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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芫玉-【名門女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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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4-2 15:09 編輯

《名門女匠》 作者 芫玉

    內容簡介:
    展大成原是位遠近馳名的工匠,由於聲名太躁,
    常總得遠赴他縣去替達官貴族建蓋大屋,
    就在詠華六歲那年,他的老婆不幸因病過世,
    從此展大成便帶著詠華四處去蓋大屋,
    忙碌的生活讓他沒空另娶老婆,也完全忽略了對女兒的照顧,
    他讓她著男服好方便四處行走,
    怕她吵他所以丟給她一柄雕刀讓她打發時間,
    他因為太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無暇顧及旁的事務,
    一直到這些年自覺年歲漸大再無體力忍受長途跋涉之苦,
    才打算安定落居收些學徒過生活時,
    他才驚覺不知何時女兒竟然己出落標緻,
    而且早過了適婚的年齡,更糟的是......
    她變的跟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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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0:32:0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3:33 編輯

第一章

  事情怎會發展至今日的局面,老實說,他也搞不清楚。

  瞪著背對他正用力刨木的背影,展大成感概地長嘆著。

  飲著小酒,坐在石階上,他看著著藍布衫的兒子…。不,是女兒,一股懊悔自心中涌現,唉~~~你看,連他這個做爹的都快忘了她真正的性別了,更惶論其他人會如何看待她了。

  展大成原是位遠近馳名的工匠,由於聲名太躁,常總得遠赴他縣去替達官貴族建蓋大屋,就在詠華六歲那年,他的老婆不幸因病過世,從此展大成便帶著詠華四處去蓋大屋,忙碌的生活讓他沒空另娶老婆,也完全忽略了對女兒的照顧,他讓她著男服好方便四處行走,怕她吵他所以丟給她一柄雕刀讓她打發時間,他因為太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無暇顧及旁的事務,一直到這些年自覺年歲漸大再無體力忍受長途跋涉之苦,才打算安定落居收些學徒過生活時,他才驚覺不知何時女兒竟然己出落標緻,而且早過了適婚的年齡,更糟的是…。她變的跟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樣…。。

  姑娘家不喜刺繡撲蝴蝶,卻日日夜夜跟在他身邊鑽研建築術,甚至自行構圖設計園藝,成日沉溺在雕刻中廢寢忘食…。,初始對她怪異的舉止並不以為意,總以為她只是好玩,久了就會覺得無趣,可當他發現她根本就是認真想當名工匠時,他才感到不安,但一切己然晚了,因為無論他怎麼阻止,怎麼勸戒,甚至動棍子了,他這頑固的女兒就是死也不改其志,硬叫他挫折不己。

  「阿華!你歇一歇吧?」展大成拉開沙啞的聲音喊道。

  「再等一等,我快好了。」詠華頭也不回道。

  展大成聞言不覺愁眉苦臉地搖著頭,他這作爹的實在太失敗了,把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教養成只愛造屋摸木頭的女工匠,這要讓她死去的娘知道了,怕要怨死他了。

  「阿華,你來陪爹喝一杯吧?」展大成又喊。

  因為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賦異稟,沒幾年的工夫,詠華己經可以獨當一面蓋一座連他都驚嘆不己的美屋了,他的手藝幾乎都教她學全了,照理說他應該感到自豪,可偏偏…。她是個姑娘,再好再行也終歸要嫁人,雖然她口口聲聲嚷著不願嫁人,可他怎能真將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去尋覓好歸宿呢?

  詠華拍拍手,轉頭露出一張潔淨圓潤卻稍嫌黑黝的美好臉龐,她微歛眉頭,嗔道:「阿爹啊,你要無聊,就找林伯伯喝去,我很忙!」

  「忙什麼?」展大成不滿道:「阿爹我就不忙嗎?不過是想咱父女倆喝一杯聊聊罷了,你就不能順著阿爹一點嗎?」

  「好吧!」詠華無可奈何地丟下刨刀,拍拍手站起來,她伸了伸腰,挺了挺背,這才緩步向父親走去。

  「來,喝一杯吧?」展大成替她斟了一杯酒。

  詠華湊杯聞了下,讚道:「好香!」

  展大成笑看她一飲而盡,接著再倒第二杯:「阿華,你快二十了吧?」

  「嗯!」詠華點點頭,心思仍放在牛腿的構圖上。

  「昨夜隔壁的石大娘來找我,說要給你談門親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展大成試探道。

  想到這檔事他不覺又有氣,說是要來談親事的,可那石大娘真是瞎了眼,竟然以為詠華是男人,還說要幫她物色老婆咧?害他氣的話也說不出來就把她轟出門去…。,真夠嘔人的。

  「我不想嫁人!」詠華想也不想便回道。

  自小她就立志要當一名工匠,她的夢想是親手蓋一座接一座的宅樓,造一座接一座的園池,當一名很出色很有名氣的工匠,她一直以為她可以朝這樣的目標走下去,誰知道她爹卻並不認同她的想法,尤其是近日,總有意無意吵著要替她訂親事,這讓她十分煩悶。

  「姑娘家不嫁人像話嗎?」展大成沉聲不悅道:「好歹也得挑個對象嫁人,要不…。入贅也行啊!」

  「我這輩子註定要當名工匠,我這麼忙,那有空嫁人?」詠華沒耐煩地?著手,天氣悶熱,可她卻不能學其他男工匠把衣服脫了納涼,就連卷起袖子也不行。

  「你這樣做怎對得起你死去的娘?」展大成有點生氣了,她為什麼就不能體恤他,當名聽話的女兒呢?

  「阿爹啊,如果娘在的話,她一定會認同我的。」詠華才不理他拿死去的娘來壓她,她早己下定決心,不嫁就是不嫁。

  「胡說!」展大成頭頂開始冒煙:「你娘是個柔順的好女人,她怎會認同你這種悖風逆俗的想法呢?」

  「我不跟你爭辯了。」詠華站起來,這事講到最後一定又落得爭吵收場,她煩膩了這樣的過程與結果。

  「趕明兒我就叫石大娘給你說親去。」既然她不聽,那他只有來硬的了。

  「阿爹啊!」詠華嘆了口氣:『你瞧我這模樣,有那戶人家會瞧上眼?」

  「你長的很標緻啊!」雖然看起來有點男性化,有點黑黝,還有點…。粗魯,但她仍是個道道地地的好姑娘啊!

  「阿爹,你別睜眼說瞎話好嗎?」詠華苦笑一聲,邊走邊說:「像我這樣子,別人看了還以為我是個男人哩,誰會想娶一個像男人的姑娘為妻呢?」

  「你那一點像男人了?」他不服道,清清秀秀的臉怎麼看怎麼帥…。呃,是嫩氣,他就不信,天底下的男人都瞎了眼,看不見她的美麗。

  「我那一點像姑娘了?」詠華走到桌前低俯著頭看圖面,她平淡地反問。

  「我…。呃。」一時間,他還有點說不出來哩。

  「是了,連阿爹你都說不出來了,你說,還有誰會喜歡我?」詠華專注地看著她的圖,並不很在意她自己究竟像不像姑娘,反正她從未在乎過自己的容貌,是美是醜,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反正你一定要嫁人就是了。」說不過她就拿父權出來打壓就對了。

  「阿爹啊,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嫁人,我就是要當工匠。」詠華開始不耐煩,她的脾氣也己經滾沸了。

  「你太荒謬了,姑娘家不在閨房學刺繡理家,做什麼工匠?」展大成忍不住怒吼。

  「阿爹,誰規定姑娘家就不能當工匠?」詠華小嘴呶啊呶,說出的話就是很不服氣。

  「那…那你說啊,這世上有那個工匠是女人?」展大成頗是頭疼,可偏偏又拿她那倔脾氣無可奈何。

  「別人怎樣我不管,我就是要當工匠!」詠華這硬脾氣該是傳自展大成自身,兩人的脾氣都是火爆加頑固,所以每每交鋒必爆出巨大的火花來。

  「不行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展大成再忍不住,一把將攤在桌上的圖面抓在手上,他大聲吼道:

  「趕明兒我就叫石大娘給你提親去,橫豎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嫁,我要當工匠。」她抬起怒漲成粉色的小臉,憤怒地回吼。

  若是她長的醜一點,粗壯一點,甚至…。有點缺陷,或許他還肯成全她這個夢想,可…。偏偏她長的一點也不差,天生就該是享福的命,他怎麼可能放任她胡作非為自斷幸福呢?

  「好,你若堅持要當工匠不肯嫁人,那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展大成也硬起心腸,說什麼都要逼她嫁人,否則再蹉跎幾年,她就沒人要了。

  「爹!」詠華圓睜大眼,沒料到父親竟然會說此重話,她生氣地瞪他一眼,轉身氣呼呼地往廚房跑去。

  「嬸嬸,爹太過份了。」即使生氣,孝順的詠華並未真的怪罪她的父親,她知道他是真心替她想,可是她根本不適合嫁人,也沒有人願意娶她,與其不快樂地去嫁人,倒不如??實實地留在父親身邊做她喜歡做的事好,不是嗎?

  她沮喪地坐在柴堆上,扯著吊在一旁的青菜。

  「又怎麼啦?」柳氏回眸笑了笑,抹抹手上的水漬,走向她:「又跟你爹鬧意見啦?」

  「爹他不同意讓我繼續當工匠,他老是催我嫁人。」詠華扁著嘴,有些無可奈何地嘆著氣。

  「阿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淨想著蓋大屋的事也不是辦法,你瞧,隔壁的虎妞跟你同歲,她早大前年就嫁人了,現在膝下兒女成只,多好命啊,可你…。唉~~偏偏就是不服命!」柳氏柔聲勸著,但她那肯聽吶。

  「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不嫁人就不行嗎?」詠華覺得氣餒,為什麼她就不能聽憑自己的意念行事呢?為什麼大家都一味抹煞她的努力,只認為唯有嫁人才算是一種成就呢?

  「阿華,這就是女人的命啊。」柳氏和靄笑了笑!

  「命?」詠華嗤之以鼻:「如果說只有嫁人才算服命的話,那…。我寧可不服命!」

  「阿華!」柳氏被她好強的個性震動了,她好言歹說地又勸道:「阿華,你千萬不能有這種念頭啊,女人不嫁人是會被笑話的啊!況且嫁人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你也不用再頂著大太陽在外面工作,只要相夫教子就…。。」

  「那種日子我過不慣!」阿華還是搖頭。

  「過不慣?」柳氏大驚小怪地說:「想當年我的婚事也是爹娘說了算,誰還想過不過得慣的問題?阿華啊,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你爹想一想,你不想嫁人,可他也想抱孫子吧?」

  「這事…。再說吧!」詠華知道自己的想法太怪異了,無怪乎別人不能認同,她搖搖頭,決定住口不說,橫豎不會有結論,再談也於事無補。

  「我要去工作了。」擺擺手,詠華只有拖一天是一天,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再來…。想辦法吧!

  「唉…。。」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柳氏不覺為她乖舛的個性憂心起來,不過她相信月下老人一定會替阿華做出安排,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找到合意的對象。

  ◎◎◎◎◎◎◎◎◎◎◎◎◎◎◎◎◎◎◎◎◎◎◎◎◎◎◎◎◎◎◎◎◎

  「阿爹,你快點啦!」詠華一大早就扯著喉嚨催促著慢吞吞的父親。

  「來了,來了,你別急嘛!」溫吞的展大成才換好衣服走出房門就被詠華拉住手臂:「新蓋好的廟今天要落成,昨晚我們不是講好了要早點起床的嗎?」

  「這不就起來了?」展大成有氣無力地回道:「昨兒個被你林伯伯拉去喝酒,所以才起晚了,又不是我的錯!」

  詠華塞了兩顆饅頭在展大成的手上,拉著他趕忙往外走去,邊走邊叼念:「明知今晨有正事待辦,你還去喝酒?真是的!」

  「哎啊,你就這點性子像女人,囉囉唆唆的,真是煩人。」展大成被念煩了,有點不悅。

  「阿爹,你知道今早的落成典禮對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別再念了,我們都出門了不是嗎?」展大成怕死了她沒完沒了的訓詞,趕忙打岔:「饅頭你吃不吃?」

  「我吃飽了。」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阿爹你商量。」

  「什麼事?」展大成啃著饅頭問。

  「鄰村的郭府昨日派人要我去給他們修屋。」詠華走在展大成的身邊,做男子裝扮的她因為容貌清秀俊美,總能引起過路的女客青睞的眼光盯視,然而她總是視而不見。

  「我不想接,你替我回了吧。」展大成想了下,拒絕了。

  「阿爹,他們指名要我去。」詠華滿臉笑意。

  「什麼?指名要你去?」展大成嚇了一跳,他問道:「你確定嗎?」

  「嗯。」詠華點點頭。

  聞言展大成心中有欣慰也有感慨:什麼時候詠華的成就與名聲己經趕上他了?

  「還是…。拒絕了吧!」展大成有些歉疚地對她道。

  「為什麼?」

  「阿爹最近只腿痛風難忍,再要陪你走這一段太累了。」展大成解釋。

  詠華理所當然地說:「阿爹我可以自己去啊!」

  「你自個兒去?那怎麼成?你一個姑娘家怎能隻身出門呢?太危險了。」雖然別人可能瞧不出來,但…。他也還是不放心啊!

  「有什麼危險的?不過是鄰村罷了,又不遠。」詠華才不擔心這種事,她只擔心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別人欣不欣賞,合不合用。

  「遠是不遠,但修屋的工程豈碼也要十天半個月的,你還是得住在別人家裡吧?」要是有他看著他倒還不反對,但真讓她自己一個人出門,他一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全吧?

  「當然要住在郭府啊!」

  「你一個女兒家隻身在外投宿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你說,這讓阿爹怎麼放的下心呢?」展大成用力搖頭。

  「可是爹…。。」詠華還想替自己爭取機會,但展大成阻止她道:「要不回絕了,要不就等我身子好一點之後我再陪你去。」

  見父親態度堅決,孝順的詠華也不敢再堅持下去,只好點頭:「好吧,我去跟郭府說看看。」

  「嗯!」

  父女倆沉默地前行一段路,一抬眼便見一座重檐的懸山式屋頂高聳不遠處,詠華滿臉光彩,笑容燦燦,魂兒彷彿被勾了去般傻傻地直往前奔,但見她一隻眼晶晶亮亮的巡視著那屋頂看,看著屋頂博風板上繪的花飾、屋檐兩頭起翹的曲線、鴟吻的雕功與形象、檐口筒瓦上的釘帽…。,詠華不禁露出融合得意與驕傲的快樂表情,這是她耗費五年的時間蓋成的廟宇,花了不知多少心血和苦心在上頭吶!

  「阿華啊,你這廟宇蓋的真是不錯!」連他都不得不由衷讚美她。

  「阿爹,你別取笑我了,我蓋的屋再好也不及你一半。」這點詠華倒是有自知之明。

  「哎啊,展師父您老來了,快,快,快來上柱香啊!」住持站在門口一見他們父女倆出現就笑臉嘻嘻直迎入門。

  「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展大成拱起手與之寒喧。

  「沒來遲,沒來遲,正要開始哩!」

  「阿爹,我四處去晃晃。」詠華最不喜歡與人寒喧套交情,是以總愛把出風頭的事推給父親去處理,反正他的名聲響,她又是他女兒,誰蓋的屋子都一樣,都算展家的帳。

  「別亂跑啊!」展大成知道她的性格,也就由著她了。

  「嗯!」混在湊熱鬧的人群裡,詠華總愛四處看看,聽著別人心中的?美或批評,藉此改進或肯定自己的手藝。

  她走走停停看了一會兒,只聽到讚美聲不斷,才覺得無聊想返回父親身邊時,就見一個男人蹲在格扇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摸著格扇上的雕紋,瞧著他觸摸的方式,就像在摸一個女人的臉那般痴情那般不捨,倒叫詠華好奇地駐足觀看。

  「這雕功真是完美,可惜美而過華,不適合放在廟宇裡。」男子喃喃自語,似乎並未發現有人在看他。

  詠華聞言不覺挑眉低問:「閣下何出此言?」

  突聞聲響,男子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不悅地瞪著打擾他的詠華,他高傲地睨她一眼,似乎認定她根本不懂建築術,理也不理她便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走到堂內,他抬頭欣賞屋樑上的包袱彩畫,邊看邊忘情地點頭,似乎頗欣賞彩畫上的圖樣。

  詠華見他態度輕蔑,心下早己不快,見他又一副行家嘴臉對她建的廟品頭論足的模樣,一股氣直往上冒:

  「閣下覺得這包袱彩畫,畫工如何?」

  「還可以!」彷彿說太多有失身份似的,男子吝於稱?的行徑更加惹她不快。

  「照我看,這畫工平凡無奇,難登大雅之堂。」詠華挑釁地說道。

  男子再睨看她一眼,表情充滿“你懂什麼”的指責,他再度二話不說地又移轉陣地,走到佛堂內,抬眼望著佛像上方的藻井。

  詠華見他走開,她又倔強地跟上前去,執意要跟他論出勝負。

  「這藻井宛如一頂鬥帽深層漸近地延深入一點…。,構圖出色完美,色彩繽紛絢麗,雕功奇巧憾人,嗯,若沒有一等一的技術是做不出這麼莊嚴美麗的東西來。」男子饒穎川點點頭,終於決定要去拜會造此廟的工匠,對方若無半點叫他看上眼的技術,依他高傲的眼光,是絕對不屑與之交臂。

  「你覺得這藻井如何?」詠華再度出聲。

  穎川回頭斜睨著她,其實他有一張廝文俊秀的好看臉孔,若非那高傲神情太叫人倒盡胃口,她應該會喜歡他的!

  「小毛頭,你為何老跟著我?」他突然瞇著眼,低俯身子凶巴巴地問。

  「呃?小毛頭?」詠華諤然,她本應該為他可笑的說法而哈哈大笑,但因為他突如其然的貼近而不知所措了起來,她吶吶地辯稱:

  「誰是小毛頭?我己經二十了。」

  「二十?哈,你騙誰啊!」穎川不客氣地又說:「小毛頭快走開,哥哥我還有事要做,別煩我。」

  「你!!」詠華又好氣又好笑,她是長的嬌小,可一點也不像個孩子。

  「你到底想幹什麼?」穎川又露出不耐煩的凶樣,但照樣的無法成功喝阻詠華的打擾。

  「我只想向你討教罷了。」

  「討教?憑什麼?」穎川抱胸低問。

  「憑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叫喊:「阿華!」

  原來是父親展大成在喊她,她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感到身邊有風帶過,頃刻間,原本站在身旁的男子竟然己經跑到展大成身邊去了。

  「展師父?您老怎會在此地?」興奮之情盈溢於穎川的眉眼間,與適才的他判若二人,由此看來他倒是十分尊敬展大成。

  「新蓋的廟落成,我得來看看。」展大成回應以絕對高興的笑容。

  「啊?原來這座廟是展師父您蓋的啊?難怪這雕法令我覺得有點眼熟。」話是這麼說,不過穎川心中充滿疑問:奇怪了,展師父的雕刻手法怎會改變了?

  展大成還來不及解釋,詠華己然冷聲道:

  「此廟是我蓋的。」

  「咦?這廟是你蓋的?」穎川吃了一驚,他來來回回望著展大成與詠華二人,根本不相信眼前嬌小一如孩童的人竟能蓋出如此一座巧奪天工的廟宇?

  「穎川,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展大成拉著穎川來到詠華跟前,他話還沒講完,就叫詠華搶去話尾:

  「我是他兒子。」

  「阿華?」展大成驚訝地瞪圓眼睛,她是怎麼回事?幹嘛要隱瞞身份呢?

  「怎麼了?」穎川覺得他們父子表情怪怪的。

  「沒,沒!」展大成笑的好僵硬,他瞪著詠華一眼,趕緊將話轉移到他處:「你這大忙人怎麼有空來到這僻靜的村落?」

  「剛好給成王爺蓋完房子,打從此地路過,聽到客棧的小二說今日有廟落成便趕來看看,未想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穎川身高體大,站在矮小的展大成身邊宛如巨人一般,是個無論走到那兒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相約不如偶遇,展師父,你一定要賞臉到我下榻的客棧來,小輩請你吃頓便飯。」穎川突然想到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詠華,忙補充道:「當然還有令郎也一併到。」

  「不必了。」詠華越看他越討厭,擺明了不將她看在眼裡嘛,這種人…。她才不屑與之結交咧。

  「阿華?」第一次見詠華如此無禮地對待別人,展大成瞠目以對。

  「阿爹,我還有事要忙,你就跟這位大哥去吧,不用管我了。」說完她也不理穎川,沒打招呼就逕自走人了。

  「阿華?」展大成滿臉尷尬,忙解釋道:「阿華她平時不是這樣的,真是對不起呵,是我教子無方。」

  「不礙事,不礙事。」穎川心知肚明,知道詠華的壞態度是針對他適才的高傲,反應回來而己。

  「真是對不起啊,真對不起。」展大成一直道歉。

  「是我方才得罪了小兄弟,所以…。。」穎川乾笑了一下,沒有深入解釋。

  「哦!」展大成點點頭也不計較,與穎川邊走邊談笑:「多年不見了,你近來可好啊?」

  「托您的福,過的還算平順。」穎川客氣道。

  「娶妻了嗎?」

  「尚未。」

  「啊?」展大成啊張著嘴,忙問:「為何不娶?是無中意的對象嗎?」

  「也不是,而是太忙了,沒空娶!」穎川笑了笑,對此婚姻大事似乎看的很平淡,就跟“某人”一樣。

  「你們這輩的年輕人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該娶親的時候偏偏不娶,跟我家阿華一樣,三催四請的,就是不肯點頭,真是急死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了。」講到這件事,展大成就有滿肚子的苦水待舒發。

  「咦?小兄弟也…。。」穎川聞言頗有巧遇知己的感覺。

  「是啊,他也是這樣啊…。。」展大成邊走邊發牢騷,兩人一直走到穎川下榻的客棧,他還在說,倒是穎川透過展大成的嘴,對詠華這個人有了新的看法,不知不覺中倒也開始欣賞起她了,只是他萬萬料想不到,詠華其實是個姑娘…。。

  ◎◎◎◎◎◎◎◎◎◎◎◎◎◎◎◎◎◎◎◎◎◎◎◎◎◎◎◎◎◎◎◎◎◎

  展大成回到家的時候己經醉了大半,若非穎川攙扶,他恐怕無法獨自一人回到家。

  詠華與穎川一起將他扶進內房床榻上,安置好己然呼呼大睡的他後,她就沉默地與穎川對坐在廳上一言不發。

  「小兄弟…。。」氣氛實在很僵,令穎川有些坐立難安,但這一切落在詠華眼裡不知有多快活。

  他越是不安,她越是故意為難他,所以她依舊黑著臉,還是一句話也不吭地坐著。

  穎川實在坐不住了,索性站起來四處走動,突見墻角堆了兩扇尚未雕刻完成的花鳥圖,忍不住,他走上前去細細觀看,看了一會兒,他出聲詢問:

  「敢問,這是小兄弟你的大作嗎?」

  「是啊!」詠華一點也不謙虛地回應著,她對自己的雕功向來自負,再加上眼前的男人實在太惹人厭了,所以她故意表現出高傲的一面以報復他。

  面對她的高傲態度,穎川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嘖嘖有聲地說:「好一幅喜鵲臘梅圖啊,雕的真是詡詡如生,宛若置身在梅花叢林間,還聞得到徐徐清香哩!」

  聽到他的?美,詠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反而感到有股諷刺的意味,她拿起摭塵的布巾,走上前去當著穎川的面把格扇蓋住,她的舉動讓穎川愣怔了下,原本還想對白天的行徑向她道歉的他,此時也不悅了起來。

  「晚了,你也該走了。」穎川還來不及發脾氣,竟然就被趕出門,一向被人高捧在手心上的他何時受過此等穢氣了?自是頭頂冒煙氣呼呼地走了。

  終於報了仇的詠華則是郁氣盡散,快樂的不得了,帶著難得的笑意入夢中。

  翌日清晨───

  喝著清粥的詠華好不容易才等到睡眼惺忪的父親起床,一見他出現,就拉著他探消息:

  「阿爹啊,昨天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展大成呵著氣,伸展手腳道:「他是京城有名的工匠,叫饒穎川。」

  「他的手巧嗎?」

  「當然巧啦,他年紀輕輕的,但功夫己經快及上我了,是個不可多得的匠才。」展大成是本行的翹楚,論經驗與技巧皆稱一流,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人自是非比尋常。

  「真的?」詠華有點驚訝,又有些不相信,總覺得他吹牛的功夫比較厲害罷了,真要論技藝,他看起來倒像個外行人,怎麼跟父親相比啊?

