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墨爾本]墨爾本，算到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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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章　關於封閉的圈子

　　義大利時間下午一點半，佛羅倫薩的人剛剛開始吃午飯，紐約的人剛剛開始上班。
　　
　　齊亦如果準備離職的話，到公司之後應該會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齊亦的崗位，有太多的數據需要交接，這個過程怎麼都得要花上一段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顏灩看到郵件之後沒有直接一個電話過去，而是趴在床上敲字回郵件。
　　
　　只不過，在顏灩把郵件發出去之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的郵箱就又收到了一封來自齊亦的郵件。
　　
　　…………………………
　　
　　歪歪：
　　
　　回答=》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說要寫信告訴你，我這個時尚圈外的人，對時尚這個封閉的圈子的看法。
　　
　　你在飛機上的時候，孤苦伶仃的我，就研究了一下時尚史。
　　
　　我想看看，現在的中國設計師，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言，和六七十年代的日本設計師一樣，站在時尚的風口上。
　　
　　我發現，現代時尚的歷史還算蠻短暫的，好多所謂的「歷史」資料也都是在寫服裝工藝的發展過程。
　　
　　我們如今談論的時尚，往前推個四五十年的話，全球的時尚中心就還是只有巴黎這一個地方而已。
　　
　　就從你特別關注的四大時裝周來說，巴黎時裝會周是在1910年開始的，米蘭和倫敦的時裝周至少都晚了五六十年，分別是在1967和1971年創辦的。
　　
　　從歷史的角度來說，紐約的時裝周就比較複雜一點。
　　
　　我看資料上顯示說紐約時裝周是1943年成立的，但正式的New York Fashion Week（紐約時裝周）應該是在1994年才有的，在此之前都是叫 Press Week of New York（紐約發佈周）。
　　
　　發佈周和時裝週一開始並不是同一個概念，而且這個發佈周還是佔了二戰的時候，法國作為戰區，沒有辦法舉辦巴黎時裝周的便宜。
　　
　　紐約的發布周也不是設計師或者行業協會牽頭搞的，而是一個叫Eleanar Lamber的媒體公關人士搞的。
　　
　　她的媒體資源很豐富，只要是她力捧的設計師就一定會紅。
　　
　　從1939年開始，因為二戰，歐洲關注時尚的金主們，有很多都躲到因為和平而繁華的美國去了。
　　
　　美國本土富豪的太太和女兒們，也就沒有很多人敢隨隨便便到歐洲去做高級定製，畢竟，和生命比起來，愛美有的時候也不是那麼重要。
　　
　　巴黎時裝周因為戰爭停擺之後，紐約就有了全新的機會。
　　
　　1945年的時候，Eleanar Lamber把美國本土的設計師都集中在了紐約，進行了集中的作品發佈。
　　
　　這應該就是紐約時裝周的雛形了。不過這個發佈周的初創模式有點奇怪，發佈會是只給媒體人看的，買主們想要買的話，還只能是去樣品間參觀。
　　
　　你說中國現在時尚的風口上，很像六七十年代的日本。
　　
　　我研究了一下覺得，與其和那個時候的日本比，不如向那個時候的美國看齊。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政府和行業協會出錢，派出代表團，讓美國的設計師在白宮辦秀，還把美國的設計師送到當時的蘇聯還有澳大利亞等等的地方，滿世界地舉辦時裝發佈會。
　　
　　類似的事情，我們國內的行業協會在政府的支持下，從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也就開始在做了，不知道有沒有在你的關注範圍之內。
　　
　　從上個世紀二十年代開始，美國的設計師就已經在感歎為什麼沒有美國的世界級時裝品牌，美國政府和行業協會，花了八九十年的時間，讓美國在時尚界有了如今的地位。
　　
　　紐約時裝周現在的影響力應該是僅次於巴黎時裝周了。
　　
　　我這個外行人比較粗略的研究結論是，不管是從製造業大國向品牌大國轉型的角度，還是從產業發展的背景來說，美國時尚史可供我們借鑑的地方，都要比日本的多。
　　
　　我最近還看了你以前學的新聞學最高獎項——普利策獎得主，Robin Givhan的一本書，The Battle of Versailles（《凡爾賽之戰》），講的是1973年，美國的五位當時不太出名的時裝設計師和法國時裝界的五個大佬，在巴黎因為凡爾賽宮的籌款而舉行時裝對決的故事。（注1）
　　
　　美國時尚，就是從那場對決之後，開始在全球時尚的舞台嶄露頭
　　
　　…………………………
　　
　　就這樣，顏灩在看齊亦發過來的郵件的時候，齊亦也在看顏灩的。
　　
　　顏灩看到齊亦的開頭，就差是要被嚇傻了，外星人齊亦就算可以秒回郵件，總不致於她要提問什麼都能實現猜到吧。
　　
　　看到結尾，發現這封郵件明顯是還沒有寫完就發過來了。
　　
　　顏灩知道齊亦應該就只是湊巧也在給她寫郵件。
　　
　　多半是被她發過去的郵件給打斷了，想要看她的郵件寫了什麼內容的時候，不小心就點到了發送。
　　
　　可是，現在這個時間，齊亦不是應該在上班嗎？怎麼還有空寫郵件呢？
　　
　　不管怎麼說，齊亦既然收到郵件了，顏灩也就安心起床去刷牙去了。
　　
　　不然，今天睡到自然醒，沒來得及給齊亦這個處於心裡敏感期的「小媳婦」打電話說早安，大概很快就又要被搬出什麼誰對誰比較有感覺這樣的事情出來說。
　　
　　…………………………
　　
　　齊亦之前的那封郵件，是昨天半夜的時候寫的。
　　
　　齊亦的上一封郵件，剖析的是他對於要不要跟著Ian幹這件事情的心理鬥爭的過程，
　　
　　但實際上，剖不剖析，齊亦都已經想通了，他真正想要知道的，還是他在提問的部分，問的那個關於誰愛誰比較多的問題。
　　
　　齊亦對自己的顏灩的愛很有信心，可異國戀的時間久了，他對顏灩是不是對他也有著同樣程度的愛這件事情就沒有什麼信心。
　　
　　長時間沒有辦法見面的異國情侶，這樣的想法在所難免。
　　
　　更為關鍵的是，顏灩現在的所在的佛羅倫薩，還有一個入了他的眼的情敵。
　　
　　齊亦昨天是因為睡不著起來給顏灩寫的郵件。
　　
　　寫完第一封郵件之後，齊亦還是繼續睡不著。
　　
　　齊亦沒再嘗試睡覺，他決定乾脆等到顏灩早上給他打電話之後，洗個澡，就直接去上班。
　　
　　結果齊亦等到平時顏灩給他打電話的點，顏灩那邊還是毫無反應。
　　
　　齊亦昨晚的心理活動太過豐富，這也是為什麼，齊亦在收到顏灩的郵件的時候，會因為太過激動，直接就把自己沒有寫完的郵件給發出去了。
　　
　　…………………………
　　
　　注1：
　　
　　Robin Givhan的這本《凡爾賽之戰》，寫的是真實的故事，最典型的美國夢，最適合拍成電影。
　　
　　去年（2016年），這本書經過改編，由HBO投資拍電影，目前還沒有完工，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國內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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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事先報備

　　齊亦看完顏灩寫給他的「表白」郵件，既開心又鬱悶。
　　
　　開心的理由，不言而喻。
　　
　　讓齊亦鬱悶的地方在於，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像昨天晚上這樣。
　　
　　對自己和顏灩的感情患得患失這件事情，在齊亦的身上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生過了。
　　
　　是因為顏灩太久沒有認真地和他表白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顏灩再有幾個月就要來紐約了，他應該對自己和顏灩的感情有更多的信心才對。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齊亦又對於自己的過度敏感最終導致的結果表示滿意。
　　
　　雖然，種種事情夾雜在一起，齊亦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覺。
　　
　　可如果，一個晚上的輾轉難眠能夠換來顏灩這麼深情的表白，睡覺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
　　
　　齊亦看完郵件，就給顏灩打電話。
　　
　　「你不是應該在上班嗎？怎麼又是寫郵件，又是打電話的？你算是要離職，你也得辦好交接，站完最後一班崗吧？」顏灩給齊亦拋過去一連串的問題。
　　
　　顏灩的動機很明顯，她不想和齊亦探討自己剛剛郵件裡面寫的內容。
　　
