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 嚇死人了 (全文完)

鈞蝦逵人

第 80 章 玩偶殺（1）

　　【歡迎您進入次世界六。次世界六主線任務為：拿到名為亞當的玩偶，摧毀它，並獲得3片門之碎片，拼合成次元門離開本次世界。主線任務獎勵積分為800點。】
　　
　　聽到系統聲音之後，談蘇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房間裡。這是個臥室，雖然簡單，但至少有生活的氣息，並非系統空間那種沒有任何雜物冷冰冰的地方。
　　
　　她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潛在的危險，便稍稍放鬆下來。
　　
　　之前，談蘇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做著任務，目標只是達成積分前三，然後離開這裡，回到現實世界。然而，剛才那個男人，卻給了她不一樣的選擇。首先，那個男人一定不是任何玩家偽裝的，玩家的力量對這個遊戲來說跟螻蟻沒有分別，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做到這地步。甚至，那男人應該不是地球人類。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想起了，但談蘇還是立刻記起了蕭睿所說的關於缸中之腦的事。假設蕭睿的猜測是正確的，把他們弄進這個遊戲的真的是「外星人」，那麼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外星人之一。但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還跟她說了那樣的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是不是可以猜測，這個逼真得可怕的遊戲製造者，或者遊戲運行者，是「外星人之一」，而不是整個外星人群體？如果是這樣，那麼宣佈審判日到來了的那個男性聲音，說不定就是這個遊戲系統的運行者。而向她提出逃離遊戲者應該是系統運行者的敵人……未知的資訊太多，她實在無法想像出真相到底是什麼。
　　
　　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而他說的事，也不知道靠不靠譜，談蘇決定還是按照預定的步調來，要是他再出現了，給了她更多的資訊，她再決定未來的路怎麼走。
　　
　　談蘇微微一歎，將注意力拉回到目前的次世界任務上。
　　
　　這一回，她的任務是拿到叫「亞當」的玩偶，然後毀了它，門之碎片的部分，她已經攢夠了。而她要找的玩偶到底是哪一種……她相信不久她就會知道了。
　　
　　談蘇走到窗邊，向外看去。這一間臥室似乎是在一幢單棟房子的二樓，臨街，左右都是相似的房子。此刻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只能照亮一小段距離。
　　
　　談蘇正想退回來，目光卻突然被不遠處一個小巷口發生的事吸引了過去。
　　
　　一個大概還不到二十歲的男生被兩個打扮得流裡流氣的非主流攔住了，看樣子是在要錢。男生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七的樣子，模樣清秀，小身板看上去比較瘦弱，但被人攔住了也不顯驚慌，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因為離得太遠，談蘇聽不到他們三人的對話，但從他們的肢體動作，大概能猜出點端倪。大體就是那兩個非主流向男生要錢，但男生沒給，那兩個非主流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不好看，一個人上前抓住了男生的領子，作勢要打他。
　　
　　看到這裡的時候，談蘇眉頭皺起，正想要不要報個警，下一秒，她雙眼微微瞪大。
　　
　　那個男生臉上依然是笑瞇瞇的，似乎絲毫不為眼前的情況感到害怕，然後，抓著他衣領的非主流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他那捂著脖子的手指之間奔湧出鮮紅的血液。
　　
　　男生手中拿著把刻刀，笑著將目光放在了另一個非主流身上。那非主流哪裡能料到不過是搶個劫，對方還是個弱雞樣的年輕男孩，就遇到這麼血腥驚悚的事？當下就嚇傻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男生笑望著對方，突然竄了過去，抓住那非主流的衣領，將他按在地上，另一隻手用力一劃，一道鮮血噴湧而出，弄髒了他的臉。
　　
　　因為三人正好是在小巷口子那邊，除了恰好看到的談蘇，並沒有人看到了這裡發生的罪惡。
　　
　　眼前這血腥的一幕發生得那麼快，沒等談蘇反應過來就結束了。她瞳孔微縮，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這是這個次世界主線任務相關的劇情？
　　
　　但下一刻，她就意識到不對。
　　
　　那個男生的左腕上，有一塊相當眼熟的手錶——他是玩家！
　　
　　談蘇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立刻將身子縮回來，躲在了窗戶後。
　　
　　沒想到這一次她又遇到殺人玩家了！雖然這個男生看上去沒有馬志澤強壯，然而，他給她的感覺卻比馬志澤更危險。那是個能笑著殺人的變態。
　　
　　談蘇自認為沒有跟殺人變態抗衡的身體素質，忙離窗口遠了些。只當自己沒看到那一幕。不過，那個男生的模樣和殺人時的場景，已經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中。主線任務進行的時候她不知道會不會再碰上那個男生，但她會很小心，碰到了就盡量避開。現在她只希望她的主線任務跟對方的沒有任何交集，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談蘇定了定神，也不敢再探出頭去看對方是不是還在。她決定先搜查一下她的臥室，看看有沒有什麼與玩偶相關的線索。
　　
　　很快，她就在床頭看到了一個精緻的小禮盒，打開後，一個小小的玩偶出現在她眼前。
　　
　　這個玩偶大概只有她的手掌大，關節都是能活動的，做得相當精緻。
　　
　　談蘇前前後後地翻動著，但禮盒裡除了這個玩偶，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不過她倒是看到了這個玩偶的名字叫路易士，就印在禮盒的內面。
　　
　　談蘇不自覺地環顧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床腳的一個紙袋，上面的花紋跟禮盒上的花紋是一模一樣的。她忙將紙袋拿了起來，看到了紙袋右下角寫著一行字。最上面的一排應該就是賣出這個玩偶的店家名字，叫做玩偶之家，下面一排是個地址，之後跟著的是聯系電話。
　　
　　談蘇看到臥室床上有個小包，從裡面翻找出一部手機，打了那個聯系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不過談蘇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問了一下店家營業到幾點。得到營業時間將到晚上十一點的答案後，談蘇掛了電話，收拾了一下東西，立刻下樓準備出門。
　　
　　雖說她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那叫「亞當」的玩偶不會就放在玩偶之家裡等著她去拿，去摧毀，但她覺得應該能從玩偶之家那邊弄到一些線索。
　　
　　現在還不到八點，天色雖已晚，但路上的行人還是有的。不過在臨出門前，談蘇還有些猶豫。畢竟她才剛看到一個殺人玩家殺過人，對方如果還在附近呢？
　　
　　談蘇將衣袖扯下來，蓋住了系統手錶。從那玩家殺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一刻鐘，他應該已經不在周圍了吧？她很肯定，在她目睹了那場變態殺人案後，她在對方注意到她之前就躲了回來，那個玩家根本沒看到她。在對方都不知道她這個人存在的情況下，她再害怕那玩家會來殺她，就顯得過於謹慎了。
　　
　　想通了，心裡也惦記著玩偶的事，談蘇不再猶豫，快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門口站著那個殺人玩家。
　　
　　見談蘇開門，那個男孩臉上有些驚愕，隨即笑道：「我正要敲門呢。」他頭一偏，看到了談蘇手上提著的東西，又道，「原來你是正準備出門啊，看來我來得剛剛好呢。」
　　
　　談蘇的手還搭在門上，她的第一反應是立刻關上門，然而理智讓她強行控制住了手上的肌肉。
　　
　　冷靜，她告訴自己，這個殺人玩家並不知道她是誰，他應該只是路過的，她不能暴露了自己。
　　
　　談蘇暗暗戒備，臉上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請問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男孩笑得一臉燦爛，「我叫倪茂。」
　　
　　「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談蘇像是每個好心人一樣關切地詢問道。
　　
　　倪茂斂了笑，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呢？」
　　
　　「……什麼？」
　　
　　「你還沒有介紹你自己。」倪茂皺著眉重復了一遍。
　　
　　談蘇突然意識到，事情麻煩了。
　　
　　因為玩家都是來自電影院的那個放映廳，大家都是中國人，互相間交流的時候說的都是中文。但在次世界中，跟次世界的本土人物交流時，系統會幫著翻譯過，也就是說，他們口中說的還是中文，但到了次世界本土人物那裡，就變成了他們的語言，而他們的話，到了玩家的耳中，也變成了中文的意思。
　　
　　她本想偽裝成本土人物，但她忘記考慮這玩家和玩家間以及玩家和本土人物間交流時的不同形式了。現在兩人是正常交流，並沒有經過翻譯這一環，很能分辨得出來。而這個次世界的人，用的語言應該是英語，這一點剛才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得到證實。對方只要不笨，就能立刻發現她也是玩家。
　　
　　眾多思緒在腦中的運轉速度很快，幾乎就在倪茂說完話之後，談蘇就立刻退後，用力關上門。
　　
　　但房子的門卻沒能被關上——它被一根生銹的鐵棍卡住了。
　　
　　談蘇一怔，門外傳來一股大力，門被蠻力推開，而她也連帶著向後踉蹌了幾步。
　　
　　倪茂慢慢走了進來，隨手把房門關上。房門撞到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談蘇的心都不自覺地顫了顫。
　　
　　倪茂揮動著手中的鐵棍，一步步向談蘇走去，笑瞇瞇地看著她道：「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鈞蝦逵人

