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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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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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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8: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零章 胡說

  玲瓏雖然不想讓丹丹學武功,可次日清晨,她還是帶著丹丹去了演武廳。
  
  看著丹丹那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臉蛋,她很心疼,一時之下竟不知要從哪裡教起。
  
  基本功?那太辛苦了,丹丹怎麼受得了?
  
  教她吐納練氣,小孩子練得岔氣走火入魔怎麼辦?
  
  玲瓏躊躇半晌,還是教她開始練習基本功。
  
  這不是顏栩教她的,是秦瑪麗一派的進門功夫,她的武功底子便得益於此。
  
  當年她大病初癒,瘦得皮包骨頭,每當夜深人靜,她便會悄悄從床上爬起來,在金家老宅那棵茂密的香樟樹下偷偷練功,杏雨在外面給她放風。
  
  那時她每天練功,飯量很大,焦氏對她雖然苛刻,可她畢竟是金家小姐,雖然冷湯冷飯雖多,但原本還是能吃飽的,但她練武之後,給她送來的吃食就不夠了,杏雨便把自己的省出一半給她吃,可還是不夠,晚上餓急了,她就去廚房偷吃的。剛開始還要小心翼翼,後來她的本事恢復得越來越高,想要避開廚房的婆子們輕而易舉。
  
  想到這些往事,玲瓏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早就練得不耐煩的丹丹看到她笑了,連忙跑過來,撲到她懷裡,問道:「娘在想爹爹。」
  
  玲瓏笑道:「胡說,娘才沒想爹爹。」
  
  「娘就是想爹爹了,娘只要想起爹爹就會笑。」丹丹有點小得意。
  
  玲瓏紅了臉,她有嗎?沒有吧,至少剛才沒有。
  
  「誰讓你跑過來的?有你這樣練功的嗎?」她板起臉來。
  
  丹丹扭著身子撒嬌:「人家不要練這個。」
  
  「那你想練什麼?」
  
  「人家想要學偷偷。」
  
  玲瓏有種破罐破摔的感覺。
  
  母女倆回到采薇小築,就有小丫鬟送了書信過來,信是李升寫來的,美景已經啟程,會回來打理杏雨出嫁的事。
  
  玲瓏鬆了口氣,她擔心美景不想回來,
  
  如果那樣,儘管有她給操持,可杏雨出嫁時沒有家中長輩,會讓夫家誤以為不得兄嫂喜歡,長嫂如母,美景回來很好。
  
  閒來無事,她重又拿起顏栩的信看了一遍,第二次看和第一次有所不同,第一遍只覺他的字跡凌亂,而這一次卻覺得不對勁了。
  
  顏栩的字寫得很好,下筆沉穩,落筆有力,而這封信上,卻能感到他的倉促急躁。
  
  顏栩該不會出事了?
  
  想到這裡,玲瓏再也坐不住了,她讓人找了鐵橋來見他。
  
  她交給鐵橋五百兩的銀票,又裝了一荷包金豆子:「去嘉峪關,把路上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我,看到官驛就遞信回來,用六百里加急,還有,看看王爺怎樣了。」
  
  鐵橋什麼都沒說,接過盤纏便去準備,一個時辰會便動身啟程了。
  
  玲瓏還是不放心,小順子和小德子全都跟著顏栩走了,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手,便讓人請了花雕過來。
  
  現在閃辰也跟著閃辰去了嘉峪關,花雕閒得難受。
  
  「花雕姑姑,你看看能不能找人到兵部去打聽打聽,把王爺那邊的戰報抄一份過來。」
  
  花雕笑著道:「你是擔心他們瞞下了什麼嗎?放心,有王爺督軍,兵部的那幫孫子不敢的。」
  
  玲瓏嘆了口氣,對花雕道:「王爺的這封家書字跡凌亂,我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怕我擔心,又不肯告訴我。」
  
  花雕看著她,良久才道:「當年我和浮蘇都擔心王爺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可事實上,王爺是個有福的。」
  
  玲瓏低下了頭,好一會才說:「有件事不知姑姑能不能幫我?」
  
  「什麼事,你說。」
  
  「如果王爺那邊真有什麼事,我想帶孩子們到莊子裡住些日子,還請姑姑照顧他們。」
  
  花雕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道:「你想去邊關找王爺?」
  
  玲瓏點頭:「不過如果他沒有事,我是不會過去給他添亂的,我做的只是最壞的打算。我不敢把他們留在王府裡,你懂得。」
  
  花雕當然明白,只要兩個孩子落單,皇后娘娘肯定會把他們接到宮裡,別說是落單,現在怕是就在盤算了。
  
  果然,花雕託的人還沒有回話,孫文秀便來接兩個孩子了。
  
  「睿王妃,灑家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來的,娘娘她老人家想孫兒和孫女,派灑家來接世子和郡主,到宮裡小住幾日。」
  
  玲瓏心頭火起,果然啊,你是擔心顏栩不聽你的話,這才要把兩個孩子弄過去嗎?
  
  「看來是要讓孫公公白跑一趟了,郡主正在學武功,一天也不能耽誤,世子還小,早晚都離不開我,還是等他們長大一些,再到宮裡住住吧。」
  
  孫文秀沒有想到睿王妃竟然出口拒絕,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喲,睿王妃啊,瞧您說的,倒像是皇后娘娘苛待自己的親孫兒似的......」
  
  話未說完,玲瓏已經冷笑道:「孫公公這話是怎麼說的,你怎麼說母后苛待孫兒,你好大的膽子,這要的話也敢說出來!」
  
  孫文秀怔了怔,他會說錯話,不可能?
  
  「您這是說的什麼,灑家何時說過皇后娘娘苛待孫兒了?」
  
  「你方才分明這樣說了,這裡這麼多人,全都聽到。」玲瓏面似寒霜,雙目炯炯盯著孫文秀。
  
  信口開河這種事,她前世就會了。
  
  孫文秀也急了,縱使他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若是傳出他說了這種話,皇后娘娘可饒不了他。
  
  他氣急敗壞,問跟在身邊的內侍們:「你們都說實話,灑家可曾說過這樣的話?」
  
  內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也不敢說了,到底有沒有說呢,應該是沒有的,可睿王妃信誓旦旦,莫非方才孫公公少說了幾個字,變成皇后娘娘苛待孫兒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所以當孫文秀問起時,他們遲疑一刻,立刻搖頭:「您沒說過。」
  
  以後還要在孫文秀手下混日子,管他有沒有說過,自己矢口否認,總不會錯的。
  
  玲瓏哈哈大笑,道:「那我也學著孫公公,問問她們吧。」
  
  說著,她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們:「孫公公可曾說了?」
  
  丫鬟們想都不想,一齊點頭:「說過,奴婢們親耳聽到,孫公公說皇后娘娘苛待孫兒的。」
  
  玲瓏在這裡扯皮,無非是想把孫文秀嚇回去,自己才能有時間安排孩子們,所以她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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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一章 驚變

  孫文秀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不過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立刻冷笑道︰「睿王妃,您這樣信口雌黃污陷灑家,就是不想讓皇后娘娘見到孫兒?」
  
  玲瓏勃然大怒,道︰「大膽狂奴,竟然打著皇后娘娘的旗號渺視宗親,言語惡毒,妄論母后鳳儀,來人,給我掌嘴!」
  
  沒等孫文秀反應過來,站在玲瓏身後的紅綃和紅繡已經欺身上前,出手如風,朝著孫文秀就是十多個耳光。
  
  跟著孫文秀來的都是內侍,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待到明白過來,孫文秀已被兩個丫頭制住。
  
  玲瓏對秀水道︰「去,叫王府的侍衛過來,押上這個目無主子的狂徒去慎行司。」
  
  她又對春霖和潤兒道︰「和我進去更衣,我打了母后的人,我要親自進宮向母后請罪!」
  
  跟在孫文秀身邊的內侍們早就嚇傻了,待聽到睿王妃說她要進宮請罪時,這才鬆了口氣。
  
  差事沒辦成沒關係,只要有人肯來背鍋就行,何況這背鍋的還是身份貴重的睿王妃。
  
  回到內室,玲瓏立刻對春霖道︰「去朝陽胡同找花雕姑姑,讓她即刻帶世子和郡主出府,她知道要去哪裡。再請浮蘇姑姑想辦法帶話給十七爺,讓他就算是抱著父皇的腿哭,也要留在父皇身邊。」
  
