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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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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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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29: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零章 遇見

  春末夏初,晚風中已經帶了幾分熱意,吹得人有些煩燥。
  
  顏栩的好心情全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那個晚上,玲瓏從不會在他面前說陳氏和施氏的是非。她一直隱忍著,直到忍到不能忍的時候。
  
  他是在施萍素返家之後,才從杜康那裡得知事情的真相。杜康擔心施萍素會自盡來壞他名聲,但悄悄去了施家,從高媽媽手下的小丫頭那裡問出了原委。
  
  原來高媽媽一早看出睿王妃有喜,曾經勸說施萍素不要去做山楂糕,也就是說,如果睿王妃沒有悄悄讓周娘子進府,說不定真的吃了她做的山楂糕了。
  
  那個時候,睿王妃的懷相並不好,她尚未及笄便有了身孕,如果小產,可能會就此落下病根,以後想懷上就艱難了。
  
  施萍素明知故犯,好在玲瓏機警,否則有沒有丹丹還不知道呢。如此作為,還不如受人逼迫的童太醫,顏栩每每想到這裡便怒不可遏,如果施萍素不是他府裡放出去的人,他早就送她上路了。不過他也沒有放過施家,被施家寄予厚望的二爺,也就是施萍素的弟弟,去年剛中舉人,隨即就因抄襲而被取消功名,連同施萍素的父親施舉人也因教子無方,也被擼了功名,施家這一房,如今都是白丁。
  
  睿親王雖然學問不行,可手底下念書好的人不勝枚舉。
  
  施家兄弟的那篇文章竟與五年前的一篇文帝大同小異,雖然言辭語句各有不同,但顯然,他的文章完全脫胎自那篇舊文,懂行的人一眼看出,應是提前了解到考官的喜好,找來文風相近的文章熟讀背誦的原因。
  
  這是劍走偏鋒之舉,很多人也是這樣幹,如果沒被發現也就能蒙混過去。
  
  但顏栩既然盯上他了,他先是讓十幾個人不分晝夜查閱近十年的時文,那時他也只是想查查看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抄襲了。
  
  施家先是女兒被睿親王送回娘家,繼而父子二人又因抄襲之事被免了功名,一時成了笑柄。
  
  最可笑的是,與施家是姻親的許家,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許建文,在被問起此事時,竟說與施家雖是遠親,卻甚少往來雲雲,全然不提當年差點成了兒女親家之事。
  
  並且當施家兄弟抄襲的事傳到國子監時,許建文率先表示需要嚴厲處罰,以淨仕林風氣,避免讀書人不能潛心苦讀,只想不勞而禍。
  
  顏栩起先也只想擼了施家兄弟的舉人功名而已,沒想到許建文竟然帶頭要求嚴懲,最終連同其父施舉人的功名也給擼了。
  
  許家卻徹底和施家劃清界限了。
  
  禍害皇孫,其罪當誅,顏栩覺得這樣懲治施家還是輕了,不過他倒也沒有再做什麼,只是讓人盯緊施萍素,免得她尋死覓活,亂扣屎盆子。
  
  只是顏栩卻早就忘了住在東路的陳楓。
  
  陳楓的姐姐是金子焰的妻子大陳氏,金子焰夫妻對玲瓏都很好,且,金子焰雖是商賈,但為人沉穩,不卑不亢,因為身份的原因,顏栩對外人均不會很親厚,但他對金子焰和金子煥兄弟卻很是尊重,每次他們來府裡,他均會親自相陪。
  
  且,金家的三位舅爺都很大方,府裡的下人們每次聽說舅老爺們來了,全都搶著往前擠,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王府不是普通大戶人家,這裡的下人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尋常打賞的銀子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就為這個,顏栩對他們也大有好感。
  
  舅老爺做事排場,玲瓏和丹丹臉上也有光彩。
  
  因此,陳楓雖是住在東路,吃穿用度卻一樣不缺,逢年過節,玲瓏甚至還準許她姐姐大陳氏送錢送物。
  
  顏栩幾乎沒有再過問過陳楓的事,每當他想起陳楓,就想起那個雞飛狗跳的晚上,玲瓏吃起醋來令人心驚肉跳,顏栩不堪回首,那件事之後,他和玲瓏蜜裡調油,後來又有了丹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可不想為了一個自己連臉都記不清的女人,就失去美好的一切。
  
  現在,陳楓忽然間又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是在他又要做父親的此刻,顏栩心裡的焦燥是不言而喻的。
  
  他沉聲道︰「來人,把陳氏送回東路。」
  
  小德子應了一聲,揮揮手,幾名小內侍立刻跑了過去,其中一個對陳氏說道︰「三夫人,小的們送您回去,您也聽到了,這是王爺的命令。」
  
  陳楓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她的眸子一直落在顏栩身上,快三年了,他比當年更加成熟了,如果三年前的顏栩只是一株修竹,那現在就是一棵挺拔的松柏,這男人真是得天獨後,不同的年齡有著不同的豐姿。
  
  她淺淺低笑,衝著顏栩曲膝行禮,然後轉過身去,娉娉婷婷地跟著幾個內侍往東路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顏栩還有些恍忽。
  
  是不是做夢,還是眼花了,這真是陳楓嗎?
  
  以前每次見到陳楓,她要麼苦苦相求,要麼就是不停地撩他,可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什麼都沒說,就這樣乖乖地走了?
  
  還有,她究竟是怎麼從東路過來的呢?
  
  看到陳楓走了,小德子用衣袖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子,今天可真險啊!
  
  若是讓王妃知道,陳氏從東路過來了,王妃一氣之下,抱著郡主躲起來不見王爺,王爺不急死才怪。
  
  他覺得還是趕緊離開這裡才好,萬一陳氏陰魂不散地又跑過來,那可如何是好?
  
  他是見過陳氏的纏功的,那次王妃讓她來給王爺侍疾,王爺受傷躺在炕上,陳氏竟然也上了炕,還偎依在王爺身邊,不住地喊冷,想讓王爺抱著她。
  
  顏栩回到玨音雅居時,已經不像走時那麼興奮,陳楓的出現,就像是一盆冷火澆下來,讓他有點煩。
  
  玲瓏卻已經醒了,聽說張太醫來過,可丫鬟們都沒有聽到張太醫和顏栩的對話,玲瓏也問不出什麼,只是聽說顏栩賞了張太醫一本醫書。
  
  她正在納悶,顏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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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0: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一章 御駕

  玲瓏見他回來了,連忙問道︰「我是不是病了?張太醫怎麼說?」
  
  顏栩這才回過神來,他高興地把那串小魚放到玲瓏手裡︰「看看喜不喜歡?」
  
  玲瓏看著手裡的那一串小魚,一頭霧水,她是知道這串小魚的存在的,可顏栩從沒說過要送給她,顏栩對他那些寶貝,完全是鐵公雞的態度,所以玲瓏平時不會在這件事上撓他的虎鬚。
  
  可今天鐵公雞拔毛了。
  
  玲瓏默默打量著顏栩,見他的笑容如沐春風,目光中柔情似水。
  
  一個念頭在心中升起,該不會是.....
  
  這個月的小日子,好像真的沒來啊。
  
  玲瓏張大了嘴,看看顏栩,又看看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她感覺自己又開始變笨了。
  
  「玲瓏,我們又有孩子了。」
  
  顏栩很少稱呼玲瓏的閨名,自從成親以後,他叫她閨名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一次,玲瓏聽出了他的鄭重。
  
  夫妻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過了好一會兒,玲瓏才道︰「明天你來告訴丹丹吧。」
  
  「我是當爹的,怎麼能和女兒說這些,萬一她問我小弟弟是怎麼跑到娘肚子裡的,我該如何回答?」
  
  玲瓏嘆了口氣︰「我就是怕她問我這個,所以才讓你說的。」
  
  兩人糾結著,一點兒都沒感覺自己好笑。
  
  紫薇小築裡的丫鬟們卻已經熱鬧起來,原本在玲瓏身邊服侍的杏雨找個藉口便退出內室,和浣翠一起,把院子裡的丫鬟們重新分工,又連夜開箱籠,把玲瓏上次懷孕時穿過的衣裳找出來,比對著尺寸去縫新衣裳。
  
  杏雨想起冒夫人給的那些小衣裳,連忙找了出來,趁著王爺和王妃去吃宵夜的時候,把那些小衣裳藏到床褥下面。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也可能是太過喜悅,玲瓏躺在床上,貼燒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顏栩也不想睡覺,他把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輕柔地撫摸,生怕驚擾到裡面的小傢伙。
  
