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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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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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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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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6:38 |只看該作者
第599章 恨意

  江堂中年時便開始發福,平時見人臉上笑咪咪的,如若走在街上,任誰都看不出是錦鱗衛的頭頭,而此刻卻目光陰鷙,彷彿毒蛇般盯著江遠朝。

  江遠朝不答反問︰「義父,您在懷疑我?」

  江堂冷笑︰「懷不懷疑,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我只需要你回答我,那半個時辰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江遠朝沉默了。

  「你是不是和冉冉在一起?」江堂厲聲問道。

  「義父——」

  「江十三,你若還把我當義父,還記得自己是那個十多年前被我從街頭帶回來的孩子,就老老實實回答我,那個時候你有沒有與冉冉在一起?」

  「沒有。義父,我沒有。」

  「那好,你告訴我,那半個時辰你因為什麼事耽誤了,才那麼晚回到衙門?」

  江遠朝沉默著。

  「說啊!」在江遠朝面前,江堂不再掩飾處在崩潰邊緣的情緒,猛然踹翻身邊的一把椅子。

  巨大的聲響傳來,門外傳來腳步聲。

  「誰都不許進來!」江堂冷喝道。

  門外安靜下來。

  江堂冷冷看著江遠朝。

  江遠朝終於開口︰「當時冉冉賭氣跑了,我原準備立刻回衙門,路過先前與冉冉逛過的綢緞鋪子時想起我們逛街時冉冉並沒有買東西,便吩咐綢緞鋪子的夥計把冉冉當時留意的幾樣布料包好送到江府上。」

  聽江遠朝提起女兒,江堂只覺心頭巨痛,抿唇道︰「那也用不了半個時辰。」

  江遠朝苦笑︰「買下綢緞後我便乾脆把冉冉逛過的店鋪都去了一趟,凡是冉冉當時多看幾眼的物件全都買了下來。我想著我嘴笨不會哄女孩子,冉冉見到這些或許就不會再生氣了……」

  江堂沉默良久,問道︰「那些東西呢?」

  「應該已經送到府上了,您問一下府上管事便知道了。」

  「你下去吧,我會問的。」

  「那我出去了,義父,您還是要注意身體。」

  見江遠朝往外走,江堂似是想起了什麼,喊道︰「等等。」

  江遠朝停住腳步,溫聲問道︰「義父還有什麼吩咐?」

  「你經常戴的那塊雙魚玉佩,為什麼換了?」

  江遠朝低頭看一眼垂在腰間的飛鳥玉佩,遲疑一下道︰「那枚玉佩丟了。」

  「丟了?何時丟的?」

  江遠朝抬眸看一眼面色沉沉的江堂,回道︰「元宵節那日丟的。」

  江堂盯著江遠朝好一會兒,似乎在判斷他這話的真偽。

  江遠朝恭敬微躬著身子,任由江堂打量。

  他能理解義父的心情。

  義父早年喪妻,沒有再娶,冉冉對義父來說就是全部,如今冉冉沒了,對義父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他不敢想像,失去冉冉的義父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能一手扭斷了冉冉的脖子,悄無聲息殺了保護冉冉的錦鱗衛,放眼京城能有這份身手的人並不多。

  對於兇手,想來義父心中多少有數的。

  思及此處,江遠朝自嘲一笑。

  不管義父怎麼想,他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

  「你下去吧。」

  江堂打發走江遠朝,立刻傳了兩個命令,一是把江府管事帶過來問話,二是去百味齋附近的那些鋪子求證。

  從管事那裡得知確實有不少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在那天下午被送到府上,江堂心中頗不是滋味。

  若是冉冉看到那些禮物該多高興,可是他的冉冉再也不會回來了。

  沒過多久又等到了去鋪子求證的錦鱗衛的回信︰「大都督,十三爺確實去了那些鋪子。因為十三爺與……大姑娘先前逛了一次,所以那些鋪子的夥計都印象深刻。」

  江堂草草點了個頭,不再吭聲。

  那名錦鱗衛卻立著不動。

  江堂這才看他一眼︰「怎麼?」

  錦鱗衛恭敬道︰「卑職還意外查到些別的——」

  「說!」

  「在一個首飾鋪子裡,卑職盤問那家掌櫃時,那家掌櫃說十三爺不久前還從他們那裡定制了首飾,正月二十四那天取走的。」

  「首飾樣式。」江堂沉聲道。

  錦鱗衛從袖中抽出一份捲起的圖紙雙手呈上。

  江堂把圖紙打開,上面畫著一對耳墜,樣式很罕見,竟是一對白玉小鴨子,眼楮處則用了碧玉,成了畫龍點楮之筆。

  江堂盯著小鴨耳墜出神。

  他總覺得這對耳墜瞧著很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

  「掌櫃的說這對耳墜樣式奇特又可愛,以往還沒有看過,所以在卑職問起十三爺的事時才一下子想了起來。」

  以往還沒有看過?

  江堂心中一動,問道︰「掌櫃的說江十三是正月二十四那天取走的耳墜?」

  「對。」

  正月二十四——

  江堂默想著那一日。

  這樣的耳墜當然是送給女孩子的,可冉冉轉日拉著十三逛街,十三並沒有拿出來。

  後來冉冉賭氣跑了,十三為了哄冉冉高興,去那些鋪子買下了冉冉看中的禮物,但自始至終沒有提起這對耳墜。

  也就是說,這對耳墜不是送給冉冉的!

  江堂再看了一眼圖樣。

  雪白的小鴨子,翠綠的眼楮,讓耳墜顯得獨特又充滿了靈氣,可見定制這對耳墜之人的一番心思。

  正月二十五那一天,是黎三姑娘的生日!

  江堂閉了閉眼,終於想明白了。

  十三那對耳墜是準備送給黎三姑娘的!

  這個結論讓江堂的怒火騰地湧了上來。

  一個是親手畫下耳墜的樣式讓首飾鋪子精心打造,一個是匆匆去了店鋪買下冉冉多看了幾眼的物件。孰輕孰重,已經一目了然。

  他只以為十三對黎三姑娘或許上了幾分心,男子多情,這也不算什麼,卻萬萬沒想到,他這位心思深沉的義子竟然對黎三姑娘情根深種!

  這樣說來,冉冉對十三的指責本就是對的,她的生氣與傷心全是因為感覺到了十三對她的忽視,對另一名女子的用心。

  好得很,黎三姑娘過生日,他的準女婿精心準備了禮物,而他的冉冉卻因為生氣後那一跑丟了性命!

  滔天恨意在江堂心底翻湧,緊攥的手令骨節咯吱作響。

  十三、黎三姑娘還有殺害冉冉的真兇,他統統不會放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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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6:50 |只看該作者
第600章 報復

  錦鱗衛的氣氛開始微妙起來。

  原本十三爺是僅次於大都督之下的二號人物,但隨著江大姑娘的死,大都督讓五爺與十一爺暫管了十三爺手上的事務,眼瞧著十三爺是要被架空的意思了。

  不管旁人怎麼想,江遠朝依然默默協助著江堂料理江詩冉的後事。

  按理說江詩冉尚未出嫁,作為一個小姑娘是不能大辦喪事的,江堂卻不管這些,選了上好的棺木,弄了最大的靈堂,堂而皇之接受起京城各路人馬的祭拜。

  於是許多人愕然發覺,江大姑娘的靈位寫的卻是「錦鱗衛指揮僉事江遠朝之妻」。

  人們面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看向江遠朝的眼神卻帶了幾分同情。

  明明只是未婚夫妻,這樣一來,江大姑娘就成了這位年輕的指揮僉事的亡妻。

  最關鍵的是,以錦鱗衛指揮使江堂愛女如命的性子,恐怕見不得他這位女婿再娶。

  嘖嘖,年少得意又如何,有這麼一位位高權重的岳父壓著,江遠朝恐怕只能老老實實當鰥夫了。

  江遠朝一身素服,接受著人們各色目光的打量,面上一派平靜。

  後悔嗎?