  春霖臉色蒼白,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道︰「王妃,那您多帶點銀票,在宮裡要打點。」
  
  玲瓏勾起唇角笑了,眼前又浮現出當年只有八、九歲的春霖和潤兒拿著掃帚幫她打人的情景。
  
  「如果七天內我沒有回來,你們幾個就去找鑫伯,跟著他去山東。」
  
  春霖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她又問道︰「那三夫人....」
  
  玲瓏笑道︰「我早有安排,你們不用擔心。」
  
  半個時辰後,玲瓏品階大妝地出現在內侍們面前,一個美艷如花的美婢跟在她身邊。
  
  那名美婢便是男扮女裝的吳美人吳秋水。
  
  一個時辰後,在宮外等候的睿王妃終於得到傳召,她步履從容地帶著吳秋水走進永華宮。
  
  暮色沉沉,永華宮內已經掌燈,但並不如玲瓏想像中那般亮如白晝。
  
  皇后端坐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昏暗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是模糊的蒼白。
  
  顯然,皇后已經知道孫文秀的事了,她伸手指向玲瓏,嘶聲道︰「賤人,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抗旨!」
  
  玲瓏看向皇后身邊,竟然不見一向不離左右的靜宜女史,站在兩側的宮女內侍倒也面熟,但以前決不是有資格近身服侍皇后的人。
  
  她心中一凜,神態恭敬而又謙和︰「母后,孩兒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不知道?那你來請的什麼罪?」不知是不是錯覺,玲瓏感覺皇后的聲音有些顫。
  
  她輕聲笑道︰「孩兒眼裡容不得沙子,聽到有人妄議母后,便忍不住幫母后把他送到慎行司了,可那畢竟是母后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是人呢?因此才來向母后請罪。」
  
  「你皇孫呢?皇孫在哪兒?」皇后道,玲瓏感覺說這話時,皇后的身體似乎也在顫抖。
  
  「母后放心,一雙兒女是王爺的骨血,孩兒就是拼了性命也會保住他們安全,孩兒把他們交給了可靠之人。」玲瓏淡淡地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你不顧你娘家了嗎?」皇后的聲音尖利,卻顫抖得更加明顯。
  
  玲瓏格格嬌笑︰「我娘家沒有別的長處,就是錢多。可當年我家老祖宗吃過一次虧了,所以金家子孫幼庭承訓,同樣的虧不會再吃第二次。而且,我們金家人把錢看得比命都重,母后以為沒有了我和我的孩子,金家人還會把銀子拿出來嗎?當然不會,他們寧可挺著脖子等著殺頭,也不會把錢花到沒有好處的事情上。何況,還是謀逆!」
  
  說到謀逆時,玲瓏忽然拔腿就向門外跑去。
  
  立刻不知從哪裡閃出四名粗壯宮人,攔在門口,動作之快和她們的身材極不相符。
  
  玲瓏一聲嬌喝︰「殺!」
  
  一直低眉垂目跟在她身後的吳秋水忽然抬起頭來,如女子般嫵媚動人的雙眼寒光四射,如同兩道利箭,令人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他出手如風,原本戴在手上的戒指已經飛了出去。
  
  即使是武將,沒有旨意也不能帶兵器進宮,可誰又能想到,有人會把戒指當做暗器的。
  
  這是玲瓏第一次看到吳秋水的出手,快、準、狠。
  
  吳秋水和杜康一樣,練的都是殺人的武功。
  
  四名宮人應聲倒地,皇后的驚叫傳來,玲瓏跑出門口卻又折了回來,她對吳秋水道︰「你擋著,我去看看皇后。」
  
  吳秋水沉聲道︰「王妃,不能耽擱了。」
  
  今天的情形已經很清楚了,皇后是要置睿王妃於死地,他是殿下放在王妃身邊的死衛,決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妃冒險。
  
  玲瓏忽然高聲道︰「王爺是太子轉世,皇后娘娘是太子生母。」
  
  話音剛落,她便聽到一聲隱忍而又悲苦的哭聲,但很快,那哭聲便隱沒了,顯然是強自忍住。
  
  玲瓏轉身步入殿內,吳秋水嘆了口氣,而這時,又有一隊宮人衝了過來,約有十幾人,吳秋水已經顧不上了,將腰間絲絛扯下,與那些人戰在一起。
  
  玲瓏一步步地走向皇后所坐的太師椅,皇后的臉已經完全隱沒在暗影之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一旁充數的宮女和內侍早已嚇得呆若木雞,有膽子小的,已經尿了出來,殿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玲瓏忽然說道︰「母后,王爺和我都堅信,您是不會害我們的,這些年您忍辱負重,都是為了太子,太子雖然不在了,但在您的心中,他依然活著,如同清晨的太陽,燦爛明亮地活著。他們都說丹丹和敏行長得像王爺,可是您看他們的時候,眼中是那樣的慈愛,我猜他們一定長得像太子,尤其是敏行,他平和寬厚,長大後一定會像太子那樣孝順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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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二章 爆炸

  話音未落,出手如風!
  
  下一刻,皇后娘娘已在她的掌握之中!
  
  隨著內侍和宮女的驚聲尖叫,兩個她未見過的宮女從羅帳後竄了出來,她們手中竟然拿著長劍。
  
  玲瓏看一眼因為極度恐懼已經變形的臉,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她一手抓住皇后的脖子,將她擋在面前,而另一隻手中,有黑色的東西飛了出來。
  
  一名宮女舞動手中長劍,撥打飛射來的暗器,暗器落下,竟然是葉子牌。另一名宮女的長劍則已攻了過來。
  
  玲瓏想都沒想,就把皇后送了上去。
  
  那宮女見狀,劍勢急收,可還是慢了,尖劍刺入皇后肩頭足有三寸。
  
  皇后尖叫,宮女連忙將長劍撤回,重又抖起劍花,向玲瓏揮來。
  
  這一次,玲瓏又把皇后送了過去
  
  皇后當然不能死,皇后死了,誰來背這個鍋。
  
  皇后起先還罵著賤人,可當第二劍在她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時,她便昏死過去。
  
  正在這時,又是幾個宮女從後面竄了過來,緊隨著的,是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想不到睿王妃竟然身藏武功,難得,難得啊。」
  
  聲音竟是從一個女人身體裡出來的,玲瓏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她說的雖然輕鬆,可心情卻一點都輕鬆不了。
  
  別說這麼多人,就是先前這兩個宮女她也打不過,好在她身形輕靈,又有皇后這個人肉盾牌,否則小命早就沒了。
  
  也不知吳秋水在外面怎麼樣了。
  
  她心裡雖然著急,腳下卻沒有慢下來,帶著皇后一步步向門外退去。
  
  那個男人假扮的宮女一聲呼哨,後面出來的幾個人便將她圍在中間。
  
  她粗粗一看,便知道這是用的陣法。
  
  她不由得想笑,看來還真是把她當成高手了,她哪懂陣法啊。
  
  她笑盈盈地又掏出一把葉子牌,一邊向著門口跑去,一邊將葉子牌往外灑。
  
  陣形包抄著追過來,她根本無法跑出去,忽然,她停了下來,手中多了一個黑黝黝的物件兒。
  
  然後她扯了一下,就把那物件兒擲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有血肉模糊的斷手斷腳飛濺開去,守在門口的吳秋水,一個掌刀砍在一名「內侍」的脖子上,便被這聲巨響震得飛了出去。
  
  他好一會兒才爬起來,這才現睿王妃就趴在身邊,皇后娘娘則在睿王妃飛出來的那一剎那被甩到一旁。
  
  吳秋水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永華宮已經著起火來。
  
  「王妃,這是什麼火藥?」
  
  玲瓏也爬了起來,她撢撢身上的塵土,嘿嘿地笑,這麼多年了,竟然威力還是這麼大。
  
  養心殿中,正在對靖文帝喋喋不休的幾位閣老被這聲巨響嚇得全都怔住,好一會兒才喊道︰「護駕護駕。」
  
  一片騷亂。
  
  外面傳來一個孩子的哭聲︰「讓我進去,我要見父皇,父皇,父皇!」
  
  早有內侍飛奔著進來︰「萬歲,聲音是從永華宮傳來的,火光沖天,走水了,金吾衛趕過去了。」
  
  靖文帝大驚,小十七已經推開攔著他的內侍跑了進來︰「父皇,十二嫂在永華宮裡....」
  
  永華宮的大火直到半夜時分才被撲滅,但這座已經自前朝便存在的宮殿已經只餘殘垣斷壁。
  
  跟著睿王妃進宮的那個丫鬟身受重傷,已是奄奄一息,她一直站在外面,只是聽到一聲巨響,接著看到裡面走水了,便和守在外面的內侍們跑進去,大家拼死把皇后和王妃救了出來,可那幾名內侍卻沒能跑出來。
  