　　深情表白這種事情，寫信可以，但要用嘴說出來的話，就不太符合顏灩現在的人設。
　　
　　顏灩是沒有辦法讓那麼肉麻的一連串話，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
　　
　　擠兌人可以連續，表白嘛，點到即止才是顏灩的風格。
　　
　　「今天早上，沒有你這個遠程鬧鐘打電話叫我起床，和我說早安，就導致我直接就睡過頭了。想說今天既然沒有辦法開礦了，就再給你寫封信好了。」齊亦說話，也很有藝術。
　　
　　昨天晚上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他自己也並不喜歡。
　　
　　齊亦知道顏灩問這麼多問題是想要掠過討論她自己剛才寫的郵件的內容，就也沒有立馬追著顏灩問。
　　
　　該裝傻的時候，要傻一點。
　　
　　如果顏灩剛剛的那一番表白是用說的，那齊亦就一定是需要確認一下的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
　　
　　但既然顏灩是用寫的，那他蠻可以隨時回顧。
　　
　　女友這麼一反常態，深情款款的郵件，最適合拿來「獨自偷歡」了。
　　
　　「你最近是愛上寫信了啊？一天之內，寫了兩封給我，這好像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呢～話說The Battle of Versailles那本書我都還沒有看過呢，你什麼時候買的？回頭你來看我的時候，記得把書也帶給我看看。」顏灩問問題的語氣裡面帶著點興奮。
　　
　　顏灩想到齊亦之前那通電話裡面說，離職之後要來義大利看她，就心生歡喜。
　　
　　只是不知道，齊亦這離職的小空檔，能有多長的時間。
　　
　　「你不給我寫，我只能幫忙把你的那一封也寫了。」齊亦已經有點習慣自己時不時對著顏灩用撒嬌的語氣說話這件事情了。
　　
　　「哦？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啊？真的是長見識了。那你以後每天寫兩封好了。好的習慣，要持之以恆，知道嗎？」顏灩用成熟的語氣和俏皮的聲音和齊亦說話。
　　
　　顏灩對齊亦剛剛關於一連寫了兩封信這件事情的解釋甚是滿意，對齊亦越俎代庖的行為一點都沒有在介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再也不打算好好給我寫信了，對嗎？」齊亦「小媳婦」的勁頭瞬間就又跑上來了，而且明顯是故意曲解顏灩的意思的。
　　
　　「我不是剛剛給你寫了嗎？你不會是還沒看我給你寫的信吧？
　　
　　不應該啊～
　　
　　這樣也好，我剛剛給你寫的這封信，應該夠你看一陣子了。」顏灩明明記得自己的信寫得特別「好好」的。
　　
　　那可是她早上起床，連牙都還沒有顧得上刷，就給齊亦寫的，史上最煽情的郵件，內容比曾幾何時寫的《墓誌銘》還要赤裸裸。
　　
　　齊亦沒有理由看完之後，還覺得她沒有「好好」給他寫信。
　　
　　「可是我眼睛酸。」齊亦表示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太適合看郵件。
　　
　　「啊？為什麼？你幹什麼事情了會弄的眼睛酸？你是通宵看書了還是幹嘛了？」顏灩對此略為擔心。
　　
　　「沒看書，我就是通宵想你了，才會想到眼睛酸得沒有辦法看郵件。」齊亦用特別認真的語氣和顏灩說話。
　　
　　「這麼嚴重嗎？你無緣無故通宵幹什麼？你剛不是說睡過頭，怎麼又變成通宵了？那你趕緊去休息一下先。」顏灩還沒有聽說過，想一個人會想到眼睛酸這樣的事情。
　　
　　「我並不需要休息。」齊亦的語氣依然無比認真。
　　
　　「那你需要什麼？要不要出去買點眼藥水？」顏灩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還是繼續表達關心。
　　
　　「不用買，我只需要……有人把郵件唸給我聽，就好了。」齊亦終於把自己的訴求傳達給了顏灩。
　　
　　「呃，呵呵，呵呵呵，你就繼續裝吧。」顏灩驚訝於自己怎麼會相信，紐約的早晨，從齊亦嘴裡說出來的眼睛酸這三個字。
　　
　　「都被你揭穿了，我還怎麼繼續裝呢？」齊亦終於不需要再裝得一本正經地講話。
　　
　　「你對美國的時尚史還有什麼看法，你剛剛那封信都還沒有寫完吧。」顏灩決定換一個自己比較關心的話題。
　　
　　「寫完了，就差一個提問。」齊亦才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早上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寫這封郵件。
　　
　　「這就寫完啦？『嶄露頭』這三個字用在結尾是什麼意思？『角』字哪裡去了？」顏灩的語氣裡面充滿了不可置信。
　　
　　「早上還沒有吃飯，估計是當成菱『角』或者妙脆『角』什麼的給吃掉了。」齊亦對口就給出了答案。
　　
　　「這都行？厲害了我的爺爺。」顏灩一臉的「肅然起敬」。
　　
　　「必須的，你也還沒有吃飯吧？趕緊覓食去吧，把自己養胖一點，等我去看你。」齊亦依依不捨地準備掛電話。
　　
　　「胖了才會來是嗎？那你估計得等個十年八年了。
　　
　　那什麼，我另外一台手機收到條短信。
　　
　　雷師兄問我，需不需要帶我去辦張義大利這邊的電話卡。
　　
　　我事先報備一下，看看這條短信要怎麼回。
　　
　　要不然你把短信編好了發給我，我給師兄發過去。
　　
　　我收拾一下出去覓食，看看披薩的王國有沒有什麼好披薩。」顏灩交代完短信的事情，才把電話給掛了。
　　
　　一個人在感情上的安全感，有一小部分是天生的，有一部分取決於從小成長的家庭環境，剩下的一部分，則是和這個人的第一個交往的對象有關。
　　
　　如果成長在一個不睦的家庭裡面，又被自己交往的第一個男/女朋友給傷害了，那這個人缺乏安全感就會成為永久屬性。
　　
　　齊亦的前面兩個部分，一正一負，如果可以相互抵消的話，那他未來的安全感，就要取決於顏灩。
　　
　　顏灩自從知道齊亦的真實成長環境之後，就一直非常在意齊亦的安全感問題。
　　
　　一個人的安全感，並不是只存在於情感上。
　　
　　高中之前，顏灩自己，就是一個對人際關係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人。
　　
　　一個從小被針對，被孤立，被排擠的人，肯定是不可能在人際關係上有足夠的安全感的。
　　
　　顏灩在人際關係上的安全感，可以說是齊亦一手打造的。
　　
　　想想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顏灩很清楚安全感的重要性。
　　
　　顏灩希望自己可以幫齊亦建立在情感上的安全感，就像齊亦幫他建立人際關係的安全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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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隨口答應

　　顏灩還在給自己挑衣服穿的時候，齊亦的短信就發過來了。
　　
　　小齊子：你別去吃披薩了，你家附近沒有好吃的披薩，那不勒斯才是披薩的王國，佛羅倫薩不是。
　　
　　歪歪：這你都知道？你會不會太千里眼了一點。
　　
　　小齊子：當然，你昨天把地址給我，我就幫你查了，我幫你做了一個美食地圖，還差一些內容，等弄好了就發給你。
　　
　　歪歪：我勒個去，佛羅倫薩的美食地圖你都能做？你早說啊～速速發來，不需要太完整的。
　　
　　小齊子：好，等下先發給Version 1.0給你。
　　
　　歪歪：OK，Okay，記得版本升級速度要快一點啊。短信怎麼回？
　　
　　小齊子：好。
　　
　　歪歪：哪個好？
　　
　　小齊子：回說好。
　　
　　歪歪：這麼大方？不像你啊。
　　
　　小齊子：學著適應，我總不能限制未來的世界級設計師認識時尚界紛至沓來的帥哥，以後有成群結隊的競爭對手，我怎麼都得從現在開始適應？。
　　
　　歪歪：啊哈，那你好好適應哦～不過呢，時尚界你不應該擔心帥哥，你擔心點美女，帥哥喜歡自己的同類，美女才會喜歡我。
　　
　　小齊子：天吶，看來我需要擔心全人類了。
　　
　　歪歪：麻煩您去掉十八歲以下，和八十歲以上的，謝謝！覓食去咯，回頭再聊～你去吃個早餐陪我吃午餐～要乖乖噠～
　　
　　小齊子：遵命！
　　
　　和齊亦發消息的空檔，顏灩把自己給拾掇好了。
　　
　　按照齊亦的指令，給雷霹靂回了一個「好」，就下樓覓食去了。
　　
　　…………………………
　　
　　等到顏灩吃完飯，外加買了一雙鞋回來，就看到雷霹靂站在自己家樓下。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在這兒站著？」這是顏灩見到雷霹靂之後的第一反應。
　　
　　「你不是說讓我帶你去辦電話卡嗎？明天就週末了，我一收到短信就回你說，要辦的話就今天下午帶你去。結果，你既不接受也不拒絕，打電話也沒有接。我剛好來附近辦事，就過來看看。」雷霹靂覺得早點讓顏灩換義大利的電話卡，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對於大多數留學生來說，到一個國家的前幾件事情列表裡面，確實都會有換電話卡。
　　
　　不過也有很多人是在機場就直接換好了的，或者還可以在機場直接租一個帶電話卡的電話。
　　
　　只是這兩件事情，顏灩昨天下飛機的時候都沒有幹。
　　
