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章 典禮前的準備

　　本傑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院長室。

　　「情況怎麼樣？一切順利嗎？」剛結束了巡視，他一走進來，便對著等在椅子上的瓦利斯這麼問道。

　　「目前沒有出現什麼問題。」瓦利斯點了點頭，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生都會在今天入學，分配順利，也沒有鬧出你預想中的踩踏事件。秘密巡邏隊和城鎮衛兵也一直高度警惕，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傢伙。」

　　本傑明聞言，點了點頭。

　　他剛剛會出去，也只是因為擔心教會可能在這時發難，所以用水元素感應法掃瞄了一圈，確認沒有教會的影子，最後順道送了個學生去教堂。

　　「你人真好。」

　　當時，系統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評價，也讓本傑明很是某不著頭腦。

　　——雖然他在把那個學生送上天之後，他忽然感到背後一涼，有種莫名的惡意襲來。不過……這應該跟教會沒什麼關係吧？

　　況且，他還有更多需要操心的事情。

　　「開學典禮的事呢？課表呢？學生到圖書館領書了嗎？學前動員會呢？」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又從他口中拋出來。

　　「放心，都處理好了。學前動員我會給他們去做講座，讓他們盡快適應校園生活。」瓦利斯點頭說道。

　　「那就好。」

　　看著大門附近來來往往的學生，本傑明感覺，自己的心情比他們要緊張多了。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瓦利斯笑了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禮堂的裝修你可以去幫一幫。不過，作為我們現在的魔法學院院長，又是傳說中的法師，你最好在學生面前保持一點神秘感，不要輕易現身。」

　　「……有道理。」

　　本傑明聞言，也點頭稱是。

　　「你就好好休息一會吧，前些日子，你都忙成那樣了。」瓦利斯拍了拍本傑明的肩膀，說完，便帶著他的小本子，轉身離開，繼續新生入學時期的忙碌。

　　伴隨著他關上門，整個院長室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休息嗎……」

　　他望著窗戶來來往往的人潮，忽然，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

　　十分鐘後。

　　「本傑明法師，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之前也見過一些法師，可是沒有哪一位法師，能把魔法操控到您這個地步。」

　　「不……怎麼能叫本傑明法師？應該叫院長才對！」

　　禮堂之內，一個接一個的水型小人飛來飛去，把禮堂的牆壁粉刷成他們想要的白色。與此同時，一大群學生擠在門口的座位旁，所有人露出崇拜的眼神，望著雙手抱臂一臉悠哉的本傑明。

　　「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本傑明隨意地搖了搖頭，說，「你們只要好好努力，說不定也成長到像我這樣的地步。」

　　聞言，學生的人群也變得更加激動了。

　　「院長，這是什麼魔法啊，可以教教我們嗎？」

　　「院長，你會來給我們是上課嗎？」

　　「院長……」

　　禮堂門外，瓦利斯望著禮堂之內的空前盛況，也只能發出一聲苦笑，揉著自己的腦袋，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喂，你膨脹成這個樣子真的好嗎？」就連系統都忍不住出聲，在本傑明腦海中憤怒地吐槽道。

　　「好不容易可以裝一次大佬，你就讓我多裝一會吧。」本傑明在心中答道。

　　注意力回到現實中，他看了看簇擁著他的學生，也不由得無奈地笑了笑。他來禮堂幫忙，純粹只是閒不住而已，誰想到會引發這樣的場景？

　　這些學生也是激動得過了頭。畢竟新來的，總想著要努力一點，討好一下上面的人，以後的學院生活說不定會有更多驚喜。本傑明心裡很清楚，那些話也只是說著好聽的。

　　就先享受一下吧……

　　「行了，去幫忙把禮堂的檯子搭好吧。」他又望了一眼周圍的學生，開口道，「已經學會了魔法的，可以試著使用魔法來幫忙。你們要記住，不要拘泥於每個魔法本來的作用，去挖掘它的潛能。每一次施法都可以是你們學習的過程。」

　　學生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也紛紛散開，繼續幫忙佈置禮堂去了。

　　本傑明也利用機會觀察了一下這些學生。

　　從衣著就能看出來，大部分學生的家境一般，從前也基本沒接觸過魔法，此刻能用出來的，勉強就是一些微風術，其實起不到什麼作用。

　　瓦利斯也向他匯報過，所有學生裡，百分之七十的人都選擇了以勞代幣，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有能力交錢。

　　對此，本傑明並不感到擔憂，反而很高興。

　　從零開始培養，學生的凝聚力也會更強一點。而且最重要的是，前幾天他剛接待了傭兵協會的人。在參觀完學院後，協會的人表示，他們願意往學院資助一大筆錢。

　　具體的數字就不提了，但是那筆錢……幾乎可以解決他們眼下的所有經濟問題。

　　當然，作為交換，他得在學生的課程裡面添加一項「傭兵實踐考查」的課程。學院培養出的所有法師，都得在傭兵協會註冊成傭兵，在傭兵協會完成三個無償的任務，才算通過考查，順利畢業。

　　——這也沒辦法，有得必有失。

　　況且，換一個角度來看，大學畢業還要實習呢！他只是先給這些學生簽好了實習單位。至於學生那邊，利用這個機會，培養實戰能力，他們應該也不會反對。

　　「看樣子，你在這裡也是過得挺快活的。」

　　忽然，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本傑明轉過身，邁爾斯出現在了禮堂的門口，一臉無奈地望著他，搖了搖頭。

　　本傑明見狀，也露出一個笑容。

　　「多謝你的牽線。傭兵協會能派人過來，應該是你的功勞吧？」

　　邁爾斯聳了聳肩，說：「我只是提醒了他們一下，像魔法學院這樣的地方，他們要是不趁著現在參一腳，以後肯定會後悔到死。」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了。」本傑明搖了搖頭，又道，「對了……你去找那位藥劑大師了沒有？」

　　邁爾斯答得很乾脆：「沒有，我不想去。」

　　「……」

　　本傑明無奈。這傢伙的魔免體質似乎還藏著一些秘密，但他不想把秘密暴露出來，本傑明也不好追問。

　　「隨便你吧，你要走了嗎？」因此，他只能這麼說道。

　　邁爾斯卻點了點頭，說：「對，有新的任務。我會離開卡瑞特斯，到霍里王國去。」

　　「霍里王國？你去哪幹什麼？」

　　「不好意思，我們的任務是需要保密的。」

　　「好吧，那……祝你好運了。」本傑明一臉無奈，想了想，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如果你會路過海文萊特的話，幫我打聽一下里瑟家族的近況。」

　　「可以，十金幣一次。」

　　「這麼貴？」

　　「你現在不是很有錢嗎？」

　　「好啦……隨便吧。」

　　就這樣，本傑明隨意地擺了擺手，當作告別。邁爾斯也轉過身，在學生老師進進出出的人潮中離開了禮堂。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一章 開學典禮

　　幾天時間，轉瞬即逝。

　　「非常感謝各位能夠來參加我們的開學典禮。」站在禮堂的講台上，本傑明深吸一口氣，掃視了一圈台下眾人，在幾名法師的擴音魔法下，緩緩開口。

　　台下，除了在座位上端正做好的兩千名學生。卡瑞特斯和伊科爾兩國的名流、富商、各地知名的法師、傭兵協會的代表人……本傑明儘可能邀請了這片大陸上最有聲譽的一批人。而此刻，他們之中，起碼有一半人出現在了魔法學院的禮堂中。

　　雖然這些人來可能也就是隨便看看，但他們能出現，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確立了學院在這片大陸中的位置。

　　因此，本傑明心中還是很激動的。

　　「對於許多人來說，今天將會是意義非凡的一天。」他繼續開口說道，「第一座面向全民的魔法教學場所，第一次普及魔法的嘗試。多虧了在場諸位的資助，很多可能被埋沒一生的人才重新走上了魔法之路。可以說，你們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聽到這裡，台下的學生們也露出振奮的神情，望著那些資助人紛紛鼓起了掌。

　　待到掌聲漸息，本傑明望著台下眾人，露出一個微笑，接著道：「其實，在建立學院之前，有不少人都問過我一個同樣的問題——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很多人都不懂，我為什麼要花上這麼大的力氣來建一所學院。而現在，開學典禮是一個很好機會，也該讓大家明白這座魔法學院的意義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那本從霍里王國帶出來的、法師版本的《聖經》。