  玲瓏笑著逗他︰「他現在也就是黃豆粒那麼大,您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顏栩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只有黃豆粒那麼大的?」
  
  玲瓏想起前世時,孕婦是能到醫院裡看到肚裡孩子的形狀的,她不由得嘆息,對顏栩道︰「我當然知道啊,您忘了我可是生過孩子的。」
  
  顏栩笑著去捏她的鼻子,兩人又笑成一團。
  
  玲瓏忽然想起他今天進宮的事,便問道︰「父皇召您進宮,真的是怕您沒錢花了?」
  
  她還隱約記得睡夢中和顏栩說過的話,顏栩當然是在逗她,她這樣問,也是打趣。
  
  「那倒不是,父皇不僅召我進宮,還召了二哥、五哥和七哥、十五和十七也在,端午節那日,父皇要去觀龍舟,與民同樂。」
  
  聞言,玲瓏嚇了一跳。
  
  她忙問︰「這是哪個缺心眼的慫恿他老人家的,或者那人不是缺心眼,而是別有用心。」
  
  皇帝親臨是一件很大的事,尤其是在安定河那樣的地方。玲瓏看過龍舟會,安定河裡百舸爭流,兩岸則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這樣的時候,雖然普天同慶、與民同樂是一件幸事,但是對於一國之君而言,卻是非常危險的。
  
  除非那天讓西山大營的兵士築成人牆,把安定河兩岸圍起來,不讓尋常百姓靠近,否則若是刺客混進人群裡,就如大海撈針。
  
  顏栩笑道︰「父皇為何來了興致我倒是不知,但那天錦衣衛的人會傾巢而出,金吾衛的人也會不離父皇左右,倒也不會有什麼事。」
  
  玲瓏還是有些不解,她嫁進來四年多了,靖文帝從沒去過安定河的龍舟會,可今年這是怎麼了?
  
  她對顏栩道︰「現在離龍舟會還有兩日,您看能不能找父皇身邊的人打聽一下,問問父皇為何會忽然想去龍舟會的。」
  
  顏栩覺得玲瓏有些小題大作了,他笑著說道︰「龍舟會原就是在先帝的倡導下才興起的,據說先帝在時,每年的龍舟會都會親臨安定河,有一次還讓內侍們組成龍舟隊去參加,可惜半路上船就翻了,好在挑來賽龍舟的內侍們全都會水,這才撿回性命。先帝聽聞,非但沒有懲罰,反而每人賞了二十兩銀子。」
  
  「父皇年事已高,近年和我們幾兄弟在一起時,常常會提起先帝,他對先帝在世時的文治武功讚不絕口。他老人家此次要去觀看賽舟,想來就是想學先帝遺風而已。」
  
  玲瓏揚揚眉,當皇帝的大多都要標榜自己仁孝兩全,可玲瓏卻知道,沒有哪個當皇帝的會真的孝順。
  
  父親不死,做兒子的就不能當皇帝。
  
  玲瓏見顏栩似是不想再說什麼,便道︰「既然父皇也要去,那您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吧?」
  
  聲音中是滿滿的遺憾,為了她和丹丹能玩得開心,他早就租下一隻大畫舫,到時男一桌女一桌,吃吃喝喝,邊打葉子牌,邊看外面的熱鬧,這樣的場面,想想就覺得很愜意。
  
  可是靖文帝要來,顏栩定會陪在父皇身邊,哪裡還能陪著自己啊。
  
  顏栩知道她在想什麼,便把她抱得更緊。
  
  次日請了尹醫正過來,當場確診,睿王妃有了身孕,又將為皇室開枝散葉了。
  
  皇后得到消息,高興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她走進永華宮裡那座小佛堂,親自給菩薩上香,求菩薩保佑,睿王妃這一胎一定要平安順利。
  
  十二已經二十多歲了,可直到現在也沒有嫡子,這會令他在皇帝面前大扣分數。
  
  現在雖然再沒有人說他不能人道了,可他的膝下雖有個丹丹,可畢竟不是男丁,若是睿王妃再舉得男,以後的事誰能知道呢?
  
  顏栩那邊已經查清,陳楓是三天前失蹤的,因為以前她也有過失蹤兩三天的事,因此,大家都沒有當成一回事。
  
  守門的內侍大呼冤枉,說他整晚都瞪著眼睛,沒有看到過那位陳夫人。他甚至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傳說的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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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二章 畫舫

  顏栩把陳楓交給了花雕,眼看就是龍舟會的日子,他很忙,也就把這件事擱到腦後了,但是卻沒有忘記叮囑大家,千萬不能讓王妃知道。
  
  玲瓏月份尚淺,如果動了胎氣很嚴重。
  
  內外有別,玲瓏倒也沒有習慣過問東路和中路的事情,且,她懷孕的消息一經傳到宮裡,皇后娘娘便又派了姚嬤嬤等人過來,這幾人一來,就全部掌管了她的衣食住行,就連丹丹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她身上滾來滾去了。
  
  轉眼便到了龍舟會的日子,姚嬤嬤原想勸勸,讓睿王妃不要去了,可是她來見玲瓏的時候,正看到玲瓏和丹丹正在試衣裳,為了去龍舟會,母女倆不但縫了新衣裳,還打了新首飾。
  
  姚嬤嬤對這位年輕的王妃原本就很怵頭,現在見到這個情景,知道說了也白說,說不定還會惹得睿王妃不快。
  
  玲瓏穿了件月白色銀條衫,櫻紅繡薔薇花的焦布比甲,下面配著二十四幅的湘裙,戴了套蓮子米大小的珍珠頭面丹丹的衣裳和她的一模一樣,只是裙子換成紅綃紗的月影裙,頭上戴了兩條酒盅大小的縐紗堆花。又戴了珍珠項圈,和珍珠手串。
  
  顏栩見到她們,笑得見眉不見眼,還是生女兒好,母女兩個就像兩朵花兒似的。
  
  待到上了畫舫,璇璣和琳瑯見了,不由得打趣︰「你們家以後可省布料了,一件大的一件小的,不像我們,餘下一堆布頭,也不知做點什麼好。」
  
  琳瑯頭胎是個兒子,小傢伙和丹丹同齡,比丹丹大了幾個月,皮猴兒似的。丹丹見到他,立刻不客氣地揪住他的袖子,喊著︰「哥哥,哥哥。」
  
  眾人都給逗樂了,
  
  哪有喊人家哥哥還要揪袖子的。
  
  得知楠哥兒不能過來,璇璣有些落寞。玲瓏便勸她︰「楠哥兒陪在十七爺身邊,到時是要和皇上在一起的,他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恩榮,你要為他高興才是。」
  
  璇璣緊緊握了握玲瓏的手,她早就知道,自從丈夫決定讓楠哥兒跟了十七爺,這個兒子便不是她的了。
  
  可她還是想看到他,哪怕他已經像大人那樣引經據典,可她每每想起他,還是他小時候在自己懷裡撒嬌的模樣。
  
  現在的楠哥兒,早就不再撒嬌了。一次,檀姐兒讓個婆子去給她上樹摘果子,那婆子見檀姐兒身邊的丫鬟沒在,便百般藉口不肯去摘,檀姐兒當場便哭了起來。
  
  楠哥兒正好看到,他沉著臉對檀姐兒道︰「一點小事你就哭個不停,哪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這些年他很少回家,檀姐兒對這個孿生的哥哥已經不如小時候那般親厚,聽到哥哥斥責,她低著頭回屋了,走時還抽抽噎噎的。
  
  楠哥兒對剛跑過來的小丫鬟道︰「去把管事叫來。」
  
  那管事氣喘吁吁跑過來,楠哥兒的神情淡淡的,他指著那婆子道︰「她敢違拗大小姐,這人已經不能用了,你現在就讓牙婆把她領走吧。」
  
  那婆子嚇得魂不復體,就是璇璣聽了,也只能唏噓,這麼小的孩子,處理事情竟然已有自己的心思,而且沉穩冷靜,不動聲色。
  
  現在聽了玲瓏的話,璇璣忍不住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玲瓏,又道︰「他今年也才十歲而已,婆婆說相公小的時候,可沒有他這份鎮定和果斷。」
  