　　雖然大部分人都熱衷於辦卡，但顏灩從來都不怎麼急著換電話卡，之前到澳洲，也是用了半個多月的溫州號碼，才辦的本地電話卡。
　　
　　那個時候，本來給她打電話的人也不多。
　　
　　再加上她住在Homestay家裡，還有固定電話可以用。
　　
　　住家爸爸剛接到顏灩就送了三張一千分鐘的國際電話IP卡給她。
　　
　　光打電話回家的話，這三張電話卡，顏灩不知道自己要打多久才能打得完。
　　
　　那是顏灩第一次出國，初來乍到，也不知道怎麼坐車，反正去哪裡都是跟著住家家庭。
　　
　　等到顏灩去辦銀行卡之類的東西，需要用到本地的電話號碼的時候，就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這一次，顏灩是孤家寡人地來到義大利，她自己也確實不知道要去哪裡辦卡之類的，所以雷霹靂要帶他去，只要齊亦不反對的話，顏灩也不覺得有哪裡是需要拒絕的。
　　
　　只不過，因為自己沒有帶電話，讓雷霹靂這麼大冷的天在外面等，顏灩就有點不太好意思。
　　
　　「我剛剛出去吃飯了，沒有帶那個手機，你這是等了多久了？」顏灩問雷霹靂。
　　
　　「我也就剛剛才到這邊，想說如果你有在的話，就帶你去辦，不然就下周再說。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剛準備要走就碰到你回來了。」雷霹靂表示只是順便而已。
　　
　　「這樣啊，那你等我一下，我把鞋子放到家裡一下，就跟你去辦。」顏灩說著話，就跑著上樓去了。
　　
　　等顏灩再準備出門的時候，就在給齊亦打電話事先報備。
　　
　　「我吃完飯了，現在和雷師兄去辦電話卡哦，你下午要去上班還是今天一天都不上？」顏灩問齊亦。
　　
　　「下午要去啊，離職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早點去申請離職，就可以早點開始幫你守護放在黑箱裡面的金銀財寶。」齊亦笑著回應，語氣裡面一點都不帶醋味。
　　
　　顏灩在心裡給齊亦點個讚，孺子可教也。
　　
　　「離職要這麼久的時間啊？」顏灩有點意外。
　　
　　顏灩這個沒有正式工作過的人，覺得一個月的離職週期有點誇張，就交接一下而已，怎麼要這麼久？還以為齊亦沒幾天就要過來了。
　　
　　「一個月是最基本的時間了，Ian之前還交接了好幾個月呢，你總也得給公司時間，找到替代你的人或者能夠交接工作的人。」齊亦回答。
　　
　　「那找不到接替你的人怎麼辦？你豈不是要一直在巴克萊待下去？」顏灩還是沒有怎麼搞明白狀況。
　　
　　「合約上有寫離職需要的程序的，時間到了，怎麼都還是會放人的，但是如果有合適的人的話，就有可能可以提前離職。」齊亦說明了一下公司的政策。
　　
　　「這樣啊，那還好，我還以為你當時拿了Signing Bonus，人家會抓著你，三年五載地不放手呢！」顏灩鬆了一口氣，她還記得齊亦當時簽約獎勵的事情。
　　
　　「是會抓著不放的呀，我現在離職是要賠錢的，Signing Bonus肯定是要退回去的。」齊亦覺得顏灩這口氣鬆的還不是時候。
　　
　　「啊？不會吧？這麼慘，那你的Signing Bonus還在嗎？」顏灩知道齊亦家裡的狀況，再加上這又是齊亦的第一份工作，他沒有可能把簽約獎勵留到現在。
　　
　　「當然是不在了啊，怎麼，大小姐是要幫我賠錢給公司嗎？」齊亦笑著問。
　　
　　「好呀好呀，應該也不會是特別大的一筆數目，我這邊肯定沒有問題的。」顏灩想也沒想隨口就答應了。
　　
　　「哈哈哈，你是打算反過來養你的男朋友是嗎？太感動了，謝謝你啊～」齊亦笑得更燦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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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收拾癖

　　「那這樣的話，我等下辦完電話卡就去辦銀行卡，先把我手上的旅行支票給兌現了。」顏灩愉快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你怎麼有時候那麼聰明，有時候又那麼傻呢？你的智商一定是在雲霄飛車上狂奔。」齊亦被顏灩給逗笑了。
　　
　　「哎呀，就你智商高啊？坐上雲霄飛車要怎麼奔？你奔一個我看看？」顏灩不甘示弱。
　　
　　「好～改天我們齊亦去坐的時候我試試看。
　　
　　女朋友願意養我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太讓人感動了。
　　
　　不過一時半會兒可能還沒有這樣的需求，希望我家歪歪可以騷安勿躁。
　　
　　既然是Ian挖我過去，那離職賠償的這些事情，當然由Ian來解決的。
　　
　　我只負責離職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我負責。
　　
　　我這麼說的話，顏大小姐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你男朋友雖然窮，但是溫飽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以你男朋友的智商來說，總也不會做讓自己餓死的事情，你說是不是？」齊亦還在笑，這個笑裡面，多少還帶了一點無奈。
　　
　　齊亦不介意顏灩家有錢，並不代表他要花顏灩的錢。
　　
　　這樣的界限，總歸還是要有的。
　　
　　「所以我剛剛是犯傻了是嗎？那我趕緊聰明一下把丟掉的智商給拉回來。」顏灩也覺得自己剛剛隨口答應的做法有點不太妥當。
　　
　　還好齊亦在這一方面並不敏感。
　　
　　「怎麼才能忽然變聰明？」齊亦問顏灩。
　　
　　「我問你啊，你當時簽約的時候，是不是有和公司簽Non-Compete Agreetment（競業禁止協議）？」顏灩問了一個新的問題。
　　
　　「啊喲，確實一下就變聰明了，職場菜鳥還知道競業禁止啊，我又不是投行的前台，我記得我當時應該是只簽了保密協議，沒有競業禁止。」齊亦回憶了一下才回答顏灩的問題。
　　
　　「你簽約的時候，一條一條法律條款都看清楚了？」顏灩繼續追問，因為換了她自己的話，以前是很少看這一類的東西的。
　　
　　「那倒是也沒有，好幾十頁呢，都是標準合同，一般也不怎麼會研究裡面條款的細節內容。」齊亦回答顏灩的問題。
　　
　　「哈哈，那顯示我聰明才智的時候就到了，我堂哥最近研究買保險，他說美國還可以買法律險，你去買一個，省得你以後太厲害了要成為被告。」顏灩的建議，隨口就來。
　　
　　「這麼看得起我啊。
　　
　　好了，我的顏大小姐，你還是趕緊去辦電話卡吧。
　　
　　我先去申請離職，然後呢，我就把我的合約交給Ian家族的法律顧問。
　　
　　讓專業人士幫我看看，都有什麼風險，需要採取些什麼樣的措施。
　　
　　總之呢，你放心，Ian比我更擔心我會不會成為被告這樣的事情。
　　
　　人家要告也是告基金，告我這樣一個一窮二白的人能得到什麼？」齊亦決定讓顏灩先去辦正事。
　　
　　「那可說不定～
　　
　　你們華爾街，從一窮二白到腰纏萬貫，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反正不能掉以輕心，你自己也要記得仔細研究研究。
　　
　　我最近反正是被美國的保險給弄得暈頭轉向了。」顏灩的語氣，頗為鬱悶。
　　
　　「你既然已經在美國買私募了，最好還是不要在美國買保險，保險可以試試在歐洲或澳洲買。」齊亦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是這樣嗎？哎呀，金融怎麼這麼複雜，多虧了我當時沒有頭腦發熱，為了你去輔修個金融的學位什麼的，不然我現在肯定已經萬劫不復，掛科到吐血。」顏灩還沒有時間認真研究保險的事情。
　　
　　「不會，你要是念了的話，現在應該會滿心歡喜地給自己做一系列的資產配置。」齊亦表示對顏灩還是有信心的。
　　
　　「不管了，那我先去辦卡了，你好好去把最後的礦山給開了。」顏灩一邊打電話，一邊從樓上走了下來。
　　
　　顏灩跑樓上去放鞋子的時候，雷霹靂在顏灩的家門口，門是開著的。
　　
　　顏灩從樓下下來的時候，發現雷霹靂還是站在家門口，沒有進門。
　　
　　「你怎麼沒進來坐一下？」顏灩問雷霹靂。
　　
　　「你沒有請我進去，我覺得你可能有不准男生進家門的規矩，就不想壞了你家的規矩。」雷霹靂還記得顏灩昨天晚上說的話。
　　
　　「哈哈哈，你這是記仇嗎？
　　
　　大半夜的當然不能請男朋友以外的人喝咖啡，現在是大白天，怎麼都還是可以的。
　　
　　不過看你剛剛等我的時候的樣子，應該是再不過去的話，電話公司就要關門了。
　　
　　所以呢，就只能改天再請你喝咖啡了。
　　
　　關鍵是，我家的咖啡機怎麼用，我還沒有搞清楚。
　　
　　不過咖啡機應該都差不多，你等我哪天研究好哈～」顏灩解釋完咖啡的問題之後，就把家門關了，和雷霹靂一起往外走。
　　
　　「你男朋友批准你出去辦電話卡啦？」雷霹靂笑著問顏灩，他介意的從來也不是顏灩要不要請他喝咖啡這樣的事情。
　　
　　「誒呀，你不地道啊，偷聽我打電話。」顏灩的語氣裡面，有微乎其微地一點不好意思。
　　
　　「你又沒有藏著掖著，我有必要偷聽嗎？你門都沒有關，不是特地要說給我聽的嗎？」雷霹靂一臉的瞭然。
　　
　　「呃……這個吧，還真沒有，我就是想著趕緊把鞋子放好之後，就可以去辦電話卡了。」顏灩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模式。
　　
