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章 王宮周旋

　　「那是當然。」

　　斯圖爾特將軍聞言，極為熱情地走上來拍了拍本傑明的肩膀，笑著說道：「一週前，我就聽說了你們在卡瑞特斯的壯舉。一間魔法學院，這真是令人激動的消息！」

　　「……」

　　本傑明實在是被這種過度的「友好」弄得很不習慣。

　　他還記得他們上次見面，將軍坐在王座上，趾高氣揚地讚許自己，用帶有些許威脅意味的口氣邀請本傑明加入他們。而現在，這種態度已經近乎阿諛奉承了。

　　是什麼導致了這種改變？

　　算了……不管是什麼，本傑明不太想牽涉進去，干自己的事就行了。

　　想到這裡，他開口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在弗瑞登進行正常的宣傳和招生活動，你們應該也不會反對吧？」

　　「這樣啊。」將軍終於變得有點微妙，「那……從你們學院畢業的法師，將來都會幹什麼？」

　　本傑明微笑：「這個將軍可以放心，不會用來威脅弗瑞登的統治。我們雖然處在卡瑞特斯，但位置基本上是邊境線上了，決不參與任何政治紛爭，更不會威脅到弗瑞登。法師畢業後，由他們自己選擇未來的道路。」

　　「卡瑞特斯那邊對此沒有意見？」

　　「沒有。」

　　將軍轉過頭，與首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再次對著本傑明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儘管去做吧，能多為這個世界培養一些法師出來，也是一件好事。」

　　本傑明又打量了二人兩眼，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於是便點了點頭。

　　態度雖然有些微妙，但……也未必就有陰謀，不是嗎？

　　他想不出來將軍有什麼反對魔法學院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帶了一份文件過來，還請公主殿下過目。」因此，他從包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條約，遞給對方，「如果你們都對魔法學院以後的活動沒有意見，就請公主殿下和將軍在上面簽字。」

　　將軍接過條約，看了一會，又把它交給首相去過目。他則是轉過頭來，說：「就讓他看去吧，沒有問題我們都會簽的。本傑明法師，好不容易回雪迪城一趟，公主殿下讓我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王宮裡已經準備了宴席，待會就讓我們一同進餐？」

　　本傑明想了想，沒有反對。

　　應酬一下也是應該的。

　　就這樣，首相拿著條約仔細校對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去了，將軍則是領著他們這一群人，來到王宮的餐廳。一路上，本傑明用水元素感應法把王宮附近掃瞄了一邊，並沒有發現什麼疑點，所以也就聽之任之。

　　「本傑明法師，好久不見。」路上，米克爾湊過來，有些尷尬地給本傑明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本傑明見狀笑了笑，又問道，「蘭斯騎士呢？那件事情之後，他不是回到王宮當他的騎士長了嗎？怎麼沒見到他？」

　　如果將軍要和自己套近乎，不該只拉米克爾這一個熟人出來吧？

　　「蘭斯……他已經不是騎士長了。」米克爾搖了搖頭，說，「他有幾次出言頂撞斯圖爾特將軍，結果就被下方了，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

　　「幫我轉告他一聲，如果他不想在弗瑞登待下去了，可以去卡瑞特斯投靠我。」

　　「好的……」

　　他們間的這一段對話聲音壓得比較低，將軍走在前方，剛好在和自己的外孫說話，所以應該也沒聽見。

　　本傑明見狀，再次壓低聲音，問：「看在我們從前的交情，告訴我一聲，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

　　米克爾剛想說什麼，後面的聲音就被他們給打斷了。

　　「本傑明法師，你在和米克爾大人說什麼？我也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也給我說說？」那個名叫斯蒂夫的法師公會會長走上來，微笑著說。

　　他的聲音不小，將軍也聽見了，回過頭，有些好奇地看著本傑明。

　　麻煩……

　　本傑明面不改色地答道：「沒什麼，我只是問問他雪迪城裡有什麼有名的法師。這幾天我也得去拜訪一下。」

　　「我是法師公會的現任會長，你有這些問題，問我就好了。」斯蒂夫法師微笑，「不知道閣下還要再多拜訪法師，是有什麼用意？」

　　「魔法學院歡迎更多的法師加入。」

　　「這就不必了吧？」對方卻忽然搖了搖頭，說，「您是大名鼎鼎的本傑明法師，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尊重。但我們法師公會也在這裡，別從我們會裡直接拉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更何況，法師公會和魔法學院並不衝突。經過篩選，我們也歡迎法師公會的成員到我們學院學習。」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不太好……」

　　王宮的走廊裡開始有火藥味蔓延。

　　斯圖爾特連忙走過來，用力拍了拍斯蒂夫法師的肩膀，然後對著本傑明賠笑道：「本傑明法師，他不是這個意思，還請您不要介意。」

　　斯蒂夫沉默下來，本傑明看了將軍一眼，也不再說什麼。

　　這位會長對自己有敵意啊……

　　如果說將軍是過度的熱情和討好，那麼這位會長說話間，總有股不服氣的酸味。是因為自己差點搶了他的位置嗎？也是夠奇怪的。

　　那一刻，本傑明忽然覺得，他們在弗瑞登的招生恐怕不會有那麼順利。

　　接下來的晚宴，整個場面都處於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將軍一直在極力地與他拉關係，還拉著自己外孫的手要認本傑明當老師，用力到邊上的人都覺得尷尬。其他人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時不時附和將軍兩聲，十分僵硬。

　　搞得本傑明也有點後悔參加這個晚宴了。

　　幸好，晚宴後，首相拿著條約過來，將軍和公主也毫不客氣地簽下字。本傑明見狀，收起條約，此行的目的也算是順利達成。

　　他拒絕留宿王宮的提議，匆匆地離開了王宮。

　　「本傑明法師，為了防止您舟車勞頓，這是我們首相大人為您準備的馬車，專門送您會旅店。」王宮門口的街道上，本傑明忽然遇到了一個人趕著馬車走上來。

　　他挑了挑眉。

　　「首相的美意，我自然不能拒絕。」

　　他緩緩走上馬車，果然，像上次一樣，馬車的座位上放著一封信。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一章 捲土重來

　　馬車緩緩啟動，本傑明坐在車裡，也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請原諒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與你溝通。王宮裡的耳目眾多，有很多話是沒辦法當面說出來的……」

　　「自從將軍掌權，弗瑞登的形勢一直不算穩定。各處都有叛亂軍造反，很難徹底清剿。而為了維持統治秩序，將軍把大部分人手都放在了這上面，在其他事情上抽不出手。漸漸地，幾個月後，我們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徵兆。」

　　「半個月前，我們抓到了一個可能是教會臥底的侍衛，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麼東西，這名侍衛就在監獄中暴斃，至今不知道凶手是誰。我們懷疑是教會為了滅口幹的。可是，關押犯人的守衛非常嚴格，如果教會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殺死，這說明情況已經有些不容樂觀了。」

　　「我們暗中調查了一段時間，發現教會的人已經趁機再次回到了弗瑞登，甚至可能潛入了王宮。這是一個相當嚴重的事態。或許閣下還在因為我們曾經的欺騙而耿耿於懷，但是別忘了，將軍背叛過教會，所以教會不可能再接納他。一旦那些躲在暗處的神父積蓄夠力量，事情會變得非常可怕。」

　　「本傑明法師，我們聽說了很多你在卡瑞特斯完成的壯舉，當初把教會從弗瑞登趕走，閣下的功勞誰也無法否認。將軍和我都認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誰也不想教會的人又重新在弗瑞登生根發芽，這一次，我們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如果閣下願意相信我這個老頭子，就在今天深夜私下再會面一次……」

