早就把他打個半死,再綁回山東去了。」
  
  琳瑯眨眨大眼睛,這件事她就是從大哥那裡知道的,大哥是宗子,他既然知道了,就不會放任不管。
  
  「.....三姐會不會像二姐那樣跑回京城啊,如今三叔又去了福建,祖母也不在,她會不會來找咱們?」上次金嫦的事,把琳瑯牽扯進來,她的夫家是文官,因為這件事,她被婆婆斥責了。
  
  所以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玲瓏終於放下瓜子,喝了口老君眉,慢調斯理地說:「她若是去找你,你愛怎樣就怎樣,我可管不了,反正她是不會來投靠我的。」
  
  金媛不是金嫦,更不是金婉。
  
  玲瓏對她的脾氣瞭如指掌。
  
  琳瑯才是杯弓蛇影。
  
  金媛不但不會投靠玲瓏,她也不會投靠金家任何一個人。
  
  她會在李家鬥爭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至於她鬥到最後,是學乖了還是變得更蠢,玲瓏根本就懶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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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09: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四章 笑死

  正在這時,海棠進來︰「王妃,方才繕營司的公公說,明天他有別的差遣,換位姓劉的公公過來,奴婢自作主張,替您打賞了中等封紅和一盒子點心。」
  
  玲瓏微笑頜首︰「雖是下面辦差的,可也辛苦多日,你處理得很妥當,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就照著這樣去辦吧。」
  
  海棠答應著退了出去。
  
  琳瑯看著海棠出去,嘴角翕翕,卻還是沒有說話。
  
  玲瓏就想起那天她請她們幫海棠說親的事,又想起琳瑯那天似是有些激動,她使個眼色,杏雨帶著幾個丫鬟退了出去,琳瑯的丫鬟們也都跟著出去。
  
  玲瓏就問道︰「行了,這裡沒有別人,好姐姐,是不是四姐夫惹你生氣了?」
  
  琳瑯和她素來交好,只是成親之後,李家門風嚴謹,她是最小的孫兒媳,上面不但有老太君和婆婆,還有幾位妯娌,不像玲瓏這樣自在,所以平時想出來走親戚也不太容易。
  
  成親,對玲瓏來說是比以前自由了,可對琳瑯而言,卻更不方便了。
  
  「咱們姐妹當中,你是最有福氣的。睿王府雖說門檻高,可你除了每月初一大朝會時必須進宮,平時在府裡關上門就是你說了算。就連大姐也要每天晚上服侍婆婆睡下才能回房。」
  
  玲瓏聞言嘿嘿的笑,比起別人家的兒媳婦,她是太自在了,除了每月初一和逢年過節,想給婆婆請安都要排期,據說慶王妃顧解語上個月初五遞牌子,皇后娘娘直到二十二那天才宣她進宮。足足晾了她半個多月。
  
  琳瑯繼續說下去︰「你還記得瑞雲嗎?」
  
  玲瓏點點頭,瑞雲是琳瑯身邊的大丫頭,不過好像有一陣子沒見過了。
  
  「那時你還沒有成親呢,我就沒好意思告訴你,我成親才兩個月,瑞雲就開臉了。」
  
  玲瓏怔住,瑞雲雖是陪嫁丫鬟,可琳瑯還沒有生下嫡子,李家那樣的人家,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事?
  
  「那你怎麼就答應了?」
  
  琳瑯嘆口氣︰「我傻唄!那次是我的小日子來了,他睡在書房裡,我和他開玩笑,說那就找個丫鬟紅袖添香吧,他還板著臉教訓我。可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瑞雲就哭著跪到我面前,說對不起我,昨晚讓姑爺上了身。」
  
  玲瓏揚揚眉毛︰「你信了?」
  
  「瑞雲是我的人,剛開始時我還真的信了。我就去找他理論,他居然說以為是我把瑞雲送過去的!」
  
  「噗哧」玲瓏笑出聲來,才感覺自己太不厚道了,她強忍住笑,「我不是故意的。」
  
  琳瑯白她一眼︰「你不用忍了,我已經被大姐笑了一通了,已經習慣了。」
  
  璇璣那麼正經的人,把她都給逗笑了,你說這事有多狗血。
  
  玲瓏做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問道︰「好姐姐,你別告訴我,接下去你為了給瑞雲做主,逼著三姐夫負責,讓他給瑞雲名份?」
  
  琳瑯嘆口氣︰「那天我的腦袋一定讓驢給踢了。」
  
  玲瓏撫額。
  
  「你別再告訴我,瑞雲已經是通房,待到嫡長子出生以後,給她斷了湯藥,生下一男半女,就給她抬姨娘?」
  
  琳瑯又嘆口氣︰「如果不是他放不下讀書人的架子,忸怩作態,說什麼要為我茹素七天以做懺悔,這件事還真就是這樣辦了。」
  
  玲瓏再也忍不住了,沒良心地哈哈大笑起來,茹素七天,這位姐夫,你還真會哄媳婦。
  
  「三姐夫真沒經驗,還是挺實在的,竟然給你七天的時間把這件事想清楚,這瑞雲也真夠遇人不淑的。」
  
  琳瑯第三次嘆氣︰「他成親之前雖說有兩個開臉的丫鬟,可李家是讀書人家,在我嫁進門之前,就把那兩個丫鬟配人了,所以也不是他沒經驗,只是他不但要做給我看,也要做給家裡的長輩看。」
  
  好吧,這位姐夫連這點把戲也被琳瑯看穿了。
  
  「瑞雲賣了?還是嫁出去了?」玲瓏問道。
  
  「送回娘家交給我娘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沒問,他也沒敢問,可從那以後,我倆再也不像以前那麼好了,他踫我時,我都覺得膈應。真若是婆婆硬塞過來的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是我自己的人。」
  
  玲瓏親手給琳瑯倒了杯茶,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瑞雲自己不願意,四姐夫又怎敢這麼做?
  