  皇后受驚過度,一直沒有醒來。
  
  睿王妃也一直昏迷著,太醫用金針給兩人扎了人中,皇后沒有一點動靜,睿王妃倒是醒過來了,她睜開眼睛就看看自己身上,然後尖叫道︰「我的祖母綠項圈呢?三千兩啊,那個值三千兩啊!」
  
  然後,兩眼一翻,又昏死過去。
  
  而永華宮裡的宮女太監,卻沒有她們幸運,全部葬身火海。
  
  承恩殿內,靖文帝瞬間像是老了十歲,甘唐走了進來,默默跪在他的面前。
  
  靖文帝抬起眼睛,看著跪在面前的年輕人,許久才道︰「全都處理乾淨了?」
  
  甘唐點頭︰「陛下放心,沒留一具全屍。」
  
  他頓了頓,又道︰「睿王妃的那個丫鬟已經咽氣了。」
  
  靖文帝揮揮手,甘唐默默地退了出去。
  
  靖文帝嘆了口氣,喃喃道︰「梓童,你太傻了。」
  
  時間匆忙,玲瓏和吳秋水並沒有處理乾淨,金吾衛去的時候,還是現了幾個躲在角落裡簌簌抖的宮女和內侍。
  
  這些人必須要死,身為金吾衛副指揮史的甘唐自是把一切處理妥當。
  
  皇后直到幾個時辰後才醒過來,但雙目無神,面色青白,在床上滾來滾去。
  
  太醫束手無策,也是剛剛醒來的玲瓏聞聽後恍然大悟。
  
  不過睿王妃受驚過度,又聽說救她性命的婢女也死了,她一醒過來便吵著要回王府。
  
  有皇帝身邊的內侍過來,靖文帝要見她。
  
  她來到承恩殿,行過大禮之後,靖文帝卻沒有讓她平身。
  
  她低眉垂目,安靜地跪在那裡。
  
  許久,才聽到靖文帝的聲音傳來︰「究竟如何,不要騙朕。」
  
  玲瓏低著頭,輕聲說道︰「孫文秀忽然要接世子和郡主進宮,孩兒覺得不對勁,便將他送去慎行司,然後進宮來見母后。沒想到母后見到孩兒便說她難受,又讓身邊的人去取什麼神仙膏,正在這時,便聽到一聲巨響,之後孩兒便全都不知曉了。」
  
  「你說皇后讓取神仙膏?」靖文帝口中是掩不住的驚異。
  
  「嗯,母后就是這樣說的。」玲瓏肯定地說道。
  
  隔了好一會兒,靖文帝才道︰「你是十二的正妻,世子的生母,以後好自為之。跪安吧。」
  
  玲瓏長長地鬆了口氣,輕輕地退了出去。
  
  好在她還有那枚手雷,不久之前,冷秋回來,帶她去了白雲觀後山的一個山洞,那裡藏著三顆手雷,是冷秋當年去找秦瑪麗要女兒時,帶在身上的武器之一。
  
  她穿越過來幾十年,也只有這三顆手雷了。
  
  進宮之前,玲瓏除了帶著銀票和葉子牌,還偷偷藏了一顆手雷。
  
  當賊的想在身上藏件東西,還真是不容易被現。
  
  但她打死都沒有想到,皇后竟然被人用神仙膏制住了。
  
  這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他們合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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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三章 嫁禍

  玲瓏回到王府,剛剛坐定,杏雨便進來︰「王妃,花雕姑姑已經帶著世子和郡主去了清覺山莊。」
  
  玲瓏點點頭,對杏雨道︰「你是快出閣的人了,不要再住在王府裡,以前海棠和你嫂嫂都是在甜水巷裡出嫁的,你也在那裡嫁了吧,以前在那裡的人我已經都調走了,你帶上兩個小丫頭這就搬過去吧。」
  
  杏雨吃了一驚︰「王妃,我的親事是定在明年,您就讓我多服侍服侍您吧。」
  
  玲瓏笑道︰「你嫂子就快到了,你總不能讓她也跟著你住在王府吧,快走吧,又不是遠嫁,等你成親了,想我時就過來看看我。」
  
  杏雨哭著出去,剛走到外面又折了回來︰「王妃,吳秋水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玲瓏說道。
  
  吳秋水已經換成男人打扮,玲瓏問他︰「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為了假裝傷重將死,吳秋水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
  
  他道︰「沒事,都是皮外傷,我有分寸。甘世子找了具屍體用草席裹了,假裝是我,拉到城外的亂葬崗給埋了。」
  
  玲瓏笑道︰「既然已經死了,那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當男人吧。」
  
  吳秋水目光閃動,胸脯微不可見地抬了抬。
  
  他是閹人,就連王爺也早不把他當成男人,否則也不會讓他跟在王妃身邊。可現在王妃卻讓他以後做個男人,這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感覺,他的眼眶微酸,跪下給玲瓏行了全禮。
  
  玲瓏笑著讓他平身,道︰「你帶上幾個人,去趟景安侯府.......」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吳秋水的臉色卻已經變了。
  
  景安侯府就是冒家,冒侯爺已經得了聖旨,準他回京與妻兒團聚,現在正在返京的路上。
  
  王妃竟然要......
  
  「那王爺.....」他喃喃地問道。
  
  玲瓏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不知道,且,你是我的人,只聽我的吩咐便是。」
  
  吳秋水當然知道他要聽王妃的,當年王爺把他調到王妃身邊時就是這樣說的。
  
  可他還是有些遲疑,這是冒家啊,他是跟著王爺從福建回來的,王爺和冒家有多親厚,他怎會不知?
  
  「好了,不要再問,去吧。」說著,玲瓏嘆了口氣,又道,「王爺是我夫君,世子是我兒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你說我怎會貿然處之?」
  
  吳秋水不再說話,應聲而去。
  
  吳秋水剛走,玲瓏便去了木樨堂裡的那間密室,那是顏栩放戰利品的地方。
  
  她從裡面找出一隻箱子,把箱子帶回玨音雅居。
  
  浮蘇閃身而入,玲瓏把箱子交給她,道︰「我也就這點存貨了,姑姑看著用吧。」
  
  浮蘇點點頭,臉上卻是掩也掩不住的悲戚之色。
  
  玲瓏想起在永華宮中的所見,便問道︰「是不是靜宜女史...」
  
  浮蘇用帕子掩了嘴,無聲地哭了。
  
  靜宜女史是她的乾姐姐,玲瓏在皇后身邊沒有見到,便猜到可能是出事了。
  
  「她的屍身已經找到,就埋在永華宮裡的那株香樟樹下,除了孫文秀,常在皇后身邊的人也全都死了,十七爺剛剛讓人帶來消息。」
  
  玲瓏嘆了口氣,對浮蘇道︰「去吧,把這件事辦成了,她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一些。」
  
  浮蘇連夜便將箱子裡的東西送進了宮裡。
  
  若是論起在宮裡的人脈,玲瓏是比不上她的,這些年來,她也並非只有靜宜女史這一個眼線。
  
  箱子裡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便送進了梁貴妃的寢宮之中。
  
  那是當年在紅燈胡同裡,玲瓏偷來的神仙膏。
  
  她以為這東西再也沒有用處,可當她看到皇后的模樣便想了起來。
  
  皇后當然沒有當著她的面要神仙膏,那全是她編出來的。
  
  但皇后卻的確被人暗中用過這個了,更或者,是皇后主動用的。
  
  畢竟,錦衣衛雖然曾經查過,但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當年商太醫的事都只能不了了之。
  
  皇后有頭疼的毛病,有人趁機拿這個讓她吸上幾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是可以一箭雙雕的事。
  
  把事情全都安排妥當,玲瓏便放出風聲,說她受驚過度,到莊子裡住些日子。
  
  靖文帝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本應是要滅口的,可她既是十二的正妃,又是世子生母,老皇帝要留她一命,所以她要好在為之。
  