　　「可能有些人還不知道，我來自霍里王國，那個被教會陰影所籠罩的國度。在那裡，法師一旦暴露身份，必死無疑。我知道你們大多數人從未去過那個地方，也覺得那樣的人生離他們太過遙遠。可是教會，他們從不會這麼認為。」

　　「伊科爾、弗瑞登、卡瑞特斯……教會在每個國家裡掀起的風暴已經夠多了。卡瑞特斯原有的本地法師，在前段時間被教會暗殺了超過四位數。這是一個非常慘痛的數字，我甚至可以把名單給你們列出來。不要因為教會暫時的退去而放鬆警惕，他們一直在注視著我們。」

　　禮堂裡，不少人聽到這裡都露出驚訝的神情，相互對視，竊竊私語。

　　「我的天啊……幾千個法師，這是真的嗎？」

　　「怪不得我後來一直沒見過喬瑟夫法師了，原來他……」

　　這個卡瑞特斯本地法師的死亡數目，是本傑明清理完教會餘黨後，從查收的文件裡得出的數字，千真萬確，沒有造假。

　　本傑明當時也很震驚，教會居然能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裡瘋狂暗殺那麼多人。

　　而現在，在魔法學院的開學典禮上，他認為自己有必要把這個事實拋出去了。他需要警醒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法師——只要教會還存在一天，他們就隨時可能捲土重來。

　　而這，也正是魔法學院存在的意義。

　　「或許，你們聽完了教會在卡瑞特斯做過的事情，會覺得這一切很殘酷。可是相信我，霍里王國隨時都在發生著比這更殘酷的事情，而教會每時每刻也都在思考著如何讓天下每一個國家，都成下一個『霍里王國』。」

　　說到這裡，本傑明稍微停頓了一會，才接著道：「因此，我建立了魔法學院。」

　　「我們要把教會這個毒瘤從這片大陸上清除掉。大家也知道，他們永遠鼓吹都是那副腔調。他們想要什麼，就說神的意志然後直接去搶。他們看不順眼的人，就要被罵成墮落的惡魔。這群欺世盜名的，我他媽已經受夠了。」

　　說著，他略顯激動地拍了拍講台。禮堂一側，弗蘭克看到這裡，也適時地走上來。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帶著弗蘭克走到台前，接著道：「我現在就讓大家看看，教會所謂的『聖光的意志』。」

　　伴隨著他的話，弗蘭克念出咒語。魔力波動擴散，光元素凝聚……沒一會，一枚拳頭大小的聖光彈就出現在了禮堂之中。

　　看著那枚聖光彈，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所謂的神術其實也不過只是魔法的一種，一樣的精神力控制，一樣的唸咒施法。所謂的聖光和我們所熟知的火元素水元素沒什麼區別。」本傑明接著道，「教會一直試圖把自己強行拔高，可他們其實也只是一群和我們一樣的法師罷了。因此，我們的學院也會開設光系魔法的課程，希望各位同學可以認真學習。」

　　聽到這裡，不管是學生還是賓客，一時間都不由得議論紛紛。

　　「所謂的聖光原來只是一個謊言？」

　　「我早就想研究教會的神術了，可惜那些神父口風太緊，神術咒語在外界也完全沒有流傳。不知道本傑明法師是怎麼搞到的……」

　　神術和魔法相通，在教會內部可能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在外界，沒有人可以確定。這大概還是這個消息第一次被公諸於世。

　　——在這樣一個極受關注、影響力廣泛的場合上。

　　本傑明已經做好了準備。

　　反正教會都在調查他們了，他們還不如主動出擊。這樣的言論一旦流傳出去，教會肯定會被惹毛，本傑明甚至開始想像海文萊特那位死人臉主教知道後，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教會肯定也會反擊，不過，隔著千山萬水，他們又能怎麼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之，他們不怕。

　　「夠了！你們……你們這些惡魔！不但盜取神賜予世人的聖光，還將它扭曲成惡魔的意志。你們的罪惡已經超越了惡魔本身！」

　　然而，就在此刻，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本傑明挑了挑眉。

　　……來了嗎？

　　只見禮堂的大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那是一個渾身裹在斗篷裡的傢伙，他緩緩從門外走進來，從他微微顫抖的身軀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此刻非常憤怒。

　　禮堂裡的聽眾紛紛轉頭，一臉愕然地望著那個神秘人，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傑明倒是一臉平靜。

　　「敢孤身一人出現在這個地方，你也應該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了吧？」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速之客

　　大概在演講到一半的時候，本傑明就感應到這個突然靠近學院的身影了。因此，他此刻的心情沒有半分驚訝，只是有些疑惑。

　　教會可能派人到開學典禮上搗亂，他是有所預期的，但是真要給他們製造麻煩……起碼也得再多來幾十個，給點尊重。

　　單槍匹馬的，這是來送死的吧？

　　「這個人……他身上的斗篷好像有點奇怪，我掃瞄不進去，你小心點。」然而，系統卻在這時出聲提醒道。

　　本傑明皺眉，用水元素感應法試探了一下，發現也確實不能越過那個不速之客身上的斗篷，感應到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點古怪……

　　他還以為法師施展神術的場景刺激到了這個人，所以這人就不管不顧地現身了。但現在一看，似乎情況還可能有變數。

　　而且，鎮上的秘密巡邏隊呢？完全沒有發現這個人嗎？

　　想到這裡，本傑明心中一緊。因此，他也沒空等這個神秘人再說些什麼，而是選擇了直接出手！

　　意識空間內，一聲低吟的咒語飄過。

　　禮堂的半空中，數十枚冰梭驟然浮現，毫無徵兆地刺向了門口的那個神秘人——本傑明的動作極快，那一刻，禮堂內的大部分聽眾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的天……那個人不會是個神父吧？」

　　望著一飛而過的冰梭，有人甚至在此刻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門口那人是敵非友。

　　與此同時，本傑明手下的法師倒是反應頗快。在本傑明出手的瞬間就聚集起來，他們中就有一部分人堵住了禮堂的大門外，以防對方逃走。

　　然而，面對本傑明突然的攻勢，那個人似乎並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我……我是來向你們這些罪人傳達神的審判的。」

　　他的聲音依然顫抖不止，但仔細一聽，似乎好像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身體上的巨大痛苦？

　　本傑明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人想幹什麼？

　　轉眼間，冰梭也命中了這個神秘人。然而，對方身周似乎出現了一道奇怪的力場。冰梭飛到他附近之後，就開始了莫名的減速，到最後，不得不停在離他只有一拳之距的地方，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抽都抽不回來。

　　學生和賓客們見狀也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伸著脖子往門口那邊看去，有人甚至開始施法攻擊。只是，他們的魔法和本傑明的沒什麼兩樣，一樣停在了即將命中的半空中，無法前進半寸。

　　而那個人的身軀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

　　本傑明忽然感到有些不安。他知道對方可能正在進行著什麼，可是那層斗篷卻將他的感應擋在外面。他很難窺探到具體情況。

　　幸好，這種狀況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沒一會，那人就直接把斗篷從裡面撕開了。

　　斗篷裡面是個年輕男人，光著上半身，頭髮也剃光了。然而，這個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畫滿了奇怪的符文，從頭頂直接延伸到雙手，看得人頭皮發麻，有點密集恐懼症發作的感覺。

　　而這個人的表情，也是痛苦到快要扭曲的感覺，渾身上下漲得通紅。

　　本傑明見狀，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架勢……是要自爆？

　　「所有人！後門是開著的，立刻從禮堂出去！」趕在情況進一步發生變化之前，他高聲喊道，準備先把禮堂裡的人疏散出去。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幹什麼，但禮堂裡擠著這麼多人，萬一出點情況，他們這邊肯定會損失慘重。

　　禮堂裡的聽眾回過神來，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瓦利斯和弗蘭克匆忙跑過去，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帶著他們往後門趕去。

　　與此同時，本傑明也連用幾個水球術，構建出一個巨大的水泡，把那個打赤膊的瘋子給罩了進去。

　　開什麼玩笑？這禮堂也是他們好不容易才建成的，絕不能在開學第一天就毀在莫名其妙的恐怖襲擊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那人痛苦的顫抖卻忽然停了下來。