  「我家王爺倒是還好,不瞞你說,我身邊的丫鬟他全都認不清,除了我以外,別的女人他沒有一個記得住的,統統都不認識!四姐姐,你笑什麼,我說的是真的,唉,我知道你也不會相信的!」
  
  就像是報復一樣,琳瑯笑得前仰後合,她的小堂妹向來一本正經,像個小大人似的,這會兒小臉脹得通紅,被她笑得快要哭出來了。
  
  琳瑯忽然想起十二皇子的傳聞,她連忙收起笑容,小聲問道︰「王爺真的不行?」
  
  這下子,玲瓏的臉紅得就像是要滴出血來,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如果說顏栩那個是行的,那就證明她已經圓房了,她還沒有及笄呢。如果說不行吧,那多對不起顏栩的辛勤耕耘啊。
  
  她越發窘了,低下頭不說話。
  
  琳瑯眨眨眼睛,從她的臉看到她的身材,忽然發現,自家妹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死丫頭,你該不會這麼小就和他.....天啊,他.....他沒有病?」
  
  玲瓏後悔死了,剛才她真的不應該笑話四姐的,這下好了,被人家笑個夠本。
  
  「你別問了,不要再問了。」玲瓏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
  
  琳瑯卻不想放過她,扳過她的肩膀上下打量︰「都以為他身子不行,所以你這麼小就嫁過來,家裡人也就沒有往別的地方想。以後你可要小心,千萬別懷上,呸呸,皇孫當然是越多越好,可你要當心自己身子,我娘說了,如果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直到玲瓏把琳瑯送出去時,當著一堆丫鬟,琳瑯還在衝她眨眼睛︰「好妹妹,四姐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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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10: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五章 茶葉

  送走琳瑯,玲瓏臉上的紅潮還沒有褪去。她掰著白嫩的手指頭算日子,她還有一年多才及笄呢。
  
  她好像是早了一點兒。
  
  這時,雙喜跑了進來︰「王妃,鑫爺爺想過來見您,您看可方便?」
  
  那天玲瓏從宮裡出來便見過鑫伯,鑫伯也只是說有故友的子侄隨他進京,暫時住在甜水巷,特意替他們謝過玲瓏。
  
  其他的,他什麼都沒有說。
  
  玲瓏也沒問。
  
  越是這樣,她越是明白,被鑫伯安置在甜水巷的人,身份定然不是鑫伯說得那樣簡單。
  
  甜水巷的那套宅子是很特殊的,這是玲瓏成親前私下裡自己置辦的私產,妝奩錄裡沒有的。
  
  鑫伯不會隨隨便便就把什麼人安置在那裡。
  
  但,她相信鑫伯。
  
  這個通透的老人,一定是有事瞞著她,但既然把人安置在甜水巷,那麼就不是想一直瞞下去,之所以現在不說,只是時機並不成熟。
  
  所以,玲瓏一直在等。
  
  鑫伯回來了幾天,她便等了幾天。
  
  鑫伯雖然年事已高,不用太過避閒,但平素裡除非有事,否則從不會到後院來。
  
  玲瓏在紫藤軒裡召見鑫伯。
  
  但她還是猜錯了。
  
  她原以為鑫伯是來告訴她關於甜水巷的事,可沒想到鑫伯竟是來辭行的。
  
  「王妃,我原本想在滄州住些日子便回山東探親,可和老朋友相聚盡興忘了時日,只能再和您告假,回山東看看,張長生雖是能幹的,可畢竟年輕,我回去看看也就放心了。」
  
  玲瓏笑著讓杏雨給鑫伯去拿福建剛送來的新茶,又讓浣翠把小廚房新做的紅棗糕端過來︰「這就是用您帶來的金絲小棗做的,我嘗過了,挺綿軟的,您快嘗嘗。」
  
  待到杏雨捧了兩罐茶葉過來,玲瓏又道︰「王爺的封地在福建泉州,雖說並非富裕之地,但卻盛產名茶,這是今春剛剛送來的永春金佛手,在當地很有名,只是北方人知之甚少,送您兩罐嘗嘗吧,若是喝得好,明年讓他們多送些過來。」
  
  絕口不提回山東的事。
  
  鑫伯連忙謝過,道︰「素聞這永春金佛手在福建也只有少數茶園才有種植,京城的茶樓都不曾見過。」
  
  玲瓏微笑︰「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就是覺得香味特殊,物以稀為貴嘛,也不知京城裡能不能接受,我倒是想用這個賺幾個脂粉錢。」
  