  這個時候躲到莊子裡避風頭,才是她要做的事。
  
  傍晚時分,她已經到了清覺山莊。
  
  丹丹和敏行看到她,高興地撲過來,玲瓏緊緊抱著一對兒女,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為了他們,她做什麼都行。
  
  紅綃進來,道︰「王妃,吳秋水到了。」
  
  玲瓏點頭,對丹丹道︰「你帶著弟弟去玩,過一會兒娘去找你們。」
  
  丹丹便催著乳娘抱著敏行一起出去,她走到門口,還衝玲瓏眨眨眼睛︰「娘,你快點啊。」
  
  吳秋水默默走進來,面色凝重︰「王妃,卑職幸不辱使命。」
  
  玲瓏問道︰「人呢?」
  
  「在地牢裡。」
  
  地牢?玲瓏剛剛知道這裡竟然還有地牢,這座幾百年的老皇莊,看來秘密還真是不少啊。
  
  她回到內室,讓春霖和潤兒服侍她換了一身衣裳,又取出一張顏栩給她的人皮面具戴在臉上。
  
  這面具還是顏栩專門給她買的,容貌平平,便顏栩卻認為美得冒泡。
  
  吳秋水在前面帶路,玲瓏沒帶一個丫鬟,跟著吳秋水向山莊深處走去。
  
  地牢就在別鶴堂裡,轉了一處機關,便出現了一道暗門。
  
  從暗門裡走進去,便是一道石階。
  
  這讓玲瓏想起陳楓住的那座地牢。
  
  只是這裡遠不如那處寬大,也沒有那麼多牢房,這裡只有一間用兒臂粗鐵條圍起的牢房。
  
  一個人背對著她,用牛皮繩反剪雙手,站在那裡。
  
  錦衣華服,身形微胖。
  
  玲瓏微微笑道︰「冒世子,別來無恙?」
  
  那人緩緩轉身,盡管眼睛上蒙著黑布條,但玲瓏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當年在錦珍軒裡見過的大掌櫃,冒世子。
  
  顏栩的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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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7: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四章 窺豹

  地牢內,一燈如豆。
  
  冒世子的聲音陌生而又遙遠,平靜一如閒話家常。
  
  「原來是位夫人。請問夫人是哪家貴眷,把在下請來有何貴干?」
  
  玲瓏格格嬌笑︰「妾身金氏,夫家姓顏。」
  
  顏是個少見的姓氏,但在大武,代表著至高無上。
  
  冒世子面部肌肉微微一僵,玲瓏便笑著對吳秋水道︰「去把冒世子眼上的黑布取下來。」
  
  雖然地牢內燈光昏暗,但他的眼睛已經被蒙得太久,黑布取下時,冒世子還是有一剎那的恍忽。
  
  鐵柵欄外面站著的女子不會超過二十歲,明人,卻又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她正在看著她,笑靨如花。
  
  冒世子的眼睛微微瞇起,他真的走眼了!
  
  早就知道這位睿王妃金氏不是普通女子,善妒且有手腕,皇后親自選的兩位貴妾全都被她整治了,一人專寵,就連皇后也拿她沒有辦法。
  
  可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女子的能干無非是在後宅之中,這位睿王妃出身商賈,想來於庶務上也有所長,但莫過如此而已。
  
  因此,他沒有想到,今天把他綁來的,竟然就是這位睿王妃。
  
  且,當一個後宅女子要與他面對面,並坦承自己是誰時,接下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再也不能離開這裡了。
  
  他微微笑了︰「沒想到第一個找到我的,竟然是睿王妃。」
  
  玲瓏嘆了口氣︰「唉,妾身也不想的,可是你確實做了些令妾身不喜歡的事啊。」
  
  「可是你抓我過來沒有用的,我這樣一個人質,無權無力,這些年來,我甚至很少走出侯府。」冒世子說道,聲音中帶著自嘲的譏誚。
  
  「是啊,你只是人質而已,其實妾身也想過,直接在侯府裡就把你殺了,豈不更省力?可後來啊,妾身還是想親眼看著你死,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冒世子問道。
  
  玲瓏又嘆了口氣︰「因為妾身是個善妒的女人啊。你弄個女人放到我夫君身邊,你說我能不生氣嗎?那時我就在想,究竟是哪個蠢貨,會想出滴血驗骨這樣的笨法子?所以我就想啊想,便想到冒世子身上。冒世子非但不是蠢人,還應該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所以這個辦法非但不會蠢,還應是個妙計。」
  
  這一次冒世子沒有說話。
  
  玲瓏則繼續說下去︰「你這樣做,無非就是要魚死網破。是啊,你們一早就知道他做不成皇帝,可你們還要用他來要協皇后,你們冒家居心何在?過了這麼多年,如果你們心裡還有屈辱,那為何還要留下冒清浣?難道只是想為皇后圓了一個可憐母親的那點夢想?當然不是!」
  
  玲瓏說到這裡,聲音已變成冷如寒冰。
  
  「以令尊的見識,自是知道,無論是兒子還是孫子,只要是今上認可,都有繼承大統的可能。可惜他卻聰明反被聰明悟,以為能多些勝算,反而適得其反。今上把你們想要的人扔給你們,除非你們擁他起兵,否則身在福建的他,就只是一顆棄子。而今上仍在,膝下也並非只有他一個皇子,你們即使擁立他,也無法令世人接受。」
  
  「令尊漸漸發現,我夫君人品出眾,聰明過人,所以令尊重又有了信心,他對我夫君潛心培養,可惜本意做給世人看的幾十軍棍,卻讓你們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當然,如果沒有那幾十軍棍,你們怕是未等我夫君束髮,就讓他留下子嗣了吧。」
  
  冒世子沉默不語,他不明白這個小女子說這些做什麼,難道她悟出這些事,就自以為什麼都看透了嗎?笑話!
  
  玲瓏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嘲諷,她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今上為何會讓顧家做了那個平衡皇裔的人,這種事不是應該讓冒家這樣的眼中釘來做嗎?那時我還以為鎮國公已經挽不了弓,打不了仗,直到福王做亂,鎮國公掛帥平亂,妾身就更不明白了。」
  
  「不過,昨天從宮裡回來,妾身忽然就明白了,你說這事是不是很有趣?」
  
  冒世子的眉頭終於蹙起,這個女人,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玲瓏卻並不想看他的反應,她說道︰「我夫君拿回寶聚豐,你們就知道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了。之後他撫養了十七皇子,而十七皇子又安穩回宮,你和令尊自是猜出個中玄妙了。但你們猜到時已經晚了,晚了好幾年。當然是要感謝今上,他老人家成功地把注意力吸引到我夫君身上,讓他給十七爺做了擋箭牌。所以那時令尊和你很生氣,但你們手中已無兵權,又有蕭家在福建牽制你們的弟子門生,無奈,你們就送了個女人放到我夫君身邊。」
  
  「什麼滴血驗骨,不過是你們搞出的假像,就連那個女人,也是個可笑的犧牲品。你們只想撕下我夫君身上的一切,讓他曝光在人前,把戰火從他身上移開,轉移到十七皇子身上。」
  
  「可惜你們在別人眼裡,已經沒有用了,就連皇后也不把你們放在眼裡了。無奈,你們想與壽王合作,但壽王早就被今上嫌棄了,即使知道我夫君身份不明,可他自己現在手腳都被綁住,什麼都做不得。」
  
  「所以最後,你們還是去找了皇后,成功激起她心中的仇恨和不甘,正因為這樣,皇后就被你派進宮裡的人制住了。你用的法子很巧妙,即使被人發現,也會懷疑那是梁貴妃做的,因為壽王和神仙膏的關係是心照不宣的。」
  
  玲瓏說到這裡,冒世子冷冷一笑︰「你倒是聰明。」
  
  玲瓏笑意盈盈︰「承你吉言,這會子梁貴妃應該已經被控制起來了,錦衣衛也該到了壽王府裡了。妾身怕你做得不夠細致,所以把這件事幫你捅出來了,捅到了今上的面前。」
  
  「你.....你為何這樣做?」
  
  「因為妾身很討厭那對母子,我懷大郡主時,差點就被他們耽誤了。妾身很小氣,這件事一直記著呢,就像冒世子做過的那些事,妾身也都記著。」
  
  冒世子死死瞪著玲瓏,睿王妃竟敢這樣和他說話,分明是把他當成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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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7: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五章 魚死

