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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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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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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 01:5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零章 往事

  玲瓏和顏栩說起白玉環的事,心裡還琢磨著顏栩會不會認為她是杯弓蛇影,畢竟南陽郡主和睿王府很少走動,且,以南陽郡主的夫家今時今日,也沒有什麼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顏栩很認真地聽完她的話,然後想了想,這才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和你說,原是想等你長大再說的,可現在來看,還是告訴你為好。」
  
  玲瓏差點氣得昏過去,什麼叫等我長大再說,我嫁給你四年了,女兒已經兩歲了,你現在說要我還沒有長大,那女兒是從石頭縫裡迸出來的?
  
  她狠狠剜他一眼,嘟著嘴不理他。
  
  顏栩卻已經招呼乳娘進來,抱了丹丹出去。
  
  可憐的丹丹這麼快就被爹娘遺棄了,最讓她傷心的是爹娘的表情竟然是一致,就好像她早就應該被轟走似的。
  
  所以她沒敢哭。
  
  爹娘神情一致時,哭了也沒用,白白浪費力氣。
  
  顏栩和玲瓏都沒想到,丹丹今天竟會這麼乖,一聲都沒哭,任由乳娘抱著出去抓錦雞去了。
  
  顏栩沒有說話,重又脫鞋上炕,擠著玲瓏靠坐下,長腿伸直,舒服地靠在迎枕上。
  
  見玲瓏沒理他,他便把臉貼過來,緊緊貼在她的臉上:「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小氣,我不就是用錯了一個詞啊。」
  
  原來他知道啊。
  
  玲瓏呸了一聲,顏栩見她吭聲了,就笑著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坐在我馬背上的小東西。」
  
  玲瓏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扭過臉來,輕吻著他的嘴角,顏栩忽然發現,他今天可能說不出那件事了,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把她推倒。
  
  可玲瓏也只是親親他而已,接著便伏在他的腿上,低聲道:「王爺,那我現在長大了嗎?」
  
  顏栩失笑,勉強忍下心裡那團火,柔聲說道:「大了,長得很大了.....」
  
  玲瓏問道:「那就說吧。」
  
  顏栩氣得不成,在她那圓潤的臉蛋上捏了一把,
  
  才道:「當年我從福建剛回來的時候,在外面遇到南陽郡主的兒子,一言不和就把他的人給打死了。」
  
  南陽郡主的兒子出名的頑劣,想不到他還曾惹上顏栩。
  
  玲瓏來了興趣,繼續聽顏栩說道:「我原是不知道他是誰的,也沒想在大街上惹事生非,令父皇不悅。可他卻急著自報家門,我聽說他是南陽郡主家裡的人,這才讓人把他的隨從給殺了。那時我就想這小子一定不肯善罷干修,說不定還會鬧到父皇那裡去,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平白落個欺負人的名聲。」
  
  「那後來呢?」玲瓏問道。
  
  「沒什麼後來,那小子見我的人敢當街殺人,掉頭就跑,我讓人作勢追了他兩條街,其實我追他不過就是嚇嚇他,可沒想到這小子也是個狠角色,他直接跑進了五城兵馬司。」
  
  「那時甘唐還在五城兵馬司,立刻就親自帶人來抓我了,我當然早就走了,甘唐沒有抓到我,等到他回到衙門裡,就有人告訴他,是我殺的人。」
  
  「甘唐二話沒說,打聽到我住在永濟寺,當天就備了十二色禮物去給我賠禮道歉。南陽郡主的兒子之後也知道了,可這小子竟然混蛋之極,他聽說我住在永濟寺裡,就以為我為父皇不喜,以前住在福建,回到京城連皇子所都沒得住,就收買了一名御史,到金殿上參了我一本。」
  
  「啊?」玲瓏吃了一驚,難怪南陽郡主家裡弄成那樣,這麼千伶百俐的人,怎麼就生了這樣一個二貨兒子?
  
  「父皇聽了一面之辭,又是在大殿上,讓他很沒面子,就讓錦衣衛到永濟寺拿我。」
  
  可憐的小皇子,還被錦衣衛捉拿過,玲瓏安慰地拍拍他的腿。
  
  顏栩倒是沒有委屈,他聲音如常:「錦衣衛接了這樣一個差事,個個都快要哭出來了,我不想讓他們為難,就把他們打得鼻青臉腫,然後我就走了。」
  
  只打得鼻青臉腫?那就是做給外人看了,真要打傷,又怎會傷在臉上。
  
  「那年我只有十五歲,覺得很委屈,父皇把我扔在福建不理我,我回到京城還要讓錦衣衛來抓我,所以我一時想不開,就把南陽郡主的後院子給燒了,那火燒了整整一夜,燒了一半的宅子。
  
  出了這麼大的事,南陽郡主才知道他兒子惹到我了。父皇把我叫回去,把侍候我的人每人打了十板子,還扣了我一年的俸祿賠給南陽郡主,給她用來修房子。」
  
  玲瓏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靖文帝要有多護短,不但護短而且還小氣,親王年俸只有四百兩銀子,那時顏栩還沒有封王,連四百兩都沒有。顏栩燒了半個宅子,就是賠四千兩都不夠。
  
  「南陽郡主當然不敢真的收下這些銀子,就親自把銀子送到永濟寺。那時我還沒有開府,又是剛到京城,手頭很緊,見南陽郡主不但把我的俸銀如數送還,還另加了三千兩,我就覺得這件事可以掀過去了,我讓花雕告訴南陽郡主,只需讓他兒子從永濟寺的山門一步一叩首,磕到後山我住的地方就行了,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玲瓏在心裡嘆了口氣,她認識顏栩的時候,他是十六歲,那時就可惡得不成不成的,現在看來,相比十五歲的他,已經收斂許多了。
  
  「她兒子不肯,還叫囂著讓我賠宅子。南陽郡主只好又來見我,我已經聽說了,自是不肯見他。她哭著去求志覺皇叔,皇叔那時只盼著我快點離開,生怕惹得我一言不和,在他這裡住上十年八年,所以他沒見南陽郡主。」
  
  玲瓏還記得她第一次被志覺大師召見時,就聽說南陽郡主求見志覺大師無功而返的事,原來起因竟是這個。
  
  「南陽郡主又來了幾次,我還是沒有見她。其實那時我已經消氣了,可是我剛回京城就遇到這樣的事,想來宗室和勳貴中,像南陽郡主兒子這樣的傢伙還有很多,個個以為我失寵父皇,又有那種亂七八糟的傳聞,所以個個都想踩我一腳,好試試父皇究竟想立誰當太子。」
  
  「因此,我想利用這件事讓他們知道,惹上我沒有那麼容易脫身。父皇對我的懲罰,不過就是幾百兩銀子而已,但他們付出的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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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8: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一章 震驚

  「那時我還沒有遇到你,覺得京城很無趣,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件好玩的事,我當然要玩得盡興。」
  
  顏栩說到這裡,輕撫著玲瓏的後背,的確,他後來細想,直到遇到小球,他才感覺這日子越來越有趣了。
  
  「我在不知不覺中把南陽郡主逼得無路可走了。她求見母后,母后正心疼我惹了父皇不悅,不但沒有見她,還讓孫文秀警告她,讓她管好自己的兒子。」
  
  「南陽郡主甚至連花雕和浮蘇的主意也打了,可那時她們兩人不離我左右,她托了關係也找不過來。」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去找了冒夫人。」
  
  「什麼?」聽到這裡,玲瓏頓悟這才是關鍵所在,「她,她怎麼知道要去求冒夫人的?」
  
  顏栩吃驚地扳過她的臉,問道︰「你也知道?」
  
  玲瓏勉強笑道︰「當然知道了,您和冒家關係匪淺嘛。」
  
  顏栩微笑︰「我初時也以為是這個原因,但母后的反應太大了,她把南陽郡主有了身孕的兒媳叫到宮裡陪她。」
  
  「南陽郡主費了好大勁兒,才求了母后讓兒媳回家,可是那女人回到家裡,當天晚上便小產了,且,再不能生育。」
  
  玲瓏臉色變了,南陽郡主應該是知情人,她知道顏栩和冒夫人的關係,所以她被顏栩逼到走投無路時,才會去求冒夫人。
  
  這件事無疑是惹到皇后了,這才毀了她的孫兒,還讓她的長媳不能生育。
  
  她的長媳出身名門,她當然不能為此休妻,只能打碎牙吞到肚子裡。
  
  從此後,她的長子無論生下多少孩子,都是庶出。
  
  一個家族的長房都是庶出孩子,這無疑是件醜聞。
  
  偏偏她的兒媳是從宮裡回來後小產的,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要說了那就是往皇后頭上扣屎盆子。
  