  鑫伯在心裡打個突兒,王妃這個時候說起做生意的事,分明就是不想再提回山東的事。
  
  「王妃,我倒是認識兩位做茶葉生意的行家,若是王妃對此感興趣,改日我把他們引見給您,您看可好?」
  
  玲瓏對賣茶葉根本沒有興趣。
  
  但凡是當賊的,都是沒有耐心去做這種推銷生意的。
  
  如果像綢緞莊那樣,有現成的顧客盈門倒也罷了,但茶葉生意卻是不同的。
  
  與其拿著永春金佛手圍著京城的大小茶莊一家家的去推銷,還不如睿王妃趁著睿王爺打瞌睡的時候,出去順手牽羊來得容易,來得痛快。
  
  她之所以含含糊糊暗示想做茶葉生意,無非就是和鑫伯東拉西扯罷了。
  
  她不但要讓這老頭一頭霧水,還要讓他著急。
  
  既然你急著去山東,那肯定是有急事。
  
  我不讓你回去,你就連王府的門檻也別想邁出去。
  
  我就是要看看,你這老頭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理由糊弄我。
  
  回山東?
  
  你以為我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啊,滄州離山東那麼近,你都沒有去,反而回到京城以後才想去。
  
  我才不信。
  
  「王妃,您看等老朽從山東回來,就給您引見可好?」鑫伯問道。
  
  玲瓏卻端起了茶︰「王爺要回來用膳,我要到廚房看看。」
  
  她又對浣翠道︰「前天吃的那道竹筍雞挺好,你讓小廚房做了,給鑫伯送過去。」
  
  鑫伯無奈,連忙起身道謝順便告辭。
  
  看著鑫伯的身影,玲瓏噗哧笑出來,老頭兒,我看你要瞞到什麼時候。
  
  她真的去了小廚房。
  
  他去御華苑伴駕,晚上回來肯定還要吃宵夜。
  
  於是那天晚上,累了一天又在宮裡沒有吃飽的顏栩回來,就看到愛妃親手給他做的炸醬麵。
  
  「這真是你做的?你會做京城的炸醬麵了?」顏栩問道。
  
  玲瓏歪著頭看著他,笑嘻嘻的︰「好吃吧,我第一次做。」
  
  「好吃,以後宵夜就吃炸醬麵,我小時候在福建時,宵夜常吃這個,明天你問問浮蘇,讓她告訴你,就照著我小時候吃的那樣做。」
  
  玲瓏開心地答應了。
  
  第二天她問過浮蘇之後,才知道掉進坑裡了。
  
  皇子殿下小時候愛吃的炸醬麵,和她向蔡嬤嬤學來的是不一樣的。
  
  炸醬有十種,菜碼二十道,另有雞鴨清湯和鴿子清湯....
  
  所以說,他昨天說的那句「好吃」,要有多麼言不由衷。
  
  她當然是讓廚房照著去做了。
  
  那天顏栩回來的時候很高興,草草用了晚膳就帶她出門了。
  
  說起來兩人好久沒有晚上出去了,玲瓏是很興奮的。
  
  「師父,咱們去哪兒?」
  
  「你還記得那件西漢玉馬嗎?」
  
  玲瓏當然記得,上次為了這件玉馬,她險些被秦空空的人抓去,而顏栩也沒能順利拿到玉馬,他帶回一隻來自現代的酒壺。
  
  「您有玉馬的消息了?」
  
  玲瓏知道顏栩的毛病,這人偷東西不是為了錢,他純屬愛好。因此,他的賊性比普通偷兒還要大。別人偷不到這件可以換一件,能賺錢就行。而他卻不同,他若是想上一件東西,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
  
  就和他娶媳婦是一樣的作派。
  
  無所不用其極。
  
  「嗯,那天秦空空比我先到一步,玉馬肯定在她手裡,我用了三個月,終於找到她在京城附近的落腳處。」
  
  玲瓏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自從顏栩告訴她關於秦空空的所做所為之後,她便很不願意想起這個人。
  
  這人或許是她的師祖。
  
  這一世,她已經另拜師門,不想再和姓秦的有任何關係。
  
  她不再是孤苦無依的小孩,她有娘親,有夫君,有娘家有婆家,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兒女。
  
  前世種種,都已經過去了。
  
  「不去行嗎?她只是個賊,拿著玉馬也沒有用,總是要賣的,看看她把玉馬賣給誰,我們再找她下家做買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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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10: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六章 閣老

  月光下,玲瓏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顏栩自責起來,他怎麼忘記上次的事情了?秦空空的門人險些抓走玲瓏!
  
  他竟然這樣疏忽,只是以為有他在,玲瓏就不會有事,卻忘記了,她只是個弱質縴縴的小姑娘。
  
  她也會害怕。
  
  事情並非是他和玲瓏說得那樣簡單,他布署了三個月。探明秦空空的落腳地後,他又派人幾次三番去摸底,確定秦空空近期沒有賣過一隻玉馬,之後,他又親自去踩點,今天一切都準備妥當,心裡一時高興,恨不得立刻帶著寶貝徒弟過去,卻忽略了最重要的。
  
  「不想去?」他柔聲問道。
  
  「嗯。」
  
  「那就換個地方......」
  
  這個時候,玲瓏並不知道顏栩因為臨時改變想法,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但她卻清楚顏栩這個人一向任性,不會輕而易舉改變決定。
  