　　大概把整封信看完，本傑明處理掉信封和信紙，隨後便陷入了深思。

　　教會居然又捲土重來了？

　　首相在信裡說的，畢竟沒有證據，他目前還是持一個半信半疑的態度。不過弗瑞登的動盪，他也是知道的，教會趁虛而入的可能性不小。

　　仔細想想，他們佔領格羅瑞後，卡瑞特斯中的神父銷聲匿跡得非常快。國王嚴查了很就，最後也不過揪出了幾十個人。至於剩下的，說不定就正好轉移到弗瑞登來了。

　　而且，這信一出，將軍那過於討好的態度也算能說得通。他們有難，要求本傑明幫忙，可不得低聲下氣一點嗎？

　　因此，乘著馬車回到旅店，經過一番仔細斟酌，本傑明還是決定赴這個約。

　　幾個小時後，時間進入深夜，雪迪城的街道也漸漸冷清下來。本傑明開著水元素感應法，確認沒有人在跟著自己，便悄悄離開旅店，前往了信中約定的地方。

　　「將軍，首相，選在這樣一個地方見面，二位也真是別出心裁啊。」

　　站在鄰近王宮的馬廄之中，本傑明揮了揮手，水蒸氣把惡臭的氣味沖淡，望著兩位捂著鼻子的老人，這麼說道。

　　「讓閣下見笑了。」首相笑了笑，「為了避開教會的耳目，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本傑明則答道：「兩位可以放心，我已經觀察過了，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在應對跟蹤、眼線等一系列諜戰伎倆時，水元素感應法還是一個相當好用的技能。至少，沒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緊緊跟著他。

　　「本傑明法師，現在沒有人再盯著我們，我們也用不著像之前一樣裝模作樣。」斯圖爾特將軍也開口，神情嚴肅地說，「只要你願意幫助我們，魔法學院一事，我們絕對大力支持。」

　　本傑明倒是摸著下巴，露出有些玩味的神情。

　　「這麼短的時間裡，教會就在弗瑞登恢復了元氣，你們完全束手無策嗎？不至於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二位最好還是解釋清楚一點。」

　　別忘了，整個弗瑞登的軍隊都被握在這位將軍手中，又拉攏了一些法師幫助。本傑明不認為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肯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是因為南部的叛軍。」首相開口，解釋道，「大部分反叛軍就被我們剿滅了，但還剩下一支軍隊，一開始就幾百人，盤踞在南部的邊境線上，後來不知怎麼人數越來越多。他們一直在隱藏在山地之中，每次突襲我們的軍隊，打完就跑，牽扯了我們非常多的兵力，所以我們一時間抽不出人手來應付教會。」

　　本傑明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南部的叛軍……

　　他忽然想到自己帶隊進去卡瑞特斯前，在弗瑞登的邊境小鎮停留，遇到的那一群臨時佔領小鎮的起義軍。

　　當時，本傑明為了化解場面，不但將他們制服，還指導了一下那幫半吊子起義軍該如何「革命」。難不成……那幫人真的在圍剿之下成功活下來，還變得愈發壯大？

　　真要是這樣，本傑明有種莫名想笑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們處理那些叛軍，你們也可以把人抽回來，嚴查教會的餘黨。」想了想，他這麼說道，「這也算是幫助你們穩定了局勢吧。」

　　「你……可以嗎？」將軍有些懷疑，「叛軍的人數不少，光靠你一個人，夠嗎？」

　　「將軍放心，我一個人就夠了。」

　　二人聞言，交換一個眼神。最後，將軍點了點頭，說：「好吧，大名鼎鼎的本傑明法師，這一次我們願意相信你。不過在你離開之前，你要先幫我們把王宮裡的內奸揪出來，不然我們在這邊也會很難辦。」

　　「內奸……你們有什麼眉目嗎？」

　　首相點了點頭，說：「目前還沒有，但可以找到線索。而線索……就在公主殿下身上。」

　　本傑明心中一動。

　　確實，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教會的人在公主身上動過手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能控制公主，幫教會在王宮裡幹這幹那。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教會的捲土重來才發生得這麼快。

　　但相應的，他們想控制公主，肯定也得接觸公主。

　　——這就是可以揪出內奸的唯一線索。

　　想了想，本傑明道：「公主殿下她……應該是沒辦法復原了吧？」

　　「我們不清楚，也不想做這個嘗試。」將軍搖了搖頭，也有話紙說了，「還請本傑明法師理解，公主殿下如果復原，王宮之內也將不再有我們的位置。」

　　「可這個位置本來就不屬於你。」

　　——如果說本傑明之前還在客套的話，這句話就顯得有些尖銳了。

　　聞言，將軍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是，我想當國王，我想讓自己的子孫世世代代都能當國王，我不否認自己的卑劣，愧對兩代國王賦予我的榮光。不僅如此，我還利用了閣下。如果閣下仍然在因為這件事而耿耿於懷，我向您道歉。」

　　本傑明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剛才他那句話，純粹是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他可沒想到將軍會有這樣的回應。

　　「本傑明法師，您也見過的我的孫子了。」將軍卻又繼續說道，「他還是個孩子，不明白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行下去的。可是至少目前為止，他很喜歡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雖然瘋瘋癲癲的，但也喜歡和他一起玩耍。這場骯髒噁心的政治把戲之下，至少還有點乾淨的東西。」

　　本傑明聞言，搖了搖頭。

　　把孫子都扯出來了……

　　「將軍，我沒那麼小心眼。」他看上去有些無奈，緩緩道，「不管之前我們有什麼過節，在教會面前，我肯定優先對付教會。」

　　將軍聞言，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那就多謝本傑明法師了。」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二章 潛伏的奸細

　　當天夜裡，雪迪城的王宮。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別跑了，我幫您把貓找回來。要是讓將軍看見你在王宮裡亂跑，他又要生氣啦！」

　　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在寂靜的走廊之中匆匆跑過。後面的那個僕人一臉急匆匆的表情，努力壓低聲音，這麼喊道。

　　守夜的侍衛聽見，也只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交流著「又來了」之類的話。

　　實際上，這樣的場景從很早之前就出現了。一開始他們還會過去幫助攔住公主，送回房間。可是漸漸地，他們發現只要守在門口，不讓公主跑出王宮，最終公主還是會被僕人給帶回去，因此他們也就懶得再動了。

　　這又不是他們職責，為什麼要去多管閒事？

　　侍衛打了個哈欠，繼續站崗巡邏。

　　而那一前一後的兩個追逐的身影，也漸行漸遠，匆匆的腳步聲消失在空蕩的走廊中。

　　半分鐘後。

　　「噓……好好睡一覺吧。」

　　王宮偏僻的庫房中，僕人一路追著公主來到這裡。忽然，一個裹在黑衣裡的神秘人從角落裡走出來，從背後拍了拍僕人的肩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僕人忽然身子一抖，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而公主也停下奔跑，在黑衣人身邊停下腳步。

　　黑衣人摸了摸公主的頭。

　　「乖，下次來的時候，別讓他發出這麼大的聲音。萬一驚動了王宮裡的其他人，有人會不高興的。」

　　公主望著黑衣人，眼神呆滯，點了點頭。

　　黑衣人張望了一下四周，大概是覺得周圍沒有其他人，因此便對著公主說：「好了，現在把東西給我吧。」

　　公主呆呆地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紙團，遞給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有些急切地接過紙團，剛要展開，一個聲音便從他們身後的另一個房間裡傳了出來。

　　「王宮的守衛果然還是太鬆懈了啊……」

　　黑衣人當時就是一愣。大概也是意識到了不妙，短暫的停頓後，他抓著紙條，轉身就跑。可是，他剛邁開沒兩步，就忽然被一股濕熱的風吹起來，倒懸著浮在半空中，跑不掉了。

　　本傑明和將軍的身影，也從另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厲害，不愧是本傑明法師，居然只用了一天晚上的時間，就把教會的奸細給抓了出來。」將軍看著那個倒懸在半空中的黑衣人，點了點頭。

　　「運氣好罷了。」本傑明不鹹不淡地說，「是他自己耐不住性子，非要在今天晚上聯繫。如果他一直不行動，我也不一定能抓到這傢伙的尾巴。」

　　聽著二人的對話，黑衣人卻只是在半空中慌亂的掙扎著。只是，無形的水蒸氣簇擁著他，讓他無處借力，也更不可能從中掙脫出來。

　　「放開我！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大概也知道掙脫無望，黑衣人忽然停下掙扎，對著二人大聲喊了起來。

　　本傑明搖搖頭，發出一聲冷笑。

　　「別白費力氣了。」他盯著黑衣人，緩緩開口，「故意喊得這麼大聲，是想提醒自己在王宮裡的同夥，讓他們趕緊躲起來嗎？很可惜，你的聲音已經被我給阻隔了，喊得再大聲也不可能傳出去。」