第 81 章 玩偶殺（2）

　　倪茂步步逼近，談蘇不由自主地後退著。
　　
　　沒一會兒，談蘇的背就撞上了樓梯，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倪茂見狀，倒是沒再逼近，耍弄著手中的鐵棍，笑瞇瞇地望著談蘇。
　　
　　談蘇沉聲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從倪茂殺死那兩人，到他出現在她面前，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他就算路過，也不可能路過她這裡。她一開門就看到了他，說明他或許已經在門外等了她有一會兒了——也就是說，他發現她也是玩家，並不是因為語言翻譯的問題，而是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她才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他能發現她的機會也就是她探頭出去看的那會兒。但她非常確定，在她看到他之後，他並沒有往她這兒看過哪怕一眼……等等，難道說……
　　
　　倪茂歪著頭笑道：「你站在窗邊的時候，我看到你了。可惜的是，沒等我來找你，就被兩個人攔住了。被你看到了，真的好可惜。」
　　
　　倪茂的話讓談蘇確認了她的推測。在她看著倪茂的那段時間裡，他確實沒有看她，但在她走到視窗，還沒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先看到了她，確定了她的玩家身份。她的運氣，著實有夠糟糕的。
　　
　　「你要殺了我？」談蘇問道。雖說這似乎是明擺著的事，但她依然多問了一句。從進門到現在，他還在跟她說著話，也不知道是習慣了在殺人之前說廢話，還是另有所圖。如果他現在就要殺她，那麼她就算自知打不過他，也會拼死一搏。
　　
　　「怎麼會呢？」倪茂似是吃驚地搖了搖頭，隨即又勾唇笑了起來，「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談蘇在「告訴他名字後就會被殺掉」和「不告訴他名字會惹怒他」之間權衡了一番，開了口：「談蘇。」
　　
　　「談蘇……」倪茂低低地念了一遍，高興地說，「那我以後就叫你談姐姐了！」
　　
　　談蘇看著他，沒說話。她實在是弄不清楚他的意圖。
　　
　　倪茂像是看出了談蘇的全身戒備，低頭看了眼抓在手中的鐵棍，忽然往外一拋。鐵棍落在地上發出了鏗鏘的清脆聲響，談蘇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落地後就在地上滾動的鐵棍上。
　　
　　只聽倪茂笑著說道：「談姐姐，我把那根棍子丟了，你不怕了吧？」
　　
　　談蘇收回視線看著他此刻顯得極為無害的模樣，把「你還有把刻刀」這句話吞了回去。到目前為止，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降低她的戒心好突襲殺了她，還是果真有別的企圖？
　　
　　談蘇有點看不懂這個男孩，她依然緊繃著身體，只要倪茂有所動作，她可以隨時行動起來——看過他的身手之後，她比較偏向於暫避鋒芒。
　　
　　談蘇深吸了口氣，面上的表情比較平靜，看不出她此刻起伏的心境：「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的。」倪茂點點頭，視線緩緩下移，看向了談蘇手中提著的袋子，笑問道，「談姐姐，你是發現了玩偶的線索嗎？」
　　
　　袋子上玩偶之家這幾個詞相當醒目，談蘇想賴也賴不掉，便也沒否認：「對，我正要去看看。」
　　
　　「太好了，那我們一起去吧！」倪茂笑著說道。他伸手從背在背後的單肩包裡摸了摸，隨意地掏出了一個玩偶，對著談蘇晃了晃。
　　
　　倪茂手中的玩偶大小跟談蘇找到的「路易士」差不多，是個女性玩偶，關節同樣靈活，製作得相當精緻。
　　
　　「她叫麗莎。」倪茂掀起了那玩偶的迷你小裙子，麗莎這個名字就印在裙子內部。
　　
　　面前的一幕讓談蘇覺得怪怪的，但她無視了那種怪異感，不動聲色地應道：「好啊，我們一起去。」
　　
　　倪茂突然搖頭歎息了一聲，望著談蘇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談姐姐，你為什麼要一直板著個臉，不肯笑一笑呢？你這麼漂亮，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有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在，我笑得出來才怪！
　　
　　談蘇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心理活動暴露在面上，她牽動著唇角，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道：「謝謝。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我就說嘛，談姐姐你笑起來果真很好看。」倪茂一邊說著，一邊向談蘇走來。
　　
　　談蘇頓時心中一緊。
　　
　　他這是不準備再跟她廢話，要直接動手殺人了嗎？
　　
　　想到被他靠近後的被動，談蘇雙眼緊盯著他，沿著樓梯側向移動。
　　
　　倪茂詫異地站住：「談姐姐，你要去哪裡？」
　　
　　談蘇沒有回答。
　　
　　倪茂臉上突然露出個有些怪異的笑，繼續抬腳向談蘇走來。
　　
　　「你別過來。」談蘇悄悄將手伸到了包裡去，握緊了那把水果刀。
　　
　　倪茂卻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談蘇的話，腳步連一點停頓都沒有。
　　
　　談蘇乾脆將水果刀拿了出來，擋在了身前，又嚴肅地重復了一遍：「你別過來！」
　　
　　倪茂瞥了那把水果刀一眼，腳下不停。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談蘇此刻也做不到將後背露給他轉身就跑，只能捏緊了水果刀，準備拼個魚死網破。
　　
　　當兩人間的距離縮小到某個值時，談蘇雙眼微微瞇起，突然拿刀向倪茂刺去。這一刀刺得留有餘地，她隨時能轉換動作。她希望他能後退避開，這樣她就能找到機會逃離。
　　
　　但倪茂卻不退反進，身子一側躲開了刀鋒，單手捏著談蘇拿刀的手腕，向後按在了牆上。
　　
　　手腕吃痛，談蘇手中的水果刀落了地，而她的身體也被拉了個踉蹌，沒等她穩住，脖子上就多了個冷冰冰的觸感。
　　
　　談蘇不敢動了。
　　
　　倪茂一手抓著談蘇的手腕，向斜上方按在牆上，另一手握著那把刻刀，抵在談蘇的脖子下。他只比談蘇高一點，又稍稍彎著腰，視線幾乎與她平齊。那雙眼睛清澈而漂亮，如同水晶般，純潔得彷彿不染纖塵。
　　
　　「談姐姐，刀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傷了你自己呢。」倪茂盯著談蘇的雙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談蘇回望著他，半晌道：「你說得對，我不該玩刀的。」
　　
　　她現在明白了，倪茂確實不想殺她——至少現在不想。不然，橫在她脖子上的刻刀，此時已經將她的頸動脈切開了。那把刀擦得乾乾淨淨，並沒有留下前兩個死在那把刀下之人的鮮血，但距離近了，談蘇還是聞到了那上面散發出來的血腥氣。
　　
　　倪茂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談蘇，像是要看出她此刻的真正想法。
　　
　　談蘇的視線毫無躲閃，坦然地任由他看：「我遇見過一些殺人玩家，不得不謹慎。」
　　
　　「我明白了。」倪茂點點頭，隨即流露出一絲委屈的表情，「可是談姐姐，我看上去像是隨便殺玩家的人嗎？」
　　
　　像，特別像！
　　
　　談蘇強笑道：「不像，是我自己疑心太重了。」
　　
　　「對嘛。」倪茂贊同道，「你看，如果我真想殺你，現在你已經死啦！」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談蘇從善如流地道歉。
　　
　　倪茂看了看她，慢慢將刻刀收回去，又鬆開了抓著談蘇手腕的手，笑著說：「是談姐姐的話，沒關係。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了嘛。」
　　
　　談蘇心中微微一鬆，正要退開一些，倪茂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在她驚詫地看過來時，他笑得一臉燦爛：「我們還是牽手走吧，免得走丟了。」
　　
　　牽手就意味著倪茂會跟她貼身接觸，隨時可以威脅她的生命。
　　
　　談蘇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正躺在地上的水果刀上滑過，認命地收了回來。倪茂的身手很好，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拿著刀傍身，其實比什麼都不拿更危險——他可以輕鬆搶走她的武器反過來用在她身上。
　　
　　談蘇沒有反對的權利，她用另一隻手撿起了剛才掉在地上的玩偶之家袋子，轉頭平靜地對倪茂道：「那我們現在去玩偶之家吧。」
　　
　　倪茂微微一笑：「好啊。」
　　
　　倪茂的手很乾燥，掌心的皮膚暖暖的，男人的手本來就比女人大，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談蘇的，她幾乎不可能掙脫。談蘇雖覺別扭，倒也不難受，只能盡量無視這種詭異的狀況，跟他一道向外走去。
　　
　　暫時來看，倪茂不會殺她，但談蘇依然覺得危險。倪茂殺人不眨眼，現在不殺她，不代表之後不殺她，她要麼想辦法殺了他或制服他，要麼想辦法逃走，不可能長久地跟他一起行動。但到底要怎麼做，什麼時候再做，她卻要好好考慮。之前她攻擊他，他像是完全不計較，但她懷疑他是故意引得她攻擊他的，就是為了讓她明白「他不會殺她」，好安安分分地跟他一起行動。但如果她再動手，成功了也就罷了，要是失敗了，他說不定會殺了她一了百了。
　　
　　沒有一個上好的機會，談蘇覺得跟倪茂動手她必敗無疑，只得暫且按捺下自己的心思。
　　
　　「你的主線任務……也是跟玩偶相關？」談蘇問道。倪茂手中有一個跟她類似的玩偶，但似乎他那邊的線索沒有她多，至少她沒看到與她這邊相似的袋子和禮品盒。
　　
　　「對啊。」倪茂有些煩惱地點點頭，「要找一個叫『邁克』的玩偶，還要毀了它。可惜我手中的玩偶不叫邁克。」
　　
　　談蘇心中微動。倪茂的任務，似乎是跟她相似的，只除了玩偶的名字不同。她沒有暴露任何關於主線任務的事，所以她覺得他現在說的應該是真話。兩人要找的玩偶名字不同，至少在主線任務上，她和他沒有衝突。
　　
　　而此刻，談蘇還在考慮的一個問題是，倪茂到底是不是一個「殺人玩家」？他雖然眼也不眨地殺死了兩個次世界土著，但他還沒有動手殺玩家，讓她這個玩家活著跟他一起行動，在這一點上，他跟馬志澤不一樣。馬志澤是完全不在乎主線任務，只以殺人為手段，但倪茂似乎是想完成主線任務的……難道說，他「脅迫」她跟他一起行動，是希望借著她的手完成主線任務，然後再動手幹掉她？
　　
　　談蘇有玩偶店的地址，兩人出門後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聽說兩人要去買玩偶店，司機的表情有些感慨和懷念：「當年我和我老婆，也曾經大半夜的去玩偶店買玩偶呢！」
　　
　　談蘇只當沒聽到司機的話，她也懶得分辯她和倪茂的關係跟司機和他老婆的關係完全不同。她跟倪茂手牽手，難怪司機會誤會。
　　
　　談蘇沒說話，倪茂卻笑瞇瞇地說：「沒辦法，她非要去嘛，我只好陪著了。」
　　
　　司機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爽朗地笑道：「小夥子，夠體貼！」
　　
　　「不體貼不行呢，不然女朋友會跑掉的。」倪茂呵呵笑道。
　　
　　「現在的女孩啊，都喜歡帥哥，你女朋友肯定捨不得你的！」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倪茂一眼，感慨地說。
　　
　　「謝謝師傅，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倪茂的表情笑瞇瞇的，轉頭對談蘇一笑，「對吧，談姐姐？」
　　
　　「嗯。」談蘇敷衍地點了點頭，她也沒管前排的司機，猶豫了會兒後問道，「為什麼找我？」她自己猜來想去，不如直接從倪茂這兒問答案，在主線任務的問題上，他說得乾脆，那麼這個問題或許也是。
　　
　　倪茂一怔，抬手撐在下巴上，思考了會兒，恍然，轉頭望著談蘇，笑著說道：「因為緣分啊！」
　　
　　本以為能得到答案的談蘇頓時蔫了：「……」這種答案，答了跟沒答有區別麼。