  「換到哪裡?」玲瓏問道。
  
  「汪閣老致仕,不久就要離開京城了,我們去他府上看看。」
  
  玲瓏搖頭︰「文官而已,說不定還是苦出身,能有多少身家。」
  
  顏栩笑著直搖頭,如果她不是自家娘子,他一定會嫌棄她沒有眼光。
  
  「汪閣老只有一處兩進的宅子,還是和兄弟同住。但他卻是當朝大名鼎鼎的金石名家,《雨軒吉金錄》就是由他所著。」
  
  玲瓏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她整日聽到的都是宗室和勛貴之家的那些事,卻不知道內閣裡還藏著這樣一位名家。
  
  「文官之家肯定沒有多少護衛,但他既要返鄉。這會兒應該很謹慎......不對啊,有這樣一位人物,您以前沒有打過他的主意?」玲瓏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顏栩笑道︰「他窮得很,上次我去的時候看到他穿著中衣正在擺弄一隻銅壺,白色的衣裳洗得發黃,還綴了兩個補丁。他貴為工部尚書,二品大員。竟然窮成這樣,我就沒好意思下手。」
  
  玲瓏見多這樣的人。
  
  他們為了收藏古玩字畫。不惜傾家蕩產,家徒四壁。
  
  難怪顏栩一直沒有動手,因為他理解這種人,但他和這種人是完全不同的路數。
  
  「那咱們說去就去?」玲瓏問道。
  
  當賊的不會貿然行動。顏栩既然臨時決定換地方,那個地方就一定是踩過點的。
  
  「去吧。」兩人重又上馬,向著汪閣老住的城西而去。
  
  路上,玲瓏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她是很不喜歡戴這東西的,而且顏栩的眼光又很獨特,她愛美,當然不會喜歡。
  
  可是她現在已經裝不像小男孩了,如果不戴面具。很容易被人識破身份。
  
  面具緊貼在臉上,軟噠噠的,玲瓏很不習慣。
  
  她想起一件事來︰「師父。那年我被六扇門盯上,後來怎麼樣了,您聽說過嗎?」
  
  顏栩目光注視著前方,戴著面具的嘴角動了動︰「汾陽郡王那裡,我替你擺平了,他無權無勢的。也不想在京城生出事端,就去銷案了。」
  
  玲瓏鬆了口氣。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貓在家裡做她的大家閨秀,後來又做了王妃,那些捕頭們本事再大,也不會去懷疑她。
  
  「那位汾陽郡王雖然是破落戶,可也算是經驗老到,他竟然懂得在鐵絲上繫鈴鐺,否則也不會驚動護院,看到我的臉。」玲瓏想到這件事,還是感覺匪夷所思。
  
  顏栩沒有說話,他什麼都不想說。
  
  因為告訴汾陽郡王這個辦法的人是他。
  
  他想都沒想過,自家小徒弟跑到那個窮王爺家裡偷東西。
  
  當聽說偷走玉如意的是一個長得細皮嫩肉的小賊,他就哪裡哪裡都不好了。
  
  汪閣老是成德二十八年的庶吉士,靖文十五年時入內閣。他這處宅子雖然不大,但離貢院很近,寸土寸金,價值不菲。
  
  玲瓏笑道︰「這宅子離貢院近,又住過汪閣老這樣的人物,想來如今價格翻番了吧,汪閣老倒是能賺上一筆,也不知賣了沒有。」
  
  顏栩怔了怔,忽然轉過身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您想到什麼了?我說的哪裡不對......」玲瓏一頭霧水。
  
  「汪閣老在內閣中排在最末,父皇常常說他玩物喪志。這幾年河工上面屢屢出事,他難辭其咎。父皇對他很不滿意。我先前還想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請辭回鄉,現在來看,他是被二哥棄了。」
  
  玲瓏吃了一驚︰「他是壽王的人,怎麼會?」
  
  皇子和藩王均不得私交朝臣。
  
  更何況還是當朝閣老。
  
  「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五皇嫂的事嗎?五皇嫂入股修河道的生意,虧得血本無歸,而二皇兄和七皇兄卻全都賺得杯滿缽溢?」
  
  玲瓏點點頭︰「當然記得,正月時五皇嫂還來找我入股關外的林木生意,我就是因為知道先前修河道的事,才推脫自己沒有錢搪塞過去的。」
  
  「你猜汪閣老這處宅子賣了多少銀子?」顏栩又問。
  
  玲瓏眨眨大眼睛,浚儀街是五進院子,當時顏栩宰了她一萬二千兩,汪閣老的宅子要小得多,即使是住過閣老,房價翻番,也不會超過一萬兩。
  
  「八千?九千?」玲瓏猜測。
  
  顏栩微笑︰「足足賣了一萬七千兩。」
  
  以玲瓏估計的數目來看,這套兩進小宅子的價格遠遠超出市價近一萬兩。
  
  亦就是說,為官清貧,兩袖清風的汪閣老,卻在致仕之後,正大光明的得到一萬兩的安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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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章 妒婦

  私交重臣,用禍國殃民的神仙膏中飽私囊,單憑這兩條大罪已足夠制罪,但卻沒有證據!
  