　　黑衣人聞言，頓時呆住了。

　　將軍則走過去，用力地將他的面罩扯下來。

　　「是你？」

　　看著黑衣人的真面容，將軍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失望。本傑明看了兩眼，發現這人好像是王宮裡的一個侍衛，他白天進王宮的時候見過一面。

　　為了平息叛亂，斯圖爾特將軍上位後一直在擴軍，招不少新兵進來，倒也算是教會最容易混入王宮的一個途徑了。

　　他控制著水蒸氣，搖了搖這個內奸，把他手中的那張紙條搖了下來。將軍走過去，撿起紙條展開一看，裡面的內容正好是今天本傑明剛和他們簽訂的條約。

　　——教會控制著公主，把條約上的一些內容記下來，寫在一張紙條上，打算利用這個臥底侍衛傳出去。

　　本傑明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條約上其實沒什麼特別機密的東西，除了一些不怎麼外傳的魔法學院相關的細節，紙條上也正好記錄的是這些細節。現在教會忽然開始收集這些東西，怕是要搞事。

　　他心中升起了濃濃的警惕。

　　「教會收集魔法學院的資料是要做什麼？」

　　內奸發出一聲冷哼，閉緊嘴巴，什麼也沒說。

　　將軍則一拳打在黑衣人的肚子上，惡狠狠地問道：「臭小子，你們在王宮裡還有多少同夥，統統交代出來，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內奸被打得蜷起身子，在半空中微微顫抖，卻依舊沒有開口。將軍見狀又是幾拳下去，內奸被打得滿臉都是血，牙都飛掉了幾顆。

　　然而，沉默片刻，他卻只是發出一陣笑聲，然後用低啞的聲音說：「下地獄去吧。」

　　將軍再次握緊沾滿血的拳頭。

　　「斯圖爾特將軍，你這樣不行的，還是讓我來吧。」本傑明終於開不下去了，上前幾步，「給我半小時，我保證讓他什麼都說出來。」

　　將軍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本傑明帶著這個內奸，走進邊上的空房間，關上門，將軍則等在門口。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傳出來，斯圖爾特將軍也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走過去，想敲門問問情況，但是想到首相說過的話，他還是忍住了。

　　這個年輕法師……他身上的潛力太可怕了。將軍也明白，以後的天下大勢可能都會被這個人握在手中，他不能與這個人為敵。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冰釋前嫌，對他們只會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然，他也不至於像之前那樣低聲下氣。

　　想到自己的孫子，將軍深吸一口氣，還是點點頭，站在門邊，耐心地等了下去。

　　大約四十分鐘後……

　　「不好意思，這傢伙嘴巴比較硬，我多用了點時間。」門忽然被打開，本傑明從裡面走出來，把一張紙交到了將軍手上，「不過，整個王宮裡的內奸名單，已經全被幫你問出來了。」

　　將軍接過那張紙，甚至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些愕然地朝房間裡看去。

　　只見房間裡，那個內奸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完好無損，但那個臉色……蒼白得就像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看得將軍心生寒意。

　　這是什麼手段？

　　他不敢多想，搖搖頭，還是看向了本傑明遞給自己的信紙。信紙上寫了六個名字，仔細看去，都是王宮的侍衛，五個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招進來的，還有一個是之前就存在的。

　　就五個……不難處理。

　　收起這份名單，斯圖爾特將軍也對著本傑明點了點頭。

　　「多謝閣下的幫助，我想，最主要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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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山裡的叛軍

　　第二天一早，本傑明便離開雪迪城，前往那個傳說中的叛軍活動地帶。

　　王宮裡的教會臥底已經被徹底清除——本傑明親眼看著將軍連夜抓人的。不僅如此，他還趁機讓系統偷偷掃瞄了很多王宮內的機密文件，最終分析出結果，將軍和首相這一次沒有再對他說謊。

　　沒有陰謀，沒有內情，這是一次異常透明的交易。本傑明也只需要完成剩下的交易內容——解決叛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至於那群叛軍……

　　說實話，本傑明在心裡也有些懷疑，這群叛軍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剛好指點過的那群。不過，承諾都已經放出去了，他哪還管得了那麼多？如果是熟人當然方便，如果不是的話，那用暴力直接解決就行了。

　　本傑明可不認為，自己連一群窩在山裡的叛軍都解決不掉。

　　飛在天空中，他趕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大概兩天後，他便順利抵達地圖上標出的這塊紅色區域，弗瑞登臨近國境線的山地。

　　連綿起伏的山川再加上茂密的樹林，鳥獸眾多，人煙稀少，確實是一個優秀的藏身之所。本傑明之前帶著法師離開的時候，也曾經路過了這裡。

　　而這一次，他要在這片茫茫大山中把人找出來。

　　聽上去似乎有點難，但事先卻比他想像中還要簡單。除了叛軍，整片山裡沒有其他人類活動的痕跡，而系統不會漏過哪怕最細微的東西。本傑明只需要在天空中來回翱翔，「雷達」就會自己把一切都找出來。

　　當然，這個「雷達」幹起活來有些不情願，本傑明也得一邊飛，一邊忍受它的抱怨，否則它隨時可能罷工。

　　總之，經過系統一路的檢測、分析、指引……大約花了一個多小時，他們便異常順利地找到了那群叛軍的老巢。

　　往裡面看了兩眼，本傑明乾脆直接從空中降落。

　　「……你們要記住，我們不是什麼土匪強盜，更不是為了單純地混口飯吃。我們是有目標的！弗瑞登已經被野心勃勃的傢伙佔據了，他們……」

　　叛軍的老巢看上去並不像一個營地，反而更像一個山寨。本傑明緩緩降落的同時，寨子當中的空地站著不少人，而為首的一個人正在對著人群高聲吶喊，似乎在進行鼓舞演講或是什麼之類的東西。

　　這些穿著破舊的皮甲，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確實很像一群山賊。

　　而當本傑明在他們的頭頂降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只為首的那個渾然不覺，講到激動的地方，唾沫星子四濺，停都停不下來。

　　「有……有法師……」站在比較前排的人不得不打斷他，指著本傑明，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

　　「法師？在哪？」叛軍的首領一愣。

　　「在……您身後。」

　　首領愕然地轉過身，卻發現本傑明就降落在他身後不遠處，對著他們揮了揮手，似乎是在與他們打招呼。

　　那一刻，首領的臉色非常精彩。

　　從震驚到警惕，再到後面些微的疑惑，他大概也發現了這個法師的眼熟之處。

　　「是……是您嗎？本傑明法師？」

　　首領很快把人給認了出來。

　　本傑明挑了挑眉。

　　看樣子，自己給這些人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啊。不過是萍水相逢的緣分，本傑明都是靠著系統提醒，才勉強記起這個首領的樣子。

　　這是件好事。

　　看首領現在高興的樣子，這人還真把自己和他說的那些話當成人生信條，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因此，當本傑明再次出現，他激動得就像是被偶像家訪了的粉絲一樣。

　　這讓本傑明有種莫名的欣慰感。

　　自己或許可以光靠溝通，就把這個問題徹底解決掉。

　　當然了，除了這個首領之外，寨子裡的其他人，他們大部分表情都有些疑惑。

　　——這群人沒見過本傑明。

　　這裡起碼有幾千人，近萬都有可能，和當初小鎮裡的幾百人不能同日而語。也因此，曾經的反抗軍吸收了太多新血，現在大部分人是不認識本傑明的。

　　這給本傑明的溝通還是增添了不少難度。

　　「看見了吧？這就是我天天跟你們說的本傑明法師！」首領則在這時回過頭，激動地對著他的手下說，「是他教了我該怎麼去跟敵人的軍隊周旋，如何在這個亂世之中生存。你們看，他是真實存在的人，不是我編出來的！」

　　「……」

　　本傑明一時無語。

　　「本傑明法師，您是怎麼找到我們的？」首領給手下解釋完事情，馬上又轉回來，格外禮貌地問道。

　　「我有我的辦法，你們肯定是理解不了的。」本傑明搖頭，又看了周圍滿臉好奇的人一眼，轉而開口，「而我這次找到你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首領連忙問道：「什麼事情？」