　　「那你如果只是趕時間的話，不是應該把鞋子放樓下就好嗎？
　　
　　你完全可以等辦好卡回來，再把鞋子一起拿上去，這樣才比較節省時間，不是嗎？」雷霹靂提出自己的疑問。
　　
　　「道理是沒有錯，但我這個人有收拾癖。
　　
　　我的東西，必須要分門別類地放好，不然渾身不舒服。
　　
　　我要是把鞋子就往門口這麼一扔，很有可能走到一半，自己想起新買的鞋子，沒在正確的位置上，就越忍不下去。
　　
　　最後必須折返回來把鞋子歸位之後才能重新出發。
　　
　　到時候，浪費的時間可不會是剛剛這麼一兩分鐘了。」顏灩對自己的認識還是比較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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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您說了算

　　「收拾癖是一個什麼樣的癖好？」雷霹靂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就是把東西放到固定的位置。」顏灩給雷霹靂解釋。
　　
　　「你是說，你的每一雙鞋子都需要有一個固定的位置放是嗎？那如果買多了放不下了呢？」雷霹靂好奇。
　　
　　「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如果衣帽間的鞋櫃已經放滿了的話，我就會先淘汰一雙鞋子再去買新的。」顏灩的行為準則是非常清晰的。
　　
　　「那你以後自己做鞋子的話，也要扔嗎？」雷霹靂繼續好奇。
　　
　　「嗯，當然了，不破不立啊，人總是要進步的，如果固步自封，不捨得自己的作品的話就只能……」顏灩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
　　
　　「只能什麼？」雷霹靂適時的追問。
　　
　　「只能換一個有更大的衣帽間的房子了。哈哈哈哈哈，簡單粗暴才最是有效。」顏灩給自己的想法點讚。
　　
　　「簡單粗暴啊？太有道理了。我覺得你以後可能要買一個古堡才夠！」雷霹靂略帶誇張地表示。
　　
　　「我不喜歡古堡，我只喜歡現代建築，要多新有多新的那種。一想到古堡，我就會擔心，裡面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麼樣，陰森恐怖的血腥故事。」顏灩做了一個毛骨悚然的表情。
　　
　　「你為什麼不會想到，裡面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麼樣，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呢？」雷霹靂向顏灩提問，他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才是一般女孩子會感興趣的點。
　　
　　「沒想到還需要理由嗎？」顏灩理直氣壯地問。
　　
　　「確實是不怎麼需要。」雷霹靂特別輕易地就被顏灩給說服了。
　　
　　去辦卡的路上，顏灩和雷霹靂聊得還算愉快。
　　
　　雷霹靂帶顏灩辦好了手機卡，問顏灩知不知道回去的路，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就直接走了。
　　
　　就和一個特別普通的朋友一樣。
　　
　　事實擺在眼前，雷霹靂完全就是在剛好空閒的時候，幫顏灩一個舉手之勞，連邀請函的事情也沒有重新提起過。
　　
　　顏灩自嘲地笑了笑，也就她們家齊亦，才會把雷霹靂放在那麼重要的情敵的位置。
　　
　　搞的她也自作多情地整天想著，要怎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
　　
　　顏灩回到家之後，就換手機卡，給顏路鞋機在米蘭分公司的銷售總監打電話。
　　
　　因為顏達邦夫婦已經把公司給賣了，所以國內的顏路機械早就併入新的公司，顏路機械雖然沒有註銷，但也已經不是實際還在運營的公司了。
　　
　　併入的新公司並沒有通過歐盟的認證，在認證完成之前，也沒有新的設備是需要義大利的分公司去銷售的。
　　
　　因此，對於顏路機械在義大利的分公司來說，公司不管是在運營上還是在銷售產品的內容上，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變更。
　　
　　就還是保留了原樣，還是原班人馬。
　　
　　義大利這邊，沒有任何變動，也不像溫州的員工那樣，至少還需要因為工廠的搬遷，換地方辦公。
　　
　　公司整體出售這種情況，對於遠在義大利分公司的員工，是一點感覺都不會有的。
　　
　　「小顏總，終於等到您的電話了。」銷售總監接起電話就是一通「虛情假意」的恭維。
　　
　　「你怎麼知道是我？」顏灩一時間沒有搞清楚狀況。
　　
　　「您用溫州的號碼給我打，我都『發配邊疆』好些年了，溫州會給我打的，我又還沒有存的號碼，就只能是小顏總您了。」銷售總監說出了自己的推論依據。
　　
　　「你還能看出來號碼是溫州的？」顏灩超級無敵地驚訝。
　　
　　「您這1390577打頭的，自然是咱家鄉的號碼啦。」銷售總監頗為篤定地回答顏灩的疑問。
　　
　　「溫州的嗎？我不是用義大利的卡打的嗎？」顏灩剛剛把自己的三個手機卡一通折騰。
　　
　　顏灩在義大利辦電話卡，隨便選了個套餐也都有送手機。
　　
　　但顏灩比較喜歡自己原來的兩個手機，就打算把溫州最不常用的電話卡換到新的這個手機上。
　　
　　把墨爾本的卡換到原來溫州的手機，再把新卡換到墨爾本的手機。
　　
　　總之，三個手機一起換卡的情況，讓顏灩把自己給弄得有點暈了。
　　
　　顏灩要給義大利的「員工」打電話，順手就拿了最新的手機出來打，結果就這麼搞了一個烏龍事件。
　　
　　可就憑這樣一個號碼，就能在任何前提都沒有的情況下，斷定這個電話是顏灩打的，也是需要一點本事的。
　　
　　「就您的身家，還需要在意是哪裡的號碼嗎？您24/7地用溫州的號碼打電話，也不會對您如今的身家產生任何的影響。」銷售總監的「恭維」還在繼續。
　　
　　「葉默，你還有完沒完了？」顏灩已經沒有辦法忍受怪腔怪調根本就停不下來的銷售總監，直接指名道姓地發問。
　　
　　「那我是能完，還是不能完呢？這不還得是您說了算嗎？」葉默的腔調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你一句話一個您，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要給我跪下呢，還是要給我擦鞋呢？」顏灩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要被叫豎起來了。
　　
　　「這也一樣是得您說了算啊！您如果有鞋需要我擦，我保證給您擦得一層不染的，您如果需要我下跪呢，我分分鐘就單膝跪地了。」葉默從怪腔怪調變成了油嘴滑舌。
　　
　　「國際長途費太貴了，支付不起，再打下去我要露宿街頭了，我給你我義大利的號碼，你給我打過來。」顏灩覺得葉默需要冷靜一下。
　　
　　顏灩也不管葉默同不同意，報完自己的電話號碼，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
　　
　　「你這幾年銷售做的，怎麼和變了個人似的。」電話重新接通的時候，顏灩已經讓自己從對葉默無語到不想說話的狀態裡面走出來了。
　　
　　「那是啊，銷售本來也不是人幹的活啊，我不是變了個人似的，而是從人，變成了不是人。」葉默給自己下了一個定論。
　　
　　「你這說法還挺新鮮的。」顏灩覺得語調正常的葉默，還是挺適合聊天的。
　　
　　「本來就是啊，我這麼一個與世無爭又不愛說話的人，不是迫於無奈的話，我應該下兩輩子都不會成為一個銷售。」葉默對自己的評價總體來說還是客觀的。
　　
　　「你不愛說話，我怎麼沒有看出來？你就是一個『騷年』，從骨子裡面往外騷，騷到表皮的部分，又硬生生地給悶了起來。」顏灩也給葉默下了一個定論。
　　
　　「真的有這麼騷嗎？」葉默略帶疑惑地問。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怎麼一眼就能發現你與眾不同的天賦呢？」顏灩讓葉默把自己所有的懷疑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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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純屬巧合

　　顏灩認識葉默，純屬巧合。
　　
　　大一的寒假，顏灩從廈門回溫州過年。
　　
　　那個時候，秦少華還在顏路機械做外貿部的副經理。
　　
　　葉默是外貿部經理沒有按照正常的程序招進來的，多少有點關係戶的意思，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但秦少華的那種性格，壓根就不可能有給誰面子的想法。
　　
　　秦少華外貿部推行「人人平等」的制度，秦少華的年裡，沒有人情只有業績。
　　
　　如果三個月內，一單都沒有做成的話，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顏灩放假回家的檔口，葉默已經毫無建樹地在顏路機械的外貿部工作了兩個半月了。
　　
　　制度是秦少華定的，新來的員工，原則上也都是秦少華帶的。
　　
　　秦少華對於「關係戶」葉默採取了比較與眾不同的態度——放任自流。