  玲瓏還記得當年楠哥兒和小十七初次見面時,被小十七打得哇哇直哭。
  
  她下意識撫摸自己依然平坦的肚子,這個如是男孩,長大後應該也會長成小十七或楠哥兒這樣吧。
  
  他是親王世子,命中注定就不能像丹丹這樣。
  
  見她神色恍惚,又見她身邊帶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倍,璇璣心頭一動,看向她的肚子,就見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正撫摸在上面。
  
  璇璣莞爾,湊到玲瓏耳邊悄聲問道︰「多久了?」
  
  玲瓏臉色微紅,小聲道︰「有兩個月了。」
  
  璇璣斥道︰「才兩個月你就敢跑出來玩,剛才還抱著丹丹,真若是有個閃失,你怎麼向王爺交待?」
  
  「這種事上他不會限制我的,沒事。」玲瓏微笑道。
  
  璇璣嘆了口氣︰「不說別的,單就是你府裡沒有公公婆婆晨昏定省,事事報備,就已經夠讓人羨慕了。偏偏王爺又對你寵愛有加,百依百順,你這福氣真是修來的。」
  
  璇璣說話時並無羨慕之意,現在她越來越能感覺到,給皇家做兒媳其實並不如想像中的風光。
  
  她常常出入睿王府,睿王府的大小宴會,她也時有參加。那幾位顧家的王妃即使是在外人面前,也是唇槍舌戰,甚至到了見你戴支珠釵,也能冷嘲熱諷一番的地步。
  
  有一次和董廉的幾位同僚的夫人同去酒席,有人問起楠哥兒的事,便道︰「楠哥兒整日在宮裡,說不定啊,楠哥兒以後能做駙馬呢。」
  
  當即讓她像吞了蒼蠅一樣。
  
  不論是尚公主還是尚郡主,她都不想和宗室結親。
  
  沒過一會兒,畫舫上的女眷都知道玲瓏梅開二度的事,挨個來向她道喜。今天來的都是娘家親戚,再不用看那幾位皇嫂的嘴臉,玲瓏感到很輕鬆。
  
  這時,船舷上的小丫鬟跑了進來︰「皇帝的船來了,皇帝的船來了。」
  
  因為皇帝突然要來觀看龍舟,金吾衛和錦衣衛的人全部調動,身為金吾衛鎮撫的董廉也不敢告假,只好讓妻子帶著女兒來了。
  
  都是自家親戚,也就沒有避嫌,男一桌女一桌坐著,男的在高談闊論,琳瑯、王氏、張氏和金妤在打葉子牌,金嫻是跟著金妤一起來的,金妤打牌時,她就坐在一邊幫她看牌。
  
  此時聽到皇帝的船到了,畫舫裡的人便全都跑了出去,玲瓏見甲板上黑鴉鴉站的都是人,就不想出去湊熱鬧,對乳娘道︰「你帶著郡主出去看看。」
  
  乳娘聞言,連忙抱著丹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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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三章 驚變

  玲瓏也知道自己很懶,可她沒有辦法,要好了,她卻又懷孕了,只能繼續懶下去。
  
  聽說皇帝的船到了,璇璣哪還有閒情宜致和玲瓏聊天,她想看到楠哥兒。
  
  玲瓏想起顏栩還給了她兩件寶貝,只是東西太少。
  
  她讓杏雨打開紅木瓖象牙的盒子,從裡面取出兩件用紅綢包著的東西。
  
  去掉裡面的紅綢。便露出裡面的東西。
  
  是兩件西洋千里眼。
  
  這個時代的千里眼比不上玲瓏在前世用過的望遠鏡,但也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她把其中一支交給璇璣,另一支則自己留下了,小丫鬟打開菱花窗子,她坐在窗前,靠著厚實鬆軟的大迎枕,拿著千里眼向河面上看過去。
  
  她要帶著兩個孩子一起看顏栩。
  
  丹丹要看,肚裡的這個也要看。
  
  皇帝的這條畫舫應已有些年頭,否則短短幾日也不可能趕制出來,只是這麼大的畫舫,平時不知泊在哪裡。
  
  御花園不太可能,很可能是在萬壽山那裡。
  
  並不如大家想的那樣,皇帝會立於船頭向他的臣民們微笑,玲瓏只看了一眼便覺乏味。
  
  那條碩大的官船上,只有幾位穿著常服的國公和侯爺,其中就有定國公和安定侯。
  
  不但顏栩沒在站在外面,其他幾位皇子也沒有在。
  
  玲瓏鬆了口氣,靖文帝雖然這次有些任性,好在他還是比較懂事的,沒有像個吉祥物似的站在外面讓人當耙子。
  
  丹丹沒有看到爹爹,撅著小嘴不高興了,讓兩名丫頭抱著去了一旁。

  玲瓏笑著對她搖搖頭,包聽外面響起女子們的驚呼:「來了,來了!」

  玲瓏重又拿起千里眼,極目四望。

  大約半里遠的水面上,白浪滔起,熱火朝天,龍舟們到了!

  只聽又是一陣歡呼,一群人從船艙中魚貫而出,玲瓏看到了身穿常服的靖文帝和幾位皇子,顏栩和小十七也在裡面。

  玲瓏招呼丫鬟道:「去,把船再向前移,和皇上的船再近些。」

  畫舫向前靠近,見到有太監向這邊打起手勢,船便停了下來。

  這時,龍舟已經離得很近了,號子聲夾雜著水浪聲,震耳欲聾。

  玲瓏看不清靖文帝的神情,但想來應是很欣慰的。如果不是太平盛世,百姓們又怎會舉辦龍舟會呢。

  玲瓏深知站在最高點的人們有時想法會宛如幼兒,因為他們太過自信,又獨自站在高處太久。

  聽到動靜的丹丹重又湊了過來,玲瓏把千里眼給她,小丫頭果然喊道:「娘,看看爹爹,爺爺。」

  祖父和祖母她一直叫得不熟,但爺爺奶奶卻是朗朗上口。

  玲瓏笑著摸摸她的頭,而此時龍舟們已經駛到面前了。

  她像所有人一樣,忍不住屏氣凝神,看著這熱鬧的盛景。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間,一條人影如同一道閃電,從龍舟隊中一躍而起,那身影在空中竄了一下,便直撲靖文帝而去。

  他的身形太快,人們只能看到他手裡不知何時多出的尖刀,在晴朗的陽光下,閃過一道寒光。

  這一切來得太快,誰也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龍舟隊飛快地在大船前駛過,有血花濺到臉上,那人還以為是水滴。

  大船上卻已亂作一團,一劍穿胸的小內侍,嚇得昏死過去的靖文帝、同樣嚇得面如死灰的二皇子壽王,以及那個血流如注的赤膊漢子。

  丹丹嚇得扔了手中的千里眼,撲進玲瓏的懷裡。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被水霧包裹,她看到了,她看到就在那人一躍而起的瞬間,娘的手揚了起來,那人的身子就在空中頓了頓,慢了下來。

  她還看到站在爺爺身邊的爹爹,抓起一名內侍擋在爺爺面前,那人撲過去,手裡的短劍便刺進內侍的胸膛。

  玲瓏輕輕拍著丹丹的後背,哼著小曲,哄著她。丹丹嗚咽著,小手緊緊抓著玲瓏的衣裳,如同脫力一般沉沉睡去。

  見丹丹睡了,玲瓏略微放下心來,要想個什麼法子,讓丹丹忘記這一切才好。

  早知如此,她不會讓丹丹用千里眼看對面的爹爹的。

  她把懷裡的丹丹交給乳娘,這才被丫鬟們簇擁著走出船艙。

  甲板上的女眷們並沒有如想像中嚇得亂成一團,王氏神態自若地安排大家進船艙,見玲瓏出來,她忙快走幾步,問道:「五姑奶奶,你沒事吧?」

  玲瓏搖搖頭,道:「出了這樣的事,咱們的船暫時是走不了的,三嫂快帶大家進去,想來一會兒照例有人上來盤查,免得衝撞了。」

  王氏頜首,領著女眷和孩子們進了船艙。

  金子焰、金子煥、金子烽、李越則留在外面,關切地看向對面的大船。

  大船上早已看不到皇帝的身影,有人架起船板,兩名身穿飛魚服的人走上他們的畫舫。

  他們客氣地詢問幾句,遠遠地向玲瓏施禮,玲瓏微微頜首算是回禮,這時又有一名內侍跑了過來,對金子焰道:「睿親王讓小的過來問問,王妃和郡主可有受到驚嚇?」

  金子焰領他來到玲瓏面前,小內侍重復了一遍,玲瓏道:「請公公轉告王爺,妾身和郡主一切安好,請問公公,皇上可還安好?」

  內侍謙恭地說道:「睿王妃請放心,萬歲龍體康健。」

  玲瓏鬆了口氣,讓杏雨賞了封紅,內侍這才道謝離去。

  內侍們見人只說三分話,但他既說靖文帝沒事,那應是沒有大礙。

  玲瓏向哥哥們重復了內侍的話,幾人連呼幸哉。

  剛才她的注意力都在顏栩身上,並沒有看到楠哥兒,但璇璣此刻定然擔心,她回到船艙裡,又把內侍的話說了一遍。

  刺客已被拿下,皇帝也沒有事,今天雖是血光之災,可也只是虛驚一場,有人已經雙掌合什,念起阿彌陀佛。

  又過了半個時辰,皇帝的大船緩緩離去,水面上其他船隻這才各自離開。

  丹丹還在睡著,小孩子受了驚嚇,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皺,玲瓏只得用手指為她撫平。