  「當然是真的,他在京城裡的風名可高哩,你昨兒個沒聽他說嗎,他蓋的房子都是官府哩!」展大成嚴肅地點頭。

  此人當真如此厲害?一股較勁的意味浮現,她又問:「他的技藝比之我呢?」

  「唔…。比之你嘛…。。」展大成偏頭瞇眼想了想,結論道:「論手藝,我覺得你略遜一籌,但論構思你又險勝一成,所以你與他相比該算是差不多吧。」

  他可不是偏心才說這樣的話,詠華雖是姑娘,但在造屋術上她確實是個奇才,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啊!

  「差不多?」詠華一臉不以為然:「鬼才跟他差不多咧!」

  見她這副模樣,倒換展大成不解了:「我說丫頭啊,你是怎麼了,好像對穎川特別有偏見,特別厭惡他啊?」

  「那個人老是一副眼高於頂,好像自己有多行的樣子,當然討人厭啦!」詠華也不隱瞞對他的感覺,照實全說了出來。

  「少年得志嘛,總難免會心高氣傲啊!」展大成笑了笑,還以為他們真結了樑子咧,原來…。只是小孩子在鬥氣。

  「所謂半瓶子醋響叮?,我看吶,他根本是虛張聲勢!」反正看他不順眼了,就索性討厭他到底吧!

  「阿華,有些事不是這麼看的。」展大成皺起眉頭,他不喜歡看到她刻薄批評人。

  詠華知道父親在不高興了,她也不再多話,三兩口就把清粥給喝完,抹抹嘴站起來:「阿爹,我去忙了。」

  「又忙啊?我答應穎川要帶他四處去看看,你不去嗎?」

  「不去。」鬼才跟他去。

  「好吧!」展大成也不勉強她,只交待道:「看好家啊,別四處亂跑。」

  「知道了。」這話是白交待的,詠華只要一摸上木頭,就什麼都不在意了,她那還有空出去閒逛?

  「我出門了。」展大成點點頭,拿起斗笠就往外走。

  「爹啊,你不先喝點粥再出門嗎?」詠華追出去。

  「不了,我去客棧吃。」展大成擺擺手。

  「別又喝酒啦?」她站在門口喊著。

  「知道了,真囉嗦!」展大成嘀咕。

  「什麼?你說什麼?」看到他嘴形微動,詠華想也知道他又在?什麼了,不覺好笑地提高聲音問。

  「沒有,沒有,你快回屋裡去吧!」展大成那敢承認啊,趕緊加快腳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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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0:33:0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3:43 編輯

第二章

  展大成出門才沒多久,詠華就跟其他學徒蹲在後院裡鋸木取材,準備刻一對尖瓣型的瓜柱,只是才動手沒多久,就見到郭家總管滿身大汗地走進門來:

  「阿華師父,在忙啊?」邢業笑容滿面地問候。

  「邢總管,您怎麼來了?」詠華邊撢身上的木屑邊站起來。

  「老爺急著想問您何時過府替咱們修屋,派我來探問日期的。」邢總管揮著汗,隨著詠華來到廳堂,很感謝地接過她適時遞來的茶水,呼嚕地灌著。

  「關於這件事…。。」詠華才露出為難的神色,邢總管馬上苦著臉說:「阿華師父您千萬不能推托不來啊,咱府裡就快辦喜事了,這屋急著修啊。」

  「可是…。。」詠華知輕重,她凝神考慮了下,終於點點頭:「明日一早,我就動身過府去吧。」

  邢總管一聽立即眉開眼笑,拱著手歡喜道:「那好,我立刻回稟我家老爺這項好消息,明日傍晚就恭候您的大駕了?」

  「替我問候郭老爺好。」詠華微笑地送他出門。

  送走了邢總管,詠華就回房去整理衣物和修屋工具,整理完後見天色近午,她決定去找爹跟他提這件事,向學徒交待完自己的行蹤,她才往大街去。

  「聽阿爹提及,饒穎川應該下榻在這間客棧吧?」站在酒樓前確認一下,詠華走進去,還沒開口詢問掌櫃的,就聽到展大成粗啞的嗓音正開懷地笑著。

  她轉頭一看,果見展大成一臉酣醉的模樣,手比啊比的,不知在比些什麼。

  「阿爹?大白天的你又喝酒了?」詠華不高興地走上前,先瞪了討厭的穎川一眼,這才坐在展大成身邊:「我不是交待你不要喝酒嗎?你怎麼又喝酒了?」

  「我太高興了嘛!」展大成憨笑著,指著穎川說:「難得我跟他能聊的這麼投緣,所以就多喝了兩杯啊!」

  詠華一聽就更火大了,轉而瞪向穎川:「你怎麼不勸著他呢?他年紀大了,不能喝太多酒!」

  「我…。。」穎川苦笑了下,並未替自己辯解。

  「阿華,你怎能這樣對你饒大哥說話呢?來者是客,你真是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她的行為令展大成覺得丟臉,他生氣地責罵她。

  「阿爹!」詠華覺得委屈,但她未再與之爭辯,她只是怪罪地再瞪穎川一眼,然後拉著展大成說:

  「阿爹,今早郭府又派人來了。」

  「喔,你跟他說了嗎?」展大成點點頭。

  「我沒辦法拒絕。」於是她將對方的情況說與展大成知道。

  「這樣子啊!」展大成瞭解詠華的為難,他也不阻止,只道:「那好吧,明日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阿爹,你身體不適,不適合走這一趟,我還是獨自一個人去吧?」詠華體恤父親的身體狀況,當然舍不得讓他再這麼勞累。

  「不行,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說什麼我也要陪你去。」展大成十分堅持。

  「可是…。。」

  「展師父!」坐在一旁的穎川突然開口。

  「穎川,什麼事?」

  「展師父,您若信的過我的話,不如由我陪著阿華去,您覺得如何?」穎川提議。

  「呃?」詠華嚇了一跳,由他陪她去?那怎麼成?

  「我當然信的過你啊,不過,阿華這一去不要十天也要半個月的,你的時間上…。。」穎川能陪她去當然再好不過了,一方面他能就近照顧她,二方面詠華不懂的地方有他指導就更好了,只不過這事怎好意思麻煩他呢?

  抬眼見詠華警告似地直瞪著他,彷彿無聲在說“你最好別說你有空”,本來他只是隨便說說,可看到她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知何故,他突然想逗她一逗,他故意輕鬆一笑,堅持道:「時間上倒還充裕,無妨。」

  「喂!」詠華才想出聲阻止,但己經來不及了。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看著我家阿華,我就安心了。」展大成呵呵大笑。

  「展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華的。」說完,穎川甚至朝詠華挑釁一笑,似乎在說“怎樣,你奈我何?”

  「爹啊,你怎麼可以讓這種人跟我一起…。。」詠華才想抗議,就被展大成不悅地制止:

  「什麼叫這種人?阿華你真是沒大沒小,快向穎川道歉。」

  道歉?那倒不如叫她去死算了。

  緊閉牙關,死也不肯說出那句話,詠華氣呼呼地站起來,狠狠瞪向含笑的穎川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跑走了。

  展大成嘆氣地望著詠華氣呼呼的背影,轉頭交待道:「穎川吶!阿華的脾氣很倔,凡事你就多擔待一些了。」

  「展師父,您儘管放心,我會替您好好管束他的。」穎川點頭。

  「那就…。一切拜?了。」

  「嗯!」

  就這樣,翌日清晨,黑著臉的詠華被迫跟著一臉安逸閒適的穎川結伴成行,氣呼呼的詠華埋頭走在前方,而幸災樂禍的穎川則安步當車地邊走邊欣賞風景,沿路興緻一來還會哼哼唱唱的,十分開懷。

  他越是開心,她越是氣惱,可就算她氣死了也於事無補,橫豎她就是甩不開這個大跟屁蟲,索性,她就開始思索整人的花招,心想總有一日可以讓她報仇消恨,這樣一想,心裡也就快活了:

  「要是有隻毒蛇突然跑去咬他一口不知道讓有多好!」她扁著嘴,幻想著。

  「哈,要是突然迎空劈下一道雷來,我也不會太驚訝的,不過,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還是想點實際的花招好些。」

  「也許…。我埋伏在前頭,突然給他當頭一棒?…。不行,他一定會知道這是我幹的!」

  「要不我跑快一點,到前頭去挖地洞讓他摔到裡頭,餓他個三天兩夜?」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不覺笑彎眼了。

  「不好不好,製作陷阱太耗費時間,要不…。我故意跑不見,他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會在這山裡迷路!嗯,這辦法好像不錯哦!」

  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主意真的很不錯,於是詠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終於不見人影了,穎川依舊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模樣,悠悠哉哉地慢步小道間,並未發現詠華己經跑不見了,直到突然一聲驚叫破空乍響,他才心神一慌,忙著尋覓詠華的身影。

  「阿華?阿華?」他邊跑邊喊:「阿華?你在那裡啊?阿華?」

  「救命啊,救命啊!」尖叫聲一聲接一聲傳來,聲音裡的恐懼讓穎川十分不安,他飛快地跑著,順手折了一隻細樹幹防身,他火速奔向發聲源,但是極目四望,就是看不到詠華的身影。

  「阿華?你在那裡啊?我看不到你!」

  「我在下面,快點救我啊!」嗚咽的聲音傳來,引得穎川低頭一看,哇,好大一個洞啊。

  「快救我出來!」詠華尖聲叫著,人真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壞心思,瞧她才想耍壞,就落得現世報了,想挖洞害人的她如今反身陷洞內,真是報應啊!

  穎川探身一看,差點笑出來,只見詠華跌得灰頭土臉緊貼在洞壁間,洞內竟難得的還有一隻落難的小鹿與她對峙相望,二者皆露出恐懼的神情,不知道誰怕誰比較多些。

  「救我,快點!」詠華哀求地仰起頭。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穎川竟然仰頭大笑,他邊笑邊搖頭:「受到教訓了哦?誰叫你不乖乖的走在我身邊?如今…。哈哈…。。」

  「你還笑?」詠華惱羞成怒了,她怒喊著:「你這個落井下石的小人!」

  「你罵我什麼?你不想我救你出來了嗎?」穎川威嚇。

  「我…。。」詠華啞口無言,她拼命告訴自己,先讓他得意一下吧,等她脫險後,她一定…。要好好的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你到底救不救我?」

  「你的態度再這麼不好,我就不救你了。」

  「你!!」詠華只好態度放軟:「饒大哥,拜託你救我!」

  「這還差不多!」穎川滿意地點點頭,他趴在地上伸出手準備拉她:「來吧!」

  詠華才想伸出手,但不知為何故,她轉頭望向那隻小鹿,她吸了口氣,壓住恐懼,輕聲地對小鹿說:「你想不想出去啊?我可以救你一命哦!」

  她邊說邊對牠伸出手,小鹿退後數步,停住了,牠嗅著她的手,嗅出了詳和的氣味,這才沒有抗拒地由她觸撫牠的頭,聽著牠溫柔的低語,再讓她將牠抱起來。

  「你在幹嘛?」穎川知道她的意圖,頗不以為意。

  「救小鹿啊!」詠華將手舉高,喊著:「快點把牠救出去。」

  「你瘋了。」穎川雖不樂意,但還是伸手欲接。

  許是對穎川有些顧忌,小鹿見他靠近,竟然開始掙扎了起來,站在身下的詠華首當其衝地受了牠幾腳,疼的幾乎沒哭出來,穎川見狀,再不顧其他的趕緊將小鹿抓抱起來,才放在地上,牠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你還好嗎?」穎川回過身來問。

  「嗚~」詠華的臉好痛啊,可她又不敢哭喊,因為是她自己要救小鹿的,就算被踢也是活該。

  看到她的臉上有數個蹄印,印痕既深又紅,看起來傷的還不輕哩,他二話不說,再度對她伸出手:「快點抓住我,我把你拉上來。」

  「嗯!」詠華伸出兩手,穎川很快的就把她拉上來了。

  她坐在地上,拚命地揉著臉,眼睛紅紅的,因為真的很痛。

  「來,我看看!」穎川自包袱中拿出一瓶藥來,他拉開她的手,仔細看著她臉上的傷痕:「痛嗎?」

  他那異於平常的溫柔令她心下一震,臉也一下子紅透了。

  「沒事啦!」詠華拒絕他的好意,揉著臉站起來就要走。

  「等一下,你的臉不抹藥不行,都瘀青了,怪嚇人的。」穎川硬扳過她的身體,說什麼也要替她上藥。

  「喂,你…。。」詠華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他己經很自動地在她臉上涂塗抹抹了。

  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臉上磨擦,看著他聚精會神的模樣,詠華的心竟然怦怦直跳,她嚥了口口水,使力推開他,她的心跳的好怪異啊,而她的臉也熱的不像話。

  「夠了,我的臉己經不痛了。」心好悶吶,她只想趕緊逃開。

  穎川點點頭,拾起掉落地上的包袱跟上她:「別再亂跑了,跟緊我才不會有事。」

  「知道了。」詠華不情願地悶聲回應。

  發生了這個意外後,詠華再也不敢亂跑了,她乖乖地跟在穎川的身邊,而他依舊態度恬淡地邊走邊欣賞風景,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那邊有條溪,我們去洗把臉吧?」遠遠便聽見溪流聲,穎川回頭對詠華說。

  「喔!」沒有反對,詠華跟隨著穎川的腳步來到溪邊。

  「天氣真熱!」耳裡聽著穎川的抱怨,詠華蹲在石頭上,彎身取水生飲。

  天氣真的很熱,再加上長途跋涉,早己香汗淋漓,詠華才想潑水洗臉,就聽到噗通一聲,她抬起頭,卻見穎川自水中站起來,渾身竟是…。一絲不掛!

  「我的天吶!」她驚恐地圓瞪隻眼,卻是不知該做何反應,因為那該死的男人竟然還敢對她笑?

  「阿華,你也下水吧?水很涼的!」他朝她招手,而她早己白了臉。

  「他是不是有毛病吶?叫我跟他一起…。?」詠華抓緊衣襟,退到林邊喊著:「你沖涼就好了,我…。我不熱。」

  「喔,那你坐在那兒等我一下吧?」說完他竟然也不迴避,理所當然地當著詠華的面以水潑灑清洗自己的身體。

  詠華雖常見男人坦胸露背,可也還是頭一遭眼見男人洗澡,想當然耳,她早已面紅耳赤,羞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垂低著頭,詠華迅速背轉向他,只是她怎麼也沒料想到,她才轉身,就見一條青蛇垂掛在她背後的樹上,還威嚇似地朝她吐信…。。

  「蛇?天…。天啊,有蛇啊!!」詠華被蛇驚嚇到腿軟跌在地上,她隻手只腳並用,不住地往後退,突然“噗通”一聲,整個人掉進溪河裡。

  「小…。心。」從聽見她的驚呼聲到見她跌進溪裡,過程不過轉瞬間,快的讓穎川來不及警告她,她就己經在水裡面胡亂揮舞著手死命掙扎了,不懂水性的她幾乎滅頂。

  幸好穎川在她跌進水裡的時候就己經往她的方向泅水而去,很快地,他撈起喝了不少水驚嚇過度的詠華,快速地將她帶上岸。

  「不過一條小蛇,你就嚇成這樣,真是…。。」見她己正常呼吸,只是難受地咳嗽著,穎川這才忍逡不住地朗朗大笑,笑得詠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趁著他只顧著笑的當口,一把將他推進溪裡面,氣沖沖地拿起包袱快步走了。

  「喂,喂!」知道惹惱她了,穎川趕緊收歛笑意,火速套上衣物,邊跑邊喊:「等等我啊,阿華!」

  「生氣了?」好不容易追上一身濕漉的她,穎川一臉無辜。

  「哼!」詠華黑著臉,氣呼呼地埋頭直走。

  「大哥給你道歉,你快別生氣,把衣服換了吧?」見她一身濕,天氣雖炎熱,可仍怕染了風寒,他好意地勸著。

  「哼!」歷經一場又一場的劫難,詠華身心俱疲,神經繃了又松,松了又繃,幾乎磨垮她一向堅強的性子,她開始無聲地落淚,可又怕穎川看見,她只有邊走邊暗暗擦去眼淚。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穎川努力求和,但她理也不理睬他。

  「阿華,你是不是受傷了?」適才將她自溪裡救出來時,他曾想為她檢查,但被她嚴厲拒絕了,現下看她悶不吭聲的模樣,倒教穎川有些不放心。

  「你滾開,我討厭看到你。」突然間她怒目相視,大吼著。

  看清了她眼裡的淚和藏也藏不住的驚恐,穎川才後悔,他不應該笑她。

  「對不起!大哥不是故意要笑你的。」穎川真心誠意地道歉。

  「我不接受。」打從和他一道出門開始,她就災難不斷,他真是個掃把星,可偏偏她怎麼也趕不走這個掃把星。

  「快別哭了。」他自懷裡取出巾帕遞給她,訕笑著:「是大哥的錯,你想罵就罵吧!大哥絕不還口。」

  「我…。。」心裡的委屈因為他這句話而渲泄,她開始沒命地直落淚,可倔強的她仍是不讓嗚咽自口中逸出,她垂著頭,全身懼烈顫抖。

  「唉~」穎川見她這副耍強的模樣,心中覺得內疚,他伸出手安慰地拍著她的背,沒想到他的手才碰到她,她就整個人撲過來,窩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我就是怕蛇嘛,那蛇長的好醜好可怕啊!」

  穎川先是愣了下,聽到她童真似的控訴,忍不住又想笑了,可有前車之鑑,他死也不敢再讓笑聲脫口而出,只能努力忍耐著不笑出來。

  「那蛇是醜是可怕啊。」穎川附和著。

  「可是你竟然嘲笑我!」詠華邊說邊生氣地捶他一拳。

  「我沒嘲笑你,我是…。我是…。好吧!是大哥的錯,你快別難過了。」穎川只能苦笑地認錯。

  穎川的懷抱又大又暖和,窩在他懷裡讓詠華心安了不少,她抹抹淚,突然發現自己踰矩了,忙掙扎出他的懷抱,紅著臉吶吶低語:「對…。對不起…。。」

  穎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關係,你就像我的親弟弟一樣。」

  詠華對他露出羞澀的微笑,吸著鼻子道:「那…。我們快走吧,天要黑了。」

  「嗯!不過你要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才行o」穎川同意道。

  換衣服?詠華環視周遭,沒有一處隱蔽的地方叫她如何更衣?

  詠華搖搖頭:「不需要了,天氣炎熱,沒半刻衣服就會被太陽烘乾,不礙事的。」

  「不行,不行,不換衣服會生病的。」穎川十分堅持。

  「可是…。。」詠華急了,但見穎川一點也不讓步的樣子,她知道爭執是沒有用的,於是她往林子裡走去,邊走邊回頭警告:「我在林子裡解手順便換衣,你…。可千萬別跟過來。」

  穎川聞言哈哈大笑:「我幹嘛跟過去啊?」

  詠華只是扁扁嘴,心中嘀咕:是啊,若讓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要不跟過來我就跟你姓!