　　
　　直接無視，當他不存在。
　　
　　就這樣，新員工葉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不知道要怎麼拿到自己的第一張外貿的訂單，兩個半月的時間，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那個時候，秦少華和外貿部經理之間的鬥爭正處於白熱化的程度。
　　
　　副經理秦少華年少氣盛，業績又好，有恃無恐。
　　
　　正牌經理這邊就有點如坐針氈，他根本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心思放在新員工身上。
　　
　　就這樣，葉默在自己的「關係」這邊，也一樣是被當成了空氣。
　　
　　葉默那個時候才初出茅廬，對職場政治可謂一竅不通，業務上更是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入手。
　　
　　話本來就少，又被兩個經理之間的鬥爭弄得雲裡霧裡的，性格使然，葉默有不懂的地方，也從來都不會開口去詢問。
　　
　　葉默像無頭蒼蠅一樣，自己四處亂撞，到處碰壁。
　　
　　在離三個月的期限就只剩下半個月的時候，葉默還是沒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為外貿部發揮一星半點的作用。
　　
　　沒辦法完成「新人接單任務」，葉默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陷入崩潰，他對自己的認知也到達了前所未有的「低度」。
　　
　　顏路機械除了技術方面的事情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事務，事無鉅細，都是路冰然在管。
　　
　　因為業績差得揭不開鍋，人家不請，葉默自己也沒什麼臉在公司待下去。
　　
　　顏灩見到葉默的那一天，也是葉默無故曠工兩天之後回到公司的那一天。
　　
　　顏灩「路過」路冰然的辦公室，葉默正在找路冰然辭職。
　　
　　辭職的理由是，他覺得自己，在外貿部做了兩個多月的銷售，一台機器都沒有賣出去，嚴重拖外貿部的後腿，進而就覺得這個工作應該不太適合他。
　　
　　葉默被秦少華當成了外貿部經理的關係戶，但實際上，葉默和那個經理八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葉默是顏路機械的一個技術骨幹推薦的，可能是家裡的親戚還是什麼的，具體情況也沒有說的很清楚。
　　
　　技術骨幹想要介紹個人進公司，自然是找顏達邦。
　　
　　顏達邦對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從來都是能幫就幫，但他自己不管這些事情，就把葉默的簡歷拿給了自己的老婆。
　　
　　路冰然一看簡歷，學義大利語的，就讓外貿部經理給安排人面試一下。
　　
　　外貿部招人，正常的程序是，讓秦少華做第一輪面試了，再看面試的結果決定要不要讓經理面試決定這個人的去留。
　　
　　外貿部的經理那個時候，對於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問題有著深深的擔憂，就沒有按照程序，直接就拍板把「老闆想要的人」給招了。
　　
　　這個非正常程序的存在，也是後續的一系列事情的根源。
　　
　　…………………………
　　
　　對自己的能力產生巨大的懷疑的葉默，本來是想自己直接走的。
　　
　　這也是為什麼，在此之前，他已經有兩天沒有到公司上班了。
　　
　　推薦葉默來的技術骨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對於自己家的晚輩，骨幹說話就很嚴厲，和葉默說，如果要走的話，也得像一個人一樣，堂堂正正地走。
　　
　　葉默就是這麼被逼著來找路冰然辭職的。
　　
　　顏灩進路冰然的辦公室的時候，葉默正在毫無氣場地說明緣由：「我覺得……可能……我不是做銷售的料，努力了兩個多月……一點業績都沒有，與其等下個月公司開除，還不如……我……自己主動辭職。」
　　
　　「我覺得你特別是塊做銷售的料啊。」顏灩進自己老媽的辦公室，從來都是說進就進，因為她並不是要進辦公室待著，而存粹就真的只是「路過」一下而已。
　　
　　顏灩用自己沒頭沒尾的這句話，刷了一下存在感之後，就徑直到路冰然辦公室背後的衣帽間裡面，去查看自家老媽最近半年「收刮」的新包和新鞋。
　　
　　顏灩一家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以廠為家的。
　　
　　所以，在顏路鞋機升級為顏路機械，建新的辦公樓的時候，把打扮視為人生的重中之重的路冰然，沒有任何要求，就只提了希望自己的辦公室裡面有超大的衣帽間和化妝間，這樣一個要求。
　　
　　路冰然愛美這件事情是與生俱來的，再加上當時顏路鞋機的辦公大樓是自建，顏達邦這麼熱愛老婆的一個人，不可能連這樣的一個小小願望都不幫自己的老婆實現。
　　
　　這一天，顏灩是被自己的司機，直接從動車站接到了廠裡。
　　
　　路冰然知道葉默是技術骨幹介紹的人，再加上又是顏達邦把簡歷拿給自己的，就沒有馬上接受葉默的辭職，就只是說了她再看一看。
　　
　　顏灩出去上大學，路冰然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學期那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女兒，送走葉默之後，就自己也馬上就起身到衣帽間去了。
　　
　　「你為什麼覺得葉默特別是塊做銷售的料？」路冰然火急火燎地跑到自己的衣帽間看女兒，開口卻不是「快過來讓老媽看看」這麼「俗套」的話。
　　
　　顏灩大一的時候，顏達邦夫婦還是希望看看，是不是能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接班人的。
　　
　　顏灩很少提起和生意有關的話題，就剛剛隨口的冒出來的那一句對葉默的評價，路冰然也要頗為重視地抓起來問一問。
　　
　　「剛那人叫葉默啊？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顏灩坦白交代。
　　
　　「你怎麼能當著人家的面，信口開河呢？」路冰然有點失望，心裡面剛剛升起的小小的期待，瞬間就落空了。
　　
　　顏灩能不能接班，在那個時候，可是關係到她什麼時候能退休的大事。
　　
　　「誒呀，老媽子，你這見到寶貝女兒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啊～
　　
　　而且呢，我也不算是信口開河啊。
　　
　　一個銷售最重要的任務是要把東西賣出去，對不對？
　　
　　但能把東西賣出去，並不代表那是一塊賣天生的好材料。
　　
　　只是剛好做了這個工作而已。
　　
　　同理，賣不出去，也不一定就不是個好材料。
　　
　　沒有業績，就滿心挫敗，需要有訂單才有成就感。
　　
　　這樣的人骨子裡就是一個做銷售好材料，只是還沒有找到方法而已。
　　
　　老爸不是還經常說，玉不琢不成器嗎？」顏灩自從高中開始進辯論賽，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就能冒出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那顏大小姐覺得剛剛的這塊璞玉要怎麼處理呢？」路冰然不好揭穿顏灩的信口胡謅，就接著一臉笑意地問顏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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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一語成讖

　　「這個嘛，把簡歷拿過來給本小姐看看。」顏灩像公司的大Boss一樣發出指令，她老媽就真的二話沒說，直接執行了。
　　
　　很快就拿到了葉默簡歷的顏灩，有點騎虎難下。
　　
　　看到簡歷裡面寫的義大利語這幾個字，就直接擺出個大總裁的架勢拍板道：「嗯，這人有語言基礎，送去義大利的銷售分公司最為合適。」
　　
　　這段對話，原本是母女之間的一個玩笑。
　　
　　誰也沒有想到顏灩會「一語成讖」。（注1）
　　
　　…………………………
　　
　　葉默回到公司辭職之後的第二天，秦少華被顏達邦介紹去了自己哥哥的公司。
　　
　　顏路機械的銷售經理，原本是覺得自己地位肯定已經不保了，沒想到走的人居然是秦少華。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外貿部經理的工作熱情空前地高漲。
　　
　　沒兩天，就帶領著葉默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外貿的訂單，而且一上來就是個大單。
　　
　　這中間還發生了好多事情，但反正，最終的結果是，顏灩大一還沒有唸完，葉默就去了顏路機械在義大利的分公司，並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迅速成長為義大利分公司的負責人。
　　
　　因為葉默升職的速度太快，坊間就有了一條傳聞，說這一切都是「小老闆」顏灩一手的安排。
　　