  除非有朝一日,皇后肯原諒她當日的舉動,在皇帝面前幫她說情,讓她的庶長孫襲爵。
  
  玲瓏問道︰「那後來呢?」
  
  顏栩嘆了口氣,道︰「我那時只是奇怪,這分明是一件小事,母后為何如此動怒?我就讓浮蘇去親近母后身邊最得寵的大宮女靜宜。」
  
  靜宜女史是浮蘇乾姐姐的事,玲瓏是知道的,想不到竟然是因為這件事,兩人才有了這個關係。
  
  「靜宜女史離開家鄉多年,家鄉曾遭水患,早和家人失去了聯系。我派人到她的家鄉查找,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但卻找到了她的弟弟。」
  
  「我派人把她弟弟一家接到京城,以她的名義,給她弟弟置了宅子,還送了一間糧油鋪子和一百畝田地,讓她弟弟得以在京城安居樂業,她弟弟一家得了她的恩情,將來她出宮後,也必能奉她終老。」
  
  「靜宜女史也就欠下我的人情,這輩子她也還不清。」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才知道母后隔三差五就會把冒夫人叫過去,而且每次都會哭得兩眼紅紅的,那時我一直不明白,母后既然寵信冒夫人,為何對楚國公府態度平平?」
  
  「可說來也怪,我每次去永華宮時,竟是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冒夫人,她雖是景陽侯冒達明的親生女兒,可我也沒有見過她,甚至景陽侯和冒世子也從未提過她。那時我還以為是因為楚國公世子,也就是和你舅舅那案子的原因,他們避嫌,這才不肯提,可後來我知道不會是出於這個原因,楚國公府雖然失勢,可冒夫人和母后關係那麼好,整個京城還有哪位命婦能像她這樣,被皇后視為知己的?所以我覺得冒家對她冷淡,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不過我也因此而得了好處,如果沒有冒夫人,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把你娶了過來。」
  
  說到這裡,顏栩忍不住得意起來,玲瓏卻並不知道當年他在背後做過什麼,還以為就是因為她在燈市胡同巧遇冒夫人,冒夫人在皇后面前為她說過好話的原因。
  
  顏栩又在繼續說道︰「直到去年我才從靜宜女史那裡知道些鳳毛鱗角。冒夫人每次進宮,母后都會說著說著便屏退身邊服侍的人,因此即使是靜宜女史,也是在去年才知道這件事的。」
  
  「什麼事?」玲瓏的心砰砰直跳,難道顏栩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知道他的生母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冒夫人?
  
  可是他真的知道了嗎?
  
  玲瓏得知這件事時,連著幾夜都沒有睡好,可她沒有發覺顏栩有絲毫異樣,如果他知道這件事,還能做到處驚不變,那他的心理素質也太高了,他不應做大盜,而應當殺手。
  
  顏栩嘆了口氣,道︰「冒夫人在嫁進楚國公府之前,是大歸的,她嫁給楚國公是父皇賜婚,原本的夫家這才立了文書,準她再嫁。」
  
  玲瓏當然知道這件事,分明就是你那皇帝老爺睡了臣子家守節的媳婦、大歸的女兒,這樣的身份,即使貴為天子也不能厚著臉皮納進後宮,只好把她賜給垂垂老矣的楚國公。
  
  玲瓏在心裡又把她的皇帝公爹鄙夷了一番,卻驀地聽到顏栩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可我去年才知曉,原來冒夫人在守節期間,和太子有染!而給他們牽線的人,就是南陽郡主。」
  
  「你......你說什麼?」沒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像晴天霹靂,玲瓏只覺得耳邊呼呼作響,顏栩後面說的什麼,她全都聽不到了。
  
  冒夫人和太子有染,太子!
  
  那個十六歲就夭折的太子。
  
  那個至今令帝后念念不忘的嫡長子。
  
  那個死去權謀的少年,死在父母面前,死得不明不白,甚至還有篡位嫌疑的短命少年。
  
  他應是顏栩的哥哥吧,不論顏栩的生母是誰,他們也都是一父所生的親兄弟。
  
  皇家兄弟情薄,但他們也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宗人府的皇家玉牒上,他們都是靖文皇帝的兒子。
  
  玲瓏忽然想到了丹丹,想到以後還會陸續而來的其他孩子,丹丹和她的弟妹們也在玉牒之上,他們是皇十二子睿親王顏栩的兒女,他們也同樣是靖文皇帝的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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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8: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二章 疑惑

  「你怎麼了?」耳邊傳來顏栩關切的聲音,玲瓏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不能讓顏栩看出來,不能。
  
  玲瓏沒有時間把這一切理順,強作笑意問道︰「我只是太吃驚了,一時不能接受而已。」
  
  顏栩憐愛地拍拍她的頭,溫聲道︰「皇室裡這樣的事情很多,有的甚至會與聖賢暢導的那些背道而馳,我不想瞞著你,只是怕你一時無法接受,以為我也會做出那樣的事,這才想等你長大一些,明辨事非之後,再說給你聽的。」
  
  其實不用顏栩來說,玲瓏也早就知道。這天底下的禮法都是用來束縛尋常百姓的,皇室之中本就是藏污納垢之地。
  
  像這樣與大歸婦人私相授受,根本就是不足一提的小事。
  
  但這件事關係到皇嗣,也就成了大事。
  
  玲瓏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知道的事情,顏栩並不知道。
  
  「我只是對太子很好奇,因為都說您是太子轉世的。」玲瓏顯得很好奇,聲音活潑,靠在顏栩懷裡。
  
  顏栩輕聲笑了,道︰「你又調侃我,全都說了是那些人為了討父皇母后開心才這樣說的。」
  
  「那也是因為您和太子長得相像吧?」玲瓏問道。
  
  「嗯,太子和我一母同胞,自是會長得相像一些,據說我長得很像父皇,是嗎?」可憐的孩子,他根本無法對比。
  
  玲瓏笑著說道︰「是啊,您的眼睛和父皇一模一樣,十七也是這樣的,幾位殿下之中,只有您和十七是這樣的眼睛。」
  
  顏栩哈哈大笑,問她︰「你們也說丹丹長得像我,那她豈不是也像父皇了?」
  
  「不像」,玲瓏搖頭,「丹丹長得像您,但眼睛不像,她的五官裡眼睛是最好看的,都說像我。」
  
  顏栩眨眨眼睛,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不是王婆賣瓜嗎?丹丹五官裡最好看的地方是像你的,也就是說她不好看的都是遺傳我啊。
  
  顏栩笑著捏她脖子,道︰「都說夫妻兩個越長越像,你的鼻子不如我的挺,我給你捏捏。」
  
  玲瓏笑著避開,反手去捏他的,兩人在炕上打打鬧鬧,笑成一團。
  
  要過了好一會兒,玲瓏才嬌喘吁吁偎在顏栩懷裡,問道︰「如此說來,南陽郡主這簍子捅得也太大了,竟然撮合太子和勛貴家大歸的姑奶奶。」
  
  顏栩冷笑︰「她是沒有想到太子會短命,她既然敢做這樣的事,想來早就有了萬全之策,幫助太子抱得美人歸。可惜太子去得太早也太突然了,她非但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反而被母后忌恨了。母后對太子念念不忘,又怎能容忍他有半絲污點,南陽郡主是偷雞不成反蝕米,否則父皇又怎會為了一點小事,就貶了儀賓的官職?」
  
  南陽郡主的儀賓原在金吾衛,因為她兒子闖禍,而被御史彈賅,貶職後一直賦閒在家。
  
  南陽郡主是太皇太后嫡出的孫女,比起一些生母身份低微的公主,地位還要高些。可如今卻弄得這般地步,除了她教子無方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她被皇后恨上了。
  
  勛貴之家的兒孫們,好勇鬥狠的事時有發生,她兒子的那些事,別人家也會有,可唯獨她家裡弄雞飛狗跳。
  
  玲瓏想了想,問道︰「您說她會不會變得杯弓蛇影了,那枚白玉環可能是太皇太后,或者當年的太后賜的,被人偷走了,她擔心讓人拿了做些什麼事,便弄個假貨戴在手上,若是有人問起便死不認帳。」
  