  一方面怕春光外泄,一方面擔心林子裡又跑出什麼可怕的鳥獸來,詠華換衣換的十分狼狽,過程充滿緊張的氣味,好不容易折騰了老半天,但總算叫她換好了。

  「大哥,我好了,可以走了吧?」詠華走出來,叫著坐在樹下的穎川,他站起來,卻是畢直朝她走來。

  「怎麼了?」詠華狐疑地望著他。

  「你的頭髮上有隻蟲…。。」穎川溫柔地笑著替她將蟲取下。

  他的動作輕柔,神情專注,抓下蟲子的時候不小心手指觸滑了她的臉頰一下,單因為這意外的接觸,站在他身下的詠華整個臉突然轟一下地灼熱起來,她摸著臉往後退了一步,驚訝地望著他:

  「你幹什麼啊?」

  「幫你抓蟲啊。」他理所當然回道。

  撫著臉,詠華也不好再追究什麼,她悶不吭聲低著頭直直往前走。

  經過這接二連三的事後,詠華的心起了小小的變化,只要想起了幾次意外的親蜜,她的臉就像火在燒一樣,心口也像要喘不過氣似地悶,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的她好慌好慌,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好像生病了一樣。

  「你還好嗎?」一路上見她魂不守舍,穎川忍不住發問。

  詠華紅著臉搖搖頭,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能一再地摸著額頭探看是不是發燒了。

  她異樣的舉止讓穎川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聲音再度引起她心口一窒,她皺著眉,喘息地說:「我…。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們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當然可以,你那裡不舒服?」穎川聞言立即將她扶到樹下坐著。

  「心口很悶…。。」詠華用力吸著氣,她發現穎川越是靠近她,她就越感呼吸困難。

  看她似乎很難受,穎川大掌一伸貼在她的額頭上,那觸覺冰冰涼涼柔柔嫩嫩的,像絲一般讓他十分意外。

  他的手才貼上她,她的臉就更燙了,詠華閤上眼,努力抗拒不適,可無論她怎麼做,那種窒息的感覺就是緊緊抓住她不放。

  「很難過嗎?你等一下啊,大哥去替你汲些水來。」穎川見她真的很難受,忙去打水。

  穎川才走,她就感到好多了,她用力吸氣,感到氣息順暢,再摸摸臉頰,一樣正常,她搖搖頭,暈眩的感覺不在,方才垂死的癥狀似乎在一瞬間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詠華試著站起來走動,她甩甩手,動動腳,無一不正常,她松了口氣地笑了笑,坐下等著穎川回返。

  沒多久,遠遠便見穎川的身形急匆匆地跑來,詠華笑著才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沒來由地,一股暈眩的感覺再度襲來,然後…。她再度感到呼吸困難了…。。

  「怪了?怎麼他一回來我就發病,他一走我就好了呢?莫非…。他與我八字相剋,才會害我得怪病吧?」詠華敏感的不得不這麼想。

  「來,快喝點水?」不明究理的穎川細心地將水捧到她面前,催促她喝。

  「我自己來就好了。」此時此刻詠華只想盡快避開他好讓自己的病情減輕,她飛快地將水飲盡,僵著臉道:「我好多了,咱們快走吧?」

  「你不多休息一會兒嗎?我看你的臉色還很蒼白!」穎川關心地說。

  「我真的好多了,真的!」詠華勉強笑著。

  「你確定嗎?」穎川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啦!」詠華站起來走離他數步之後,她發現窒息的感覺真的減輕許多,有了這次的印證,她更加相信她跟他真的相剋,所以她才被影響而身體不適。

  「別逞強哦,有事要告訴大哥哦!」穎川不放心地再三交待。

  「我會的!」詠華再走離他兩步後,感覺整個人好輕鬆哦,她笑著回應他:「你看你看,我己經好了。」

  「嗯!」眼前生龍活虎的模樣,與方才幾欲昏厥的她真是天差地別,穎川點點頭同意道:「既然你己經沒事了,那我們就走吧!」

  「嗯!」詠華點點頭,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好保命安身,她故意慢吞吞地落到後頭,遠遠地跟著他,雖然穎川幾度停下腳步等她,但他停她就停,他走她也走,幾次後穎川也敏感的查察到不對勁了,只是他不動聲色,依舊暗暗注意她的安危,也不去追究她此舉的動機,一直到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鄰村的木牌樓坊下,他們才有交談。

  「阿華,你不是說有人會在這裡等我們嗎?怎麼不見人影?」穎川站在牌下問著躲在另一側的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們來晚了,他們不等了吧?」詠華望瞭望天色,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些。

  「我們是要再繼續等還是自己尋去郭府?」

  「再等一下好了。」原本坐在夾桿石上的詠華眼光早己被那樸實的木牌樓所吸引了,她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看的是興緻昴然,眼睛發亮。

  穎川見她忘我的模樣,忍不住也走上前湊熱鬧:「這雕功平凡無奇,你怎麼也看的下去啊?」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此樓雖雕功平常,可它仍有可看之處,瞧,它屋簷上的小獸造形就十分奇特可愛。」

  穎川聞言抬頭觀看:「是奇特,但不足可取。」

  「你這人哦!未免眼高…。」詠華才想回嘴,突見他就站在自己身邊,像見鬼似地驚退了三大步,在連吸了數口氣後,見穎川一臉不悅地瞪著她時,她才尷尬地笑著找理由解釋:「我…。奔波一天,身上汗味難聞,怕…。。」

  唉~真要命,怎會胡扯到這上頭去呢?詠華一臉難堪,直想找個地方鑽地洞。

  「原來如此呵!難怪他一路上淨躲著我!」意外地,穎川竟接受她的說法,他笑著道:「阿華你也太見外了,大哥我是這種人嗎?」

  見他往前一跨步,詠華忙阻止:「大哥,你別過來,我…。。」

  「就說我不在意了啊!」面對她再三的抗拒,穎川有些氣怒了。

  「阿華師父!」一句清亮的喊叫聲解救了她,詠華松了口氣,與穎川同時往唯一的路徑望去,但見邢總管邊抹汗邊跑來。

  「真是對不住,讓您久等了。」邢總管解釋他所以遲到的原因後,不停地道歉。

  「不礙事,我們也才到一會兒。」阿華笑著搖搖手,不以為意。

  「這位是…。?」邢總管望向穎川,禮貌性地詢問。

  「朋友!」穎川代替她回答。

  詠華跟著點頭道:「是,是朋友!」

  邢總管朝穎川笑了笑後又對詠華說:「天色漸暗,阿華師父,我帶你們回府裡吧!」

  「嗯,邢總管請帶路。」說完詠華刻意讓邢總管夾在穎川與她中間行走,避開與穎川近距離接觸。

  「真是不好意思!」邢總管領著他們邊走邊說:「一路行來,阿華師父你們也該餓了吧?咱府裡己經為你們準備晚膳了。」

  「我們隨便吃吃就行了。」對吃一向不講究的詠華,時常沉溺在雕刻世界的她常常在該吃飯的時候忘了吃,要不就隨便吃塊糕餅饅頭充數,對她而言,生命是為雕刻而存在的,吃不吃東西倒是其次。

  「怎麼可以隨便呢?阿華師父你這次肯賞光來府裡修屋是給了咱郭府多大的面子呵,我們怎可以怠慢呢?」邢總管不甚贊同。

  聽到這句阿腴的話,穎川戲謔地對詠華一笑,彷彿在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名望的喲!

  詠華瞇著眼,故意得意地微微一笑,那表情充份回應著:怎樣?你是羨慕嗎?還是嫉妒了?

  邪總管壓根兒感覺不到身邊的暗潮洶涌,他熱忱地介紹沿途的風光與景緻,突然不知為何故,他竟問及了兩人婚嫁的問題:

  「阿華師父,不知你今年貴庚了?討老婆了沒有?」

  「尚未娶親!」詠華苦笑了下,任誰見了她都愛問她這個問題,只是大家的方向全搞錯了,人人皆當她是個男人,問的問題也就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聽到詠華的回答,邢總管己然十分興奮,他心中在盤算,他家待字閨中的女兒若能嫁給俊朗又有成就的阿華師父不知該有多好啊!

  「這位小兄弟呢?」邢總管禮貌性地轉而問穎川。

  「光棍一個。」穎川回應的很淡漠。

  「兩位可已訂親了?」

  「尚未!」詠華搖頭,穎川則是懶得回答。

  「若有機會,或許我能替兩位…。。」邢總管話還沒講完,就被詠華打斷:「咱們是否能改日再談?眼下我只顧著造屋修屋的事,無暇思及私事。」

  「當然,當然!」詠華的拒絕一點兒也不曾影響邢總管的想法,反而讓他更加下定決心要把女兒嫁給她,一個男人若成天只顧兒女私情,這樣的男人是不會帶給女人幸福的,反之,他的女兒若能嫁給事業心強的詠華,肯定終生衣食無虞啊!

  「郭府就在前頭了。」邢總管邊走邊盤算,他到底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如願地把女兒嫁給詠華呢?

  「嗯,我們快走吧!」不知為何,看著不遠處落在五彩霞光裡的郭府,詠華突然感覺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將會發生一樣,讓她內心好不踏實,她用力吸著氣,勉強撐起微笑,對穎川說道:

  「走吧!」

  「嗯!」一樣悠哉的穎川完全感受不到詠華的不安,依舊踩著大大的步伐,與詠華相伴一步一步地直往郭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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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0:33:4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3:04 編輯

第三章

  在見過郭員外與夫人之後,詠華與穎川就被帶到西廂房安置,詠華和衣躺在床榻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與不安,一向與父親結伴共同面對陌生環境與陌生人群的她,這下子突然得獨自去面對承擔這一切,委實令她感到徬徨與不安了。

  正感到傷懷的時候,突然聽到敲門聲,她爬起來應門:「誰啊?」

  但見門外穎川笑咧著一張廝文俊秀的臉,他赤裸著因長年累月勞動而鍛煉出非常結實的胸膛,手中捧著一隻臉盆,脖頸上吊掛著一條毛巾,依然一副悠閑從容的模樣:

  「走,一起去井邊沖澡。」

  「沖…。沖澡?」詠華突然口吃了起來,她看著他的臉,順勢盯著他那鼓脹結實的胸膛,然後她又感到頭昏眼花,胸口悶到快死掉。

  「你先去,我稍後就到。」不等他回應,她很快地把門關上,然後貼著門,拚命喘氣。

  怪了,為什麼每回看到他,她的心口就悶的要命?

  砰砰砰!

  「幹什麼啦?」詠華再度將門打開,見穎川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你不是說你全身都是汗臭味嗎?你不是怕這怪味會醺壞你周遭的人嗎?為什麼有機會沖洗你反而不去了?莫不是你愛極了這味道,不捨得沖洗它吧?」

  「你!!你在胡說什麼?」不明白穎川幹嘛非拿白天的事來煩她不可,她不想洗澡又與他何干了?況且,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適合跟他一起去井邊沖涼嘛,可她又不能挑明直說。

  「我現在就是不想洗,你別管我!」詠華紅著臉說,好吧!他要當自己是髒鬼也好,反正她能離他越遠越好,不然她肯定活不過第二天。

  「不行,展老師父交後我一定要照顧你,要是你因為不注重清潔而生瘡長蝨子了,那我怎麼對他交待?」穎川說什麼也要把她拖去洗澡。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別多事!」詠華又要任性地將門關上,可這回穎川早一步將手按住門板,讓她無法順利把門關上。

  「你想幹什麼?」她又氣又怕,既氣他多管閒事,又怕他真把她拖去井邊,然後在看到她其實是個姑娘時露出鄙夷刻薄的嘴臉。

  「把衣服拿了,跟我去井邊洗澡。」他抓住她的手腕,蠻橫的要她聽從。

  詠華急死了,她努力想甩開他的箝制:「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乖乖的跟我去洗澡。」

  與他大眼瞪小眼,只方對峙了好久,見他毫不讓步,迫不得已,她只好點頭道:

  「好吧!」她妥協地說:「我可以去洗,但是…。我不在外頭洗,我要去澡堂洗。」

  「用不著這麼麻煩吧?」穎川不悅地皺起眉,總覺得這是她的推?之辭。

  「我是說真的,要是你不同意,我死也不洗。」開什麼玩笑,一個姑娘家在井邊洗澡?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好吧!」穎川點點頭,怕她又要找藉口,索性入屋欲替她將換洗衣物一併帶著。

  「你幹什麼?」看著他未經同意就闖進她的內房,她幾乎沒尖叫。

  「替你拿換洗衣物啊!」穎川還很理所當然地回嘴。

  「換洗衣物?」她驚恐地吸氣,一把將他自內房推出門外:「不要隨便跑進我的房內,我不喜歡!」

  「那你快一點總行了吧?」她的陰陽怪氣讓他很不耐煩,可是他還是順著她。

  「好啦!」詠華拖拖拉拉地走進房裡,很謹慎地把褻衣藏在男服下再用布巾包起來,然後才拿起毛巾與臉盆往外走。

  「澡堂在那裡我知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還是去井邊洗吧!」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洗啊!」

  「什麼?」她驚聲抽氣,都快昏倒了o

  見詠華大驚失色地瞪著他,彷彿他說了什麼要不得的話,他很納悶地問:「你幹什麼這副見鬼的表情看我?我說錯什麼了?」

  「我不想跟你洗!」要不是在別人家作客,她真想拿木盆往他的頭上敲一頓。

  「為什麼?」男人跟男人洗澡很稀鬆平常啊!

  「因為我不想跟你洗!」她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楚地講。

  「又是什麼怪癖原因了?」他一副很忍耐的表情。

  「因為我討厭你!」好吧!他要一個理由,她就給他一個會氣死人的理由。

  聞言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別鬧了,像小孩子一樣!」

  「我像小孩子?」詠華鼓起腮幫子,想起初見面時他老當是黃毛小子的屈辱,她就很生氣:「反正我就是討厭你,討厭死你了,怎樣?」

  「好,好,好!」穎川舉起手不想跟她爭吵,他讓步地說:「你去澡堂,我去井邊洗,這樣總可以了吧?」

  「哼!」詠華懶得跟他吵了,她回步就往長廊走去,費了點時間找到澡堂後,她仔仔細細地觀察地形,將門閂好後才安心地慢慢清洗自己,洗了近半個時辰,將一身汗臭與疲累盡數洗去,詠華容光煥發地走出澡堂,卻被守在門外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好管閒事的穎川!

  詠華指責地罵道:「你嚇死人了啊?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在你房外等了很久,還以為你迷路了,所以出來找你,沒想到…。你竟然還在洗澡,而且一洗就半個時辰。」穎川感到極不可思議,他從未認識像阿華這樣的男人,洗個澡竟然可以洗這麼久,簡直是…。匪夷所思了。

  詠華整張臉瞬間漲成紅色,她期期艾艾地解釋:「我呃…。就在木桶裡浸泡著,因為很舒服嘛,所以…。。」

  「算了,用不著解釋了。」穎川搖著手,率先往回走:「我請廚娘幫我溫了一壺酒,走,到我房裡去喝一杯吧?」

  「好啊!」能夠躲過他的逼供,做什麼都好啦!

  「大哥,你先回房,我把東西拿回去,等會兒再過房去找你。」

  「嗯!」

  穎川先回屋裡去,他替自已倒了一杯酒,邊剝著花生邊等她。

  一回到房間,詠華就後悔答應他喝酒的事,只要想到與他共處一室的情形,她的頭皮就整個發麻,她氣自已怎會傻到忘了他是她發病的禍源呢?

  詠華煩惱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她是個老實人,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會做,既然答應了穎川要去他房裡喝酒她就一定會去,不過…。嘿,她可沒答應他不可以帶人去哦!

  能拉一個是一個,管它認識不認識,詠華走到下人房裡呼朋引伴,叫了一堆人來,居中當然還包括拼命想與她拉攏關係的邢總管。

  「要喝酒?好啊!」一聽到要喝酒,一群人馬上擠進穎川的房間。

  看到莫名多出這麼多人來,穎川一時傻眼了,不過他恢復的很快,他笑著一一替眾人斟酒,當然也包括詠華在內,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想替她斟酒,他跟她之間就像隔了一座無形的城墻似的,任他怎麼走也走不到她身旁,兩人像貓捉老鼠一般,一個追一個逃,總也無法靠近她。

  一整天下來,穎川再遲頓也知道她在躲他,只是他以為她仍為初識時他不給她好臉色一事記恨,所以他索性端起酒杯隔著老遠地喊著:

  「阿華,你我曾因某件小事而心有間隙,在此我自罰三杯酒,向你請罪…。。」說完他豪爽地連飲三杯酒,抹去酒漬誠心道:「希望你能原諒我。」

  「大哥,你說的太嚴重了。」詠華不勝惶恐,她趕忙舉起杯子回敬於他:「我們之間有什麼間隙呢?根本一點事也沒有。」

  「那你是不生我氣了?」

  「何來氣生呢?」

  「那好,你到我身邊坐,我有些事想跟你聊!」穎川當眾要求,逼得詠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

  「朋友間有話講清楚就沒事了。」邢總管在旁打哈哈,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就是嘛,來來來,兩人對飲三杯,所由恩怨就在我們的公證下煙消雲散了。」

  「來,我敬你。」穎川順著眾人的意思不扭泥地再度連飲三杯。

  迫於形勢,詠華也不能表現的太差,她舉起酒回敬:「大哥,我也敬你三杯。」

  「好!」眾人拍手稱好。

  「阿華師父,我也敬你!」邢總管一直找不到機會同她喝酒,現下他總算可以跟她對飲了。

  「不敢不敢!」幸好平時她總跟愛喝酒的父親練酒量,否則依她現在這喝法,要換作別人早就掛了。

  「阿華!」穎川見她杯子空了,又替她斟酒,斟完酒後他將手搭在她肩上,高興地說:「來,我們再喝一杯。」

  再喝?摸摸己經有些脹的胃,詠華心中猶豫,但表面上說什麼也要硬撐:「好啊,來,我敬你。」

  一時間你敬我,我敬你,大家喝的很爽快,想當然耳醉的也就更快了。

  許是因為酒醉,神智逐漸瘓散,詠華幾乎忘記穎川與她對沖一事,她坐在他身邊很愉快的跟大夥兒東拉西扯、天南地北地暢談著。

  「阿華,你知道近期京裡將舉辦一場“天下第一神匠”的爭奪擂台嗎?」穎川突然想到這件事,趕忙告訴她。

  「咦?真有此事?我怎沒聽到風聲?」詠華瞇著醉眼問。

  「這事我也是聽成王爺說起才知道的,他說此事己定,只尚未公諸於世罷了,所以應該不假。」

  「這樣啊!」詠華只是頻頻傻笑著。

  「你去不去?」穎川再問。

  「阿華師父,你一定要去,憑你的手藝一定可以順利拿到天下第一神匠的頭銜。」邢總管努力鼓吹,他當然希望他未來的女婿是個名滿天下的角色。

  「對對對,阿華師父,你一定要替咱村爭光。」其他人也附和。

  詠華胡亂地搖著手,笑道:「天下能人眾多,我只是小角色,上不了檯面啦!」

  「胡說!我看過你雕的飛禽,若放在林子裡恐能以假亂真哩!」有人抗議,凡看過她的手藝的人都知道她的能耐。

  「謝謝老大哥你的賞識。」詠華一高興便又與人四處乾杯,原本有點醉的她這下子更醉了。

  喝完酒,她突然揪起穎川的衣襟,口齒不清地大聲喊:「像他,就是一個對手,他是京裡有名的工匠,單憑他就足以打敗我了。」

  「咦?原來小兄弟你也是個工匠啊?」其他人全驚訝低喊。

  「小弟不才!」穎川紅著醉臉憨笑,算起來他也己半醉了。

  「敢問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啊!」邢總管一聽說他也是個名人,內心便計較起來。

  「小弟饒穎川。」

  「咦?原來你就是京城有名的工匠饒穎川吶?」邢總管驚呼。

  面對邢總管的大驚小怪,穎川只是淡然的一笑置之。

  「聽說你曾受封於朝廷?」

  「嗯!」

  「哎啊,老夫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吶…。」一心想攀富權貴的邢總管一知道穎川的身份後就巴著他東問西問,相較於更有名氣的穎川,詠華不過是無名小卒。

  坐在椅子上備受冷落的詠華倒也不以為意,她走到門廊邊,與坐在欄桿上的其他人對飲交談。

  「好久沒這麼痛快喝酒了…。」

  「就是啊,若讓我家黃臉婆知道了,恐怕又…。」吵雜聲在耳際響起,詠華也沒仔細聽,她坐在台階上望著廊外的月亮,突然有點想念家裡的老爹親…。。

  「你們看,邢總管又在替他女兒找對象了。」坐在庭園裡的某兩人正在竊竊私語,被詠華不小心聽到。

  「這邢總管也真是厲害,凡被他認定的女婿人選最終就一定會成為他的女婿。」

  「就是說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邪術,怎有辦法把他那二個相貌不凡的女兒嫁給他二個有頭有臉的女婿?」

  「這就是咱們需要學習的地方啊!」諷刺的意味相當重。

  「學他?嘖,我才不要咧…。。」說話的人不自覺拉高嗓門。

  「噓!小聲點啦,你想讓邢總管聽到嗎?」

  「好啦,我小聲一點說啦,不過你看,他現在是不是又開始動歪腦筋了?」

  「你是說他相中了那位京裡來的工匠?」

  「可不是嗎?你看他那副討好的嘴臉…。。」

  隨著鄙夷的腔調,詠華不知不覺也回望屋內,剛好瞧見穎川與邢總管相談甚歡的模樣,不知為何故,她的心好悶吶!

  「小兄弟,你怎麼了,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來,來,來,老哥哥我敬你一杯!」坐在廊內的人提著酒壺為她將空杯倒滿,拉著她乾杯。

  「好啊!」有人陪著歡笑總比一個人坐在一邊沉悶好,詠華二話不說就端起酒杯與之對飲…。。

  不知經過多久,突然砰一聲,一壺酒掉落地上碎成千萬,刺耳的聲響讓所有人都跑到門廊外觀看,但見詠華跌坐地上,臉紅的像蘋果,其他人也醉的離譜,或坐或臥,全都呼呼大睡中,只有詠華還勉強清醒未睡。

  「阿華,你醉了?」見她坐在地上神情酣醉一動也不動,穎川趕忙過來扶住她:「大哥送你回房休息吧?」

  「不要,我還要再喝!」詠華搖著手拒絕。

  「阿華師父,你還是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哩!」邢總管也加入勸說的行列,他踢了踢躺在門廊上的人,將他們喚醒。

  「夜已深,我們也該回去睡覺。」尚未醉倒的其他人在邢總管的暗示下各自架著酒醉的人紛紛告退。

  「不要走,不要走啊!」喝到興頭上,詠華說什麼也不放人。

  「阿華!」穎川扶住她,硬將她架回房裡去。

  「我不要睡覺,我不想睡覺!」她開始像小孩子一樣耍賴。

  「阿華!」見她又踢又喊的,穎川還是把她硬壓上床。

  「我還想喝。」

  「好,想喝酒,明晚我再陪你喝。」穎川哄著:「你現在乖乖睡覺好不好?」。

  「還要再等到明天哦?」詠華翻個身,口中唸唸有辭,不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唉~真是個孩子!」穎川搖搖頭,見她和衣而眠似乎不太舒坦,於是上前替她將鞋襪取下,轉而動手為她寬衣…。。

  「啊?怎麼會?」驚呼自穎川口中傳出。

  無心的一個舉動竟叫他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他粗手粗腳趕緊替她將衣服重新穿好,臉紅心跳地走到桌邊去喝口茶消消驚。

  他邊喝茶邊盯著她瞧,越瞧越覺得心虛,越瞧越內疚,原只是好意沒想到竟在無意中壞了一位姑娘的清白,這下他該如何善後呢?