　　傳聞說的有模有樣的，說葉默本來都已經被開除了，路冰然親口說，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認為葉默是塊做銷售的好材料，才把葉默留下來的。
　　
　　坊間還有另外一條傳聞，外貿部經理的「關係戶」葉默前一天去了一趟老闆的辦公室，第二天就幫經理擠走了秦少華，保住了自己的職位。
　　
　　這條傳聞，連外貿部經理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事實上，在那次「預言」之後，顏灩幾乎久沒有怎麼見過葉默。
　　
　　要不是顏灩自己偶爾也會聽說這些坊間傳聞，她估計對葉默這個名字也早就沒有印象了。
　　
　　顏灩和葉默第一次有交集的時候，葉默正在吞吞吐吐地找路冰然說要辭職，既青澀又毫無氣場。
　　
　　這一次打電話，整個一個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架勢。
　　
　　壓根就不像是同一個人在說話。
　　
　　要說，顏灩一眼就看出來葉默是一塊銷售的好料，這多少還能算得上是事實。
　　
　　但顏灩剛剛說自己一眼就看出來葉默悶騷，那絕對是有點誇張的。
　　
　　顏灩對葉默的全新的認知，完全是從剛剛的這通電話裡面得出的。
　　
　　「騷年」這件事情，不管是從當年葉默說話的內容還是表現，都是沒有辦法用肉眼看得出來的。
　　
　　如果不是顏灩喊出葉默名字的時候，電話的那一頭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顏灩都有點懷疑，現在和她打電話的這個人，和之前在老媽辦公室裡面遇到的那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了。
　　
　　…………………………
　　
　　「您剛剛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您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沒有辦法忘記我的才華。」葉默特別流暢地接上了顏灩說自己一眼就發現他的天賦的話題。
　　
　　「如果悶騷能算得上是一種才華的話，那你肯定早就已經才高八鬥了。
　　
　　我問你個事情啊，接下來要去的那個展會需要邀請函嗎？」顏灩覺得和「脫胎換骨」的銷售達人再這麼聊下去的話，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就直接問正事。
　　
　　至於「您」的這個問題，既然葉默越說越起勁，顏灩也就懶得理會了。
　　
　　葉默現在的這種說話風格就只能冷處理。
　　
　　「不用啊，我們有參展證還要什麼邀請函啊？」葉默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那我有朋友要去看的話，也不需要邀請函嗎？」顏灩問葉默。
　　
　　「如果要隨時進出的話，就還是參展證比較方便，你那邊有幾個朋友？」葉默問顏灩。
　　
　　「啊喲，原來你的字典裡面還是有『你』這個字的啊。應該是只有一個吧。」顏灩目前能夠確定想要去的人，也就只有雷霹靂這個自告奮勇的，畢竟這也是不是什麼好玩的展會，普羅大眾是不應該會這樣的專業展會感興趣的。
　　
　　「才一個啊，那好辦啊，我到時候多辦幾個參展證就好了，你有需要就找我拿。」葉默迅速就給出了解決方案。
　　
　　「這樣啊，那謝謝你啊。」顏灩對陌生人通常都會稍微客氣一下。
　　
　　「您謝我幹啥，應該是我謝謝您才對，等您來了米蘭，我請您吃飯。」葉默直接升級成了一口四個您。
　　
　　「你怎麼又來了，你這樣說話，你的飯我可不敢吃，感覺吃一頓就要變成七老八十了。
　　
　　你這是在義大利，也不需要用中文做銷售吧？
　　
　　張口閉口就是您的，讓人聽起來很是彆扭。
　　
　　一通電話都渾身不自在，這要是坐下來吃飯，我肯定會食不下嚥的。」顏灩沒吃想到自己的一個謝謝會帶來這麼多個尊稱。
　　
　　「我的錯，我的錯，我一時激動把小、小老闆當成了老客戶了。
　　
　　我吃飯的時候，一定對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字眼進行嚴格審查。
　　
　　但凡能跟『您』這個字扯上邊的，我就直接吞回肚子裡面去。
　　
　　這樣的話，顏小姐可還滿意？」葉默終於還是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給顏灩換了一個稱謂。
　　
　　「滿不滿意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你要是再來幾個『您』的話，我可能就被你嚇得不敢去米蘭了。」機械展對於顏灩來說，並不是非去不可的。
　　
　　顏灩這次同意去參展，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老爸。
　　
　　顏達邦這個技術控，最喜歡看的就是機械展。因為顏灩到義大利之後，夫妻倆還要回國和顏灩的外公外婆一起過元宵，顏達邦自己沒有辦法來義大利，就特地交代女兒，如果有空的話來看一下。
　　
　　過去的這一年，退休後的顏達邦反而有了更多的時間研究專利。
　　
　　歐洲的製鞋機械，現在做到了什麼樣的水平，絕對是顏達邦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
　　
　　注1：
　　
　　一語成讖（chen，去聲），這個成語是預言成真的意思，不過通常說的是不好的那種預言，所以這裡要加引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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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剛剛好的關心

　　顏灩上小學的時候，還經常有人會問她，爸爸媽媽有沒有要給她生個弟弟。
　　
　　這樣的問題到了顏灩上中學的時候，就沒有人再問起了。
　　
　　顏灩從來沒有在顏路機械擔任過任何職務，可是，作為顏達邦夫婦唯一的小孩，從上中學的開始，就被公司上上下下認定為未來的接班人了。
　　
　　顏灩剛剛上大學，公司就來了一個「關係戶」，這個人經由顏灩的推薦去了義大利，一年半之後就成了分公司的負責人，很多人把這一系列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得出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結論。
　　
　　顏路機械的人都覺得葉默和顏灩關係匪淺，只有顏灩和葉默自己知道，他們兩個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太上。
　　
　　底下的員工可能不知道上層的變動，但是葉默作為義大利分公司的負責人，要說他都不知道顏灩家裡已經把公司給賣了，那肯定是沒有可能的。
　　
　　顏達邦在公司交接的時候，還給葉默把基本工資給加上了。
　　
　　儘管對於葉默的銷售提成來說，基本工資只能算是很小的一個部分，但這件事情，代表的是顏達邦的態度。
　　
　　實際上，葉默平時說話，也並不是剛剛的這個調調。
　　
　　葉默接到顏灩的電話，確實是有一些激動，但更主要的是，他對顏灩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情。
　　
　　認真說起來的話，應該是葉默覺得顏灩對自己有「知遇之恩」。
　　
　　葉默在公司的成長速度，自然和他自己的天賦和能力是密不可分的。
　　
　　但這裡面是不是也有顏灩的作用，連葉默自己都很難說得清楚。
　　
　　別的事情，葉默沒有辦法確定，但顏灩當著他的面，和路冰然說他特別適合做銷售這件事情，絕對是葉默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
　　
　　當一個人的自信心被徹底摧殘的時候，會因為別人無意間的一句話，而把自己的潛力給激發出來，也並不算是一件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顏灩最擅長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去激發一個人的潛能，這一點，直接被顏灩「打擊」進外交部的雷霹靂是最有發言權的。
　　
　　…………………………
　　
　　掛完電話，飯也吃了，街也逛了，鞋也買了，卡也辦了，顏灩忽然有點沒有事情做的感覺。
　　
　　這種感覺放到一個剛到異國他鄉的人身上，就特別容易讓人覺得孤單。
　　
　　陌生的國家，進修和實習都要再過幾天才會開始。
　　
　　顏灩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這幾天應該幹點什麼。
　　
　　顏灩以前，被人針對到沒有朋友的時候，這樣的孤單是可以用年來計算的。
　　
　　眼下，顏灩卻有點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對這種孤單感到陌生。
　　
　　大概是太久沒有自己一個人生活過了。
　　
　　孤單這件事情，如果習慣了的話，就還好，如果是突如其來的，就會讓人有些不知所措外加莫名的傷感。
　　
　　顏灩現在就是這種不習慣的狀態。
　　
　　…………………………
　　
