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章 樹林大火

　　樹林裡總共有多少個神父？

　　這是一個比較難回答的問題，同時，也是個讓人有些不敢去想的問題。本傑明不知道那位主教臨死前到底施展了什麼神術，可是……他們可能馬上就要面對近千團充斥著整片樹林的金色火焰了。

　　本傑明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他沒想到，那個主教在意識到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竟然選擇了和他們同歸於盡！

　　在火焰的高溫催化下，整片樹林都會燒起可怕的大火。而困在裡面的不管是霍里王國的騎兵，還是伊科爾的部隊……所有人都會被大火吞沒，只有法師能靠著飛行術逃過一劫。

　　太狠了。

　　「快撤！所有人離開這裡！」

　　此時此刻，本傑明也沒有辦法。以金色火焰的強度，即便他開啟了「水之降臨」，都無法熄滅即將到來的森林大火。而這片樹林裡，起碼還活著四萬伊科爾的士兵！

　　就更不用說那些攜帶的物資、傷員……等到這一把火燒起來，通通都要完蛋。

　　那一瞬間，大量的水蒸氣被他召喚出來，湧向了周圍手足無措的士兵們。本傑明也沒試過自己究竟能用魔法帶著多少人飛行，但他很清楚，四萬人，這壓根就是一個不可能的數字。

　　他只能能救多少救多少……

　　與此同時，金色的火焰就從那些神父的身上越發茁壯。神父的身軀在火光之中忽然出現了虛化，彷彿連同靈魂還有肉體，所有的生命都在為火焰供給染料，催促著它成為這片樹林中最可怕的惡魔。

　　可儘管符合了各種邪教獻祭儀式的特徵，這一過程卻依然充滿神聖氣息，好像他們真的在履行什麼神聖的使命一般。

　　就連那些被強行犧牲的騎兵也被這種氛圍所感染。

　　「你們不許走！這是神的光輝，和我們一同被淨化在神的光輝之下吧！」一些指揮官都紛紛喊道，「騎士們聽令，把這些法師都給我留住！」

　　騎兵們早就下馬了，此刻也是奮不顧身地撲向那些準備施展飛行術的法師，死也要把他們給拖下來。

　　「你們、你們這群瘋子！」

　　雖然都是一群對本傑明來說毫無威脅的普通士兵，但是在這樣混亂的場面下，他們的加入，也讓情況變得更加棘手。本傑明甚至沒工夫騰出手來殺他們，畢竟，他還有四萬人要救。

　　被這些騎兵浪費一點時間，自己不知道要少救多少人！

　　這個時候，樹林中的溫度已經在金色火焰的影響下開始了不斷上升。樹幹都在冒煙，有些地方已經生出火苗來，士兵們都在繞著自燃的神父走了，可一樣被烤得渾身發紅。

　　而本傑明在努力之下，也只帶了不到一千人的士兵升空。

　　剩下的士兵到處亂竄。為了把人引到樹林裡，他們的位置其實都是相當深的，此刻再想超越重重火光逃出去，無異於痴人說夢。

　　不僅如此，無數傷員倒在地上，已經沒人有工夫再去抬擔架。一些人附近的金色火焰數量多，身體部位甚至已經變得焦黑，四肢無力地挪動著，口中發出痛苦而無力的呻吟。

　　「法師大人……法師大人，救我……」

　　本傑明看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難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救所有人了嗎？

　　然而，就在這時。

　　「快！不要亂跑了，從我們這裡過來！」一聲明顯是被魔法加持過後的聲音，在樹林之中迴蕩了起來。

　　本傑明當時也是一愣。

　　這聲音……

　　他低下頭，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一片不為人注目的灌木叢，此刻卻被當中分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給挖出來的。

　　一個有些眼熟的蒼老身影，在洞口一邊招手，一邊這麼喊道。

　　是法師公會的會長。

　　那一刻，本傑明都有點被嚇到了。

　　伊科爾發生政變的時候，會長明明就被教會的人給綁架走了。他也花了相當多的工夫去搜尋線索，可是到最後，卻依然什麼都沒找到。

　　因此在心中，他已經在為會長默哀了。

　　「前輩……你沒事？」他忍不住朝著那個方向飛去，這麼問道。

　　「他當然沒事。」又一個身影從地洞之中竄了出來，是邁爾斯，「是我通知你趕到瑞吉納處理政變的，我是當時離得最近的知情人了。而在這段時間裡，你以為我再次消失，是又跑到哪裡逍遙去了嗎？」

　　本傑明愣在原地，一時間甚至說不出話來。

　　「事情待會再解釋，救人要緊。」會長揮了揮手，沒說什麼，而是吟唱起了一個接一個風系魔法。狂風被他召喚而出，捲著伊科爾的士兵，朝著地洞的方向飛來。

　　而更多的士兵也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不用人催，便前赴後繼地衝向了會長和邁爾斯挖出的那個洞口。

　　「不要擠，慢慢來，有位置的！地洞挖得非常寬敞，你們全都可以從裡面出去！」

　　「我們來負責那些傷員，你去解決那幫搗亂的瘋子……」

　　因為場面有些混亂，會長迅速地指揮了起來。邁爾斯更是衝入樹林之中，憑著對金色火焰的毫不畏懼，碰見了試圖拉人下水的霍里王國騎兵，便是一刀一個。

　　「謝、謝謝，你是……」

　　「別管我是誰，朝那邊過去，有的地洞可以幫你從樹林逃出去！」

　　邁爾斯不斷的指引下，更多士兵也恢復鎮定，趁著火焰還沒有徹底吞沒樹林，朝著地洞的方向跑去。

　　而在有人支援之後，本傑明的壓力也終於沒有那麼大了。

　　他直接飛上高空，在整片樹林裡來回盤旋，只救那些離地洞非常遠的士兵。四萬人的撤離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肯定還有很多人，在被大火蔓吞沒之前也無法利用地洞逃生。因此，本傑明不能就這麼把他們放棄掉。

　　同時，他也在不停地製造雪花，努力地為這片樹林降溫，讓火勢不要蔓延得那麼快。其他法師成功升空之後，也幫著他一起降溫，幾十幾百個暴風雪一起施展出來，那威力也不比本傑明出手差不多了。

　　儘管他們依舊很難把那些金色火苗徹底弄滅，樹林大火已經是無可避免的結果。

　　還是那句話，能救一個是一個。從金色火苗冒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慘重的損失已經很難避免了。

　　傷員交給會長、敵方騎士交給邁爾斯、剩下的士兵有腿也會跑、騰出手的法師也開始幫助救人……火勢漸漸地從樹林中升起，但在所有人的相互合作之下，火光中的樹林總算顯得沒那麼絕望。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一章 嚴峻的局勢

　　大約一個小時後，大火徹底吞沒了整片樹林。火光直衝天際，將漆黑的夜空映得通紅，從高空俯瞰，猶如大地上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紅色補丁。

　　而在樹林東面三四公里的地方，死裡逃生的士兵們聚在那裡，遙望火光，心有餘悸。

　　「……清點一下人數吧。」

　　經過一個小時的拚命救援，本傑明也累得夠嗆，整個腦袋暈乎乎的，扶著膝蓋站在人群中，對系統這麼說道。

　　片刻後，系統道：「成功逃生的士兵有兩萬人，整支部隊有一半多都折損在了樹林之中。不過，法師數量依然維持在兩千左右。軍械物資損毀過半，用來支撐現在這支殘破的軍隊，倒是勉強夠用。」

　　本傑明聞言，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那一刻，沉重的情緒湧上來。無論如何，是他定下的埋伏計畫，主教和神父的自燃也是由他直接引發的。他忽然意識到，身為一個決策者究竟需要承擔什麼樣的東西。

　　就連肯特將軍，似乎也死在了這次的埋伏戰中……

　　「不必為此而感到內疚，這是一場了不起的伏擊戰。」會長卻在此刻忽然開口，「一舉殲滅霍里王國上萬名騎士和上千名神父，同時殺死三位主教。對於教會來說，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你捍衛了伊科爾的尊嚴，所有人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多謝。」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漸漸回過神來。