  並沒什麼後悔的,當時接受了義父的安排與義妹定親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麼現在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亦是他該承受的代價。

  只希望義父能熬過這一關才好,不要再鬧什麼風波。

  然而江遠朝的希望注定落空了,江詩冉的喪事才剛辦完,江十一就把黎光文抓進了錦鱗衛的詔獄裡。

  錦鱗衛之所以令上至皇親國戚,中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聞風喪膽,就是因為無需經過三法司的審理,擁有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之權。

  可以這麼說,凡是被錦鱗衛抓進詔獄的人,生死就看錦鱗衛一句話了。

  把黎光文抓進詔獄的名頭很簡單,無非就是黎大老爺嘴上沒有把門的,吐槽朝政的話以往無人與他計較,現在則被錦鱗衛懷疑有不臣之心。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錦鱗衛收拾人呢,就是不知道江大都督在死了女兒後為何對著黎家開刀了。

  別人不知道,喬昭心裡卻是有數的。

  她跪下給鄧老夫人與何氏磕了頭︰「祖母,母親,父親被錦鱗衛抓進去,全是受了我的連累。」

  何氏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眼楮都哭腫了,艱難起身去拉喬昭︰「昭昭你胡說什麼呀,你父親被錦鱗衛抓走,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確實是女兒惹的禍。我生日那天與江大姑娘在百味齋意外遇見,鬧了些不愉快,江大都督定然得知此事,心存不滿。」

  「他那是遷怒!」何氏氣得咬牙。

  劉氏扶著何氏勸道︰「大嫂,你快坐下吧。大哥雖然被那勞什子大都督抓走了,但你不用擔心,一切有咱們三姑娘呢。」

  「呃?」劉氏的話讓何氏都聽愣了。

  劉氏卻不覺哪裡不對,抬頭衝鄧老夫人一笑︰「老夫人,您說是吧?」

  「哦,是。」鄧老夫人抽了抽嘴角。

  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說三丫頭畢竟是個小姑娘,不能把救出老大的事寄托在她身上?

  要是這樣,何氏嚇早產了怎麼辦?

  「昭昭,你去找冠軍侯商量一下,看他有什麼辦法。」

  三丫頭與冠軍侯定了親,那就是一家人,在世人眼中密不可分,這個時候找冠軍侯求助沒有什麼丟臉的。

  「嗯。」喬昭站起來,打發人去給邵明淵送信,自己則去黎府隔壁的宅子等著。

  等喬昭一走,劉氏神情就更放鬆了,笑著道︰「老夫人,大嫂,你們真的不用擔心。你們瞧著吧,那個勞什子大都督抓了大哥走,最後倒楣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反正她冷眼觀察這麼久,每一次和三姑娘作對的人,最後都要倒楣的。

  何氏是個心寬的,聽劉氏這麼一說,抿嘴樂了︰「說的也是,每一次遇到難事,昭昭總會有辦法的。」

  「可不是嘛,所以大嫂你就放心吧。」

  看著兩個兒媳婦相視傻笑,鄧老夫人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還能說什麼?

  喬昭在隔壁宅子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邵明淵。

  「皇上閉關了。」見到喬昭後,邵明淵首先說了這麼一句話,面上還帶著疲憊之色。

  喬昭立時明白了,問道︰「江堂沒見你?」

  江堂既然把她父親抓進詔獄,擺明已經不在乎她與冠軍侯的關係,更沒準備給邵明淵面子。

  身為錦鱗衛指揮使,一旦不想給人面子,那邵明淵只能從皇上那裡入手才有穩妥的把握把她父親救出來。

  「我沒見到他的面。」

  「他恐怕不在乎了。」喬昭苦笑,「庭泉,你是不是好奇過江堂以前為何對我頗為優待?」

  邵明淵輕輕頷首。

  「因為我能解他的丹毒啊。江堂身為皇上親信,得皇上賞賜丹藥的機會非常多,偏偏他的體質對丹毒很敏感,日積月累之下表面看著無礙,實際早已病痛纏身。正是因為我能解他體內丹毒,他才對我頗為客氣。」

  否則以江堂愛女如命的性子,怎麼會對他女兒不喜歡的人有好臉色呢。

  「原來如此。那他現在直接把岳丈抓了起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找到了另外能替他解丹毒的人,要麼……他已經把生死拋到了腦後。」

  喬昭擰眉︰「以他目前的狀態看,顯然是後者,包括與你的對立也是。他以前一心替女兒的將來打算,會刻意結交一些人物。可是江詩冉死了,身為皇上的頭號親信,他已經不需要讓自己受半點委屈。」

  只要明康帝活著一天,江堂就能橫行無忌一日,不管是冠軍侯還是蘭首輔,甚至兩位王爺都奈何不得。

  「江姑娘是江堂唯一的弱點,成了孤家寡人之後的江堂,已經無堅不摧。」喬昭嘆道。

  邵明淵伸手握住喬昭冰涼的手︰「再給我兩天時間。只要皇上出關,我立刻進宮面聖,無論如何也把岳丈救出來!」

  對上一個已經瘋狂的人,喬昭同樣沒了主意,只得默默點頭。

  然而還未等到明康帝出關,又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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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7:01 |只看該作者
第601章 巨變

  錦鱗衛指揮使江堂暴斃身亡。

  江堂的死就如一道驚雷,在無數人頭頂炸響。

  在得知江堂死訊的那一刻,不知多少人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要變天了,看來以後要少出門。」

  明明是繁華熱鬧的京城,陡然間就變得冷冷清清,一個個往日客似雲來的店鋪門可羅雀。

  冠軍侯府門前站滿了全副武裝的錦鱗衛,與冠軍侯的親衛形成對立,氣氛劍拔弩張。

  「你們為何圍在我們侯府門前?」邵知厲聲問道。

  站在錦鱗衛最前方的是一身白袍的江十一。

  他原本就是冷漠寡言的性子,此刻看起來更是冷如霜雪︰「叫你們侯爺出來!」

  邵知冷笑反問︰「憑什麼?」

  腳步聲傳來,邵知身後的親衛紛紛喊道︰「將軍。」

  邵知立刻回頭,抱拳道︰「將軍。」

  邵明淵擺擺手,站到江十一面前︰「不知叫本侯出來何事?」

  江十一定定看邵明淵一眼,冷冷道︰「我們懷疑大都督的死與侯爺有關,請侯爺隨我們走一趟吧。」

  「放肆,你們把我們將軍當什麼人?」邵知怒喝一聲,直接舉起手中長刀,「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敢動一下我們將軍試試!」

  站在邵知身後的親衛紛紛拔出長刀。

  江十一身後的錦鱗衛則舉起弓箭。

  「侯爺是要拒捕嗎?還是說想叛亂?」江十一冷聲問。

  邵明淵盯著江十一,忽然笑了︰「以前沒發現十一爺還有一副好口才。」

  「我只根據事實說話。」江十一冷冰冰道。

  「那好,本侯跟你們走。」

  「將軍!」眾親衛面色大變。

  邵知更是直接攔在邵明淵面前︰「將軍,您不能跟他們走。」

  邵明淵伸手拍拍邵知的肩膀,面不改色道︰「我不會去太久的,不許輕舉妄動。」

  「可是——」邵知依然不願讓開。

  就算將軍最終被放出來,這口窩囊氣真讓人咽不下去!

  「這是命令。」

  邵知這才讓開。

  「走吧。」邵明淵衝江十一略一頷首。

  江十一揮揮手,眾錦鱗衛陸續把弓箭收好,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他們早就聽說冠軍侯的親衛軍個個驍勇善戰,倘若真的打起來,他們恐怕要吃虧的。

  不過還好,這裡畢竟不是能讓冠軍侯放肆的北地,而是他們錦鱗衛說了算的京城。

  在這京城的地盤上,管他什麼冠軍侯、常勝侯,都得聽他們錦鱗衛的!

  「庭泉——」女子聲音忽然傳來。

  邵明淵腳步一頓,立刻轉身。

  喬昭提著裙擺快步走過來,兩名錦鱗衛伸出長刀交叉攔在她面前。

  邵明淵看一眼江十一,江十一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反應。

  邵明淵笑笑,大步流星走到那兩名錦鱗衛面前,雙手同時伸出,分別搭上二人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擰。

  二人齊聲慘叫,手中長刀往下落去。

  眾人還來不及看清邵明淵的動作,那兩柄長刀已經落入他手中。

  邵明淵手上用力,兩柄質量上佳的長刀應聲折斷,被他狠狠擲於地上。

  眾錦鱗衛勃然色變,長刀紛紛指向他。

  那可是他們吃飯的家伙,就這麼被冠軍侯隨手折斷,簡直是奇恥大辱!