　　「我認為，我們最好坐在屋子裡面慢慢談。」

　　「好、好的……」

　　就這樣，整個鼓舞演講被本傑明的出現給徹底打斷。首領解散了空地中的人群，然後，帶著本傑明，來到了山寨中的一個大廳內。

　　「本傑明法師，我們要多謝您的指點。」走進屋子裡，首領轉過身，又忍不住說道，「如果不是你當時在小鎮說的話，我們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什麼地方了。」

　　本傑明笑了笑，但很快把笑容收起來，恢復一臉嚴肅。

　　聽人誇自己當然舒服，但……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別人多誇他幾句。

　　他要「解決」這群叛軍。

　　因此，他馬上開口，用異常凝重的語氣說：「盡快離開弗瑞登吧，不然你們可能真的會死在這個地方。」

　　首領愣住了，笑容凝固在臉上。

　　「……為什麼？」

　　「因為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將軍準備放火燒山。」本傑明面不改色地胡扯了起來，「你們的存在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所以他們準備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讓你們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想想看我在小鎮裡對你們說的話，有哪一句是假的嗎？」

　　首領陷入了沉默，已經完全被本傑明騙了過去。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好像真的把本傑明當成了他們的導師之類的存在，六神無主之下，馬上這麼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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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革命的意義

　　本傑明在來之前，其實設想過很多「解決」叛軍的辦法。

　　最理想的方式當然是他利用自己一張嘴，把這些人忽悠過來，直接放棄在弗瑞登，到卡瑞特斯投奔他什麼的。只是，這麼做起來未免有些困難。眼前的首領雖然對自己的態度極為熱切，卻也未必有那麼好忽悠。

　　像直接武力消滅——這種辦法放在眼下的情況下，他是有點幹不太出來的。

　　因此，他只能跟個神棍似的，用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對這位可憐的首領進行恐嚇。不過還好，這些人還沒有聰明到把他識破。

　　「趕緊離開這裡，去卡瑞特斯吧。」本傑明看著對方慌亂的樣子，點點頭，說，「以你們現在的水平，根本對付不了來自雪迪城的大軍。」

　　他希望叛軍首領能想之前一樣聽從他的話，然而，現實卻沒那麼理想化。

　　「不……不行！我們不能離開這裡！」首領的神情有些焦躁，語氣卻聽上去十分堅定，「因為害怕就逃走，那我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又算是什麼？我們不能放棄。」

　　本傑明聞言，有點頭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那你們打算死在這裡？」

　　「我……」

　　「你瞧，其實你自己也沒有想好。」本傑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緩緩道，「想想追隨你的這些士兵，他們的命被握在了你的手中。你想讓他們陪著你一起死嗎？」

　　首領再次陷入沉默。

　　本傑明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顯得自己目的太強。他只是坐在一邊，保持沉默，留給對方思考的時間。

　　片刻後。

　　「我需要和我的手下商量一下。」

　　本傑明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點了點頭，說：「那是自然。」

　　話能說到這一步，那就說明還是有戲的。看樣子，自己在這位叛軍首領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像得還要高。

　　「人家這麼看重你，你還要這麼忽悠人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系統忽然出聲，在本傑明腦海中痛心疾首地說道。

　　「這也沒辦法，團結所有陣營一致對教會比較重要。」本傑明聳了聳肩，說，「更何況，他們這麼堅持下去，被斯圖爾特的軍隊滅掉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勸他們離開，也算是救了他們一命吧。」

　　「可人家也是在堅持革命啊，犧牲又如何？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那只是當時我拿來忽悠他們的話。他們頂多是王室地位的堅決維護者，起義只是為了維護王權正統，根本談不上革命。」本傑明望了首領一樣，在心中答道，「更何況，以弗瑞登的經濟發展水平來看，他們所代表的階級也沒有積累到可以革命的歷史必要條件。」

　　「……」

　　終於，系統難得有一次被本傑明說得啞口無言。

　　本傑明的注意力回到現實中，聽著叛軍首領邀請他在山寨裡小住幾日。他們顯然需要一些時間去商量，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沒問題，我可以在這裡住幾天，別商量太久，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們明白。」

　　然而，正當首領準備送本傑明從大廳離開，入住山寨中最好的客房時，忽然又有幾個人急匆匆地衝進來，還沒推開門就在外面喊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說那個法師前幾天才在雪迪城出現過，還在王宮裡跟斯圖爾特那個老不死的一起在王宮裡用過餐。老大，你……」

　　那幾個人一邊喊著一邊衝進來，剛進門，就看見了準備從大廳裡離開的本傑明。頓時，他們的話卡在喉嚨裡，啥也說不出來了。

　　「……」

　　本傑明與他們對視，大眼瞪小眼，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吵嚷嚷的環境像是結冰了似的寂靜。

　　「我……」

　　本傑明覺得有點不太妙，自己可能得說點什麼，因此在這片尷尬的沉默後，他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為自己辯解一下。

　　首領卻忽然轉過身，愕然地注視著他：「你……你是斯圖爾特那邊的？」

　　本傑明搖頭。

　　「不！這個法師在說謊！老大，快過來，不要靠近他。」衝進來的那幾個叛軍馬上喊道，「這個消息千真萬確，我一個朋友在王宮裡當僕人，他看見他和斯圖爾特笑眯眯地走在一起！」

　　本傑明一時無言。

　　這群叛軍居然還有這樣的消息來源？怪不得……怪不得斯圖爾特的軍隊一直抓不到他們人。不是因為他們又多厲害，或者本傑明給他們的指點有多少，而是因為他們也有臥底打探消息。

　　這下子玩脫了……

　　而在本傑明感到頭疼的同時，叛軍首領也難以置信地望著本傑明，退後幾步，眼中漸漸流露出戒備之色。

　　「你……你到底想怎麼？」

　　本傑明攤手：「我想救你們。」

　　——這也算是實話了。他要不是嫌浪費，壓根用不著現身，在半空中就直接開始動手，這裡所有人肯定早就被凍成了一片冰雕。

　　他只是覺得，這些充滿熱忱的人，不應該把自己的熱情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東西上。

　　「你這個騙子！你……你……」

　　「我如果想殺你們，根本用不著像現在這樣嘰嘰歪歪的，早就動手了。」本傑明直截了當地說，「想想當初在小鎮裡的情形吧。你們根本抵擋不了我的魔法。」

　　「那又如何，我們為革命而犧牲，你儘管殺了我好了！」一個衝進來的人立刻高聲喊道。

　　「你們所做的一切與革命無關。」本傑明搖了搖頭，說，「就算你們推翻了斯圖爾特，你們又能怎樣？自己坐上高位，成為將軍、首相、騎士？你們要擁護誰當國王？你們自己？還是已經變成了白痴的公主？」

　　「我們當然……」

　　「你們只是不滿，想要發洩，卻沒有思考過弗瑞登的民眾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本傑明打斷對方的話，繼續想道，「繼續鬧下去，結果會是如何？你們死在斯圖爾特的軍隊下？或者你們壯大起來，和他拚個你死我活，讓民眾在戰亂中奔波流離，然後讓別的國家可以趁虛而入？」

　　聽著本傑明的質問，這些人一下子又沉默了下來。

　　本傑明見狀，搖了搖頭。

　　「你們依然沒有把事情想清楚。」他緩緩道，「你們代表著什麼階級在進行革命？他們受到了嚴重的壓迫嗎？還是……他們在斯圖爾特的管理下過得好好的？頭腦發熱的反抗只會為這個國家帶來更多災難？」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五章 解散軍隊

　　本傑明的話讓這些人無法回答，但他們終究已經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力量，大概也不可能光被嘴炮一通就徹底改變。

　　「你……你是斯圖爾特那邊的人。滾吧，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有的人依然滿腔憤怒，高聲喊道。如果不是忌憚未知的魔法，他們可能都已經衝上來要對他動手了。

　　本傑明沒動，叉著手，平靜地看著大廳裡的人。

　　「不管你們如何自我催眠，你們都無法成為英雄，做著的是有害弗瑞登的事情。」他緩緩道，「因為你們的存在，國內的軍隊被牽扯了太多精力，霍里王國的奸細都重新潛入了弗瑞登。你們已經是弗瑞登的罪人了。」