　　「走吧，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會長則是繼續道，「霍里王國也許還會派出更多追兵，我們要盡快與其他軍隊會合。」

　　「那是當然。」

　　就這樣，朝著火光默哀片刻，會長帶領著殘軍離開了這裡，繼續朝著東面的洛克城行進。路上，邁爾斯也把他解救會長的情形稍微解釋了一下。

　　瑞吉納政變剛剛開始的時候，邁爾斯正好潛入了王宮別問他潛入王宮是幹什麼的。當時主教正好在拷問會長，邁爾斯便一直潛伏在暗中。等到會長被裝進麻袋裡，被幾個傭兵拖著運出城後，他便快步從後面跟上，同時給本傑明發出了那條傳音。

　　正因為如此，那條訊息裡才會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

　　之後，那幾個傭兵混在逃難的人群中，一路往北，邁爾斯不好下手。直到他們從主幹道上脫離，開始繞路往邊境線趕，邁爾斯才跳出來，將會長救了出來。

　　獲救的會長十分心急，甚至沒工夫回瑞吉納報個平安，便想趕到邊境線提醒那邊的守軍。然而，正如本傑明所知，守軍已然潰敗，他們反而發現了埋伏在樹林中的本傑明他們。

　　「我們埋伏得這麼好，你們是怎麼發現的？」聽到這裡，本傑明感覺很奇怪。

　　「一般吧……」邁爾斯聳了聳肩，說，「樹林附近的活動痕跡太多了，其實只要仔細看，還是很容易發現的。之後，我就偷偷地潛入了樹林，結果發現居然是你們，當時我們也被嚇了一跳。」

　　「至於為什麼要挖洞。」會長則是接著他的話道，「在樹林裡埋伏人還是太危險了，當時我就覺得敵人可能放火燒林，所以沒有急著現身，而是做了另一手準備。」

　　「……好吧。」

　　聽完邁爾斯那邊的故事線，不知道為什麼，本傑明心中有種淡淡的無奈感。

　　如果早知道會長得救，他其實也沒必要像現在這樣拚死拚活了吧？

　　不過……無論如何，沒事就好，本傑明心裡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只要會長回到瑞吉納，和執行首相一起主持局面，情況絕對會比現在好很多。

　　兩天後。

　　「沒問題，我們的士兵已經儘可能地進駐了洛克城。現在城內重新聚集起七萬大軍，應該能抵擋敵人一陣子。」

　　半日前，本傑明和會長便回到了瑞吉納。此刻的王宮內，他們正和其他官員官員一同商議眼下的對策。

　　「我們要的可不是抵擋一陣子，而是將敵人徹底擊退。」執行首相搖搖頭，朝著匯報的人道，「那麼霍里王國呢？他們有什麼動向？」

　　「他們剛開始連著攻破了好幾座城池，幾乎沒受到什麼抵抗，不過目前大部隊還駐紮在莫蘭特荒原，沒有繼續進攻。」

　　「莫蘭特荒原嗎……」

　　本傑明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是伊科爾中西部一片相當寬闊的地形，周圍光禿禿一片，但卻是通往瑞吉納最近的路線。從那裡再到瑞吉納，中間只存在著一小片丘陵地帶，洛克城便佇立其中，幾乎算是目前有防守優勢的唯一關卡了。

　　而一旦洛克城也被攻破，瑞吉納便岌岌可危。

　　這麼看來，情況依然非常嚴峻。

　　「霍里王國到底出動了多少人？你們調查到了他們的軍備情況嗎？」執行首相也深吸一口氣，這麼問道。

　　「詳細的情況還未調查到，不過，單從規模上來看，敵人的軍隊起碼有二十萬。強力的攻城器械……可能已經出動了有三位數。」

　　「三位數？幾百架聖光大炮？」

　　「大人見諒，我們也無法確定，但……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眾人嘩然。

　　「幾百架聖光大炮……我們投降算了，洛克城擋不住的。」一個官員露出絕望的神情，驚恐地說，「如果它們同時開火，就算是瑞吉納，頃刻之間也會被夷為平地的。」

　　「說什麼鬼話！」會長立刻駁斥道，「情況還沒有確定，怎麼就光想著要投降？」

　　「你是法師，那邊是教會，你們當然不可能投降。但伊科爾是人們安居樂業的地方，如果被毀掉了，你們這些法師又能怎麼辦？況且……況且我們也不一定要投降，教會想要的只是傳教，我們可以求和啊！」

　　「求什麼和？怕死就從這裡滾出去，我們不需要你這樣的廢物！」

　　「我不是怕死，我只是為了伊科爾的子民著想……」

　　因為可怕的實力懸殊，就連官員內部都出現了嚴重的分歧。主戰派和求和派第一次從這裡開始分裂出來，求和派那邊的聲音甚至還不小。

　　求和……

　　本傑明握緊了拳頭。

　　他們和教會間是不存在和解的，送一堆東西過去，然後簽一大摞恥辱的條約？那和投降又有什麼區別？

　　況且，伊科爾如果求和，那就只能把魔法學院扔出去別忘了，教會發動戰爭的初衷是想要奪回他們的鑰匙。這幫求和派想讓人退兵？除非他們能把本傑明五花大綁地送出去。

　　而像教會那樣的組織，即便一時退兵了，又能怎麼辦？他們會真的放過伊科爾嗎？

　　「夠了！」

　　最終，執行首相揮揮手，強行喝止了眼下的爭論。隨後，他轉過頭，忽然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本傑明。

　　「本傑明院長，你有什麼想法？我們到底要怎樣才能抵擋住霍里王國的入侵？」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二章 決心

　　本傑明聞言，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我認為……即便敵方派出了幾百架聖光大炮，我們如果可以在防守上佔據地利，也不一定擋不住。」

　　「幾百架聖光大炮同時開火，我們拿什麼擋？」馬上有人反問道。

　　「用符文防禦陣。」本傑明解釋道，「這是魔法學院最新的機密研究成果，具有不可思議的防禦能力。當初女王進攻學院，我們就是靠著這個東西，才在軍力懸殊的情況下擋下了他們的進攻。」

　　——都到了這種關頭，他肯定不能再藏私。更何況，這是符文研究小組早都研究出來的東西，現在拿出來也沒什麼。

　　不過，眾人聞言，卻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院長大人，請原諒我們的失禮，只是……我們還未曾聽說過什麼符文防禦陣，它真的像您說的那麼厲害嗎？」

　　「那當然。」本傑明點了點頭，「我會讓人開始在洛克城進行佈置。完成之後，諸位便可以親眼見證它的防禦能力究竟有多麼可怕。」

　　倒不是他說大話，實際上，他對於符文陣法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在女王率軍進攻學院後，符文研究小組雖然一直沒有研究出新的陣法，可他們也對防禦陣法進行了一些改良。它不會隨之面積增大而減弱，相反，陣法內部的符文句子越多、囊括的面積越大，它的防禦性能就越強。

　　一個範圍覆蓋全城的防禦陣……雖然沒有實現過，但本傑明覺得它會比海文萊特那個聖光結界還厲害！

　　而看見他這麼有自信，官員們雖然眼中顯露著懷疑，但終究沒有繼續爭執下去。執行首相也發話，暫不考慮求和的事情，而是先把符文防禦陣建起來。

　　「如果它真的能幫助我們守住教會的進攻，作為學院的研究成果，我們一定會花大價錢買下來的。」他這麼說道。

　　本傑明點點頭。

　　雖然他沒想過發戰爭財，不過……在不知不覺間，先是販賣聖光大炮，然後又是符文防禦陣的建設，學院的財富似乎還真要累積起來了。

　　就這樣，事情迅速地開展。本傑明派出符文研究小組的法師，迅速趕赴洛克城。目前，霍里王國的軍隊暫時駐紮在莫蘭特荒原，沒有繼續進攻的意圖，但整個伊科爾已經警惕了起來。會長派人在荒原到洛克城的路線上佈下了各種陷阱，不求讓敵人損兵折將，但……能拖一點時間是一點。