  邵明淵涼涼掃過眾錦鱗衛,視線最終落在江十一面上︰「記著,別拿刀對著我未婚妻,不然本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侯爺在威脅我?」

  「不,本侯只是提醒你。」

  江十一看喬昭一眼,冷冷道︰「有什麼話,侯爺盡快說。」

  邵明淵拉起喬昭的手往牆根處的樹下走去。

  二人在樹下站定,邵明淵衝喬昭微微一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南倭北虜,這兩大禍患不除,他對於皇上來說大概還是有用的。

  喬昭把一個荷包塞進邵明淵手裡︰「裡面是一些藥丸,用途以前對你說過的,你把荷包收好。」

  「嗯。」

  喬昭緊了緊邵明淵的手,壓低了聲音正色道︰「以江堂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他不可能莫名暴斃,他的死一定有問題!」

  「昭昭,你是想——」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等你回來。」

  邵明淵抬手撫了撫喬昭臉頰︰「嗯,我很快會回來的。」

  眼看著邵明淵跟著錦鱗衛走遠,喬昭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池燦三人匆匆趕來。

  「庭泉被錦鱗衛帶走了?」

  喬昭輕輕點頭。

  「該死的錦鱗衛!」楊厚承一拳砸在牆壁上。

  「現在罵人沒用,得想想法子。」池燦揚了揚眉,分析道,「現在錦鱗衛群龍無首,混亂非常,雖然按常理推測皇上不會動庭泉,可萬一錦鱗衛真的把江堂的死推到庭泉身上,庭泉定然要吃些苦頭的。」

  「我還擔心一點。」朱彥看了喬昭一眼,提醒道,「黎大人此時還在錦鱗衛的詔獄裡……」

  這種混亂時刻,最容易讓人渾水摸魚。

  「江堂的死,誰是最大的得益者?」朱彥的話讓喬昭下意識咬了咬唇,冷然問道。

  「要看內部還是外部了。」池燦坐下來,雙手相互交叉,「從外部來講,江堂一死,最大的得利者便是東廠提督魏無邪!」

  「那些太監?」楊厚承眨眨眼。

  池燦冷笑︰「想不明白?你只要知道,從大梁有了錦鱗衛與東廠至今,歷來都是東廠壓在錦鱗衛頭上,唯有江堂任錦鱗衛指揮使的這些年是反過來的。東廠那口氣,已經憋了很久了。」

  朱彥聽的點頭,接話道︰「很顯然,錦鱗衛換任何一個首領,都比不上江堂的權勢。」

  皇上可只有這麼一位奶兄弟。

  「再有便是首輔蘭山。」池燦接著道,「蘭山與江堂一直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但江堂這個人怎麼說呢,還有那麼一點良心。去年歐陽御史彈劾蘭山,原本難逃一死,就是江堂抬了抬手,歐陽御史一家才得以保全。當然歐陽御史只是其中一個,近年來有不少得罪蘭山的人都是在江堂的庇護下得以活命,不乏一些忠臣良將。」

  說起這些,池燦神色更冷︰「蘭山在朝堂上一手遮天近二十載,對江堂能沒有意見?」

  「那內部呢?」楊厚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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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7:11 |只看該作者
第602章 內亂

  「內部的話就更復雜了。江堂有十三個義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為了錦鱗衛指揮使那個位置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平頭百姓家的親兄弟分家時為了一頭豬還能打得死去活來呢。」池燦冷冷道。

  「這麼說,江十三是清白的?畢竟只要江堂父女不死,他上位是遲早的事。」朱彥接口道。

  池燦嘲諷笑笑︰「那也難說,或許江堂發現江十三不適合當繼承人呢?江十三乾脆先下手為強……」

  「不會是外部。」喬昭一開口就把幾人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江堂死在家中,目前不知道暴斃原因,但從江十一帶走庭泉來看,應該不是突發疾病那麼簡單。如果江堂是被人殺害,無論魏無邪的人還是蘭山的人想要潛入江府殺人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知道江姑娘才死,錦鱗衛定然加強了對大都督府的守衛。」

  池燦點頭︰「不錯,錦鱗衛得罪人無數,對江大都督府的守衛一直不比皇宮守衛鬆懈,不然他們的首領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江姑娘與江堂的陸續出事最大的可能還是他們內部人所為,即便有外人參與的影子,真正動手的還是內鬼。」喬昭分析道。

  楊厚承抹了一把臉︰「那他們吃飽了撐的帶走庭泉做什麼?」

  「誰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呢?」池燦反問。

  楊厚承踢了椅子一腳︰「這不是無妄之災嘛!」

  喬昭深以為然。

  可不就是無妄之災,庭泉是這樣,她父親更是這樣。

  喬昭站了起來︰「我要去一趟錦鱗衛衙門。」

  池燦攔住她︰「庭泉不會有事的,你安心等著就是。」

  「我要去看我父親。」

  池燦三人對視一眼,決定陪喬昭同去。

  喬昭沒有推辭。

  站在錦鱗衛的詔獄門口,邵明淵平靜看著江十一︰「十一爺準備在這裡招待本侯?」

  江十一冷冷道︰「侯爺進去吧。」

  邵明淵笑笑,抬腳往內走去。

  「等一等——」江五匆匆趕來,面帶不悅,「十一弟,你把侯爺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審訊。」江十一面無表情道。

  「什麼審訊?不是請侯爺來了解一下情況嗎?」

  邵明淵冷眼旁觀二人爭執,彎唇笑笑。

  看來他們內部還沒達成一致意見,事情越發有意思了。

  邵明淵斜靠著牆壁,懶懶聽二人爭執。

  「要不然本侯先回府,等二位有了結論再來?」

  江五與江十一同時一怔。

  這時一名錦鱗衛氣喘吁吁跑來︰「五爺,十三爺——」

  「他怎麼了?」一聽錦鱗衛提起江遠朝,江五神色凝重起來。

  「十三爺領著一些兄弟要出府!」

  江五一聽立刻顧不得邵明淵這邊,匆匆撂下一句客氣話拔腿就向外走去。

  轉眼間只剩下邵明淵與江十一二人。

  「侯爺請吧。」

  邵明淵扭頭回望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江十一轉身向外走去。

  江府內氣氛劍拔弩張。

  「十三弟要去哪裡?」

  「我去何處需要向五哥匯報?」江遠朝淡淡問。

  「十三弟,義父突然故去,你本來就是嫌疑最大的,此時不好好待在府中,難不成是要毀屍滅跡?」

  江遠朝緩緩笑了︰「我記得五哥還不是錦鱗衛指揮使吧?論職位,我是指揮僉事,五哥似乎還要向我見禮的。」

  江五冷笑起來︰「我絕不會向有可能害死義父與義妹的兇手行禮,相信兄弟們都不會!」

  江遠朝嘴角笑意頓收︰「五哥說話可要有真憑實據。」

  「真憑實據?」江五看了匆匆趕來的江十一一眼,揚聲道,「不知義妹臨死前手中抓著十三弟的雙魚玉佩,算不算真憑實據?」

  此話一出,不少錦鱗衛面色微變。

  「我的雙魚玉佩在義妹手中?」

  「十三弟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你可以問問十一弟。」

  江遠朝看向江十一。

  江十一平靜道︰「是我發現的。我當時看到了義妹的屍體,蹲下檢查時在她手中發現了玉佩,然後把它交給了義父。」

  「你們的意思,義妹是我殺的?」

  「我不知道義妹是誰殺的,我只說我看到的。」江十一冷冰冰道。

  江五則笑了笑︰「事情不是很明顯嗎,你殺了義妹,義妹掙扎時扯斷你的隨身玉佩抓在手中,成了指認真兇的鐵證,然後被十一弟發現後交給義父。卻不料此事被你得知,你便先下手為強害死了義父。」