  「在下做過什麼?」冒世子語氣森森,他自恃從沒有留下把柄。
  
  玲瓏輕聲道︰「你處心積慮把那座地牢交到我夫君手上,難道真是無心之舉?若非我夫君把地牢之事立刻上奏父皇,下一步怕就會在裡面發現龍袍之類的物件了吧。」
  
  冒世子頹然地後退一步,那是出乎意料的事。他看著顏栩長大,他太清楚這少年有多麼貪玩,又有多麼膽大妄為。
  
  當年他是無意中得到這座兩朝之前的地牢的,那座地牢之大,機關之多,都是不多見的,他一看就猜到若是顏栩見了一定會欣喜不已。
  
  因此,當那名擅長忍術的倭女再沒有消息送出來,他就知道那女人露餡了,一定已被看管起來了。
  
  因此他果斷便將這座地牢暴露給顏栩,可沒想到,顏栩發現地牢之後做出的第一個舉動,竟是上奏皇帝,還調來錦衣衛看管。
  
  他沒有說話,嘴角緊抿一言不發。
  
  玲瓏卻直勾勾地望著他︰「令尊雖然心有不甘,但他不會這樣做,就如鎮國公那樣,即使心中有怨,他也不會讓不相干的人染指皇權。這是你的主意。」
  
  冒世子咧嘴笑了︰「這就是你懷疑到我的原因?」
  
  玲瓏冷笑︰「是誰?你究竟是和誰合作了?顏櫪?如果真的是他,你就不會給皇后用神仙膏了。或者是福王世子顏林詐死,但這棋下得就太大了,若真是他,豈非當年太子之死,也和你有關係?可那時你還沒有那個能力,冒家也沒有那個能力,所以不會是顏林。那究竟是誰呢?」
  
  「就是因為你想不出我是與誰合作,所以才沒有立刻讓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殺了我?」冒世子笑道,目光掃向站在玲瓏身後如女子般妍麗的吳秋水。
  
  「對,世子說與妾身知曉,妾身定保你全屍。」玲瓏微笑。
  
  冒世子冷冷地看著她,良久,才道︰「這一切是十二讓你做的?」
  
  「你無需知道,就在你利用冒夫人控制皇后之時,他和你已無半分情份。」玲瓏的聲音冰冷鋒利,如同冰箭般刺向冒世子。
  
  「你,你是如何知道?」冒世子面白如紙。
  
  「除非是非常信任之人,否則皇后又怎會招了神仙膏的道兒,她老人家和梁貴妃鬥了那麼久,難道憑著梁貴妃真能騙過她嗎?」玲瓏心中淒苦,這是她剛剛才想到的,可卻後悔自己想到這些。
  
  「她並不知道,還以為那是能令皇后心緒平和的東西。她只想皇后不再斤斤計較當年的事,不再逼著十二爭儲,她是個苦命人,我們冒家對不起她。」
  
  冒世子說完,垂頭不語。
  
  玲瓏想了想,道︰「當年那是意外吧,冒家確實找了一個女子,但沒想到,你們把太子引到府中,太子卻看上了冒清浣。」
  
  冒世子無語,這就是默認了。
  
  冒家被冷落太久,父親滿腔抱負,可卻無法得到重用。父親也只是想和儲君搞好關係,便讓人尋來一位色藝雙絕的女子,又買通太子身邊的人,讓他半路來到冒府。可沒想到,太子對那女子視如不見,卻偏偏看上他那大歸在家的妹妹。
  
  而且,太子做得極其隱密,他們沒有得到半絲消息,直到皇后的人秘密登門,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兩人早已暗渡陳倉。
  
  「她並不知道她做過什麼,看在她是十二生母的份上,留她一命吧。」冒世子喃喃說道。
  
  玲瓏搖搖頭︰「永華宮那麼大的動靜,她能沒聽說嗎?她怕是已經猜出這和你有關了,她不會拖累王爺的。」
  
  說到這裡,玲瓏心如刀割,她想到的太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你快說,和你合作的究竟是什麼人?是誰?你快說啊!」憤怒再也無法遏制,玲瓏一個眼色,吳秋水如同一道幽靈般閃進鐵牢之內,縴縴玉指好似鷹爪扣住冒世子的天靈蓋。
  
  冒世子閉上眼睛,嘴唇並攏,一副等死的樣子。
  
  玲瓏冷笑︰「你既要藉韃子入侵之時玩弄什麼宮變,早就做好萬全準備了吧,可我的人還是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出來,哈哈,我既能弄你出來,也能保你不死。」
  
  她笑著對吳秋水道︰「把連環送來的那點好東西給他用上,我要讓他生不生死不死,餘生就留在這座地牢裡。」
  
  吳秋水應聲,從袖裡掏出個小瓷瓶,撬開冒世子的嘴,把裡面的東西灌了進去。
  
  然後,主僕二人再沒有多看他一眼,昂首挺胸離開了地牢,待到他們走上石階時,才聽到冒世子含糊不清的喊聲︰「不要留下我,殺了我吧。」
  
  玲瓏笑著問吳秋水︰「你給他吃的什麼?」
  
  吳秋水道︰「金創藥,是灑在傷口上的,裡面有麻黃,能減輕疼痛,若是口服,可能會舌頭發麻,慢慢地就說不出話來了,不過頂多幾個時辰也就好了。」
  
  玲瓏噗哧笑出聲來。
  
  目光一掃,看到吳秋水面色凝重,玲瓏嘆了口氣︰「你知道得太多。」
  
  吳秋水怔了怔,立刻道︰「王妃,卑職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好啊,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吧。對了,你是喜歡高大威猛的,還是嬌美如花的?」
  
  吳秋水的耳朵微紅,好一會兒才道︰「高大威猛的,但不要長得太好看。」
  
  「嗯,那我給你留意著。」
  
  主僕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只有地牢內偶而傳來一兩聲困獸般的嘶叫。
  
  次日,她收到了鐵橋送回的第一封信,他還在路上,但遇到給邊關押送糧草歸來的兵馬,憑著睿王府的腰牌,他順利得到睿親王的消息,不過等於沒有,因為押糧的將官根本沒有資格見到王爺,只知道鎮國公傷勢漸好,睿王爺那邊沒聽說有啥不好的消息。
  
  玲瓏略微放下心來,顏栩沒出大事就好。
  
  中午時分,派進京城的人回來了,她擔心的事得到了證實。
  
  冒夫人已於昨天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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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7: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六章 網破

  玲瓏呆呆地坐了良久,直到丹丹領著踉蹌著正在蹣跚學步的敏行走進來,她才緩過神來。
  
  「來,你們兩個跟娘去個地方。」
  
  玲瓏抱起敏行,牽著丹丹,誰也沒有帶著,母子三人來到山莊裡的一處林子。
  
  玲瓏指著京城的方向,對姐弟二人道︰「衝著那邊磕個頭吧。」
  
  丹丹狐疑地看著母親︰「娘,為什麼要磕頭?」
  
  玲瓏淚盈於睫︰「那是爹爹和娘親的長輩,她也很疼你們,你們沒見過她,就遠遠地磕個頭吧。」
  
  丹丹眨著大眼睛,還是不明白︰「爹爹和娘親的長輩我都見過的。」
  
  玲瓏板起臉來︰「胡說,你連外公也沒見過,怎麼就全都見過了?」
  
  丹丹抓抓頭上的小抓髻︰「咦,我好像真沒見過外公呢,聽說他很有錢。」
  
  玲瓏不想理她,低頭一看,小小的敏行卻已經撅著小屁股磕起頭來。
  
  玲瓏再也忍不住,淚水落了下來。
  
  丹丹這才害怕了,拉著娘親的裙子嗚咽道︰「娘,您別哭了,丹丹聽話,丹丹這就磕頭。」
  
  說著,像弟弟一樣,跪倒在地磕起頭來。
  
  玲瓏心疼她們,把兩人一起抱到懷裡,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兩個小傢伙不知娘親為什麼哭,卻本能地也跟著哭起來,母子三人的哭聲在林中此起彼伏,許久沒有散去。
  
  次日上午,花雕跌跌撞撞地闖進王妃住的園子︰「快,快通傳,宮裡出事了!」
  
  昨晚玲瓏是和兩個孩子一起睡的,早上醒來就和他們一起用早膳,用完早膳娘仨又在大炕上講故事,聽到丫鬟的通傳,玲瓏心中一緊,讓乳娘們帶著孩子們出去,她讓人傳了花雕進來。
  