  「流星閃過還能看到轉瞬即逝的尾巴,只要是真的做過,總會留下痕跡。」玲瓏輕聲說道。
  
  兩人已經沒有溜門撬鎖的興趣,此時坐在離汪閣老家不遠的一株大樹頂上。從這裡便能看到貢院裡面的全景,此時距離三年取試之期尚早,即使是白天,貢院也是冷冷清清。偶有學子在門前駐足,目光敬畏。到了夜晚,此處便更顯陰森,偶爾傳來幾聲鴉鳴,似是在抒發落第學子的悲思。
  
  「挖出蘿蔔帶出泥,父皇只會把事情壓下去。」
  
  上次河工的事,五皇子妃因為入股的事連累五皇子,鬧到朝堂之上,也不過就是罰了一年的俸銀。
  
  治理河道這樣的大事,竟有皇子暗中謀利,鬧得不可開交時,也不過就是責罰而已,反倒是因為工程事故,負責河工的小吏們入獄的入獄,撤職的撤職。
  
  玲瓏仰頭看向暗藍夜空中閃閃點點的星幕,她沒有學過帝王之道,但從顧家的事上可以看出來,皇帝是不希望皇子們在他尚在的時候同根相煎的。
  
  但之後呢?
  
  「王爺可悅我?」玲瓏抬起頭來,看向坐在身邊的顏栩,目光清澈,一如當年在山道上縱聲高歌的小球。
  
  顏栩心事忡忡,驀然聽到她的這句話。有些驚異,但聲音卻溫柔而平靜︰「不僅悅你,還要與你生兒育女。白頭攜老。」
  
  玲瓏的目光移開,看向下方的貢院,幽幽地說︰「以前我只是覺得皇宮裡金壁輝煌,值得我鋌而走險,把那裡的東西全都偷回來。也只是偷回來而已,卻從未想過成為皇宮的主人。嫁給您之後,每每進宮。都覺得那裡陳舊冷漠,死氣沉沉。我很不喜歡。」
  
  顏栩沉默,伸出手臂把她摟進懷裡,兩人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輕聲說道︰「我也不喜歡。不論是皇宮還是朝堂。我全都不喜歡,那裡的人太多了,我就是再努力,也還是記不住他們的臉,記不全他們的聲音。但是我又不想委屈了你,這麼多位皇子妃,只有你才配母儀天下。」
  
  玲瓏愣住,隨即苦笑︰「您高估我了。我永遠都不能做到像別人那樣,神平氣和為您選妾。更不要說每隔三年就要親自操持,選出大批女子充盈後宮,我更不會對庶子視如己出。我永遠都做不到。」
  
  顏栩驚訝地瞪大眼睛,他的眼睛是那種略顯狹長的內雙,現在竟然瞪圓了,這驚異,就像是他剛剛發現自己娶的竟是一位妒婦一樣。
  
  即使是妒婦也不會像這樣大言不慚地說出來吧。
  
  且,她還是告訴自己的夫君。
  
  她的夫君並非能讓黃臉婆當家做主的販夫走卒。
  
  玲瓏無奈。如果做為王妃,她可以把這些話永遠藏在心裡。但他提到了母儀天下,她就必須要說出來。
  
  她不想成為男人的藉口。
  
  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那不過是心存大志的男人想要改變命運的一個藉口。
  
  她就是不想成為這樣的藉口。
  
  做為皇子,又是天生貴冑的嫡子,如果他沒有想過那個位子,那才是假的。
  
  每一位皇子,從出娘胎那天起,他們經歷的事和受到的教育,就是與尋常人所不同的。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行為準則。
  
  玲瓏曾經見過端坐在睿王府銀安殿裡的顏栩,如果那不是她的夫君,她不會把床榻間和她耍著賴皮的少年聯系起來,更不用說帶著她四處行竊的石二了。
  
  朝堂上的顏栩是王,不是她的夫君。
  
  他可以寵她,可以愛她,但唯獨不會讓她參與政事。
  
  更加不會像穿越小說裡寫的那樣,聽她高談闊論,驚為天人。
  
  上下五千年,真正能受女人唆擺的君王怕是十根手指就能數出來,大多的,不過就是後世為他的昏庸無道或殘忍凶悍找的藉口而已,都是女人惑主所致。
  
  像顏栩這樣根正苗紅的皇子,他們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忌妒使小性子,也無法接受一個對他的政事指手畫腳的王妃。
  
  所以玲瓏選擇了做個妒婦。
  
  顏栩驚異之後果然就笑了,假臉貼假臉,笑道︰「你這個小妒婦,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就是不想讓我有庶子,一生一世,只寵你一個人,只和你生兒育女,是嗎?」
  
  「我沒這麼說,可是您要是像父皇那樣,不但後宮佳麗無數,還要這麼大歲數,寵幸十幾歲的小主,我一定會傷心死了,只是現在想想,我就膈應得不要不要的。母儀天下什麼的,我都不想要,我只想穿最時興的衣裳,戴最名貴的首飾,生幾個長得像您又像我的孩子,冬天就買座溫泉莊子吃火鍋,夏天到皇莊裡避暑,如果不想出門,我們還有水木汀溪。」
  
  「王爺,我就只有這點出息,我的眼裡除了您和孩子、親人以外,就只有錢,至於國家大事什麼的,我不懂,也懶得懂,我永遠也成不了母后那樣的人,我也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我受不了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見到您,更受不了從早到晚坐在永華宮裡。」
  
  「您說您只認識我一個人,我不知有多歡喜,您看我就是這樣短識,根本沒去想那些閣老和大臣們會怎麼看待。可我心裡確實為此高興著,我巴不得永永遠遠您眼裡心裡只有我一個。」
  
  ......
  