鈞蝦逵人

第 82 章 玩偶殺（3）

　　望著倪茂笑瞇瞇的模樣，談蘇眉心微動，她突然意識到，倪茂這種關於「緣分」的說法，其實並沒有在敷衍她。遇到倪茂的時候，她才剛到這個次世界不久，她相信系統是公平的，倪茂一定也是跟她同時進入這個次世界，那麼這麼短時間內，她應當就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玩家。因為第一個碰到的是她，所以才拉著她一起去做任務，可不就是「緣分」麼？
　　
　　兩人的話說得語焉不詳，司機其實也沒真正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當兩人是在說談戀愛的事情，從後視鏡中用懷念的目光看著他們。
　　
　　就在司機師傅的目光洗禮之下，談蘇和倪茂到達了玩偶之家。
　　
　　倪茂掏錢付了車費，還笑瞇瞇地跟司機道別，看上去特別乖巧親切。
　　
　　而曾經目睹了倪茂殺人場面的談蘇，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愈加顯得倪茂的可怕，心底也不免有些發涼。倪茂外表相當具有欺騙性，又很善於偽裝，要不是她一開始就看到了他殺人，說不定會被他的偽裝騙過。而從他們兩人短暫的接觸來看，他或許沒有絕頂聰明的腦袋，但思維水準不差，她要真跟他鬥，必定會有一場惡戰。
　　
　　談蘇為自己的未來微微歎息。剛到這新的次世界就遇上這樣的對手，應該說是她運氣好呢，還是不好呢？
　　
　　現在這個時間點，玩偶之家裡沒什麼人，談蘇走進去後才發現，進裡面閒逛的只有她和倪茂。
　　
　　幸好，這個小店裡的光線很明亮，在敞亮的氛圍中，那些眼睛很逼真的玩偶看上去也不那麼嚇人了。
　　
　　見有客人上門，原本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店員立刻露出了職業笑容。
　　
　　談蘇將玩偶之家的袋子放檯子上，扯了扯被倪茂抓住的手，又側頭看了他一眼，想要讓他放開她。
　　
　　倪茂眨眨眼，突然笑了起來，如談蘇所願鬆開了她。
　　
　　談蘇將玩偶「路易士」從袋子裡拿出來放到檯子上，問道：「這是你們這裡賣出去的嗎？」
　　
　　「還有我這個！」倪茂也從自己包裡把他的麗莎拿了出來。
　　
　　店員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她拿起了兩個玩偶，看了會兒道：「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不，這兩個玩偶並沒有問題。」談蘇笑道，「只是我想問一下，所有的玩偶，在生產之後都會有名字嗎？」
　　
　　「哦……並不是的。」店員聽說玩偶沒有問題，稍稍鬆了口氣，回道，「給玩偶起名字，是一些玩偶製作者的習慣。」
　　
　　「原來是這樣。」談蘇點點頭，又問，「我能知道，這兩個玩偶的製作師是誰嗎？」
　　
　　「啊，這個……」店員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請幫忙查一查，好嗎？」倪茂單手撐在檯子上，手掌托著下巴，笑瞇瞇地望著店員。
　　
　　店員一愣，表情更為難了：「這個……真的很對不起，那算是商業機密，我也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
　　
　　「我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你就告訴我們吧，好不好？」倪茂請求道，語氣軟綿綿的，彷彿在撒嬌。
　　
　　倪茂大概二十歲，臉長得偏嫩，又這樣賣萌，身為女性的店員顯然被他萌住了，表情微微變化，但最後她還是一臉不忍地拒絕道：「抱歉，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們。」
　　
　　「是嘛，真的是太可惜了。」倪茂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就在倪茂身側的談蘇看到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另一隻手伸到了他的背包裡，不知道在摸著什麼。
　　
　　談蘇臉色微變，她可不想面前的店員血濺當場！
　　
　　她飛快地伸出手抓住了倪茂的手腕，在他看過來時，她肅著臉與他對視：「等我一下。」
　　
　　談蘇可以感覺到，被她抓住手腕的倪茂，身體是緊繃的，只要她有超過界限的舉動，他的反應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倪茂深深地望著談蘇，半晌笑了笑：「好啊，五分鐘。」
　　
　　談蘇心中一鬆，她放開他的手腕，轉身觀察著店裡的玩偶。
　　
　　逃過一劫的店員並不清楚剛才她的處境有多凶險，但她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詭異，雖很好奇談蘇到底在看什麼，卻也忍著沒開口。
　　
　　談蘇沿著店裡的通道，一個個查看著所有的玩偶。而倪茂就倚在檯子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談蘇的一舉一動。
　　
　　在看了一部分之後，談蘇發現了，這個店裡的玩偶出自不同人之手。比如說，她和倪茂手中的玩偶，應該都來自於同一個玩偶製作者，而店裡還有一些那個製作者的作品，不過不同於他們手中的小玩偶，有幾個玩偶可能有她一個半個多手臂長，彷彿小人似的望著她笑，實在詭異。而這些玩偶中，並沒有一個叫「亞當」或者「邁克」的。
　　
　　談蘇的腦中閃過主線任務的描述，再聯想到之前次世界裡的那些鬼怪，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次世界中跟鬼怪扯上關係的是玩偶，可能是怨靈依附在玩偶身上，進行殺人活動。
　　
　　她回到店員身旁，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玩偶說道：「它似乎不是全新的。」
　　
　　店員看了看談蘇指的那個玩偶，表情立刻有些躲閃：「哦，不，不是，有些玩偶看上去是比較舊的。」
　　
　　「它賣出去，又被退回來過吧？」談蘇自然不信她的拙劣藉口。
　　
　　店員一愣，強笑道：「其實那並不影響玩偶的使用，對吧……」
　　
　　「是不是因為出現了靈異事件？」談蘇緊接著問。
　　
　　店員頓時臉色一變，忙擺手道：「不，當然不是！我不知道您是從哪裡聽說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但我保證，這些玩偶都是正常的，絕不會出現奇……」
　　
　　「請不用緊張，我只是想知道那個玩偶的產地。」談蘇打斷了店員的話。
　　
　　店員閉上了嘴，望著談蘇，表情不斷變化。
　　
　　談蘇看了眼一旁的倪茂，只見他又把手伸進了他的背包中。
　　
　　她突然用力一拍店員面前的檯子，嚇得那個店員瞪大了眼怔怔地看著她。
　　
　　「只是產地而已也不行嗎？我們不需要知道玩偶製作者的名字。」談蘇笑著說道。
　　
　　店員皺著眉，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一旁的倪茂身上，她突然發現之前那萌萌的小夥子不見了，此刻他雖然是笑著的，但表情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她忙收回了視線說道：「其實，就算我想告訴你們玩偶的製作者是誰，我也沒辦法，因為連店長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些玩偶是來自一個叫『拉文思法爾』的小鎮，那是個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
　　
　　「這樣就足夠了，謝謝。」談蘇松了口氣，將倪茂的玩偶還給他，又將自己的玩偶放好，率先轉身走出去。
　　
　　店員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開口道：「那個……小姐，店長叫我們不要說，他說那些靈異的事件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玩偶造成的，不要亂傳……但來退玩偶的客人都很害怕，所以……您如果要去那個小鎮的話，還請小心一點！」
　　
　　談蘇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轉頭對店員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倪茂挑挑眉，看了一眼那個店員，對她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也轉身走了出去。而這回，店員沒再覺得他的笑容萌，只覺得脊背都有點發涼。
　　
　　走出玩偶之家後，談蘇考慮著該怎麼去那個叫「拉文思法爾」的小鎮。既然是個偏僻小鎮的話，或許連巴士班車都沒有，她可能得自己開車去，她自己的包裡有車鑰匙，所以車不是問題。但在那之前，她想把倪茂甩掉。
　　
　　「談姐姐，你可真厲害啊。」倪茂認真地望著談蘇，眼睛閃亮亮的，滿臉崇拜地看著她。
　　
　　「接下來，我們去那個小鎮？」談蘇沒理會倪茂的話，徵詢地問道。畢竟，她算是在他的脅迫之下，要做什麼事，總歸要先詢問他的意見，即便她心裡再不願意，表面上也得做出順服的模樣，以降低倪茂的戒心。
　　
　　「好啊！」倪茂笑道，「我覺得我這次的運氣真的很不錯，一來就遇到了談姐姐你。」
　　
　　談蘇扯了扯嘴角，勉強算是回應。他運氣好了，她的運氣就實在是太糟了。
　　
　　「談姐姐，你現在是不是在想，要怎麼擺脫我？」倪茂突然說。
　　
　　談蘇一怔，心中一閃而過的驚慌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說：「為什麼你會這麼問？」
　　
　　「因為……」倪茂笑瞇瞇地打量著談蘇。
　　
　　談蘇心中微微有些緊張，卻聽倪茂下一句道：「因為談姐姐你跟我在一起時，非常少笑啊！可是剛剛你對那女店員，卻笑了好多次呢。」
　　
　　談蘇完全沒想過他的理由居然會是這個，一愣之後，一時半刻居然也想不到該怎麼解釋。
　　
　　半晌，她一臉嚴肅地說道：「因為要擺出笑臉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而我跟越是陌生的人，才會越客氣。」
　　
　　倪茂眨眨眼，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誒，是真的嗎？」
　　
　　「是的。」談蘇點頭。
　　
　　倪茂皺眉想了會兒，突然湊近了談蘇，好奇地問道：「那對你的男朋友呢？談姐姐你就天天板著個臉？」
　　
　　談蘇腦中不自覺地冒出蕭睿的模樣，在這個遊戲中，她跟他最熟，她也確實經常沒給他好臉色看……
　　
　　「我沒有男朋友。」談蘇否認道。
　　
　　「誒？真的嗎？談姐姐你明明這麼漂亮，怎麼會沒有男朋友呢？」倪茂驚奇道。
　　
　　「我工作比較忙。」談蘇覺得這話題扯得原來越遠了，正要兜回來，卻見倪茂突然眼睛一亮，拍手道，「有了！」
　　
　　談蘇隨著他的動作心中一跳，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倪茂輕輕一笑，抓起了談蘇的手，一臉認真地說：「那我就來當談姐姐的男朋友好了。」
　　
　　談蘇：「……」現在說她是蕾絲邊還來得及嗎？
　　
　　「不用了，謝謝。」談蘇猶豫了會兒，還是開了口，「我……不喜歡男人。」
　　
　　倪茂愣了愣，他皺眉想了一會兒，好半天才鬆開了眉頭道：「沒關係，我會努力讓談姐姐喜歡上我的！」
　　
　　「……不是，性向這種事，沒辦法將就的。」談蘇道。她覺得這話題真的是越來越遠了，但倪茂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總不能默認下來，他萬一當真了怎麼辦？如果倪茂是普通人，當真也就當真了，但他……不是正常人，誰知道他當真後會幹什麼？
　　
　　倪茂歎息一聲：「好吧好吧，那我就扮女裝。」
　　
　　談蘇：「……」她快要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鈞蝦逵人