  花雕一進門,便跪在地上,哭了出來︰「王妃,皇后,皇后薨了。」
  
  玲瓏呆坐著沒有動,直到屋內響起一片哭起,她這才嘆了口氣,對服侍在旁邊的白露道︰「馬上趕制孝衣,準備回京。」
  
  很快,正在園子裡玩的丹丹聽到消息,她飛奔著跑了進來,一頭撲進玲瓏的懷裡︰「娘,奶奶是生病了嗎?」
  
  她一直稱皇后做奶奶。
  
  小小的孩子還不知什麼是死亡。
  
  玲瓏摸摸她的頭,澀聲道︰「奶奶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十幾個針線婆子飛針走線,很快趕制了一大兩小三件孝衣,玲瓏和兩個孩子換上孝衣,其他人的則讓人到附近的鎮上買的成衣。
  
  正在準備回京的時候,宮裡的傳旨太監到了。
  
  玲瓏萬萬沒有想到,太監送來的旨意竟是令睿王妃帶同世子和柔安郡主在皇莊內為皇后哭靈。
  
  玲瓏給了那太監一個輕飄飄的荷包,太監捏了捏,是銀票。
  
  玲瓏低聲問道︰「公公,可有喪報送往邊關?」
  
  太監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王妃放心,皇上也是為了世子。」
  
  接下來的幾天,玲瓏度日如年,京城的城門已經關閉,她留在城裡的人送不出消息,而她帶出來的人也無法進城打探。
  
  好在這時,鐵橋的第二封信到了。
  
  他只寫沿途所見,隻字未提皇后薨天之事,亦就是說,這件事還沒有傳過去。
  
  玲瓏鬆了口氣,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時候,顏栩會回京奔喪。
  
  冒世子每隔兩天都被灌下金創藥,玲瓏又讓在金創藥裡加了點別的,所以他每天除了舌頭發麻,還會肌肉疼痛不已。
  
  但他依然什麼都不肯說。
  
  玲瓏知道,他在等消息。
  
  她叫來吳秋水,道︰「看看冒侯爺走到哪裡了。」
  
  次日,吳秋水便得到消息,冒侯爺一行剛進保定府便被錦衣衛拿下。
  
  玲瓏淡淡道︰「我要見董冠清。」
  
  吳秋水怔了怔,道︰「您直接見他?」
  
  玲瓏揚揚眉,道︰「若是不方便,就讓甘氏來見我吧。」
  
  如今城門緊閉,臨江侯世子夫人甘氏也很難出來。
  
  但到了第三天,玲瓏就見到了甘氏。
  
  「難為你了。」玲瓏看著一身男裝的甘氏低聲說道。
  
  甘氏笑道︰「就算王妃沒有讓人給世子送信,世子也想送我來了。」
  
  城門緊閉,錦衣衛的人是能進出的。
  
  甘氏便是女扮男裝,拿著錦衣衛的腰牌出京的。
  
  玲瓏哈哈大笑,道︰「將來我也要給世子娶位將門千金,上馬能騎,下馬能跑。」
  
  甘氏就是腰挎繡春刀,高頭大馬的來的。
  
  她噗哧笑出來︰「看到您還能笑,我就放心了。」
  
  「是如何說我沒有回京哭靈的?」玲瓏問道。
  
  「柔安郡主出痘,您染惡疾。」甘氏小聲說道。
  
  玲瓏哼了一聲,道︰「父皇還是疼孫子啊,我和郡主有惡疾的有惡疾,出痘的出痘,只有他那寶貝孫兒沒病沒災的。」
  
  甘氏笑道︰「我要是您啊,這會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陛下這樣看重世子,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玲瓏看向甘氏︰「董世子可有話帶來?」
  
  甘氏這才正色道︰「我那娘家兄弟已經多日沒有出宮,跟著十七爺出出進進。世子讓妾身轉告王妃,冒侯爺在他手上,正在等候王爺發落。」
  
  玲瓏嘆了口氣︰「讓董世子把人交給父皇吧。」
  
  甘氏大驚︰「王妃,這可使不得,我們董家和睿王妃如今可是綁在一起的。」
  
  玲瓏笑著拍拍她的手,道︰「是啊,我知道是綁在一起的,我還有兒子女兒,難道我還要把咱們全都拉進火坑嗎?」
  
  「可是,萬一他胡說些什麼....」甘氏遲疑。
  
  「死了這麼多人,你說他還能說什麼?何況他那樣的人,還有什麼事預見不到呢?」
  
  甘氏默然不語,許久才道︰「我還是問過世子吧。」
  
  玲瓏點點頭,道︰「還有件事,也要勞煩世子夫人。」
  
  「您和我還有什麼客氣的,有什麼事,您盡管說。」甘氏爽快地說道。
  
  「楚國公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有個叫玉簪的,如果她還活著,請世子夫人把她安置起來。」
  
  甘氏的婆婆高氏,是楚國公嫡長女,冒夫人名義上的女兒,但兩家人很少走動。
  
  甘氏沒想到玲瓏會托付她這件事,她立刻想到前陣子京城的傳言,當下沒有再問,道︰「我在城裡還有座陪嫁的小宅子,如果那位玉簪嬤嬤還在,我就把她安置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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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七章 絕處

  昏暗的地牢中,玲瓏看著面前的男人,曾經一團合氣如鄰家大叔的冒世子,如今面色青白,雙目猙獰。
  
  她已經把他晾了多日,這些日子,沒有人和他說話,陪伴他的只有麻痹,和麻痹之後接踵而來的疼痛,當然這一切只是來自,做為了一名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將門子弟而言,這些不算什麼,令他難以忍受的是這無邊無際的寂靜和恐怖。
  
  沒有人和他說話,也沒有人告訴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每天只有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默默進來,放下一桶豬油拌飯和一壺清水。
  
  他沒有絕食,他要活著,他要活著看到那個皇室子弟如何手足相殘,子殺父,祖滅孫。
  
  這有什麼荒唐的?
  
  當年的父親不就是利用親生女兒換來冒家的崛起?
  
  只是父親老了,在被皇帝奪去兵權之後,再被蕭家發現他們冒充倭寇立下戰功之後,父親便如被砍下手爪的雄獅,再無反擊之力。
  
  父親甚至暗中寫信,讓他不要再與皇后聯系,讓他放過那個孩子。
  
  放過?怎麼可能?那是隻狼崽子,他們辛苦教導出的狼崽子。
  
  就是那隻狼崽子,非但沒有奪嫡之心,反而剪斷冒家籌備軍費招募私兵的渠道,而且力薦皇帝派蕭啟山來福建鉗制冒家,他們養來養去,這個狼崽子依然和皇帝是一條心,明知皇帝是在利用他,他卻依然義無反顧。
  
  既然不能用了,那就毀掉,毀掉這個冒家人生出來,撫養長大的孩子。
  
  本來就是由冒家處心積慮制造出來的人,當然最終也要由冒家人將他毀去。
  
  可是他算來算去,卻錯算了那個女人,那個出身低微,嬌嬌滴滴,精於後宅算計的女人。
  
  他最終竟是落入這個女子之手,將他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像豬一樣養著他。
  
  豬油拌飯!
  
  哈哈哈,大武朝的牢房裡也沒有這樣的伙食,可這位睿王妃卻想到了,她讓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把原就狹小的鐵牢用柵欄隔開,他被關在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間裡,他甚至要坐在馬桶上才能睡覺。
  
  他被關在這裡有多久了?有一個月了吧。
  
  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肥胖,曾經保養得益的身材已經不在,鐵牢裡越發侷促,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這個隔離開的鐵牢就要裝不下他了。
  
  當年,他為何沒有從中作梗,阻止這樁親事?
  
  若是讓十二娶了顧嫣然,他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顧家女子只有顧解語是個有腦子的,可惜卻嫁給慶王。
  
  慶王啊,哈哈哈。
  
  黑暗,無邊的黑暗,他已經漸漸習慣在黑暗中生活。
  
  老鼠是否也是這樣慢慢習慣的?
  