　　「神的審判，沒有任何人可以逃避。」

　　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從他一開一合的口中傳出來。他忽然站直身子，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人偶，身上符文忽然開始發光，引得空氣中的光元素一陣異動。

　　隨後，禮堂的大門和後門都像是被施展了什麼魔法一樣，一道聖光屏障忽然浮現，把想要從中離開的人都擋在了裡面。

　　「糟了……他、他想把我們關在這裡一起解決掉！」國王見狀，立刻轉過頭，朝著本傑明那邊跑去。

　　本傑明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他努力想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可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某種無形的物質悄然擴散，而他利用水元素能感應到的範圍，似乎也在被一點一點地壓縮。

　　「你能發現什麼？」他在心中問道。

　　系統卻答道：「什麼也發現不了，我的檢測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了，有股很強大的精神力在作祟。」

　　精神力嗎……

　　本傑明看向這位渾身發光的傢伙。

　　毫無疑問，這股力量絕對不屬於這個神父。周圍的光元素瘋了一樣地朝著對方湧去，精神力凝實到這種程度，甚至都超出精神力的範疇了，根本不是人類可能擁有的。

　　而且，如果從精神力的角度來看，這股力量也太混雜了。

　　「快想點辦法！你那個球呢？趕緊拿出來啊！」國王見本傑明遲遲沒有說話，有些著急地催促道。

　　他今天就是來參加個開學典禮而已，要不容易重回王位，才不要死在這種地方！

　　「水晶球嗎？試試看吧……」

　　本傑明回過神來，也沒空再去仔細考慮——要趕緊打斷對方的動作才行！因此，他趕忙從包裡把水晶球掏出來，激活之後，猛地砸向了門口的那個不速之客。

　　咚！

　　無形中的一聲悶響，水晶球飛在半空中，卻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忽然間停住了。

　　而對方，也在此刻睜開了眼睛。

　　「沒有人能阻擋神的審判。」

　　那一刻，他渾身上下的符文忽然不再發光，消失不見。而他原本棕褐色的眼珠子，此刻卻像電影特效一樣亮起了白光。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光暈下的禮堂

　　「志願的神父現在應該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吧？」

　　霍里王國，海文萊特的大教堂內，主教放下手中的信紙，轉過身，平靜地注視著一位從門外走進來的聖騎士。

　　「是，早上就傳來消息，他已經成功地混進了阿卡德米。」聖騎士忙不迭地答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在那些法師舉行開學典禮的時候，一舉清除所有罪人。」

　　「但願如此。」主教不冷不熱地道，「教皇陛下還在閉關，你們也該明白，這樣的代價我們支付不起第二次。」

　　聖騎士單膝跪地，用力地點頭：「那是當然，神意會保佑我們的。」

　　主教搖了搖頭，轉過身，目光落在教堂巨幅的壁畫上，沉默片刻才道：「既然那些人已經死定了，好好籌備接下來的行動吧。卡瑞特斯的國王和弗瑞登的法師強者都會隕落在那個小小的學院之中，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聖騎士抬起頭，試探性地說：「那我們……」

　　主教的語氣平靜，聲音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再派三千個神父過去，趁著伊科爾沒有反應過來，我們要把一切都結束掉。」

　　聖騎士聞言也不由得愣了愣。

　　三千個神父……

　　他一向不敢對主教的話有什麼意見，但是這樣的決定，也實在讓他有些膽顫心驚。因此，他鼓起勇氣，難得地多問了一句：

　　「可是……萬一學院裡的那些人活了下來？」

　　主教聞言，嘴角竟難得露出了一絲些微的笑意。

　　「去吧，沒有這種萬一。」

　　聖騎士還想再問，但主教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因此他也不敢再說出口，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匆匆地就要離開這裡。

　　然而，他剛走到門口，主教卻又忽然叫住了他。

　　「這些消息先保密，不要讓格蘭特知道。」

　　聖騎士又是一愣，不過他也很快反應過來，應聲點頭，然後便再次轉過身，沿著教堂的走廊匆匆離開，執行主教的命令去了。

　　主教看著聖騎士離開的背影，忽然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與此同時。

　　相隔數千公里，大陸的另一端，阿卡德米的小鎮內。

　　鎮上的居民來來往往，熱鬧非凡。大概因為今天是魔法學院開學的日子，連帶著他們也高興了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然而，大約在上午十多點鐘的樣子，熱鬧的氛圍戛然而止，各色驚呼從小鎮的每條街道中不約而同地傳了出來。

　　「看啊……那是什麼東西？」

　　「是學院的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麼？」

　　更多的居民被驚動，走出門來，順著學院的方向望去。只見學院圍起的高牆之中，此刻卻出現了一道光柱。那道光柱幾乎有一間房屋的大小，直通天際，異常壯觀，在太陽光的映照下卻依然耀眼得嚇人。

　　所有人都被這片異象嚇了一大跳，那些隱藏身份的巡邏法師更是大吃一驚。

　　「好像是神術的樣子……怎麼會，那裡是禮堂的方向吧？」

　　今天的日子格外特殊，他們也一直在小鎮周圍來回巡視，確保沒有任何可疑的傢伙靠近學院。也因此，學院裡忽然出現的變故更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

　　是襲擊嗎？還是本傑明法師又在演示什麼東西？

　　他們也不隱藏身份了，使用飛行術，朝著禮堂的方向迅速地飛了過去。

　　很快，整個禮堂映入他們的眼簾。

　　「我的天啊，這到底是什麼？」

　　十幾個巡邏法師圍成一圈，看著下方的禮堂。而此刻，整個禮堂已經被一層金色的光圈給包圍了起來，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甚至都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壓得他們喘不過起來。

　　而那道光柱，也是從禮堂大門的位置升起，直衝天空。

　　法師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裡面一定是出事了，我們得把他們救出去來！」

　　有人這麼高聲喊道，隨即便開始了吟唱。裡面怕是陷入了什麼危險，他們想試試看能不能用魔法從外部將這層巨大的金色攻破。

　　然而，不管他們用出的是什麼魔法，飛近光圈之中，便那道光芒的照耀下一點點消散，很快就重新被分解成元素，消失得無影無蹤。

　　法師們也愣住了。

　　有人心急，想要朝著那邊飛過去，卻立刻被邊上的人給阻止了。不管是什麼魔法靠近了之後都會消散，而飛行術不也是魔法嗎？

　　而且，他們靠得越近，那股精神力的壓制都變得愈發可怕。

　　「這……這還是屬於人類的精神力嗎？」

　　他們也沒辦法靠近，只能降落在地上，聚在一起，緊張地望著光圈中的禮堂，祈求裡面的人不會出事。

　　而在禮堂內部……

　　「本傑明法師，快、快想想辦法，我的頭好痛……我、我的腦子好像要被煮熟了！」

　　金色的光暈像水波一樣迴蕩，慘叫充斥了整個禮堂。不管是法師國王還是富商……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來回滾動，口中發出淒厲的咆哮。

　　他們的樣子極為痛苦，有的人甚至已經在自己的頭皮上抓出了血。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光著上半身的神父，他依然站在禮堂的門口處，渾身沐浴在聖光之中，冷冷地注視著痛苦的人群，無悲無喜的眼眸深處亮起一枚細小的符文。

　　很快，他就把目光移到了本傑明身上。

　　「為什麼，你，沒事。」

　　循著他極富機械感的話語，在禮堂的那頭，本傑明站在倒下的人群之中，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卻沒有露出像他們一樣的痛苦神色。

　　「為什麼……我沒事？」

　　他也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

　　從這個神父脫掉斗篷，整個人發光開始，事態就朝著他無法預想的方向發展而去。魔法被擋下，水晶球被擋下，神父睜開眼睛，金色的光暈溢滿禮堂。

　　然後，禮堂中的人便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

　　——除了本傑明。

　　金色光暈就像是某種致命的毒藥，正常人一接觸到它，便像蝸牛遇到鹽一樣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可是，本傑明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當然，神父身上散發出的精神力威壓依然龐大，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但本傑明能感受到的，也僅僅只是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罷了。