第 83 章 玩偶殺（4）

　　「不用了，謝謝。我們還是談一談下一步該怎麼走吧。」談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跟倪茂談下去，只得生硬地轉移話題。
　　
　　「不是說要去那個小鎮嗎？我們已經談好了呀。」倪茂眨眨眼道，「現在我們談的是我當談姐姐的男朋友這件事啊，好不好啦？」
　　
　　「不好。」談蘇無奈，卻只能搖頭。
　　
　　「為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出那麼多犧牲了，談姐姐你為什麼不肯答應呢？」倪茂皺眉道。
　　
　　談蘇心中暗暗警惕，如果她繼續強硬地拒絕，會不會徹底惹怒倪茂？
　　
　　就在談蘇舉棋不定的時候，系統的聲音驟然響起為她解了圍。
　　
　　【即時任務一：從搶劫者手中保護玩偶，本任務積分為100點。】
　　
　　在系統聲音落下之後，談蘇看到倪茂挑了挑眉——他也接收到了系統的即時任務。
　　
　　「又有人要來送死了啊。」倪茂突然笑了起來。
　　
　　談蘇腦中閃現了之前倪茂殺死那兩個非主流的片段，頓時為那即將到來的搶劫者默哀。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這正是她等待的機會。
　　
　　系統話音落下沒多久，不遠處就走過來三個身材強壯的光頭男子，他們的手臂上，脖子上，甚至臉上都有形形色色的刺青，看上去相當嚇人。
　　
　　談蘇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倪茂看到了談蘇的動作，立刻安慰似的笑了：「談姐姐，你站到旁邊去，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的。」
　　
　　談蘇乖乖地又後退了兩步，雙眼卻不自覺地看向街道。這時，她看到馬路對面有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有人正在下車。
　　
　　而這邊，那三個光頭男子已經靠近，充滿惡意地作勢要圍住兩人，而首當其衝的倪茂已經陷入他們的包圍圈中。
　　
　　就是現在！
　　
　　談蘇抓緊了包，飛快地左右各張望了一次，抬腳跑過馬路，衝到正要啟動的出租車前方攔住，在司機驚愕的目光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連聲催促道：「快開車！」
　　
　　「啊？」司機還處於差點撞上談蘇的驚慌之中。
　　
　　「立刻開車！」談蘇邊看向馬路對面，邊語氣急促地說道。
　　
　　司機被談蘇喊得一愣，趕緊開車。
　　
　　與此同時，系統聲音響起。
　　
　　【即時任務一完成，獎勵積分100點。】
　　
　　一開始，倪茂是背對談蘇的，當談蘇開跑時，他並不知道，但那三個光頭男人卻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個還要跑去抓談蘇。
　　
　　倪茂在轉身看到談蘇跑開的背影後，愣了愣，雙眸中閃過一道光，也不管那三人，就向談蘇追去。然而，這三人卻沒給他跑開的機會，連原本要去追談蘇的男人，也因為反正追不上了，就轉過頭來攔截倪茂。
　　
　　倪茂不得不放棄了追談蘇的意圖，皺著眉不高興地看著三人道：「滾開！」
　　
　　三個男人對比了自己和倪茂的身材差距，自然不會怕他，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圍了上去。
　　
　　談蘇最後一眼跟倪茂的眼神對了個正著，他眼中的暗色讓她暗暗心驚。
　　
　　這回她是跑掉了，那麼之後的時間，她會更小心謹慎，免得再跟倪茂遇上。對於遇上後的情況會有多糟，她有相當清晰的認識。
　　
　　「小姐，你要去哪？」司機開了會兒沒見談蘇說目的地，便問道。
　　
　　談蘇離開家之前看過門牌號，便將她這身體的住址說了出來，並催促司機加快速度。
　　
　　倪茂要解決掉那三個人，再趕過來，一定沒她快，不過考慮到給自己更多時間上的餘量，她依然要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
　　
　　在談蘇不斷的催促之下，司機終於以最快速度將談蘇送到了地方。付完車錢下車後，談蘇立刻回房子裡，急急忙忙地找到一些外套和圍巾帽子之類的東西，隨便找了個包塞好，然後按照錢包裡翻出來的車輛注冊單的資訊，在街邊的停車區裡找到了屬於她的車子，將收拾出來的東西隨便丟到後座上後，她急匆匆地開動了車子。
　　
　　將車開過街道的時候，談蘇從後視鏡中看到有一輛出租車在她住處停下，身材纖細的倪茂從車上下來了。
　　
　　他仰頭看了看，隨即四下張望起來。
　　
　　因為倪茂的動作，談蘇的腦袋不由自主地矮了矮。雖然她覺得他應該並不清楚她正開著哪輛車遠離，但心裡仍舊不由得發毛。
　　
　　遠離了那條街道之後，談蘇換了身衣服，又用圍巾、帽子和墨鏡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後才敢下車買了張本地地圖和一些水和食物。回車上鎖好車門研究了許久，她才在一個相當偏僻的角落裡找到了那個叫「拉文思法爾」的小鎮名字。從地圖上來看，那地方離她所在地的直線距離有四五百公里，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能開到了。
　　
　　談蘇沒有耽擱，直接啟動了車子。雖說走夜路難免危險，但身後還追著個更危險的倪茂，她自然只能兩害相較取其輕了。拉文思法爾這個小鎮的名字，倪茂也聽到了，他可能沒有駕照和車子，但他一定也會想辦法趕過去。所以她的目標就是，趕在倪茂之前到達小鎮，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主線任務，盡量不跟他打照面。
　　
　　好在每一次進入新的次世界之前，系統都會將玩家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勞清除，所以雖然次世界中已經是晚上，談蘇卻精神奕奕，一點都不覺得累。她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再加上路上的路標，一路上還算順利地向目的地開去。為了能盡快到達小鎮，又要保證自身的安全，談蘇將車速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
　　
　　第二天早上大概五六點的時候，談蘇到達了目的地。一夜開車讓她很是疲勞，到小鎮後，她先找了家早起營業的小餐館，要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提神。她現在可沒空休息，只能強撐著了。
　　
　　餐館的服務員給談蘇上了一杯咖啡，就站在她身邊跟她攀談起來：「小姐，你不是小鎮人吧？怎麼到我們這兒來了？」
　　
　　這個小鎮，正如那個玩偶之家的店員所說，相當偏僻，鎮的規模不大，可能鎮上的人都相互認識，並且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很少有外來人口。
　　
　　談蘇小小地呷了口咖啡，感覺食道到胃部都暖和了起來，這才笑著說道：「嗯，有點事。」
　　
　　「呵呵，這樣啊。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跟我說哦。這裡的人我都認識，想要找誰，你都可以問我。」服務員熱心地說道。
　　
　　談蘇心中一動，她從玩偶之家的店員那裡只得到了這個小鎮的名字，玩偶製作者到底是誰，她還不知道，既然這個小鎮上的人都互相認識，那麼她應該能從服務員這裡得到答案。
　　
　　談蘇便對服務員笑道：「我確實想來找一個人。你們鎮上……製作玩偶的人多嗎？」
　　
　　談蘇沒想到是，她的話剛說完，原本熱情微笑的服務員突然變了臉色。
　　
　　「不，我不知道。」服務員立刻冷冰冰地說道，「您請慢用。」
　　
　　然後，她就回到了吧台那邊，再也不看談蘇一眼。
　　
　　服務員的態度很能說明問題。
　　
　　談蘇也沒再勉強那服務員開口，她只是快速地喝完了她的咖啡，結賬給小費後走人。
　　
　　從服務員的態度可以看出，玩偶製作師在這個小鎮可能是個禁忌的話題。那麼，不但這個餐館服務員不會告訴她，就算她問別人，應該也得不到答案。如果真是這樣，她就只能換個方式調查了。
　　
　　談蘇將車靠邊停好，在霧騰騰的清晨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看到周圍有人經過，她就會上去攀談兩句，一開始對方很熱情，不意外的是一提到玩偶製作者，就都變了臉色，不肯再搭理她。
　　
　　搭訕了幾次都以失敗而告終後，談蘇終於放棄，準備使用B計劃。她繼續沿著街道行走，找了個人搭話，不過這回她沒再提起玩偶製作者，而是詢問這個小鎮的圖書館在哪裡。對方很熱情地將位置告訴了談蘇，並且還體貼地告訴她，圖書館的開門時間是早上9點，現在門還關著呢，她可以晚點再過去。
　　
　　談蘇道了謝，算算時間還有將近三個小時，本想先找個旅館睡一覺，但一打聽，聽說這裡的旅館只有一家後，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目標太大，倪茂如果到了這個小鎮，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這一點。
　　
　　最後，談蘇從小賣部買了一床毛毯，回到車子裡，窩在後座上蜷縮著睡了。睡前，她調好鬧鐘，怕出意外也沒敢開空調，湊合著睡了。
　　
　　因為心事重重，談蘇也沒睡安穩，在鬧鐘響起前就起來了。
　　
　　她用礦泉水湊合著洗臉漱口，感覺自己完全清醒過來後，便弄好了偽裝，左顧右盼確認外面沒有倪茂的身影後才下了車。
　　
　　圖書館離她停車的地方不遠，走過去只需要三分鐘而已。她特意將車停在了小巷中，因為她發現她的車牌和當地車輛的車牌有明顯差異，她可不敢小看倪茂的智商，他可能會注意到車牌差異而將她的車認出來，所以她把車停在了偏僻處，還將街邊的垃圾桶拖過來遮擋車牌。
　　
　　談蘇在圖書館門口站了幾分鐘，圖書館的大門才打開，看到有人一大清早就在外面等著，圖書館管理員很驚訝，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管自己做事去了，讓談蘇自便。
　　
　　談蘇先借用圖書館的上網區電腦，以小鎮和玩偶為關鍵詞尋找相關線索，但毫無斬獲。那可能是只發生在小鎮上的事，並沒有流傳到外面，所以連網絡上都沒有。她想了想，找到了過刊保存區，從三十年前的當地報紙開始找起，飛快地翻動著，尋找任何與玩偶相關的資訊。小鎮報紙是日報，數量龐大，談蘇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按部就班地尋找。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不覺已是中午，談蘇感覺到腹中饑餓，便暫停下來，拿出放在包裡的食物和水，走出閱覽區，開始補充能量。
　　
　　吃到一半的時候，談蘇聽到圖書館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有幾個男女說著話進來了。她心中微動，立刻躲在了柱子後，悄悄地看向門口。
　　
　　只一眼，她就立刻縮回了身子，將自己整個藏在柱子之後。
　　
　　來的都是中國人，並且每個人的左手腕上都有一隻手錶。
　　
　　倪茂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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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玩偶殺（5）