  「看來,我只好對她負起責任了。」他告訴自已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放下杯子,他走上前,替她將被子蓋好,本想回房的他突然覺得放她一個醉酒的姑娘獨自一人似乎不妥,於是乎他回房去捧了一床棉被回來鋪在地上,然後脫去鞋襪很快地躺上去。

  由現在開始,阿華的安危就是他個人的責任,他必須好好的照顧保護她,然後…。他必須找個機會跟展師父提親,再定個良辰吉時把阿華娶進門來…。。

  穎川閉著眼很用心地計劃,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也就睡著了。

  雞一啼,詠華就習慣性地爬起來,她搖著仍暈沉沉的頭,很難過地下床,她的嘴好渴,頭也像塞了石頭一樣重的要命,眼睛有點水腫的她幾乎是半瞇著眼走路,是以她會絆到睡在地上的穎川也不足為奇了。

  「哎啊!」詠華整個人跌到穎川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幾乎讓睡夢中的穎川為之氣絕。

  「你…。你幹什麼睡在這裡啊?」詠華爬起來破口大罵。

  「唔…。誰讓你昨夜醉到不醒人事?沒辦法,我只好留下來照顧你了。」穎川揉著被壓疼的胸口,坐起來。

  「誰要你照顧了?」詠華沒好氣地說:「喝醉就喝醉,又不會死,你這麼雞婆作啥?」

  「我雞婆?」穎川失笑:是啊,我是雞婆,所以才會發現了你的真面目,幸虧我雞婆,否則今日睡在這裡的不知會是誰呢!

  「哼!」許是今晨身體不適,詠華擺出來的臉色比平常更加難看。

  「好吧,算我多事!」穎川也不跟她計較,他站起來把棉被一捧什麼話也不講就要離開。

  「等等!」她叫住他。

  「什麼事?」

  「我問你,昨晚…。呃,我有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酒醉的時候,多數人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當然也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

  「沒有啊!」穎川搖搖頭,他當然不會笨到自我招供關於發現她真實面目的事吧?

  「那就好!」詠華松了一口氣,她揮揮手,趕穎川出去。

  很快換了套衣服,才打算去井邊汲盆清水回屋洗臉的她一拉開門就看到穎川站在門前,穎川早己替她將水打來了,他一直站在門外沒敢敲門只是傻傻等待,直到她打開門他才端著水逕自入屋:「乾淨的水來了。」

  「你幹嘛這麼好心啊?」詠華狐疑地睨著他,這實在太不像他的作法。

  被盯的有些心虛,穎川趕緊吸口氣道:「展師父交待我要照顧你,我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會去做!」

  「是嗎?」總覺得有點怪,可又說不上那裡怪,詠華搖搖頭,反正有人侍候著她,她也沒吃虧,就不追究了。

  胡亂抹把臉,詠華整整衣衫,回頭對穎川說:「我從今日開始忙,沒空陪你,所以你自己找事情做去,別來煩我。」

  「展師父曾交待,要我陪同你一起忙,既然我也是工匠,總有幫得上你的地方,走,就讓我跟著你去吧?」

  「隨便你!」詠華聳聳肩,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幹嘛她也管不了,與其如此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省得心煩。

  「那就走吧,咱們先去用早膳,用完早膳我再陪同你去忙。」穎川提議。

  「不了,我還不餓,你要吃飯請自便,我要去忙了。」詠華說完就直接去找邢總管,奇怪的是穎川竟然沒有跟在身邊,他消失了好一會兒後,就在邢總管帶領詠華在垂花門前討論修繕事宜時,他才現身,他手中拿著飯糰與饅頭,趁著詠華不注意的當口突然就塞在詠華手中,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幹什麼啦?我說過我不吃。」詠華想還給他,但他早己跑開。

  「呵呵…。,阿華師父,你跟饒師父感情很好呵!」邢總管?許道。

  好?她都快殺人了還好?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尊重別人的意願!

  沒奈何,詠華還是有一口沒一口地把手中的飯糰吃完,她將剩下的饅頭拽在懷裡,繼續與邢總管討論道:「這道門己經被蟲蛀壞了,要換道新門,上頭的彩畫則要重新上彩,邢總管,我需要你安排兩個懂彩繪的工匠來協助我。」

  「老爺交待凡是阿華師父需要的,我們一定盡所能滿足,你放心,明午之前我一定會把人找來的。」邢總管馬上附和。

  兩人邊走邊看:「還有啊,湖邊的美人靠也鬆動了,需要換修了。」

  「嗯,嗯!」

  「這排格扇只是顏色褪了,找人補一補便是。」

  「好!」

  「哎啊,這個樑塌了,得先換下啊!」

  在郭府前後繞上一圈,發現要修的地方還很多,詠華一一記下後,又同邢總管討論了一些細節,她才回房拿她的工具,準備上工。

  「嘻嘻…。哈哈…。。」途中路經後花園,意外地聽到嬌軟輕脆的笑聲響起,愉悅的笑聲伴著軟軟的童語引人開懷,詠華微揚著脣線站在長廊下,側耳傾聽這叫人心曠神怡的笑聲片刻後,才提起步伐,繼續往大門走去,忽然“咻”一聲,一顆石子莫名擊中她的臂膀,她吃痛地抱著手臂:「痛…。o」

  「哎啊,這位小哥,不小心打到你了真是對不起!」一名美顏少婦牽著三歲孩童自園中走出來,她拉著小名虎兒的兒子來到詠華的身前,按著兒子的頭說:『快向這位叔叔認錯!」

  「不…。不用了,我沒關係!」少婦的尊貴神態與難得一見的清艷容貌讓她不知不覺看呆了。

  「這位小哥…。。」顏芯臻見他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薄薄的臉皮也在瞬間紅透了,她拉著虎兒,就欲迴避詠華唐突的盯視。

  「呃…。真是對不起。」突然驚覺失態,詠華滿臉謙然,奔到己然轉身的芯臻母子面前,連聲道謙。

  「沒關係!」芯臻一點也不以為楚,朝她微微一笑後,再低頭對虎兒道:「咱們再去捕蝴蝶好嗎?」

  「好啊,好啊!」虎兒高興的拍手,拉著芯臻迫不及待地往園子裡去。

  芯臻回頭對她微一頷首,態度恬靜從容地牽著虎兒邊走邊哼著小曲兒,甜美的聲音圓潤而溫柔,有如初春的太陽一般,予人無限暖意,聽得她為之痴迷。

  「她可是郭府的二少你你,碰不得的!」一句諷刺味十足的話在詠華背後冷冷響起,她嚇了一跳,猛轉過身去,見是一名威儀並重的陌生男子,她並未讓這個男人高傲不可一世的氣勢嚇到,因為很不高興聽到男子暗示她垂涎那名美婦的話,她於是繃著一張臉向前不客氣地說:

  「閣下別胡言亂語,在下不過是路過此地碰巧被二夫人之子所射的石頭砸到,有幸與之交談兩句,如此而己。」

  「是嗎?可我看你瞧她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你所說的那樣!」郭靖遙隱忍著脾氣未發,此人並非家中奴僕,看他的裝扮該是爹親日前所提,重金禮聘來修屋的工匠吧。

  原以為所有的工匠都長的一副粗手粗腳的魯莽模樣,沒想到眼前的人不但長相極為俊俏清秀,言談舉止看來還算風雅。

  「閣下別惡意中傷人,我與二夫人根本什麼事也沒有,你若看不慣我個人,故意浪言損我名譽,我是不會與你一般見識,但你不能任意毀損二夫人的清白,所以我希望你把這句曖昧不清的話收回!」詠華怒目相向據理力爭。

  「看不出來你還挺維護郭家二夫人啊!」郭靖遙瞇起眼,語氣有點酸。

  「我並不維護誰,我維護的是一個理字!」她說的十分坦蕩。

  郭靖遙依舊高傲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才點頭道:『好,我可以回收這句話,不過,我也要警告你一句,千萬別再讓我看到你逾越禮法地死盯著她看,因為我一定會把你的眼珠子刨出來曬太陽,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因為我一向說的到做的到!」

  「敢問閣下跟二夫人是什麼關係?」聽到威嚇力十足的話,詠華頭皮一陣發麻。

  「我是她丈夫!」他冷睨她一眼後,神情不屑地大跨步走了。

  「丈夫?」難怪他會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討伐她了。

  搖搖頭,詠華哭笑不得地走回她的房間,她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沾了一口,就聽到穎川低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適才我看見你與一位長相出眾的男子站在長廊下交談,那個人…。是誰啊?」穎川狀似無意提及的音調裡藏著不為人知的緊張。

  「他哦!是郭府的二公子!」一提到他,詠華就一肚子火,她不過是多看了二夫人一眼就莫名其妙被人教訓一頓,真夠倒楣了。

  穎川拉把椅子坐在她身邊,他邊替自己倒水邊問:「你們以前就認識嗎?」

  「誰會認識這種人?」詠華嫌惡地扁嘴,不過他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還跟“某人”十分相像哩!

  「怎麼了?你們聊的不愉快嗎?」看她的表情,穎川倒有股鬆口氣的感覺。

  「他指控我垂涎他的夫人,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面對此項指控詠華覺得既好氣又好笑而且荒謬,她怎麼可能會垂涎二夫人呢?

  「哈哈…。。」穎川一聽竟是笑的前仆後仰,不可抑遏。

  「你有毛病吶?」詠華被笑的滿臉通紅,心情不悅。

  「咳,沒,沒!只是想到那畫面我就。…哈……覺得太好笑了。」穎川邊笑邊咳,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o

  「怎麼?你是笑我沒這個本事嗎?」她挑眉不爽地問。

  「當然不是…。。」一個女人垂涎一個女人?這像話嗎?

  「哈哈…。。」見他也不解釋,捧著肚子拼命大笑,詠華就更火大。

  「你笑夠了沒有?」詠華拍著桌子,沒好氣地站起來,她滿肚子怨氣地走到內房去把工具全拿出來攤在桌上,拿了該拿的工具放在布套上,她睨他一眼後便揹上布套往外走。

  「阿華,你要上工了嗎?」忍住笑意,穎川亦步亦驅地跟在她身邊。

  「廢話,早完工便可以早點擺脫你。」對他,詠華始終沒有好臉色,再加上只要他出現她就混身不舒服的奇怪感覺,讓她巴不得能越早甩開他越好。

  「怎麼?你不喜歡我陪你嗎?」他戲謔笑言。

  「你覺得呢?你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嗎?」詠華反譏。

  「我很受歡迎的啊!瞧,邢總管不就很喜歡我!」穎川一臉無辜。

  「是啊,是很受歡迎,人家早己將你列管為最佳女婿的人選了。」不知為何,這話說起來好酸吶,連她自己聽了都忍不住要皺眉頭。

  穎川當然也這麼認為,他很高興地問:「怎麼,你在吃味啊?」

  「我吃味?我幹嘛要吃味?」她翻了翻白眼,覺得他真是自信過頭了,真叫人不舒服。

  「因為邢總管看中我卻沒選你啊!」將她肩上的布套扯下換到他肩上,穎川依舊笑嘻嘻地走在她身旁。

  總覺得他有些刻意在照顧她,不過詠華並未放太多心思在這上面,她知道他之所以照顧她全是因為老爹的交待,與她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為此她不但不計較,還樂得輕鬆哩!

  「那是因為他瞎了眼沒看清你的性格才會選你啦,不過呢,這種事我一點也不希罕,我才不想當誰的女婿咧!」她嗤之以鼻。

  穎川暗自竊笑,但表面上仍逞口舌之勇地與她繼續鬥嘴:「誰叫我長的比你俊,比你高,比你有名氣!」

  「是,是,還比我自大,比我高傲,比我刻薄!」她反譏。

  「我自大?我高傲?我刻薄?天老爺啊,我什麼時候自大高傲過了?我又何時刻薄來著了?」穎川不平地嚷嚷。

  「你說呢?」詠華也不理睬他大呼小叫的樣子,步伐穩穩地走著。

  「照我說呢,你是心裡不平衡,吃味了!」他故意湊近她耳際低語。

  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詠華將他推開,不快道:「你看你看,你這不是自大是什麼?」

  「我這不叫自大,是自信!」他很得意地說。

  「自信?哈哈…。。」她仰頭大笑。

  「喂,你笑什麼?你不相信嗎?」穎川拉住她的袖子。

  詠華用力拂開他的糾纏,大跨步往前走:「隨便啦,自大或自信對我而言都一樣!」

  「怎麼個一樣?」穎川追上去。

  「都一樣討人厭啦!」她頭也不回地說。

  「喂,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喂…。。」

  儘管她對他總是批評多於?美,厭惡多於欣賞,但他對她還是產生無可取代的好感,他知道,他終於找到可以相守終生的伴侶,也知道要讓她點頭有如登天一般艱難,可是他不怕,因為他知道誠心可以感動一個人,只要他努力不懈,頑石終有點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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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2:48 編輯

第四章(上)

  夜半三更,在郭府某院——。

  就著一盞微弱燭光,兩顆頭廬緊密地貼靠在一起,他們專心研究手中的裙板模式,一個爭論著要採簡潔樸實的如意紋,一個則希望採雕功細膩的花草鳥獸圖。

  不同的兩個人卻有著對建築相同的狂熱,這兩個人,當然就是穎川與詠華這對冤家。

  「這個是祠堂的門面,一定要講究。」詠華說出她的理由。

  「祠堂是神聖莊嚴的地方,不可以太花俏。」穎川也說出他的見解。

  兩人又各自據理力爭了好半晌,終於詠華結論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莊嚴不一定就非死板不可,有花有草也不一定就是花俏,我們可以綜合兩人的觀點與技術,合作看看。」

  「嗯,就照你說的試試吧!我們各自完成各自的部份,然後再湊起看看效果如何。」穎川同意。

  「好,裙板的部份給你做,我來刻條環板。」因為條環板位於門板的正中央,剛好處於眼睛高度範圍內,是以她認為更該注重這部位的樣式。

  「好,動工了,我來刨平木板吧!」將門板抬上大木桌,穎川脫去外衣,露出精幹結實的胸膛,拿起刨刀開始將門板表面刨平。

  穎川伸展手臂用力刨,專注的神情與熟練的技巧一下子就吸引住詠華的目光,隨著他的手臂一伸一縮,詠華也不自覺地看呆了,她從不知道,如此平凡無奇的動作,竟然可以如此引人暇思?

  啊?突然驚覺她竟然對著他的裸背發呆,甚至還心猿意馬了起來,她羞紅了臉,隨即起了坐立難安的感覺,她不敢再盯著他看,直楞楞地望著地面不敢往上抬,因為她發現只要她一抬頭,視線就會自然黏在穎川光裸黑黝的胸膛上緊緊不放。

  許是穎川的體格比一般男人頎長俊美,特別吸引人,所以儘管詠華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仍是擋不住心中那股強烈渴望,眼睛還是飄向他,飄向那強悍有力的臂膀,飄向他結實的胸膛…。。

  耳裡聽著穎川沉重的呼吸,和刨刀刷刷的聲響,眼前的他開始盜汗,汗水自他身上冒出,細細密密地佈滿整個半身,她突然有股衝動,好想知道那汗水的滋味…。。

  「哎啊,我到底在想什麼?真是不害臊!」驚覺心中綺念,她的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熱,熱到她想衝去井邊汲水潑臉,消消熱。

  然而此時,穎川卻突然抬起頭來,邊抹汗邊對她微微一笑,她的心就這麼沒設防地跌落了。

  「天吶,他…。他…。,我怎麼從來就不曾發覺,他是如此俊俏的一個人?」從小到現在,眼裡向來只有屋檐、落罩…。,曾幾何時,她的眼睛也開始注意到別的事物了?尤其是他的臉?

  「阿華你怎麼了?」見她露出震驚的表情,穎川忙問。

  「呃?」她的頭好暈好暈,眼裡浮現的卻是穎川那隻深遂黑黝的眼眸透出的種種關懷,她的腦袋瓜裡空空如也,無法思考,只是深鎖著他的表情,他的擔憂。

  「你怎麼了?」穎川走近看她,她的臉紅的很不自然,讓他有些擔心,他伸出手,大掌覆在她額上,突然其然的接觸讓她驚叫了一聲:

  「啊~。」

  她的聲音高亢尖拔,嚇得穎川趕忙以手?住她的嘴,可他越是想?住她,她越是往後退,兩人就這樣一個進一個退,直到詠華背抵墻面之後,他們才停止這種可笑的追逐。

  詠華圓睜隻眼,一臉驚惶,鼻息間傳來的盡是清新的木味混和他肌膚溫熱的氣味,親蜜的接觸令她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奪胸而出一般,叫她難受極了。

  「不要叫,夜深了,怕擾醒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穎川很溫柔的提醒,突然間他發現——她的脣正吻著他的掌心!他飛快地抽回手,但腳卻生根了,他站在她跟前,望著她柔美含羞的神態,暖暖的情一下全涌上心口間,他像失了魂,無法自拔地傾身吻住她…。。

  她的氣味果真甜美,像是夜裡突然綻放的曇花一般,有股叫人心悸的芳香侵襲住他的所有感官,叫他痴迷的只想要汲取更多。

  從未?過吻的滋味的她,被吻的天昏地暗,她的頭空空的,心也空空的,所有知覺都停留在被吻的脣上,彷彿只有那片脣還活著,其他的部份全都死了似。

  「他在幹什麼呢?他為什麼對我做這種事?」她昏昏沈沈地想。

  「我從未見我爹跟我娘做這事,也從未見別人做過,這麼美好的事為什麼大家都要瞞著不讓我知道呢?」她手搭在他的肩上,閉上眼任他吻透自己。

  「莫不是男人跟男人才會做這種事?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才沒碰上?」這種感覺真好,令她舍不得離開,只是…。。

  原只是吻著她的脣的他,突然降下角度,改攻向她纖細的嫩頸,她驚喘了聲,一股熱流自四肢百駭往後腦直竄,她有些害怕這莫名的感覺,總覺得她會失控,會被不知名的浪潮給淹沒,於是她開始掙扎,開始抗拒這種感覺,她用力推開他,紅著臉喊道:

  「放開我!」

  「我不想放…。。」他依舊壓著她吻著她,單掌在她身上游移,熟練而溫柔的企圖解開她的衣襟,但衣襟才拉開一半,就聽到她恐懼的哭聲:

  「放開我!我求你快放開我!」

  「我…。我…。。」穎川飛快放開她,他焦急地想解釋他的失態,只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名下人及時出現,擋了這層尷尬:

  「兩位,這麼晚了,你們還沒睡啊?」阿牛帶著濃濃睡意站在門口問。

  「是啊,我跟阿華正在研究…。喂喂,阿華…。。」話還沒說完,詠華就趁機跑開了,穎川敷衍地對阿牛說:「我們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快去睡吧?」

  「噢!」阿牛搔搔頭,遁著路去解手,對發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追著詠華回到她的屋子,穎川試著想解釋,但詠華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只是不住地說:「別解釋了,因為我不想聽。」

  「可是…。。」

  「我不要聽,不要聽!」詠華?著耳朵喊道:「這件事我當從未發生過,希望你以後…。要控制你自己,別再對我做…。這事了。」

  「我…。。」穎川苦笑,她好像已把他當成登徒子了。

  「總之,這件事我不希望再發生,否則…。我…。我不會再理你了。」雖然她很喜歡親吻的感覺,可她的心不知為何就是產生濃濃的罪惡感,彷彿在告戒她親吻是件罪惡的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碰。

  「我…。好吧!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吧!」也許這一切進展的太快了,讓她沒有辦法接受,他應該更有耐心一些,慢慢引導她接受他才對。

  不過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既要控制自己對她越來越濃的感情,又要顧及她的假身份與名節,可他們還得天天見面,唉…。,真不知道這種折磨何時才能結束。

  「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知道她就睡在不遠處,想要她的慾望肯定會折磨的他徹夜無法入眠,看來他非得找件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做不可。

  詠華沒有應聲,只是聽著他的腳步聲沉重地往屋外移動,當門砰然關上的時候,她閉上眼,想到方才刻骨銘心的一吻,她的心既甜又酸,隱隱還留著刺痛,她不禁幻想,如果那吻可以延續下去,不知該有多好…。。

  只是她再無知,她也知道如此親蜜的接觸不應該發生在她和穎川身上,畢竟一個男人親吻一個男人是件罪大惡極的事,她不能沉迷,更不能害穎川死後還要下地獄受罰,所以…。她要解救他,她要幫助他脫離不正常的行為。

  嗯,就這麼決定了,她要替他介紹正經的姑娘,她要讓他恢復正常喜好…。,她知道只要她願意就一定辦得到。

  不過一想到他將與別的姑娘攜手共度一生,她的心竟微微抽痛,她是怎麼了?不捨嗎?還是…。為他高興?

  嘿,等等,等等,她突然想到,她也是姑娘啊,為什麼她不能跟他湊成一對呢?

  若是他知道她根本是位姑娘還願意像剛才那樣吻她,不知該有多好啊!

  「可是…。可能嗎?」她甩甩頭,依他那高傲的個性,她知道一旦他發現她的真實目面,情況只有一種,就是…。他絕對二話不說,甩頭就走,今生今世再不屑與她來往了。

  唉~看來她跟他只能當朋友,其他的…。別再奢想了。

  某種情緒在心中緩緩脆化,詠華只能苦笑,望著窗外漸白的天空發呆,一聲輕嘆無意識地自她口中輕輕送出,她知道她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毫無牽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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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2:44 編輯

第四章(下)

  「什麼?跟我拜師學藝?」

  一大清早,與穎川隔鄰而居的詠華在屋裡就聽到他的聲音,她皺著眉,飛快將衣穿上,急急來到他的房內,但見邢總管一臉懇求地笑著,在他身邊站著一名貌不驚人,但卻眼露精光的小姑娘,詠華笑著與邢總管打招呼,幾乎同時,穎川己經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請她評理?

  「阿華你說,姑娘家學做工匠適當嗎?」

  「誰要做工匠?」詠華還搞不清楚狀況。

  「是我女兒!」邢總管拉著邢惠茱來到兩人跟前,他好說歹說就是希望穎川能收她為徒。

  她?詠華上上下下掃視了惠茱一遍,她心中十分清楚,讓女兒拜師只是個幌子,邢總管其實想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給他的女兒。

  也好啦,有個女弟子在身邊跟隨,久而久之,或許可以修正穎川不正常的喜好,詠華心中酸酸的想。

  「很抱歉,我不收女弟子。」穎川根本連考慮也不想考慮就直接拒絕。

  「為什麼?女弟子不好嗎?」詠華勉強一笑問穎川。

  咦?他差點就忘了,阿華她本身就是姑娘?……

  穎川忙端起笑臉,對眾人解釋?「不是我瞧不起她是個姑娘,只是?。你們都知道,做工匠不是件輕鬆的事,要劈柴要扛木頭,還要常常頂著大太陽在工地爬上爬下,這麼辛苦的事不適合讓她做啦!」

  「沒關係,我吃得了苦。」惠茱抬起下巴,倔強地說,並暗暗注意起阿華這個人。

  「穎川師父,拜託你,請你一定要收她為徒,她雖是姑娘,可力氣很大,反應也夠快,我們是貧苦人家,吃點苦也不算什麼,所以?。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收她為徒啊!」邢總管拉下老臉,拼命拜託他。

  為了女兒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願意了,更何況只是讓女兒做學徒。

  「你就收她為徒吧?凡事總有破例的時候,誰知道搞不好她天資異稟,可以接你的衣缽哩?」看不慣穎川歧視女性的模樣,詠華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阿華,你別窮攪和了。」怎麼連她也?……

  「我是為你好!」詠華虛掩明眸淡然道,她的心情何嘗好過了?