  前世時她是見過這種人這種事的,有一次她偷了一顆中世紀的古董項鏈,一個星期後,在報刊上看到那位夫人戴著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出席宴會,以至於她的雇主大發雷霆,還以為她拿假貨應付差事,為此還請了專家鑒定,她偷的是真的,而這項鏈原主人戴的那條無疑是假貨。
  
  顏栩笑道︰「誰知道呢,不過她現在猶如驚弓之鳥倒是真的,聽說母后最近常常召她進宮,每次都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有一次她出宮後沒有按原路返回,居然沿著內城轉了一圈才回府,那樣子倒像是怕讓人跟蹤似的。」
  
  南陽郡主只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後宅婦人,當年她為太子牽紅線,也是想給丈夫兒子謀個好前程,太子不是普通皇子,他是未來的皇帝。
  
  這個女人不但膽子大,而且還有算計。
  
  可惜就如顏栩所說,她沒有想到太子會那樣短命。
  
  玲瓏最終也沒把南陽郡主約她去永濟寺的事告訴顏栩。
  
  她就盼著顏栩快回木樨堂,讓她獨自靜一靜,把剛才顏栩告訴她的那件事好好想一想。
  
  可顏栩不想就這樣輕易放過她,好不容易把丹丹轟走了,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那也太虧了。
  
  但玲瓏卻像是神游太虛,任他又親又摸,她還是不在狀態。
  
  這讓顏栩很不高興,自從玲瓏懷了丹丹,他就覺得自己的春天來了,兩人雖然不像以前那樣夜夜黏在一起,但玲瓏漫不經心中顯露出來的柔媚讓他心動不已,床第之間都是他主動的,自從圓房以後,玲瓏從沒有拒絕過他,而且漸漸地還會回應他,從沒有過今天這種情況。
  
  他不是尋常的夫君,他是從小到大說一不二的皇子,見玲瓏冷淡,他的心情陡然不好了。
  
  起身下炕,頭也不回地走了。
  
  玲瓏見他走了,這才長舒口氣,整整髮髻,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望著窗外開得一片片的藍色矢車菊,呆呆地出神。
  
  靜宜女史會不會聽錯了?
  
  與冒夫人有染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死去多年的太子?
  
  不論這件事真假與否,冒夫人是顏栩真正的生母,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如果冒夫人真的與太子有染,那顏栩的身世......
  
  想到這裡,玲瓏的腦子裡亂得就像長了草,她用手支著頭,忍不住呻吟出聲。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真的會有這樣的事嗎?
  
  皇子?皇孫?
  
  那丹丹和她以後的弟妹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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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8: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三章 恍然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一直以來,玲瓏想不通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如果顏栩真的是靖文帝和冒夫人所出,那皇后娘娘對他也太好了。
  
  看看小十七的際遇就能知道,皇后娘娘不是心胸寬廣的人,而且,她和靖文帝是少年夫妻。
  
  少年夫妻總是會有些情愫在裡面的。
  
  如果顏栩是靖文帝的兒子,那他的地位和小十七是一樣的。
  
  小十七的生母不但是皇后親自挑選的,而且還是她的堂妹。即使這樣,小十七還是在失去後備的作用之後,變成了皇后的眼中釘。
  
  小十七的生母是正式冊封的程嬪,她的地位比玉寧公主和溫寧公主的生母都要高出許多。
  
  相反,顏栩卻是冒夫人無媒苟合的產物,這樣的出身,原是應被身後正妻嫡母的皇后所不恥的,不論是宮裡,還是各個王府,這樣出身的孩子,很難有活下來的,即使僥倖成活,也沒有上玉牒的資格。
  
  但顏栩不但活下來,還被皇后認為嫡子,十七歲便封為親王,這些年來聖寵不斷,即使闖禍無數,卻絲毫沒有動搖他的地位。
  
  玲瓏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但是如果顏栩不是靖文帝的兒子,而是太子的種,那也就都能想明白了。
  
  太子死時年僅十六歲,尚未大婚,而他宮裡的女子們想來也是管得很嚴的,太子即使夜夜有人侍寢,在他未立太子妃之前,他身邊的那些人,也不會讓侍寢宮女們為他生兒育女。
  
  太子死得或許是冤枉的,否則靖文帝也不會默許皇后抱回顏栩。
  
  玲瓏浮想連篇。
  
  太子死在皇后面前,皇后幾乎崩潰,當她終於平復下來,做出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得力的太監將東宮中的女子詳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哪個陰差陽錯懷上了太子的龍脈。
  
  結果當然是沒有。
  
  正當皇后萬念俱灰,後悔自己沒能早日立下太子妃時,她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太子和景陽侯家大歸的女兒冒清浣有染。
  
  她立刻秘密召見了冒清浣,至於她是用了什麼辦法去見冒清浣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肯定是秘密的。
  
  玲瓏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正大光明的理由,能讓皇后召見一位孀居在娘家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沒有封誥。
  
  於是皇后娘娘驚喜地發現冒清浣懷有身孕。
  
  這從顏栩的生辰可以看出來。
  
  顏栩的生辰和太子的忌日相差七個月!
  
  有些早產的小孩七個月便能出生了,顏栩生得人高馬大,應是足月出生,也就是說,太子死時,冒夫人已有兩三個月的身孕。
  
  冒家是侯府,不是平民小戶,太子想見冒清浣並不容易。因此,他死的時候,甚至可能並不知道冒夫人懷著他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可能會有所安排,皇后決不會輕而易舉就找到冒清浣。
  
  太子之死,和顏栩出生是在同一年裡,因此才會有他是太子轉世的說法。
  
  傳說因為太子暴死,皇后當場昏倒,這才查出懷了龍脈。
  
  現在看來,這應是之後才放出的消息。
  
  那個時候,皇后還不知道太子和冒清浣的事,待到她知道之後,才讓人放出這個消息,說是她生病期間才恰好診出了喜脈。
  
  皇后假裝懷孕,繼而又假裝生產,這是一件很大也很艱難的事。
  
  玲瓏自己生過孩子,皇室中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是有章可查的。
  
  當日她得知懷上丹丹後,立刻就讓人把記錄顏栩起居的張公公暗中保護起來,生怕起居注被人篡改或丟失,她更是當著皇后和梁貴妃的面,確診了自己懷孕的事。
  
  而她懷的也只是親王的子脈而已。
  
  皇后懷的是龍子,是最有可能位主東宮的人。
  
  這件事決不會是皇后和她的人就能辦成的,她不但有太醫院的支持,更要有靖文帝的默許。
  
  冒夫人在烏衣庵生下顏栩,孩子便被暗中接走,送到皇后身邊,成了皇后的兒子。
  
  當然,這件事還有一個關鍵人物,那就是景陽侯冒達明。
  
  無論是靖文帝還是皇后,他們寧可要太孫,也不會想再多要一個兒子。
  
  皇后那時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在東宮中,太子身邊的宮女中挑選一個老實本份的,做顏栩的生母。
  
  母憑子貴,賜給那女子一個昭訓或奉儀之類的低階封號,讓她在生下皇孫之後去給太子陪葬,顏栩就能做為太子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名正言順封為皇太孫。
  
  這才是一條最簡捷也最明確的路子。
  
  但皇帝和皇后最終卻用了最笨的法子,把孫子認成兒子。
  
  之所以這樣,關鍵人物應是冒達明。
  
  冒達明不同意!
  
  冒家孀居的女兒,懷上了皇室的孩子,而且那個人還是太子,這無疑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
  
  冒家本就是開國元勛,祖先的畫像至今供奉在忠義塔中。
  
  但時至今日,冒家除了祖宗留下的爵位,什麼都沒有了。
  
  以前是沒有機會,但冒清浣懷上太子的骨肉,機會便擺在面前了。
  
  冒達明是政客,冒家是有著從龍之功的公卿之家,他們可以犧牲一個女兒,卻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重振家聲的機會。
  
  冒達明決不會讓別人成為這個孩子的生母,有他擋在中間,即使貴為天子,也不能公開搶奪孩子,冒家是豁了性命,豁了名聲在博,而靖文帝還有很多兒子,不會為了一個無媒苛合的孫兒就鬧得天下皆知。
  