  顏栩好半天沒有說話。
  
  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是高興還是傷感?
  
  他問過她很多次,他很想知道他在她心裡有多重要,現在終於知道了。
  
  他的地位遠遠高於銀子,甚至還高於他們以後的孩子,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據說女人生了孩子以後心思會有變化,會把孩子放在最重要的地位。
  
  但無論如何,他也是她很重要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事,他也知道他不適合坐到那個位置。
  
  但自從有了玲瓏,他說他沒有宵想過那個位子就是騙人的。
  
  他是正常的男人,他可以有自己的後代子孫,何況還有母后費盡心思為他籌劃。
  
  有些事,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他投胎在母后腹中那一天起,他已經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他只是某個妃嬪所出,那情況就不同了。
  
  「回去吧,我睏了,你要辦春宴,現在打首飾來不及了,明天我陪你去金玉樓選幾件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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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解語

  到了春宴那日,玲瓏戴了一套珍珠頭面,用的是蓮子米大小的珠子,她這個年紀,原是壓不住低調華麗的珍珠的,但她梨花般的肌膚,熠熠生輝的眸子,精緻秀麗的五官,都在珠光的襯托下更加明媚亮麗,光彩照人。
  
  這套頭面是顏栩送的。
  
  她還有一件珍珠衫,夏天穿上才漂亮。
  
  慶王妃顧解語冷眼看著正在和甘二小姐說話的玲瓏,對長姐、壽王妃顧笑容說道︰「每次看到金氏,就沒見她穿過重樣的衣裳,戴過重樣的頭面,金家倒是捨得貼補。」
  
  顧笑容聞言怔了怔,如果這番話出自五皇子妃顧巧言之口,她不足為奇,但說話的人是一向清雅的六妹顧解語。
  
  她原本還有些奇怪,六妹有了身孕,這樣的場合按理是不會來的,可今天卻還是挺著肚子過來了。
  
  顧笑容是顧家嫡長女,顧解語和顧嫣然雖是繼室所出,但一直以來,顧笑容對這兩個妹妹都是愛護有加。
  
  六妹顧解語從小就很懂事,人品也是嫻靜大方;七妹顧嫣然是姐妹中容貌最出挑的,只是任性了一些。
  
  壽王再三叮囑過,讓她這位做皇嫂的,千萬不要因當初顧嫣然和睿王議過親事,就慢怠了金玲瓏。親姐妹雖然親厚,但妯娌卻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尤其是金玲瓏嫁的又是睿王,直接會影響到皇后娘娘對自己的態度。
  
  因此,早在金玲瓏大婚之前,身為長姐兼二嫂的顧笑容便再三告誡過自家幾位姐妹,萬萬不得在金玲瓏面前失了分寸,她們不但是皇親,更是顧家女兒,稍有差池受到影響的便是父親和世子顧錦之。
  
  顧錦之,是顧家唯一的男丁。
  
  看看沒有人看過來,顧笑容面似凝霜,壓低聲音沉聲說道︰「六妹,你又見到七妹了?」
  
  以顧解語的性格,是不會說出這樣尖酸刻薄的話的,但顧嫣然卻會。
  
  顧解語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脹得通紅,強笑道︰「我只是看著睿王妃打扮得好,這才玩笑了幾句,長姐別多想。」
  
  顧笑容沒有說話,卻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還是第一次對顧解語這樣嚴厲。
  
  壽親王求娶女官杜康的事,她是從七皇子魯王妃顧可盈那裡得知的。
  
  聽說杜康雖然已過花信之年,但貌可傾國,即使是花容月貌的睿王妃也比之不如。
  
  在此之前,壽親王沒有向她提及一個字!
  
  次妃李雲娘小產後久臥病榻,倒也不是致命的大病,年前卻忽然死了,那時顧笑容曾經懷疑過服侍在李雲娘身邊的一名御媵,但又想到李雲娘因為有病早已失寵,那名御媵膝下無子,李雲娘死了,也輪不到她上位,也便沒有深究此事。
  
  但李雲娘剛過七七,壽王便請旨賜婚,求的還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官。
  
  從始至終,壽王沒有問過身位正妃的顧笑容。
  
  十幾年的夫妻,顧笑容不會天真的以為壽王是忘了,或者別有苦衷。
  
  自從顧家的女兒們一個個嫁進宗室,幾位皇子看她們的眼光也變得越來越疏離。
  
  偏偏睿親王娶的卻並非顧家女兒。
  
  靖文帝以顧家來平衡自己的兒子,卻唯獨老十二是例外的。
  
  老十二的王妃出身低微,但大武朝歷代皇后的出身大多不高。
  
  而顧家卻是開國勛貴,公卿之首。
  
  壽王溫潤如玉,有賢王之稱,十幾年來,他與顧笑容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顧笑容想到這裡,微微嘆了口氣,這段日子她心情鬱結,很少出來應酬。
  
  接到睿王府的帖子,她卻來了。她想見見那個叫杜康的女官,也想看看金玲瓏的反應。
  
  聽聞老十二為那女官請封了,想來這門親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顧笑容還是想見見杜康,十幾年的夫妻,她知道壽王是什麼樣的人。
  
  他不會為了美色就去和弟弟搶女人,何況還是個早過標枚的女子。
  
  就在十天前,那個服侍李雲娘的御媵崔姣也死了,她從樓梯上摔下來,當場氣絕身亡。
  
  一個出身低微的小小御媵之死沒有引人注意,但顧笑容卻如坐針氈。
  
  世上的事本就沒有太多巧合,很多巧合是被人操控的。
  
  李雲娘進門只比顧笑容晚一年,她給壽王生了一男兩女,這樣的情分,壽王說捨就捨了。
  
  崔姣無疑是個薄情寡義、唯利是圖的人,但如果不是有人給她承諾,她一個連妾室都算不上的御媵怎麼敢對李雲娘下手?
  