　　邁爾斯也自願前往，調查霍里王國駐軍不前的原因。

　　至於本傑明，他則是留在了瑞吉納，與學院派往伊科爾各地的老師學院聯繫。

　　「已經陸陸續續有些人回來了。」王宮的客房內，瓦利斯匯報導，「結果不算樂觀，各地的自由法師都對霍里王國的進攻不怎麼關心。似乎，他們認為哪怕伊科爾失守，自己也可以躲到深山老林或者到弗瑞登、卡瑞特斯去，不會有什麼影響。」

　　本傑明嘆了口氣。

　　這些人的思想覺悟怎麼就那麼低呢？

　　「所以……你估計一下，到最後願意幫助的自由法師會有多少？」

　　「大約三百人左右。」

　　「也行吧，三百人就三百人，通知他們全部朝著洛克城聚集就好。」本傑明點點頭，喃喃自語道，「伊科爾剩下的隨軍法師、加上這些志願法師、再加上弗瑞登和卡瑞特斯陸陸續續派過來的援軍……我們差不多也能在洛克城湊起六千個法師。」

　　「在數量上確實不比教會的神父差多少，但是論組織性和配合能力，恐怕還有待提升。」瓦利斯則在一旁潑冷水道。

　　「這個我當然明白。」

　　本傑明聳了聳肩，無奈地搖頭。以法師向來的無組織無紀律，能湊起六千人，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上哪去要求那麼多？

　　而他也清楚，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不適合打持久戰的。

　　——他們可能只有一次機會。

　　洛克城……無論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他們必須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洛克城，和教會的人決一死戰。一旦失守，整個伊科爾都將不會再有任何抵抗的意志，首都瑞吉納也只是任人踏平的玩具城堡。

　　送走了瓦利斯，本傑明憂心忡忡，忍不住走出了王宮。走在瑞吉納街頭，到處都是一片蕭索，他很難再看到往日的繁華景象。戰爭的消息早就傳遍全國，民眾陷入恐慌，連都城百姓都開始不斷出逃。

　　「你們要往哪去？」

　　他忍不住拉住幾個背著行李的老人，這麼問道。

　　「上哪去？當然是去卡瑞特斯啊！霍里王國的軍隊都要打過來了，再待下去，那可真是要了我們的老命喲……」

　　「那也不一定要逃吧，萬一我們的軍隊打勝仗，打敵人給打退了呢？」

　　「唉，年輕人，你沒聽說過前線那邊的消息嗎？」老人卻拍了拍本傑明的肩膀，愁眉苦臉地道，「霍里王國的人進來才幾天啊，邊境那些城池的守軍，一個個全丟了盔甲，跑得比誰都快。這麼點時間就失守了那麼多地方，他們怎麼可能守得住瑞吉納，我勸勸你，也趕緊逃出去！」

　　「可……就算逃到了弗瑞登，逃到了卡瑞特斯，那又有什麼區別？霍里王國如果真的把伊科爾給打下來了，那兩個國家還遠嗎？」

　　「我們老了，想不了那麼遠的東西，也許……也許別的國家的軍隊比我們的厲害呢？」老人摸了摸自己背上沉重的行李，身子一抖一抖的，「我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能多一天安生日子，就多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本傑明無言以對。

　　就這樣，老人揮揮手，最終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當中。望著離城的民眾漸漸匯聚成人潮，熙熙攘攘地從城門用出去，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對於民眾來說，戰爭的意義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只是掠奪和破壞而已。要嘛自家的軍隊給力，他們不用承受淪喪的苦痛，要嘛就離鄉背井，趕在家園淪陷之前離開這個這地方。

　　而他們，似乎已經讓民眾失望了……

　　深吸一口氣，本傑明轉過身，忽然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教會的那幫人給打回去。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亂七八糟的人

　　就在本傑明準備回到王宮的時候，系統卻忽然開口，道：「等等……城裡好像又混進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你去清理一下吧。」

　　「……」

　　雖然系統的語氣讓本傑明有點不爽，但如果又有什麼間諜混進瑞吉納，也確實是一件麻煩事。因此，他沒有發作，而是從系統那裡把人數位置都給問了出來。

　　清除臥底——這種事情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還是自己來算了。

　　系統總共給出了五個人，零零散散分佈在瑞吉納城中。由於城內此刻依舊有些混亂，外人混進來也確實變得容易了不少，教會再派間諜沒什麼好意外的。

　　然而很快，本傑明卻發現系統給出的「亂七八糟的人」中，並不全都來自教會。

　　「第一個、第二個……前四個人通過身上的書信判斷，是教會間諜無誤，但這第五個，他絕對不可能是教會的人。」

　　無聲無息將教會的眼線幹掉，他最後來到一條小巷旁，觀察著走在崎嶇小路中的最後一個老人，這麼說道。

　　「我也沒說他就是教會的人啊。」系統懶洋洋地道，「都說了是亂七八糟的人了。這個應該是從海外教派來的念術師，精神力特徵很明顯。」

　　「海外教派的人這時候過來幹什麼？」

　　「鬼知道。」

　　本傑明摸了摸下巴。敏感時期，任何反常的跡象都可能隱含著可怕的陰謀，他也不敢輕慢。只是，就這麼遠遠地感應著，他覺得這個老人的精神力不比當時卡瑞特斯的那個祭司差。

　　……也是一位祭司嗎？

　　「你可以現在就上去把他幹掉，不過小心，人家會變成幽靈找你麻煩。」系統在他腦海中幸災樂禍地說道。

　　「幽靈有什麼好怕的，都見過那麼多了。」本傑明聳聳肩，道，「我只是覺得，這傢伙出現的時機太微妙了。」

　　眼下，伊科爾的主要力量都在從瑞吉納往洛克城轉移，內防實在稱不上多堅固。也因此，他覺得海外教派會不會是從什麼途徑打聽到了這些，所以想要來一手漁翁得利？

　　他得弄清楚對方的意圖才行……

　　遠遠地觀察了一下，本傑明確認對方暫時不會離開後，轉身回到王宮，把兩姐弟給找了過來。

　　「我可能發現了一位也是你們島上的人，不知怎麼出現在了城裡。」來到老人藏身的一間矮房外，本傑明小聲道，「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這……」兩姐弟面面相覷，猶豫著道，「從島上到這裡其實很不方便的，每出一趟船都會耗費不少物資。雖然近些年海獸變得越來越難對付，長老也一直對大陸上的東西非常熱切，但是我們覺得，他們短時間應該不會再派人過來。」

　　本傑明聞言，點點頭，忽然道：「那這樣的話，那這個人可能是跟你們一道上岸的？」

　　「有可能，不過和我們一道上岸的人很多。以我們的身份，也沒辦法瞭解他們各自的使命都是什麼。」

　　說這麼多，其實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本傑明揉了揉腦袋。

　　「不管了，先解決掉再說。」大戰當前，他是真的懶得再費心思，一拍大腿道，「你們兩個給我掠陣，他想用念術製造幻覺，你們就用念術干擾他。」

　　「哦，好、好的……」

　　兩姐弟愣了愣，隨即連忙點頭。只是，當他們真的反應過來、點頭答應的時候，本傑明已經飛了出去。

　　裹挾著漩渦一般的水元素，本傑明飛上矮房的上空，堅冰一層層地浮現。轉眼間，整棟房子就被徹底封死，沒有任何出口，同時將所有聲音也隔絕在了裡面。

　　——念術的手段詭異，防不勝防，他只有這麼做才能徹底杜絕對方逃跑的機會。

　　隨後，他便在矮房的上空開口：「海外的朋友，既然來了瑞吉納，為什麼還要藏頭露尾的？不如出來大家認識一下。」

　　片刻的寂靜後，吱呀一聲，緊閉的門被緩緩推開。

　　臭著一張臉的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羅斯祭司果然是被你殺死的。」他先是瞪了空中的本傑明兩眼，隨後又看向堅冰外的兩姐弟，「還有這兩個小鬼，背叛女神，你們知道你們的下場是什麼嗎？」