　　「你胡說！」

　　最開始那兩個人頓時被激怒了，大廳外也越來越多人察覺到不對勁，朝著大廳裡湧進來。整個場面愈發緊張。

　　其中一個年輕人有些上頭，直接揮著拳頭朝本傑明衝了過來。

　　本傑明見狀，也只能嘆了一口氣。

　　……這幫人真傻啊。

　　他甚至沒有動一下，那個向他衝來的年輕人便忽然停在半路上，化作一座冰雕。維持揮拳的姿勢和憤怒的臉龐，卻再也動不了了。

　　頓時，其他人也安靜下來。整個大廳陷入寂靜。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英勇的犧牲？」本傑明搖了搖頭，聲音於寂靜之中迴蕩起來，「我可以把你們全部凍死在這裡，也可以把位置直接告訴斯圖爾特，讓他帶著大軍過來剿滅你們。你們有一千種滅亡的方式，唯一的生路只有選擇相信我。」

　　「你把他怎麼了？」首領指著化作冰雕的年輕人，深吸一口氣，這麼問道。

　　本傑明聞言，在冰雕上輕輕敲了敲。隨之，冰雕碎了一地，剛剛那個年輕人倒在地上，已經是一具凍僵的屍體。

　　「他死了。」本傑明這麼說道，「而且是以匪徒的身份死去的，除了幫助敵國潛入之外，死得毫無價值。」

　　看著年輕人的屍體，大廳裡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老大，他總不能干掉我們所有人。」還是有些人不服氣，湊到首領邊上說，「把外面的弟兄叫進來，我們跟他拼了！」

　　首領卻呆呆地看著本傑明，搖了搖頭。

　　「不……他真的能幹掉我們所有人。」

　　那個人提議的人頓時傻了眼。大概是平時，他們的首領都表現出一種英勇無畏的氣勢來，這樣的反差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

　　很顯然，這些不服氣的都是新兵，之前沒在小鎮中和本傑明接觸過。

　　「可難道我們要就這麼放棄嗎？」

　　首領低著頭，沒有回答，顯然已經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本傑明倒是接著這個問題開了口。

　　「不放棄，你們只有死路一條。」他聳了聳肩，說，「當然，你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比如做些事情彌補目前為止犯下的錯誤。」

　　首領抬起頭：「什麼意思？」

　　「我在卡瑞特斯那邊修建了一座魔法學院，旨在培養法師，對抗教會對各個國家的入侵。」本傑明答道，「我們知道你們之中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可能接觸不到魔法，但……無論如何，我們也需要更多人的幫助。」

　　「你做夢！還想讓我們給你幹活……」馬上有人罵道。

　　「我又不是不付工錢。」本傑明發出一聲冷哼，說，「你用不著激動成這樣。像你這樣的，我們一點也不歡迎，就別自作多情了。」

　　那人被噎得一時間啞口無言。

　　「你是怎麼想的，要留在這裡送死，還是選擇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本傑明則是看向了這群叛軍的首領，繼續問道。

　　「我……我能聚起這麼多人，是因為我們都不支持斯圖爾特。如果我們不再反抗，這支軍隊也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不可能跟著你去什麼魔法學院。」

　　本傑明聞言，聳了聳肩，沒說什麼。

　　也行吧……起碼兵不血刃了解決了這支軍隊。

　　「老大，你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首領深吸一口氣，說：「如果不是這位法師的指點，我在一開始就被消滅了，根本走不到今天。我也不想讓你們都因為這個而送死。」

　　——他能成為這些人的領袖，看樣子還是比較理智的。

　　「那你的意思是？」

　　「……解散吧。」

　　頓時，所有人都意興闌珊。他們轉過身，紛紛從大廳離開，大概是回去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哪怕是那些最激動的，刺客也只是瞪了本傑明一眼，然後失望地離去。

　　他們的首領已經做出了決定，大廳裡的人還不多。很快，整個山寨裡的人都會接到消息，這支好不容易聚起的軍隊也將在片刻之間煙消雲散。

　　所有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低落。

　　對於這些人而言，造反就像是平庸人生的一次狂歡，要嘛狂歡到死，要嘛中途醒來。而現在，派對的主人已經叫停，他們也只能被迫回歸本來的生活。

　　很快，大廳裡只剩下首領和另外幾個在小鎮見過本傑明的老隊員。

　　本傑明看著他們，忽然揚起嘴角：「你沒辦法決定所有人的去向，但……至少，你可以選擇自己該怎麼做。」

　　首領點了點頭。

　　「本傑明法師……我願意追隨你們。」

　　另外幾個人也紛紛點頭。

　　「很好，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到卡瑞特斯去吧。」本傑明滿意地說，「我會給你們寫一封介紹信，到了地方之後，會有人為你們做安排的。你也可以去問問起義軍裡剩下的人，肯定也有人願意加入的。」

　　「我們明白。」

　　就這樣，這些人也從大廳離開，忙碌著解散的事情去了。本傑明緩緩從大門口走出，看著山寨中來來去去的人群，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他這一下，起碼救了幾千的性命吧。

　　那些比較頭鐵的，離開之後可能還會接著起事。不過……這已經不關本傑明的事了，一小撮人成不了什麼事，斯圖爾特那邊也可以輕鬆應付。

　　本傑明飛到天空中，最後望了一眼腳下的山寨，便轉身離開。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六章 重回伊科爾

　　在雪迪城和首相交接了一下工作後，本傑明便離開了弗瑞登。

　　條約已經簽好，交易也完成，剩下的事情自然用不著他親身去做。宣傳、招生……他已經聘請了專門的人員，由他們負責魔法學院在弗瑞登這邊的日常工作，不用他這個當頭頭的再去費心。

　　像本傑明這樣的，最好還是去開路，後面的人沿著他的路走就行了。

　　弗瑞登的路已經被他給打開了，而接下來，自然就是伊科爾。

　　魔法學院的位置選在國境線附近，就是為了達到一種溝通三國魔法圈子的目的。而既然要形成一個有國際影響力的組織，伊科爾作為法師最多的國度，自然也不能漏過。

　　但……本傑明也清楚，這條路想開出來，難度無異於在沙漠中開墾出一塊肥沃的田地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女王和他們的仇算是結大了，明面上達成和弗瑞登那樣的協議絕對不可能。本傑明要是敢在伊科爾公然現身，不來上千個法師圍剿他，都算是女王仁慈給面子了。

　　但是，他也知道，伊科爾之中還是有些沒有加入法師公會的野生法師，被大部分法師排擠，在一些偏僻角落中苦苦支撐著。本傑明剛進入伊科爾的時候，他就接觸過好幾個。

　　——這些人絕對是最好拉攏的。

　　因此，他還是決定冒著風險進伊科爾一趟。兩國的邊境線看守沒那麼嚴，他隻身一人，完全可以混過去，在女王什麼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完成他的目的。

　　更何況……他在那邊又不是沒有熟人。

　　「你好，請幫我把這封信送到瑞吉納去，給一位外號叫『銀狐』老大的傢伙。他是你們的註冊傭兵，肯定能找得到的。」

　　在傭兵協會發佈了這麼一個委託，本傑明便飛往了伊科爾。

　　在卡瑞特斯境內，傭兵協會是真的不活躍，除了像邁爾斯這樣的高端傭兵，連強大一點的傭兵團都不多見。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他們和教會鬥得厲害，傭兵協會卻一直毫無存在感的原因了。

　　——不只是因為他們干涉各國內政，更是因為，厲害點的傭兵都喜歡往弗瑞登和伊科爾跑，留在卡瑞特斯沒錢途。

　　當然，魔法學院的發展，傭兵協會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組織。本傑明之前就聯繫過他們，他們那邊表示，學院都還沒建出來，第一批學員什麼樣也不知道。他們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評估，才願意與本傑明建立起長期友好的合作關係。

　　因此，本傑明也只能把他們放在一邊，自己儘量網羅更多的法師。

　　大約花了兩天時間，撐著個水泡潛在水底，他利用河流從邊境線上偷渡了過去。時隔許久，他再次來到伊科爾，眼前能看到的一切仍然沒有發生多大變化。

　　法師公會的人依然活躍在各地，本傑明和手下的畫像依然掛在各地的通緝令上。

　　喬裝易容之後，他迅速飛到了首都瑞吉納。

　　從他一路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女王最近很安分。自從撤軍之後，她便每天守在王宮之中，照常處理政務，態度卻比從前變得消極多了。有流傳出來的消息稱，女王就跟每天都處在月事期間一樣，脾氣暴躁，官員們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本傑明猜測，估計是跟自己打斷的那個儀式有關。