  靖文帝重新啟用了冒家,冒家才得已鎮守福建十幾年,建下不世戰功。
  
  做為交換條件,冒家交出了這個關係到皇家顏面的孩子。
  
  顏栩成了皇后三十多歲時老蚌生珠十月懷胎才生下的嫡子。
  
  靖文帝雖然在這件事上妥協了,但身為天子,他不會讓冒家用孩子來牽制,所以他才把顏栩送到了福建,扔給了冒達明。
  
  這孩子交給你,你殺了他,那這事一了百了,冒家滿門抄斬;你想讓冒家興旺,那就為了他去給朕打仗,你們冒家的身家性命,都繫在他的身上。
  
  就在顏栩被送往福建的那一天起,冒家再也不能用這個孩子向皇帝要協什麼,他們整個家族的命運便都繫在顏栩的身上。
  
  顏栩並非是因為臉盲被嫌棄才被送到福建的,皇帝這是釜底抽薪。
  
  而這件事,也並非是皇后思兒心切做出的婦人之舉,這根本就是皇帝與冒家之間的對決。
  
  這場對決的結果就是,十多年後,威震福建,令倭寇和海盜望風喪膽的冒家被奪了兵權。
  
  靖文帝在這十多年中,培養出了可以在沿海之地與冒家抗衡的人,冒家打死也想不到,顏栩會在這個時候,支持他的父皇,讓蕭啟山去了福建。
  
  冒家貢獻了一個女兒,最終還是敗給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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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四章 宵夜

  晚膳時分,顏栩沒有回來。
  
  玲瓏覺得好笑,這傢伙又使性子了。
  
  成親之前,她從不知道會有男人這麼愛使性子。
  
  以前她當他是個寵壞了的孩子,現在卻知道,顏栩真的只有她了,還好,現在還有丹丹。
  
  靖文帝對他的包容仁慈,冒家對他的全力以赴,縱有滔天的富貴,也不過就是君臣之間的籌碼。
  
  坐在金鑾殿上的靖文帝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被他扔到苦海沿邊的孩子,曾經為了見他,想要鑽進裝貢品的箱子裡。
  
  鳥盡弓藏後的景陽侯冒達明更不會知道,那個被他當做籌碼的少年,曾經鋌而走險,只為尋回他慣用的一枚玉佩。
  
  皇后娘娘對他溺愛有加,但也只是把他當做替身,就像是心愛的小貓死了,主人悲痛欲絕,尋來另一隻長得一模一樣的貓,碎碎念著撫養長大,把對另一貓的歉疚全部補償給這隻貓,愛到這隻貓時便會想到以前的那一隻,卻從未想過,這根本就是兩隻不同的貓,兩個不同的生命。
  
  冒夫人對他或許是疼惜的吧,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把他從自己懷裡奪走,交給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二十年來,她只能遠遠地聽著、想著,她甚至不敢遠遠地看他。
  
  玲瓏想到這裡,心裡酸痛得不能自已。
  
  秦瑪麗坑她,金老太太嫌棄她,金三老爺冷落她,金子烽利用她,但他們好歹還把她當成一個人,一個雖然被他們漠視,但卻活生生存在的人。
  
  但顏栩,卻只是籌碼,是替身。
  
  年幼的他不甘心,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只能變本加厲的闖禍和尋求刺激。
  
  玲瓏決定,她要對他更好一點兒。
  
  玲瓏起身就去了小廚房,她要親手給他做上幾道小菜。
  
  玲瓏還是剛成親時曾經親自下廚,後來睿王妃越來越懶,早就遠庖廚了。
  
  聽說娘要下廚,丹丹讓乳娘抱著來看,她兩歲半了,能說很多話。
  
  「丹丹要吃棗棗蒸蛋蛋,娘給做嘛。」
  
  她說話嗲聲嗲氣,丹丹和蛋蛋發音相同,聽起來就成了丹丹要吃棗棗蒸丹丹,把正給玲瓏打下手的幾個婆子逗得不成。
  
  玲瓏笑著對蔡媽媽使個眼色,示意她給小郡主做個紅棗蒸蛋,蔡媽媽轉身拿了筷子攪雞蛋,丹丹一眼看到,立刻喊道︰「放下,放下,不讓你做,那是我娘做的。」
  
  玲瓏無奈,只好從蔡媽媽手裡接過雞蛋,攪到起泡,讓蔡媽媽拿去蒸,丹丹這才笑逐顏開︰「十七叔來了,我告訴他。」
  
  玲瓏騰出手來捏捏她的小臉,笑著問她︰「你告訴你十七叔什麼啊?」
  
  「娘蒸蛋蛋給我吃,他沒吃到。」丹丹得意地晃著小腦袋,她還是第一次吃娘蒸的蛋蛋,十七叔肯定也沒吃過。
  
  皇子所雖然管得嚴,但皇子的陪讀們每十天便休沐一日,未束髮的小皇子不能隨便離開皇子所,但有顏栩的面子,每到休沐日,玲瓏都會派了浮蘇和董家的人一起,把小十七和楠哥兒一起接出宮來。
  
  楠哥兒回家,小十七則來睿王府。
  
  丹丹很喜歡這位小皇叔,可能是因為她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就把小十七當成哥哥一樣,有時得了好東西,也會讓侍候她的丫鬟婆子留給小十七。
  
  好在一碗紅棗蒸蛋就把丹丹打發了,看著丹丹被乳娘哄著吃蛋蛋了,玲瓏這才開始給顏栩做菜。
  
  半個時辰後,她從小廚房出來,在浴桶裡滴了半瓶子玫瑰露,洗得周身香噴噴地,換了件玫瑰紅的綃紗褙子,繡著大朵玫瑰花的月影裙,青絲鬆鬆挽個纂兒,簪了兩朵酒盅大小的縐紗堆花。
  
  杏雨見了,嚇了一跳,這大晚上的,王妃打扮得妖精似的,這是要幹嘛?
  
  顏栩倒不是完全使性子,福建那邊來了幾個人,說到興起,這才發現天色已晚,正想吩咐小順子去置辦酒菜,就見小德子笑逐顏開地跑進來︰「王爺,王妃來給您送宵夜了。」
  
  其實這個時候,還沒到該吃宵夜的時間,但小德子覺得,宵夜比晚膳更曖昧一些。
  
  顏栩怔了怔,隨即便嘴角翹起,那笑意便掩不住地溢了出來。
  
  他對小順子道︰「你帶他們幾個去用膳吧,晚上住在東路的客房。」
  
  轉而又對小德子道︰「讓所有的人全都退下去,嗯,退到廡廊外面,不用留服侍的。」
  
  玲瓏姍姍地進來,顏栩的眼珠便凝在她身上移不開了。
  
  她的這身衣裳是新做的吧?以前從未見她穿過,那褙子是用綃紗做的,脫下來的時候,一定輕飄飄的,好看極了。
  
  「王爺。」玲瓏恭身行禮。
  
  顏栩則看向提著食盒的小丫頭,道︰「把食盒放下,出去吧。」
  
  小丫頭猶豫地看向玲瓏,見玲瓏沒有說話,她這才悄聲退了出去。
  
  玲瓏卻還站在那裡,看著書案後的顏栩。
  
  顏栩坐著拍拍腿︰「坐過來。」
  
  玲瓏忽然覺得有點上當,這人一點也不像是生氣的。
  
  不過她今天是打定主意對他好的,他想做什麼都由著他來。
  
  她沒有坐到他腿上,而是打開食盒,把裡面的飯菜一樣樣端出來。
  
  顏栩看著裝在霽紅瓷碟裡的菜肴,忽然覺得這霽紅瓷怎麼這樣好看啊。
  
  「愛妃親手做的?」他問道。
  
  玲瓏不答,用瓖銀的紅木筷子夾起一根綠油油的菠菜送到他嘴裡,道︰「嘗嘗可好?」
  
  皇室中人的喜好都不會為外人道也,但成親四五年了,玲瓏還是把他的口味摸清了。
  
  他不喜歡吃豬肉,卻吃排骨,他不喜歡吃淡水魚,但烤魚除外,他喜歡吃菠菜,但只限做菜,如果煮麵或做湯裡有一條菠菜,他保證連湯也不喝一口。
  
  對於口味,他倒是不挑剔,酸甜苦辣都能接受,但偏愛京菜口味,玲瓏是江蘇人的口味,他也能跟著一起吃蘇菜和淮揚菜,但是每頓飯菜都要有幾道重油重味的京城菜式。
  
  玲瓏對烹飪甚有天賦,即使沒有學過,也能依樣畫葫蘆做出來。
  
  幾道小菜做得有模有樣,色香味俱全,只是顏栩根本就不想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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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五章 喜歡

  「王爺,妾身做的菜餚不合口嗎?」玲瓏柔聲問道,心裡卻在腹誹,這熊孩子要幹嘛?
  