  「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來,江遠朝涼涼道︰「五哥好推理。不過動機呢?我與義妹已經定親,義父對我頗為倚重,我莫非鬼迷心竅,先殺義妹再殺義父,然後讓因為犯錯被義父發落到嘉豐去的五哥你現在站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江遠朝的話讓眾錦鱗衛暗暗點頭。

  十三爺說的不錯,他是大都督的準女婿,將來接大都督的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完全沒有殺害大都督與大姑娘的理由。

  「十三弟問得好。若不是老天開眼讓我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恐怕任誰也想不到你的動機。」

  「有意思的事?」江遠朝牽了牽唇角,腦海中忽然閃過江堂的問話。

  義父問他經常佩戴的玉佩何時丟的,他說元宵節。

  元宵節——

  想到那一天,江遠朝心中一沉,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江五不陰不陽的話響起︰「元宵節那晚,我恰巧看到十三弟與一位姑娘約會呢,那位姑娘可不是義妹!」

  江遠朝猛然看向江五。

  江五嘲諷一笑,看了神情各異的錦鱗衛一眼,接著道︰「試問如果義妹知道了這件事呢?義妹與十三弟爭吵之下,十三弟失手殺了義妹,或者為了保護那位姑娘干脆把義妹滅口,是不是就沒那麼難理解了?」

  說到這裡,江五環視眾人一眼,加重了語氣︰「更重要的是我向義父稟明過此事,以義父對義妹的疼愛,絕不會輕饒了十三弟。十三弟自知難逃責罰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再殺了義父,是也不是?」

  「一派胡言!」江遠朝冷冷道。

  「呃,十三弟這是死不承認了?那要不要我派人把那位姑娘請過來對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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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7:22 |只看該作者
第603章 無妄之災

  江遠朝眼神瞬間轉冷︰「江五,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不相干?」江五笑了,「十三弟,這個時候你還一心護著那位姑娘,可見對其情深義重啊!」

  「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要想查明義父的死因很簡單,請仵作來驗屍既可!」江遠朝往前走了一步,見江五擋在他面前,喝道,「讓開!」

  江五紋絲不動︰「請仵作驗屍?十三弟,義父風光一世,你竟然想讓那些下賤東西褻瀆他老人家的遺體?幾位兄弟都看到了義父的遺容,義父七竅流血而亡,已經有太醫診斷過,義父死於中毒無疑!」

  「這麼說,五哥認定是我下毒害死義父的?」

  「當然不止十三弟一個人。」

  江遠朝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五拍拍手︰「把人帶過來。」

  江遠朝看到被錦鱗衛帶過來的喬昭,不由愣了。

  喬昭深深看他一眼,移開視線。

  江五見狀不由笑了︰「二位在元宵節那晚攜手同遊,現在裝作不熟悉就沒意思了。十三弟,敢做不敢當可不是你的風格。」

  這話頓時引起了錦鱗衛的騷動。

  一個是大都督的準女婿,一個是冠軍侯的未婚妻,他們二人攜手同遊是什麼情況啊?

  五爺說的要是真的,那十三爺還真有可能是殺死大都督與大姑娘的真兇,畢竟撬冠軍侯牆角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被人知道了當然要滅口啊。

  喬昭聽了這話熱血直往臉上湧。

  她還在奇怪錦鱗衛為何對她如此不客氣,原來是認定她不守規矩,冠軍侯不可能再護著她這個未婚妻了。

  說不定在這位江五爺心裡,冠軍侯還要感謝他及時揭穿了她與江遠朝的「私情」。

  喬昭忍不住冷冷看了江遠朝一眼。

  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才會沾上他就倒楣。

  江遠朝被喬昭這一眼看得火辣辣的難堪,冷冷道︰「江五,我說過,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江五冷笑一聲︰「不相干?我們還要聽十三弟說說,你是如何與這位黎姑娘合謀毒死義父的!」

  「合謀毒死義父?」江遠朝只覺這個說法無比荒謬。

  「難道不是嗎?」江五再次拍拍手,很快一名侍女被帶了過來。

  他們這些經常出入江府的人都認得這名侍女,正是伺候江堂起居的。

  江堂對髮妻忠貞不渝,髮妻死後便打發了府上年輕貌美的侍女,只留下一些老實本分的。

  這位侍女便是其中之一,說是侍女,其實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姿色更是平平,名叫紅英。

  「紅英,你伺候了大都督十幾年,大都督待你如何?」江五問道。

  面對這麼多人,紅英畏懼低著頭,老實回道︰「大都督待婢子很好,逢年過節都會賞婢子雙份月錢。」

  說到後面,紅英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外人都覺得大都督嚇人,其實大都督再好伺候不過了,那些特別私密的事大都督向來親力親為,她只需要鋪床疊被打掃房間,大部分時間都很清閒。

  「大都督待你很好,那你不想大都督死不瞑目吧?」

  紅英渾身一顫,臉色登時白了。

  江五聲音緩和下來︰「你也不用怕,我問你什麼,你如實說就是了。」

  紅英緩緩點頭。

  「大都督的一日三餐是誰料理的?」

  「大都督的一日三餐與大姑娘的一樣,都是小廚房做的。」紅英很快回道。

  錦鱗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不好坐,江堂仇家多,在飲食上格外謹慎,餐前都會有人專門試吃,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是知道的。

  江五點點頭,繼續問道︰「除了一日三餐,大都督還會吃別的嗎?」

  「這個——」紅英猶豫了一下。

  「說!」江五厲喝道。

  紅英飛快瞄了喬昭一眼,垂頭道︰「大都督還會服用藥物。」

  聽紅英這麼一說,眾人有些驚訝。

  他們可不知道大都督會吃藥,大都督從沒說過哪裡不舒服。

  「大都督服用什麼藥?」江五再問。

  紅英搖搖頭︰「婢子不知道大都督服用什麼藥物,不過每天晚上婢子都會準備好溫水給大都督服藥用。」

  「義父服藥,這和別人有什麼關係?」江遠朝細長的眼楮瞇了起來。

  紅英戰戰兢兢看江遠朝一眼,鼓起勇氣道︰「大都督服用的藥丸,是黎姑娘配制的!」

  江遠朝猛然看向喬昭,臉色不由變了。

  原來如此!

  他一直奇怪義父為何對她另眼相待,想不通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原來他們的聯系是在這裡!

  眾人皆向喬昭看去,眼中有震驚,有憤怒,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喬昭依然安安靜靜站著,好像渾不在意眾人打量的目光。

  江五長嘆一聲︰「各位兄弟都明白了吧?江十三與這位黎姑娘有著不足對外人道的關係,而這種關係最終沒有瞞過義妹。義妹當然無法容忍,他們或許起了爭執,也或許義妹決定告訴義父,眼看著私情敗露,人在情急之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十三弟,你說是不是?」

  江遠朝冷笑不語。

  「可惜你倉促之下殺了義妹,留下太多破綻。當你知道義父對你產生懷疑進而有了確鑿證據後,為了保命便對義父動了殺機。不過義父武藝高強,都督府中又護衛重重,熟悉這一點的你深知硬來是不可能的,只有毒殺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江五視線落到喬昭身上︰「這個時候,你發現老天都站在你這邊,義父居然一直服用黎三姑娘的藥物,那麼只要在藥物上做些手腳,想要毒殺義父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畢竟只有義父每日服用的藥物不用專門試毒。」

  說到這裡,江五再次拍拍手,很快一名太醫被帶過來。

  「我查到這些後,立刻請太醫對黎三姑娘配制的藥丸進行了檢查,裡面果然混著數粒含有劇毒的藥丸,從外表上完全無法區分。」

  在江五的指示下,太醫把裝有藥丸的小盒子打開,裡面躺著十數枚藥丸,看起來別無二樣。

  「下官從這些藥丸上分別刮下粉末進行了檢驗,這幾粒是含有劇毒的。」

  「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話說?」江五上前一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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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從容自救

  江五與江遠朝對視,二人的視線彷彿能踫撞出火花,令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少女的輕笑聲響起︰「我有話說。」

  江五與江遠朝一同看向喬昭。

  喬昭上前一步。

  江遠朝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喬昭看也不看他一眼,偏頭看著江五︰「你說老天站在江指揮僉事這邊,是覺得江大都督該死嗎?」