　　不過……無論如何，他和女王已成死敵。他這次來瑞吉納，也不是為了見女王的，就別管那麼多了。

　　城門上的檢查不怎麼嚴格，找了機會，本傑明便混進城裡，最終通過傭兵協會，聯繫到了依然活動在這裡的「銀狐」老大。

　　「看到那封通緝令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伊科爾了。」

　　旅店的房間內，老人推開門，望著本傑明，也不由得搖了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

　　「沒有永遠不會回來的人。」本傑明笑了笑，說，「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天我說不定還會回到霍里王國，你是不是更不相信？」

　　「……你厲害。」

　　老人面無表情地豎了個大拇指。

　　緊接著，又敘了一會舊，本傑明言歸正傳，正色道：「不談這些了。我在信裡面給你說的東西，你都調查過了嗎？」

　　「你來得這麼快，我哪來的時間調查？」老人說，「不過有關這附近的法師消息，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瑞吉納附近沒有自由法師。這裡是法師公會的絕對地盤，你想找自由法師，還是要到偏僻一點的小鎮裡去找。」

　　「一個都沒有嗎？」本傑明反問道。

　　都說大隱隱於市，瑞吉納城區中，應該會有些厲害的自由法師吧？

　　「我可以幫你繼續調查，但是我勸你別抱多少希望。」老人不可置否地說，「這裡真的沒有可以讓自由法師發展下去的土壤。法師公會的霸道程度，比你想像中還要高。」

　　「……那你儘量找吧。」

　　本傑明也感覺有些無奈，只能這麼答道。

　　最好還是能摸到一些野生法師專有的圈子，不然，就那麼零星地分佈在各地，他聯繫起來會很不方便。

　　真是麻煩啊……

　　「對了，還有法師公會的會長，你幫我聯繫到他了嗎？」

　　想了想，他又這麼問道。

　　——這次來伊科爾，不止是為了網羅當地的自由法師，也是為了和這邊的會長見一面。

　　如果不是這位會長及時報信，他們壓根不會知道女王是在假死，更不知道什麼格羅瑞地下的寶藏。別忘了，會長專門派自己的學生八百里加急趕到格羅瑞傳消息——這還不能說明對方的誠意嗎？

　　不論是向他道謝，還是與他商量下一步的合作，本傑明都有必要和會長見一面。

　　「這件事情其實挺不容易的，不過，我還是想辦法給你辦到了。」老人頗為自傲地揚起下巴，說，「明天晚上，他會來旅店見你。整個消息的傳遞都是絕對保密的，你們的會面不會有任何人知曉。」

　　本傑明聞言，壓力稍輕，點了點頭。

　　如果說「銀狐」老大這個熟人能給他提供些許幫助的話，那法師公會的會長，能給他們提供的東西就大太多了。哪怕對方這個會長當得不舒心，但好歹也是個會長啊！

　　對伊科爾的法師界，他絕對是最瞭解的一個人。

　　「另外，這是我整理出來的法師隊伍派遣表。」老人又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本傑明，解釋道，「這段時間裡，法師公會的大部分人會被派往何處，上面都有記載。你只要避過那些地方，哪怕高調一點，應該也不會被法師公會的人發現。」

　　本傑明接過本子，露出有些意外的眼神。

　　「我還以為，你做不到這麼詳盡。」

　　「這是什麼傻話。」老人面無表情地說，「除了戰鬥，我就是全瑞吉納最優秀的傭兵，大半高難度的情報類任務都是被我解決的。沒有教會的壓制，我在這裡的名氣可比在海文萊特的時候大多了。」

　　「……厲害厲害。」

　　本傑明還真的是挺佩服的。這麼大年紀了，照樣能在一個國家的都城混到這種地步，不愧是當了一輩子傭兵的人。

　　「你不覺得累嗎？」他忍不住問道，「在失去唯一的兒子後，我以為你會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遠離俗世的喧囂。」

　　「隱居？那有什麼意義？都過去這麼久的事了，難不成我還要每天哭哭啼啼的？」老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本傑明，「我喜歡幹活。辦完那個臭小子的葬禮，我現在過得快活多了。」

　　「……好吧。」

　　本傑明一時語塞，只好這麼說道。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七章 重見會長

　　結束了和「銀狐」老大的會面，本傑明回到另一間旅店的房間裡，也開始重新思考他在伊科爾的行動。

　　在他原先的設想中，瑞吉納應該也是自由法師的中轉站，他可以通過這個地方把魔法學校的消息宣傳出去。然而，「銀狐」老大信誓旦旦地告訴他，這裡一個野生的法師都沒有，他的計畫也只能泡湯了。

　　他得離開瑞吉納，到別的地方去聯絡當地法師。

　　能去哪呢？

　　本傑明拜託「銀狐」老大作後續的調查，但他自己也不能干坐著。對方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令他印象頗深。伊科爾的法師圈子結構依然很古舊，無數人具備著魔法的天賦，卻因為無人指點，一生可能都浪費掉了。

　　他真的恨不得也在伊科爾來一場遊行式的招生宣傳，把這些潛力股都挖出來。

　　可惜，他要是真敢這麼做，女王絕對會氣得爆炸。說不定她還會直接封鎖邊境線，任何想要前往魔法學院的人都不允許通過，那本傑明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他還是得保持低調。

　　停留在瑞吉納的旅店之中，本傑明等到了第二天。約定的時間裡，法師公會的會長如約而至，在房間裡與他進行了一次私密的會面。

　　「敢在這個風頭上回到瑞吉納，你的膽子還真不小。」

　　會長剛走進門，就笑眯眯地說道。

　　「這有什麼不敢的。」本傑明也笑了笑，說，「只要女王什麼都不知道，我在瑞吉納住上一年半載都出不來什麼事。」

　　「不要小看女王陛下的情報蒐集能力，你萬一出現疏漏，後果會非常嚴重。」會長卻收起笑容，搖了搖頭，說，「自從她從卡瑞特斯撤軍回來，你的名字就成了整個王宮的禁詞。整個計畫功虧一簣，陛下是真的相當恨你。」

　　本傑明聳了聳肩。

　　「還是要感謝閣下的提醒，不然，我們那個時候恐怕還什麼都意識不到。」他接著問道，「不過……女王的計畫到底是為了什麼？格羅瑞王宮的地下到底埋藏著什麼東西？」

　　「傳說中的神棄之谷吧。」會長答，「不過現在看來，傳說肯定是假的。我也不清楚陛下在那裡是想要得到什麼，但是她在回來後，似乎具備了一定的魔法天賦。」

　　本傑明聞言，有些吃驚。

　　魔法天賦……這玩意還能無中生有的嗎？

　　對於大多數人來講，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就是衡量魔法天賦的指標。它們可以通過各種冥想的手段增強，但它們的基礎是不會變的。也就是說，基礎值越差，冥想的效果也就越差。

　　從這個角度來說，所有人都可以學習魔法，只是大部分人冥想好幾個月，累積出的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甚至沒辦法支撐他們用出一個入門級魔法。因此，這些人便被稱為「沒這個天賦」。

　　女王顯然是屬於這個行列之中的。

　　回想起自己在地下看見的場景，各種奇怪的光點彙集在女王身邊，本傑明想了想，把這一切都描述給了會長。會長聽完之後，也十分驚訝。

　　「魔法的天賦……這就是初代大帝留下來的寶藏了嗎？」會長喃喃自語道。

　　本傑明倒不在意這個，而是問道：「那現在，女王豈不是也可以學習魔法，成為一名法師了？」

　　真要是這樣，那情況就複雜了。

　　「不……可能是因為被你給打斷了，女王陛下雖然具備了魔法天賦，勉強能用出一兩個魔法。但無論她怎麼冥想，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都不會有分毫改變，這份所謂的天賦其實並沒有什麼用。」