  「要不?。,跟著阿華師父學也可以!」惠茱突然望著詠華笑眯眯道。

  「呃?我?」詠華諤然。

  對哦,讓惠茱跟著詠華,所有事就都解決了,穎川忙附和?「阿華,橫豎你也是工匠,你又不反對收女弟子,那?。就讓她跟著你吧?」

  邢總管聞言都快急死了,萬一阿華師父同意了,這戲不就沒得唱了嗎?「惠茱啊,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跟穎川師父學嗎?你可別三心二意,免得穎川師父不高興了。」

  惠茱笑了笑,她心中己有比較,穎川雖較有男子氣概,但比之阿華,後者更為俊俏。

  「爹啊,聽說二位師父的技藝一般巧,拜誰為師其實都一樣不是嗎?」

  「對,對,對!」穎川連聲附和。

  邢總管拚命對惠茱使眼色,然而她竟是故意忽視,她走到阿華身邊,撒嬌地說?「阿華師父,你就成全我吧?」

  情勢逆轉的讓阿華有點不知所措,但轉念一想,無論惠茱拜誰為師,對穎川都有幫助,所以她決定答應惠茱的請求?「好吧,我就收你為徒了。」

  「這?……」邢總管見大勢己定,再無置喙的餘地,只好走上前對詠華說?「小女就拜託你多照顧了。」

  「我會的,你放心吧!」局勢轉變的太快,讓詠華不得不屈從啊!

  「徒兒在此拜見師父!」惠茱緩緩下跪,精幹的眼珠轉啊轉的,藏有得償所願的笑意。

  「快起來,我不喜歡俗氣的繁文縟節,拜師這些動作就免了吧!」詠華並未伸手去扶惠茱,她知道在一般人眼裡她是個男人,男人是不可以隨便碰女人的手的,所以她很謹守分寸。

  「謝謝師父!」惠茱抬頭朝她一笑,笑意盈盈地站起來。

  「惠茱啊,你就安心跟著阿華師父學習吧!記得,千萬要聽師父的話!」邢總管知道這是惠茱自己的選擇,雖然跟他心中的想法有差異,但幸好差的不是很大,也可以接受啦!

  「我知道了!」惠茱乖巧地點頭。

  「嗯,那?。兩位,我先走了,前廳還有很多事等著忙!」邢總管遺撼地望了穎川一眼,這才朝兩人拱拱手,緩步離開。

  邢總管一走,四周突然有點安靜,詠華與穎川各自望向惠茱,她安安靜靜地站著,似乎正等著詠華的差譴,只是初為人師的詠華根本還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大哥,你比較有經驗,你先幫我指導她吧!今日我也有事要忙。」詠華早就打定主意,名份上是她收惠茱為徒,暗地裡,無論如何她也要把教導徒弟的事全交給他去處理,如此一來他跟惠茱就會日久生情,然後?。緣定終生了。

  「呃嗯,這個嘛?……」穎川面有難色。

  「怎麼了?你不肯幫我這個小忙嗎?」就怕他推託不幫。

  穎川搔搔頭,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幫是肯幫啦,只是?。傳統的規矩對惠茱這個姑娘來說?。未免吃力了些。」

  聞言怕詠華得了藉口不收她為徒,惠茱忙逞強道?「請師父不要把我當一般人看待,別人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要有例外。」

  「別急別急,待我問清楚再說。」詠華轉而問穎川?「你說說看!」

  「就劈柴嘍!」

  「劈柴?」惠茱暗暗抽氣,不會吧?真叫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此粗活?難道他們都不懂憐香惜玉嗎?難道他們看不出她的目的根本不是在學技藝而是想挑選丈夫?

  「只是劈柴嗎?這是入門必學的事啊!」詠華松了一口氣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高難度的事哩!」

  「咦?」不?。不會吧?連師父也贊成?

  惠茱戒恐地問?「師父,真要我去劈柴嗎?」

  「當然啊,劈木取材是入工匠之門的必經之道,如何選木,如何取得需要的尺寸,如何將木刨得平整光滑?。這些都是身為工匠所需具備的基本才能之一,你若真要學功夫,就要比別人更用心更努力才行,所以?。你跟他去吧,饒師父會教導一切你需要知道的技巧,你放心跟他去吧!」說完,詠華怕穎川改變主意,急急忙忙就往外走去了。

  「看情形,你師父打定主意要把你這包袱丟給我了!」穎川喃喃自言片刻後才轉頭道?「走吧,想學功夫是吧?我帶你去!」穎川朝她招招手,舉步往後院去。

  「為什麼是他教我?」心中即使萬般不願意,惠茱還是乖乖地跟在穎川身後,來到後院。

  走到偌大的院子裡,除了一座如山般高過人頭的橫木之外,什麼都沒有。

  「到了,就這裡了。」穎川指指後院。

  惠茱看了那堆橫木,她咬脣輕問?「請問?要劈多少柴才夠?」

  「你看看這些柴你要劈到什麼時候才劈的完?」穎川指著橫木堆。

  他不是在開玩笑吧?惠茱驚恐地望著他,語音顫抖?「你是說?。這裡的柴全都要劈完嗎?」

  「是啊。」穎川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我早就警告過你當學徒很苦的,你偏偏不聽!」

  穎川又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惠茱心裡在計畫什麼事,想當然耳,他絕不可能讓她有完成計畫的時候。

  臉色刷一下變白,冷汗自額頭落下,她開始憎恨起這個外表看起來衣冠楚楚,但內心卻很毒辣的穎川了,她咬牙硬撐道?「我不怕吃苦。」

  可是?。天殺的,這麼多的木頭她要劈到什麼時候才可以劈完?

  「那好,你快劈吧,黃昏時,希望你能劈完。」穎川說完便欲離去。

  啊?黃昏時全部劈完?他當她是什麼?神嗎?惠茱幾乎快氣昏了,可硬著頭皮,她還是嘁住他?

  「等等,饒師父,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什麼問題?」穎川笑眼眯眯。

  惠茱嘆著氣,小聲問?「請問?。這個木頭要?。怎麼劈啊?」

  眼見穎川諷刺味十足的笑容自脣邊漸次擴大,她知道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會喜歡他的,因為他實在是個自大又苛薄的男人!

  一個極為可惡的男人!!

  雖然惠茱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很蠢、很難看,可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蠢不難看。

  因為她的手臂跟肩膀好好,手掌好痛好痛,兩腿也因施力過度而頻頻發抖?。,忍耐不住肉體上種種的痛楚,可又逞強要完成饒師父交付的工作,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勉強舉起斧頭,一次又一次地將木頭劈成合適的尺寸。

  男人劈柴可能一刀就斷,可她劈柴因為力道不夠,一根橫木總要劈個老半天才劈好,照此看來,這木頭要全取材完畢,恐怕也要十來天才辦得到。

  「嗚?。早知道當學徒這麼辛苦,我死也不肯來了。」她一邊哭一邊罵道?「明知道我是阿華師父的徒弟,對我一點也不禮遇就算了,竟然這般折磨我,這要讓我爹知道了,看他怎麼解釋!」

  「回去我一定要跟爹講,讓他來罵死他這個?。這個壞人!嗚?……」

  「如果你現在要放棄,我也不會責怪你的。」一句話突如其然響起,惠茱愣了一下,抬起頭正好看見詠華抿著脣斂眉的望向她。

  「慘,我這模樣醜死了,怎麼見人?」一想到她哭紅眼睛全身又髒又累的模樣,她就更難過,索性坐在石堆上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哭了呢?」詠華拿出布巾遞給她,她可憐兮兮地抽咽著,像個被虐待很慘的媳婦,朝詠華懷裡哭訴地撲過去。

  「要是受不了苦,就不要學了,回家去吧!」詠華沉聲嘆氣,拍拍她的背。

  偷偷跑來查看,原以洛u.會看到穎川與惠茱兩人相處甚歡的畫面,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慘兮兮的惠茱和劈到三分之一的木柴堆。

  看來精明的惠茱也治不了穎川的怪毛病!

  「誰說我受不了苦?」抹去眼淚,惠茱站起來逞強地又繼續要劈,詠華見狀硬是將她手中的斧頭取下,攤開她的手掌一看?天吶,整個手心不僅又紅又腫,還起了多處水泡,看來真是慘不忍睹。

  「唉!你這是何苦呢?」詠華忍不住為她心疼。

  「我沒有關係,只要能留在師父身邊跟師父學習,我?。死而無憾!」

  「走,我給你抹藥去。」拖著她的手,詠華一路將她拉到房內。

  「師父,你放手啦,這樣?。不好看啦!」惠茱完全不反抗地任詠華拖著手,雖然她滿心期待詠華能有更進一步的表示,但她畢竟是個姑娘,表面上還是該假意衿持一下啊。

  「不行,你的手傷成這樣,非上藥不可。」詠華不曾多想,只知道她受傷了,要照顧她,如此而已。

  「師父?……」惠茱紅著臉,內心喜悅地被她順利帶進屋裡去。

  「你這麼逞強?。何苦呢?」口氣充滿疼惜,詠華根本不自覺,聽在惠茱耳裡倒成情意十足的話,再見她輕手輕腳替她上藥的模樣,惠茱一顆心更是春心盪漾無法自拔。

  「師父?……」惠茱一臉春意地將藥自詠華手中移開,她痴迷的眨著眼,單臂環住她的脖頸,嬌軟的身軀就這麼癱軟在她懷裡。

  「你?。你?。幹什麼啊!!」詠華全身汗毛直豎,再見她嗲著聲音故作柔媚的模樣,她的胃就隱隱翻騰著嘔意。

  「我?。今天我一定要告訴師父你一句話!」這麼好的夫婿人選,她如果不好好把握,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她豈不哭死了?

  「什?。什麼話?」忍住想把她自懷裡推開的衝動,詠華全身僵直地坐著。

  「我?……」惠茱低著頭嬌羞地笑著?「我喜歡師父!」

  「啊?」詠華腦際一轟,楞在當下。

  「哇哈哈?……。」自她們初回到詠華的屋內,便站在門口看到現在的穎川突然無法遏抑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聽到笑聲,惠茱趕緊離開詠華的懷抱。

  「喂,你,你這個人怎麼可以偷聽別人講話?」惠茱腦羞成怒地指著他罵道。

  「哈哈?。真抱歉,哈哈?你們又沒鎖門,也沒貼字條警告我不得亂聽,所以?。哈哈?。不能怪我啦!」穎川笑的都快岔氣了。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穎川的笑法委實令她感到無地自容,她既羞又怒,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不起,哈哈?。我不應該笑你,可是?。我又忍不住不笑,哇哈哈?。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啊!」他笑的前仆後仰,笑到眼淚直流還是忍耐不住拼命大笑。

  「你太過份了!」女孩子終究是皮薄,耐不得讓人百般取笑,她捂著臉哭著欲跑開。

  「惠茱!」見她哭,詠華才突然驚醒,她為她感到難過,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局面,只能無力地喚住她。

  「師父?……」惠茱梨花帶淚地回頭盼顧,見詠華欲言又止,最終卻是什麼話也沒說,惠茱知道,她這臉是丟定了,再無顏待在這裡任人取笑,惠茱難過地跑開了。

  「哈哈?……」沒想到穎川竟然還在笑。

  「大哥,你實在太過份了,你怎麼可以如此取笑一位姑娘呢?」詠華雖然很感激他解救她,只是以此方式?。,實在太殘忍了。

  「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住。」一想到適方詠華青中帶白的臉色就?。哇哈哈?。忍不住又想笑了。

  「很好笑嗎?」詠華也受不了他這種嘲笑別人的態度,她倒了一杯水就往他頭上潑。

  「喂,你!」笑聲中止了,穎川抬起頭來看到詠華鐵青的臉,突然間噗一聲,他又捧著肚子,沒完沒了地大笑起來。

  「好吧!既然你這麼愛笑,你就自己笑個夠吧!」詠華也氣惱了,她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留下穎川一個人像呆瓜似地拼命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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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0:57:2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2:34 編輯

第五章

  「哎唷!」

  因為煩惱的事太多擾了心神,是以不小心,詠華竟然讓鐵鎚敲到手指,她痛的直甩手,在一旁的穎川早己放下手中的雕刀,抓住她的手指一口含在嘴裡。

  「啊?」他的舉動令她雙頰如火在燒,她用力想抽出手,但穎川鐵箝似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令她無法動彈。

  「你快放開。」詠華左顧右盼,深怕被別人瞧見,因為若讓別人撞見他對她做的事,結果會是很可怕的?……

  「你放心,現在是正午,大家都在睡午覺。」穎川笑的很賊很開心。

  「你快放開我,再不放開,我要翻臉了!」她黑著臉嚴肅道。

  「好嘛!」穎川有些不捨地放開她。

  手指才獲得自由,她便將手藏在背後,深怕他又產生非份之想。

  「大哥,有件事?。我非跟你說清楚不可。」詠華吸了口氣,迴避他炯炯有神的盯視,她望著美人靠外的粼粼湖光,微風輕涼地吹送,帶走了部份璁氣,清爽的景緻該是能抒解人心的憂鬱,只是面對他的時候,她的心總是亂的叫人無法承受。

  「什麼事?」

  「關於你?。喜歡男人的事!」

  穎川啊張大口?「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

  詠華咬著唇,柳眉擠成一堆?「你那晚吻了我?……」

  「我?。我是吻了你沒錯啊,可是誰說我喜歡男人了?」穎川不解。

  咦?莫不是對他來說,那種事根本就不算什麼?「你是說,你吻我並不是因為你喜歡我?」

  詠華不僅是生氣而己,她還有種被人輕薄的感覺。

  哇哇,事情被她曲解成另一種答案了?不行,不行,他不能任她胡思亂想,他要跟她說清楚,他其實是知道她的真面目的。

  「阿華,你聽我說,你誤會了,其實我?……」

  「師父!」

  可惡,半途殺出程咬金,穎川有點不高興地瞪著平白出現的惠茱。

  相對於穎川不樂見她出現的態度,惠茱也回以十分厭惡的表情對他?「喲,饒師父真是好性情,天天無所事事真快活啊!」

  「好說,好說!」穎川連笑也不想對她笑。

  橫豎兩人就是水火不容,惠茱也不想花心思討好他,她轉身面向詠華,取出竹籃裡的糖水,了一碗給她?「師父!天氣悶熱,我特地為你煮了糖水來給你消消璁氣,來,你快喝了吧!」

  「呃,謝謝!」再度面對她,詠華真是既尷尬又不自在。

  「真好哦,沒想到阿華你還有仰慕者追隨。」穎川忍不住調侃道。

  「喂,你,你不開口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惠茱十分氣惱,這個人幹什麼老是想破壞他們呢?

  「好好好,我不說話,你們慢慢聊吧,我去對面的亭子歇涼了!」面對惠茱的強力追求,穎川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女人跟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現下他該思考的是,如何讓阿華知道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如何向她表白,如何讓她知道他?。是喜歡她的!

  穎川衣袂飄然地消失在眼角,詠華才抬起頭望向他消失的方向,有些落漠地嘆著氣。

  「師父你怎麼了?有心事嗎?」惠茱順著她的視線看,不解她的嘆氣為何而來

      「沒啦!」詠華掩飾地搖頭,將糖水呼嚕喝完,把碗還給她,勉強稱讚?「真好喝,惠茱你的手藝真好!」

  「真的嗎?師父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天天為你?……」惠茱高興的紅了臉。

  「不必了,惠茱。」詠華打斷她的討好,自從瞭解她的仰慕之後,詠華知道她必須厲聲拒絕她的痴心,以免誤了她的幸福,是以她扳起臉,嚴肅道?「師父知道你無心於工藝,所以你也不必再喚我一聲師父了。」

  「師父!」惠茱見她面色凝重,心下一沉。

  「再則,師父心中早己?。有人了。」不知不覺中,她又將視線飄向穎川消失的方向,輕嘆口氣後繼續道?「所以師父沒辦法接受你的?。好意。」

  「師父!」惠茱白了臉色,怎麼可能被拒絕呢?煮熟的鴨子沒理由還讓它飛走啊?不行,她得趕緊回家找爹親共商大計才行。

  「我說的你明白嗎?」見她不發一語,詠華以洛u.己經聽進耳裡了,她旋過身背向她,不願面對她的心酸和痛苦,只希望荒謬的事件能盡快結束。

  突然間,一雙小手環住她的腰,感到惠茱將臉貼靠在她的背上,詠華全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然而當她發現背際有股涼涼的濕意時,她不覺也跟著難過起來?「惠茱,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

  「師父,徒兒就是喜歡你啊!難道?。難道你就不能接受我的情意嗎?」惠茱哽啞著嗓音。

  詠華苦笑,她怎能接受她呢?她是個女人啊!「對不起!」

  「嗚~~」惠茱一聽哭的悲切,她緩緩鬆了手,再問一句?「師父你當真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嗎?」

  「很抱歉!」詠華忍住內疚,沒讓自己心軟。

  「嗚~~」掩著臉,惠茱哭著跑開了,當然,她絕不可能輕易放棄,因為他們邢家的人是不知道放棄為何物的。

      「唉~」詠華頓時感到蒼老了起來,為什麼這種事會落在她頭上呢?

  無力地癱坐在欄杆上,年久失修的欄杆竟然支持不住應聲碎裂,想當然耳,頓失依靠的詠華只能像顆石子一般地跌進湖裡,才離家不過數日的她竟然再一次嘗到落水的恐布滋味,她失聲尖叫,雙手胡亂揮舞著,就在沉進湖裡的那一刻,她看到穎川縱身入水的身影,意識開始不清,然而她卻很安心,因她知道,他一定會把她救起來的,只不過她心中不免要埋怨?。穎川真是她命中的剋星呵,自從遇到他之後,她的災難就從未斷過?……

  ◎◎◎◎◎◎◎◎◎◎◎◎◎◎◎◎◎◎◎◎◎◎◎◎◎◎◎◎◎◎◎◎◎◎◎

  「唔?……」詠華翻過身,慢慢張開眼,她的頭有點暈,胸口灼熱未褪,悶痛的叫她禁不住呻吟出聲。

  「你醒了?」焦慮的男音自耳際上方傳來,詠華抬眼一看,被穎川那副憔悴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了?怎麼搞成這副鬼模樣?」詠華難過的想坐起來,幸得穎川相扶持,她才能順利爬坐起來。

  穎川苦笑,他能告訴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他有多害怕多心焦嗎?「沒什麼。」

  「真沒什麼嗎?」詠華順了順垂落的發絲,突然發現?。咦?她的頭髮怎麼會放下來?還有?。她的衣服,是誰幫她換下的?

  惶恐的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她顫著聲音問?「誰幫我更衣的?」

  「是?……」穎川抓抓頭,不得不承認?「是我幫你換衣服的!」

  「什麼?」一陣冷風灌頂,詠華艱澀地指著他問?「你?。是你幫我換的?那你?。你看到什麼了?」

  「對不起,我己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他硬著頭皮回答。

  「你!你怎麼可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會對你負責任的。」反正他本來就打算娶她。

  「負責?怎麼負責?」詠華感到可笑,她不想要他為了一件意外而將責任撼負一輩子,這對他或她都不公平。

  「娶你啊!」不然還有別的辦法嗎?不過就算有,他也一律排除。

  「我不要你娶我!」詠華斷然拒絕,男女之間,若建築在勉強的基礎上,這種婚緣絕無幸福的可能性,是以她寧可不要。

  「阿華,你不能說不要!」怪了,他這麼負責任要娶她,她竟然還拒絕,這?。這是什麼道理啊!

  「為什麼不能?」

  「因為?……」他可以跟她坦白情素嗎?穎川一甩頭,下定決心道?「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聽到他露骨的示愛,詠華震驚莫名,但她一點愉悅的表情也沒有,反而一臉為難?「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我是男人,所以你才會喜歡我,可是現在?。我明明只是個女子,我沒有辦法接納你特殊的感情?……」

  我的老天爺啊,事到如今,她怎麼還以為?。?

  「什麼特殊的感情?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誰喜歡男人了?」他真是啼笑皆非。

  「你啊,你不是喜歡男人嗎?」詠華不喜歡他不坦誠的模樣,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他再裝蒜不是很假嗎?

  「哈哈?……」看到她皺眉認真的表情,穎川忍逡不住笑了,他邊笑邊說?「這事是你誤會了,哈哈?……」

  那來那麼多的誤會啊?詠華認定了他就是喜歡男人又不好意思承認,是以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她才打算下床,穎川就體貼的伸出手想扶她,她搖搖頭拒絕他的好意,但他堅持不放手,沒奈何,只好任由他攙扶住自己。

  「其實在這之前,我早己經知道了你其實是位姑娘!」望著她那頭烏黑如墨的長髮,穎川眼下蕩出一片柔和之色。

  「啊?」詠華楞在當下,她抬起頭想求證,卻跌入了他那雙似水柔情的眸畔中,感覺靈魂就要落入柔情萬千的旋流中被衝落,她嬌喘一聲,來不及抗拒便己被他擁摟入懷,溫熱的唇不經允許己然迫不及待貼撫上她的?……

  「啊?……」她的頭又開始暈眩了,心口又緊又悶像要炸開似地難過,唯獨糾纏的唇舌傳來陣陣歡愉的酥麻感,擄獲了她所有的感覺。

  「我喜歡你!偷偷喜歡你很久了?……」嘆息掛在他嘴邊,他纏綿地摟吻著她,越吻越深,越吻越無法放開她,就在他想更進一步的當口,一陣敲門聲驚擾了他們。

  「阿華師父?你在屋裡嗎?阿華師父!」唉,又是他!

  「呃嗯?……」詠華與穎川火速分離,她整著衣襟,臉紅到不能再紅了?「我在,門外是誰?」

  「我是邢總管吶,阿華師父,我有點事兒要跟你還有穎川師父商量一下,你知道他人在那裡嗎?我四處都見不著他的人影。」邢總管站在門外扯著喉嚨說。

  「他在我房裡,你等一下啊,我叫他替你開門。」詠華根本不敢抬眼與之相望,她背向他小聲交待?「麻煩你去開門一下,我待會再出去。」

  「嗯!」穎川咧嘴一笑,滿心歡喜地走出去開門。

  「穎川師父,原來你在這兒啊!難怪我找不到你!」邢總管一見他就哇啦啦地說了一堆話。

  「您找我有事嗎?」迎他入門,穎川態度保留地問。

  「是這樣啦!」邢總管走到屋內坐下?「今兒個老爺在縣城裡的朋友突然造訪,因為許久不見,是以老爺打算邀他們住下,只有一晚,不過因為房間不太夠,所以想跟你和阿華師父打個商量,今晚是不是拜託你們委屈一點,擠一間房湊和睡上一晚?」

  解釋完來意後,邢總管見詠華始終不見人影,不覺好奇地問?「咦?阿華師父呢?」

  「他啊,適才不小心跌進湖裡,全身都濕了,在換衣服呢!」穎川笑臉嘻嘻回道。

  「要不要緊吶?」邢總管一聽可緊張了,他現在可是他的準女婿,怎可以有半點差錯呢?