　　凌厲的眼神，隔著冰層，都嚇得兩姐弟不由得縮了縮。

　　「那你隻身闖進瑞吉納，你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麼嗎？」本傑明發出一聲冷哼，忽然揮手，幾分冰刺飛射而出。

　　老人見狀，連忙施展念術。在精神力的誤導之下，冰刺的方向發生了些許偏離，最終……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不過，他望著本傑明的眼神又變得陰沉了幾分。

　　「可惡的法師，別得意的太早，你們都會受到女神的懲罰的。」說著，他忽然雙手捏在一起，閉上眼睛，強大的精神力威壓降臨在所有人頭上，一股接著一股的精神力更是如潮水般被釋放出來，在他身邊猛烈地激盪。

　　本傑明見狀，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又要搞個什麼幻覺出來了嗎？

　　念術這東西……真是麻煩得很！

　　那一刻，他忽然閉上眼睛，同時也收起自己所有的感應，像個盲人一樣地開始了施法。一層水泡自動護身，將他環繞起來，防止被敵人偷襲。同時，轟鳴激盪的水流被他召喚出來，瀑布般從天空中傾瀉而下！

　　「哼，你打不中我的。」

　　水流距離老人還有好幾米遠，轟隆隆地衝在地上，什麼都沒打著。老人則是露出不屑的神情，這麼說道。

　　不過，因為本傑明把聲音都隔絕了出來，所以老人的這句話也傳不到他的耳朵裡。

　　事實上，為了防止哪怕一丁點幻覺，他已經封上了自己的五感，不管是眼睛耳朵鼻子，幾乎都接受不到任何信息，一旦出現任何感覺，那就肯定是念術施對他造成的精神作用。

　　而水流……也不是為了命中對方而召喚出來的。

　　伴隨著水量的積蓄，老人很快明白過來本傑明是個什麼打算。

　　「你……你就打算把我淹死在這裡？你不能就這麼殺了我，我是侍奉女神的大祭祀，殺了我，你會受到懲罰的！你……」

　　本傑明什麼都聽不到，不過，他眼前其實已經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面了。光怪陸離的影子、五十個格蘭特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數百道光絲直奔他而來……相當多可怕的畫面，在很大程度上刺激出了他的本能恐懼。

　　只是，這些都是幻覺。他守住了召喚出來的魔法，沒有因為幻覺而受到影響，讓水在這個被堅冰密封起來的空間越積越多。

　　貼在冰層外，兩姐弟的神情，也隨著老人越來越氣急敗壞的樣子，變得越來越驚愕。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四章 偽造信件

　　當老人徹底被水淹沒後，他的念術無法再維持下去，本傑明腦中出現的幻覺也隨之通通消失，恢復清醒。

　　「僅此而已了。」

　　他睜開眼睛，望著在水中不停撲棱、已經沒有辦法反擊的老人，搖了搖頭。

　　只要找對了方法，制服一個海外祭司還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過，本傑明想了想，沒有留老人一條命作拷問，而是冷眼注視著對方的掙扎，注視著一點一點沉沒下去的身軀。

　　——會念術的人太難拷問了，他決定還是不費這個功夫。

　　更何況，看兩姐弟的神情，他們似乎認識這個老人，知道一些內情……

　　於是，幾分鐘之後，老人淹死在了堅冰構築的巨大水箱中。隨之，一個精神力的虛影則從他身上浮現，一閃一閃地，似乎有要化作幽靈的趨勢。

　　本傑明畫了個符文出來，想試試看能否複製上次的景象。可惜，符文並沒有任何反應，老人的幽靈倒是快要成形，甚至開始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怪聲，十分滲人。

　　本傑明只好撤銷魔法，散去了冰層和水流，讓陽光從天空中直接照了下來。

　　「啊——！」

　　一聲慘叫之後，靈體在猛烈的陽光下散去，老人那濕漉漉的屍體也啪嘰一聲摔在地上，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本傑明則是回到了兩姐弟身邊。

　　「你們認識這個人？」

　　兩人聞言，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他是我們同一趟船過來的祭司，下船後就往霍里王國那邊去了。我們各自的任務都是保密的，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霍里王國？去那個鬼地方傳播你們那個信奉女神的宗教？」

　　「可能吧……不過，大人您可以搜搜看，他身上可能會有女神的印章。那東西只有資歷最深厚的祭司才會有。」

　　本傑明聞言，挑了挑眉。

　　印章？

　　他轉身來到老人屍體邊，隨手搜了搜，沒想到還真從屍體上摸出了些東西來——一本滿是陌生文字的書冊、一個造型和人魚頗為類似的印章。

　　「你們看看，這都是什麼？」他看了兩眼，便把東西直接扔給了兩姐弟。

　　而他們則是伸手，小心翼翼地借助了那個印章，臉上露出些許激動的神情：「真、真的是女神的印章。天啊，我們居然有生之年能夠摸到一次……」

　　本傑明皺眉：「這東西有什麼厲害的用處嗎？」

　　「它可以幫助精神力的恢復。」少年抬起頭，說，「不過，其實真要說的話，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作用，還是一個地位的象徵吧。這枚印章，就代表著大祭司在島上崇高的身份，說出的話也會被當作神諭般執行。」

　　這樣啊……

　　本傑明摸著下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說：「如果這東西真那麼受重視，一封蓋有印章的信，你們島上的人應該也會深信不疑吧？」

　　「那要看情況了。」少年卻道，「這種密信都是交到長老手裡，我們連接觸的資格都沒有，全看長老大人怎麼想。」

　　「那……在有印章的情況下，你們能盡力偽造這個祭司的筆跡，讓島上的長老相信嗎？」

　　兩姐弟聞言，當時就是一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而在他們對面，本傑明則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如果能偽造出一封信來，那這個印章的價值可就大了……

　　就這樣，混入瑞吉納的外人很快地被本傑明清理乾淨，本傑明則是裹著他意外的收穫，回到了王宮中。

　　在他的催促之下，兩姐弟也開始了信件的偽造。海外教派的文字完全是另一個體系，本傑明想親手來也不可能，而只要這種獨特文字的信件被送回海外，相信那邊的長老也不會覺得這是偽造出來的。

　　畢竟……只有海外的人會這種文字啊！

　　至於信件的內容，則是偽造出的祭司在外調查到的內容，充斥著各種挑撥之語。至於挑撥的到底是誰和誰，這個問題還用得著問嗎？

　　非常時期，為了能給自己多增添一點勝率，本傑明這也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希望……能有一兩個奏效的吧。

　　之後，本傑明又在瑞吉納待了幾日。這幾天裡，外出遊說自由法師的學生老師也都回來得差不多了。於是，最後聚起一撥人，本傑明帶著他們離開了瑞吉納，趕往洛克城。

　　「我們回來時候打聽到的消息，駐紮在荒原上的教會軍隊昨天又開始前進了。行軍沿路，好幾個小鎮子都被掃蕩一空，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打到洛克城。」

　　路上，幾個學生朝著本傑明這麼說道。

　　本傑明聞言，點了點頭，面色凝重。

　　教會的動作還是快，連破了不知道多少城鎮，這才停下來歇過幾天，馬上又開始了進攻。這節奏實在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過，這麼做雖然能會給伊科爾帶來巨大壓力，但同時，對於他們自己士兵的體力其實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邊殺邊趕路，即便打到洛克城，士兵的體力應該也支撐不了他們馬上開始進攻……吧？

　　本傑明心裡不怎麼有底。畢竟是教會，萬一來個什麼殺手鐧，他們也不好應付。況且，伊科爾的防守力量幾乎都在朝著洛克城聚集，霍里王國一路上進攻都沒怎麼受阻，也許體力保存得比他想像中要好。

　　總之……情況很不樂觀，他們得做好準備。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加快了速度，帶著學院出來的幾十個法師，終於趕在霍里王國的軍隊之前抵達了洛克城。