　　本傑明聞言，鬆了一口氣。

　　成不了法師就好。

　　之前的女王能控制這麼多法師，是靠著魔藥、王權、輿論控制……等等一系列手段完成的。她是個普通人，所以控制起來才這麼費力。萬一她真成了法師，不知道會囂張到什麼地步。

　　而且，本傑明是想過破解魔藥，解放法師公會的。如果女王成為法師，即便他把魔藥的效力破解掉，她也照樣能控制法師公會的大部分人。

　　還好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刻打斷了她。

　　「那麼……關於女王用來控制所有人的魔藥，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破解的辦法嗎？」想到這裡，本傑明也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我一直在偷偷研究這個東西。」會長的神情有些無奈，「只是，我並不是藥劑法師，也無法尋求其他法師的幫助，始終找不出破解的辦法。」

　　本傑明倒不怎麼失望，而是道：「那您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會長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刷刷刷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後遞給本傑明。

　　「這是我綜合各種信息，推斷出來的配方。我不確定它是否準確，但……即便有了配方，恐怕也只有在魔藥學上鑽研了一輩子的大師級人物才能研究出破解的藥劑。」

　　本傑明接過配方，看了兩眼便收起來。上面的材料他大部分聽都沒聽說過，煉製的過程也十分繁瑣，以他的水平肯定是看不出什麼結果。

　　但……他們留在卡瑞特斯的那十幾個俘虜，本傑明手下的藥劑法師也一直在提取他們的鮮血，研究破解辦法。

　　把這個配方給他們，應該會有幫助吧？

　　「對了，你為什麼讓芬奇法師來研究這個？他不是遠近聞名的魔藥大師嗎？」想了想，本傑明有些好奇地問道。

　　「魔藥大師？你知道，他有多久沒有親手鍊制魔藥了嗎？自從他的店舖遍佈弗瑞登之後，他一直忙著管理產業，已經沒有時間專心鑽研了。」會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其實，這個配方就是在他的幫助下弄出來的。而他也說了，這就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這樣啊……」

　　本傑明聞言，倒也感到了一陣棘手。

　　雖然會長一副芬奇法師已經荒廢了主業痛心疾首的樣子，但無論如何，芬奇法師的水平肯定還是不低的。連他都解不開的難題，自己手下那些半吊子的藥劑法師能解決嗎？

　　「本傑明法師，當初幫助你們逃出瑞吉納，我也沒想到你能走到這一步。」會長見狀，嘆了一口氣，說，「我雖然也希望你能解放伊科爾的法師，但這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你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有更多了不起的目標可以去完成，不必為此牽扯太多的經歷。」

　　本傑明聞言，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話？」他緩緩道，「魔法學院想要真正建立起來，絕不能少了伊科爾的法師。我肯定會把他們都解放出來。」

　　很簡單的邏輯，女王不可能像斯圖爾特將軍一樣與他和解。總有一天，他們之前要來一個你死我活。而解放全伊科爾的法師，則是本傑明打敗女王的最好方式。

　　他又怎麼會放棄？

　　更多了不起的目標……還能有什麼目標？他想解決教會，也得從伊科爾的國土過去啊！

　　「既然如此，我給你推薦幾個人吧。」會長露出欣慰的笑容，說，「我私下收了幾個學生，沒有加入法師公會。現在的伊科爾就是泥潭，他們也不好在這裡活動下去，就讓他們投奔你吧。」

　　「沒問題，我保證他們在我那邊安然無恙。」

　　會長點點頭，又道：「另外，你不是想拉攏伊科爾這邊更多的自由法師嗎？我這裡有一份名單，全國厲害一點的自由法師都在名單上了。」

　　說著，他又掏出一本小冊子，交到本傑明手上。

　　「多謝。」

　　本傑明感激地點頭。

　　這一下，起碼省了他一個月打探消息的工夫。來見法師公會的會長，果然是他最正確的決策。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八章 脾氣古怪的藥劑大師

　　見完法師公會的會長後，本傑明便在當天離開了瑞吉納。

　　尋訪各地的自由法師，將魔法學院的消息流傳出去——這件事只能由他自己來做。他們和伊科爾的關係太僵硬，讓手下來幹恐怕只是送死。

　　「你好，克萊爾法師，我叫本傑明。最近卡瑞特斯正在修建一所魔法學院。現在伊科爾這邊的環境越來越不好，你和你的一些朋友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如過去看看。」

　　「本傑明……難道就是最近那個在弗瑞登和卡瑞特斯名聲大噪的本傑明法師？」

　　「還好吧，閣下不用意外……」

　　勸說這些法師的過程頗為順利，本傑明的名氣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起碼，別人對他的態度都是挺佩服的，對他描述出來的魔法學院也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

　　這些人生活在伊科爾的偏僻城鎮中，遠離法師公會，有堅實的魔法水平在身，過得倒也不算差。想讓他們一拍桌子都趕往國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本傑明也不會指望這麼不切實際的東西。

　　「我也不是要讓你們全都離開伊科爾。你們把這些消息告訴認識的自由法師，我就已經非常感謝了。」

　　像這種已經很有水平的法師或許不願離開，但那些剛冒出來的新人，肯定會對魔法學院這個概念感興趣。

　　況且，這些自由法師為了生存，和民間的聯繫其實非常緊密，和隱居完全不一樣。消息會從他們口中慢慢傳出去，平民、傭兵……等他們知道了有一個他們也可能學到魔法的地方，他們又怎麼會錯過？

　　就這樣，雖然本傑明不能在伊科爾招生，但學生會自己朝他們跑過來。

　　而這種方式，觸怒女王導致國境被封的概率也算是最低的。

　　於是，短短的一週時間，本傑明幾乎將伊科爾境內飛了個遍。作為三國之中面積最大的國家，如果不是會長提供的消息，本傑明真不敢想像自己找遍這裡要花上多少工夫。

　　而在最後，他來到了漢克鎮——一個最接近霍里王國的伊科爾城鎮。

　　「漢克鎮內，住著全國數一數二的藥劑法師。他的性情古怪，在鎮上開了一間店舖，名為『摩爾的魔法小店』，拜訪之前最好三思。」

　　這是會長記在本子裡的介紹。

　　看到這裡的時候，本傑明的神情是有些古怪的。

　　這地方……他好像來過。

　　當初，他帶著二十幾個法師，從克魯薩德大門逃進伊科爾，最先落腳的城鎮就是漢克鎮。而至於摩爾的魔法小店和店主老人，本傑明甚至還和他做過一次交易。

　　——他幫那個老人獵取魔獸材料，以此換取了《魔藥入門》和《魔法概論》兩本書。

　　他倒是沒想到，那個開店的老人居然也被會長記錄在本子上，還被稱為數一數二的藥劑法師。當然，別的暫且不談，性格古怪這一點，本傑明還是深有同感的。

　　進入漢克鎮，在店門外深吸一口氣，本傑明做好心理準備走了進去。

　　「您好，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為您……」

　　本傑明揮揮手，打斷店員的問話，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後門，輕輕敲了敲。

　　片刻後，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什麼事？」

　　「前輩，我又來拜訪您了。」

　　門那邊沉默了好一會，老人的聲音才不耐煩地傳過來：「你下次再來。我現在忙得很，沒空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可是……您難道不想知道關於搬到法師公會的事情？」

　　頓時，門那邊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微弱的魔力波動，門鎖啪嗒一聲打開，後面就這樣被緩緩推開。

　　本傑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

　　果然……這個老人還是像之前一樣憎恨著法師公會。

　　他緩緩走了進去。

　　滿目粉紅的房間裡，老人坐在椅子上。他抬起頭，用凶狠的眼神瞪著本傑明，懷裡卻抱著那隻黃白相間的花貓，右手在貓背上一遍一遍溫柔地撫過。

　　「前輩，還記得我嗎？」預料之中的景象，本傑明也沒有意外，而是這麼說道。

　　老人皺起眉頭。

　　「你……你是誰？」

　　本傑明無奈地說：「我叫本傑明，來自霍里王國的法師。之前，我曾經幫你獵殺過魔獸暗蛇，還從你手中換走了《魔藥入門》和《魔法概論》，您還記得我吧？」

　　老人擼著貓想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隨即，他看著本傑明，露出古怪的神色。

　　「我以為你死了。」

　　本傑明擦汗。

　　看樣子，這個老人的消息遠遠比不上別的自由法師靈通。自己在另外兩國幹出了那麼多大事情，老人卻一點也沒聽說。

　　這應該不只是地理位置遠的緣故吧。

　　「謝謝，我活得好好的。」這麼想著，他開口答道，「不僅如此，教會對弗瑞登和卡瑞特斯的滲透，弗瑞登的政變，卡瑞特斯的入侵問題，都是被我給解決的。」

　　老人聽完，一臉冷漠地看了本傑明兩眼，低下頭，又專心擼他的貓去了。

　　「……」

　　本傑明想打人。

　　以他現在的名氣，別的法師看見起碼都是好言好語，笑臉迎人。而現在，這種幾近無視的態度讓他感到了巨大的落差。

　　——老人的態度，和他第一次來拜訪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真是一位好清純不做作的老人家呢！」系統也忽然冒出來，用它那噎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本傑明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對老人說：「言歸正傳，你應該很恨法師公會吧？」