  「不礙事了。」穎川搖搖頭,扯著先前的話題又說?「至於同睡一間房的事,當然沒有問題。」

  「謝謝,謝謝。」邢總管立即站起來,揮揮汗道?「這外頭正鬧哄哄地等我去安排一切事誼哩,我得去忙了,替我向阿華師父說一聲吧?」

  「我會的!」

  「對了,今晚老爺辦桌宴客,你跟阿華師父一定要到哦!」邢總管走到一半又回頭交待。

  「嗯!」穎川送他出門,順道回房去將他的隨身衣物收拾好,帶到阿華的房間去。

  一回到阿華的屋裡,就見她低垂著頭坐著,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才看到他,她的臉就像變魔術一樣一下子紅了起來,穎川看的有趣,更是死盯著她看,叫她羞的想躲起來?「你再這樣看我,我會生氣的!」

  「對不起,我情不自禁!」穎川溫柔輕語。

  詠華恍若未聞,她嘆著氣,突然發現穎川手中的包袱,她的心一緊,以為他要離開了,有點黯然地說?「你要走了嗎?」

  「有你陪伴,我才捨不得走哩!」穎川嘻皮笑臉又道?「這事是這樣,因為府裡突然來了一批客人,邢總管請我委屈一夜與你擠一擠,所以我就?。不顧你的同意搬進來了。」

  「什麼?你?。你是說,你今晚?。要在我?。我?。的屋子裡面睡?」她啊張嘴吃力地問。

  「不止哩,還要跟你同床共眠哦!」穎川故意嚇唬她。

  「怎麼可以!」他不知道她是姑娘就算了,一旦他知道了,她的清白還能保住嗎?

  「為什麼不可以?」他反問。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會不懂吧?

  「但未婚夫妻就不一樣了,規矩可以免啊!」

  「誰要嫁你了?」詠華嗔道。

  穎川走向她,拉起她的小手,將一隻玉沛塞在她的手心?「給你,這是我的訂情之物。」

  「你?……」見他慎重其事的模樣,詠華反而著急了,她想把玉沛還給他,不料他雙手負後,根本不想拿回玉沛。

  「我說過,我不要你負責的。」她急的直跺腳。

  「我不是為了負責才想娶你,我也說過,我偷偷喜歡你很久了。」穎川認真道。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個女人?是我爹告訴你的?還是?……」她懷疑地問。

  「是我自己發現的,就在我們到府裡的頭一天,你喝醉酒的那晚。」

  於是乎,他老老實實地將前因後果一一道盡,就算要挨罵也一次挨足吧!

  詠華越聽越是心情沉重,她雙手摭著臉,對她自己的失態感到萬分懊惱,然而事實己是如此,懊惱也無濟於事了。

  掩著臉想了又想,詠華知道這事早晚要面對,乾脆把話講開了也好?「好吧!既然你肯把話攤開來談,那咱們就索性全談開了吧!」

  「我問你,你之所以要娶我,當真無關乎性別,或責任問題嗎?」

  「純粹因為欣賞你,愛慕你!」他再一次表態。

  「你確定你真要娶我為妻?我?。像個男人咧,你不擔心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嗎?也許?。你得承受別人的風言風語哦!」這是必定的風險!

  「我可以應付得了!」他微笑著,他的意志堅定,相信聰穎的她一定看的出來。

  「好,我可以同意嫁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的表面雖冷靜沉穩,但內心裡竟是萬分緊張,一顆心還沒用地狂跳著。

  「你說吧!」

  「你想娶我?可以!不過條件就是?。讓我繼續當工匠!」

  「好!」他乾脆應允。

  「好?」她不相信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她的條件,她不禁懷疑又問?「你真的同意讓我繼續當工匠?」

  「當然啊,我是個工匠,我能娶到一個女工匠是我的福氣,更別談將來你能幫我多少忙了,何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嫁作工匠婦,當然要幫忙我打理一切,就算你不願意?。也賴不掉了!」。

  沒想到至小到大的夢想,竟能在穎川手上完成,詠華感動到眼眶都濕了。

  「怎樣?你到底嫁我不嫁?」見她垂下臉不吭半聲,穎川很心焦。

  無言半晌,詠華才很不情願地說道?「可是我沒有訂情物與你交換!」

  「我只要一個吻就夠了!」穎川龍心大悅,握住她的手要求道。

  「吻?」詠華滿臉紅暈,她難為情地拚命扯著衣袖,在穎川的百般催促下,才抬起臉來,任他期待己久的唇緩緩落下,結印一段美好的姻緣?……

  今晚大概是詠華活了二十個年頭最難熬的一夜了。

  雖已互定終身,但頭一次與男人同床共枕,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在磨茹了大半夜,還故意喝點酒壯膽的她,看著漸深的夜,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擔心害怕的快暈倒了。

  她當然知道穎川是不可能傷害她的,也知道兩人不過是同床共枕度一夜,又不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她還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

  詠華在房裡踱過來踱過去,多希望穎川會一直待在大廳與人飲酒直到天明,只可惜,她的願望無法實現,她望著遠處腳步穩健朝屋裡走來的穎川,她知道逃避是沒有用的,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穎川對她咧嘴傻笑,許是時機不對,詠華只感到他的笑好曖昧,她飛快地褪去鞋襪跳上床,側著身緊面墻而睡不敢回頭望,她的背後隔著薄薄的紗帳,她動也不敢動刻意閉上眼,拚命催眠自己趕快入睡,但不知為何,今晚她的耳朵好靈,靈的就算她不故意去傾聽,也能清清楚楚聽到紗帳外的所有聲響。

  她從不知道她竟然會因為一些細碎聽不真切的聲音而緊張、而臉部發燒,尤其在她確定了那些細碎的聲音是自他脫衣上床時所發出的,她竟然全身緊張到快抽筋了。

  感覺床板陷下去,然後他就躺在她身後,因為床的空間很小,所以只要他一有動靜,她馬上能感覺到,她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近的不能再近,近的非常親蜜,近的叫她口乾舌臊,緊張到頻頻冒冷汗。

  「噢!」她背對著他無聲呻吟,因為想到他就靠著她睡,她就無來由地全身熱脹。

  「睡不著嗎?」而他也清醒地聽著她的所有聲音,這也是他第一次與喜愛的女人同床而眠,空氣中無形的緊張感也相同壓迫著他的神經。

  「是啊,你也是嗎?」詠華不敢翻身面對他,卻能清楚聞到他身上甜甜的酒味。

  「是啊!好像有點熱!」穎川自然地伸出手指,無意義地劃著她的背。

  被他突如其然的碰觸驚得跳起來,詠華抱著棉被訕然笑著?

  「兩人同睡一張床當然熱,要不?。我去睡椅子好了?」

  她真是太聰明了,竟然想到這麼好的脫身之計!詠華高興得都快哭了。

  她興高采烈地笑著,才打算抱棉被下床,就被他拉住了?

  「就算熱也要忍耐,因為將來我們還有無數個日子要共同渡過。」穎川二話不說就將她拉進懷裡,他讓她枕著他的手臂,佔有的摟著她。

  「呃?……」哇,她的心跳跳的好快好大聲,她乖乖的不敢亂動,小臉窩在他的懷裡,心下雖緊張,卻仍偷偷地露出羞澀的笑意。

  兩人靜靜地躺著,不論是誰都在體驗適應這美好的感覺。

  喜歡他身上混雜新木與汗水還有酒的氣味,無形之中竟也化去了她的害怕,她開始放輕鬆,也比較習慣了這樣親蜜的接觸。

  「你這樣子好睡嗎?」她有點懷疑地仰頭望向他,他的手不麻嗎?

  「當然好睡了,只不過?……。」懷抱軟玉溫香,若要他坐危不亂,還真有點?。太看得起他咧!

  「只不過怎樣?」雖然才第一次睡在他懷裡,然而她就己經很喜歡窩在他身上的感覺,因為令人心安。

  「只不過怕你不好睡。」他才不敢跟她坦白他心中的慾望,怕嚇到她了。

  「不會啊!」她打了個呵久,他的懷抱是個舒服的搖籃,令她眼皮變得沉重了?「我想睡了。」

  「嗯,你睡吧!」他拚命警告自己不得擅自妄動,畢竟在尚未徵求展師父同意之前,他必須保有她的清白,直到洞房花燭夜那天?……

  「我睡了哦~.」她放心地閉上眼,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該死的,她竟然這麼信任我?」沮喪地望著她甜美的睡容,穎川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秀髮,眼前的她雖然少了柔媚,卻多了令人心悸的堅韌,這樣的女子有幸讓他遇上了,真是老天有眼吶!。

  滿足地低嘆著氣,穎川含著傻兮兮的笑,心無雜念地閉上眼,為了想平安度過這一夜,他只好?。心中唱唸佛號,求佛祖保佑了?……

  ◎◎◎◎◎◎◎◎◎◎◎◎◎◎◎◎◎◎◎◎◎◎◎◎◎◎◎◎◎◎◎◎◎

  原以為被人像八爪章魚一樣抱著睡一整晚,醒來時必然很不舒服,沒想到詠華破天荒地睡了個好覺。

  她滿足地揉著眼睛,慵懶地伸展腰枝,一不小心擾醒了唱念整晚佛號,好不容易才剛睡著的穎川,她朝他微微一笑,才想坐起來,就被他翻身壓住。

  「你想幹什麼?」她羞紅著臉卻仍是神情愉悅地笑著。

  「我想討個吻!」他捧著她的小臉,鼻抵著鼻,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紅唇。

  「原因呢?」她調皮地問,第一次發現當女人也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恣意撒嬌!

  「因為?……」他傾身輕啄紅唇,嘆息道?「你折磨了我一晚上,這是我該得的獎勵。」

  「我什麼時候折?……」話還沒問出口,就被他的吻給封住了,詠華閉上眼,享受甜美的親吻滋味,只是?……

  「阿華師父,穎川師父,快開門吶,你們要的幫手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阻擋了他們繼續親熱的意圖,但見穎川一臉懊腦地爬坐起來,深深睇凝她一眼後,才走出去開門。

  「穎川師父你早啊!」邢總管笑嘻嘻地走進來,他端來兩人的早膳,放在桌上,側頭張望了半晌,總不見詠華的身影,以洛u.還在睡,才想走進內房去喚醒她,就讓穎川藉故拉住?「邢總管,府裡的客人今天就會離開了吧?」

  「是啊,如果沒意外的話,應該會離開!」聽出穎川的弦外之音,他笑著問?「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啊?」

  「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床怎麼可能睡的好呢?」穎川有點無奈地說,事實上他擔心再經歷一晚,他那脆弱的自製力恐怕就?……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邢總管連聲道歉。

  「邢總管您誤會了,我並無怪罪的意思!」穎川解釋。

  「什麼誤會?」詠華邊綁著頭巾,邊走出來,穎川忍住想替她扎發的衝動,硬是坐著不敢亂動。

  「阿華師父,來,快來用早膳。」邢總管一看到詠華,表情馬上變的不一樣了,巴結的意圖顯露無遺。

  穎川非常不喜歡邢總管看阿華的表情,好像正在算計什麼要不得的事似的,叫人好生不放心。

  「阿華,來,坐這裡!」穎川故意將凳子拉近他身邊,讓詠華靠近他一點,免得被老虎吞進肚子裡面去。

  「是粥啊!我喜歡!」詠華一看是清粥就歡天喜地坐下來大快剁飴,根本就不曾注意到穎川陰陽怪氣的表情。

  「咦?阿華師父你喜歡喝粥啊?趕明兒我讓我女兒多煮一點過來給你吃!」邢總管還以為拍對馬屁了,沒想到他才提到惠茱,就惹得詠華胃口盡失。

  「不用麻煩了!」兩三下把碗裡的粥喝得一乾二淨,本想再喝第二碗的她抹抹嘴,把碗放了,笑笑說?

  「邢總管,你方才不是說我需要的幫手己經到了嗎?」

  「是啊,他們正在院子裡候著呢!」

  「快帶我去見他們吧?我想早日完工早日回家探望我爹。」詠華邊說邊站起來,朝沉默的穎川飄了個眼色,這才隨著邢總管走出去。

  穎川隨手拿了顆饅頭也跟了出去,他不放心讓邢總管跟在詠華身邊轉,太危險了,他非得看著不可。

  來到庭院,吵嘈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十來雙眼睛全落在他們三個人身上。

  「阿華師父,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專司彩畫的添財師父!這位是本村石雕相當出名的林旺師父,還有啊,這位丁師父跟你與穎川兩位師父是本行,也是位巧手的工匠,還有啊?……」邢總管帶領著介紹一堆人同她認識,詠華有些眼花繚亂,但她皆禮貌性地微笑點頭回應。

  繞了一圈回到原點,邢總管向大家介紹?「各位,這位年輕人是大名鼎鼎的阿華師父!」許是因為年紀尚輕,是以她在其他人眼中看到了?懷疑與排擠。

  面對不善的態度,阿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拱手道?「往後還有諸多地方需要大家多關照」。

  邢總管也察覺出其他人的敵意,他不動聲色道?「老爺交待,要大家齊心合力聽從阿華師父的指導,將修屋工程盡速完成,老爺己經包了一個大紅包,等著大家於完工那日領取。」

  利慾醺心,暫時澆息了所有人的敵意,他們同心應和?「我們會努力的。」

  「嗯,那就上工了。」阿華點頭,領著所有人繞屋一圈,簡潔地交待了各人各項工作之後,所有人分工合作,開始修屋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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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1:2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有了這群幫手,修屋的工作進展的非常快,幾天下來的相處,原本對詠華的手藝十分質疑的這群人,在目睹了她巧奪天工的雕刻技術與建構屋樑的經驗技巧與天賦之後,他們對她早己信服的五體投地,只是信服歸信服,他們仍不太願意接近她,原因是這樣的?。。

  「阿華,喝口茶休息一下吧?」穎川總適時地遞上一杯水給滿頭大汗的詠華。

  「謝謝!」詠華抹下汗,巧笑倩兮地回望住他。

  「慢慢喝,別嗆著了。」穎川體貼地拿著毛巾為她抹汗。

  兩人不經意的眉目傳情總讓在一旁不解事實真相的人驚駭不己,然而相似的情景每天總要發展個十幾二十回合,就算是非常遲頓的人在看了這麼多次的戲碼之後也會發現?。眼前這兩個大男人,未免太過親蜜?太過噁心了吧!

  因此,除卻工作上的必然接觸之外,其他人早己有意無意疏遠兩人,並在背後說長道短,增添話題。

  「媽的,你們覺不覺得他們兩人實在?。太噁心了?」臨睡前,添財坐在臥榻上與其他人咬耳朵。

  一想到阿華和穎川可以獨立睡一間房,而他們這群人卻要跟僕人一樣睡大通鋪,一股氣就?。火大的往上冒。

  「你也發覺了?」林旺翻著白眼呸道?「他媽的,要不是衝著這裡是郭府,我早就圍上前去狠揍那兩個噁心的變態了。」

  「怎麼了?發覺什麼?」小丁瞪大著眼問。

  「你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阿福不可思議地反問,這個人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這麼明顯的事情他都沒看見嗎?

  「不知道!」小丁無辜地搖著頭,他是個只知埋頭苦幹的年輕人,閒事當然無暇去理了。

  一時間噓聲四起,所有人都笑他的駑頓。

  林旺拍著額頭,誇張地說?「不會吧?難道你看不出來阿華跟穎川之間的曖昧關係?」

  「他們?曖昧?」小丁咋舌?「你愛說笑吧?兩個大男人能有什麼曖昧關係?」

  「怎麼不可能?」阿福搶話道?「你不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奇怪?不會啊!」小丁搔搔頭,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哎啊,說你遲頓你就不信。」添財敲了他一記響頭道?「每次穎川一出現,阿華的表情就像思春的娘們一樣,黑臉隱隱含著媚意。」

  「嗯,而且啊,穎川也總是含情脈脈的偷偷瞧著阿華哩!」林旺加油添醋地又道?「如果我沒看錯,那種眼神就像我在看我婆娘的樣子。」

  「眉來眼去也就算了,那些親蜜的肢體動作看的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哦!」阿全也加入討伐。

  「不會吧?」小丁驚恐地叫道?「你們是在暗示穎川跟阿華之間是?。怎麼可能啦?」

  「去死啦,你叫這麼大聲,若讓人聽見了怎麼辦?」添財往小丁後腦勺打下去。

  「噓,別吵!」見隔床的人皺著眉翻身,林旺趕緊警告?「你們小聲一點啦!」

  「噢!」小丁收斂音量,低聲求證又問?「添財兄,你們的意思是說穎川喜歡阿華嗎?」

  「你們大家說,他們像不像這種關係?」為證明此事並非他一人胡思亂想,添財反問其他人,以獲得支持。

  「嗯!」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

  「這種事?。你們可得有憑有據才能說啊!」小丁非常不喜歡聽無中生有的謠言。

  「眼見為憑了還不算數嗎?那要如何才算呢?」阿福雙手抱胸,一副不以為然貌。

  「就是啊,若你不信,趕明兒你自個兒觀察看看就知道了。」林旺建議。

  「何必再觀察呢?事實擺明了就是這樣!」添財見郭府上上下下都將阿華捧得跟皇帝一樣高,心下早己不快,如今有此嚼舌根中傷阿華的機會,他怎能輕易放過?

  「嗯!」添財的言論再一次得到附議,他惡聲惡氣的又說?

  「你們沒看阿華老是一副娘娘腔柔弱可憐的模樣,看到他那樣,我都快吐了。」

  「阿華長的很俊很好看,那有你形容的這樣啊!」小丁並不認同。

  「好看?」添財嗤笑?「男人長那麼好看有個屁用處啊?」

  「可是?。。」賞心悅目嘛!小丁自認年輕,說話沒地位,所以沒膽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可是什麼,反正阿華就是表現的怪,才會招惹穎川也跟著奇怪。」橫豎他就是看阿華不順眼,至於那個穎川嘛?。誰叫他要對阿華好,所以受池魚之殃也是他自討苦吃啦。

  「喔!」小丁不敢再發表意見,只好點點頭假意認同。

  「所以各位要小心了,千萬別讓阿華那張妖媚的臉給勾引住了啊!」添財在說這話的時候,兩眼惡意地斜睨小丁,似乎在暗示他是最有可能中蠱的那個人。

  小丁知道他的意圖,連忙搖手示清白?「我才不會被他吸引咧,我?。我喜歡的是姑娘家。」

  「不會最好,只怕被阿華纏上了就?。。」添財乾笑數聲,笑得所有人全毛起來。

  小丁將被子一拉,披在身上,他撇清關係道?「反正我不會跟他們太接近就是了。」說完他倒頭就睡,不想再繼續參與這可怕的話題。

  眾人倪了膽小的小丁一眼後,也不理會他繼續說長道短。

  「你們說,我們真要放任這兩個變態在郭府裡破壞咱們工匠的名聲嗎?」惹事生非是添財的本領,他只要隨便鼓躁,相信就會有人跟進。

  「阿華他們兩人可是府裡的主角,我們動的了嗎?」林旺沒好氣地說。

  「讓我想想?。。」歪著頭想了很久,一抹笑容突然惡意地襲上添財的臉上,他把所有人全叫過來,吱吱喳喳咬耳朵?。。

  「喔!」其他人全都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雖然我們不能把他們趕出去,可是我們也能讓他們的日子過的不平順吧?」聽著添財的計畫,其他人也露出興致昴然的笑意。

  「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們就照著這麼做吧?」

  「嗯!」懷著期待,所有人全都高高興興地埋頭大睡。

  明天,就有好戲可看了!

  ◎◎◎◎◎◎◎◎◎◎◎◎◎◎◎◎◎◎◎◎◎◎◎◎◎◎◎◎◎◎◎◎◎◎◎◎

  今天真是個犯衝的日子。

  詠華發現她今天真是超級倒楣,倒楣到了極點,才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讓她遭逢數件意外事故,不是鐵鎚迎空落下險險砸到她的腳掌,就是木架突然松倒,差點壓到她,再不就是她被意外撞倒,跌了一頭一臉灰,還被油漆灑了全身,甚至當大夥工作了半天,歇工用餐時,因為她與穎川太過賣力工作才晚到一會兒而己,飯菜竟然半滴都不剩,害她肚子餓的呱呱叫。

  「我去外頭買幾顆饅頭回來給你吃,你等我吧!」穎川捨不得讓她餓肚子,趕忙出街去買食物,沒想到他一走,意外又出來欺負她了。

  詠華肚子實在餓的受不了,她坐在台階上等著穎川,突然阿福跑來找她幫忙

  「阿華師父,你可以幫我搬塊木材嗎?我四處都找不到幫手。」

  「在那裡?」詠華二話不說,站起身就隨他走。

  「就在前頭。」阿福領著她走到目的地,手才摸到粗重的木頭,他就不好意思地跟她說?「對不起,我肚子痛,去小解一下,麻煩你幫我把木頭先搬到那一頭去吧?」

  「好啊,沒問題!」詠華不疑有它,爽快地答應,並動手將沉重的木頭扛在肩上往另一頭走去。

  這木頭重的實在是很誇張,可是答應人家的事就算硬撐也要把它搬過去,她吃重地搬著,一步一步地走著,只是路才走到一半,突然架在一旁的木梯子往她身上壓下來,她慘叫一聲撲倒,手被木頭重壓碎裂,而木梯也壓在她身上,讓她無法動彈。

  「救命啊!」她痛的都快暈過去了,可偏偏身邊竟無半個人可以救她。

  就在她努力想靠自己的力量脫困出來的當口,被路過的小丁瞧見了她的處境,他驚呼大叫地跑過來,他的叫喊聲引來郭府的僕人和正好回返的穎川前來解救她。

  「詠華?」包括邢總管、所有人全聽聞驚呼聲跑來察看,只見木梯與木頭全壓在詠華的身上,情況看起來似乎很嚴重。

  「我?。我沒事。」詠華發出微弱的聲音?「誰來幫我把木頭移開好嗎?」

  穎川趕緊將木頭搬開,小丁則把木梯移走,邢總管趁隙將詠華扶起來?「阿華師父,你受傷了沒有?」

  「我的手?。!」她含著淚,左手怪異地扭曲著。

  穎川二話不說,撼起詠華對邢總管喊道?「告訴我大夫家的住處,我帶她去看傷,快!」

  「春祿,你快帶穎川師父去!」邢總管抓了一名下人要他帶路。

  「阿華你忍著,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穎川被她突如其來的意外嚇的臉都白了。

  「嗯!」詠華忍痛咬著唇不敢哀嚎出聲。

  腳步一提就往外衝去,穎川邊跑邊關心地詢問?「怎樣?你還忍受得住嗎?」

  「嗯!」詠華流著冷汗,早己痛的死去活來卻不敢承認。

  「這位小兄弟,到底到了沒有?」他沒耐心地對春祿大吼。

  知道詠華正在受苦,他的心也備受煎熬。

  「快到了,快到了,阿華師父你忍耐一下啊!」春祿跑的渾身是汗,他指著路線,跑在前頭道?「左轉進巷道就是了。」

  「阿華,到了,你再忍一下啊!」飛奔進大夫家,早一步的春祿己經將大夫請出來候著了,穎川撼著詠華一到,大夫立刻為詠華看診,才摸到她受傷的手,她就疼的眼淚直流。

  「骨折了。」大夫暗示穎川將她按住,他要替她將骨頭固定好,再上藥。

  穎川根本見不得她受苦,他手軟腳軟的怎麼按得住她呢?