  可惜老鼠還能到地面上去透透氣,而他卻只能禁錮在這裡,吃著豬油拌飯,忍受著一次次的麻痹。
  
  有光亮透過來,只是如豆般的亮光,也令他激動無比,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來送飯了。
  
  「放我出去,我有話要說。」久不說話,他的舌頭已經不俐落了,不,是他的舌頭又開始麻痹了。
  
  那飯裡有藥,水裡也有藥,他早就猜到,可他還是要吃飯,還是要喝水,他曾經嘗試過不吃不喝,吳秋水發現之後,便把整桶菜用棍子捅進他的嘴裡。
  
  從那以後,他每天都把飯吃得一粒不剩,哈哈,那個女人是恨他吧,這樣恨他,一定是十二那個狼崽子出事了。
  
  得手了,終於得手了。
  
  皇后應該已經死了,十二也死了,老皇帝呢,他死沒死呢?
  
  還有那個無關緊要的壽王,一旦皇后被發現用過神仙膏,首先便會懷疑到壽王頭上,他和他那個自做聰明的娘怕是早就被圈禁了吧。
  
  「你有話說?晚了,王妃不用再問你了,你就在這裡好好養著,念在你有個好妹妹的份上,王妃會把你奉養終老。」
  
  吳秋水說完就走了,他走得很快,帶著那點如豆的燈光,很快消失在無邊黑暗之中。
  
  冒世子想要喊住吳秋水,他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話能說,可是舌頭已經不聽使喚,他又一次陷入麻痹之中。
  
  玲瓏已經不想再聽任何話了,就在三天前,她終於收到顏栩的消息,這是鐵橋送回來的。
  
  瓦剌可汗被睿親王派的暗衛刺殺身亡,瓦剌大敗,已退回大京。
  
  大武軍隊不日將進京獻俘。
  
  但顏栩失蹤了,沿路官驛卻沒有接到睿親王回京奔喪的消息。
  
  大軍凱旋,但督軍的親王無故失蹤,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玲瓏叫來花雕︰「世子和郡主交給姑姑了,如果王爺和我回不來了,你就把他們送到李升那裡,讓他帶著你們去山東,兩個孩子在山東長大,永不回京城。」
  
  花雕什麼都沒說,跪下給玲瓏磕了三個響頭。
  
  玲瓏又叫來浮蘇︰「浮蘇姑姑,你現在就想辦法進宮,跟在十七爺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護著他。」
  
  她又想了想,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就在她來莊子之前,已經讓鑫伯護送馮氏去了豐台莊子,一旦有事,馮氏也會去山東。
  
  白露和喜兒都在杏雨身邊,她們的親事也定下了,該給她們準備的都已經交給她們。
  
  玲瓏長長嘆了口氣,顏栩,不論前面有多少險阻,我都陪著你。
  
  她默默準備行裝,這一刻她想到了冷秋,當年冷秋去找她時,也是這樣的吧。
  
  毅然決然,不論生死,不計後果。
  
  冷秋要找的是她的女兒,而她要找的則是她最愛的那個人。
  
  冷秋在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人身上,終於找到了女兒。
  
  那她呢,她能找到他嗎?
  
  或者等到她找到他時,已是滄海桑田,他也像當年的她一樣,變成了另一個人?
  
  玲瓏不敢想,她也不想再去想,她悄悄站在孩子的房間外面良久,這才轉身離去。
  
  夜色冰冷,殘月如鉤,玲瓏站在竹林外面,仰頭看向那一彎明月,許多年前,就在這裡,一個人悄悄走到她的身後。
  
  那時她回過頭來,就看到那站在月色下的飃麗少年。
  
  她彎起嘴角,忽然轉過身去,身後什麼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孤孤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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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8: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八章 逢生

  血,好多血,有人要殺我!
  
  十七皇子在噩夢中驚醒,冷汗淋灕。
  
  「十七爺,別怕,浮蘇在這裡。」一個溫和而又熟悉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他側過頭,八角羊皮宮燈昏黃的光線中,他看到那個溫暖如春的女子。
  
  離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浮蘇眼角的細紋。
  
  他長大了,浮蘇老了。
  
  「姑姑,我夢到有人要殺我。」十七皇子驚恐未定的撲進浮蘇的懷裡。
  
  他已經記不起生母程嬪的模樣,他只知道程嬪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他的尊榮。
  
  但程嬪從未給過他溫暖,他只見過程嬪幾次,每一次都令他感到疼痛,那是發自心底,痛徹骨髓的痛楚。
  
  但在他十二年的生命裡,是擁有溫暖的,那種溫暖來自兩個女子,一個是他的皇嫂,那個美麗如朝華明露的女子,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縷陽光另一個就是浮蘇,這個有些嘮叨卻又無比良善的女子。
  
  如果說皇嫂給他的是姐姐和嫂嫂的疼愛,那浮蘇給予他的則是母親般的嬌寵。
  
  就是有了她們的關愛,他才不再害怕,他快樂健康地長大。
  
  「別怕,姑姑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您。」浮蘇輕輕拍著他的背,她的手溫暖一如當年。
  
  「姑姑,我夢到父皇躺在血泊裡,有一把劍刺向我,我擔心父皇,你陪我去看看父皇吧。」想起剛才的夢,十七皇子依然心驚肉跳。
  
  睿王妃捅了梁貴妃和二皇子一刀,靖文帝次日便將梁貴妃禁足,又將壽王府查抄,王府裡倒是沒有搜出什麼,卻在壽王妃顧笑容的陪嫁莊子裡搜出大批神仙膏。
  
  魯王自己來求見靖文帝,捶胸頓足說他受了壽王蒙騙!
  
  十七皇子這才發現,他那位看似魯莽的七哥,竟然是這樣的人物,難怪當年他能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靖文帝終歸是對自己兒子網開一面,梁貴妃自縊,壽王圈禁,七皇子降為郡王,改封號為順,賜藩四川順慶府南充縣。只待皇后大喪三月後便離京就藩。
  
  董冠清帶回冒達明,靖文帝召見了他,事後,靖文帝便病倒了。
  
  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以前幾次一樣,靖文帝的病情沒有透露出去,十七皇子衣不解帶地侍候在靖文帝身邊,今夜他便是睡在父皇寢宮的暖閣之中。
  
  從他的屋子出去,只隔著一間堂屋,便是父皇下榻的地方。
  
  每天他都服侍到很晚,才會歇下,太醫們則輪流守在堂屋裡,隨時等待傳喚。
  
  今天在父皇身邊服侍的有四名太監和兩名宮女。十七皇子走進來時,一名宮女正在給父皇掖被子。
  
  「父皇可還好?」十七皇子低聲問道。
  
  「還好,睡得正香。」總管汪齊小聲說道,自從靖文帝生病以來,汪齊一直親力親為,十天裡倒有七八天是他來值夜。
  
  十七皇子點點頭,到龍床前給靖文帝行了禮,便在一旁的杌子上坐下,對汪齊道︰「我在這裡陪著父皇吧,你也累了,去歇著吧。」
  
  汪齊目光閃動,但很快便低下頭去,恭聲道︰「奴婢尊命,殿下辛苦了,奴婢就在茶水間裡小憩片刻。」
  
  汪齊帶著三名小內侍魚貫退出,屋內只留十七皇子、浮蘇和兩名宮女。
  
  十七皇子起身,又走到龍床前,剛才有宮女擋在床前,他並沒有看到父皇的睡顏。
  
  龍榻上的靖文帝面色蠟黃,兩頰深陷,連番的打擊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十七皇子想起剛才的夢境,淚水便再也忍不住。
  
  他在龍榻前緩緩跪下,手臂伏在床沿上,無聲地哭泣。
  
  忽然他的手被什麼踫了一下,他望過去,見明黃色的錦被之中,伸出一隻手,一隻蒼老枯瘦的手。
  
  他下意識地握住那隻手︰「父皇....」
  
  「十七....十七....」這是他熟悉的聲音,只是卻無力而又飄忽。
  
  「父皇,十七在這裡,您要喝水嗎?」十七說著,邊向浮蘇招招手。
  
  浮蘇走到龍榻前,跪在十七皇子身後。
  
  「十七....詔書....在....慈寧宮....」龍榻上的皇帝斷斷續續地說道。
  
  十七皇子屏息傾聽,並沒有注意到,原本在屋內服侍的兩名宮女中的一個,已經悄悄退了出去。
  
  「父皇,是什麼詔書?放在慈寧宮哪裡?」十七皇子不解地問道。
  
  慈寧宮是太后生前住的地方,這些年來靖文帝常常會到慈寧宮裡小坐片刻,緬懷亡母。
  
  「觀音....像後....叫....十二輔佐你....」
  
  說到這裡,靖文帝喘息起來,十七皇子連忙喊道︰「來人,太醫!」
  
  砰的一聲,木門被大力推開,率先進來並不是太醫,而是汪齊。
  
  汪齊大聲吼道︰「快來人,十七皇子弒父逼宮!」
  
  隨著他的喊聲,十幾名侍衛從他身後魚貫而入,將龍榻前的兩人團團圍住。
  
  十七皇子愣住,龍榻上的靖文帝一驚之下喘息得更加厲害,枯如雞爪的手緊緊抓著十七皇子,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別怕!」
  