　　因為看到倪茂而產生的驚訝緩過去後，談蘇回想起了剛才看到的一幕。她發現除了倪茂之外，那群玩家之中，她還有一個熟人——在次世界三中遇到的章穹。
　　
　　如果那群玩家之中她認識的人更多一點，她或許會出去，但現在他們總共有四男一女五人，章穹和倪茂之外的三人她都不認識，不知道他們的性情如何，要是她將倪茂的危險性告知，他們是會相信她還是相信倪茂……所以，談蘇選擇了按兵不動，先看看再說。
　　
　　談蘇所在的是一條長直的通道，不過因為過刊閱覽室外並沒有指出它的用處，所有圖書館內設施的標牌是在辦事大廳中，就算那些玩家來圖書館的目的也是尋找過刊，也不太可能直接過來，必須先拐一個彎到辦事大廳去，而那時候，他們看不到這條長直通道。
　　
　　談蘇只是在翻找舊報紙的過程中出來吃個飯而已，還要回去的，所以那些報紙就攤在座位上，沒有收拾。左手邊放的是已經看過的，右手邊放的是未看過的，兩邊都疊放得整整齊齊，中間還有一份正在看的報紙——過刊閱覽室中沒有其他人，沒人看到談蘇曾在那兒坐了一個上午，但只要根據這些，輕易就能推斷出翻閱者是中途有事離開，很可能並未走遠。
　　
　　談蘇心中有些著急，她還沒從舊報紙中找出任何線索，而舊報紙幾乎已經是她目前唯一的線索了，在他們走後，她肯定還要再看的，所以她並不想倪茂知道她來過這裡，那麼她最好在他們來過刊閱覽室之前將那些舊報紙都收起來，清除她來過的痕跡。
　　
　　當然，她也可以立刻離開，那就不用擔心會被倪茂抓到了。但那之後呢？她還必須完成主線任務，總歸是要回來的，要是倪茂猜到了她的行為，來個守株待兔呢？
　　
　　當談蘇聽到幾人交談著離開這條通道進入辦事大廳後，她立刻溜回了過刊閱覽室，飛快地收拾舊報紙。好在她看完後就把舊報紙按照時間順序放得整整齊齊，直接塞回報紙陳列架上就可以了。
　　
　　然而，在收拾那堆沒看過的報紙時，談蘇的目光凝在了最上面的一條新聞上。那是一起凶殺案的新聞，一家三口被擺放成全家福的模樣，舌頭都被扯掉了，死狀淒慘。談蘇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新聞內提到了玩偶這個詞。
　　
　　這是談蘇找到的第一個相關線索，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她根本來不及細看，只能記住了這個新聞的時間，然後將報紙都塞回陳列架上。
　　
　　這時，談蘇聽到外頭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立刻躲在了陳列架後。
　　
　　說話聲漸漸靠近，最後幾人果然進了這間閱覽室。
　　
　　談蘇緊緊地抓著包的帶子，心中不免有些緊張。雖說她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但她出現在這裡的事，並非毫無破綻。只要倪茂向管理員詢問，就能得知有個女人一大清早就過來了，而這個小鎮都是本地人，外地的、又是個黑髮的亞洲人，特徵太好比對了。現在就看倪茂是不是還執著於追她了，畢竟他跟其他玩家同行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完成主線任務，現在他那邊有那麼多玩家，他還有必要非扯著她嗎？畢竟，她明白他的本性，對他很提防，而那些玩家，從他們相處的方式來看，或許根本不知道倪茂的真正模樣，他要想暗地裡謀劃些什麼，可比跟處處提防他的她在一起方便多了。
　　
　　談蘇猜不透倪茂的心思，只能暫且按照常理來推斷，小心地傾聽著那幾人的動靜。
　　
　　「這麼多報紙啊！」有個男聲驚呼著感歎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稚嫩。
　　
　　「就是啊，這也太多了，要看到什麼時候去啊！」另一個女聲抱怨道。
　　
　　「那可是好幾十年的報紙，當然多啦。」另一個相對沉穩的男聲道，「還好我們人多，大家一起看的話，看起來應該會快很多。」
　　
　　「我一看到英語就頭疼啊。」之前那女聲又道。
　　
　　「別擔心，你忘記了嗎？系統會幫我們翻譯成中文的。」之前那個沉穩的男聲又道。
　　
　　「那我們趕緊開始看吧！不然也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去。」稍顯稚嫩的男生催促道。
　　
　　到目前為止聽到的聲音都是陌生的，談蘇想應該是那三個她不認識的玩家。
　　
　　「哎，倪茂，你要去哪？」女聲突然驚訝地問道。
　　
　　倪茂清脆的聲音傳來：「我隨便看看，不用管我，你們先看起來吧。」
　　
　　「那你快點哦！」那女聲又道。
　　
　　倪茂沒再回她，而是沿著陳列架之間的過道慢慢走了起來。
　　
　　談蘇聽到了倪茂和那女聲的對話，也聽到了倪茂走過來的腳步聲，心中緊張，悄悄地向更深處走去。她不知道倪茂是真的知道她在，還是只是碰碰運氣，或者他的舉動跟她無關，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都不想被他看到。
　　
　　倪茂的腳步聲突然停住，然後又漸漸遠離，他應該是回去了。談蘇心中微微放鬆，但也不敢大意，屏息靜氣地聽著那邊的動靜。遠遠的，她能聽到報紙被翻動的聲音，以及玩家們小聲的交談聲。
　　
　　半晌後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因為那些交談聲中，她聽到了那三個陌生玩家的聲音，甚至還有章穹的，但惟獨沒有倪茂的。
　　
　　——糟了！
　　
　　「談姐姐，你怎麼躲在這裡啊。」倪茂的聲音突然輕輕響起，談蘇心中一抖，眼角餘光瞥到後，下意識地向另一邊跑去。
　　
　　她還記得之前逃走時倪茂看著她時的目光，深沉毫無亮色，被他抓到，她覺得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倪茂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談蘇的手臂，將她按在陳列架上，另一手中的刻刀橫在了她的脖子下。
　　
　　感受到刀鋒上的銳意，談蘇一動不動。
　　
　　倪茂似乎並不想讓閱覽室另一端的玩家聽到這邊的聲音，他輕輕地說道：「我們輕點，別打擾他們專心做事。談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
　　
　　談蘇抿唇看著他，她明白他的威脅，便同樣輕聲道：「你現在不是找到『夥伴』了嗎？你不需要我了。」
　　
　　倪茂搖頭道：「談姐姐，你跟他們可不一樣。我覺得吧，你比他們好看，也比他們聰明，昨天我還真沒想到你能從我身邊逃走呢，真的嚇了我一跳。」
　　
　　倪茂的視線落在他自己握著刻刀的手上，眉頭微微挑動，不滿地說：「談姐姐，所以呢？我到底有哪裡讓你不滿了，你就非要逃走呢？」
　　
　　「我喜歡單獨行動。」感覺到刀鋒又往自己的皮膚上貼近了些，談蘇只能往自己身上找理由，她怕她要是說出真話，會惹得倪茂立刻動手。
　　
　　「真是的，為了我，談姐姐你就不能改改你的習慣嗎？」倪茂道，「我都願意為了你穿女裝了，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談蘇發現話題又繞了回去，而她不想再繼續昨天那樣的無解對話，便沒有順著倪茂的話說下去，而是冷靜地問道：「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當著所有玩家的面殺了我嗎？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倪茂挑眉笑了：「我就說談姐姐很聰明嘛，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可是很享受這種感覺的，談姐姐，你不要拆穿我哦。」
　　
　　談蘇眉心微動：「你不殺我？」
　　
　　倪茂一臉驚訝：「我很喜歡談姐姐的，當然不會殺了你啊。說好了哦，你別拆穿我啊。」
　　
　　倪茂說著，將刻刀從談蘇脖子下挪開。
　　
　　雖然不會真死，但面對死亡的威脅，談蘇難免緊張，倪茂一鬆開她，她就立刻後退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談蘇覺得，在主線任務完成前，倪茂或許真不會殺她。一次她試圖攻擊他，一次她利用即時任務從他掌控下逃走，他都放過了她，或許她該稍稍改改想法，警惕是必要的，但也沒必要對他避如蛇蠍。畢竟他戰鬥力可觀，之後或許很有用。不過……她依然有些不確定的是，她弄不清楚他的心思，就怕將來他的行為天馬行空，壞了事。
　　
　　沒等談蘇確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陳列架的另一頭出現了一個女孩，她一看到陳列架後有人就擔憂又不滿地說道：「倪茂，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她是誰？」
　　
　　「她叫談蘇，是我之前認識的玩家。」倪茂搶在談蘇之前挽住了她的手臂，笑瞇瞇地開口道，「談姐姐可厲害了。」
　　
　　女孩看到倪茂的動作，臉上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淡淡地瞥了談蘇一眼後，只對倪茂道：「她可信嗎？不會是個壞人吧？」
　　
　　「當然不會啦。談姐姐她幫了我很多呢，她可一點都不壞！」倪茂笑容滿滿地說著，轉頭看向談蘇，「對吧，談姐姐？」
　　
　　談蘇正要開口，另一個熟悉的男聲帶著驚喜響起：「談蘇？真的是你啊！」
　　
　　「章穹，好久不見。」談蘇看向來人，對他輕輕一笑。
　　
　　而其他人也跟著走了過來，看到突然出現的玩家，都疑惑又戒備地看著談蘇。只有章穹，因為跟談蘇在同一個次世界共同奮戰過，看著她時眼中只有驚喜。
　　
　　在互相介紹之後，談蘇知道了那個有著沉穩男聲的男孩叫許嘉志，另一個叫朱凱歌，而那女孩，叫做金漪漪。談蘇記得這個名字，她的男朋友，正是在次世界四中遇到的唐傑，那時候他還問起他的女友了，也不知道唐傑現在怎樣了。在次世界四中，談蘇跟唐傑也算不上盟友關係，最後她和嚴淼的任務完成了，唐傑估計夠嗆。她想了想，決定金漪漪要是不問，她就不主動提及唐傑的事，其實就算提了也沒用，他們還在系統的掌控下，又能做什麼呢？
　　
　　「章穹哥哥，你跟談姐姐原先就認識啊？」倪茂臉上帶著好奇的表情，看向章穹問道。
　　
　　「對啊。」章穹笑著解釋道，「之前多虧了她……我跟你們說，她真的很厲害的，之前跟我男……跟蕭睿一起行動，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啊。」
　　
　　「蕭睿是誰？」倪茂追問道。
　　
　　章穹的臉上露出了每次提到蕭睿時必有的激動表情，立刻道：「蕭睿是大神，寫的小說可紅了，而且他過目不忘，推理能力很強，連計算機技術都超棒！」
　　
　　「這麼厲害啊……」朱凱歌驚歎道，「那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一定是他吧？」
　　
　　談蘇知道蕭睿作死了一次，還故意輸給她一次，所以他的積分沒那麼高，第一名肯定不是他。
　　
　　就在幾人紛紛驚歎的時候，倪茂清亮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不是他哦。」
　　
　　眾人都疑惑地看向他，許嘉志道：「你怎麼知道？」
　　
　　倪茂笑瞇瞇地說：「因為第一名，是我啊。」