　　電話的鈴聲打斷了顏灩傷春悲秋的心緒。
　　
　　「顏小灩，你怎麼到佛羅倫薩這麼久也不知道給我來個電話？」鮑鮑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
　　
　　「啊～啊～啊～鮑鮑啊，我想你了，沒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有哪個咖啡館可以收留我～
　　
　　就算是有，也沒有可能幫我解決溫飽問題～
　　
　　我在這兒孤苦伶仃，淒淒慘慘慼慼，你快過來給我抱一抱。」顏灩接到鮑鮑的電話，甚是激動。
　　
　　「好，我下週一過去給你抱個夠。」鮑鮑說這話，就好像以前在墨爾本，顏灩叫她來家裡吃飯一樣。
　　
　　「啊？你知道我來義大利了吧？我可沒在墨爾本的家裡哦～」顏灩因為意外，有點語無倫次地明知故問。
　　
　　「廢話，我送你去的機場，我能不知道嗎？」鮑鮑對顏灩的弱智表示無語。
　　
　　「哈哈哈，對的對的，你送我來的機場，你還差點哭鼻子了。」智商驟降的顏灩努力找回自己實際上還特別鮮活的記憶。
　　
　　「你確定哭鼻子的人不是你嗎？」鮑鮑的語氣充滿質疑。
　　
　　「怎麼可能，我都不知道眼淚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顏灩堅決否認。
　　
　　「你不會寫的字太多了，不過呢，即便是像你這樣的文盲，也一樣是會哭的。」鮑鮑得出了結論。
　　
　　「哈哈哈，好，我是文盲我怕誰，你真的下週一要來嗎？下週一的話就是六號，元宵節是吧，你是六號出發還是六號到？」顏灩開始關心細節問題。
　　
　　「我後天出發，選了和你同樣航班，六號早上就能到了佛羅倫薩樂。」鮑鮑回答顏灩。
　　
　　「這樣嗎？你買好機票了嗎？你確定要來嗎？你有簽證嗎？」顏灩的問題已經變成一連串一連串地問了。
　　
　　「顏小灩，你是哪根神經搭錯了，這才幾天沒見吧，你有必要表現得這麼誇張嗎？搞的好像已經有一輩子沒有見到我似的。」鮑鮑覺得顏灩驚訝地有點過了。
　　
　　鮑鮑這還是直接提前告訴顏灩了，也沒有給顏顏諸如突然到訪之類的驚喜。
　　
　　「哎，你不懂，一個人孤苦無依地在異國他鄉的那種感覺。」顏灩嘆了一口氣。
　　
　　「你說的好像我沒有出國國似的。」鮑鮑表示不服。
　　
　　「那怎麼能一樣？在墨爾本，你有我，就算我現在來義大利了，你還有我爸媽，有店，有員工，有同學，你哪有機會像我這麼可憐兮兮地生活。」顏灩也一樣覺得不服。
　　
　　「是這樣嗎，那我剛到墨爾本的那會兒，請問你在哪裡呢？」鮑鮑問顏灩。
　　
　　鮑鮑大一的時候來墨爾本，直接什麼都是她自己搞定的，也沒有住過home-stay。
　　
　　真要說孤苦伶仃的話，鮑鮑的經歷絕對要比顏灩多得多。
　　
　　「哈哈，好吧，你贏了，你比較身世凋零，你可憐地不要不要地。」顏灩就算是認個輸也認得別具一格。
　　
　　「我謝謝你啊。」鮑鮑把重音放在了第一個謝字上面。
　　
　　「你要是能早兩天來就好了，我下週一要去一趟學校註個冊什麼的，不過你到的早，我還是可以考慮先去接你的。」顏灩
　　
　　「早兩天？那不是現在馬上就要上飛機了？我已經夠早了好嗎～
　　
　　你這麼離不開我，我當時說送你到義大利的時候，你怎麼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有的是人接呢？」鮑鮑數落顏灩。
　　
　　「我是有排著隊的人來接啊，還有大～大～大美女呢。」顏灩底氣十足地表示。
　　
　　「太可憐了，居然只有大美女，沒有大帥哥，這和你的取向不符。
　　
　　你說考慮先來接我是什麼意思？你要是自己不能來也行，大～大～大美女也不用了，找個長得和你差不多好看的來接我就可以了。」鮑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這個世界哪裡會有長得和我差不多好看的人？」顏灩覺得鮑鮑一定是想得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把你掰彎嗎？」鮑鮑對顏小灩同學的自吹自擂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蠻可以試試啊，就你的段位，應該還有點不夠看。」顏灩確定鮑鮑要來看她之後，就又恢復了「正常」的說話風格。
　　
　　有鮑鮑這樣的「損友」，對於顏灩來說，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剛剛好的時間，用剛剛好的方式，表達剛剛好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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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此人只應天上有

　　鮑鮑打的是顏灩在墨爾本的號碼，顏灩應鮑鮑的要求，在這個電話結束之後，就把自己剛剛辦好的義大利的號碼發給鮑鮑。
　　
　　顏灩的短信還沒有發完，墨爾本的那台手機就又響了。
　　
　　「老姐，我肚子餓～」焦知非可憐兮兮的聲音從電話的另外一頭傳來。
　　
　　「肚子餓，你回家找媽媽啊，你找我幹什麼？」顏灩沒好氣地問，她認的老弟，腦洞總是異於常人。
　　
　　「可是我媽不在義大利啊。」焦知非繼續可憐兮兮地說話。
　　
　　「你媽不在，難道你在啊？」顏灩問毫無邏輯可言的焦知非。
　　
　　「我是在啊，我不到兩點半就到義大利了，我到了之後就給你打電話，然後你不接也不回，我現在已經在機場待了一個半小時了，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焦知非就差沒有在電話裡「哭訴」了。
　　
　　「你少來，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過電話？」顏灩剛剛出去辦卡的時候，明明有帶著溫州的電話。
　　
　　顏灩以前在墨爾本的時候，焦知非找她也都是打的溫州的號碼，還振振有詞地說什麼國際長途太貴，打國內的號碼可以省錢。
　　
　　「老姐，你是這麼快就老眼昏花了嗎？要不你再仔細看看？我真的是有打過電話的。」焦知非弱弱地問。
　　
　　「你打的哪個電話？」顏灩非常無語地問焦知非。
　　
　　「就是現在這個啊。總不能你的手機也和你的人一樣昏聵吧。」焦知非相當不滿顏灩現下的反應。
　　
　　「你現在這說話的語氣，我都快要相信你真的來義大利了。」顏灩笑著回應，不知道焦知非這會兒找她有什麼事情。
　　
　　她在墨爾本的時候，焦知非打她國內的電話，現在她來佛羅倫薩了，焦知非又說自己打她墨爾本的電話，哪天不折騰一下，焦知非的日子都過不太下去。
　　
　　但焦知非是有前科的，他之前還說要來墨爾本找她的，結果人影都沒有看見。
　　
　　最近這段時間，人在倫敦的焦知非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發消息問顏灩，什麼時候會到歐洲，或者什麼時候可以到倫敦請他吃飯，又或者去佛羅倫薩的途中能不能在倫敦轉機待兩天多請他吃幾頓飯。
　　
　　三句話離不開讓顏灩請他吃飯這件事情。
　　
　　顏灩不是沒有想過先到倫敦，但她的行李實在是多到不適合折騰。
　　
　　「老姐，我真的在機場，我從London City Airport（倫敦城機場）出發，現在在佛羅倫薩的佩雷托拉機場，我14：14分落的地，你看看時間，現在是幾點了。」焦知非把問顏灩問題描述地非常具體。
　　
　　但顏灩還是不相信，倫敦的國際機場不是叫希思羅嗎？London City Airport是個什麼鬼？顏灩都沒有聽說過。
　　
　　顏灩之前挑選路徑來佛羅倫薩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有哪個航班從倫敦中轉的航班是從這麼個機場出發的。
　　
　　焦知非把自己「老弟」的位置擺的特別正，從來都是開口閉口地讓顏灩去看他，他去看顏灩這樣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而且焦知非也不是那種會搞驚喜的人。
　　
　　顏灩完全就沒有要理會，從焦知非嘴裡吐出來的，明顯不符合實際情況的說法。
　　
　　「老姐，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在佛羅倫薩呢？不然我給你錄一段機場的廣播？」焦知非語氣特別誠懇地問。
　　
　　送驚喜不成，反而被困機場，還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這也一樣不符合焦知非的人設。
　　
　　「機場的廣播？那還不是隨便找隨便有。國內還有手機專門安裝了各種場景的，什麼機場、醫院想要什麼場景有什麼，錄都不需要你錄，直接插入打電話的場景裡面，你可以這一分鐘在機場，下一分鐘就跑去醫院了。」顏灩對自己的看法是非常堅定的。
　　
　　焦知非說得越具體，裡面的問題就越大，這才是焦知非異於常人的腦洞應該有的人設。
　　
　　「你真的打算如此慘絕人寰地讓我就這麼坐飛機回去嗎？還是你期待我下一秒鐘直接餓暈了被送進醫院？」焦知非用無比驚訝的語氣問顏灩。
　　
　　「我把我家的地址給你，你自己打車過來不就好了～」顏灩從來都是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別人想要欺騙她的事情。
　　