　　他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本傑明法師……快、快救救我們！」

　　當然，僅僅只有他不倒下是沒用的。現在倒在禮堂裡的人都太重要了，國王、富商、官員……如果他們都死在這裡，整個大陸的形勢將會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本傑明也能明白教會這麼做的原因——他們想一網打盡。

　　所有教會討厭的人，都因為魔法學院而聚集在了這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教會簡直再開心不過了。

　　他們是故意要等到今天來放大招的。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該有的東西

　　如果放在平時，本傑明可能還會揣度教會的計畫，猜測他們下一步會做些什麼。但是此刻，他哪還有時間想這麼多啊！

　　一個一個治療水球，被他召喚出來，拍在倒下人群身上。本傑明試圖用這種方式挽救痛苦的人們，可是他發現這麼做似乎無濟於事。

　　治療水球可以稍稍減輕他們的痛苦，但阻止不了他們被腦子被煮熟的命運。

　　但本傑明很清楚，這些人絕對不能死。

　　因此，他一邊不停釋放出治療水球爭取時間，一邊轉過頭，再次看向了那個沐浴在聖光中的傢伙。

　　「為什麼，你，沒事。」那傢伙跟個復讀機似的，還是在重複這樣一句話，似乎剛剛那個奇怪的儀式已經剝奪了他的意識。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朝著他走了過去。

　　好像除了這種金色的光暈，這傢伙暫時沒有其他的攻擊方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完全不受影響，但……只要解決了這個暴露狂，應該就能救下其他人吧？

　　因此，頂著那股精神力的威壓，他漸漸靠近了聖光中的神父。

　　「你，罪人，隔絕。」

　　神父那雙發光的眼睛注視著他，隨之，金色光暈也像水波一樣朝著本傑明聚集過來。那一刻，本傑明感覺壓力驟增，腦袋裡也隱隱開始有些疼痛感。

　　但……聽著身後傳來的陣陣哀嚎，他不能後退。

　　當他走到和神父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壓力也驟增到他難以忍受的地步。他試著繼續往前走，身上的關節甚至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響聲，渾身上下都在疼。

　　因此，他深吸一口氣，在心中說道：「虛無狀態，開啟吧。」

　　系統也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

　　那一瞬間，本傑明摸出一把匕首，做好的衝鋒的準備。然而，就在他進入虛無狀態的時候，他卻感覺周圍的壓力像是變成了實質般的存在，擠得他連動都動不了。

　　本傑明心中駭然。

　　怎麼會這樣？

　　他就像是被封進什麼水泥裡一樣，無法呼吸，連眼睛都沒辦法眨一下。幸好系統見勢不妙，趕緊結束了虛無狀態，否則本傑明很可能會直接在裡面窒息而死。

　　「臥槽……」

　　剛一脫離那種絕對禁錮之中，本傑明大喘了幾口粗氣，連著後退幾步，才自己漸漸恢復過來。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本傑明沒搞懂，為什麼自己一進入虛無狀態，就像是被砌進了一面水泥牆裡，連動都沒辦法動一下了？虛無狀態不是進入什麼裡世界嗎？怎麼還會被干擾？

　　他再次看向神父。而神父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疑惑？

　　好像他也在不解剛剛發生的一切。

　　「你在搞什麼？你啟動的真的是虛無狀態嗎？」本傑明在心中問道。

　　「不管我的事好吧，我只是執行你的命令。」系統理直氣壯地答道，「這些金色的光暈本來就根植於那個虛無的世界，在這裡它們是無形無質的，在那裡它們就變成了實體，被擋住不也很正常。」

　　聞言，本傑明卻更憤怒了。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

　　「我也是你進入虛無狀態才察覺得這一點，剛剛又不知道，怎麼說啊？」

　　「……」

　　本傑明搖了搖頭，在現實中也只能緩緩退開。神父身邊的壓力太大了，甚至形成了一堵牆，而現在虛無狀態又剛好被克制，他不可能接觸到那個傢伙。

　　……已經被辦法了嗎？

　　「本、本傑明……法師……救救我……」

　　滿地的人們還在哀嚎，只是那聲音已經比剛開始弱了許多。本傑明看得也是一陣心急，只能不停地召喚治療水球，讓他們在痛苦中多堅持一段時間。

　　可他爭取到的這些時間，又能怎麼樣呢？

　　本傑明望著那個聖光中的身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教會到底是哪裡搞來的這種招數？

　　直到現在，他依然想不出如何破解這個局面。他傷不到神父，也救不了倒下的人，各界名流和兩千多個學生一起死在開學典禮上，只剩他一個人活下來……世人將會如何看待他？

　　只要教會稍微編排一下，他就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直接從雲端跌落深淵。

　　「本傑明老師……救救我……」

　　「我、我還不想死……」

　　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就在禮堂的地面上痛苦地扭曲著。國王、芬奇法師、瓦利斯、那些懷著夢想進入學院的學生……本傑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

　　不行！他不能讓這些人死在他面前！

　　本傑明用力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到底該如何破解眼前這個局面。

　　傷害到他們的是金色光暈，而如系統所說，金色光暈的實體存在於那個虛無的「裡世界」當中，那麼，他能不能把這些光暈擋在外面？

　　想到這裡，本傑明立刻召喚出一片水幕，將所有人都包裹進去，像啟動禁魔水球一樣似乎切斷裡面和外界的聯繫。

　　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在想什麼，禁魔水球能切斷的只是元素，但這些東西又不是元素。」系統在本傑明腦海中說道。

　　「那它們是什麼？你告訴我啊！」本傑明已經沒耐心了，直接在現實中喊出了聲。

　　「你冷靜一點。我還是覺得……這東西是精神力，只是它們已經凝聚成了實質，所以很難被人給辨認出來。」系統繼續道，「利用高壓精神力直接把人的腦子煮熟，這大概就是它的攻擊方式。我覺得你應該想想，為什麼只有你可以倖免於難。」

　　本傑明一愣，也回過神來。

　　沒錯，他不受這些金色光暈的影響，連那個神父都有些驚訝，這說明對方的預期裡自己也應該被一併放倒才對。

　　他為什麼沒被放倒？

　　一時間，本傑明的腦子很亂，各種念頭紛亂繁雜，像糾纏在一起的耳機線，越解就越讓人焦躁，就更不用說他還得同時保持著治療水球的大量釋放。

　　可惡……

　　「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統統告訴我！」他在心中吼道。

　　系統卻答道：「我只能憑藉這具來自異世界的軀體，從直覺中摸索些線索出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些東西。」

　　媽的……廢話一堆，沒個屁用。

　　本傑明都快抓狂了。

　　到底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能倖免於難？

　　「你，身上，有不該有的東西。」忽然，聖光中的神父卻再次開口，機械般的話語傳到本傑明耳中。

　　本傑明疑惑地抬起頭。

　　他身上……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是系統嗎？系統讓他不受金色光暈的影響？

　　可……怎麼辦？他又沒辦法把系統帶到現實中來，塞到在場好幾千人的腦子裡去。萬一真是系統的作用，對眼下這個狀況根本毫無幫助。

　　他只能尋找另一個答案。

　　……等等。

　　忽然，一個念頭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除了系統，他身上似乎還有另一個他不該有的東西。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五章 偷來的精神力

　　意識空間中，三角字符依然閃耀，凝聚著水元素的水泡輕盈浮動，而那些藍色波紋般的精神力也在黑暗中來迴蕩漾。

　　那一刻，本傑明忽然意識到，問題可能出在這些他從純藍世界「偷」來的精神力上。

　　如果系統說的沒錯，那些金色的光暈是凝聚成實質般的精神力，那麼可能與它產生反應的大概也就是另一種精神力了。而神父此刻身上散發出的精神威壓，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這種生物的極限。