  顧笑容渡日如年,她很想找人傾訴,卻又不敢。最近幾年,她連娘家都不敢輕易回去,她擔心壽王會不高興。
  
  她原以為幾位妹妹當中,六妹是最懂事的,可今天來看,這也是個拎不清的。
  
  就在剛才,她還想約六妹商量,可現在她已經死心了。
  
  這時,玲瓏身邊的大丫鬟浣翠帶著兩個小丫頭走過來︰「奴婢給壽王妃請安,給慶王妃請安,宴席已經擺好,我家王妃讓奴婢過來請您們入席。」
  
  顧笑容微笑點頭,儀態萬方地起身,和顧解語一起跟了浣翠走向樓梯。
  
  剛剛走到樓梯前面,就見一位穿著芙蓉色妝花褙子的麗人走上樓來,手裡還牽著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男孩。
  
  顧笑容連忙笑道︰「哎喲,這是十七爺來了。」
  
  待到小十七走上來,顧笑容和顧解語曲膝行禮,小十七側了身子避開,拱手抱拳︰「皇弟見過兩位皇嫂。」
  
  帶他上樓的麗人也曲膝行禮︰「浮蘇見過壽親王妃、慶王妃。」
  
  顧笑容則笑著對浮蘇道︰「浮蘇姑娘快快免禮,又不是在宮裡。」
  
  語罷,顧笑容向浮蘇身後看了看,見只有幾個太監和小丫鬟,她便問道︰「怎麼沒見花雕姑娘和杜康姑娘?」
  
  她是見過浮蘇和花雕的,卻唯獨從未見過杜康,就連這個名字,還是在壽王求娶之後才知道的。
  
  浮蘇恭聲道︰「花雕早就來了,那是個閒不住的,這會子可能正忙著;杜康平素裡很少來這些熱鬧的場合,王爺交給她的差事最多,王妃怕她辛苦,不讓她過來忙活了。」
  
  顧笑容暗暗嘆息,皇后娘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偏心。這個浮蘇,看上去麵團一樣,可卻不是普通角色,難怪金玲瓏把小十七交給她。她這幾句話說的,可謂滴水不漏。
  
  她即使想要紆尊降貴去看看杜康,都沒有能開口的理由。
  
  杜康只給王爺辦差,就連王妃也怕她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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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3 01:11: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九章 程雪懷

  「明姐兒,上次你寫信說起甘大小姐的親事,後來如何了?」
  
  甘二小姐甘明和玲瓏一直都有書信往來,上次她在信中說到甘大小姐正在議親,男方是去年恩科的武狀元余領東,其父是兼領太原衛事的山西行省參政余化任!余領東和甘大小姐同年,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放在普通人家,這種事還沒定下之前是不會外傳的,但甘家不同,而甘明和玲瓏素來交好,就把這件事告訴玲瓏了。
  
  因為馬上就能見面了,玲瓏也就沒有像以前那樣急著給甘明回信,所以今天見面,玲瓏就問起這件事。
  
  甘明笑著點頭︰「已經下定,婚期定在今年的九月。」
  
  這麼倉促!
  
  倒和她成親時差不多。
  
  當時皇后娘娘是以睿親王的年紀做為藉口的,而甘大小姐甘昭和那位武狀元余領東都已是雙十年華,想來更加不能拖延,這倒也還說得過去。
  
  只是以甘家和余家這樣的身份來說,還是倉促了。
  
  玲瓏笑道︰「那我可要準備隨禮了,唉,給甘大小姐隨了份子,就要輪到甘二小姐了,我看我是要虧上一大筆了。」
  
  甘明也不臉紅,笑著推她︰「果然是金家姑娘,這麼會算計,姐姐我不會讓你虧本的,若是我有了女兒,就送給你當兒媳婦。」
  
  玲瓏做個怕怕的表情︰「你家女兒肯定也是不會做針線的,到時候我連雙她親手做的鞋子都穿不上,你饒了我吧。」
  
  「死丫頭,仗著嫁人了就胡說八道起來。」
  
  玲瓏哈哈大笑︰「你還沒嫁人呢,就好意思說自己的女兒,也不怕羞的,一會兒我告訴永定侯夫人去。」
  
  「你敢!」
  
  兩人說說笑笑間,又有幾位夫人走過來,甘明便走到閨秀們的桌子,玲瓏則和夫人們談笑風生。
  
  每次和甘明見面,也只能是在這樣的場合裡,彼此說不上幾句話,兩人都是意猶未盡。
  
  玲瓏就盼著甘明早些嫁人,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和她相互串門了。
  
  其實甘明也不小了,已經十六歲,只是甘昭未嫁,她的親事也只能擱置。現在甘昭終於訂親了,甘明也應該議親了吧。
  
  甘明爽朗大方,卻又善良單純,唯獨不足的就是甘家不納妾的規矩和不會女紅的事,這樣與尋常閨秀不同的性情,再加上甘家的家世,若真是嫁個普通人家,不但看不到甘明的優點,還會輕侮了她。
  