  玲瓏叮囑乳娘:「如果郡主提起今天的事,你們只說從未發生過,讓郡主當成是噩夢便是,誰若再向郡主提起,我就割了誰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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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四章 沉睡

  玲瓏回到王府,丹丹一直昏睡不醒。玲瓏大駭,請了張太醫過來診脈,張太醫細細診過,告訴玲瓏並無大礙。
  
  玲瓏瞞下了丹丹親眼看到刺客行刺的事,只說當時亂作一團,丹丹受了驚嚇。
  
  張太醫開了小兒壓驚的方子,玲瓏不敢疏忽,讓喜兒親自煎來,給丹丹灌下。
  
  這方子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丹丹更是一睡不起。
  
  當時兩支千里眼,一支讓璇璣拿著,在甲板上給大家輪流觀看,另一支則在丹丹手裡。
  
  靖文帝執意要去龍舟會,玲瓏便覺不妥,因此今天出門的時候,她隨手抓了幾顆鈴鐺藏在身上。這種鈴鐺是玲瓏用來探路用的,還是秦瑪麗教她的,這一世她也經常使用。她的暗器功夫不行,但這手問路鈴鐺卻使得極是純熟,而且女子身上戴著這種零碎的小東西也不會引人注目。
  
  當時那名漢子剛剛躍起,玲瓏就看到了。因此她便拋出了一顆鈴鐺。當時鼓聲喧天,別人是聽不到鈴鐺的聲音的,但她相信,顏栩一定能夠聽到。
  
  玲瓏早就發現了,古代練武的人大多都練過聽風辨器的功夫,而聲音的速度遠比那人的身法要快,這種金屬破空的聲音,不但會引起顏栩的注意,也會令刺客警覺。
  
  果然,那人的身體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對於刺殺來說,這一下的停頓已足能錯過行刺的大好時機。
  
  玲瓏的眼神極好,但她看不清楚皇帝和幾位皇子的舉動,但丹丹應是看到了。
  
  玲瓏只盼著顏栩能早點回來,她想知道大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刺客是怎麼被制住的,是被誰制住的?
  
  靖文帝真的沒有受傷嗎?
  
  直到二更時分,有小丫鬟匆匆跑進來︰「王妃,順公公回來了。」
  
  玲瓏大喜,小順子是貼身服侍顏栩的人,顏栩定是讓他帶話回來的。
  
  她連忙換了件家常穿的素面褙子,在東次間召見小順子。
  
  「陛下可好?王爺呢?」玲瓏問道。
  
  小順子應道︰「回王妃,萬歲連根頭髮絲都沒傷到,王爺更是毫髮未損,只是萬歲受了驚嚇,這會子用了安神湯,還在睡著,幾位殿下都是至孝之人,留在宮中侍疾。王爺怕您擔心,就讓奴婢回來向您報個平安。」
  
  玲瓏吃了一驚,靖文帝竟然也給嚇昏了,而且也是用了安神湯一直睡著。
  
  她不由得想到丹丹,這祖孫倆....咳咳,曾祖孫也算是祖孫,倒是一樣。
  
  她又問了問當時的事,這才知道錦衣衛拿了近千人,如今順天府的監號裡都放不下了,有一些還破例關進了詔獄。
  
  小順子特意補充道︰「金家的龍舟隊也被抓去了,但錦衣衛的董大爺當即查明,金家也只是給龍舟隊出錢而已,和他們並無瓜葛,所以只派人到東府請了位管事過來問話,想來明天就能放他回去。」
  
  玲瓏鬆了口氣,大伯母每年都會出銀子贊助龍舟隊,沒想到今年卻遇到這樣的麻煩。
  
  她又細細詢問刺客行刺的事,小順子立刻眉飛色舞起來︰「說起來這次王爺可是首功。那刺客刺過來時,說時遲那時快,王爺一把抓過一名內侍擋在萬歲面前,刺客那一劍硬生生刺在那內侍胸口上。他拔劍再刺,可已經晚了,王爺一腳就把他踢飛了,可憐一旁的壽王殿下,當時原想替萬歲擋刀來著,可他慢了一步,刀沒擋成,王爺踢那刺客時,一個不小心把他撞得仰面朝天,爬起來以後還要過了好一會兒才能回過神來,據說這會子後腦勺上還有個大包呢。」
  
  玲瓏瞠目結舌,這個顏栩,差一點就把壽王害成腦殘,你這功夫練得有多拖泥帶水啊,難怪我這當徒弟的一直是三腳貓的功夫呢。
  
  不過她確實是放下心來。她又問起小十七和董楠,得知這兩個小傢伙不但沒有受到驚嚇,小十七還和幾位皇兄一起侍疾,玲瓏不由頜首。
  
  壽王殿下頂著頭上的大包都在侍疾,別人更不能有所懈怠。
  
  她讓丫鬟給顏栩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交給小順子,讓他連夜回宮,並沒有告訴他丹丹受驚的事。
  
  直到次日早晨,丹丹依然沒醒,玲瓏甚至咬牙擰了她一把,可丹丹卻還是一動不動。
  
  玲瓏忙讓人又請來張太醫,這一次張太醫額頭上也冒出汗來,小郡主脈像正常,按理說安神湯的功效早該散去了,可不知為何,卻還是不能醒來。
  
  張太醫只好讓給丹丹灌參湯。
  
  看著一勺勺的參湯灌進丹丹的嘴裡,玲瓏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她一向認為丹丹還小所以從沒給丹丹用過滋補藥材,大武對牛乳並不熱衷,她卻讓人買來一頭奶牛,每天給丹丹喝牛乳,丹丹的身體一直很好,現在快三歲了,連感冒發燒都很少。
  
  想不到現在竟然到了要灌參湯的地步,想到昨天這個時候,丹丹還扯著身上的月影裙問她好不好看,聲音軟軟糯糯,讓人的心都變得溫柔下來。
  
  可現在她的女兒卻直挺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無論怎麼叫,怎麼搖,丹丹只是睡著,一動不動。
  
  玲瓏坐在丹丹身邊,默默流淚,姚嬤嬤擔心她動了胎氣,勸她去休息,她理都不理,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床上的丹丹。
  
  姚嬤嬤瞅著冷汗直冒,她悄悄拉了杏雨到廡廊下,道︰「姑娘,王妃和你素來親厚,你可要勸勸她啊,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郡主已經這樣了,若是她和世子爺再有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啊。」
  
  杏雨對玲瓏最是了解不過,她搖搖頭,面色悲戚︰「王妃不會離開郡主的,與其勸王妃離開,還不如在郡主床榻旁給王妃加張軟榻,咱們再燉些安胎的補品勸王妃用下。」
  
  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姚嬤嬤急得跺跺腳,叫了徒弟柏青,去給王妃燉安胎藥。
  
  杏雨則讓小丫鬟抬來一張軟榻,鋪了厚厚的褥子,服侍玲瓏靠在上面。
  
  正在這時,又有小丫鬟跑進來︰「宮裡來人了,太后娘娘召幾位王妃速速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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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五章 不醒

  玲瓏猛的坐直身子,對杏雨道︰「你去請浮蘇姑姑過來。」
  
  直到這時,玲瓏才忽然想起來,她好像有幾天沒有看到浮蘇和花雕了。
  
  按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又懷著身孕,浮蘇和花雕即使不能一刻不離地陪著她,每天早晚也會來看看她的,當年她懷著丹丹時,她們二人便是這樣,尤其是浮蘇,每天都會變著花樣給她做點心。
  