　　那股威壓是從哪來的？

　　本傑明立刻想到了純藍世界裡的那些字符。

　　那些字符是存在自我意識的，可以說是某種生物了。而它們的精神力，也幫助本傑明的魔法逐漸具備了自己的智能……

　　會不會這些金色的光暈，就是教會從光元素位面借來的精神力？

　　畢竟，第四代教皇也到過另一個「純白世界」，那裡的符文還給他打了一聲招呼。或許那位教皇之後又進入那裡，還領悟了一些特殊手段，可以像現在這樣利用那些字符的精神力。

　　就這樣，本傑明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東西，不屬於，你。」

　　聖光中的神父依然緊緊盯著他，空洞的眼神看上去有點滲人。但本傑明卻很清楚，這句話，恐怕已經不是這位神父本人在講了。

　　——神父已經成為了一個載體，是字符透過他的嘴巴，在對本傑明說話。

　　因此，本傑明發出一聲冷哼，也學著對方的語氣開口道：

　　「你也，不屬於，這裡。」

　　說完，他便閉上眼睛，雙手摁著自己的太陽穴，把意識空間裡的那些藍色精神力一點一點放出來，準備用它來對抗這些金色的光暈。

　　——毫無疑問，這種水波似的精神力也是可以被釋放到現實世界中來的。平時，它會融入到本傑明的魔法中，以魔法為載體進入現實。而現在，他則是要大量地把這種精神力釋放出去。

　　他不知道把它們全都放出來，自己以後還有沒有的用，可是此刻，他已經沒有考慮這些問題的餘地了。

　　再不做點什麼，這兩千多人會全死在這片禮堂當中。

　　叮！

　　當本傑明試著把精神力釋放出來的那一瞬間，三枚字符忽然齊齊地振動起來，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本傑明感覺渾身一震。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從這具身體中抽離出來，上升到一個更高的視角，漠然旁觀著那個捂著腦袋神情糾結的自己。一種冰涼的情緒流進他的靈魂深處，他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團水。

　　一團……純粹的水。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但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身邊已經籠罩了一片水波般的虛影。

　　而充斥了整個禮堂的金色光暈，也被這片淡藍色的虛影從他身邊逼退了些許。

　　「你，是，誰？」

　　神父機械的語調裡隱隱帶著一股疑惑，不過此刻，本傑明已經沒空理他了。他試著讓這些虛影將其他人也籠罩進去，可是金色光暈還是太強大，虛影只能攀附在他身邊，無法擴散開來。

　　本傑明又變得有些著急。

　　是因為他偷來的精神力不夠多嗎？

　　「不……我想，這些精神力已經足夠強大了，重要的是你如何去控制它們。」系統卻在這時出聲說道。

　　「用你說？你怎麼不來教我怎麼控制它們？」

　　本傑明可以感覺到，藍色精神力被釋放出來後幾乎失去了實質，非常難以控制。況且，它們本來就不屬於本傑明，離體之後更是完全不聽指揮，只是懶洋洋地攀附在他身邊。

　　這種狀態下，他該怎麼利用這些精神力保護整個禮堂裡的人？

　　「我覺得……你知不知道什麼咒語？」系統卻忽然道，「從這具身體中一些模糊的記憶碎片中，我感覺指揮這些精神力好像需要一個咒語。」

　　「咒語？」

　　「對！一個很簡短的咒語。」

　　本傑明心中一動。

　　他想起了之前進入純藍世界的時候，那個滿世界迴蕩、震得他神志不清的音節。

　　可……他根本記不住那玩意啊！

　　「它，不屬於，你。」

　　神父那聽上去極為神經質的呢喃還在繼續。本傑明聞言，則是忽然邁開步子，渾身上下環繞著水波般的虛影，迅速地靠近了聖光中的神父。

　　——這一次有字符的精神力護體，應該不會再被攔住了吧？

　　而令他有些沒想到的是，整個過程輕鬆得他難以置信。

　　藍色的波紋守護著他，之前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本傑明走在聖光之中，如履平地，連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牆也阻擋不了分毫。

　　轉眼間，他便來到了神父的面前。

　　沉默的瞬間，他與神父對視，神父眼睛裡放出的光閃得他有點眼花。

　　不過，他也沒有再廢話，抽出匕首，朝著對方的心口就是一刀！

　　噗呲一下，匕首直接扎穿了神父的胸膛。然而，本傑明預想中的場景卻沒有發生，神父沒有倒下，傷口中甚至沒有鮮血流出來。他依然用那種詭異的眼神注視著本傑明，人們痛苦的低吟沒有停止，禮堂中的金色光暈還在迴蕩。

　　居然沒用……

　　本傑明還沒來得及高興半秒鐘，就再次陷入了緊迫感之中。

　　「他只是一個載體，你把他捅爛了也沒用啊。」系統則是繼續道，「你還是好好回憶一下那句咒語到底是什麼。直覺告訴我，只有它可以解決眼下的困局。」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啊！」

　　本傑明都快把自己的腦子想破了，不停地抽出匕首，捅進去，再抽出來，再捅進去……神父被他捅得稀爛，可是沒一會，聖光補充進來，神父又馬上完好如初，繼續重複他那斷句詭異的呢喃。

　　「它，不是，你的……」

　　本傑明沒辦法，掐著神父的脖子，冷冰冰地問道：「那句咒語到底是什麼？告訴我！你肯定知道的，沒錯吧？告訴我！」

　　神父沒有理會本傑明的質問。

　　然而，本傑明卻忽然皺起眉頭，朝著神父那發光的眼珠子看去。在他靠得很近之後，他發現神父的眼睛裡，一個細小的符文，似乎在其中不斷閃現。

　　「那是什麼……」

　　本傑明沒管喋喋不休的神父，反正這人也不會動，他湊得更近了，仔細看去。

　　那是一個帶著缺口的圓形。

　　本傑明眉頭緊皺。

　　想了想，他忽然召喚出一個水球，模仿著那個字符的形狀，讓水在半空中拼成了一個帶著缺口的圓。沒辦法，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給他考慮，禮堂裡的人支撐不了多久，他總得做點什麼。

　　而這個存在於神父眼眸中的字符，或許會對眼下的局勢有幫助。

　　就在精確的形態被他塑造出來後，他忽然感覺渾身一震，邊上的金色光暈像被什麼東西激怒了似的，猛地朝著本傑明湧來。

　　這是……

　　守護著本傑明的水波虛影，在光暈的衝擊下忽然開始了顫動。

　　「這是，攻擊的，信號。」

　　冷冰冰的話語，從近在咫尺的神父口中吐出來。

　　本傑明有些愕然地轉過頭，只見整個禮堂中的光暈，都在朝著他湧來。藍色的虛影被擠壓得一陣變形，那股強大的精神力威壓也漸漸再次浮現了出來。

　　頓時，他心中叫苦不迭。

　　糟了……自己好像無意中觸發了什麼東西。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光暈好像全被他給吸引走了。禮堂裡的哀嚎聲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其他人也不再痛苦地抱著頭打滾，只是虛弱地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他們得救了？

　　本傑明心情一振，總算是有點好徵兆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

　　他忽然發現，守護著自己的虛影快要堅持不住了。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六章 熟悉的記憶

　　金色光暈朝著他不斷湧來，甚至在空氣中凝結成了某種針尖似的光束，盤旋在本傑明身邊，極富節奏地切割著保護他的水波虛影。

　　而水波的虛影……它看上去也越來越虛了。

　　「喂，你到底在做什麼啊，都說了讓你想辦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你幹嘛要控制對面的精神力？」不知道為什麼，系統聽上去特別生氣。

　　「我……這算是在控制這些金色的精神力嗎？」

　　「看你理解了。」系統卻說，「鬥牛士拿一塊紅布，就可以把牛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你畫了個字符出來，就要被這些精神力給撞翻了，這能怪誰啊？」

　　「……」

　　雖然系統的話不怎麼中聽，但它的意思，本傑明也是能領會得到的。

　　自己可以引導這些精神力嗎？

　　在他們對話的當口，虛影也被切割得越來越薄弱，本傑明沒空細想，而是看向了自己手邊那個由水構成的圓形字符。

　　他一把將它捏碎了。

　　頓時，周圍的金色光暈發出一陣嗡鳴。隨後，它們不再繼續切割，而是一個勁地朝著本傑明這邊鑽過來。虛影一時間抵擋不住，些許光暈漏進來，本傑明立刻感到了針扎般的頭痛。

　　臥槽……

　　他捂著腦袋，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你，無法，愚弄，我們。」與此同時，神父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冷冰冰的語氣聽上去分外嘲諷。