  「你住口!」江五直接拿刀指向喬昭。

  刀尖明晃晃對準喬昭的臉,江遠朝伸手向江五手腕抓去,二人立刻纏鬥起來。

  喬昭冷眼旁觀打在一起的二人,面上依然一派平靜。

  她問了那句話,江五就惱羞成怒,這樣的反應還真有意思。

  自從與李爺爺學了催眠之術,她漸漸有所領悟,有時候一個人下意識的言行會暴露出他真實的想法。

  不管江五表現得多麼悲痛,又是多麼義正言辭要揪出害死江堂父女的兇手,可他無意中說的話卻騙不了人的。

  江五對江堂並沒有那麼尊敬。

  江遠朝與江五的功夫皆是江堂教導的,二人纏鬥了好一會兒才分出高下。

  江遠朝一手抵住江五手臂,冷冷道︰「江五,義父可沒教過你拿刀對準一個小姑娘。」

  雖然落敗,江五卻並不在乎,冷笑道︰「怎麼,十三弟心疼了?」

  少女清冷的聲音響起︰「你的嘴這麼賤,正常人大概都想要教訓一下的。」

  江五猛然看向喬昭︰「小丫頭,沒人告訴你少說話才能活得長久嗎?」

  「我只知道少說話就要被人把屎盆子扣在頭上了。江五爺,你這樣又當人證又當青天大老爺,合適嗎?」

  江五被問得一怔。

  喬昭彎了彎唇角,語氣淡漠中並不掩飾鄙夷︰「江五爺一把年紀了,難道不懂得做人的道理?要麼你就老老實實當人證,審問江指揮僉事的事交給別人來。你要是想當青天大老爺為江大都督父女伸冤,那這人證就不合適再當了吧?」

  喬昭說著,緩緩掃過眾人,淡淡道︰「總不能你張口說看到江指揮僉事毒殺了江大都督,轉頭再做主把江指揮僉事抓起來。要是這樣也行,那你豈不是想抓誰就抓誰了?」

  「你……牙尖嘴利!」江五看向喬昭的神情越發陰冷。

  江遠朝輕笑出聲︰「我覺得黎姑娘說得很有道理。」

  喬昭冷冷掃了江遠朝一眼。

  江遠朝笑意頓止。

  喬昭抬手把垂落的碎髮抿至耳後,不急不緩道︰「當然,江五爺雖然做得不妥當,既然牽扯到我身上,那我還是要澄清一下的。元宵節那日,我和未婚夫相約逛燈會,我們一直在一起,江五爺何不把我未婚夫請來問個究竟?」

  江五微怔。

  正月十五那一晚,他是親眼看到江十三與黎三姑娘在一起的,絕不會有錯,這也是他命人把黎三姑娘帶過來的原因。

  他可不認為未婚妻與別的男人私會,冠軍侯還能無動於衷。

  毀了冠軍侯的親事,即便這一次江十三能逃過,從此以後也會被冠軍侯視作眼中釘。

  「呃,我想起來了,我未婚夫正好就在貴衙門做客呢,江五爺何不把他請過來問一問?」

  見江五不說話,喬昭笑了︰「還是江五爺怕謊言被拆穿,不敢對質?」

  「去一趟衙門,請冠軍侯過來!」江五沉著臉吩咐親信。

  江十一站了出來︰「冠軍侯不能出來,他還沒有經過審問。」

  江五太陽穴突突直跳,有種要抓狂的感覺。

  明明一切盡在掌握,為什麼自從這個小丫頭一開口就隱隱有失控的感覺?

  「十一弟,我都說了,冠軍侯與義父的死無關,你不要一意孤行,置錦鱗衛的前程於不顧!」

  義父已死,將來錦鱗衛無論誰掌控大權,得罪了冠軍侯這樣的人物都沒好處,要知道還有東廠那些身心皆殘的玩意兒虎視眈眈呢。

  「我只要查明義父死亡的真相!」江十一不為所動,冷冰冰道。

  江五暗暗咬牙,江遠朝眸光深沉,江十一面無表情,一時之間錦鱗衛各有心思,氣氛頓時僵持住了。

  喬昭忽然抬腳走到江十一面前。

  她比江十一矮不少,只得半仰著頭看他。

  江十一微微低下頭來,冷眼看她。

  「請我未婚夫過來,我告訴你大都督死亡的真相!」喬昭一字一頓道。

  對江十一這種人,舌燦如蓮沒有意義,直接說出他想要的才是重點。

  果然江十一聽了喬昭的話後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彷彿頭一次看清喬昭的樣子,烏湛湛的眸子中有了光亮,聲音如冷冰碎玉,悅耳又清冷︰「你知道我義父死亡的真相?」

  喬昭卻不再開口,面色平靜與他對視,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片刻後,江十一頷首︰「好,我請冠軍侯過來,記著你的話。」

  邵明淵在錦鱗衛詔獄裡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請了過來,見到喬昭原本平和的表情陡然一變。

  喬昭衝他輕輕搖頭。

  邵明淵冷冷看向江十一。

  江十一絲毫沒有掩飾︰「五哥請黎三姑娘過來的。」

  江五聽了暗暗咬牙。

  他現在開始懷疑,江十一到底是真傻,還是故意的!

  「江五爺請我未婚妻來做客嗎?」

  江五笑笑︰「是有些事情要請黎三姑娘來問個明白。」

  「什麼事?」

  「他想知道元宵節那晚我與誰在一起。」喬昭雲淡風輕道。

  邵明淵一聽不由笑了︰「江五爺對我們未婚夫妻的事這麼感興趣?那晚她自然與本侯在一起,本侯親手做了一對兔子花燈,現在那對花燈應該還在吧。」

  「可我親眼看到黎三姑娘與我十三弟在一起——」

  邵明淵冷冷打斷江五的話︰「你看錯了。」

  江五與邵明淵對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洶湧的怒火與殺意。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繼續堅持自己的話,對方會毫不猶豫擰斷他的脖子。

  倘若他出了事,無論是江十一上位還是江十三上位,都不會有人為他報這個仇。

  思及此處,江五有些後悔了。

  他不該把黎三姑娘扯進來,讓事情變得更復雜起來。

  「冠軍侯請到了,黎姑娘,告訴我義父死亡的真相!」江十一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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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7:49 |只看該作者
第605章 讓藥丸說話

  聽了江十一的話,邵明淵眼中閃過疑惑。

  喬昭衝他輕輕搖頭示意沒有關係。

  「黎姑娘,告訴我義父死亡的真相!」江十一再次重復道。

  喬昭瞥他一眼,淡淡道︰「我要見一見江大都督的遺容。」

  「不可能!」數名錦鱗衛異口同聲道。

  世人只知道大都督暴斃身亡,卻不知道大都督七竅流血,乃是中毒死的,要是大都督中毒身亡的消息傳出去,他們錦鱗衛也沒臉混了。

  專門查別人老底的錦鱗衛頭頭居然被人毒死在府中,這可真成了百年不遇的大笑話。

  「十一爺該不會以為我能憑空告訴你真相吧?」

  江十一沉默良久,身子往旁邊一側︰「你跟我來。」

  「十一弟!」江五冷喝一聲。

  江十一充耳未聞,抬腳往前走去。

  江遠朝伸手攔住欲要阻止的江五︰「我也同意讓黎姑娘去看,真相永遠比面子更重要。五哥,你說是嗎?」

  江五嗤笑一聲︰「真相當然比面子重要,可黎姑娘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她去看義父遺容除了嚇哭還能有什麼用?」

  喬昭腳步一頓,回過身來,笑意淡淡道︰「江五爺放心,我不是嚇大的。」

  江堂的靈堂就在正院裡,白幡在寒風中招展,紙錢在地上打著滾,一股燒紙的味道傳來,令人心生不適。

  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還未釘棺,江十一輕輕推開棺材蓋,身子往旁邊一側,示意喬昭上前來。

  靈堂森然,棺中躺的人因為暴斃而亡更是給靈堂添了恐怖氣氛。

  不少人看向喬昭的眼神帶著懷疑的意味。

  這麼一個小姑娘,真的不害怕嗎?