  顏栩好笑,孩子都生了,還是這麼青澀,你穿成這樣,擺明是要撩撥我的,你說我在能吃下這些菜嗎?本王只想吃你。
  
  「好徒兒,餵給師父吃,你餵我就吃。」他斜睨著她,聲音中帶著揶揄。
  
  玲瓏輕咬著嘴唇,她好像真沒有餵過他,倒是她做月子和生病的時候,他曾經親手餵她吃飯吃藥。
  
  算了,剛才不是已經餵了一口嗎?那就接著餵吧。
  
  她又夾起一口菜顫巍巍地餵到顏栩嘴角,顏栩卻不肯張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灼灼,似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玲瓏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她垂下眼瞼,不肯與他對視,小聲說道:「王爺若是不餓,那我就不餵了。」
  
  「叫師父。」顏栩糾正。
  
  自從被玲瓏識破身份之後,師父這個詞便只存在於床第之間。
  
  這個時候,顏栩讓她叫師父,玲瓏或是再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那她就白打扮成這樣了。
  
  「師父。」她乖乖地叫了一聲,聲音細細柔柔,小貓似的。
  
  顏栩的嘴角溢出笑容,伸出手臂把玲瓏抱了過來,放到自己腿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有你這樣餵飯的嗎?真不懂事。」
  
  「那要怎麼餵?」玲瓏不懂,她不是裝的,她是真的不懂。
  
  顏栩呵呵地笑,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玲瓏立刻連耳朵都紅了,聲音顫顫的:「您......您怎麼這樣......我不.. ...」
  
  心裡卻在嘀咕著,他不是以前沒有過女人嗎?怎麼會懂這些,莫非是在和她成親以後,到外面花天酒地時學來的?
  
  想到顏栩可能和外面的歌妓做過這種事,玲瓏就覺得哪裡都不好了,索性把筷子放到霽紅小碟裡,道:「不吃就算了,我還不餵了呢。」
  
  見她忽然就不高興了,顏栩一頭霧水,身上的燥熱倒是涼了不少。
  
  「你不餵我,那我餵你吧。」顏栩說著,伸手拿了玲瓏扔到書案上的紅木鑲銀筷子,撿著道相對清淡的菱角圓子銜到嘴上,滿眼春水地餵到玲瓏嘴邊。
  
  玲瓏羞得不知說什麼才好,人高馬大的男人,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她是該笑呢,還是該笑呢。
  
  「我自己來......唔......」話章未落,顏栩的唇已經貼上她的,她的紅唇微張,那顆圓子便被他的舌尖推進了她的嘴裡
  
  這是今天唯一的一道江南菜餚,圓子用菱角粉擠成,裡面加了冰糖,嫩嫩滑滑,還帶著荷花的芬芳。上次葉娘子做了這道菜,顏栩還曾誇獎過,所以今天玲瓏也學著做了一碗,沒想到卻被顏栩這樣用了。
  
  一顆圓子順利餵過去,顏栩正想再餵一顆,卻看到玲瓏伸出櫻紅的小舌尖,舔了一下紅唇,剛才的燥熱重又回來,顏栩覺得口乾舌燥,因為丹丹那個小壞蛋,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和玲瓏親熱了。
  
  雖然每天晚上,丹丹都會睡得很香,可他的臉皮再厚,也沒好意思躍過夾在兩人中間的女兒,爬到妻子身上去。
  
  今天小順子還提醒他長痘痘了。
  
  他得天獨厚,一張俊臉宛若玉石雕成,如果不是被憋得毒火攻心,怎麼會長痘痘呢?
  
  現在小壞蛋丹丹沒在身邊,他可再也不想忍了。
  
  筷子從手裡滑落,修長靈活的手指在玲瓏身上撫過,手指過處,衣裳層層解開,露出裡面黑色繡著紅牡丹的肚兜。
  
  顏栩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頭炸開,一股熱流從下往上,幾乎就要破門而出。
  
  「你怎麼穿黑色......黑色......」玲瓏雖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但並不代表著在此之前他沒見過只穿肚兜的女人。
  
  而且見過的一點也不少。
  
  可是從沒有哪個女人是穿著黑色肚兜,光滑的黑絲上繡著一朵大紅的牡丹,牡丹本是極致雍容,但繡在這裡卻顯得分外妖嬈,就像面前這個自己愛極了的女子,初看只覺她美麗可人,細看又覺她高貴大方,可是只有親手解開她的衣裳,才知道她竟然是......
  
  顏栩的大腦已經想不出更多的詞彙,他低下去,隔著光滑的絲綢,吻在牡丹花下那柔軟的豐盈上。
  
  紫薇小築內,丹丹一直沒肯睡,兩個乳娘輪流抱著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又是唱歌兒又是講故事的,可丹丹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就像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星。
  
  「我的好郡主,小祖宗,您就早點睡吧,明天乳娘陪你去看仙鶴,好不好啊?」
  
  「不好,我要和爹爹娘一起睡。」
  
  兩個乳娘面面相覷,交換了一個同情的目光。
  
  她們同情的當然不是懷裡這位,而是這位的爹娘。
  
  難怪剛才聽說王妃去給王爺送飯還沒回來,她們都是過來人,不用猜也知道王爺和王妃正在做什麼。
  
  還不是小郡主給害的,好好的內室不能待,要跑到木樨堂去,搞得就像偷情一樣。
  
  乳娘們只好繼續哄騙丹丹:「郡主先睡,等到王爺和王妃回來,乳娘抱你過去好嗎?」
  
  「不好,我要爹爹,我要娘,我要,啊~~~~」小孩子的耐心有限,小嘴咧開,放聲大哭起來。
  
  顏栩起身,想叫跟著玲瓏來的小丫頭進來為她擦拭,玲瓏伸手拽住他,道:「別讓丫頭進來,這裡又不是玨音雅居。」
  
  顏栩撫額,自己真是糊塗了,讓木樨堂以外的人知道王妃送貨上門,那對玲瓏的名聲可是不好,搞不好弄個以色惑主的名聲。
  
  可是當妻子的不是就應該這樣嗎?
  
  再說,她雖然是送貨上門,可出力的人卻是他。
  
  「那就不叫了,我來給你擦擦。」顏栩說著,便拿了帕子為她仔細擦拭。
  
  除了剛圓房時,顏栩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玲瓏看他神色專注,眉眼間看不到一絲煩惱,她的心裡便越來越甜。
  
  「師父,不論別人怎麼待你,這天底下,就是我們兩個最好了。」
  
  顏栩怔住,拿著絲帕的手停了下來,極不正經地落在玲瓏潤如凝脂的大腿上。
  
  這是表白嗎?怎麼說得這麼彆扭?
  
  不過,本王喜歡,她每天都這麼說上一回,本王就能樂得飛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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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六章 渣渣

  又過不久,金三老爺的三年任期已滿,給玲瓏寫信,希望能夠回到京城闔家團聚。
  
  金三老爺如今是正四品。歷來四品到三品是個坎兒,有的人終老就在正四品上,金三老爺無疑是想投石問路,如果調他回京卻還是正四品,他寧願留在福建,女婿的一畝三分地。如果能升上正三品,那當然是回到京城才好。
  
  玲瓏不動聲色,叫了金子烽過府,她把書信遞給金子烽。
  
  金子烽一看就急了,眼下梅姨娘生的庶子還養在東府,他每年給五百兩的費用,兩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現在西府是他主事,雖然王氏管他極嚴,可他還是一家之主。
  
  現在父親要回來,先不說要把老來子捧上天,就是梅姨娘也不是好相于的,梅姨娘的後台是祖母金老太太,當年還在京城時,梅姨娘管過西府後宅。如果她回來了,有父親撐腰,說不定就要和王氏打起擂台。
  
  王氏再粗魯,也是自己老婆,她從自己手裡摳去的銀子,最終還是落到自己兒子手裡。可若是梅姨娘插上一腳,那這銀子就要流水似的都落到那個小崽子手裡了。
  
  「不行,當初他扔下祖母和娘,帶著小妾說走就走,現在看到家裡兒孫滿堂,就想回來了,哪有這麼便宜?好妹子,哥知道你心軟,這樣吧,今天我留下陪王爺喝幾杯,你說不出口的話,哥哥替你說。」
  
  真是個疼妹子的好哥哥,明明是他想說的話,倒變成替妹妹說的了。
  
  玲瓏冷哼一聲︰「你別扯上王爺,福建那裡是王爺的封地,當地的使司、都使司,可全都盯著王爺呢。你想讓王爺插手三老爺的任調,那不就是說王爺插手那邊的政事嗎?王爺若是落個私結朝臣的罪名,不論是圈禁還是發配,你這當大舅子的也跑不了。」
  
  金子烽撫額,當初金三老爺升遷福建,還不是托了王爺的福,那時候你怎麼不說什麼圈禁發配的?
  