  可這幾天,她們兩人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浮蘇很快就來了。
  
  看到躺在床上的丹丹,浮蘇大吃一驚。
  
  玲瓏拉著她的手,誠懇地說道︰「姑姑,郡主自從龍舟會回來便一直昏睡不醒,王爺在宮中沒有回來,我也沒敢驚動他。剛才宮裡傳旨,讓各府王妃即刻進宮,我是不放心郡主的,想請姑姑和姚嬤嬤一起替我走一趟。」
  
  說著,她的眉頭微蹙,仰面靠在迎枕上,雙手撫著仍然平坦的小腹,雙唇緊閉,不再說話。
  
  姚嬤嬤和浮蘇見狀卻給嚇了一跳,王妃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是已經動了胎氣,只是記掛女兒,強自撐著。
  
  浮蘇親手扶了玲瓏躺下,道︰「王妃只管好生修養,奴婢這便與姚嬤嬤進宮,如果有什麼事,奴婢會讓人給您帶信回來,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您萬不可著急。」
  
  姚嬤嬤本來還在猶豫,見浮蘇一口應下,只好硬著頭皮點頭。
  
  代替王妃進宮見駕的事,還從未有過。
  
  眼前睿王妃這副樣子,擺明是裝的,可現在她和浮蘇是綁在一起的螞蚱,只能幫睿王妃隱瞞過去。
  
  幾位皇子都在宮中侍疾,靖文帝尚未醒來,皇后心中忐忑,這個時候,若是哪個傢伙想要來個逼宮退位,那她可沒有辦法。
  
  可她沒有調動之權,只能在永華宮裡乾著急,好在這幾個皇子都在宮裡,總比人在外面要好些。
  
  可又一想,只讓他們在這裡還是不保險,這才召各王妃進宮。
  
  七位王妃中,顧家女兒就佔了六個。無論這六個人平時如何相鬥,她們也都是鎮國公顧自持的女兒。
  
  一個家族和一位皇子牽連,就已經是件大事,顧家卻和六位皇子的命運息息相關,只要扣住顧家的女兒們,鎮國公顧自持定會站出來。
  
  顧自持一天掌管著五軍都督府,這幾位皇子就一天不敢造次。
  
  他們畏懼的不是這個岳父,而是岳父手中的調兵虎符。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位岳父,像顧自持這般可怕,如一支上弦的箭,隨時準備射向他的女婿們。
  
  這個時候,皇后娘娘把六位顧家王妃軟禁在永華宮裡,她要對付的,當然不是幾位皇子,而是以此給顧自持以警告,你敢不出馬,本宮有的是辦法對付你的女兒們,有的是辦法想讓她們說什麼,她們就會說什麼。
  
  玲瓏第一不想離開丹丹,第二她也不想淌這攤渾水。
  
  所以她說動胎氣就動胎氣。
  
  她靠著迎枕,目光卻落在丹丹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張太醫也不能避嫌了,他一直守在外間屋裡,每隔一炷香的功夫便進來給丹丹號脈。
  
  浣翠進來,湊到玲瓏身邊,悄聲道︰「王妃,您看不如讓奴婢去永濟寺或者白雲觀吧,給郡主求個平安。」
  
  玲瓏帶著身子,又在裝病,也只能讓貼身的婢女代她去。
  
  她想起曾給母親和顏栩在水月庵裡點過長明燈,對浣翠道︰「讓鐵橋和你一起去,給郡主也點盞長明燈。」
  
  也不知多花些銀子,菩薩會不會保佑丹丹平安。
  
  她默默嘆了口氣,心中卻忽然一動,丹丹該不會是離魂了吧?
  
  就這麼一想,她就驚出一身冷汗,急急地對杏雨道︰「你帶著長安,快點去趟白雲觀,看看有位冷娘子在不在觀內,如果她在,你們就說是我的人,請她來王府。如果她不在就說有個叫小球的找過她。」
  
  杏雨有些奇怪,她從小跟著王妃,從來不認識什麼冷娘子,但這位冷娘子既然住在白雲觀裡,說不定是位得道的仙姑,即使不是仙姑,也可能是位大夫,能給郡主治病的大夫。
  
  把杏雨和浣翠安排出去,玲瓏心緒略定,她讓乳娘把丹丹抱過來,她把丹丹放到腿上。
  
  也不過一天,丹丹似乎就瘦了下來,玲瓏心疼地撫摸著女兒的後背,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了下來。
  
  她沒想到浮蘇和姚嬤嬤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
  
  她們同時還帶來皇后的賞賜,尹醫正和太醫院一位擅長兒科的孟太醫也一同來了。
  
  浮蘇笑盈盈地對她道︰「聽說您派了奴婢和姚嬤嬤過來,皇后娘娘沒管幾位王妃還在外面候著,單叫了我們兩人進去。聽聞您和郡主都病了,皇后娘娘還落下淚來,讓我們快些回來服侍著。」
  
  玲瓏揚揚眉毛,皇后原本叫她進宮,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免得只叫顧家王妃還不叫上她,會引起懷疑。
  
  現在皇后又是派太醫,又是賞東西,興師動眾的,恐怕這會子宮裡宮外沒有幾個不知道睿王妃和柔安郡主受了驚訝齊齊病倒的事了。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但顏栩是不能離開的。
  
  靖文帝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內宮定亂,顏栩必須要留在那裡。如果靖文帝沒有大礙,很快醒來,一睜眼只能見到其他幾位皇子,卻偏偏少了顏栩,父皇大人肯定心裡不舒服。
  
  若非如此,皇后有的是辦法讓顏栩回府的,可她還是任由他留在靖文帝身邊,也是這個原因。
  
  孟太醫是兒科聖手,在太醫院多年,顏栩小時候也讓他給看過病。
  
  他反復給丹丹問診,眉頭漸漸蹙成一座山峰。
  
  玲瓏心頭湧起一個念頭,問道︰「聽聞父皇身有不適,不知可否能弄到父皇此次的醫案?」
  
  尹醫正和孟太醫吃了一驚,兩人面面相覷。
  
  雖然宮內封鎖了消息,但他們是太醫院的,尤其是尹醫正還貴為醫官,對於皇帝的病症也全都知道一二。
  
  皇帝受驚過度昏迷不醒。
  
  而柔安郡主同樣也是受驚過度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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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1: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六章 冰冷

  孟太醫臉色大變,他一個小小太醫,去拿皇帝的醫案?

  皇帝連喜歡吃什麼外人都不能知曉,更別說醫案了。

  他是第一次來睿王府裡,但早就聽說過睿親王是出名的不好惹,現在聽到睿王妃的話,他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看睿王妃的意思,莫非是想讓他托關係把皇帝的醫案抄錄一份不成?

  他連忙道:「下官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窺視陛下的醫案,睿王妃請恕罪。」

  玲瓏揚揚眉,道:「我也沒說讓你窺視啊,我是讓你把那醫案偷出來。」

  這還不如窺視呢。

  孟太醫有一種撞邪的感覺。

  玲瓏見他這個樣子,只好問道:「那你可看出郡主為何昏迷不醒?」

  孟太醫無奈搖頭:「下官為郡主反復檢查,郡主非但沒病,而且身體康健,可卻一直昏睡,下官也是莫明之極。」

  玲瓏沒有再問他,對麗水道:「你去把小德子叫過來。」

  小德子很快就從中路趕過來了,自從那晚遇到陳楓,他這個當事人之一就如驚弓之鳥,生怕這件事被王妃發現,現在聽說王妃找他,他不敢怠慢,匆匆忙忙跑來了。

  小德子一慣嘻皮笑臉,可今天卻戰戰兢兢,玲瓏上下打量他,見他四肢健全,不像是受過迫害的,遂也沒有多想,遣了身邊服侍的,對他道:「你現在找個名目去見王爺,讓他搞一份陛下的醫案。」

  說完,她又問道:「你能有辦法現在進宮見王爺嗎?」

  原來是這件事啊,小德子鬆了口氣。

  他立刻恢復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對玲瓏道:「王妃請放心,奴婢一準兒把口信給王爺送過去。」

  玲瓏頜首,這些王府的內侍們進宮的法子,比她這當王妃的還要多些。

  到了晚上,小德子便回來了,從荷包裡掏出個捻得小小的紙卷兒。

  「王妃,這是王爺交給奴婢的,王爺問奴婢您要這個做什麼,奴婢沒說。」後面兩句是在表功。

  玲瓏點頭,道:「你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

  小德子徹底放心了,高高興興地走了。

  玲瓏打開那個紙卷兒,放在燈下仔細去看,臉上的神情越發凝重。

  皇帝的病竟然和丹丹一模一樣!