  眾目睽睽之下,喬昭坦然走到棺材旁,對著江堂遺體行了個禮,起身後伸手把蓋在他臉上的白布輕輕掀起。

  白布下是一張顏色已經發烏的臉,雖然明顯經過收拾,眼眶與嘴角還是往外溢出血跡。

  喬昭從隨身荷包裡摸出銀針,往江堂面上刺去。

  「你幹什麼!」不少人冷喝出聲。

  江十一更是快若閃電伸出手抓向她手腕。

  有人卻更快一步抓住了江十一的手腕︰「十一爺,別忘了我說過的話,別踫我未婚妻。」

  江十一面冷如霜︰「敢對我義父不敬,殺無赦!」

  邵明淵淡淡一笑︰「可你打不過我。」

  江十一差點氣吐血。

  喬昭抬眸脧了江十一一眼,不耐煩道︰「你少說些話,我還能快點告訴你真相。」

  江十一︰「……」明明所有人都嫌他話太少的,這是第一次有人嫌他話多!

  喬昭只是用銀針蘸取了江堂唇角的血跡,觀察片刻用帕子包好,吩咐江十一︰「給我端一碗清水來。」

  江十一愣愣沒有反應過來。

  「清水!」喬昭加重了語氣。

  「呃。」江十一這才如夢初醒,默默去端清水。

  這小丫頭理直氣壯吩咐他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兒?

  「清水。」江十一把一碗清水遞到喬昭面前。

  喬昭伸手一指︰「放那邊去。」

  江十一深深看她一眼,一言不發把碗端走。

  眾錦鱗衛心中都升起古怪的感覺。

  這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十一爺除了大都督誰的面子都不給,現在居然對一個小姑娘言聽計從。

  喬昭壓根沒在意旁人的想法。

  她太明白江十一這種人,他們的想法往往很簡單,誰能滿足他的需要,便能得到他的配合,無關其他。

  喬昭用手帕纏在手上,伸手抓起江堂的手指。

  江堂養尊處優,手上肌膚看起來就如三十多歲的男子,指甲卻是烏黑色的。

  喬昭忽然就有了些感慨。

  不久前,江堂才從她這裡拿了藥丸,閒談時特別提起江詩冉,話裡的意思女兒不懂事,希望她不要計較。

  那時候的他哪裡想到就在不久後的將來,先是愛女慘死,自己也緊跟著中毒身亡呢。

  喬昭收回思緒,認真觀察江堂的手指,在那一片烏黑中看到一條若有若無的紅線。

  喬昭心中有了計較,輕輕放下江堂的手,轉身走向江十一放碗的那裡。

  碗是雨過天青色的細瓷碗,半碗清水盛在其中,閃著波光。

  喬昭把蘸取了江堂嘴角血跡的銀針丟進碗中。

  碗中清水很快被染上顏色,喬昭傾身觀察片刻,直起身來。

  「如何?」江十一迫不及待問道。

  喬昭一臉正色︰「大都督確實是被毒死的。」

  眾人︰「……」這不是廢話嗎?

  「黎姑娘也承認大都督是吃了你配制的藥丸毒發身亡?」江五冷冷問。

  喬昭皺眉︰「我只是說大都督是毒發身亡,這與我配制的藥丸有什麼關係?」

  「太醫已經證實,你給大都督配制的藥丸中含有劇毒!」

  喬昭看向戰戰兢兢立在一旁的太醫,溫聲道︰「請太醫把有劇毒的藥丸挑出來。」

  太醫用鑷子夾住藥丸一一看過,挑出三顆藥丸放到另一個小盒子中︰「這三顆藥丸含有劇毒,下官當時檢查後,特意在上面刻了十字做記號。」

  喬昭伸手把太醫挑出來的藥丸拿起來。

  「昭昭——」邵明淵忍不住喊了一聲。

  喬昭衝他微微一笑︰「沒事,我有分寸。」

  還沒有哪種毒藥這麼拿著就能毒死人的。

  喬昭仔細看過三顆藥丸,又拿起盒子中剩下的藥丸一一看過,不由笑了︰「這三顆藥丸確實有毒,摻了鶴頂紅吧?」

  「不錯,正是鶴頂紅。」太醫看向喬昭的眼神帶了些讚賞。

  單單看一眼就能確定是鶴頂紅,這小姑娘不簡單。

  「可是大都督並沒有吃這些帶劇毒的藥丸,所以江五爺說大都督中毒身亡與我有關,就無從談起了。」

  江五嗤笑一聲︰「黎姑娘,你說這話要有證據。現在大都督已死,不會再開口說話,總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喬昭冷眼看著江五,淡淡笑了︰「我既然說出這話,當然能拿出證據,紅口白牙誣賴別人的話我從不會說的。」

  江五哪裡聽不出喬昭是在諷刺他,臉色當下沉了沉。

  眾目睽睽之下,喬昭不再賣關子,認真道︰「大都督雖然不能再開口說話,但這些藥丸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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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8:00 |只看該作者
第606章 藥丸上的秘密

  眾人都聽愣了,只覺喬昭的話太過匪夷所思,只有邵明淵與江遠朝神色平靜。

  二人在這一瞬間難得有了共識︰昭昭(喬姑娘)能好好站在這裡,再發生什麼離奇的事似乎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黎姑娘倒是說說,這些藥丸如何開口證明你的清白?」江五語氣陰沉。

  喬昭伸手指了指盒子中的藥丸︰「剛剛太醫區分這些藥丸,是在含有劇毒的藥丸上刻了十字,而實際上完全不用刻字,也是能分出來的。」

  聽喬昭提到自己,太醫忍不住開口︰「這如何能分出來?這些藥丸形狀、大小、色澤是一樣的。」

  「不,這些無毒的藥丸上也是有字的,就在這裡。」喬昭拿起一枚無毒的藥丸,呈給眾人看。

  藥丸本就不大,藥丸頂端的字跡就更小了,江十一首先接過去認真看了一眼,又被江遠朝接過去,就這樣很快被傳遞一圈,在場的人都看到了藥丸上的字跡,是一個小小的「三」。

  喬昭把剩下的藥丸拿出來,按順序在桌案上排開︰「十一爺,可否把藥丸頂端的小字讀出來?」

  江十一深深看了喬昭一眼。

  喬昭笑盈盈吐出兩個字︰「真相。」

  江十一聲音平靜無波讀起來︰「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二、……八、九。」

  讀到「九」,正好讀完最後一顆藥丸,江十一便停了下來。

  眾人越發困惑,搞不清楚眼前少女在賣什麼關子。

  喬昭沒有立刻解釋,反而問道︰「大都督毒發身亡,誰第一個發現的?」

  江十一看向伺候江堂起居的婢女紅英。

  紅英低著頭道︰「是婢子第一個發現的。大都督不習慣人近身伺候,晚上給大都督鋪好床後婢子就去歇息了,第二天一早婢子過來伺候大都督洗漱,發現屋子裡沒有動靜。當時婢子便覺得奇怪,因為大都督習慣早上練拳,這幾天雖為著大姑娘的事沒再練拳,到了那個時辰依然會起來的。那天情況實在反常,婢子進來一看,才發現——」

  紅英面露驚恐,語氣顫抖起來︰「發現大都督七竅流血,早已氣絕身亡……」

  紅英說不下去,抽泣起來。

  「大都督每晚服藥,你負責準備溫水,那麼每次都是你親眼看著大都督服藥嗎?」喬昭再問。

  紅英搖頭︰「大都督不習慣房間裡有別人,婢子每次安排好一切就會離開。」

  「我要去大都督房間看看。」喬昭直接看向江十一。

  江遠朝看在眼裡,心中苦笑。

  在她心中,他大概還不如十一哥值得信任。

  「黎姑娘,你究竟在賣什麼關子?」江五忍不住道。

  喬昭笑笑︰「你們有為了大都督的死自相殘殺的決心,就沒有等我查明真相的耐心嗎?」

  喬昭的話讓眾錦鱗衛臉上一熱。

  「跟我來。」江十一看了喬昭一眼,大步往前走。

  喬昭不忘把藥丸收好,抬腳跟上。

  邵明淵走在她身邊,目帶詢問。

  「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遠離這個爛攤子了。」喬昭輕聲道。

  邵明淵笑得寵溺又無奈。

  有個這麼能幹的未婚妻,他大概可以安心吃「軟飯」了。

  江堂的房間門前站著兩名錦鱗衛,見眾人走過來,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把門打開。」江十一冷冷道。