  可金子烽不敢反駁,他現在被王氏管治的見到女人時,說話就沒有底氣,尤其是遇到自己的親妹子。
  
  「要不這樣吧,公中每年給三老爺一萬兩的打點銀子,我再從西府這邊給他補貼五千兩,東府那邊的孩子那裡,也由五百兩加到一千兩,妹妹你看可行否?」
  
  玲瓏冷笑︰「三老爺缺你那五千兩啊?你給貼的這點銀子,還不夠三老爺買上幾幅字畫的。再說,你養外室每年也不止五千兩吧?」
  
  金子烽嚇得一身冷汗,強顏作笑道︰「妹妹這話怎麼說,我哪有什麼外室,哪有......」
  
  玲瓏正色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嫂嫂的,但如果被她發現殺上門去,真若鬧出人命,我是不會讓人動她一下的。」
  
  也就是說,如果王氏把那外室弄死了,也沒有什麼,有睿王妃在這裡,保證讓王氏沒事。
  
  金子烽苦笑,他又不是傻子,真若是正妻弄死了外室,他當然要把這件事壓下去,保住正妻,就是保住兒子。
  
  不過既然連在王府裡的妹妹也知道他有了外室,王氏又豈能查不出來,還是快把那個女人打發了再說,王氏真若殺過去,別的不說,自己的臉面也就沒了。
  
  他心裡這麼一亂,反而有了主意,笑著對玲瓏道︰「你說我給三老爺送名美妾可好?」
  
  玲瓏剛喝了一口老君眉,聞言差點嗆到,好不容易壓下去,可也又咳了幾聲。
  
  這真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盛舉,當兒子的要給當爹的送女人。
  
  不過,金三老爺在福建再納幾房美妾都無所謂,但他卻不能帶上任何一個回到京城。
  
  以前他不把馮氏放在眼裡,可現在馮氏的一切都由玲瓏打點,玲瓏只要說馮氏不許,他再喜歡的美妾也只能養在外面。
  
  他還真不敢在外面養女人。
  
  到時真的讓兒子和女兒打上門去,他也別想在官場上混了。
  
  玲瓏知道金子烽別的事不行,做這種事卻很拿手,她甩手不管,全都交給金子烽,只要別涉及王爺,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十天後,金子烽送來三千兩銀票,玲瓏知道這是封口費,她欣然接受。
  
  一個月後,顏栩有些好奇地對她說︰「岳父上書,想留在福建,禮部那邊原是有個空缺兒,好在我想先問過你的意見,這才沒有落實下來,想不到岳父大人竟然不想回京城。」
  
  玲瓏嘿嘿地笑,什麼都沒說。
  
  果然,沒過多久,就傳來梅姨娘回江蘇老宅伺候金老太太的消息。
  
  金老太太獨自在江蘇,這幾年是小二房金政的太太侍奉著。金三老爺就以二哥金政身邊也需要有人照顧為由,讓梅姨娘代替馮氏回去伺候金老太太。
  
  妾身代主母行事倒也說得過去,且人人都知道馮氏病了多年。
  
  再說,梅姨娘原本就是金老太太身邊一等大丫鬟,讓她侍奉金老太太,誰也不能挑剔什麼。
  
  玲瓏卻知道這不過都是金三老爺做給外人看的而已,就像當年把她打發回去讓金老太太教養一樣,美其名曰嫡女不能養在姨娘身邊,其實是宋秀珠嫌她礙眼而已。
  
  金三老爺身邊又有了新人,又嫌梅姨娘礙眼了。
  
  金三老爺這個人最是專情,成親之前專情尤吟秋,幾年之後專情馮婉容,幾乎忘了尤吟秋是誰了待到和宋秀珠有了肌膚之親,但又只專情宋秀珠一個,縱容妾室們把馮氏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宋秀珠屢屢出事,他便專情梨香,待到金老太太賞了梅姨娘,他一心一意地專情梅姨娘,把宋秀珠直接殺了金子烽送過去新的美人,他立刻把為他生育下庶子的梅姨娘扔到江蘇老宅。
  
  玲瓏覺得吧,那些外面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的男人,和金三老爺真是不能比。
  
  金三老爺不愧是兩榜進士,讀書人,他專情而不長情,且異常絕決,不喜歡你了,那就弄死你,弄不死也要把你弄瘋。我不喜歡你,你就別想過上好日子。
  
  玲瓏想了想,對顏栩道︰「王爺看看怎麼安排一下吧,三老爺既然在福建如魚得水,那就讓他一直在那裡吧,如果將來祖母去世,他要回鄉丁憂,丁憂之後,就不要再起復了。」
  
  顏栩頜首,岳父有沒有官職,對他而言都無所謂。妻子不想讓岳父在仕途上有所發展,他就遂了妻子的心願。再說,董楠也是妻子的外甥,他抬舉了董楠,對岳家也算有所交待了。
  
  真若是有那麼一天,也只有甘唐的父親安定侯才能和董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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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七章 狗血

  再說那次四皇子妃顧眉開找過玲瓏之後,顏栩便讓杜康去查了,只是杜康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顧眉開派出去的人就出事了。
  
  城門剛開,就有人趕著馬車出城,守城的見他沒有名帖小印之類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兒,便猜到這人不是官宦人家。當即便讓人到馬車裡查驗,沒想到卻搜出一具男屍。
  
  那趕車的人是個膽子小的,不過就是一頓狠揍,他就老實交待,他是四皇子妃的陪房,這是四皇子妃給的差事。
  
  杜康早就讓人留意四皇子府的動靜,得知這個消息,她立刻讓人壓了下來。
  
  當天下午,顏栩便回到玨音雅居,玲瓏正教丹丹折紙船,見他忽然回來,讓乳娘抱了丹丹出去,她問道︰「王爺可是有事?」
  
  顏栩上下打量著她,笑著道︰「我怎麼就娶到你了?」
  
  玲瓏被他看得一頭霧水,嗔道︰「怎麼,王爺後悔了?」
  
  「不後悔不後悔,我只是覺得自己有福氣。」他說得誠懇,玲瓏卻更糊塗了。
  
  顏栩不等她詢問,便繼續說下去︰「四皇兄前不久把他藏在外面的那位帶回了王府,想要日夜廝守。四皇嫂氣急,剛巧翰林院編的那本什麼書快要完工,四皇兄應父皇之命住進翰林院,那幾位老編修沒日沒夜地編書。」
  
  「四皇嫂便趁著這個機會,慫恿一名妾室把那位毒死了。可把人弄死了,她才知道那人竟是有官職的,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說到這裡,玲瓏再也忍不住了,插口道︰「有官職?女官嗎?那還能偷偷摸摸養在外面?」
  
  皇子想要求取女官,求皇帝賜婚便是。
  
  顏栩有些不忍,生怕嬌妻會嚇昏過去,他伸手把她攬進懷裡,這才說道︰「四哥心愛的那位是男人,還是去年的新科進士,如今也在翰林院。」
  
  玲瓏早就知道那些貴公子們常用玩相公的癖好,否則她也不會用這個來噁心二皇子寧王。
  
  可那些人玩的要麼是小倌館的,要麼也是戲子之類,像四皇子這樣,竟然和新科進士搞在一起的,她在戲本子裡都沒有看到過。
  
  所以說,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她呵呵地笑,對顏栩道︰「難怪四殿下喜歡去翰林院呢。」
  
  她想了想,又道︰「可這和你娶我有何關係?」
  
  顏栩見她沒有受驚,便道︰「當然有關係啊,我娶的娘子聰明懂事。」
  
  小叔子當然不能非議嫂嫂們,但這幾位嫂嫂也有點太不爭氣,以前還以為四皇子妃顧眉開是個省心的,卻沒想到她不但做出鳩殺進士的事,竟然蠢到想要利用睿王府來處理屍體。
  
  玲瓏腹誹之後問顏栩︰「她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蠢啊?」
  
  顏栩輕笑,道︰「也可能她是無法指望自己的姐妹了,又不敢告訴娘家,見到你的時候,就想問問,畢竟她說的引人同情,你答應了,這件事也就成了。」
  
  睿王府的馬車是沒有人敢檢查的。
  
  四皇子府的馬車當然也能順利通過,但顧眉開不敢。
  
  所以顏栩才慶幸自己娶了個聰明媳婦,如果像顧眉開這樣蠢的,那可如何是好?
  