　　本傑明都要罵娘了。

　　系統這是什麼鬼比喻啊！牛是傻的，只懂追著紅布跑，可這些精神力……起碼是有一個意志在控制著它們的，自己怎麼可能反過來控制它們？

　　「你可不能怪我，我就是隨口說說的。」系統也在這時說道。

　　本傑明很想抓它出來暴打一頓，可是此時此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遭到光暈瘋狂的襲擊。劇痛潮水般襲來，他已經沒辦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那種程度了。

　　強烈的危機感襲來。

　　再、再這麼下去……被煮熟的就是他自己的腦子了！

　　實際上，禮堂那邊，已經有一部分法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而本傑明此刻的處境落在他們眼中是那樣的令人驚愕——他一手捂著頭，一手死死抓著神父的喉嚨，口中發出痛苦的咆哮。他與神父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宗教主題的雕塑。

　　「本傑明老師，你……」

　　「別過去！不要靠近那些光暈，我們又會像剛才一樣倒下的！」

　　「可是……本傑明老師他……」

　　那些法師臉上的表情異常糾結。可能是因為精神力頑強，他們恢復得比別人快，可是眼睜睜看著本傑明又陷入和他們剛才一樣的處境，他們又感到了一陣難言的悲憤。

　　他們的魔法剛靠近光暈，就直接消散成元素，起不到一點作用。此時此刻，他們感覺自己就像一群什麼也不會的普通人。

　　而本傑明……本傑明此刻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紅了。

　　「可、可惡……」

　　大概是因為偷來的藍色精神力，他還勉強可以保留一點理智，不會像別人一樣滿地打滾。可是此刻，他想再用一個水球術把那個圓形字符弄出來，卻已經做不到了。

　　施法是一個需要精神狀態穩定的過程，而他現在，顯然是不可能把步驟完成的。

　　金色光暈不斷穿透虛影，鑽進他的腦子裡。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有一萬顆炸彈在他腦子被點燃，要把他整個人連帶靈魂一起炸成粉碎。他更不敢叫系統發動虛無狀態，那些光暈都在他腦子裡，一虛無，它們就變成實力，自己的腦子就真的被擠沒了吧？

　　他躲進意識空間之中，然而，漆黑一片的意識空間，此刻卻到處都是那種金色的光暈。水泡裡儲存的水元素被全部釋放出來，瘋狂地衝擊著那些光暈，而光暈也對著水元素展開了反向的侵蝕。

　　他儲存了幾乎可以淹掉一座城的水元素，此刻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光暈不斷地侵蝕下去。

　　半空中，三枚字符閃爍不定。不少光暈圍繞在字符邊上，試圖朝著字符發起進攻。字符只能釋放出本傑明最純粹的精神力，用來抵擋這些光暈。

　　可是……本傑明自己的精神力又能有多少呢？

　　看著這一幕，他心中像火燒似的著急。

　　不對，字符不是應該連接著那個純藍世界嗎？都到這種時候了，它為什麼不能調動純藍世界那邊的力量，非要抽取本傑明的精神力？

　　然而，他還來不及仔細思考著一切的緣由，逸散在整個意識空間中的金色光暈，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朝著他湧了過來！

　　本傑明來不及退出意識空間，瞬間被光暈淹沒。

　　那一刻，耳畔像有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炸得他差點失去意識。整個意識空間都震動了起來，三位字符接連振動，發出雜亂無章的叮響。

　　「臥槽……」

　　比剛才還要強烈的痛苦，如潮水一般襲來。

　　本傑明倒在意識空間之中，來回翻滾著。此刻的他已經連理智都沒辦法維持下去，四肢猛烈地抽搐起來，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咆哮。

　　「千萬不能昏過去！千萬不能昏過去！」

　　他差一點就要徹底失去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可是系統的聲音又不斷在他耳邊響起，提醒著他撐住這最後一口氣。

　　恍惚之中，大概是系統的聲音真的太吵了吧，他始終沒有昏過去。

　　痛苦越來越強烈，光暈不斷朝著他鑽過來。本傑明感覺自己都要被煮熟了……或者他已經被煮熟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存留者些許意識……他也不知道。

　　某個瞬間，他忽然有種微妙的熟悉感。

　　好像……好像在純藍世界被那道音節轟擊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潮水般的音節……他始終無法記住的音節……

　　……那個代表了「水」的音節。

　　這個念頭在本傑明模模糊糊的意識中迴蕩，慢慢地……慢慢地……等到本傑明僅剩的那一點意識注意到它的時候，就像是驚雷在他的腦中炸響！

　　這種感覺……真的是一樣的！

　　記憶像潮水一般朝他湧來，那一刻，本傑明下意識地張開口。一個古樸拗口的音節，忽然從他的口中被吐了出來。

　　叮！

　　一聲輕響，結束了所有的嘈雜的餘音。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七章 煥然一新的世界

　　像是從高空墜落水面，僅存著些許意識的本傑明，在那一刻驟然清醒了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

　　漆黑的意識空間裡，他看到了無數飛舞的符文，星空一般在漆黑的天穹上劃過。與此同時，環繞著他的那些金色光暈，也像受到了什麼指揮似的，潮水般退去，與本傑明的痛苦一同消失在未知的虛空裡。

　　本傑明一臉愕然。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

　　意識在迷濛和清醒間轉換得太過突然，因此，他的判斷力還是有些迷失。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真實的世界，還是某種幻覺……甚至是他已經死了，而這裡就是所謂地獄的。

　　不過，當他漸漸回過神來，他卻可以清晰地感到那種血肉相連的熟悉感——這裡還是他的意識空間。

　　……他活了下來。

　　完全不明白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他似乎真的就這樣渡過了剛才的絕命險境。

　　而且……他頭頂上的是什麼東西？

　　抬起頭，意識空間的天空依然佈滿符文——沒錯，這不是他剛剛意識模糊下的幻覺，這些都是真的。

　　此刻的上空，像是天文館裡抬頭就能看到的星雲圖，藍色的光點閃爍其中，令人目眩神迷。本傑明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可是看著這些符文，他卻忽然感到了一陣熟悉。

　　這些……不就是純藍世界中的那些符文嗎？

　　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本傑明又仔細看去，甚至伸手去夠。然而他卻發現，這些符文並不是實體，而是某種虛影或是畫面，不知為何呈現在他意識空間的上空。那些星羅棋布的符文，真的就跟星雲圖一樣，只是一張「圖」而已。

　　而這時，本傑明的注意力也慢慢回來。

　　他馬上意識到，出現了變化的並不只有天空中的符文圖。那三枚原本就靠得很近的三角字符，此刻竟然緊緊地靠在一起，拼成了一個金字塔般的錐體，散發出幽幽的藍光，在意識空間的黑暗中緩緩自轉。

　　本傑明被這個變化嚇了一跳。

　　原本，三枚字符就在隨著他的冥想慢慢靠近。可是最近，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靠近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因此，他甚至都認為三枚字符可能無限地彼此靠近，但永遠不會接觸在一起。

　　然而，就在剛才，他生死難料命懸一刻的瞬間，三枚字符就這樣毫無間隙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僅如此，原本水波一般游離逸散的藍色精神力，此刻卻凝結成了兩個不規則的小顆粒，行星一般圍繞著新的字符飛舞。

　　——它們的樣子實在差得太多，本傑明也是靠著精神力間的相互感應，才能確認，它們真的就是自己從純藍世界偷出來的波紋精神力。

　　怎麼回事？

　　本傑明深吸了一口氣，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幾乎要將他淹沒。

　　是……是字符救了他嗎？關鍵時刻，字符融合在一起，指揮著波紋精神力，將那些金色光暈從他的意識空間中趕了出去？

　　可是……為什麼他在模模糊糊之中，卻記得金色光暈在退去之前，自己好像做了些什麼？

　　「我幹什麼了？」

　　那種自己明明應該記得，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的感覺，讓他忽然有點著急，一邊努力地回憶著，一邊甚至都說出了聲。

　　而這時，那個不討人喜歡的機械音也傳到了他耳朵裡。

　　「你遵循著我的指引，回想起了自己在元素位面聽到的咒語，念出咒語，激活了那份不屬於你的精神力，才有了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