鈞蝦逵人

第 85 章 玩偶殺（6）

　　倪茂的話讓所有玩家都驚訝地看著他。
　　
　　「真的啊，倪茂？你真這麼厲害？」金漪漪驚訝地說道，她根本沒想過看上去無害甚至弱不禁風的倪茂會有這麼厲害。
　　
　　「對啊，完全看不出來啊！」朱凱歌一臉懷疑道。
　　
　　談蘇心中一直有些好奇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她倒是不懷疑倪茂的話，之前她就覺得他是個很難纏的對手，剛剛被他發現蹤跡，她就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腦子好使，身手又好，還善於偽裝，他不第一誰第一？
　　
　　但或許是倪茂在玩家中的偽裝太成功，其餘人或多或少都不相信倪茂。而一個人的排名如何，只有自己能看到，倪茂就算想拿證據也拿不出來。
　　
　　「你們不相信就算了，就當我沒說啦。」面對眾人懷疑的目光，倪茂聳聳肩笑了，也沒有再爭辯什麼。他突然看向談蘇，對她眨了眨眼。
　　
　　談蘇只當沒看到，向眾人說起她躲在這裡的原因。依然是老一套，怕遇到殺人玩家，這才為了謹慎起見而躲藏起來，並沒有提到倪茂的事。提起殺人玩家的事，章穹就立刻為談蘇作證，那時候他們都被馬志澤追殺過。
　　
　　在場的玩家或多或少都遇到過殺人玩家，因此對談蘇的話也心有戚戚焉。雖然在遊戲中經歷了那麼多個世界，但大多數人還是保持著現實中的道德底線，可以競爭，甚至可以見死不救，但不會主動害人。而這個世界，大家都互相通過氣，知道各自的主線任務雖然相似，要毀滅的是不同名字的玩偶，所以完全可以聯合起來。
　　
　　談蘇雖然很習慣於獨自行動，但也絕不會反對團隊合作，便加入了他們，一起尋找著過刊中的新聞。人多確實好辦事，這麼多人一起幹活，每個人的工作量就少多了。
　　
　　談蘇剛才已經找到過一個新聞，此刻便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份新聞拿了出來，大家一起看。新聞上報導了那一家三口遇難的事，著重強調了現場的詭異佈置，並將這起案件和過去幾十年間發生的案件進行對比，引用鎮民的話說「這或許是玩偶的詛咒」。
　　
　　有了這個新聞，眾人就有方向多了：再往前找，或許能找到最原始的案件。
　　
　　每個人都分到了幾年的舊報紙，在閱覽室中散開，各自翻看起來。
　　
　　談蘇正看得專注，突然聽到了隔壁章穹和倪茂的對話。
　　
　　倪茂道：「章穹哥哥，你口中的那個大神蕭睿……他跟談姐姐是什麼關係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章穹抬頭看看談蘇，見她專心地翻看報紙，又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啊，蕭睿他應該是在追求她……」
　　
　　「哦？」倪茂眉頭一挑，「那成功了嗎？」
　　
　　「不知道。」章穹搖頭，「我跟他們只在一個次世界裡遇到過，後來就沒再見過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這樣啊，那謝謝你了，章穹哥哥。你繼續看吧，我不打擾你了。」倪茂彎起眉眼燦爛地笑了，拿著他的那堆舊報紙，挪到了談蘇那張桌子上。
　　
　　章穹和倪茂的聲音雖輕，但談蘇還是聽到了大部分的對話。不過，她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甚至沒看到倪茂的動作，只管自己翻看報紙。
　　
　　倪茂在談蘇對面坐了會兒，突然拿著報紙繞過桌子，坐到了談蘇隔壁，緊緊挨著她。
　　
　　這下談蘇再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了，他都妨礙到她看報紙了。
　　
　　「什麼事？」談蘇側頭望著倪茂，輕聲疑惑道。
　　
　　倪茂笑瞇瞇的：「我只是想來確認一下，那個叫蕭睿的，跟談姐姐你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談蘇的臉色微微一沉，而倪茂也因為她的話而沉下眼眸。不過，談蘇下一句話卻讓他又露出了笑。
　　
　　談蘇淡淡地說：「在一個次世界中，他騙了我，自己完成任務後跑了，害我主線任務失敗。」
　　
　　談蘇這話的意思是，她和蕭睿是仇人關係。
　　
　　一聽兩人的關係這麼不和諧，倪茂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了，但那笑沒掛兩秒，他就突然問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蕭睿騙你的時候，是在蕭睿跟章穹遇到之前，還是之後？」
　　
　　談蘇望著他，吐出兩個字：「之前。」章穹可不明白倪茂是個怎樣的人，倪茂跟章穹問話的時候，他也不會掩飾什麼，肯定會和盤托出，所以現在她不能瞎說一氣。
　　
　　倪茂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談姐姐，蕭睿這人騙了你，居然還敢來追求你，他不會腦子有毛病吧？」
　　
　　談蘇點點頭：「他確實不怎麼正常。」
　　
　　倪茂的笑容又燦爛了一分：「所以談姐姐，你不可能答應他的追求的，對吧？」
　　
　　「沒錯。」談蘇篤定道。
　　
　　倪茂突然湊近了談蘇，開心地說：「況且，談姐姐你喜歡的是女人，怎麼可能答應他嘛。」
　　
　　談蘇只覺得一陣冷汗冒出，她都差點忘記她跟倪茂扯的瞎話了，此刻也只能笑著點頭：「沒錯。」
　　
　　倪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結束了這場問話。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就坐在談蘇旁邊，開始翻動舊報紙。
　　
　　談蘇一邊幹活，一邊腦中卻想著些別的事。雖說在倪茂的脅迫下答應不告訴其餘玩家他的真面目，但那畢竟是權宜之計，如果有可能，談蘇還是希望他們能對倪茂提高警惕的，畢竟他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但目前來看，或許就算她說了，也就章穹可能會相信她的話，而別的玩家很可能不但不信，還把她的話告訴倪茂。畢竟大多數人都是相信「眼見為實」的，倪茂在他們面前就一直是個無害的男孩，他們怎麼可能會因她的一家之言而相信他殺人不眨眼呢？雖然大家都是陌生人，但人都有先入為主的習慣，會優先相信先知曉並接受的東西，而要推翻這一認知，則需要數倍的努力，或衝擊性的事實——比如倪茂當著他們的面殺人。
　　
　　談蘇權衡過後，也只能無奈地壓下了心中的想法。她可以找機會悄悄跟章穹說一說，就算他不信，她相信他不會在倪茂面前說這事。
　　
　　「我這邊又找到一個全家被拔了舌頭死亡的新聞！」
　　
　　「有了有了，一家四口全部離奇遇害！」
　　
　　……
　　
　　不斷有過去的離奇死亡事件被找出來，全都是相同的模式——一家人被擺放成拍全家福時的樣子，舌頭都被拔掉，現場一片慘烈，但找不到兇手的任何痕跡，並且都是懸案。
　　
　　很快，談蘇就發現，這樣類似的案件，竟然有十數起。
　　
　　在案件一個個被找出來的過程中，談蘇注意到了七十年前的一起失蹤案。一個小男孩失蹤，到處都找遍了，他再也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新聞撰寫者的主觀臆斷，裡面提到這個叫邁克爾•安森的小男孩在失蹤前數周曾經去看過一場腹語表演，並因質疑表演者瑪麗•肖而與她出現言語上的衝突。
　　
　　「瑪麗•肖……」談蘇不由自主地念著這個名字。腹語表演者是要借助玩偶才能表演的，而他們這些玩家手中的玩偶，做工精緻，關節靈活，似乎就是為腹語表演量身定做的。
　　
　　談蘇立刻翻動著時間相近的報紙，很快就找出了之前她漏掉的一則新聞，時間在小男孩失蹤後不久，說的是腹語表演者瑪麗•肖死於家中，但對她的死亡原因，新聞中卻語焉不詳，只一筆帶過她死亡時舌頭被拔掉了。
　　
　　——就是這個！
　　
　　談蘇立刻將自己的發現跟眾玩家分享。被拔舌這一標誌性的關鍵點，讓眾人確認後面的那些全家死亡案件，應該都是瑪麗•肖的詛咒，她將她死時的淒慘，完完全全地復制到了那些鎮民身上。
　　
　　在確認了這一切事件都跟瑪麗•肖有關後，眾玩家都放下了手中的舊報紙，繼續從瑪麗•肖死亡時間往前找，專注於跟她有關的內容。很快，眾人就得到了一些相關資訊。瑪麗•肖曾是個赫赫有名的腹語表演者，名聲在外，千裡迢迢慕名來看她表演的人很多。她的表演地是鎮上失落之湖的劇院，同時那也是她的住處。
　　
　　圖書館中有小鎮地圖，眾人很快就找到了失落之湖的位置。將新版和老版的地圖比對之後，眾人發現老版地圖上有的失落之湖劇院在新版地圖上沒了，也就是說，那個劇院應該早就廢棄沒人再用了，所以新版地圖上根本就不標注了。
　　
　　在數量眾多的新聞中，伴隨著一家人死亡的異像是玩偶的突然出現和離奇失蹤，明明玩偶作為現場的證物被拿走存放在證物室裡了，最後卻總是會消失。而據最開始對瑪麗•肖的新聞報導來看，她擁有101個玩偶，其中的幾個，應該就是他們這些玩家要找到銷毀的對象。當年瑪麗•肖死了之後，他的玩偶們都怎樣了？因為從鎮民那兒得不到答案，他們只能去失落之湖劇院找線索。
　　
　　眾玩家準備離開圖書館去往失落之湖劇院的時候，倪茂突然說：「我肚子有點痛，先去下洗手間，你們先走吧。」
　　
　　「嚴不嚴重？要不要去買點藥？」金漪漪關心地問道。
　　
　　倪茂搖頭：「不用。」
　　
　　說完他轉身就走回了圖書館，彷彿真的很急。
　　
　　「那我們先走吧。」許嘉志道。
　　
　　其餘人都沒有意見。
　　
　　談蘇跟著走了兩步，回頭看看已經連個影子都看不到的倪茂，突然開口道：「我想起來我有東西落下了，我回去一下！」
　　
　　她說完就轉身跑回了圖書館。
　　
　　「她想幹嘛啊！」金漪漪有些不滿地說，「她不會是想借機『關心』倪茂，好跟他套近乎吧？」
　　
　　章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口中道：「我覺得不太可能。她好像……不太喜歡倪茂。」
　　
　　「倪茂多可愛啊，她幹嘛不喜歡他？」金漪漪瞪著眼睛相當矛盾地說。不管談蘇喜不喜歡倪茂，她好像都不高興。
　　
　　章穹無語，有點後悔自己插了那麼一句話，乾脆閉嘴不再說話。
　　
　　談蘇確實是因為倪茂而掉頭回來，但絕不是出於「關心」。她直覺倪茂回來是想幹壞事，放心不下。
　　
　　談蘇的預感沒錯，剛進圖書館的辦事大廳，她就看到倪茂手拿刻刀抵在管理員的脖子上。管理員被迫坐在地上，背抵著桌子，而倪茂彎著腰，笑容明媚而燦爛。
　　
　　他說：「管理員哥哥，告訴我關於瑪麗•肖的事好嗎？不然，你會死哦。」