  玲瓏就想忙過這陣子,去永濟寺為甘明許願,盼著她能嫁個懂得珍惜她的人家。
  
  用膳的時候,玲瓏是和幾位王妃、永定侯夫人在一桌。
  
  南陽郡主的兒媳趙氏也來了,和永定侯世子甘唐的夫人程雪懷、董冠清的夫人甘氏、玲瓏的兩位堂姐坐了一桌,另外還有嘉善大長公主的孫媳喬氏。
  
  這一桌裡,自是甘唐夫人程雪懷坐了上座,她是嘉善大長公主的孫女,喬氏是她的堂嫂。程雪懷十五六歲的年紀,也是個愛說愛笑的。她一坐下就拉著喬氏低聲說笑,被董大太太甘氏看到,笑著罵道︰「你有什麼好玩的事,只和你嫂子說,也不告訴我?」
  
  程雪懷就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嫂子,我哪敢瞞你,就是怕說出來,把你們笑得連飯都吃不下了,我可聽說睿王妃特意從金陵運來的鰣魚這會子都上鍋了。」
  
  甘氏指著她對喬氏道︰「你看你這小姑子,連人家買了鰣魚都打聽得這麼清楚,這嘴饞成什麼樣了。」
  
  喬氏就道︰「這可不是我們家教的,她都嫁出去了,一準兒是和甘世子學來的。」
  
  眾人全都哈哈大笑,就連和她們不熟的璇璣和琳瑯也給逗得不成。
  
  程雪懷氣得推了嫂子一把︰「今個兒一定把你灌醉了,讓我四哥到我家要人不可。」
  
  喬氏笑著道︰「好姑奶奶,嫂子怕你了還不成,誰不知道你是全家人的心頭肉。」
  
  程雪懷這才笑道︰「這還差不多,沒白讓我惦記你這個好嫂子。」
  
  程雪懷說到這裡,才發現眾人都已站起身來,她一抬頭,便看到睿王妃笑瞇瞇地正在看著她。
  
  她連忙起身行禮,臉上卻有些暈紅。
  
  睿王妃卻似毫不介意,笑著道︰「我是過來敬酒的,你們不是嫂子就是姐姐的,就別站著了,全都坐下吧。」
  
  有小丫鬟麻利地在主座旁添了椅子和碗筷,程雪懷笑盈盈地虛扶了玲瓏坐到主位上。
  
  女眷們飲酒,一向是做做樣子,點到為止,有的人乾脆換成了果子露。
  
  因為睿王妃坐過來敬酒,眾人也就收起剛才的玩笑話,從今天的菜式說到園子裡的風景,這時,有兩個女眷走過來敬酒,玲瓏笑著飲了。
  
  可那兩個女眷卻死賴著坐下來,還讓丫鬟加了杌子,擺到了程雪懷和甘氏的上首。
  
  玲瓏起先還沒想起來這兩位是誰,以為是哪位夫人帶來的,這時猛然想起,這兩人她是見過的,只是因為沒有給她們下帖子,她才一時沒有記起來。
  
  這是楊惠妃的娘家侄媳,楊三太太和楊四太太!
  
  以前甘明就告訴過她,這兩位常常不請自到,以前她們去七皇子府倒也罷了,畢竟楊惠妃是七皇子的生母,可你們來我這裡算是怎麼回事?且,來了兩位沒有請帖的太太,為何沒有人告訴她?
  
  楊三太太和楊四太太已經開始對玲瓏品頭論足了︰「睿王妃的這套頭面是金玉樓的吧,這可是江南來的樣子,前陣子我去金玉樓時就見過的,這珠子的成色倒也不錯。」
  
  玲瓏沒有說話,盤算著怎麼把這兩人請走。
  
  一旁的琳瑯卻已經忍不住了︰「您既然認出這是金玉樓的物件兒,那也應該知道金玉樓是誰家開的吧,我們家的姑奶奶過去挑頭面,自是要把最好最時興的物件兒拿出來。」
  
  程雪懷卻已經笑出聲來︰「李四奶奶,你是沒搞清狀況,楊三太太的意思是說,睿王妃的這套頭面她是見過的。」
  
  她不但見過,而且還能說出出處。
  
  被程雪懷一針見血,楊三太太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正要說話,卻見一個小丫鬟急火火地跑過來,湊到睿王妃身邊的一個大丫鬟耳邊說了幾句,那個大丫鬟聽了臉色就垮了下來,轉身對睿王妃道︰「十七爺吵著要去遊湖,浮蘇姑姑勸不住,您看....」
  
  睿王妃便站起身來,笑道︰「十七爺就是頑皮,這還真要我去看看,你們千萬別客氣.....」
  
  待到睿王妃離席,楊三太太和楊四太太這才訕訕地回到自己的桌子,楊三太太低聲對楊四太太說︰「保準兒不是十七爺的事,睿王府可能是出事了。」
  
  楊四太太揚臉看看滿桌的菜式,喃喃道︰「鰣魚怎麼還沒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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