  可惜這是古代,如果是在現代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番,看看丹丹和靖文帝是不是有什麼只在他們身上顯現的家族遺傳疾病。

  但現在擺在面前的卻是,宮裡那個老的,王府這個小的,全都令太醫們束手無策。

  她急得坐臥不寧,忽然想起她一心撲在丹丹身上,忽略了很多事。

  除了花雕和浮蘇的異常,還有一件事。

  鐵橋和浣翠在水月庵為丹丹點了長明燈,他們傍晚時就回來了。

  但長安和杏雨卻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府!

  他們兩人去的是白雲觀。

  冷秋是三年前離開的,玲瓏覺得冷秋不會扔下她不管,走了三年也該回來了,現在丹丹這個樣子,即使只是一根稻草,她也要抓住。

  她有個很不好的想法,她擔心丹丹穿越走了。

  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真的穿越了就能讓人秒成渣渣。

  所以她才想到了冷秋,冷秋是穿越人士。

  杏雨和長安是上午時走的,按理說今天是能回來的,可他們到現在也沒見蹤影,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玲瓏心中更加煩燥,她重又抱起躺在床上的丹丹,用手指輕觸著那精緻的眉眼,丹丹生得真好,越長越像顏栩,比那幾位公主都要漂亮,比同輩的郡主們也要漂亮。

  她親親丹丹的面頰,小臉蛋冰冰涼涼,她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探進丹丹的衣裳,身上也是涼的,唯有胸口還有熱的。

  玲瓏大吃一驚。

  一個時辰前,她也摸過女兒的臉蛋,那是還是熱乎乎的。

  她叫了小丫鬟拿來湯婆子,又搬來幾床冬被,用湯婆子給丹丹暖著,自己則不住地給丹丹揉搓四肢,她的嘴裡急急地念叨:「不要涼啊,不要涼啊!」

  尹醫正和孟太醫已經去客房歇息,只有張太醫還在外間候著。

  玲瓏把丹丹用冬被包上,張太醫進來又給丹丹號脈,這一次他給嚇了一跳,道:「王妃,郡主可能......可能不好了。」

  聞言,玲瓏身子晃了晃,麗水急忙扶住她,讓她靠坐在迎枕上。

  「那怎麼辦?」玲瓏問道。

  「只能先用人參吊著。」張太醫想了想。

  玲瓏對麗水道:「杏雨還沒回來,你叫上浣翠去給我庫房,把五十年以上的人參都拿出來。」

  又是一碗參湯灌下,過了小半個時辰,丹丹身上終於不再冰冷,但也還沒有恢復暖意。

  屋裡只有母女二人,玲瓏想了想,脫去身上衣裳,赤裸著身體,把丹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黎明的第一道晨曦透過窗紗照了進來,玲瓏這才驚覺,丹丹已經昏迷了一天兩夜!

  她一遍遍呼喚著女兒的名字,丹丹緊閉雙目,長長的睫毛投影在白皙的臉蛋上,連細微的顫動都沒有。

  看著死氣沉沉的丹丹,玲瓏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

  在外面的張太醫和丫鬟們聽到哭聲,全都大驚失色。

  莫非小郡主......

  浣翠和麗水慌忙跑進來:「王妃.....」

  玲瓏哭得嘶心咧肺,她忘了上一次這樣哭是什麼時候,或者,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哭得這樣傷心。

  她的丹丹還不到三歲!

  忽然,玲瓏起身下床,可能是太過著急,她竟然摔在地上,浣翠和麗水嚇了一跳,連忙扶起她,玲瓏卻甩開她們,睿王府裡沒有佛堂,但也供了觀音像,身法輕靈的玲瓏,此時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去了供奉觀音的小廳。

  她跪在蒲團上,磕頭如搗蒜。

  「菩薩保佑小女顏慧安度此劫,信女金氏願為您建一座觀音殿......」

  她的話音未落,但聽到門外似有人正在說話,那是杏雨的聲音,杏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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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七章 鈴鐺

  玲瓏使個眼色,麗水走出小廳,片刻便回來,喜形於色︰「王妃,杏雨姐姐帶回一位冷娘子,說是.....」
  
  轟隆一聲,如同洪水破空而至,玲瓏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她給菩薩連磕幾個響頭︰「多謝菩薩保佑,多謝菩薩保佑,信女說到做到,給您建一座觀音殿。」
  
  麗水和浣翠一左一右扶起她,她卻甩開她們,三步並做兩步走出小廳,哪裡還有剛才的盈弱。
  
  杏雨滿頭滿臉的汗,看到玲瓏,顧不上行禮,指著站在西府海棠前,背對著她們的一個身影,那人頭戴帷帽,身姿婀娜,杏雨道︰「王妃,她,她長得和您很像,奴婢斗膽請她戴了帷帽。」
  
  玲瓏長舒一口氣,這是冷秋,冷秋真的回來了。
  
  她對杏雨道︰「帶人守住采薇小築,就是太醫和姚嬤嬤也不讓進來,服侍的人全都退到外面,你跟我進來。」
  
  片刻後,西次間裡。
  
  冷秋摘下頭上的帷帽,露出一張熟悉的面龐。
  
  她至少七十開外了,但看上去卻像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她和玲瓏有七八分的相似,此刻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杏雨從小和玲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知道玲瓏的臉上也能看出金三老爺和馮氏的痕跡,她就會認為冷秋才是玲瓏的生母。
  
  冷秋只是對玲瓏微微頜首,目光卻移向床上睡著的小小人兒。
  
  「這就是你小時候懷的那個?」她淡淡地問道,
  
  全然沒有察覺她的這句話有多讓人難堪。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丹丹還真是玲瓏小時候生的。
  
  若是以前,玲瓏肯定大窘,可現在她已經顧不上了。
  
  「她的閨名叫顏慧,小字叫丹丹,九月的生日,還差四個月就滿三歲了。」
  
  玲瓏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冷秋會嫌她丟人吧,做為一名神偷,竟然這樣沉不住氣。
  
  可她哪裡還能顧及這些,這一世的她,早就不是合格的偷兒了,她的軟肋太多太多,她再也不是前世那個兩袖輕風的女神偷了。
  
  冷秋像是沒有察覺到玲瓏的失態,她走近幾步,佇立床頭,仔細打量著那張熟睡的面孔。
  
  「長得不像你,倒是像極了那小子,不過真是漂亮。」
  
  聽到冷秋這樣說,玲瓏心頭更加酸楚,她忍不住抽噎起來。
  
  冷秋終於回過頭來,無奈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又有了?」
  
  玲瓏吃驚得停住哭聲,她的肚子還很平坦。
  
  「您怎麼知道的?」她問道。
  
  冷秋嘆息著搖搖頭︰「你這樣子,典型的懷孕抑鬱症。」
  
  玲瓏被她說得悲從心來,強自忍著沒有繼續哭,可卻更抑鬱了。
  
  冷秋實在不願意看到一張酷似自己的臉是這種表情,所以她重又轉過身上,仔細端詳著丹丹。
  
  玲瓏見狀,想了想,還是把心裡最擔憂的事問了出來︰「您說她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冷秋道︰「我不知道,我那時不是這樣。」
  
  你當然不是,你是實體穿越,一個大活人直接過來了。
  
  冷秋想了想,又道︰「這樣子倒和植物人差不多。」
  
  玲瓏當然知道什麼是植物人,也就是說,她的女兒變成了一棵菜。
  
  她的眼淚重又奪眶而出,她不要女兒變成一棵菜。
  
  冷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至於嗎?她又沒死。」
  
  玲瓏嗚咽著道︰「您還說我呢,您忘了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
  
  冷秋默然,當年得知剛出生的女兒被人偷梁換柱,她當時便崩潰了,她衝出醫院四出尋找,得知這件事和秦瑪麗有關,她帶上槍準備找秦瑪麗,汽車行駛在路上,剎車忽然失靈...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邊圍著一堆打扮古怪的人,她忽然記起,這種打扮是古代波斯人。
  