　　「那個……就是教授們研究出的符文防禦大陣了吧？能把一整座城都給覆蓋進去，得要多少花在材料上的錢啊？」

　　飛在洛克城外，學生們感受到無形的巨大屏障，忍不住感嘆道。

　　「不知道。」本傑明則是聳了聳肩，答，「反正是僱主掏的錢。」

　　他們在城外現身之後，城內的法師也控制著符文陣法，在屏障上打開一個小口，放本傑明幾人進入了洛克城。

　　進入城中，處處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街道上幾乎不見什麼行人，來來往往的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熾熱的陽光烤得他們臉色發白，但巡邏中的眼皮子卻一點也沒放鬆下來。

　　本傑明和法師們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一個個沉默下來，一臉嚴肅。

　　他很快走進了洛克城的市政廳。

　　「情況怎麼樣？霍里王國的軍隊攻到哪了？」剛從大門走進來，本傑明便朝著大廳中的眾人問道。

　　「院長大人，你終於來了。」執行首相看見本傑明，頓時也鬆了一口氣，說，「敵軍到洛克城只剩下幾公里的路程，再晚幾個小時，你看見的可能就是鋪天蓋地的神父和聖騎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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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教會的大軍

　　聞言，本傑明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就要來了嗎？

　　「防守……佈置得怎麼樣了？」

　　「你所說的符文防禦陣已經初步佈置完成，試過之後，防禦能力確實非常優秀。」執行首相頓了頓，接著道，「只是，是否能抵擋住敵軍的炮火，誰也不敢肯定。」

　　邊上幾個主和派的官員也附和道：「是啊，我們都是因為院長大人的承諾才來到這裡的。一旦這個所謂的大陣被破，我們的處境恐怕會變得很危險，回都不一定回得去。」

　　按理來說，這幾個瑞吉納的官員沒必要來洛克城。但他們決心來到這裡，似乎是想要親眼見證陣法被攻破的那一天，以此驗證他們求和的正確性。

　　本傑明搖了搖頭。

　　「放心，如果洛克城失守，我肯定護送幾位大人安全離開。」他冷著臉，略帶幾分譏諷地說道。

　　「既然院長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就放心了。」官員卻無視話裡的嘲諷，微笑道，「而且……真到那個時候，您應該也不會再人反對與霍里王國求和了吧？」

　　本傑明有些無語。都到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種話？不過他也再懶得反駁些什麼。政見上的分歧是吵不出什麼結果來的，隨他們去吧。

　　「隨幾位大人的意見吧。」

　　那幾個主和派官員得到滿意的答覆，也都點點頭，安靜下來，不再說什麼。畢竟都是伊科爾的子民，他們也沒有特別明顯地唱衰這一戰，只是本傑明感應到市政廳外的一架架馬車，裡面連行李都準備好了。

　　很顯然，他們對於這一戰並不看好。

　　本傑明也難免有些憤慨。伊科爾的民眾因為戰爭而顛沛流離，不少上層官員卻只想著保命跟求和。

　　不過，這樣的情緒顯然沒有持續很久。

　　「首相大人！霍里王國的軍隊殺過來了！」

　　一聲急促的號角，打斷了市政廳中的討論。所有人轉過頭，一個騎士匆匆跑進門來，朝著廳內的所有人高聲喊道。

　　氣氛為止一變。

　　「這麼快？」

　　執行首相也不由得臉色變了變，隨後，他與會長還有本傑明交換一個眼神，點點頭，露出決然的神情。

　　「走吧，我們出去看看情況。」會長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用低沉蒼老的聲音說道。

　　本傑明是第一個飛出去的，而跟在他後面，眾人也紛紛快步走出了大廳，朝著城門的方向趕去。

　　警戒的號角響徹整個洛克城，原本蕭條的街道此刻顯得更加肅殺。士兵們形色匆匆地朝著的方向城牆趕去，民眾躲在房屋內，門窗緊閉，只留下些許縫隙，從中透出一雙雙驚恐的眼睛。

　　很快，本傑明感到了洛克城的西城門。

　　「……教會的軍隊，就是這樣了嗎？」站在城頭，他望著外面的景象，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低聲自語道。

　　在城外大概幾百米，黑壓壓的人頭，像陡然聳起的密林般覆蓋了整片大地。雖說洛克城的地勢位於高處，本傑明也能從一個優勢的角度俯瞰所有敵人，可那樣人海般的景象，還是讓他感到了相當的壓迫感。

　　就更不用說所有士兵身上的盔甲了，銀白色的鐵胄在烈日下熠熠生輝，猶如鋪開一片的鋼鐵海洋。教會的神父混跡其中，本傑明也因此很難數清楚他們的數量。

　　在隊伍最前方，本傑明看到了一個騎著馬的將軍，面孔很陌生。除此之外，他沒有看到其他首領的身影，不知道格蘭特在哪。

　　——這讓他有些不安。

　　另外，在隊伍的後排，他還是看到了一門門架起的聖光大炮。金色的塗漆刷滿炮身，散發出一種神聖的氣息，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在氣勢上，確實比學院複製出的聖光大炮要厲害得多。

　　因為敵軍的隊伍龐大，而到後排那邊，距離便已經相當遠了。本傑明數不清聖光大炮的數量，系統的檢測也沒辦法完成。

　　「天啊……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聖十字軍團了嗎？」

　　伊科爾其他那些人也陸陸續續趕過來。他們爬上城頭，望著遠處浩浩蕩蕩的大軍，發出下意識的驚嘆。

　　——他們會驚訝也很正常，單論軍力，霍里王國確實遠在伊科爾之上。帝國分裂所造成的削弱，並不是十年間就能徹底恢復過來的。

　　「首相大人，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主和派的官員則是繼續勸道，「一旦敵軍發起攻勢，炮火之下，我們可能會與洛克城一同被夷為平地，連求和的機會都沒有啊！」

　　「慌什麼，他們一路匆忙趕過來，不可能馬上就開始進攻的。」執行首相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道，「這可能會是一場拉鋸戰，我們要做好準備，與敵人鏖戰到底。」

　　雖然他只是卡瑞特斯那邊派來管理伊科爾的代理執政人，但是此刻，從他堅定的神情中就能看得出，這個國家賦予了他全新的使命感。

　　他會為了伊科爾奮戰到最後！

　　畢竟在十多年前，大片的領土都屬於同一個國家。分裂催生出了隔閡與嫌隙，卻沒有磨滅掉人心中的責任感。

　　「……等等！他們似乎現在就打算進攻。」然而，片刻後，會長卻忽然沉聲說道。

　　只見遠處的軍隊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朝著洛克城這邊靠。他們還沒有到衝鋒的速度，但在這種時候，哪怕只是些許的靠近，也能給城頭這些人帶來巨大的壓力了。

　　而很明顯的，那些位於軍隊後方的聖光大炮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挪到前面來。

　　「他……他們要開火了，他們要進攻了！」

　　官員們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不管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都在士兵護送下紛紛離開了城頭。出於安全考慮，執行首相也在此刻被送了回去，城頭上只剩下本傑明還有會長，以及一眾幫助守城的法師士兵。

　　他們望著遠處慢慢擺列成型的「炮兵營」，每個人面色凝重，卻沒有人往後退一步。

　　「一台、兩台……什麼啊，明明是六十多架聖光大炮，哪有之前那個消息說得那麼誇張，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

　　原本，氣氛猶如繃緊的弦，整個城頭沉默得像是結了冰，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系統卻在此刻冒出來，不合時宜地說道。

　　本傑明無語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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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聖光大炮的轟擊

　　無論如何，霍里王國並沒有傳言中那麼誇張的幾百架聖光大炮，這是個好消息。本傑明的心情也平靜不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施法。

　　不止他，城頭上的幾百名法師都同時開始了施法，凝聚出更多魔法護盾，附著在符文防禦陣背後，以防萬一。

　　「你們準備的那些東西……不能現在就開始反擊嗎？」本傑明一邊凝聚著冰霜，一邊轉過頭問道。

　　「距離還不夠，他們得再靠近一點，我們準備的落石才能發揮出威力。」會長也在專心構建著防護魔法，這麼答道。

　　本傑明嘆了口氣。

　　洛克城位於上坡的頂端，是一個相當有利的防守地形。而霍里王國似乎也打算展開攻勢了，他們如果只能縮在這裡防守，實在是有些難受。

　　就像現在，他們好像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著敵軍開炮，像嫌疑人等待著未知的判決——萬一符文防禦陣擋不住聖光大炮的攻勢，他們甚至可能被一波帶走！