　　－－－－－－－－－－－－－－－
　　
　　【小劇場】
　　
　　談蘇（震驚）：連圖書管理員你都敢動？你不知道每一個圖書管理員將來都是分分鐘捏死你的大人物嗎！
　　
　　倪茂（茫然）：啊？
　　
　　怒刷蕭睿存在感嘿嘿……

鈞蝦逵人

第 86 章 玩偶殺（7）

　　「倪茂！」談蘇忙叫道。
　　
　　倪茂側頭看了眼談蘇，手穩穩的一點也沒移動，只是挑眉道：「談姐姐，你來幹什麼？」
　　
　　談蘇快步走了過來，她看了眼驚慌失措的管理員，又看看表情愜意自然的倪茂，對管理員道：「如果你知道什麼，請告訴我們好嗎？不然，我也阻止不了他。」
　　
　　管理員早就被嚇傻了，整個圖書館就他一個人，想求救都沒辦法，此刻聽談蘇這麼說，立刻戰戰兢兢地說：「我告訴你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請不要傷害我！」
　　
　　談蘇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倪茂道：「倪茂，先把刀放下怎樣？他要是太害怕了，可能會漏掉一些資訊。」
　　
　　「好吧，我就聽談姐姐的。」
　　
　　倪茂挑挑眉，乖巧地將刻刀收了回來，但並沒有放進包裡，而是在手上把玩著，雙眼緊盯著管理員。
　　
　　刻刀被移走讓管理員長長地舒了口氣，當他一抬頭見倪茂正盯著他時，他那口氣登時堵在胸口，咳了好幾聲，才趕緊說道：「七十年前，有個小男孩不見了，大家都懷疑是瑪麗•肖殺了他，很多人都去了她住的劇院，拔、拔了她的舌頭，殺、殺了她。後來，她和她的玩偶葬在了一起，之後的幾十年，她的那些玩偶時不時會出現，一旦、一旦玩偶出現了，就會有人被殺。那些都是當年去劇院殺了瑪麗•肖的人們的家人……」
　　
　　「她和她的玩偶被葬在哪裡？」談蘇覺得這可能會是個有用的線索，便問道。他們要找的就是玩偶，雖說玩偶們還在當初被埋葬的地方的可能性不高，但多一條線索總歸是好的。
　　
　　「就在鎮上的墓地裡！」管理員哆哆嗦嗦地看了談蘇一眼，飛快地回答道。在他眼裡，談蘇跟倪茂是一夥的，都很可怕。
　　
　　「還有什麼嗎？」倪茂慢悠悠地問。
　　
　　管理員對倪茂比對談蘇更恐懼，眼睛都瞪大了，想了一會兒連聲道：「有，有一段歌謠是關於瑪麗•肖的。那段歌謠是這樣的：小心瑪麗•肖的凝視，她只有玩偶……如果你看到了她，千萬不要尖叫，不然她會扯掉你的舌頭……大、大概就是這樣！」
　　
　　「這段歌謠是你們在出現全家都被殺的案件後編的嗎？」談蘇沉思著，隨後問道。
　　
　　管理員慌忙搖頭：「我、我不知道……不過，這歌謠確實很晚才出現……」
　　
　　「那它就是純粹嚇唬人的。」談蘇道，「如果真有人遇到了瑪麗•肖，尖叫後被殺了，沒人能將這件事流傳開來；如果這事沒有流傳開來，那麼第一個知道不尖叫就不會被殺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瑪麗•肖總不可能自己將這事外傳。只能說是有人根據全家死亡的慘案編造了這段歌謠。我想，要是瑪麗•肖真的鎖定了一個目標，對方必死無疑。」
　　
　　倪茂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笑容滿面：「談姐姐，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談蘇想了想，又問管理員：「失落之湖上的劇院，還在嗎？」
　　
　　管理員點點頭道：「還、還在！但是那裡早就沒人去了，只剩下一個廢墟……」
　　
　　談蘇點頭，有廢墟總比什麼都不剩下的好，從廢墟裡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
　　
　　「談姐姐，都問完了？」倪茂又問。
　　
　　「嗯。」談蘇應了一聲，隨即覺得有點不對，正要開口，倪茂那邊已經將管理員的身體轉向另一邊，手起刀落，從後面割開了他的脖子。
　　
　　鮮紅的血噴灑在管理員身前的地板上，他連叫都沒叫一聲，就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而殺人兇手倪茂，蹲下身在管理員的衣服上將刻刀擦乾淨，轉頭望著已經呆掉的談蘇笑道：「談姐姐，我們快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
　　
　　談蘇回神，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她只見過一次倪茂殺人，還是在非常遠的情況下。那時候她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倪茂的可怕，但絕不像現在這樣清晰。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一個人在她面前被殺，並且是被一個笑著動手的人所殺，對她來說，心底的震撼久久無法消散，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失去了呼吸。
　　
　　倪茂看談蘇的表情不太對，聳聳肩道：「我要是不殺了他，他說不定會妨礙我們找玩偶。談姐姐，你也不想我們的路上多點障礙的吧？」
　　
　　眼前的人輕描淡寫地訴說著他的殺人理由，但談蘇完全沒辦法認同。
　　
　　她沉著臉，低聲道：「你在現實中，也是這樣的嗎？」動不動就隨手殺人，將人命當做兒戲。
　　
　　倪茂眨眨眼，驚訝道：「當然不是！談姐姐，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殺人了的話，我早就被抓進去了。我倒是覺得談姐姐你很奇怪，這些人又不是真人，殺了就殺了，又怎麼了？」
　　
　　談蘇眉頭微皺，心中不由得有些亂。
　　
　　其實，倪茂沒有說錯，對他們這些玩家來說，次世界中的人都不是真人。可到底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所謂的「真實」，不過是一組組的電脈衝，他們的所有感覺，都來自於此。就像蕭睿曾經提起過的那樣，「缸中之腦」，玩家們就是那麼一個處境。當然，玩家們比較幸運的一點是，知道自己是「缸中之腦」，意識上明白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可談蘇也很清楚，所有的次世界都那麼真實，就像是在現實世界中一樣，她可以觸碰到每個人，感覺到他們的體溫，感受到他們的喜怒哀樂，彷彿可以觸及他們的靈魂……如果這都不叫「真實」，還有什麼叫真實？正因為這些次世界對她來說太真實了，她沒辦法像對待遊戲NPC一樣對待次世界中的人。她明知道他們都只是系統創造出來的人物，但跟他們接觸時與跟現實世界中的人接觸時一般無二的感覺，讓她永遠沒辦法不將他們看做人類。而那些人，也有著他們自己的自由意志，對他們自己來說，他們再真實不過。
　　
　　所以，到底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
　　
　　談蘇沒讓自己再想下去，再深入，就要變成一個無解的哲學問題了，而她此刻的處境，顯然不適合這種需要靜下心來思考，就算思考也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問題。
　　
　　「不說他們……」談蘇沒再糾纏次世界中的人的問題，她望著倪茂，肅然道，「那麼其他玩家呢？在過去的次世界中，你就沒殺過其他玩家？」
　　
　　「殺過啊。」倪茂依然說得輕描淡寫，「可那又不是真正的殺人，死了不過就扣點分數而已。」
　　
　　「如果他們積分不夠呢？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談蘇提高了聲音道。
　　
　　倪茂將刻刀放回包裡，單手插兜望著談蘇，語氣很平淡，面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那就只能怪他們自己運氣不好了。」
　　
　　談蘇覺得一陣無力。
　　
　　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倪茂在現實世界中確實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但進入這個遊戲之後，束縛他的道德準繩一瞬間消失了，於是他開始隨心所欲，開始肆無忌憚。而且，他自己還並不認為他做錯了。
　　
　　這一刻，談蘇忽然想，他真的錯了嗎？她說他做錯了，是站在她自己的價值觀上的，她認為那不符合社會道德，那是錯的。可對倪茂來說，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他完全按照遊戲規則來做，對他來說，或許玩遊戲就該隨心所欲，像她這樣還顧忌那麼多的，才叫不正常。至於玩家因他的行動造成的死亡，在他看來，或許那都是系統的設定問題，而並非他的過錯。
　　
　　這是觀念問題，她不可能說服他改變想法的。
　　
　　「所以呢？談姐姐，你準備怎麼做？」倪茂將手伸入背包中，但並沒拿出什麼，只是保持著那樣的動作，笑望著談蘇。
　　
　　談蘇懨懨地說：「我們……跟上他們吧。」
　　
　　她跟倪茂的觀念完全不同，實在說不到一塊去。而現在，就算打從心底裡厭惡他的行為，但她又能怎樣呢？其實她和他從根本上來說都是一樣的，都只是為了自己的立場和利益而已。她能做的，不過就是不與他同流合污，並且適當地阻止他的某些行為。
　　
　　倪茂靜靜地望著談蘇，好一會兒才驟然笑了起來：「好啊！」
　　
　　倪茂笑著走了過來，不顧談蘇的躲閃牽起她的手，率先向外走去。
　　
　　一路沉默，追上大部隊，他們正在車邊等著兩人。倪茂和談蘇牽著手的動作被金漪漪一眼看到，她頓時臉色一變，恨恨地瞪了談蘇一眼。
　　
　　談蘇想抽回手沒能成功，只能無奈地接受金漪漪的瞪視。好在她也完全不在意，相對於她所憂心和煩惱的，別人的眼光，某些人的敵視，都無足輕重。
　　
　　談蘇先將從圖書管理員口中得到的資訊告訴了所有玩家，然後才問道：「墓地在另一個方向，你們看看，先去墓地，還是先去劇院？」
　　
　　聽談蘇這麼說，玩家們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這時，倪茂終於鬆開了談蘇的手，然後被金漪漪纏住了。
　　
　　談蘇趁此機會走到章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別被倪茂的外表騙了，他殺起玩家來不會手軟。」
　　
　　「什麼？」章穹驚訝道。
　　
　　「我知道別人不會相信我的話，只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不要對別人說我告訴了你這些話。」談蘇繼續低聲道。
　　
　　章穹皺眉沉思了會兒，又看看不遠處的倪茂，猶豫著低聲道：「我本來還以為你……你跟他……」
　　
　　「他的思維和行為……比較怪，我出於無奈才配合他。」談蘇解釋道。
　　
　　章穹彷彿鬆了口氣的模樣：「原來是這樣，還好還好。」
　　
　　「好什麼？」談蘇有點疑惑。
　　
　　章穹一愣，忙搖頭：「不不，沒什麼。」不然，他的男神就要難過了。
　　
　　很快，眾人就討論出了個結果——先去墓地，再去劇院。
　　
　　這也是談蘇所傾向的行動計劃。先把墓地排除了，再將劇院翻個底朝天。
　　
　　除了談蘇以外，其餘玩家都是在驅車到達這個小鎮之後才遇上的，經過了試探談話之後走到了一起。其中，倪茂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因為他的外表和自來熟似的行為，玩家們才有了一起行動的契機。不管是墓地還是劇院，離這裡都有些遠，玩家們自然要開車過去，怕動靜太大引起鎮民的注意，只開兩輛車過去。
　　
　　章穹和朱凱歌的車大而舒適，就用了兩人的車。許嘉志坐上了朱凱歌的車，金漪漪要跟倪茂一起坐，被他笑著塞進了朱凱歌的車中，而他自己，則強勢地拉著談蘇，坐進了章穹的車。
　　
　　車子啟動後沒一會兒，倪茂突然說：「談姐姐，剛才你跟章穹哥哥，兩個人悄悄地說些什麼呢？也讓我聽聽好不好？」