  「那現在怎麼辦?」玲瓏好奇。
  
  顏栩嘆了口氣︰「這樣愚蠢又荒唐的事,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宗室中發生了,四哥這兩日就要從翰林院回來了,還是讓他自己處置吧。」
  
  玲瓏見他說得虛情假義,便全當他是胡說八道。
  
  果然,晚上她向花雕問起杜康,花雕說杜康已經幾天沒有回來,也不知去了哪裡。
  
  這件事很快便傳了出去,錦衣衛忽然到四皇子府拿人。
  
  聽到消息,玲瓏嚇了一跳。
  
  宗室的事,什麼時候也讓錦衣衛插手了?
  
  她問顏栩可是他做的?
  
  顏栩的頭搖得像撥郎鼓︰「我從來不做這種事,這是八皇兄做的。四皇兄如今出盡風頭,八皇兄看他不爽,就安排那個漂亮進士和他相識。」
  
  老八,那個病殃殃的八皇子?
  
  玲瓏頭暈腦脹,皇帝的兒子果然沒有一個是良善之輩。
  
  「可八殿下與帝位應也無緣吧,他為何這樣做?」玲瓏不解。
  
  顏栩冷聲道︰「八哥纏綿病榻,想見父皇難如登天,四皇兄卻常伴父皇左右,與父皇談文論畫,有時還會暢談天下之事。七哥和我都是粗人,最怕父皇問我們這些,巴不得離得遠遠的。可八哥讀書也很好,如果不是體弱多病,他的學問可能比四哥還要好。看到四哥如此風光,而他卻日漸成為被遺忘的人,他自是意難平。」
  
  二皇子這兩年混得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還能恢復元氣。
  
  四皇子原本是最能明哲保身的,沒想到先是被兄弟坑了,接著又被自己娘子坑了。
  
  五皇子因為五皇子妃顧巧言的事,早就被靖文帝嫌棄。
  
  七皇子魯王一向以二皇子寧王馬首是瞻,因為九皇子的事,他曾經嚇得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現在雖然太平了,可也沒有以前囂張了。
  
  八皇子病弱之身,靖文帝已經快要忘記他了。
  
  九皇子更不用說,嫡子和庶子都死了,他也降為郡王。
  
  十五皇子雖然早早封王,但只封了郡王,並沒有像其他兄長一樣封親王,起點就已遜色不少。
  
  如此一來,在外人眼中,東宮的最後人選就落在靖文帝餘下的三個兒子中間。
  
  二皇子壽王,雖然不如前些年了,但他深居淺出,壽王府的人更是小心謹慎,這兩年雖然少了聖寵,但也沒有過失。
  
  十二皇子睿王,是皇后嫡子,原應是最有可能奪嫡的人,可他不學無術,整日好睹鬥狠,膝下又只有一位郡主,遠不如早有四子的寧王。
  
  十七皇子還不到十歲,生母早死,據說小時候是養在睿王府裡的,本是幾兄弟中最和龍椅無緣的,但他是皇帝幼子,又已連續三年伴駕秋圍,只是他年紀幼又沒有生母可仰仗,更沒有朝中公卿的支持,幾位皇子之中,他是最沒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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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9: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八章 倦意

  轉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節,安定河上照例有盛大的龍舟會。
  
  自從知道太子和冒夫人的事之後,玲瓏的精神便懨懨的,總是提不起精神。顏栩便想趁著這個機會帶她出來走一走,而且丹丹也是個愛熱鬧的,這樣的場面,小孩子都會喜歡。
  
  得知金家也包了龍舟隊,顏栩索性出了五百兩銀子的彩頭,又覺得到了那天讓玲瓏和丹丹在金家的畫舫上難免掉價,索性又包下最大的一艘畫舫,給金家東府、西府、董家、李家,全都下了請帖,只邀請了玲瓏的娘家人,外人一個也沒請。
  
  玲瓏這幾天懶洋洋的,全是不想去這些熱鬧地方的,可見他興致勃勃,不想拂了他的興致,便笑著對顏栩道︰「王爺看看到了那日能不能把十七爺和楠哥兒接出來,十七還是大前年隨我們去看過一次龍舟,我還記得他和楠哥兒足足念叨了好幾天呢。」
  
  顏栩滿口答應,下午便讓小順子拿著他的牌子進宮,準備端午節早上就接小十七和楠哥兒出宮。
  
  可小順子前腳剛走,靖文帝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後腳就來了,傳的是口諭,靖文帝召他進宮。
  
  顏栩在內室更衣時,還對玲瓏道︰「你別擔心,我這陣整天都在府裡,沒惹什麼事兒。再說,父皇和母后的壽誕剛過,他老人家還沒閒到讓我背書的地步。」
  
  玲瓏笑著給他繫好絲絛,叮囑道︰「父皇如果說什麼,您就乖乖聽著,不要拗著。」
  
  顏栩摸摸她的頭髮,笑道︰「你現在是怎麼了,我每次進宮你都要嘮叨,好像擔心父皇會嫌棄我似的。」
  
  玲瓏含笑橫他一眼,心裡卻默默地嘆息。
  
  送走顏栩,丹丹跑了進來,撒嬌地趴在玲瓏的膝上,問玲瓏︰「娘看過龍舟嗎?」
  
  看著還不到三歲,卻口齒分外伶俐的女兒,玲瓏笑著撫弄著丹丹黑亮的頭髮,這孩子的頭髮比她小時候要好多了,她也就是成親以後頭髮才日漸濃密的。丹丹小小年紀,卻有一把好頭髮,這也遺傳了顏栩。
  
  玲瓏輕嘆,都說女兒長得漂亮,可偏偏就不像她,她比女兒只大十四歲,以後娘倆兒一起出門,本可以讓人誇獎像對姐妹花的,可她們卻長得不像,唉。
  
  不過,女兒若是像她一樣,尚未及笄便嫁人,那她豈非不到三十歲就要當外婆了?
  
  玲瓏想想就覺得心塞,好在這兩年來,顏栩和她都很小心,否則再連添一兩個兒女,她年紀輕輕就要晉升奶奶輩了。
  
  她這麼想著,不由得笑出來,剛才的陰鬱一掃而空。
  
  丹丹沒有聽到娘回答她的問題,卻聽到娘在笑,她好像地抬起大眼睛,問道︰「娘笑什麼?」
  
  玲瓏捧起女兒的臉蛋,輕輕親了親,笑著道︰「娘在想過兩年就要給丹丹打些漂亮的首飾。」
  
  「丹丹要紅珊瑚。」小傢伙老實不客氣。
  
  上次帶她進宮,皇后賞她一枚項圈,回到家裡,她摸著上面的紅珊瑚墜子愛不釋手,玲瓏就告訴她這是珊瑚,還說她有位九姨也叫珊瑚,沒想到小姑娘就記住了。
  
  玲瓏用手指輕戳她的小鼻子,道︰「你倒是個識貨的,小姑娘用紅珊瑚最適合不過,貴而不奢,艷而不俗。」
  
  丹丹忽閃著大眼睛,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嘴裡卻在輕聲重復著︰「貴而不奢,艷而不俗。」
  
  玲瓏覺得女兒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又親親她。心裡卻在盤算著,她倒是有幾套紅珊瑚的頭面,只是大多都戴過,不適合送給女兒,還是告訴顏栩,以後再有好的紅珊瑚就留下來,給女兒打上幾件耳墜子、手串之類的東西。
  
  就這樣想著想著,她便打個哈欠,倦意湧了上來。
  
  自從懷上丹丹,她的懶病就沒得治了,過了幾年,還是這麼懶。
  
  她對丹丹說︰「娘要睡一會兒,你陪娘一起睡嗎?」
  
  丹丹搖頭︰「不睡不睡。」
  
  小丫頭最是貪玩,每天早睡都要哄上好一會兒,這又不是午睡時間,她可不想睡覺。
  
  乳娘見了,連忙過來抱她,笑著道︰「剛才來的時候,見得得穿了件花衣裳,郡主去看看吧?」
  
  丹丹拍手笑著︰「好啊好啊,去看得得。」
  
  說著,便要跟著乳娘去,臨走時,又像想起什麼,在玲瓏右邊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大聲說道︰「爹爹親那邊,丹丹親這邊。」
  