  她不但穿越了,而且還穿越到波斯。
  
  她何其幸也,雖然沒能找到親生女兒,卻在幾十年後,找到了眼前這個和女兒有莫大關係的丫頭。這丫頭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她就是自己的女兒。根本不用調查,這張臉足能證明一切。
  
  她伸出手臂,把玲瓏抱到懷裡,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她︰「好孩子,我曾經親眼目睹過一個植物人醒來,所以不要往壞的地方想,你詳細說說,丹丹究竟是為何受到的驚嚇,她看到什麼了?」
  
  玲瓏便把靖文帝遇刺時發生的事情,連同小順子告訴她的,原原本本告訴了冷秋。
  
  冷秋秀眉微蹙,想了想,問道︰「你說你曾經出手,你用的是什麼暗器?」
  
  「不是暗器,是問路鈴鐺,就是做買賣時用來探路的那種鈴鐺。」玲瓏說著,便從床頭的暗格裡拿出一隻紅木匣子,打開匣子,裡面有幾十顆鈴鐺。
  
  冷秋拿起一顆看了看,冷笑道︰「秦瑪麗教給你的?」
  
  玲瓏點頭。
  
  當年她記起前世的事之後,便用為數不多的月例銀子打制了十幾顆這樣的鈴鐺。
  
  這不是普通的鈴鐺,聲音並不輕脆,但卻能傳得很遠,前世她曾拿著圖紙找人訂做,所以對那張圖紙記憶深刻,即使這樣,也試了多次才打制出來。
  
  冷秋將手中的鈴鐺擲了出去,只聽一聲熟悉的鈴聲傳來,屋外忽然傳來狗吠聲,是得得。
  
  得得很少叫,可就在鈴鐺擲出的那一剎那,趴在廡廊下的得得卻汪汪大叫。
  
  「王妃,您看,您快看。」
  
  杏雨驚喜地指著床上的丹丹喊道。
  
  玲瓏連忙看去,見丹丹還是好端端躺在那裡,她疑惑地看向杏雨︰「怎麼了?」
  
  杏雨揉揉眼睛,有些不確定地道︰「奴婢奴婢好像看到郡主的眉頭動了動。」
  
  「真的?你真的看到了?」玲瓏又驚又喜。
  
  杏雨一臉茫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剛才好像真的看到了,可現在郡主又不動了。」
  
  冷秋又拿起一顆鈴鐺,臉上都是嘲弄︰「秦瑪麗肯定沒有告訴你,這種鈴鐺的來歷吧。」
  
  玲瓏搖頭,一頭霧水。
  
  冷秋的臉上現出悲戚之色︰「秦瑪麗的表哥就是我的丈夫,她的那兩條腿就是我丈夫給廢掉的。這種鈴鐺是我丈夫給我做的,卻並非是用來探路,而是用來擾亂激光射線的,這種鈴鐺在海關可以順利能過安檢。可笑秦瑪麗竟然教你用這個探路,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你一直瞞著我,還說你是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有這種鈴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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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八章 我疼

  玲瓏怔住,她示意杏雨退下,嘴角翕翕,好一會兒才道︰「您從開始時就知道了?」
  
  冷秋目光悲哀地看著她,緩緩道︰「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善心人士撫養長大的孩子,怎麼會是個偷兒?」
  
  她又道︰「你說你的武功是你相公教的,那時我還以為你遇人不淑,嫁進賊窩裡,可你嫁的偏偏是個富貴滔天的人物,我若還沒猜到你是在瞞著我,就和秦瑪麗白做了一回師姐妹了。」
  
  玲瓏頹然,她並非故意騙冷秋的,她只是不想讓冷秋知道自己前世的經歷。
  
  好在冷秋沒有繼續說下去,她重又拿起鈴鐺,金黃色的銅鈴在她白皙如玉的掌心中靜止不動,冷秋道︰「這鈴鐺的設計結構非常巧妙,能發出雙重聲音?」
  
  「雙重?兩種聲音?」玲瓏的腦海中靈光閃動,前世的她並非科學家,但有些科學原理還是懂的。
  
  「您是說,還有一重聲音是我們人類聽不到的?」她說的是人類。
  
  冷秋點頭︰「我丈夫設計這種鈴鐺的初衷是為了干擾激光射線,秦瑪麗知道了,也纏著我丈夫要這種鈴鐺,我丈夫和她青梅竹馬,自是沒有相瞞,就連同設計圖紙一起送給她。那時她常和我們在一起,我一直以為她對我丈夫只是單純的兄妹情份,直到我們要結婚的時候,秦瑪麗忽然向我丈夫表白,被我丈夫婉拒了,秦瑪麗表現得非常平靜,她很瀟灑地祝福我們。」
  
  「之後不久,我忽然被捲進英國王室的一宗案件中,警方掌握的證據與我的完全吻和。就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我被包圍了,逃走時還被殂擊手擊中左肩。」
  
  「我們的婚期因此推遲了一年。一年後我接到我丈夫的訊音,才從大西洋的一座無名小島回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秦瑪麗布的局,因有長輩出面,我丈夫沒有殺她,只是廢了她的雙腿。」
  
  「我們全都太幼稚了,以為做偷兒的被廢了雙腿也就再也不能翻起風浪。而她也從此消聲匿跡,之後兩年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
  
  「後來我懷孕了,我丈夫和我都想給孩子過生常人的生活,我們準備金盆洗手,因此,我丈夫答應和國際反恐組織合作,做為條件,他們出面,消去我們兩人在警方的記錄。」
  
  「但是就在三個月後,我丈夫便在一次行動中犧牲了。他們沒有食言,抹去了我的一切記錄,又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在那之前,因為我的雇主大多身份隱秘,因此在江湖上知道我的人並不多,警方消除了我的記錄,我和孩子從此就是普通人了。」
  
  玲瓏恍然大悟,難怪之後沒有一點關於冷秋的線索,原來是這個原因。
  
  「丈夫死了,我也萬念俱灰,只想找一個小鎮住下來,把孩子養育成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我的孩子剛剛出生就被李代桃僵。後來我多方尋找,線索直指秦瑪麗,就在我去找她的路上,我遇到車禍,醒來後就來到這裡。」
  
  「所以,我一直知道我的女兒是被秦瑪麗偷走的。雖然你不肯說,但我也能猜到,她定是把對我們夫妻的所有怨恨全都加到你的身上。」
  
  「剛到這裡時,我千方百計想要回去,我要把女兒救回來,不能讓她留在秦瑪麗手中。可惜幾十年過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玲瓏心中酸楚,她輕聲道︰「您來的時候帶著槍,還帶了一隻扁酒壺?」
  
  「你怎麼知道?那天我出門時是全副武裝,我甚至還帶著輕型炸彈和催淚彈。至於那個酒壺,是我丈夫的遺物,我一直隨身帶著。可惜在這裡時弄丟了。」
  
  玲瓏起身,在妝台前的一隻紅漆匣子裡取出那隻酒壺,這是顏栩送她的。
  
  「是這隻嗎?還給您。」原來這是冷秋丈夫的遺物。
  
  冷秋驚訝地瞪大眼睛,這讓她看上去更顯年輕︰「怎麼在你這裡?而且保存得這麼好。」
  
  她把那隻酒壺緊緊貼在胸前,眼中水光閃動,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把那隻酒壺重又放到玲瓏手中,道︰「還是你收著吧,我們的東西原就應該給你的,可惜我只帶來這個。」
  
  玲瓏心頭大震,前世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湧上來︰「這一世,我已不是您的女兒。」
  
  冷秋微笑,慈祥地看著她︰「無所謂,你擁有她的記憶,那就是她,不管這一世你是不是我生的,我都當你是我的女兒。」
  
  玲瓏伸出手臂,緊緊抱住冷秋,良久,她才鬆開,問道︰「這鈴鐺的第二種聲音一般人是聽不到的,但是狗、蝙蝠、魚等等動物卻能聽到,我用了這麼久,也聽不到,難道丹丹聽到了?」
  