　　然而，他們除了防守，也做不了什麼……

　　「院長大人，不好了，底下那些人都在鬧，要讓我們打開防禦陣放他們離開。」忽然，幾個負責控制陣法的法師飛上來，低聲說道。

　　「現在想出城，不可能的事情。你們不用理他們。」本傑明毫不猶豫地道。

　　「可是……裡面還有些政府官員，地位不低，他們手下還有很多兵，我們總不能任由他們在那裡鬧。」

　　本傑明聞言，眉頭緊皺。

　　這幫傢伙……除了拖後腿還知道什麼？

　　想了想，他還是轉過身，飛下城頭。幫忙防守的法師已經夠多了，缺他一個也不影響，可城內的狀況萬一亂起來，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他朝著聚集在城門附近的人群飛了過去。

　　「……我們不能待在這，大炮一打過來，什麼都沒了！那幫法師想讓我們陪他們一起死，可是，我們憑什麼要跟他們死在這裡啊？教會是衝著他們來的，又不是我們……」

　　剛一靠近，本傑明便聽到了類似的話傳過來，聲量還不小，跟在演講似的，聽上去煽動性十足。

　　他的臉色頓時便是一沉。

　　「幾位大人，我不是答應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現在急匆匆地又想出城，是個什麼意思？你們就這麼看低魔法學院的本事？」

　　從天空中落下，本傑明的聲音冷得像一陣寒風，刮得在場幾位官員當時都是一愣。

　　——不用說，在場的官員正好就是跳得最厲害的幾個主和派。那一刻，他們轉過頭，發現來的居然是壞話的正主，神情不免都有些尷尬。

　　片刻的愣神之後，一位官員乾咳幾聲，陪著笑走過來：「不……院長大人您誤會了，我們只是覺得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難不成給你們幫倒忙嗎？不如回瑞吉納，還可以幫著穩定一下民心。」

　　「穩定民心？我看，你們這是在擾亂民心吧？」本傑明發出一聲冷哼，轉過頭，朝著周圍舉起的人群道，「大家不用驚慌，我作為魔法學院的院長，都願意賠上一條命，站在這裡和你們共進退。你們覺得那些鬼大炮真的那麼容易轟進來？」

　　「洛克城……真的不會失守嗎？」人群中，有人猶豫著問道。

　　「當然不會。」本傑明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失守了，我就是第一個死的，你說洛克城會不會失守？」

　　其實他心裡也很沒底，可此時此刻，他不能表現出一點猶豫。

　　「你……可你畢竟是法師啊，擁有那麼多保護自己的手段。」官員卻忽然開口道，「你甩甩手就可以飛走，可一旦城破，我們就是些普通人，能怎麼辦？」

　　本傑明沒有與他爭辯，而是用一種平淡卻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洛克城不會被破。」

　　「那麼多架聖光大炮啊！一起轟過來，你真的敢保證這裡不會被夷為平地？」

　　「當然可以，我說了，洛克城不會被破。」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那些官員的神情都變得有些焦急了起來，似乎在親眼見證了敵軍的威勢之後，信心變得更低，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求生的本能使他們拋卻了對本傑明的敬畏，話語之間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然而，就在此刻，晴空一聲巨響！

　　轟！

　　所有人愕然地轉過身。

　　在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前，一連串極為密集的巨響也跟著傳來。彷彿天空中響起了一片雷暴，無數聲轟鳴疊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們的耳朵震聾。

　　官員們愣在原地，手腳冰涼。

　　「完……完了，他們開炮了……他們開炮了！」

　　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滿臉都是後悔。

　　霍里王國的行軍速度實在太快，他們本來打算趕在軍隊出現前撤離的，結果卻沒預估好時間，這下子要和洛克城一同埋葬在教會的炮火之下了！

　　抬起頭，他們可以看到，天空中忽然升起了幾十個閃著光的小點。遠遠地看過去，它們很小、很亮……在陽光之下也極為顯眼，像幾十枚閃耀的鑽石。

　　那些光點是從敵軍的方位升起來的，在空中畫出優美的拋物線，很快，朝著洛克城開始墜落。

　　而光點的體積，也在人們的眼中不斷放大、再放大……直到官員們可以確認，那些所謂的「光點」，其實每個都像一棟房屋那麼巨大。

　　巨大而耀眼的光團，這就是來自聖光大炮的問候。

　　伊科爾之前也擁有過聖光大炮，這玩意的威力多大，官員們心裡清楚得很。

　　他們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出於絕望和恐懼，同時也出於聖光炮彈實在閃得人難以逼視，他們用力地閉上眼睛，捂著頭，趴在地上——一切都是出於本能和下意識的行為，此刻，他們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可能只有一句話在迴蕩。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而在這絕望的過程中，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聖光炮彈，也很快降臨到了洛克城之上。

　　轟！

　　那一刻，猶如時間靜止，全城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緊接著，耀眼的光芒綻放開來，即便他們閉著眼睛頭朝地面，也能感覺到自己眼皮被映得通紅，彷彿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可怕的強光之中！

　　官員們感覺身處地獄。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如果沒來得及閉上眼睛，這時可能已經瞎了。

　　也正因如此，他們心中的恐懼變得愈發強烈，像鴕鳥似的把頭埋得更用力了，渾身發抖，大腦空白。他們彷彿寧願這樣埋頭閉眼一輩子，也不要睜開眼睛，面對殘酷的現實。

　　他們因為恐懼喪失了所有時間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也不敢想……

　　直到本傑明的聲音把他們叫醒。

　　「看吧，我早就說過了，洛克城是不會被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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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失敗的第一輪進攻

　　「符文防禦陣……為什麼情報裡面從沒有提過這個東西？」

　　急匆匆地走進營帳，將軍摘下頭盔，一手拍桌，把話甩到了在場的所有神父臉上。神父們垂下目光，默默無語，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將軍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更加不滿。

　　「你們到底還打不打算解釋一下？最完美的情報蒐集……這話當初是誰說的？怎麼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

　　最終，一位神父乾咳一聲，緩緩開口：「普雷斯將軍，實際上，我們在最初的學院情報當中就提到過符文防禦陣這個東西，您應該是看漏了。」

　　「看漏了？」將軍發出一聲冷哼，「如果情報上面能提到『符文防禦陣可以同時擋住數十台聖光大炮的轟擊』這之類的話，而不是簡短的一筆帶過，我想沒有人會看漏吧？」

　　「這也不是我們能調查到的東西。」神父努力維持著面色平靜，緩緩道，「符文防禦陣從前只出現過一次，魔法學院把它用在防守伊科爾的進攻上。除此之外，這項技術都被藏得非常深。極限就在這裡，我們已經儘可能地調查過了。」

　　「既然如此，一開始就別說那種大話。」

　　「……」

　　望著再次沉默下來的神父們，將軍忍不住又是一錘桌子，搖了搖頭。

　　在原本的計畫中，他們會用聖光大炮的一輪齊射，直接擊潰洛克城的防守，然後他的士兵便可以衝進去，大肆收割士氣萎靡的敵人。然而，就因為符文防禦陣的出現，他們的進攻計畫在第一步便徹底宣告失敗。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普雷斯將軍心中還是會浮起一股強烈的羞憤。

　　當六十五台聖光大炮同時開火的時候，普雷斯將軍甚至已經右手抬起，做好了下令衝鋒的準備。可是緊接著，洛克城中浮現出的無形結界，卻逼得他不得不把那隻抬起的手給收了回去。

　　一聲接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璀璨的聖光像海嘯一般擴散……他們可以看到，洛克城周圍的空氣在那一刻都變得扭曲。無形的結界也在衝擊之下不停震顫，可是，它卻始終沒有被擊破。