  兩名錦鱗衛不由看向江五。

  江十一皺眉,言簡意賅反問︰「聾?」

  江遠朝則牽了牽唇角。

  義父一死,他們錦鱗衛還真的迅速四分五裂了。

  「開門吧。」江五吩咐道,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義父掌控錦鱗衛數十年,可以說威嚴已經深入每一位錦鱗衛的骨髓。

  義妹死後義父架空了江十三,把權力分散到他與江十一手中,哪怕江十三是義父的女婿,又在二把手的位置待了近一年,義父的命令一出,除了極少數心腹,那些小子們依然會老老實實聽義父的吩咐。

  房門緩緩打開,喬昭走了進去。

  許是不透氣久了,屋子裡有股若有若無的異味,喬昭絲毫不以為意,迅速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後,在桌邊停下來。

  桌上擺著繪喜鵲登梅的茶壺,並三隻同花色茶杯。

  喬昭伸手拿起茶壺看了看,把玩著茶杯平靜問道︰「大都督喝水的杯子打碎了嗎?」

  紅英一臉驚訝︰「姑娘說得對,婢子當時進來後看到大都督歪倒在床邊七竅流血,杯子則落在地上到處都是碎瓷,那些碎瓷後來被婢子收拾了。」

  喬昭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真相!」江十一冷梆梆道。

  「耐心!」喬姑娘兩個字把人噎了回去。

  江十一薄唇緊抿不說話了。

  「黎姑娘,我們是有耐心,但沒有閑心。如果黎姑娘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江某只能認為你是在胡鬧了。」

  喬昭看江五一眼,清清喉嚨道︰「首先說一件事,大都督那天根本沒有服用我配制的藥物。」

  「證據!」江十一依然言簡意賅。

  「你們首先問問找我拿藥的錦鱗衛,年後是哪一天拿的藥。」

  江十一立刻招來那名錦鱗衛詢問。

  「是正月十二。」

  聽了那名錦鱗衛的回答,喬昭點點頭︰「不錯,正是正月十二。我給大都督調配的藥丸以二十八天為一個療程,隨著服藥後每一日身體的變化,每一顆藥丸的成分其實是略有不同的,所以才在藥丸頂端刻了日期。」

  喬昭這麼一說,眾人猛然明白了藥丸上那些數字的意義。

  原來是日期嗎?

  江遠朝深深看了喬昭一眼。

  「大都督從正月十二的晚上開始服用藥丸,每晚服用一顆,到了正月二十八那一晚,也就是大都督中毒身亡的日子,寫有『二十八』的藥丸他沒有吃。」

  喬昭說著,把一枚藥丸遞到江十一面前。

  江十一盯著那枚小小的藥丸,忽然就明白了藥丸能夠說話的意思。

  他心中既驚且撼,看向喬昭的目光轉深。

  喬昭環視眾人一眼,淡淡道︰「大都督是知道藥丸上數字的意思的,必然會嚴格按著日期服用藥丸,既然這枚刻有『二十八』的藥丸依然在,這說明正月二十八那晚他絕對沒有服用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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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洗脫嫌疑

  「那些含有劇毒的藥丸又怎麼解釋?」江五問道。

  喬昭笑了︰「這不正說明含有劇毒的藥丸與我無關,而是真正的兇手放進去混淆視聽的嗎?」

  「混淆視聽?你的意思是說義父不是服用了含有劇毒的藥丸才毒發身亡的?」江十一敏銳問道。

  喬昭頷首︰「我推測,這些含有劇毒的藥丸是兇手後來放進去的,為的便是找個替罪羊。」

  「若是這樣,義父是怎麼中的毒?」

  喬昭伸手拎起了茶壺,隨意拿起一隻茶杯倒滿水。

  看到她的舉動,眾人皆面露不解之色。

  喬昭捏著茶杯看向紅英︰「一般來說,人一旦形成習慣就很難改變。大都督每日臨睡前服藥,你應該習慣了每晚固定時間為大都督準備服藥的溫水吧?」

  「是,每晚亥初婢子會替大都督準備服藥的溫水。」

  「大概多少水量?半壺水,還是滿壺?」

  「每次都是準備半壺。」

  「那麼第二日你收拾房間時,茶壺中的水還剩多少?」

  「還剩這麼多的樣子。」紅英用手比劃了個高度。

  喬昭道了聲謝,把先前倒出來的水重新倒回茶壺,掀開壺蓋請眾人看。

  「你們看,現在茶壺裡的水比半壺還要多一些,而紅英發現大都督身亡時地上有打碎的茶杯,這說明大都督是喝了水的。那麼問題來了,在什麼情況下喝過一杯水後茶壺裡剩下的水比平時沒喝之前還要多?」

  在場之人皆不笨,喬昭說到這裡,眾人已經隱隱明白了。

  「你是說……有人換了茶壺中的水?」江遠朝輕聲問。

  喬昭看他一眼,旋即收回視線︰「準確地說,應該是換了茶壺!因為原本的茶壺中下了毒,為了毀滅證據,在大都督毒發身亡後,兇手趁人不注意用一隻同樣花紋的茶壺換走了原來的茶壺,這樣的話就不會查到茶壺中的水有毒了。」

  喬昭說著,緩緩掃過眾人的臉,輕輕笑了笑︰「可惜百密一疏,他以為換了茶壺便不會被人查到茶壺中的水有問題,但茶壺中的剩餘水量卻留下了破綻!」

  「啪、啪、啪!」江五輕輕拍掌,「黎三姑娘果然心思聰敏,伶牙俐齒。」

  「江五爺謬讚了。」喬昭平靜道。

  江五微微扯了扯嘴角。

  誰謬讚啊,這姑娘忒愛自作多情!

  「可惜單單從一壺水的分量得出這樣的結論未免太輕率了吧?」江五似笑非笑反問道。

  「輕率?」

  「是啊,或許那晚紅英倒多了水呢?倒多倒少,這畢竟不是什麼緊要事。」江五看向紅英,「你確定那一晚也是倒了半壺水?」

  被江五這樣盯著一問,紅英話都不會說了,結結巴巴道︰「婢子,婢子……應該……呃,不……」

  江十一不耐煩皺眉︰「是很輕率。」

  這樣一個婢女,說的話真的靠譜嗎?

  喬昭看了江十一一眼︰「十一爺或許覺得人不靠譜,那咱們還是用物件來說話吧。」

  江十一微微一怔。

  為何他總有一種被這位黎姑娘看透心思的感覺?

  他想什麼,她彷彿先一步就知道了。

  他這樣想著,不由多看了喬昭一眼。

  邵明淵冷眼旁觀,見此情形臉色黑了黑。

  什麼情況啊,這小子總看他媳婦做什麼?

  喬昭莫名覺得氣氛冷了幾分,好像屋外的寒風乍然吹進來。

  「什麼物件還能說話?」江十一不自覺用了一個「還」字,顯然認可了喬昭先前有關藥丸的推測。

  喬昭也不再賣關子,縴手一指︰「這個茶壺!」

  「茶壺又怎麼了?」江五皺眉。

  先前的藥丸是這丫頭配制的,藥丸上刻了數做記號,這茶壺總該是江家的吧?

  喬昭把茶壺中的水倒光,倒扣過來露出底端,緊接著把三隻茶杯依次倒扣,示意眾人來看︰「現在大家應該看出不同來了吧?」

  江遠朝抓起一隻茶杯,眸光微閃︰「茶壺與茶杯不是同一批次燒出來的。」

  像這種品質的茶具都是官窯所出,往往在不起眼處會寫有成品的年月,這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但在這種情形下能夠想到這一點卻非易事。

  面對著錦麟衛一把手的暴斃,誰會想到一隻小小的茶壺還另有乾坤呢?