　　本傑明轉過頭，只見三個滑稽一蹦一跳地來到了他眼前。

　　「……」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了？你在思考如果感謝我一步步的引導，最終才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嗎？」系統停在本傑明面前，聲音有種微妙的三重回音的感覺，「如果是這樣，你可以慢慢想，再怎麼誇張也不過分的。」

　　本傑明聞言，又是一陣語塞，才道：「……不，我只是在想，我好像還是死在那些金色光暈裡比較好。」

　　剛才光暈大舉入侵的時候，系統不見蹤影，現在卻又冒出來，還分裂成了三個。這之間的變化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想像的。

　　系統……做了什麼？

　　「行了，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心裡還是很感謝我的。」系統卻恬不知恥地說道，「要不是我一直提醒，你也不會聯想到元素位面裡聽到的咒語，在最關鍵的時刻念出來。」

　　本傑明直接無視掉了系統的前半句話。

　　「咒語……」他想了想，遲疑著問道，「你是說，剛剛我把那個一直記不起來的音節念出來了？」

　　「是啊？難道你現在又忘了？」

　　「我……不知道，光暈退去前的事情，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你給我再描述一邊。」

　　「有什麼好描述的，就是那股來自光元素位面的精神力一直折磨你，快要把你弄死的時候，你突然腦子開竅，把咒語念出來了。緊接著，三枚字符合在一起，水元素位面的精神力被你激活，就把那些敵對精神力給趕了出去。」

　　本傑明聞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事……還真是夠玄乎的。

　　那句來自純藍世界、代表著「水」的音節，他無數次試圖回想起來，卻沒有一次真正成功。直到剛才，金色光暈帶給他的壓迫感讓他回想起了音節，或許是身體裡的某種應激反應被啟動，潛意識被激發，他才念出了那個音節。

　　他也沒想到，那個音節所蘊含的能量居然有這麼大？

　　融合了三角字符，趕走了金色光暈，還把意識空間弄成了這個模樣……直覺告訴本傑明，那個音節或許是「水」的本源以及這個世界的本質規律有著極大的關聯。

　　然而……他發現，自己現在還是想不起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本傑明心中的坑爹感也是油然而生。

　　這個音節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以前記不得也就算了，現在，自己都唸過一遍了，還用它徹底改造了整個意識空間，怎麼轉頭自己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別告訴他，以他的生物等級，沒有資格記住這麼本源的音節。

　　「怎麼？你又把那個音節給忘了？」邊上的系統似乎也從本傑明的臉色裡察覺了不對，這麼問道。

　　「……嗯。」本傑明不情願地答道。

　　「是嗎？你記性還真是不好啊，為什麼不多吃點核桃呢？」系統發出一聲嫌棄的冷哼，接著道，「不過沒關係，你也不要太沮喪，我已經把它錄下來了。要我再放一遍給你聽嗎？」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八章 為所欲為的十分鐘

　　本傑明聞言，當時就是一愣。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一把撈起那三個滑稽，臉色鄭重地說：「你真的錄下來了？」

　　系統的語氣有點無奈：「當然了，我的數據庫又不像你那麼健忘。」

　　「那你現在就放一遍給我聽。」

　　「放就放，又不是多難的事情。」

　　說完，系統便在本傑明的耳邊播放了一段短促的音頻。本傑明豎耳傾聽，然而，他聽到的卻只是一個簡單而短促的音節，聽上去很奇怪，像哪個小語種裡才有輔音發音，一點也沒有他在純藍世界裡聽到的那種震撼感。

　　頓時，本傑明皺起了眉頭。

　　「你在放什麼鬼東西？」

　　「這就是你剛才念出來的那句咒語啊。」系統卻極為肯定地答道，「不信你仔細聽，那就是你自己的聲音，我單獨截取出來，還幫你把噪音都給過濾了，很麻煩的。」

　　「……」

　　本傑明一時語塞。於是，系統又連著給他播放了好幾遍。仔細聽來，好像還真是他的聲音，只是被系統錄起來然後播放，聽上去有種怪怪的感覺。

　　然而……

　　「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本傑明有點不能接受，那麼吊炸天的音節，現在聽上去就像是那個睡大街的乞丐被人踢了一腳，隨口發出的毫無意義的呢喃。

　　這真的就是那個音節了嗎？

　　「當然就這麼簡單，你以為呢？」系統不耐煩地說，「一個音節而已，就是喊出花來，也不可能多麼振聾發聵吧？」

　　「好吧……」

　　本傑明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他在音節記在心裡，確定不會再忘掉之後，張開口，試探性地念了出來。

　　叮！

　　由三枚字符合成的新字符，忽然發出了一聲輕響。

　　意識空間上空，符文開始飛速地變幻移動，像一幅任人揮灑的沙畫，朝著本傑明籠罩而來。本傑明身處其中，則是感到一股冰涼的觸感襲來，整個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有種微妙的虛幻感。

　　本傑明恍惚片刻，回過神來，發現上方的大片符文忽然消失不見了。

　　而在他的感知範圍內，水元素潮汐般向他聚攏而來，甚至……本傑明有種自己化身成了那些水元素的感覺，他和那一整片天地都是一體的。

　　本傑明有些驚訝，馬上開始試著和周圍的水元素進行溝通。結果他卻發現，已經沒有了溝通的必要，他想要做什麼，水元素立刻就會去做什麼。

　　他只要想到水球，空氣立刻有一個水球浮現出來；他想到冰晶城堡，轉眼間，一座數百平米的微型城堡飛快地被水元素塑造出來……

　　而在整個過程中，本傑明幾乎不用耗費什麼精神力。

　　這個結果讓他大為吃驚。

　　自己這是……成神了嗎？

　　意識空間的黑暗中，他不停地召喚出更多的水元素產物，挑戰著自己的極限。然而，他卻發現只要水元素充足，他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把一枚冰針壓縮到極致，產生堪比導彈爆炸的威力，還是召喚出數億只水形飛鳥，每隻都具備一定的只能……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極限。

　　可以限制他的，只有意識空間裡的水元素儲量。

　　本傑明大為興奮，馬上準備進行下一步的嘗試。然而就在這時，他卻忽然又聽到一聲「叮」響。

　　頓時，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而當他回過神來，冰涼的觸感消失，他發現那種與水元素融為一體的感覺不見了，環繞著他的水元素也紛紛散去。

　　他甚至感到一陣虛弱。

　　「……搞什麼？」

　　本傑明抬頭看去，剛剛消失無形的符文星圖，此刻卻再次浮現在了意識空間的上空，只是看上去黯淡了不少。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十分困惑。因此，他又念出了那個音節，可是這次，新的合成字符發出了一聲極弱的響聲，沒有引起任何反應。靈魂深處湧來的虛弱感，彷彿在提醒著他——「你需要休息一會」。

　　頓時，本傑明有些失望。

　　還以為那種狀態是永久性而且無損耗的，結果……

　　「你剛剛又進入了水元素位面。」系統卻忽然跑過來，用難得的嚴肅口氣說，「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剛剛的你，是不在這裡的。」

　　本傑明很奇怪：「我不在這能在哪？」

　　「在水元素位面，也就是那個純藍世界。」系統說，「之前你進去那個地方，主視角都會跟著過去，意識空間裡的你就只是在發呆而已。但現在……你的主視角還留在這裡，但你的意識卻跑到水元素位面去了。」

　　本傑明聽得稀里糊塗的。

　　就是說……他剛剛其實又進入了純藍世界一次，只是他人進去了，靈魂卻留在這裡，所以可以呼風喚雨？

　　真詭異。

　　「那我的這種狀態，在現實中也能用出來嗎？」他又問道。

　　「應該可以吧。」系統說，「你算是成為了一條紐帶，把元素位面和另一個空間暫時的鏈接起來，所以才能擁有那麼大的力量。意識空間可以鏈接，現實世界應該也可以。」

　　「那就好……」

　　剛才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讓本傑明有點上癮。萬一這玩意只能在意識空間裡耍一耍，那他也是想死。

　　另外，關於這東西的持續時間。

　　剛才他那種狀態維持了大概十多分鐘，而現在看符文星圖的樣子，大概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就是不知道究竟需要休養多久。