　　結界之中，密密麻麻的魔法浮現出來，與聖光對沖，將炮火的力量以那種詭異的方式一點一點消解掉。有很多個瞬間，普雷斯將軍以為結界就要被打破了，可隨即又被那些湧動的元素給補了回來。

　　短短的十幾秒鐘，心情在山峰和低谷只見來來回回，他感到異常難堪。

　　為什麼在他制定進攻計畫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給他提過這個「符文防禦陣」？

　　神父只顧著吹噓教會的強大和神意的崇高，每次提到魔法學院的研究成果，都是一副不屑的語氣。「法師用來愚弄世人的彫蟲小技」——這是其中某位神父的原話。

　　如果那些蠢貨可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多重視一點，他們的進攻計畫絕不會在一開始就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

　　普雷斯將軍越想越生氣。

　　「你們他媽的倒是說話啊！又變啞巴了？符文防禦陣是個什麼玩意，你們說啊！」桌子被他拍得砰砰響，和兩旁死人一樣的神父形成鮮明對比。

　　「……將軍，還沒到問罪的時候，就先把這件事情放到一邊吧。」

　　忽然，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打斷了憤怒的將軍。頓時，低頭沉默的神父們也一個個如蒙大赦，站起身，恭敬地行禮。

　　「教皇陛下。」

　　將軍也連忙轉過身，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怒火，低頭行禮。

　　格蘭特點點頭，從營帳的大門走了進來。他緩緩走過議事長桌，在桌子的那一頭坐下，目光從眾人間掃視一圈，沉默片刻，才終於開口：

　　「我們以後再追究情報缺失的問題，而現在，原有的進攻計畫徹底作廢。普雷斯將軍，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麼把洛克城打下來？」

　　「這個……關於符文防禦陣的情報，我們瞭解得太少。不過我建議稍作休整，重新展開一輪強力的攻勢，聖光大炮和士兵一同進攻，洛克城的結界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擋得住。」

　　聞言，格蘭特點點頭，又問道：「依舊不需要我出手嗎？」

　　「陛下在一旁掠戰即可。」將軍露出小心翼翼的模樣，說，「等到那個魔法學院的惡魔出手，陛下再現身，對他狠狠地反擊。」

　　「嗯……這樣也好。」

　　格蘭特斟酌片刻，最終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將軍也因此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儘管眼前的教皇還沒有他一半年紀大，可是他清楚，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年是一個多可怕的存在。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普雷斯將軍自然記得，他能成為這次進攻總司令，是因為前面兩位將軍頂撞教皇之後，被「處理」掉了。

　　儘管教會的地位超然，但這麼多年過去，還從來沒有一位教皇是這樣的行事風格。像現在，儘管只是與教皇坐在同一張桌子前議事，將軍卻感覺如坐針氈。

　　剛才的憤怒早已無影無蹤。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盡快計畫起來吧。普雷斯將軍，你帶兵打仗這麼多年，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最終，格蘭特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轉身離開了營帳。將軍點頭應聲，目送著教會離開，隨後，毫不猶豫地拉上了營帳的門簾。

　　終於走了……

　　他抖了抖身子，抖去肩上的謙卑，用冷冷的目光重新望向營帳中的神父們。

　　「我要那個符文防禦陣的情報。」他雙手撐在桌子上，一字一頓地說，「它怎麼來的？它靠什麼維持？它有什麼弱點……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資料，你們搭上這條命，也要給我弄過來，明白嗎？」

　　神父們沉默著，最終點了點頭。

　　「明白就好。」

　　將軍算不上滿意地哼了一聲，轉過身，也從營帳之中離開。

　　神父們面面相覷，也是各自鬆了一口氣，和格蘭特離開時將軍的樣子如出一轍。不過很快，他們便露出糾結的神情，望著窗外洛克城的方向，眼中浮現出苦色。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八章 試探

　　與此同時。

　　霍里王國駐軍營地外不到幾公里的地方，洛克城的議事廳。

　　「院長大人，你們學院的發明實在是太了不起了！」一位官員滿臉興奮地說道，「當聖光將整座城市淹沒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完了……可是，你們看到聖光消失後，那個將軍的蠢相了嗎？他舉著自己的右手，想放下去又不敢放，真是可笑極了！」

　　大廳內，其他官員也面帶笑意，紛紛點頭。自從開戰以來，整個議事廳的氣氛還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和諧過。

　　就連之前一直唱反調的主和派，此刻也朝著本傑明點頭哈腰，恭敬得不行。

　　「院長大人，請原諒我們的失禮，符文防禦陣真是一項令人震撼的發明。學院會因為今天的戰役而被載入史冊的。」

　　面對這一切，本傑明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怎麼說呢……當炮火落下的那一刻，他心中也充滿了不安，而當符文防禦陣將那一輪可怕的齊射徹底扛下來的時候，他的心情比這些官員還激動。

　　不過現在，他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們只是擋住了聖光大炮的第一輪轟擊，又不是擊退了霍里王國的軍隊。」等到眾人從興奮之中漸漸脫離，本傑明才開口，「還沒到可以真正高興的時候。」

　　聞言，執行首相也點了點頭。

　　「說的沒錯。在把他們徹底幹出伊科爾之前，我們都不能放鬆警惕。」

　　就這樣，大廳的氣氛迅速嚴肅下來，話題也從剛剛那一幕的感想變成了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敵人的攻勢。那麼大一支軍隊還放在那裡，情形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樂觀。

　　只是這次，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本傑明。

　　「院長大人，您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很顯然，經過符文防禦陣的保護，官員們對本傑明和魔法學院或多或少地產生了一些依賴性。他們覺得想打跑敵人就只能靠本傑明了。

　　然而……

　　「帶兵打仗也不怎麼擅長。」本傑明聳了聳肩，道，「如果教皇現身，我可以幫著攔一下，不過對付霍里王國的軍隊，更多的我幫不上忙。」

　　他總不能帶個兵就出去偷襲敵人的軍隊吧？

　　雖然沒有發現格蘭特的身影，但本傑明很清楚，作為教皇他肯定也是隨軍出徵了的。自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反而可能會中對面的圈套。

　　一旦戰爭來臨，像他和格蘭特這樣的人一般還是成為核武，作為底牌，起到一個威懾性的作用。誰先把牌亮出來了，誰就可能吃虧。

　　也因此，他在這種時候確實很難再給出什麼好的建議，還是讓專業的人去發揮吧。

　　聽到了本傑明的答覆，官員們似乎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他們還是開始了有關戰略的討論，最終決定繼續防守，靜觀其變。

　　敵人的兵力始終是比他們強的，洛克城的地利是他們唯一的優勢。現在符文防禦陣很穩，對面打不破，著急的人應該是那幫神父才對，不是他們。

　　把戰局拖進漫長的攻城戰中，對他們也是有利的。

　　就這樣，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討論之後，會議結束，官員們匆忙離開，各自準備。本傑明則是早在一個小時前就離開了大廳，開始水元素感應法，走在洛克城蕭索的街道之中。

　　時間大概已經是傍晚，城裡的氣氛依舊肅殺，不過，他可以感應到那些躲在家中的民眾，因此他也能看到，那些人臉上多了些許信心。

　　符文防禦陣還是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整座城市的信心。

　　一邊掃視著全城，他一邊來到了西邊的城牆上。

　　「敵軍在那邊紮營了嗎？」

　　眺望著遠處的營地，他忽然開口，這麼問道。

　　「啊……院長大人，是、是這樣的。」一邊的巡邏隊長開口，似乎因為面對本傑明而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們駐紮在那裡後，有什麼特別的動向嗎？」本傑明並不在意，繼續問道。

　　「那個……目前還沒有，敵軍已經三個小時沒有動過了。」

　　「這樣啊。」

　　本傑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他很好奇現在敵方軍營之中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在符文防禦陣抵擋住炮火之後，霍里王國的軍隊有些尷尬地在那站了一陣子，隨後便轉過身，安營紮寨，也擺出一副「跟你們耗上了」的樣子。但本傑明很清楚，教會是不會一直這麼耗下去的。