  聞言,丫鬟和乳娘們全都低下頭,假裝沒有聽到,玲瓏卻是大窘,肯定是顏栩親她的時候,讓丹丹看到了,這個臭顏栩,看回來怎麼收拾他。
  
  玲瓏是餓醒的,她睜開眼睛,見紗幔內昏昏暗暗,迷迷糊糊地喊道︰「來人。」
  
  麗水應聲過來,把紗幔用金勾挑起來,笑著道︰「王妃是這會兒起身嗎?」
  
  玲瓏坐了起來,用手掩嘴,慵懶地打個哈欠,問道︰「王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見您睡了,就沒有打擾您,這會兒在您的書房裡歇著呢。」
  
  小丫頭進來,服侍著玲瓏梳洗打扮,正在這時,顏栩從外面進來,道︰「怎麼這就醒了,可是餓了?」
  
  玲瓏頜首,問道︰「您不是在書房嗎?」
  
  顏栩道︰「聽說你醒了我就過來了,你那書房裡又沒什麼好玩的。」
  
  玲瓏笑著斜睨他,讓麗水幫她把頭髮挽了個簡單的纂兒,正要問顏栩進宮的事,就聽外面有小丫鬟的聲音︰「王爺王妃,郡主過來了。」
  
  她只好對顏栩道︰「丹丹來了,咱們先去用晚膳吧,小孩子餓不得的,別讓她等著。」
  
  一家三口在東次間裡用了晚膳,丹丹就膩著爹娘讓講故事,玲瓏給她講了個小蝌蚪找媽媽,她還嫌不夠,纏著玲瓏再講,玲瓏卻是快把自己講得睡著了,眼皮沉甸甸地睜不開了,顏栩見了,不由皺眉,對乳娘道︰「郡主漸漸大了,不要再由著她的性子,讓她回自己屋裡睡去。」
  
  丹丹當然不依,身子扭成麻花,撒著嬌直哼哼,顏栩只好說道︰「你若是不聽話,爹爹就不帶你去看龍舟了。」
  
  話音剛落,小丫頭自己就溜下炕,光著腳就往外跑,嚇得乳娘們拿著她的鞋子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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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9: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九章 喜訊

  玲瓏已經靠在迎枕上打盹兒了。
  
  顏栩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她的睡顏,心裡一動,似是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來。
  
  玲瓏一向睡得很輕,微微睜開眼睛,睡眼惺松,見是顏栩抱著她,便極是放心地重又閉上眼睛呼呼大睡。
  
  顏栩覺得好笑,難怪生了丹丹,她還能長高兩寸,這能吃能睡的,不長個子才怪。
  
  他把玲瓏從東次間抱回內室,輕輕放到床上,正要轉身離開,玲瓏卻拽住他的袖子,嘟噥道︰「父皇召您進宮有何事?」
  
  顏栩見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給逗得不成,逗她道︰「沒事沒事,就是聽說你太能吃,怕我養不起你。」
  
  「哦,」玲瓏像是鬆了口氣,抓住衣袖的手鬆開,軟軟地垂在床上,她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說道︰「養不起啊,那就再賜個莊子吧。」
  
  說完,竟然打起了呼嚕。
  
  顏栩驚得差點蹦起來,敢情他家娘子在睡夢中還能想著讓父皇賜個莊子....
  
  再說,她怎麼學會打呼嚕了?和誰學的?難道是他?
  
  他親手放下幔帳,轉身走出內侍,對一個丫鬟道︰「你去讓人把張太醫請來。」
  
  那個丫鬟正是杏雨,她聞言嚇了一跳,想到剛才是王爺把王妃抱回內室的,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一刻也不敢耽擱,親自到玨音雅居外面,叫了候在那裡等待王爺吩咐的內侍,馬上去請張太醫過來。
  
  睡夢中,玲瓏感覺有人在動她的身子,她恍恍忽忽地問道︰「誰啊?」
  
  顏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是我,你睡吧。」
  
  玲瓏嗯了一聲,便又沉沉睡去。
  
  顏栩則重又幫她攏好幔帳,走出了內室。
  
  張太醫還在堂屋裡等著,顏栩屏退身邊服侍的,壓低聲音問張太醫︰「王妃可有大礙?」
  
  張太醫笑容可掬︰「如果下官沒有看錯,王妃這是喜脈,只是月份尚淺,王爺最好等到明日,請尹醫正過府確診。」
  
  能進太醫院做太醫的,怎會連喜脈都看不出來。張太醫這樣說,也只是謙遜之辭,睿王妃一直是讓尹醫正看的,柔安郡主也是尹醫正診出的,所以喜脈這種事,他一個小小的太醫還是不要僭越了。
  
  顏栩又怎會不知道太醫們的這些小心思,張太醫既然診出喜脈,那就是喜脈,至於明天讓尹醫正再診,不過就是要來得正式一些。
  
  他聞言大喜,低聲謝過張太醫,親自送了張太醫走到廡廊下,張太醫受寵若驚,又是作揖又是打千,顏栩卻指著站在廡廊下一個可能是杏雨的丫鬟道︰「你去告訴浮蘇,讓她把我庫房裡的那套葉天士的醫書賞給張太醫。」
  
  張太醫大吃一驚,葉天士的醫書,而是在庫房,那顯然是孤本古籍了。這樣的孤本醫書,就是能借閱一觀已是榮幸,睿王爺竟然就這樣賞給他了。
  
  他正要跪下磕頭,顏栩卻已轉身進屋。
  
  又要當爹了,這和上次不同,上次他得知喜訊時,都是診出喜脈多日之後了。
  
  可這一次,他搶在玲瓏前面知道了這個好消息。
  
  雖然他和玲瓏都很小心,想著過上幾年再給丹丹添個弟弟妹妹。可是當這個孩子提前來了,他還是很高興,這種高興不同於所有的喜悅,怎麼說呢,比他偷來商周時期的寶貝還要高興,比他賭贏幾萬兩銀子還要開心。
  
  他回到內室,立刻就想抱著玲瓏在屋裡轉上幾個圈兒,再把她高高拋起來。
  
  可是看到那緊攏的紗幔,這才冷靜下來,他的小妻子,現在可是要精心呵護著,哪能像以前那樣對她。
  
  可他還是坐不住,喜悅在心底溢出來,急於想找人分享,玲瓏還在酣睡,總不能把她弄醒吧。
  
  他在屋裡踱來踱去,終於想到現在要做什麼了,遂走出內室,徑直去了他的秘密倉庫。
  
  所謂秘密倉庫,就是他放戰利品的地方,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無論忙閒,他每天都要在裡面至少待上一個時辰。
  
  雖然這裡面的東西早就由玲瓏統一管理,好在玲瓏手頭寬裕,還沒打這些東西的主意,所以幾年下來,除了給母后當做壽禮的白玉觀音,這裡的東西有增無減。
  
  他像往常那樣,一件件的拿起來又放下,每一件都有一段足以顯擺一番的美好回憶,尤其是有的還是和玲瓏一起弄回來的,意義更加非凡。
  
  他挑選了好一會兒,這才選了一串小魚,這串小魚共有十二條,用金絲串起來,每條小魚各不相同,神態各異,分別是用十二種不同的材料打磨雕成,且每種材料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小魚的雕工也極致精巧,當初他盜得此物時,著實驚艷一番。
  
  把這串小魚放在她的枕邊,明天她睜開眼就能看到,一定會很驚喜吧。
  
  若是懸在羅帳內,是不是效果更好呢?
  
  他一邊思忖著一邊走出密室。
  
  密室就設在木樨堂裡,打開機關才能進去。
  
  他信步走出木樨堂,早有內侍們備了青油車候在外面,他正要抬步上車,忽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王爺....」
  
  聲音似曾相識,顏栩一時想不起,他不由得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娉婷的身影從一叢木槿後走了出來。
  
  有內侍大聲呼喝︰「什麼人?膽敢驚擾王爺?」
  
  那身影似是頓了一下,原地站住,輕聲說道︰「王爺,是我。」
  
  燈籠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晝,燈光下,那女子反被照得看不清面容。
  
  其實就算能看清楚,顏栩也認不出是誰。
  
  但電光火石間,他已經想起這是誰了。
  
  他登時大怒,對身邊的內侍們道︰「去問問,今天是誰當值,把人給我交到閃辰那裡。」
  
  內侍們嚇得不敢出聲,早有人飛快地跑出去詢問了,那女子反而並不驚慌,她又向前走近幾步,輕聲道︰「王爺別怪他們,是妾身晚上出來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
  
  顏栩冷笑,你住在東路,怎麼就能散步走到這裡?當我王府的侍衛們是吃白飯的嗎?
  
  不過,竟然真讓她過來了,看來還真是吃白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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