  「我想,江大都督還不至於用不配套的茶壺吧?」

  這一次,無人再反駁喬昭的話。

  喬昭卻再次開口︰「當然,茶壺樣式、花色完全一樣,或許很早之前弄混了也未可知。江五爺,你說是不是?」

  江五面色微沉︰「黎三姑娘不必針對我,相比較無根據的猜測,我只是更相信確鑿的證據罷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再說茶壺沒有換過就是強詞奪理了,這樣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不會做。

  江遠朝嘴角不自覺掛了笑意。

  喬姑娘這樣問,定然是有更加不容置喙的證據了。

  她永遠是這般從容機敏,鬼機靈般的姑娘。

  江遠朝的眼神帶上幾分懷念。

  那時候他們的數次巧遇,她對他可沒有現在這般冷若冰霜。

  思及此處,綿綿密密的痛楚在江遠朝心頭散開,最後全化成了冰冷。

  「黎姑娘還有什麼證據?」江十一開口問道。

  「茶壺內部的顏色。」喬昭把茶壺側過來讓大家看,「這個茶壺內部泛黃,有著洗不掉的茶漬,而大都督服藥只能用清水送,他的茶壺只盛過清水,所以不可能留下這樣的茶漬。」

  室內一派安靜。

  喬昭揉了揉眉心,掩去疲憊︰「現在各位還有異議嗎?」

  「茶壺是兇手換走的,茶壺中的水毒死了義父,那麼兇手是誰?」江十一看向喬昭的眼神無比認真。

  喬昭不由笑了︰「十一爺問我?」

  江十一一臉詫異。

  她說得頭頭是道,不問她問誰?

  「我只是被錦麟衛的大人們帶來問話的嫌犯,現在自證了清白,應該可以走了吧?至於找出兇手,那與我一個小姑娘有什麼關係?」

  江十一張了張嘴,乾巴巴問道︰「你怎麼樣才願意幫忙?」

  「十一哥,不要為難黎姑娘了。」江遠朝嘆道。

  江五冷笑一聲︰「十三弟,黎姑娘洗清了嫌疑,你可還沒有!」

  喬昭聽見江五聲音就煩,淡淡道︰「放了我父親,我便幫忙。」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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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00:18:20 |只看該作者
第608章 真兇現形

  聽了喬昭的話,江十一抬手摸了摸鼻子。

  先前這位黎姑娘說請她未婚夫過來,她便告訴他義父死亡的真相。他請了她未婚夫過來,她果然說出了義父真正的死因。

  現在,她又要把她父親撈出來了嗎?

  總覺得她一定會如願以償的樣子。

  「好,只要你能幫我們找出殺害義父的真兇,我同意把令尊放出來。」想完這些,江十一語氣平靜道。

  喬昭看向江遠朝。

  江遠朝溫和一笑︰「我也同意。」

  見他二人如此說,江五自然沒有反駁。

  「我想請教一下太醫,您認為大都督是中什麼毒而死?」

  聽喬昭這麼問,太醫面露難色。

  大都督的死因委實不好說。

  單看中毒症狀,與鶴頂紅相似,即便有些出入,他認為更大的可能是江堂體內的丹毒與鶴頂紅融合而產生的變化。

  可是「丹毒」兩個字是萬萬不能提的,那可大大犯了皇上的忌諱。

  「依下官看,鶴頂紅的幾率最大,不過世上毒素種類頗多,還有些毒素與鶴頂紅症狀相似,是下官沒有想到的亦未可知。」

  喬昭嫣然一笑︰「您說得對,確實是與鶴頂紅症狀相似的毒。」

  太醫一怔。

  他說什麼了?

  邵明淵忍俊不禁。

  昭昭好像越來越會給人下套了。

  「先前我要的裝清水的碗。」喬昭毫不客氣向江十一討要。

  這一次江十一連遲疑都沒有了,立刻吩咐人去靈堂取碗。

  不多時一名錦麟衛端著碗走過來,古怪的神色讓眾人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

  「放這裡吧。」江十一道。

  那名錦麟衛把碗放下,退至一旁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眾人立刻看過去,就見碗中的水恢復了清澈,數十條血線樣的東西根根分明,豎立在清水中。

  「怎麼會?我明明記得黎三姑娘一開始丟入沾了血的銀針後這碗清水立刻暗濁一片,現在怎麼會是這樣子?」十三太保之一的江七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眾人同時向喬昭望去,期待她解惑。

  喬昭笑望著太醫︰「太醫看到這碗中情形,有沒有想起什麼來呢?」

  太醫眉頭緊鎖盯著碗中清水,腦子飛快轉動著。

  這樣的情形隱隱有些熟悉,他一定在某本醫書上見過描述的。

  這情形實屬罕見,那醫書定然是冷僻的,究竟是在何處見過呢?

  類似鶴頂紅的中毒症狀,融入清水靜置一定時間後根根分明的血線——

  就在太醫絞盡腦汁思索的某個瞬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好似電光劈開了混沌,猛然想到了什麼。

  太醫霍然看向喬昭︰「大都督的指甲——」

  喬昭微微頷首︰「您想得不錯,我從大都督的指甲中發現了同樣的血線。」

  「是血蓮子,對不對?」太醫語氣激動起來。

  喬昭點頭︰「正是血蓮子!」

  太醫不禁笑起來︰「看來下官這腦子還是好使的,我就說這種情形曾在哪本書上見過記載的。嘉南有異蓮,形與睡蓮相似,蓮子如血,劇毒似鶴頂紅,毒血遇水則紅線生……」

  太醫難掩得意掉起書袋來,眾人臉色卻大變。

  喬昭見狀彎了彎唇,雲淡風輕道︰「血蓮子只有新採下才有劇毒,所以兇手必然是去過嘉南而且府中養有血蓮之人。呃,他對旁人應該會說喜歡養睡蓮。」

  喬昭說到這裡,目光掃過江五與江遠朝。

  她的老家嘉豐便在嘉南省,而江遠朝與江五先後駐守過嘉豐,所以毒殺江堂的兇手必然在二人之間。

  她只負責分析到這裡,至於誰是兇手,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而就在喬昭話音落下的瞬間,江十一腰間繡春刀利落抽了出來,砍向江五。

  江五早已面色鐵青,毫不猶豫回擊。

  可是緊接著又有數柄繡春刀齊齊指向了他。

  江七盯著江五的眼神滿是憤怒︰「江五,你年前從嘉豐回來,我們在你家中小聚,無意間看到養在偏屋的蓮花,你還哄我們說是睡蓮,原來那時候你就起了毒殺義父的心思。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

  「不要和他廢話,把人拿下再說!」

  眼見眾錦麟衛涌過來,江五眼中閃過濃濃憤恨,忽然縱身向喬昭撲來。

  邵明淵一個旋轉身子躍起,一腳踢在江五心口上。

  江五整個人弓著身往後飛去,落在江十一身上,哇的一口血噴出來。

  邵明淵淡淡瞥了江五一眼,不屑道︰「別打本侯未婚妻的主意,你還能多掙扎一下。」

  江五狠狠瞪著邵明淵,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江十一揪住江五衣襟,繡春刀橫在他脖子上,聲音冷如冰雪︰「你為何要這麼做?」

  江五呸了一聲︰「你不配知道!你可真是江堂養的一條好狗,只可惜江堂到最後還是把你當狗,站著當人的從來只有江十三!」

  江遠朝淡淡笑了︰「江五,到了這時候你還不忘挑撥一下我們兄弟嗎?」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同樣是義子,你從小得到的教導比我們多,明明沒有比我們多做什麼,錦麟衛指揮使的位置卻公認是留給你的,這對我們太不公平!」

  江遠朝深深看了江五一眼︰「江五,你恨義父,難道不是因為你在執行任務時與暗線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在義父把她滅口後對義父懷恨在心嗎?」

  當初江五駐守北定城,竟然對青樓女子鶯鶯也就是錦麟衛招募的暗線動了真感情,險些讓遙控冠軍侯麾下蘇洛峰的任務失敗,這才是義父把江五打發到嘉豐去的真正原因。

  「你住口!」江五神情大變,「你沒資格對我提這些!江詩冉該死,江堂該死,你們統統該死,錦麟衛指揮使的位置我勢在必得!」

  只有站到最高處,才能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萬分不甘的江五拼死反抗起來。

  一陣混亂後,江十一面無表情抽回長刀,鮮血從江五胸口噴薄而出。

  江五沒有看江十一,卻死死盯著江遠朝,形如厲鬼︰「江十三,我詛咒你這輩子永失所愛,所有努力終成空!」

  語畢,江五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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