　　他們又會想出什麼難以預料的計畫？

　　畢竟是教會，想到這個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本傑明依然會感到不安。

　　「嗯……等等，院長大人，他們好像動了！」

　　在他思索之間，邊上的巡邏隊長卻忽然高聲喊道。隨之，不僅是本傑明，周圍的士兵也紛紛面露疑惑，朝著敵軍的方向看去。

　　「他們……就這麼一點人，能幹嘛？」

　　只見霍里王國的軍營之中，忽然走出了幾個小隊。他們的人數大概只在幾百人左右，從遠處看過去實在是稀稀落落，像一群搬家的螞蟻，讓人有點搞不明白。

　　那些人很快朝著洛克城過來，疑惑之間，守城的士兵也沒有輕舉妄動。

　　「院長大人，您看……」

　　本傑明擺了擺手，皺眉道：「先看看他們要幹什麼。」

　　百人隊伍是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但如果說是交涉的使者，幾百人似乎又顯得有點多了。因此，他也沒想明白這幫人是幹嘛來的。

　　大概花了十幾分鐘，霍里王國的百人小隊來了洛克城外圍，排成了一個弧形的隊列，與符文防禦陣保持了大約數十米的距離。而到了這個距離，本傑明也得以看清楚那些人身上的裝備。

　　——他們大部分都拿著弓箭。

　　在疑惑的目光之下，百人隊伍彎弓搭箭，開始朝著洛克城射擊。毫無疑問，就憑這些鬼玩意是絕對傷不到半個人的，箭支零零散散地落在符文防禦陣的各個角落，然後被結界中浮現出的元素給攪得粉碎。

　　但本傑明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

　　這幫人……他們在戰場上做研究，他們想找出符文防禦陣的弱點。

官不聊生

第七百五十九章 挑釁

　　符文防禦陣存在弱點嗎？

　　如果要說像那種罩門般的存在，整個結界之上是不存在的。元素均勻地流動在陣法的每個角落，不管哪個方位遭受攻擊，都能夠迅速抵擋。但是……這並不代表本傑明可以容忍敵軍對著結界隨意探查。

　　教會對於符文應該也是有所研究的，不說破解吧，萬一他們推敲出符文防禦陣的原理，偷走了這項技術，那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你們幾個帶人，把他們統統幹掉。」因此，本傑明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邊上的士兵愣了愣，此刻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意圖。不過，因為本傑明此刻享有的崇高聲譽，守城的法師倒是紛紛點頭，縱身一躍，迅速朝著下方飛去。

　　本傑明也來到操控陣法的地方，在結界上打開一個小口，剛好放那十幾個法師飛了出去。

　　「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伴隨著飛射的火焰，霍里王國的百人隊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燒死了一小半。剩下的人見狀，也只能放棄試探符文防禦陣，丟盔棄甲，倉皇地朝著他們的營地跑去。

　　——這幫人就是拿命換情報的敢死隊，也沒多少戰鬥力，肯定不可能和伊科爾的法師正面作戰。

　　他們這是能跑一個算一個了。

　　飛出去的法師們見狀，也是一個加速，下意識地就要往前追。本傑明連忙開口，把他們給喊了回來。

　　「別追！那邊神父太多了，趕緊回來！」

　　在他的感應之中，可以看到營地那邊已經有不少神父在等著接應。很顯然，百人小隊或許是為了研究符文防禦陣，但同時也是一個挑釁的誘餌。

　　法師們得到提醒，也紛紛剎車，迅速地返回了洛克城。結界上的小口隨之閉合，霍里王國營地中的神父們見狀，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然而，他們似乎並沒有就此放棄。

　　「好歹是魔法學院的院長大人，怎麼現在看過去，膽小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片刻後，幾個神父忽然從對面的營地裡飛出來，緩緩靠進了洛克城。滿是嘲弄的語句，被神術放大後遠遠傳來。

　　……來了，攻城戰最經典的叫罵環節。

　　本傑明沒有生氣，心裡反而跟個明鏡似的。

　　「不用理他們。」他揮揮手，安撫邊上有些躁動的士兵和法師，道，「好好守著吧，如果他們又來試探符文防禦陣，把他們趕走就行，千萬不要追出去。別中了他們的計，我們守在城裡，就是讓他們最頭痛的事情。」

　　說完，他乾脆不理會那些神父的叫罵，轉過身，直接從城牆上離開。

　　這種情況下他們一定得沉住氣，就是對面給他送女裝來了，他也得打個哈欠當沒看到。作為防守方，他就得對這種低劣的激將法有所準備。

　　而在城外，那些神父又繼續冷嘲熱諷了一會，見本傑明沒什麼反應，便也悻悻地回去了。

　　「怎麼？不管用嗎？」

　　營地裡，普雷斯將軍看著空手而歸的幾個神父，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們早就說過了，那傢伙是個惡魔，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激怒？」神父冷冷地道，「將軍還是好好籌劃攻城的事情吧，別總想著這些沒用的東西。」

　　「是嗎？那麼符文防禦陣的情報呢？你們派出的那點人查到了什麼？」

　　「……」

　　幾個神父又被問得無言以對。

　　「彼此彼此，就別嫌我的手段不好看了。」將軍不屑地瞟了他們一眼，道，「繼續吧，多挑釁個幾回，他們說不定就有反應了。你們也別閒著，我要的情報，你們早晚得給我弄來。」

　　神父們聞言，彼此對視一眼，露出有些無可奈何的神情。

　　就這樣，從這天傍晚到深夜，洛克城外的叫罵聲和來回試探的弓箭隊就沒有消失過。

　　霍里王國的軍隊採取了一種非常無賴的態度。他們不斷地派人到結界附近，利用攻擊試探元素在防禦時的變化，而洛克城裡的法師一旦追出來，他們便掉頭就跑，弄的守城的法師們也是焦頭爛額。

　　說實話，弄到這種地步，本傑明已經不覺得教會能從符文防禦陣上研究出什麼東西，純粹就是噁心人。這種作風實在和從前的教會不符，而他們除了忍著，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

　　幸好，別人也是要是睡覺得。深夜之後，挑釁的行為終於停息，洛克城裡的人也終於可以睡上一個好覺。

　　第二天。

　　「……開始了，這幫人打算來真的了。」

　　執行首相站在城頭，望著城外逐漸集結起來的軍隊，面色凝重。

　　昨天霍里王國的軍隊是剛剛打過來，士兵疲憊，所以只用聖光大炮進行了一輪嘗試性的攻擊。而一夜過去之後，他們休整完畢，真正的大軍攻城就要開始了。

　　「擔心什麼，他們敢攻上來，我們準備好的陷阱也不是吃素的。」本傑明聳了聳肩，神色如常地說道。

　　會長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此刻的城牆上，已經集結起了大批的士兵和法師。木樁、滾石、沸水……這些東西早就準備好了，洛克城的地勢本來就高，即便符文防禦陣被擊破，敵軍想衝上來也沒那麼容易。

　　就這樣，當太陽漸漸升到天空的最高點，霍里王國的陣營中，響起了衝鋒的號角。

　　嗚——！

　　普雷斯將軍在隊伍前方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將士們，為了履行光榮的神意，為了淨化邪惡的法師，衝啊！」

　　震天的吼聲響起，前排的騎兵握緊長槍，最先朝著洛克城發起了衝鋒。緊隨其後，漫山遍野的普通士兵湧上來，舉著總共十幾個巨大的沖城木樁，跟在騎兵後面向前跑去。

　　數不勝數的神父飛在空中，遠遠看去，猶如一股龐大的蝙蝠潮，與下方的士兵一同朝著洛克城飛去。隊伍最後排，聖光大炮再次架起，顯然要跟昨天一樣朝著符文防禦陣發起可怕的攻勢……

　　望著眼前的場景，本傑明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好大的手筆……教會還是想醞釀出最強的一波攻勢，直接攻破洛克城的防守嗎？

　　這麼想著，他忽然發出了一聲冷哼。

　　「所有法師聽令，把你們所有能召集起來的元素，都給我灌到符文防禦陣裡面去！」本傑明的面色冷得就像冰封的鐵戟，「他們想撞，那就讓他們撞個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