　　「對了，我頭頂上那些符文又是怎麼回事？」想到這裡，他又對著系統問道。

　　說實話，稀里糊塗活下來，又得到了某種進化，他此刻心裡的問題還是很多。新的意識空間、新的字符……他只能一個一個研究過來了。

　　「那個啊……應該是元素位面的倒影。」系統答道，「你的三角符文合在一起之後，力量忽然變得很強，幾乎成為了一把鑰匙。水元素位面被它吸引，所以就在你的意識空間裡投下了一個影像。」

　　……倒影嗎？

　　本傑明感覺有點奇妙。

　　「所以純藍世界的全貌都在這了？這算不算是一張地圖？」他忽然突發奇想，這麼問道。

　　「你想多的。」系統卻說，「元素位面不是你能夠理解的東西，我也解釋不清。總之……你只要知道，你看到的是你能看到的東西，你看到的樣子未必是他真正的樣子。」

　　「……」

　　又來搞神秘。

　　本傑明也不知道系統到底哪根筋被打通了，忽然知道這麼多東西。

　　不管了……

　　最後，他還是把目光投向了新合成的那個字符。

　　三角字符，這是本傑明作為法師的基石，更是維持整個意識空間的關鍵點。本傑明每次施法，都是通過它們的振動，才能溝通元素，完成那三個特定的魔法。而現在，它們卻變成了一個全新的樣子。

　　本傑明不知道，這會給自己的正常施法帶來什麼變化。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失靈的法術位

　　本傑明先是念起水球術的咒語，然而他卻發現，咒語已經不能引起字符的振動了。滾瓜爛熟的咒語脫口，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

　　本傑明有些傻眼。

　　他馬上又試了試碎冰術和蒸汽之柱的咒語，結果也是一樣。合成字符對它們毫無反應，堅冰和水蒸氣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

　　怎麼會這樣？

　　本傑明是真的有點沒想到。合成字符賦予了他那種無所不能的狀態，但卻剝奪了他施展普通魔法的能力。如果說以前他還有三個法術位，那現在……他一個也沒了，只剩下一個變身技能，而且還不知道冷卻有多久。

　　他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領導一群法師啊？

　　「不是吧……應該不至於啊。」系統也跑過來，好奇地說，「三個字符雖然合在了一起，但是它們本身的性質並沒有改變，你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能出什麼問題？」

　　本傑明扶著額頭，一臉鬱悶。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導致的，但是他很清楚，要是他在平時不能施法，那他也是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了。

　　飛行、防禦、治療……現實的情況複雜多變，他不可能靠著一個十分鐘的變身狀態，就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掉。還用說嗎？以他的運氣，所有倒霉事情都會在他技能冷卻的時間內冒出來，不會有例外。

　　本傑明感覺自己的頭很痛，比被光暈侵蝕了還痛。

　　他必須把日常的魔法能力找回來才行。

　　「肯定是你的咒語出了問題啊。」系統卻在一邊繼續道，「字符只會對咒語有反應，你把咒語唸錯了。」

　　本傑明不耐煩地回道：「那些咒語我都念了幾十億遍了，怎麼可能唸錯？」

　　「那或許……它需要的只是一個新的咒語。」

　　「我剛剛念出的那個音節，不就是啟動合成字符的新咒語？新咒語只能讓我維持十分鐘的水元素超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系統卻道：「不啊，那個音節是開啟元素位面的咒語，和狹義範圍內的魔法沒有任何關聯。合成字符雖然是鑰匙，但同時也是那三個魔法發生器融合而成的產物。它肯定保留了一部分催生魔法的功能。」

　　本傑明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這些？」

　　「這具身體裡蘊藏著的直覺。」

　　本傑明看著系統那三個滑稽的身體，不免覺得這話聽上去也有點「滑稽」。不過，能讓系統這麼肯定說出來的話，應該……還是有可參考性的吧？

　　他終於開始認真思考系統提出的建議。

　　新的咒語嗎……

　　難不成，他還得自己研究個咒語出來，還要能正好對上合成字符的胃口？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他在這方面可沒什麼研究。

　　想了想，本傑明乾脆把水球術、碎冰術、還有蒸汽之柱的咒語連在一起，快速地吟唱了一遍。沒想到，合成字符還真的有反應了。

　　本傑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字符在他唸完之後閃了閃。

　　可惜，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你看吧，我說的是對的！它依然保留了催生魔法的能力，你只是需要一個新的咒語。」系統也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那你幫我把新的咒語想出來吧。」

　　「憑什麼要我來幹？」

　　「研究、分析、數據化……這不是一個系統應該做的嗎？新的咒語肯定跟原來的三個咒語間有關聯，你就從那三個咒語研究起，加油，我相信你！」

　　「……」

　　沒等系統想出拒絕的理由，本傑明趕忙閉上眼睛，離開了意識空間。

　　雖然意識空間的時間流逝比現實慢很多，但他也在這裡停留了十多分鐘。如果還要一個一個地試咒語，他不知道要試到什麼時候。

　　他只能把事情丟給系統，然後回到現實，也關注一下現實世界究竟怎麼了。

　　假如金色光暈被他趕走之後，又重新開始威脅到禮堂裡的其他人，那麼還好，現在現實應該只過去了一分鐘左右，大家的腦子應該還不至於被煮熟。

　　況且，本傑明覺得經歷了剛才意識空間中的變故，金色光暈應該敗退許多才是。

　　這麼想著，他終於回到了現實之中。

　　睜開眼，神父空洞的眼眸發著光，依然近在咫尺地注視著他。本傑明的姿勢還維持著之前的樣子——一手捂著頭，一手死死掐著對方的脖子，連他臉上的表情，都還停留在之前的痛苦之中。

　　他簡直就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塑，維持了不知道多久，連面部肌肉都有些發酸。

　　而在他的身後，法師驚慌失措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不行！我們必須把他帶回來，他是為了我們而犧牲的！你……你別攔著我，我要過去……」

　　「別過去，你會死的！」

　　「……」

　　一時間，本傑明心情複雜，有種躺在棺材裡聽人在自己墳前落淚的感覺。

　　他還沒死呢！

　　這麼想著，他重新動起來，鬆開了掐住神父的手，連著後退幾步，從聖光神父的身邊退開了。神父的目光隨著他而轉動，看上去有些滲人。至於身後的那些人……他們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本傑明老師……你沒事嗎？」

　　本傑明聞言，聳了聳肩，說：「怎麼？你們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區區一個瘋子神父，怎麼可能奈何得了我？」

　　「可是……您剛剛……我們觀察過，好像已經沒有生命氣息了。」

　　本傑明皺了皺眉。

　　真的假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好，身體還是溫熱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他的確還活著，而不是變成了什麼奇怪的亡靈生物。

　　「那只是進入了短暫的假死狀態，瞧，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因此，他對著禮堂眾人這麼說道。

　　此刻，大約兩千多人中，已經有一半多的人恢復了過來。他們擠在禮堂的一端，望著本傑明，心中也浮現出希望的光彩。

　　「本傑明法師，你……能帶我們出去吧？」國王這麼問道。

　　雖然那種致命的金色光暈好像不見了，可整個禮堂依舊被聖光的力量死死地封鎖起來。他們出不去，哪怕在牆上轟出個洞也出不去。

　　本傑明聞言，也轉過頭，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沐浴在聖光中的神父。

　　「你，是，誰。」

　　神父木然的聲音傳過來，就跟本傑明現在變了人，他忽然不認識本傑明了似的。

　　不過……仔細想想，經歷了意識空間中的劇變，從神父那詭異的視角來看，或許本傑明真的成為了另一種形態的存在。

　　因此，本傑明忽然對著神父，開口說道：「離開那個神父的身體，離開這個世界吧。你已經殺不了任何人了。」

　　他不知道現在操控著聖光的到底是什麼，但他覺得……這玩意應該不屬於這裡。

　　既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那就請它離開吧。實際上，本傑明此刻幾乎沒什麼戰鬥力，怕是也很難奈何這個傢伙。

　　然而，那一刻，神父的臉色竟再次出現了些許人性化的掙扎。從木然再到痛苦，眼眸中的光不停山洞，彷彿有兩個靈魂在他的身體裡爭奪控制權。

　　「不……我、我必須淨化你們這些罪人！」他的語氣裡蘊含了一絲痛苦，這麼說道。

　　本傑明有些愕然。

　　這個神父的本來意識……居然還沒有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