  「哎啊,好痛啊~~。」詠華淒厲的慘叫聲令他眼眶一紅,幾乎沒陪著她流眼淚了,他再忍不住地一把抱住她,讓她緊緊埋在自己懷裡,好好發地哭叫。

  「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你忍住啊!」他拚命在她耳際打氣。

  穎川真情流露的舉動讓其他兩人驚訝不己,但見春祿與大夫面面相,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夫,你快點治病,她快痛暈過去了。」無法顧及別人心中想法的穎川大吼著,眼前的他只看見詠華錐心的痛,其他的?。全無視。

  「嗚~~痛死了!」詠華除了哭,還是哭。

  「呃,好!」大夫忙撇開心中疑雲,動手替詠華醫治傷痛。

  折騰了好半天,詠華又是尖叫又是哀嚎,她哭到聲音都沙啞了,眼睛也紅腫的可怕,大夫總算將她骨折的手臂架好上妥藥了。

  「受傷的手臂短時間不能再使力了,得等骨頭自動癒合後才能動。」大夫交待。

  「我會盯著她的!」穎川深情地為詠華抹去額頭上的汗。

  穎川的所有舉動全落在春祿與大夫眼裡,他們未曾多言,只是暗暗迴避開,一個聲稱要抓藥給詠華服用,一個則說要去外頭透透空氣。

  「你還好嗎?」穎川輕柔地蹲在她跟前,撫著她的頰不捨地問。

  「嗯,好多了。」手依然隱隱抽動著,但己不若方才那般劇痛了。

  傾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穎川撼起她?「走,我帶你回去休息。」

  「嗯!」經過這番折騰,詠華確實累了。

  「春祿,我先帶阿華回去,你留在這裡等大夫把藥包好,再帶回去!」

  「好的!」春祿點點頭,眼光不敢直視於他。

  穎川撼著詠華前腳才離開,春祿與大夫兩人才敢將視線轉向他們兩人的身上,他們開始嘀嘀咕咕?

  「這兩個男人?。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啊?」

  「可不是嗎?當眾摟摟抱抱的,多噁心吶!」

  「他們是誰啊?」

  「鄰村有名的工匠展詠華師父跟京城來的工匠饒穎川師父!」

  「沒想到,名氣響亮的展大成老師父竟然生了這樣一個敗風失德的兒子?。。」

  「可不是嗎?真是太丟臉了。」

  耳語很快在這個村落裡流傳開來,當然也傳到了邢總管一家人耳裡?。。

  在後院的涼亭內,邢夫人攜同未出嫁的惠茱坐著邊賞月邊喝茶聊天,聊著聊著,邢夫人突然想到稍早自旁人處聽來的謠言,忙將謠言一五一十說與惠茱聽。

  「惠茱,聽說你那意中人其實有斷癖之袖。」

  「什麼?怎麼可能?這是誰的惡意中傷?」惠茱拔高聲音,情緒幾乎失控。

  「這是我聽姨婆與三嬸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邢夫人面露憂色,如果她未來的女婿是個有斷袖之癖的人?。?那倒不如放棄算了。

  「她們又是聽誰說的?」惠茱氣憤異常,她的心上人怎可蒙受不白的謠言中傷呢?

  「我也不知道,聽說是張大夫他家夫人傳出來的?。。」邢夫人還在詳細描述的時候,邢總管己然滿頭大汗地跑回家了,他邊跑邊喊?

  「惠茱,惠茱,你快出來,爹有事要告訴你!」

  「爹啊,我跟娘在院子裡。」惠茱有些不悅他打斷娘親的描述,扯開聲音回喊。

  「你們都在啊!」邢總管面有菜色地跑進院子,邢夫人己然體貼地為他斟上一杯茶。

  「怎麼回事?幹什麼跑得這樣急?也不想想你的年紀,還老是這樣子急急躁躁的,你累是不累啊?」邢夫人忍不住嘮叨念了幾句。

  「還不是?。。」邢總管口快地將自下人處聽到的風言風語告訴兩個女人。

  「咦?怎麼連你也聽到這個謠言了?」邢夫人詫意。

  「怎麼?你們也知道了?」

  「嗯!我們才在討論而已。」邢夫人與惠茱同時點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邢總管皺著眉又說?「似乎有人故意惡意中傷他們兩個人,不過這謠言傳的實在是?。難聽啊!」

  「有沒有可能是事實呢?」邢夫人小聲地問。

  「不可能!」惠茱正義凜然地反駁?「阿華哥不可能喜歡那個奸詐的饒穎川,這一定是惡意中傷,絕不可能是事實。」

  「老爺,你認為呢?」邢夫人反問邢總管。

  「他們兩人的感情?。是有點好的過份,不過依我看,又不像是別人謠傳的那種關係!」邢總管也不相信他自己會看走眼。

  「對,我也認為阿華哥不可能是那樣子的人。」惠茱連聲附和。

  「不管他是不是那種人,被人講成這樣子了,我看,惠茱,你就放棄這個人吧?」名聲對一個人多重要啊,她才不想要一個有惡名的人當女婿哩!

  「不要,我喜歡他,我就是要嫁給他!」惠茱堅定拒絕娘親的提議。

  「惠茱?。。」邢夫人嘆了口氣,知道女兒的拗脾氣是怎麼勸也不會回心轉意的,於是她偏頭對邢總管說?

  「要不,老爺,你找個時間,去探個虛實?」

  「怎麼探啊?」邢總管搔搔頭為難道。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惠茱搶著說?「爹,你只要安排一個晚上的時間讓我住在府裡就行了。」

  「惠茱!你在打什麼主意?」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我有個主意可以同時化解別人對阿華的惡意中傷,還能同時逼婚!」惠茱眼裡閃著算計的精光。

  「惠茱!你該不會是想學你姐姐們的那一招吧?」邢夫人驚呼。

  「這是最有效的方式了!」惠茱彎著唇笑了笑。

  「天吶,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生出來的女兒都這樣!」邢夫人哀嚎!

  「你在胡說什麼!」邢總管斥道?「欲得就該有失,這道理你不知道嗎?」

  「但是老是用這種方式逼婚?。實在是?。。」丟臉啊!

  「你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邢總管不高興地瞪老婆一眼後,轉頭對女兒支持道?

  「你需要的環境我會安排的,你儘管放手一搏,把阿華這尾大魚釣回家!」

  「謝謝爹!」

  「惠茱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心中總有點不紮實,邢夫人不放心地問。

  「娘,我己經下定決心,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惠茱沒耐煩地對母親說完話後就與父親開始商量細節。

  面對興致勃勃的父女倆,邢夫人只能暗暗擔憂在心中,卻是什麼話都不能說?。。

  ◎◎◎◎◎◎◎◎◎◎◎◎◎◎◎◎◎◎◎◎◎◎◎◎◎◎◎◎◎◎◎◎◎

  謠言傳的滿城風雨,即使身處在紅瓦高墻的郭府內,穎川與詠華也能感受到一股奇異氣氛在他們身邊圍繞。

  別人看他們的眼神好生奇怪,帶點尖酸,幸災樂禍,甚或是鄙夷,看的他們兩人是莫名其妙,偏偏又無從問起。

  「阿華,你的藥!」打從自大夫家回來後,穎川是要什麼沒什麼,想找個人煎藥,大家都推說沒空,就連一日三餐也都要他親自跑趟廚房才能拿到飯菜食用,否則就算餓死了恐怕也沒人會理。

  詠華接過藥碗,低聲詢問?

  「穎川哥,你覺不覺得最近氣氛特別奇怪?」連喜歡繞在他身邊說長道短的女婢們也都跑的不見人影,令詠華覺得怪異莫名。

  「嗯,似乎是針對我們兩人的。」穎川早就覺得怪了,只是前思後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們做了什麼錯事了嗎?」

  穎川搖搖頭?「我不知道!」

  「會不會是?。我們的事讓人知道了?」詠華擔心地問。

  「知道就知道了,又怎樣?」穎川笑著替她揉去眉心的鬱結,安慰道?「你放心養病啦,這件事我會去打探清楚的。」

  「有結論一定要告訴我哦!」詠華不放心地交待。

  「我會的!」推著藥碗催她飲用,穎川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心中卻是鬱沉沉的一點也不樂觀。

  「阿華哥!」一聲嗲氣十足的柔媚聲調自屋外傳來,詠華聞聲嗆了一下,捧著碗咳著。

  「你的仰慕者來了。」穎川忍不住調侃笑道,一邊洛u.撫背順氣。

  一進門就看到穎川對詠華毛手毛腳的畫面,惠茱臉色大變,驅前將穎川一把推開,疾言厲色地罵道?「你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不會嫌噁心嗎?」

  穎川好笑地睨她一眼道?「關你什麼事?」

  「當然不關我事,不過關他的事。」惠茱指著詠華洛u.抱不平?「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他嗎?」

  穎川一副高傲的模樣搖搖頭。

  「現在外頭謠傳他與你有曖昧關係,就因為你老是對他做出踰越禮法的舉動,才會害他現在被人歧視。」惠茱一點也不給他好臉色看,因為膽敢跟她搶愛人,他就要有被她罵到狗血淋頭的打算了。

  原來如此!聽完惠茱的話,穎川心中己有譜,他嚴肅地問?「惠茱,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惠茱才想找他出一口氣,沒想到他自投羅網,她不知有多高興,忙加油添醋,外帶引用罵人的字句,將整件事全怪罪在穎川頭上?「都怪你沒事對阿華哥摟摟抱抱的,才會害別人拚命揣測你們兩人的關係,現在謠言傳的滿城飛,說你們兩人互有曖昧?。。」

  穎川與詠華對看苦笑,正待詠華欲開口解釋時,穎川搶先一步說話了?「這麼說為了避嫌,我還是離阿華遠一點,以免再被人道長論短的,傷了阿華的名譽。」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不過了。」惠茱高興不己。

  「饒大哥,你這是?。。」難道他想一個人撼黑鍋?詠華不覺滿心愧疚。

  穎川朝她擠眼色,暗示她要忍耐?「沒關係,反正你現在也不能下床工作,你就安心在房裡養病,有惠茱照顧你我也比較放心,我想日夜加工把這裡的工作結束掉,再帶你回家,我相信到時候謠言自然會消失無蹤了。」

  「可是?。。」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受委屈啊!

  穎川瞭解她的心意,他笑笑道?「沒關係的,我反正是個過路客,這類謠言對我起不了作用的。」

  「就是嘛!」惠茱附和?「他住京城,謠言又傳不到他那頭,直接承受謠言的反倒是你,你就讓他離你遠一點,換我來陪伴你,如此一來謠言就能不攻自破了。」

  「嗯,為了你,也為了我,這幾天我會做一些事來保全你的名譽,希望你能諒解!」穎川舉步欲走,臨走時意謂深長地凝望住她。

  詠華疑惑不己,可礙於惠茱在場,什麼話都不能問,只能睜著眼讓他走出視線。

  「阿華哥,你吃藥了嗎?」惠茱故意擋住兩人交纏的視線,舉起藥碗欲喂她。

  詠華心中煩悶不休,可又要應付眼前的惠茱,她無奈的露出苦瓜臉,長嘆地一口接一口喝光惠茱手中的藥湯。

  「阿華哥,往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了!」惠茱抽出懷裡的巾帕替她抹去嘴邊的藥漬,溫柔體貼的就像個沐浴在情愛裡的小妻子一般。

  「一切就?。麻煩你了。」詠華知道現下她不能推拒惠茱的美意,因洛u.還要靠她來澄清謠言哩!

  唉~~要是她能將身份曝光不知該有多好。

  只是一旦她自曝身份,相信從此再也沒人敢找她蓋屋子了吧?因為這畢竟仍是個以男人為首的世界,她一介女流之輩是甭想佔有一席之地的!!

  尤其是她還必須顧及父親的顏面,就算要自曝身份,也不能在現在的狀況下啊!!

  「我累了,想躺一下!」詠華沮喪地躺在床上。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弄點清粥等你睡醒了吃!」惠茱體貼地洛u.蓋上被子。

  「惠茱,一切煩擾你了。」詠華尷尬地對她笑了笑。

  「能夠照顧你,是我最大的希望了,我也想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惠茱低頭掩嘴輕笑。

  唉~~事情怎會搞成這樣呢?詠華頭大的想。

  「惠茱我?。。」她不能利用她,這太卑鄙了。

  「不要說了,你快休息吧!我得去生火煮粥了。」深怕詠華又說出傷人的話,惠茱趕忙離開,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唉~。」瞪著天花板,此時此刻詠華再累也無法成眠了。

  ◎◎◎◎◎◎◎◎◎◎◎◎◎◎◎◎◎◎◎◎◎◎◎◎◎◎◎◎◎◎◎◎◎

  站在糜爛荒誕的勾欄院前,穎川竟有片刻感到不安,這類地方他並非從未涉足,他有何畏懼呢?怕是擔心詠華一旦知悉他來此尋花問柳,恐無法諒解而令他感到不安吧?

  他搖去滿身罪惡感,投入胭花粉黛的柔軟懷抱,此次前來,為的是輓救兩人聲譽,就算有所犧牲,詠華也不會怪罪他吧!

  「把所有姑娘都叫過來!」以著最引人注意的聲調喊著,穎川左擁右抱兩佳麗,不規矩的嘴往另一位姑娘臉上親去,逗得姑娘們嬌笑尖叫。

  「這是那位爺啊?」不僅是姑娘們心中疑惑,就連來尋花問柳的男人們也面面相,爭相探問。

  「他不就是那位京城來的名工匠饒穎川嗎?」有人認出他了。

  「咦?就是謠傳他跟鄰村的展詠華有曖昧之情的男人嗎?」竊聲四起。

  「是啊,聽說就是他啊!可怎麼與謠傳的?。不盡相符啊?」

  「瞧他那色眯眯的模樣,說他愛男人?。根本是瞎說!」

  穎川伸手摟住一位姑娘猛親,放蕩的表現倒令在座的男人們全豎起大拇指邪笑著。

  「男人就要像他這樣才夠格。」欣賞他風流倜儻的行徑,一些人紛紛舉杯與穎川遙遙對飲。

  藉著酒意,穎川的行徑更加狂放不韉,放浪的不像話了。

  「啊?。。」歡叫聲愉悅地自穎川懷中的女子口中一聲聲逸出,感染了其他尋歡客,很快地,穎川左摟右抱著兩名野艷美嬌娘,笑容賊兮地消失在眾人面前,直驅隱密的後院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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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1:36: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上集)

  翌日清晨,穎川一臉倦容邊幅不修地回到郭府,他全身混著酒氣與濃的嗆鼻的胭脂味讓許多明眼人為之驚愕,穎川暗自竊喜,知道欲營造的效果出其的好,他故意衣服也不換邊呵著氣,邊曖昧地對等著他發落工作的工匠們發牢騷?

  「沉香樓裡的姑娘們真是騷啊,吵得我一夜沒法睡覺。」

  「咦?」其他人面面相覷,開始竊竊私語?「他不是喜歡男人嗎?怎麼會跑去找姑娘啊?」

  「不會吧?但瞧他那身疲累厭足的模樣?。分明就是剛從溫柔鄉出來嘛!」

  「難道先前關於他與阿華師父的事都是道聽塗說?」

  「真是這樣嗎?可明明?。他與阿華師父的事?。我們都是親眼見證的啊!」

  「也許我們都誤會了!」

  「若真是這樣,那?。。」

  給了他們一點說長道短的時間後,穎川便不再讓他們有時間休息,他冷凝著嚴肅的面孔,引領工匠們開始努力工作。

  不同於阿華的溫和態度,穎川的指導是非常嚴厲而無情的,工匠們只要稍有偏差便被他罵的狗血淋頭,又因為他急於將工作完成,是以工作的現場及氣氛非常緊張而快速,致使工匠們再無心論人是非,人人皆專心一致於工作上,不敢有所懈怠。

  「這座美人靠一定要修牢一點,聽到沒有。」

  「不對不對,那漆色不對,重調。」

  「你在搞什麼?明明告訴你這扇門己被蟲蛀壞要換下來了,為什麼你還沒換?你動作這麼慢怎麼當工匠?」

  「喂你,這包袱彩畫?。。」

  為了躲避惠茱而偷溜出來透口氣的詠華,原本還悠哉地躲在亭子裡以單手嘗試去雕刻,只無巧不巧地,她竟聽到穎川方才所說的話?。。

  耳際嗡嗡作響只為穎川曖昧又意有所指的那句話?「沉香樓裡的姑娘真是騷啊,吵得我一夜都無法睡覺?。。」

  原來這是他一夜未歸的原因?

  詠華張著驚惶大眼,無法置信如此低俗粗鄙的話竟會出自穎川口中,更難想像他與此下流行徑可以兜在一塊。

  「他?。召妓?」刀鋒一偏,竟將初具雛形的鴟吻給削去半邊臉,詠華失神地跌坐石椅上,突如其來的事實令她無從接受。

  「他怎麼能做這種事?」他有我了,為什麼還?。去找別的姑娘?難道他終究還是嫌棄我了?終究還是覺得別的姑娘比較適合他?

  詠華感到羞憤不平,她拿起雕刀開始胡亂揮舞,舞落了片片屑絲,徹底破壞了鴟吻的整個形體。

  「可恨的男人,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如果不要她,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她說出口,她不是個痴纏的人,只要他想走,她定會毫不阻止就讓他離開,只要他敢開口!

  她己經夠倒楣了,先是斷了手臂,後又被流言中傷,她都己經這麼淒慘了,穎川為什麼還要落井下石,讓她在這麼窘迫的局勢去面對承受他尋花問柳的事實?讓她再度成為別人的笑柄?

  「天吶,這叫我情何以堪?」她紅著眼痛苦地咬牙切齒。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要分要合最起豈碼也要給我一個明確的交待!」再無法一個人躲在這裡胡思亂想,詠華打定主意要他給個交待。

  用力將雕刀插在鴟吻上,她站起來才打算去找穎川問個清楚,不料惠茱又找來了。

  「阿華哥?阿華哥,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在這裡幹什麼?」惠茱焦慮的聲音自樹後小徑傳來,詠華趕忙掩藏心事不願讓她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她故意冷肅著臉面對找她找得滿頭大汗的惠茱。

  「阿華哥?你怎麼了?」心思一向細膩的惠茱狐疑地盯著那張不自然的臉。

  詠華心嚇了下,偏側過臉去,連聲否認?「沒?。沒事,那有什麼事!」

  「怎麼可能沒事?阿華哥,你的眼眶紅紅的?。莫不是你在哭吧?」儘管詠華很努力地在迴避惠茱敏銳的眼神盯視,但終究還是讓她尋到一絲蜘絲馬跡。

  「哭?怎麼可能!」詠華乾笑著。

  一定是這樣!惠茱武斷地認定。

  惠茱悶不吭聲又再仔細瞧著她半晌,直瞧得詠華全身發毛,惠茱這才溫柔地笑著扶住她的手臂道?「以後如果覺得手臂疼痛難忍,你儘管在我懷裡哭,我不會介意的。」

  「咦?」詠華詫意於她的誤解,卻也不想費心去多作解釋。

  讓她這麼想總好過讓她知道事實真相吧?

  不過讓惠茱這樣一攪和,使得本想去找穎川問明白的念頭也給打斷了,不得己只好另找時間去找他了。

  詠華輕輕拂開她的手,拔開插在木頭上的雕刀收藏袋子內,她回過頭冷淡而疏遠地對她說?「對不起,我出來很久了,現在覺得有點累,我想一個人回屋裡休息。」

  「那怎麼行?阿華哥,你是病人,病人是需要人照顧的,而我相信我是整個郭府裡最適合照顧你的人。」面對詠華的冷漠,惠茱一樣不改熱情本色,對她還是好的不像話。

  「但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休息,不須要你在旁照顧。」詠華忍不住露出不悅的神情,現在的她很亂很煩,她需要沉澱一下心情,根本沒有功夫再去應付纏人的惠茱,她唯一想要的只是靜一靜,難道這點小小請求也不被允許嗎?

  「阿華哥你生氣了?」惠茱很委屈地低聲反問。

  「我?。唉!算了。」詠華搖搖頭,她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怎麼忍心對一個使勁渾身解數隻為討好自己的人發脾氣呢?

  「我們回屋裡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勉強對惠茱笑一笑,詠華率先走出亭子。

  走在詠華身後,始終低聲下氣的惠茱見詠華終究還是順從了她,平凡的臉蛋這才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心忖詠華能夠大聲吆喝發脾氣的時日己不多了,一想到將來可以學她姐姐們對她們的夫君頤指氣使的模樣,現下縱有再多的委屈,她都可以全數忍下,等到將來擄獲他之後再來報仇。

  想想父親與她計畫好的一切?。,她的心不由得開始興奮起來?。。

  ◎◎◎◎◎◎◎◎◎◎◎◎◎◎◎◎◎◎◎◎◎◎◎◎◎◎◎◎◎◎◎◎◎◎

  幸虧有惠茱的阻擾,她才有充餘的時間將穎川召妓的事徹底的想個明白,也才終於想透了他為什麼會選在這麼敏感的時機去做這樣惹人非議的一件事。

  他是在保護她,是在為她的名聲作消言闢謠的動作!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詠華越來越肯定穎川召妓的動機確實是因為她!