　　「那也好吧，你把地址發給我，你現在是有在家裡吧？你在家裡等我哦。不要回頭我到了你家，又要在門口等半天哦，你要知道，我在機場已經浪費一頓飯的時間了。」焦知非特別嚴肅認真的「叮囑」顏灩。
　　
　　「行，我知道了，你動作快點，離晚飯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機場到我家的話，最多半小時就夠了，你別找個黑車司機，要繞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從機場繞到我家來。」顏灩愉快地接受了焦知非讓她在家裡待著的提議，她本來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就算是要去Salvatore Ferragamo的博物館，也一樣是沒有多久就要關門了。
　　
　　只能和上次一樣來去匆匆的話，就沒有必要再去一次了。
　　
　　顏灩掛完焦知非的電話，就開始畫素描，對於顏灩來說，沒有比素描更親密的朋友了。
　　
　　顏灩畫到一半的時候也想過，焦知非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在機場。
　　
　　但顏灩一畫就畫了兩個小時，焦知非連人影都不知道在哪裡。
　　
　　顏灩慶幸自己對焦知非有特別深刻的認識，不然剛剛就真的要被騙了。
　　
　　就是不知道焦知非剛剛打電話找她具體是什麼事情，還沒有把事情給說清楚就掛了電話。
　　
　　作成焦知非這樣，也是非常醉人的，顏灩常常都會覺得，此人只因天生有，人間能得幾回見？
　　
　　…………………………
　　
　　因為午飯吃得晚，到了晚上六點，顏灩還是一點想要吃飯的感覺都沒有。
　　
　　「歪歪要去吃飯沒有？我可以在美利堅合眾國吃著三明治，陪著我家的歪歪吃佛羅倫薩的滿漢全席。」齊亦趁著自己午休的時間給顏灩打電話。
　　
　　「滿漢全席什麼呀，你家歪歪連三明治都沒有得吃好嗎，這會兒正飢腸轆轆呢～」顏灩表示抗議。
　　
　　「對，你不吃三明治，你要在披薩的王國吃披薩是不是？
　　
　　我剛剛把美食地圖發給你了，佛羅倫薩公認比較好吃的店我都標上去了。
　　
　　據說，雖然不能和那不勒斯的比，但是也算是非常好吃的披薩店。
　　
　　我看了網站上關於我標的美食地圖裡面的那些店的評價，基本上都是有口皆碑的我才會標上去。
　　
　　我只負責給你推薦好吃的概率超過83.2%的店，但你個人特別喜歡的口味呢，就還是需要你自己發掘。
　　
　　畢竟你的舌頭的標準是高於大眾的。」齊亦說起自己美食地圖1.0版本可能存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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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有何貴幹

　　「為什麼是83.2%？」顏灩對這個具體的數字感興趣。
　　
　　「你不是想要吃披薩嗎？義大利人對披薩可能比較挑剔，整個佛羅倫薩，好評度最高的披薩店，也就是這個數據了。」齊亦給顏灩做出瞭解釋。
　　
　　「你研究的是哪個網站啊，你最近應該很忙，你把網址給我，這兩天反正沒有什麼事情，我回頭自己去看就行了，別的事情可能還會懶，關於吃的，是絕對不可能的。」顏灩愉快地提出自己的建議。
　　
　　「你這兩天不是應該沒忙著在佛羅倫薩四處看展嗎？怎麼會沒事？」齊亦覺得顏灩這今天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才對，畢竟佛羅倫薩光美術館就夠讓人看個幾天幾夜了。
　　
　　「我又不是來旅遊的，我要在這裡待半年呢，美術館當然是要等到把自己安頓好了，把溫飽的問題先解決好了，再一個一個慢慢去接受藝術的熏陶啊。」顏灩並沒有想要馬上去美術館的想法。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將要經常去菲拉格慕博物館的話，顏灩也不會昨天快閉館的時候還進去看。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美術館還有教堂什麼的都跑一遍呢。
　　
　　那我回頭把網址給你，就是那個網站只有義大利語，你研究起來可能會有點困難。
　　
　　不過反正有很大部分都是圖片內容，你的美食雷達那麼敏銳，應該也不會有大的問題。」齊亦最主要的目的，是給顏灩畫一個地圖，讓她知道店都在哪裡，至於味道，不是吃貨的齊亦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替代顏灩的味蕾。
　　
　　「啊？義大利語啊？光看圖片我的雷達再怎麼敏銳也看不出味道啊。怎麼你還可以看義大利語的網站呢？」顏灩有點鬱悶。
　　
　　不知道哪裡好吃這件事情在顏灩這兒的鬱悶程度，目前是僅次於沒有設計靈感，排名第二。
　　
　　「我和一個義大利男人同居了三年，沒能從他身上學到對熱狗的狂熱，總得收下他對自己國家的語言的推崇吧。他有長達一年的時間，只和我說義大利語。」齊亦的義大利語，可以說是被Antonio逼著學的。
　　
　　「哎呀，討厭啦，一個一個都和我炫耀義大利語，會多一門語言了不起啊？」語言的問題，顏灩最近已經被提醒過好幾次了。
　　
　　佛羅倫薩怎麼也是個國際大都市，怎麼還非義大利語不行了？
　　
　　顏灩剛剛中午自己出去吃飯，沒用一句義大利話，還不是照樣把想吃的想喝的都點了一遍。
　　
　　「都有誰和你炫耀義大利語啦？」齊亦好奇。
　　
　　「那倒是也沒有故意炫耀的啦，就是我要去實習的那個Ferragamo的品牌總監，據說是個在義大利絕對不和人說英文的人。
　　
　　不過，他後來為我破了一個例，還給我引薦了好多大咖。」炫耀這件事情，對於顏灩來說，絕對是一件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情。
　　
　　「嗯，我家歪歪就是厲害。」齊亦由衷地讚歎。
　　
　　「誒，你今天這麼開口閉口『我家歪歪』，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顏灩問齊亦。
　　
　　「我倒是想呢，就是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入手，你教教我可好？」齊亦整一個「不恥下問」的調調。
　　
　　「你蠻可以試看看咯。」顏灩威脅齊亦的時候，多半都喜歡用非常可愛的語氣。
　　
　　「你不教我，我怎麼試？」齊亦繼續問問題。
　　
　　「小齊子，你一邊涼快去，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繼續畫畫了，你好好吃飯，別整天吃三明治，下午努力開礦，有什麼進展的話，記得要告訴我哦。」顏灩說完就掛了齊亦的電話。
　　
　　顏灩是因為感到孤單才開始畫素描，但畫一半停在那裡的話，又覺得渾身不自在。
　　
　　畫油畫可以慢慢來，但是畫鋼筆素描的話，就需要一氣呵成。
　　
　　顏灩覺得自己的電話，今天一定是有點中邪了，不響的時候不響，一響起來的話，就會掛掉一個又來一個。
　　
　　打電話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剛剛欺騙未遂的焦知非。
　　
　　焦知非如果不打過來的話，顏灩也是準備等下畫完素描就打回去，看看這「作貨」究竟是找她有什麼事情。
　　
　　「焦大奇葩，請問有何貴幹？」顏灩乾脆放下自己手中的筆，和焦知非把他今天想說的事情給說完了再接著看看還有沒有畫畫的感覺。
　　
　　「老姐，我現在應該是在你家附近。
　　
　　我剛剛在機場待了太久了，都沒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快要沒電了。
　　
　　我拿你發的地址給司機看了一眼，然後就徹底沒電了。
　　
　　我下來的地方是應該是市中心，但是又不像是居民區。
　　
　　我就記得你得短信裡面寫了Palazzo Strozzi（斯特羅齊宮），地址前面的那些細節內容我都記不太清楚了。」焦知非的回答和顏灩的提問一點關係都沒有。
　　
　　「有事說事，沒事我掛電話了啊。」顏灩想要趕緊畫完準備吃飯。
　　
　　「你不能這麼慘無人道的，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家咖啡館，問了多少人，才借到充電器的嗎？」焦知非問顏灩。
　　
　　「你少來，你過來找我的話，你自己不會帶充電器嗎？倫敦和佛羅倫薩也沒有什麼需要轉換接頭的事情。你問人借幹嘛，你直接找個有插座的地方，自己充就好了啊。哪個咖啡館找不到插座。」顏灩很快就找到了焦知非話裡面的邏輯錯誤。
　　
　　「我忘記帶了啊。」焦知非繼續解釋。
　　
　　「你今天這鬧的是哪一齣啊，你還有完沒完了？」對於有案底有前科的焦知非，顏灩怎麼都沒有辦法相信他嘴裡說出的話。
　　
　　「老姐，咖啡館都沒有人理我啊，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了一個熱情好客，會英文而且願意借充電器給我的餐廳老闆。
　　
　　我給這家店拍個照片，你想辦法來接一下你弟這隻迷途的羔羊吧。
　　
　　他現在非常非常非常地餓，而且他現在已經完全走不動路了，打算在這家店吃飽了再走了。」焦知非說完店名叫Fattoria Rossi Firenze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