  十七皇子淚如雨下,就聽到還在屋內的另一名宮女高聲喊道︰「遺詔在慈寧宮....」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聲音嘎然而止,一根金簪插在她的咽喉之上,汪齊大驚,這支金簪方才還插在浮蘇頭髮上。
  
  他認識浮蘇,睿王府的老宮女,有個尚宮的虛職,前些天進宮服侍十七皇子,他知道浮蘇是睿親王的人,但卻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身懷武功。
  
  「媽的,在慈寧宮哪裡?」汪齊罵道,可那名宮女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她至死也想不明白,那位嘮嘮叨叨麵團似的浮蘇姑姑為何會一抬手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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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9:4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二九章 歸來(大結局)

  龍榻上的靖文帝從喉嚨裡出咯咯的聲音,卻再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十七皇子看都沒看汪齊一眼,伏在靖文帝的耳邊不住呼喚︰「父皇,您撐住,太醫就要來了。」
  
  太醫在哪裡?
  
  沒有太醫了,他們父子連同浮蘇已被重重圍住,他知道今天可能出不去了,父皇和他就要落入這些忤逆的奴才之手。
  
  浮蘇雙拳難敵四手,他的人現在還沒能進來,想來已被制住了吧,這些侍衛是金吾衛的人,今天沒有見到甘唐,難道金吾衛已經被控制了?
  
  無數個念頭在十七皇子腦中閃過,十二哥不知去向,浮蘇說十二嫂去找他了,他們現在在哪裡?
  
  可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再去管靖文帝的死活,浮蘇腰中軟劍抽出,遊龍般和那些侍衛戰在一起。
  
  十七皇子抬起頭,他看到有鮮血從浮蘇身上灑落,浮蘇的劍沒有停留,她護在龍榻之前,用手中的劍和她的身體將他牢牢護住。
  
  「退下,全都退下,詔書你們拿去,拿去吧,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姑姑,姑姑。」
  
  他嘶聲哭喊,忽然,手上一鬆,那隻握住他的大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父皇....」
  
  浮蘇被他的哭喊聲震住,她轉身回頭,身上便中了一刀,刀尖貫穿了她的肩膀,手中軟劍終於落到地上。
  
  血,全都是血,十七皇子眼前是一片血光。
  
  淚水朦朧了他的雙眼,他的鼻端是血腥之氣,他的父皇死了,最疼他的浮蘇姑姑也要死了嗎?
  
  他忽然站起身來,挺起胸膛,大聲喊道︰「你們有種就殺了我!」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他們沒有這個本事!」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淚眼婆娑間,十七皇子看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他的十二哥。
  
  站在十二哥身邊的女子面如凝霜,那精緻的眉眼一如往昔。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尾聲
  
  三個月後,新帝繼位,睿親王親手將一個小小少年扶上龍椅,新帝年號天啟。
  
  壽親王在被圈禁的槐蔭胡同賜飲鳩酒,其子孫貶為庶人。
  
  冒家奪爵,冒達明攜妻返鄉做了田舍翁。
  
  冒世子則被終身圈養在清覺山莊的地牢之內,他已經肥得像頭豬了。
  
  而他的合作者,那位早已被當做透明人的慶王,就在顏栩和玲瓏闖宮的當天,便死在養心殿一側的夾道之內。
  
  他是吞金自盡的。
  
  那天他和汪齊已經計劃好了,即使十七皇子沒有走進去,汪齊也會讓宮女掐死皇帝,再假借十七皇子之手。
  
  可是就在宮女動手的時候,十七皇子恰好走了進去,宮女只好假裝掖被子退到一旁。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老實的慶郡王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皇后宮裡的那些假內侍假宮女,是冒世子提供,由他假借給楊惠妃送東西之名分批混進宮去,再殺了皇后身邊人替換的。
  
  他從沒有想過要當皇帝,那個位子從來都離他很遠很遠。
  
  他只是要殺死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和她的兒子。
  
  那個女人就是皇后,她殺死了他的兒子,一個被活活悶死,另一個因為受驚早產而死。
  
  他的妻子再不能生育,他的兒子全都死了。
  
  他什麼都沒有做過,為什麼他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但當冒世子找到他時,他還是沒有答應,他沒有膽量,他不敢。
  
  但他的妻子顧解語卻給了他一記耳光。
  
  兒子沒有了,憑什麼?親王爵位沒有了,憑什麼?憑什麼我們要卑微的活著,憑什麼別人可以兒女繞膝?
  
  可是當皇后死了以後,他便知道他已被逼到懸崖上,他必須要拼死一搏,所以他的矛頭對準了自己的父親。
  
  他失敗了,最後的掙扎依然敗了。
  
  老十二回來了,帶著他的三十名暗衛,如同黑暗中的獵豹大開殺戒。
  
  紫禁城內的黃昏,天啟帝走進寢宮後的一處種滿梨花的小院,一個女子坐在梨樹下的搖椅上,她在小宮女的攙扶下站起來向他行禮,他快走幾步扶住了她︰「姑姑,朕已經免了你的叩拜之禮,你身體尚未痊癒,就不要再多禮了。」
  
  浮蘇看著眼前的天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奴婢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承蒙陛下厚愛,但這禮數是不能少的。」
  
  天啟帝扶她坐回搖椅上,輕輕握住她的手,懇求地問她︰「姑姑,你真的不留在宮裡嗎?朕賜您一座宅子,您想出宮時就到那裡住住,平時還是留在宮裡吧。」
  
  浮蘇笑著搖頭,她看著自己的右臂,道︰「奴婢的這條手臂已經廢了,不能再侍候陛下,如果陛下能應允,奴婢想回福建養老。」
  
  天啟帝心中酸楚,他的浮蘇姑姑今年也只有三十幾歲。
  
  福建,那是她年輕時住過的地方,她的未婚夫為救睿親王而死,死在福建,葬在福建。
  
  浮蘇是要去陪著他吧。
  
  「朕準了!」
  
  待到浮蘇把她的決定告訴顏栩時,顏栩則把他小時候常去玩的那座茶山賞給浮蘇,那是他的私產,也是三杯酒年輕時生活過的地方。
  
  浮蘇走後不久,花雕便有了身孕,她肚子隆起之後,丹丹和敏行就十分好奇,兩個小傢伙每天都往朝陽胡同跑,生怕少去一天,就不能看到花雕姑姑生下小弟弟了。
  
  沒有人再提起那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更沒有人知道玲瓏離開清覺山莊後發生了什麼。
  
  玲瓏找到了顏栩,她猜到他在哪裡,他一定和他的暗衛們在一起。
  
  她是當賊的,他也是,小賊想要找到大賊,當然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辦法。
  
  她一路留下標記,到了第五天,杜康便找上了她。
  
  他們聯系上在宮裡的甘唐,布下了一個局,等著慶郡王和汪齊鑽了進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靖文帝這次病得那麼嚴重,顏栩最終沒能見上一面。
  
  「師父,剛才程雪懷來了,她說玉寧公主留書出走了,您看要不要幫著找找?」玲瓏偎依在顏栩懷裡,柔聲問道。
  
  顏栩撫摸著她那依然平坦的小腹,心不在焉地說道︰「不要管她,她應該就在某條街上,和一群市井混混們在一起。」
  
  玲瓏想起最初遇到玉寧公主的情景,好奇地問道︰「你早就知道?」
  
  顏栩點點頭,帶著薄繭的大手探進她的衣襟,輕聲問道︰「尹醫正真的沒有診錯嗎?我怎麼看著不像呢,他在裡面動都沒動一下。」
  
  玲瓏給了他一個漂亮的白眼︰「剛剛兩個月,您想讓他怎麼動彈,還要練拳嗎?
  
  顏栩訕訕地笑了︰「好不容易才懷上,為師心急了。」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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