  因為他不僅是天天夜不歸營,甚至也極力避免與她有任何接觸,無疑地,他的計謀成功地替她辟清謠言,下人們再也不排斥迴避她,他們又再度跟她有說有笑,也會對她的遭遇報以同情的態度,她又恢復以往備受尊崇的地位了。

  只是穎川的刻意躲避讓她無從證實這項猜臆,卻也讓他們從原本的親密轉而變的十分疏離。

  自從想清了穎川的所作所為確是為了她之後,憤慨的情緒沒有了,但起而代之的卻是一種無從解釋的哀怨。

  明知不能怪罪甚或埋怨他的行為,但不知洛u A她就是無法平息心中逐漸高漲的嫉妒與感受到被背叛的傷害。

  她發現她越來越無法諒解他召妓的作法,每到入夜時刻,腦海中便浮現一幕幕他在勾欄院裡左擁右抱的狂浪影像,她的心痛的像萬蟻鑽心一般,讓她直想大聲狂吼出痛苦,但每每隻能流著淚壓抑地咬著未受傷的手臂發痛苦,隨著手臂越來越多越來越深的傷痕,她發現,不知由何時起,她竟然開始恨他了?

  她恨他讓她承受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更恨他為了救她卻將她推入另一層煉獄中。

  恨使她痛苦,也使她起了逃避的想法,在忍了一段時日之後,她終於筋疲力竭的決定?

  她一定要結束所有痛苦的折磨,讓一切恢復原有的平靜。

  「她怎麼樣了?」

  隔著門板,每日清晨詠華總能聽見穎川站在門口攔住洛uo送早飯來的惠茱,她不明白既然他這麼關心她的病情,為什麼他不肯親自入屋探視她?他與她己許久不曾見面甚或交談過一句話了,難不成他真打算兩人直至離開郭府前都不相見嗎?

  「他有我照顧,好的不得了。」千篇一律的問話讓惠茱十分不耐,是以她也回以他相同的答案,相同的態度。

  原以為他聽完她的話就會如往常一般離開,但今日他卻反常地多問了一句?「她的病有進展了嗎?」

  他的反常惹起了她的疑心,她反問?「怎麼?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她的體力是不是己經恢復正常,可以在幾天後隨我回家。」穎川眯起眼來觀察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候的反應。

  「什麼?」惠茱吸著氣,表情有些措手不及?「你們要回去了?」

  「沒錯,郭府的工事即將完竣,所以我打算在不久的將來帶阿華回家。」惠茱的算計全看在穎川眼裡,不過他從不將它當一回事,因為他知道惠茱再怎麼厲害也無法達到目的,只不過他似乎小看了她的本事。

  「那怎麼可?……。」吞下抗議之詞,惠茱勉強地笑著?「我想阿華的哥的身體還沒有復原到可以翻山越嶺的地步,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多休息一段時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會請我爹派人前去展家通報?。。」

  「惠茱!」詠華早就立於門邊聽清一切,她拉開門走了出來,出聲阻止惠茱的擅自作主。

  雖然詠華早己準備好要面對他了,只是當她望見許久不見的穎川時,還是無法坦然直視他的眼睛,她迴避地旋過身去背向他,望著長廊外的柳樹道?「惠茱,我跟穎川兄有事要談,請你迴避一下。」

  「不行!」惠茱想也不想便拒絕,她怎麼可以讓他們兩人再有獨處的機會?要是再讓多事的人看見怎麼辦?好不容易平息的謠言若再被重提怎麼辦?

  「惠茱!」詠華回頭瞪了她一眼,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將她視為己物的感覺,於是她重覆又說了一次?「我們有話要談,請你離開!」

  「可是?。。」惠茱知道詠華生氣了,但她仍猶豫著該不該離開,她是在保護她,難道她不知道嗎?

  為瞭解開緊繃的氣氛,穎川只好對惠茱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聽到這句話,惠茱更加不安了,她瞪著他?「你?。你能對一個男人怎麼樣?」

  「惠茱,難道你相信流言所說的?」詠華黑臉了。

  「我?。我不是相信流言所說的,只是?。只是我不信任這個人,我總覺得他?。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傷害你。」惠茱吱吱唔唔地解釋,表情帶點心虛。

  聞言卻讓詠華回想起穎川這陣子夜不歸營的事實,她垂下眼簾,平淡一笑?「他能做出什麼事來傷害我?你多心了。」

  「可是?。。」以她女性的直覺來感應,總覺得這兩個人不對勁,這讓她更不放心讓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了。

  「你不信任他,難道也不信任我了?」詠華開始不耐煩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輕咬下唇,惠茱知道她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好吧!我走!」

  將手上的早飯放在桌上後,惠茱很不情願地對詠華交待道?「我會留在不遠處,有事你就大聲叫我哦!」

  聞言穎川不由得好笑地揚起眉,卻是不置一詞。

  「我知道了。」詠華點點頭,靜待惠茱離去。

  一直到惠茱離去後很久,兩人還是沒有說半句話,等了很久,穎川才主動詢問?「阿華,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

  「回屋內談。」詠華走回屋內,指著木椅?「坐!」

  穎川依言坐下,睿智的雙眼早己看出她太多不尋常的地方,他靜靜地瞅著她,等待她主動提及好見機行事。

  詠華故作沉靜地倒著茶,兩眼直楞楞地盯著茶壺看,就是不敢看他?「你說郭府的工事即將完竣?」

  穎川接手她遞過來的茶水,緩緩飲用後才回答?「沒錯,我預計再三天就可以完成所有工事,帶你回家。」

  「讓你接手我的工作,真是不好意思!」詠華僵著臉客套道,她有太多話想說,有太多話想問,但不知洛u N是不敢直接說出來,反而將話題圍繞在這些不著邊際的事上。

  「這是我該做的。」穎川暖暖一笑,柔情地直盯著她瞧,瞧得她心慌意亂。

  「不!」被他盯得喘不過氣來,詠華連忙站起來,走到窗邊去透透氣,她背對他,心中不斷盤算該如何開口將她的決定告訴他。

  「不?」穎川見她不斷逃避,心下早己有所警惕,他沉聲低問?「你不認為接續你的工作是我應該做的事嗎?你是我的責任不是嗎?」

  對於他直擊核心的問話,詠華雖感頭皮發麻,但仍感激他起了話頭可以讓她把屯積在心中的話說出來,她吸了口氣回過頭來?「我不認為我是你的責任。」

  「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你的事理應由我全權處理。」不是爭辯,而是在呈述事實。

  她迴避他滿是柔情的眼神盯視,幾經掙扎還是把折磨了她好些日子以來的決定告訴他?「我想解除婚約!」

  不敢去看他的臉,詠華小心翼翼地自懷裡取出仔細收藏好的玉沛,走上前去,決然地將玉沛退還給他?「請你容許我解除婚約!」

  穎川看也不看攤在她手心上的玉沛,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問?「為什麼?」

  詠華將玉沛放在桌上想走開,但穎川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如願逃離。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必須告訴我!」穎川固執地想知道答案。

  詠華偏著頭,聲音沙啞略帶痛苦地說?「能不能不要問為什麼,就讓這一切從此結束?」

  「不行!」穎川斷然拒絕她的請求。

  「我不想說!」她閉上眼。

  「不行,一定要說,我要一個解釋。」

  「說不說都沒用,改變不了我的決定。」詠華搖搖頭,她不敢說她這樣做就是對或錯,但發生這許多事後,她認為這會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說,是你要解除婚約的,既然要解除,你就必須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不會同意。」穎川開始瞭解她是真心想離開他,但他想不透究竟是為什麼?

  「好吧,既然你堅持要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詠華張開眼,眼裡盛著脆弱的恨。

  「我想請你告訴我,這陣子你天天夜不歸營,你究竟去那裡了?」

  「你?。。」原來她知道了?

  穎川突然會心一笑,他輕摟住她的楊柳腰,柔聲安撫?「這件事我本該早點告訴你的,只是為求謹慎,我始終刻意隱瞞,現下你既已知悉此事了,聰穎的你該猜想出我是在逢場作戲給那些愛嚼舌根的人看吧!」

  「是,我是猜出你的動機了!」詠華撥開他的手,痛苦地望著他?「雖然我清楚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保護我,可是?。你想過沒有,事有可為與不可為,即使是為了我,這件事還是令我不能苟同。」

  穎川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還滿心歡欣以洛uo是在吃醋鬧彆扭,他咧開大大的笑容,絲毫不將她的話當真?「我們很快就可以過我們想要的日子了,只要一離開郭府,我馬上帶你回家去向展老師父提親,一經他允許我們立刻完婚,爾後我就能將你帶回京城,那裡的人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可以回覆女子的身份跟我一起生活,拋開所有的閒言閒語,重新開始。」

  「你還搞不懂是不?」詠華感到失望,她搖著頭用力推開他?「你根本不曾顧及到我的感受!」

  「什麼感受?」穎川納悶。

  「你?。。」詠華既氣餒又悲傷?「在你做了那些荒誕不經的事後,你認為我還有辦法平心靜氣的跟你生活下去嗎?」

  「你還在氣我去妓院的事?」女人真是不可思議啊!這種事有什麼好掛恨的呢?

  「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在氣什麼?」為什麼她這麼在乎的事在他眼中卻一點重量也沒有呢?

  「你為什麼要為一件根本就沒有任何含意的事生氣呢?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愛去那種地方,我是為了你才去的,你不感激我的犧牲沒關係,可是你不應該還為此無理取鬧吧?」穎川有耐心地解說。

  「你犧牲?而我無理取鬧?」詠華為他不尊重她的感覺而開始火大。

  「是誰讓你去召妓了?為什麼你在做此事之前不來找我商量呢?」她指責。

  「這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辦法啊!」他辯稱。

  「卻也是最笨的辦法,它扼殺了我對你的所有信任與感情。」她開始冷笑。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男人召妓事屬尋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更何況我也解釋過多次,我之所以如此做是事出無奈?。,你不該反應太過。」

  聽完他的解釋,詠華只感七竅生煙,他非但不以自己的行徑為恥,反還指責她不夠寬宏大量?

  「是,是我反應太過,是我不夠寬宏大量,總而言之,在你做了那樣的事之後,我對你早己失去了全部的感覺,這讓我無法再面對你,所以我要求咱們解除婚約,一拍兩散。」

  「你真是不可理喻!」穎川大拍桌面,氣怒地站起來?「這理由構不成解除婚約的條件!」

  「你!」詠華怒目以視?「不管你認不認同,我都不再視你為未婚夫婿,我們之間再無任何關係了。」

  詠華說完拂袖欲走,但穎川硬是拉住她不讓她離開?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她吸口氣,怒火燒得她喪失理智?「我們之間完了,一點關係也沒有了,這樣說你懂了嗎?」

  「這事由不得你決定,因為我對你有責任,你非嫁我不可。」他握住她的手臂開始搖晃。

  「婚姻之事連我爹都不能勉強我,憑你?哼!你又能奈我何?」詠華被搖的天昏地暗,卻仍逞強的不肯低頭。

  「如果讓你爹知道我己經玷汙了你的清白?。,你看他還會不會強迫你嫁給我!」穎川太有把握一定能娶到她,只是依她的個性,大有可能必須五花大綁才肯上花轎,如此一來就費事了,所以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才行。

  「你敢?」她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罵道?「你敢把這件事告訴我爹,我一定會叫你後悔莫及。」

  「不讓我提就嫁我!」

  「不!」

  「詠華!」穎川態度開始放軟,他抱住她柔聲道?「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沒有辦法原諒,若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我前思後想,認為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所以?。請你答應吧?」見他態度放軟,她也收斂脾氣。

  「為什麼你就是這麼頑固?為什麼你就不能學別的妻子對她的丈夫柔順依從?」穎川氣餒不己地瞪著她。

  「因為我的教養方式跟一般姑娘不同,我學不來所謂的三從四德,自小到大我唯一懂的東西就是建築,就是如何雕木蓋大屋。」環境是改變了她,這是無法輓救的事實。

  「為了我,難道你就不能稍作改變嗎?」

  「不能!」她狠心地搖頭。

  氣氛一下降至冰點,詠華不敢抬頭看他,深怕再多望他幾眼後,決裂的心就會動搖。

  「好吧!」穎川緩緩放開她,站在她跟前冷冷地望住她?「如果這真是你要的話?。我成全你。」

  「謝謝!」詠華動也不動,心下一點欣喜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湧上一層深切的悲哀。

  「希望你不要後悔。」臨走前,穎川饒有深意地瞅她一眼後大步走了。

  穎川前腳才走,惠茱馬上出現在詠華眼前,完全不給她平復心情的時間,便拉著她東問西問?「阿華哥,你們方才談些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閒話家常!」詠華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o

  「閒話家常?為什麼你的表情這樣凝重?莫不是那人又勉強你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了?」惠茱一臉懷疑之色。

  「何謂不該做的事?」詠華覺得眼眶好熱好熱o

  「呃嗯?。就是勉強你提早回家?」惠茱刺探。

  「穎川兄他從不曾勉強我做任何事,他是個正人君子,我希望你能多尊重他一點。」她駁斥,感到鼻頭也發了。

  惠茱呶了呶嘴,道?「我不喜歡他,他這個人嘴壞心眼也壞。」

  「他的嘴是壞,可他為人是很厚道的!」單一想到他能輕易接受她要求毀婚一事,就知道他其實是個心地寬厚的人,然而她竟然放棄了這麼好的男人?啊,慘了,眼眶開始蓄水了。

  「是嗎?」惠茱壓根兒不信。

  「對了,阿華哥,你問過他何時要返家嗎?」

  「大概是這兩、三天吧!」詠華拚命眨著眼睛,怕淚水在惠茱面前毫無保留地滑落下來,引起諸多惴測。

  兩、三天?這麼快啊?惠茱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利益當中,當然看不見詠華的不對勁。

  不行,她得加快腳步將環境佈署好!

  「阿華哥,你休息片刻,我回家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你千萬別又到處亂跑,免得我回來找不到你喲!」提起裙襬,惠茱飛快地往外跑。

  「嗯!」詠華點點頭,目送惠茱離開,然而她卻看不清惠茱離去的背影,因為淚水早己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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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9 11:36:5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3-29 14:55 編輯

第七章(下集)
 隔日,趁著夜色昏暗,惠茱按照計畫躡手躡腳地溜進詠華的房內,她走到因為喝了藥而昏睡的詠華身邊,盯著熟睡的面孔卻是得意的笑了,過了今晚,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展夫人了,再也沒人能阻止改變這件事實,就連那個討人厭的穎川也不行!

  惠茱先褪了她自己的衣服,然後滑進被窩裡去,她的動作必須要快,以免讓領著人手躲在外頭的父親等太久而叫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反讓整件計畫告吹。

  小心翼翼地拉開詠華的衣帶,慢慢將衣服攤開,她的心跳的好快,第一次替男人寬衣令她臉紅的飛透,一雙手也抖的快癱瘓了,只是為了將來的幸福著想,她強迫自己繼續下去?。。

  「啊?。。」一聲尖叫如約地響起,邢總管二話不說便領著一群人破門而入。

  一入門,邢總管便被滾落在床底下一臉慘白表情的惠茱給嚇得忘了該說的話。

  「惠茱?惠茱?你怎麼了?」邢總管趕緊拿衣服蓋住她光裸的身體。

  衣服蓋在她身上,惠茱這才回過神來,一看有這麼多男人正賊兮兮地偷瞧著她的身體,她開始失控地尖叫?「滾,滾!全部都給我滾出去!」

  「惠茱!惠茱!你這是怎麼回事?你跟他?。。」邢總管被她突如其來的瘋樣給嚇壞了,?。怎麼跟事前商量的不太一樣呢?

  「走開,走開!!」惠茱淒厲的聲音不但未將房內的人驅離,反而引來更多聞聲而來陌不相關的人。

  這其中當然包括毗鄰而居的穎川。

  「發生什麼事了?」穎川裸著上半身,一臉驚惶地跑進來,然而除了惠茱不斷失聲尖叫之外,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大家都一頭霧水。

  「惠茱你別叫了好不好?你說,你為什麼三更半夜衣衫不整地睡在阿華師父的房內?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是不是阿華師父欺負你了?你跟爹說,爹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眼見騎虎難下,邢總管只好硬著頭皮把戲演完。

  穎川聽完他的話後,心下早有譜,他搔著頭懶懶地走出人群,以著所有人皆能聽見的音量道?「瞧阿華那傢伙睡的跟死豬一樣,就算他想欺負你女兒恐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眾人聞言立將眼光鎖向睡的酣甜的阿華身上。

  「他肯定是在裝睡。」邢總管急怒地跑到床邊,伸出手欲將阿華拖下床,但穎川先他一步將他的手格開。

  「讓我來!」穎川推開邢總管,坐在床邊開始叫喚阿華的名字?「阿華,阿華,你快醒來,阿華!」

  穎川用力搖了她數回,總算將不知大禍己臨頭的詠華自睡夢中喚醒。

  「唔?。。」腦中只感一片渾沌,除了耳際不斷傳來的尖叫聲刺激她稍微清醒外,詠華只露出無辜而木然表情?「穎川?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吵?」邢總管端起身邊的臉盆,將水往詠華身上潑,並破口大罵?「你這畜牲,瞧你對我家閨女做了什麼好事了?你還在裝蒜?」

  突然被冷水迎面澆下,詠華發了個冷顫,神智開始逐漸清醒,在一旁的穎川怒瞪邢總管一眼後,不發一言地替她抹掉臉上的水珠,拿起綿被往她身上圍。

  「你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交待。」邢總管仗著人多,大聲吆喝。

  「不!」本己停止尖叫的惠茱在聽到這句話後竟又開始厲聲大喊?「不要交待,不要交待,爹,求你帶我回家。」

  「回家?你瘋了嗎?」邢總管低斥數聲,回頭指著詠華又開始一連串的指責?「你這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恩將仇報,毀我女兒清白,枉費她如此盡心盡力看顧你的傷,沒想到你竟對她做出人神共憤、禽獸不如的事,你?。你實在枉為人!」

  「請你別亂栽贓,詠華根本不可能對你女兒做出那種下流事。」穎川冷笑。

  「我栽贓?」邢總管老臉漲成豬肝色,他憤怒地問?「這事大家都是證人,我家閨女確是被這登徒子強行索了清白,難道你還想睜眼說瞎話嗎?」

  「穎川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邢總管是在說誰佔了惠茱的便宜?」詠華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再加上惠茱仍像瘋了似地胡亂尖叫,令她的頭好痛好痛。

  「邢總管是在指責你玷污了惠茱的清白!」

  聞言詠華竟然仰頭大笑,一發不可收拾。

  「你!你這渾小子,犯了錯,態度竟然如此猖狂?看我非打死你不可!」邢總管操起木棍,迎頭就往詠華身上欺去,穎川眼明手快地奪下木棍,冷聲道?

  「邢總管你莫非是想屈打成招吧?在我看事情真像尚未釐清,你實不宜動手,否則易招人議論。」

  「是啊!邢總管,你好歹也要給他解釋的機會吧?」一旁也有人附和。

  「有什麼好解釋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決不能給詠華開口的機會,否則便功敗垂成了。

  「受死吧,淫賊!」邢總管再度舉起木棍,吆喝眾人欺上。

  「等等!」詠華站起來,她白著臉跳下床,拉起棉被推開眾人走向哭倒在地上的惠茱,她緩慢蹲下,將棉被牢牢緊實地圍蓋住她,惠茱抬起頭與之相望,從她眼中,她看到一股絕望與哀求,詠華嘆了口氣站起來,她輕問了聲?「邢總管,你要我怎麼做才滿意?」

  「你是說你想為你做的錯事彌補惠茱?」邢總管眼睛為之一亮。

  感受到詠華的意圖,穎川出聲阻止?「詠華,別做傻事。」

  深恐穎川破壞好事,邢總管立刻驅前握住詠華的手,將她往旁帶開數步,熱切地說?「只要你肯娶惠茱圓醜,我保證這件事從此不再追究!」

  「不可能的?。。」穎川才想抗議,但另一尖銳高亢的聲音超越了他的聲音,只聽惠茱搖著頭,拚命反對?

  「我不要嫁給她,我不要,不要,不要!」惠茱攀著邢總管的腿又哭又叫?「阿爹,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不好?我們走了,走了啦!」

  「惠茱!這種事怎麼能說算就算了呢?不行,我一定要替你討回公道不可。」邢總管不明白,惠茱到底是那根筋不對勁了,這不是早就講好的嗎?怎麼臨到頭來她卻表現的一點也不樂意?莫非是她反悔了吧?可事己至此,為了面子,他怎麼也不能說算就算啊。

  「阿爹,別管公道了,你一定要聽我的,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惠茱哀聲淒厲,聽得人人都毛了起來。

  「後悔?」邢總管不高興地擰起眉,他不討回公道才會後悔咧!

  索性不理會惠茱的哀求,邢總管甩開她,只一心一意對付詠華。

  「怎麼樣?你的意思呢?」邢總管進一步逼著一臉猶豫的詠華。

  「別開玩笑了,詠華是?。o」穎川才打算露她真實身份,就被詠華給制止?

  「大哥,什麼都別說。」

  「可是?。。」該死的,她到底在盤算什麼主意?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自行解決,不勞你費心。」詠華撇清界線的一番話令他生氣極了,他大跨步走向前,推開邢總管,箝住她的手臂怒火膨生地問?「你想搞什麼鬼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父親把你交給我,我就對你有責任,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我說過這件事你別管!」詠華努力想甩開他,無奈他力氣大的嚇人,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不會任你胡作非為的。」他咬牙切齒道。

  「關你什麼事了?」邢總管十分不高興,他使個眼神,就見數名大漢上前蠻力架住穎川,儘管他拚命掙扎,也還是硬將他拖離現場。

  好了,礙事的傢伙終於排除了。

  「你們想把他怎麼樣?」詠華見狀十分擔心害怕,怕他們會傷害他。

  「我不會傷害他的,我只是不想他百般干擾我們的談話。」邢總管賊不溜丟地朝她笑著?「怎樣?你究竟娶不娶我女兒?」

  「爹!」惠茱揪著心又喊,可邢總管鐵了心不理她。

  「好吧!」詠華下定決心道。

  「不!」聞言,惠茱竟然受不了打擊,眼一翻就昏死過去了。

  「該死的!」邢總管趕忙名人將惠茱抱起並送上轎子,而他則一臉滿意地對詠華說?「我的好女婿,你最好快快回去請媒人來提親,這婚事就此說定了,你千萬別反悔啊!」

  就怕將來反悔的人會是你!詠華心中苦笑。

  「不會的!」

  「最好如此!」邢總管滿意地點點頭,他驅趕走好奇旁觀的人群後,趕忙坐上轎子,帶著昏迷的惠茱趕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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