　　老人抬起頭。

　　「恨？那幫廢物，哪點值得我去恨他們？」

　　本傑明聞言，點點頭，忽然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神情。

　　「這樣啊？有點遺憾呢。我這裡本來有一個很好的提議，甚至可能讓整個法師公會瞬間解散，不復存在。但你既然不感興趣，那我還是走吧。」

　　說著，他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

　　「……慢著。」

　　最終，老人還是叫住了他。

　　本傑明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閣下又感興趣了？」

　　「讓整個法師公會瞬間解散？你在說什麼胡話？臭小子，吹牛也不是這麼吹的。」老人不耐煩地說道。

　　本傑明轉過身，露出一副懶洋洋的神情，說：「誰知道呢？如果你的魔藥水平還可以，那我們就能讓法師公會瞬間解散。如果你的水平不怎麼樣……沒事，您就當我在吹牛吧。」

　　說完，他又作勢要走，氣得老人把貓都放了下來。

　　「你……你走什麼，給我把話說清楚。」他從椅子上坐起來，皺眉盯著本傑明，「法師公會怎麼解散？這跟我的魔藥水平又有什麼關係？」

　　本傑明見狀，也終於收起那副欠揍的樣子，露出一個微笑。

　　「在此之前，我先給你講講法師公會究竟實在怎麼一回事吧。」

官不聊生

第五百五十九章 頑固的老人

　　聽完女王是如何用魔藥控制整個法師公會後，老人也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古老的魔藥配方，再加上某些詛咒的特殊手法嗎……」他沉思片刻，忽然露出熱切的神情，說，「配方呢？快給我看看它的配方！」

　　很顯然，老人的興趣已經被釣了起來——這正合本傑明的意思。

　　於是，他將法師公會會長研究出的配方草稿遞給了老人。

　　會長說這種魔藥很難破解，起碼得有大師級的水平。而眼前的老人，是不是大師不知道，但起碼比本傑明手下那些藥劑法師厲害。

　　或許，老人能幫他們把這種詭異的魔藥破解掉。

　　「……怎麼樣？能看出什麼眉目嗎？」

　　在邊上等了一會，本級麼見老人遲遲不出聲，也只好這麼開口問道。然而，老人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丟出一句「急什麼」，然後又繼續低頭研究那張紙上的各種材料。

　　本傑明有些無奈，也只能耐心地等在一旁。

　　老人研究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隨後，他才漸漸地放下配方，把靠在椅子上快要睡著的本傑明叫醒，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確定，這個配方是真的嗎？」

　　本傑明揉了揉眼睛，說：「是真的沒錯，不過，這是別人研究出來的配方，肯定不可能百分百準確。」

　　「跟準備無關，只是，光看配方上的材料，我想不出它們該怎麼組合在一起，才能達到你說的那種生命契約式的效果。」

　　本傑明皺眉：「那……這些材料能達到什麼效果？」

　　「這東西說起來很複雜。」老人搖了搖頭，說，「可能是幻覺、衰弱……也有可能是精神力異變。總之，這些材料的藥性都是與精神相關聯的，即便合在一起，也不該對人的身體產生什麼影響。」

　　本傑明聽得不太明白。

　　「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他聳了聳肩，說，「或許這種魔藥和詛咒聯繫在一起，能讓法師的精神力與女王產生關聯。女王一旦死亡，法師的精神力也會枯竭，然後他們就衰弱而死。」

　　「我明白，但是……我覺得不太對。」

　　本傑明十分疑惑：「哪裡不太對？」

　　「算了，你不是藥劑法師，跟你也解釋不清楚。」老人擺了擺手，轉而道，「有樣本嗎？被製作出來的藥劑，或者喝過這種魔藥的人的血液。你想讓我幫你，總得提供點東西出來。」

　　本傑明聞言，想了想，說：「藥劑的話估計很難弄到，不過本人的血液，這個很簡單。」

　　「很簡單？那東西在哪呢？」

　　本傑明攤手道：「又不在這裡。之前我們俘虜了一些法師公會的法師，被關在卡瑞特斯那邊。你想要他們的血，只能去卡瑞特斯。」

　　「這麼麻煩？」老人一副懶得跑那麼遠的樣子，說，「法師公會的人到處都是，你隨便幹掉一個，弄幾瓶子的血過來，不行嗎？」

　　「當然不行，這也太高調了！女王又不知道我潛入了伊科爾。況且，一個人的血液能保存多久，破解的方法你能在幾天裡就研究出來嗎？幾天之後，血液不能用了，我是不是還得再去給你殺一個。」

　　老人理所當然地說：「法師公會的人，多殺幾個不好嗎？」

　　「……」

　　本傑明無言以對。

　　……多大仇？

　　「既然你那麼恨那些法師公會的人，為什麼還要留在伊科爾，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他開口勸道，「到卡瑞特斯去，俘虜的法師就被關在那裡，隨時都可以取血研究，環境也肯定比這邊好很多。」

　　他說得很自然，彷彿邀請老人真的只是為了研究出破解魔藥的方法，解散法師公會。但是很顯然，本傑明這個提議是隱含著私心的。

　　魔法學院很快就要建成了，可是他這邊，能撐得住場面的藥劑法師卻沒幾個。

　　會長給了這位老人很高的評價，而能有這種傲慢的脾氣，老人應該也有幾分真本事。如果能趁著這個機會，把老人拉近魔法學院，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然而，老人的態度卻依然還是那麼頑固。

　　「卡瑞特斯是什麼鬼地方？我不去。」

　　「前輩，我們很快就要在卡瑞特斯建成一座魔法學院。不論貧富貴賤，所有具備天賦的人都可以進入學院學習魔法。現在卡瑞特斯的法師環境非常自由，不少城市中還專門開闢了法師區……」

　　「得了吧，說這麼多，還不是想把我拉攏到你們那裡？別白費力氣了，我的店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本傑明有點頭痛。

　　「前輩，我不打算強迫你做什麼。你如果對女王的魔藥感興趣，我們可以到卡瑞特斯去一起研究。研究完了，你要是覺得卡瑞特斯不好，我們也絕不挽留。」

　　「當我傻嗎？絕不挽留？法師公會的人已經用過這招了。」

　　「……」

　　本傑明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這塊地方有什麼好的？法師公會的人三天兩頭來找麻煩，老人為什麼還頑固成這樣，挪一下都不肯？

　　他也感覺很無奈。

　　「你不去卡瑞特斯，魔藥的研究是不可能進行下去的。前輩，考慮一下伊科爾的其他法師吧，你是在拯救他們的人生啊！」他硬著頭皮勸道。

　　老人一臉冷漠：「他們的人生關我屁事。」

　　「難道你不想搞掉法師公會？」

　　「我不想。」

　　「那你為什麼對這個藥劑配方這麼感興趣？」

　　「因為我是個藥劑法師。」老人一臉不屑地答道，「你這種魔藥，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存在。它挑戰了我從前學過的所有知識，所以我才想研究它。」

　　本傑明像是找到了勸說的希望，馬上道：「那你就更該去卡瑞特斯了！你只有去那裡，才能把這種魔藥研究透徹。」

　　「那算了，我不去。」

　　「……」

　　本傑明差點快被氣死。

　　這脾氣……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老人也把配方遞回本傑明手上，說：「拿著你的配方回去吧。既然我研究不了，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蒙娜麗莎小姐的下午茶時間到了。」

　　說著，他又把那隻大花貓抱起來，連看都不再看本傑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