  她忽然想起剛才杏雨說丹丹眉頭動了動。
  
  冷秋想了想,重又拿起一顆鈴鐺,向著床頭拋了出去,一陣並不甚輕脆的鈴聲傳來,廡廊下的得得又是一陣狂吠,叫聲越來越遠,想來是丫頭們怕吵到屋裡的人,抱著它離開了。
  
  而此刻的玲瓏,卻一直緊盯著床上的丹丹。
  
  丹丹的眉頭果然皺了皺,接著,她的手也跟著動了,伸出小手捂住了耳朵,像是被吵得很煩的樣子。
  
  玲瓏又驚又喜,一把抱住丹丹︰「丹丹,快醒醒,丹丹!」
  
  冷秋見了,立刻又拋出一顆鈴鐺,這一次她用了巧勁兒,鈴鐺在空中盤桓的時間更長。
  
  丹丹表現得更加激烈,小手不停撥弄著耳朵,玲瓏乞求地看向冷秋︰「再扔一顆吧。」
  
  冷秋搖頭︰「不行,當時她受了驚嚇,如果不是聽到刺耳的聲音,也不會被刺激得昏迷不醒,因為她在昏睡,對聲音不是特別敏感,可現在她快要醒了,如果再試,很可能又會讓她受到刺激,你試著叫醒她吧。」
  
  玲瓏咬咬牙,拔下頭上的簪子,在丹丹的食指上刺了下去。
  
  哇的一聲,丹丹哭了出來︰「疼.....」
  
  淚眼模糊的睜開眼睛,看到娘在抱著她,丹丹一頭扎在玲瓏懷裡,哭著說︰「娘,我疼,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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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1: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九章 狗耳

  丹丹雪白的手指滲出血滴,玲瓏心疼得不成,親手給她用細布包扎起來,丹丹舉著裹成小粽子的手指,對玲瓏道︰「我病了,我要和娘一起睡。」
  
  在她昏迷之前,她已經被爹娘強行轟走,有些日子沒和爹娘一起睡了。
  
  玲瓏又是哭又是笑,丹丹醒了,而且沒有傷到腦子,還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姑娘。
  
  丹丹這時才看到站在妝台前的冷秋,從小到大,不論是娘還是她,身邊總有一群人圍著,看到冷秋時,她起先並沒有在意,可是仔細一看,眼珠子就落在冷秋臉上移不開了。
  
  「你和我娘長得好像啊!」她說道。
  
  冷秋這才走了過來,她凝視著丹丹,好一會兒,從手上摘下一隻手鐲戴在丹丹的手上。
  
  玲瓏連忙讓丹丹謝過,道︰「快叫婆婆。」
  
  「婆婆。」丹丹的聲音輕脆悅耳,眼睛卻緊緊盯著那隻手鐲。
  
  玲瓏的目光也被手鐲吸引,這是一枚線條簡單的現代時裝款的手鐲。白金制成,簡簡單單的一個扁環,用碎鑽拼成幾個英文字母「autumn」。
  
  「真好看,比我娘的鐲子好看。」
  
  玲瓏莞爾,這小沒良心的,倒是識貨,整個大武朝,也沒有這種款式的手鐲。
  
  冷秋道︰「你最好再讓大夫給她做個檢查,我不方便留在這裡,先回白雲觀。」
  
  玲瓏捨不得她,
  
  可也知道她如閒雲野鶴,自在慣了,她想留也留不住,便問道︰「您這次會在京城逗留多久?」
  
  冷秋笑道︰「我回來把我那不爭氣的徒兒處置了便走,這幾年她一直四處躲著,前不久聽說她回到京城了,我便追過來。」
  
  玲瓏叫來杏雨,送了重又戴上帷帽的冷秋離去,這才讓小丫頭把尹醫正、孟太醫和張太醫全都請來,給丹丹會診。
  
  丹丹什麼事也沒有。
  
  玲瓏這才真真正正放下心來。
  
  真沒想到,她的女兒竟有著異於常人的聽覺。
  
  「我們丹丹長著狗耳朵,哈哈。」玲瓏徹底輕鬆下來,話音剛落,忽然想到宮裡的那位,丹丹的聽覺莫非是遺傳的?
  
  靖文帝的昏迷可能和丹丹是同樣的原因。
  
  其他人都沒有事,只有這祖孫二人昏倒了。
  
  靖文帝的子孫太多了,也不知道除了丹丹,還有沒有同樣聽覺異常的人。
  
  她拿出三顆鈴鐺,其中兩顆用棉花填了,另外一顆裡塞著字條,密密麻麻寫著給丹丹用的法子。
  
  她又把這三顆鈴鐺串在一起,叫了小德子過來,讓他把鈴鐺交給顏栩。
  
  小德子把鈴鐺繫在腰間,看上去就像個小小的裝飾品。
  
  玲瓏告訴太醫和所有人,她是用簪子把丹丹扎醒的。
  
  丹丹晃著早就不再流血的小手,扁著小嘴︰「真的好疼。」
  
  那樣子,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相信一樣,讓玲瓏忍俊不止。
  
  顏栩直到兩天後才回來,那時靖文帝已經甦醒一天一夜了。
  
  顏栩離宮前去永華宮看望皇后時,才知道玲瓏動了胎氣,而丹丹昏睡不醒。
  
  他恨不得把小德子劈成八瓣,這小子偷偷進宮見過他兩次,可卻隻字不提。
  
  他進了王府,玲瓏得到消息,已經帶著丹丹在玨音雅居外等著他。
  
  看到全都瘦了一圈兒的妻子和女兒,他沒有克制,當著一堆人,把母女二人緊緊摟在懷裡,不對,肚子裡還有一個。
  
  直到夜深人靜,玲瓏才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只是她隱去了冷秋,她不想讓人知道冷秋的身份,那張畫像上酷似她的女子手中的火器,能令這些男人們鍥而不捨,流血十里。
  
  顏栩訝然,他對玲瓏的那些問路鈴鐺非常熟悉,所以才能在鼓樂喧囂中辨別出那種鈴鐺獨特的聲音。
  
  可他卻萬萬沒想到,這種鈴鐺還有第二重聲音。
  
  為此,他躺在床上試了一把,得得的狗窩就在廡廊下面,半夜三更的,得得一陣猛吠。
  
  「也就是說,我們女兒長著狗耳朵?」顏栩話音剛落,同樣想到了靖文帝。
  
  不由失笑,摸著自己的耳朵道︰「為何我沒有,二皇兄當時就在父皇身邊,他也沒事,船上其他幾位皇兄也同樣沒有聽到,小十七也沒有。」
  
  玲瓏笑道︰「這真是無法解釋,不過丹丹一定是遺傳自父皇,所以您以後也別再說狗耳朵了,哈哈哈。」
  
  顏栩去捂她的嘴,兩人在床上笑鬧成一團。直到顏栩想起肚子裡還有一個,這才收了手,坐起身來。
  
  玲瓏枕著他的腿,問起靖文帝的情況。
  
  顏栩笑著道︰「我把鈴鐺繫在腰上,故意走來走去,弄出聲響,我剛剛走到第四圈,父皇就有了動靜。太醫用金針扎了父皇的人中穴,父皇這才醒過來。」
  
  玲瓏不由得又笑了起來︰「這位太醫可是立了大功。」
  
  「那還用說,父皇賞了他千兩黃金,由五品升到四品了。」
  
  玲瓏伸出縴細的手臂,圈住顏栩的脖子,道︰「扎根金針就有千兩黃金,可憐我們的睿親王做了一回無名英雄。」
  
  顏栩嘿嘿地笑︰「我這次救駕有功,父皇賞了雙親王俸祿。」
  
  「真的?您怎麼不早說,這可是大喜事。」玲瓏埋怨,雙親王俸祿,這在皇子中還是頭一份。
  
  以前玲瓏並不太看重這些,可是自從知道顏栩的身世,尤其是知道太子和冒夫人的事之後,她非常關注靖文帝對顏栩的態度。
  
  「每年多了四百兩銀子而已,如果只靠這雙親王俸祿,我連你都養不起。」
  
  玲瓏笑道︰「說得好像我很難養似的。」
  
  小兩口又說笑一會兒,這才相擁著睡下。
  
  顏栩在宮裡一直沒能好好休息,這一夜睡得特別沉,玲瓏懷孕也是睡不夠,兩人這一覺睡到晌午。
  
  丫頭們進來服侍,他們這才知道,小十七聞聽玲瓏和丹丹都病了,一早就出宮了,這會兒正和丹丹盪鞦韆呢。
  
  難怪能睡得這麼踏實,丹丹那小丫頭也沒跑來打擾,原來是小十七來了。
  
  「今天不是休沐日,也不知十七是怎麼出宮的?」玲瓏有些擔憂。
  
  顏栩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正色道︰「父皇醒來之後,召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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