鈞蝦逵人

第 87 章 玩偶殺（8）

　　面對倪茂帶著好奇的雙眼，談蘇只覺心中微跳。而章穹，在談蘇告訴他倪茂的真面目後，雖心中還遲疑著不敢完全相信，但聽到倪茂的問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談蘇面上鎮定地說道：「我跟他說的是我和他分開後的事。怎麼了？」
　　
　　倪茂笑瞇瞇地說：「也沒什麼。我本來還以為你們在談我的事呢。」
　　
　　談蘇心中一跳，但卻盡力在臉上擺出毫不心虛的笑容道：「怎麼會呢？況且也沒什麼好談的。」
　　
　　「真的嗎？」倪茂卻露出了一臉的失望，「談姐姐，我在你心裡，就什麼印象都沒留下，『沒什麼好談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談蘇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關注點與眾不同的人說話了。
　　
　　假裝專心開著車的章穹，悄悄從後視鏡中看著兩人，明明倪茂跟原來一樣笑容燦爛，就像是個乖巧初中生似的討人喜歡，他卻莫名地覺得心底發涼，也越發地相信談蘇的話了，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默默地祝福談蘇一句：談蘇，你挺住。
　　
　　「那是什麼意思呢？」倪茂不依不饒地問道。
　　
　　談蘇無奈道：「什麼意思都沒有。對了，對於玩偶的所在位置，你有什麼想法嗎？」
　　
　　「談姐姐這麼厲害，我就聽談姐姐的好啦。」倪茂道，「『什麼意思都沒有』是什麼意思？」
　　
　　談蘇看了他彷彿求知慾旺盛的神情一眼，只覺渾身無力。想轉移個話題，他倒好，直接硬生生地拉扯回來。
　　
　　「……我昨天沒睡好，有點睏，先睡會兒，到地方了叫我吧，謝謝。」談蘇只能採取逃避的方法了。
　　
　　可就算這樣，倪茂也沒放過她，幽幽地一歎：「要不是談姐姐你昨天不肯等我，又怎麼會睡不好呢？」
　　
　　談蘇默默地盯著他看了兩秒，乾脆什麼都沒說，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只聽倪茂關心地說：「談姐姐，你這樣睡會不舒服的，我的肩膀借你靠吧。」
　　
　　談蘇也沒睜眼，甩了個「不用」給他，一挪身子面向了車窗。
　　
　　身後總算消停了。
　　
　　談蘇心中裝的事多，雖昨夜確實沒睡，但也不怎麼睏，閉著眼直到車子停下才假裝慢慢地醒了過來。
　　
　　墓地一片淒涼，渺無人煙。
　　
　　墓地旁有一幢建築物，走進了一看，發現門口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沃克殯儀館。
　　
　　許嘉志上前敲了門，沒一會兒門開了，出現了一個看上去有七八十歲的老人。
　　
　　當許嘉志說明來意時，老人原本慈祥的臉色頓時變得充滿了恐慌，連連搖頭道：「你們快走，快走！不要去找她，不要去找她的玩偶，你們會死的！」
　　
　　之後不管眾人怎麼勸說，老人都不願意跟他們談任何關於瑪麗•肖的事，最後甚至將門關上不再跟他們說話了。談蘇不免有些擔心地看了倪茂一眼，就怕他又要對這個老人下手。不過可能是因為所有玩家都在的緣故，倪茂並沒有什麼動作。
　　
　　從老人那兒得不到任何答案，眾人只能自己去墓地尋找。這個小鎮的墓地並沒有規劃得方方正正，彷彿就是圈了一塊林子，大家自由挖坑埋。一進入代表墓地範圍的鏤空鐵拱門，映入眾位玩家眼簾的是淒清墓碑和茂盛樹木的相映成趣。墓碑如同捉迷藏似的躲藏在樹木林間，加大了尋找的難度。好在人多，每個人分配了一個方向後，眾人開始行動。
　　
　　但就在這時，系統聲音響起。
　　
　　【主線任務之一：尋找瑪麗•肖的墳墓。本任務獎勵為門之碎片x2。
　　
　　本任務將由玩家倪茂，玩家談蘇，玩家許嘉志，玩家章穹，玩家金漪漪，玩家朱凱歌，玩家胡詩嵐共同完成。】
　　
　　剛聽了系統開頭的話，談蘇就驚訝了，她之前還以為玩家就這麼多，都已經湊到一起了，沒想到胡詩嵐也在這個次世界中。前面他們都沒有碰上，居然在主線任務中遇到了，看來應該是因為她跟他們幾乎同時出現在了墓地中。
　　
　　談蘇隨著系統的話而看向左右。他們所有人都被帶到了那個白色房間中，胡詩嵐就在不遠處。胡詩嵐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熟人，跟談蘇和章穹揮了揮手後就快步走到兩人身邊，然後用充滿敵意的視線掃了掃一旁的金漪漪和朱凱歌。
　　
　　【本任務中，在通往瑪麗•肖的墳墓路途之中，玩家將面臨一道道難關，半數以上玩家通過則獲得一枚通行證，通不過則無法得到通行證。獲得五枚通行證之後，通往瑪麗•肖的墳墓之路將直接開啟。在通關過程中，將會有來自瑪麗•肖的惡意，請合理安排。本任務玩家將有100分鐘。
　　
　　倒計時現在開始。】
　　
　　隨著系統話音落下，談蘇發現他們從那過渡的白色房間出來了，亮堂的氛圍瞬間變得陰沉沉的，而他們腳下的地面踩上去也是軟綿綿的，就像是踩在某種軟體動物身上，不適感從腳底升起，直達心臟。玩家們就站在一處圓形的土路上，唯有一條通道通向前方。通道兩邊是茂盛的灌木叢，越過灌木叢，零星地分佈著三三兩兩的墳墓，淒清的月光打在慘白的墓碑上，看得人連脊背都涼颼颼的。
　　
　　談蘇低頭看了下，手錶上已經出現了倒計時，並未因眾人的呆愣而有任何停頓。
　　
　　「談蘇，章穹，你們怎麼跟他們在一起？」胡詩嵐指了指金漪漪和朱凱歌兩人。直到此刻，她才有機會說話。
　　
　　談蘇疑道：「他們……怎麼了？」
　　
　　胡詩嵐臉上閃過一片嫌惡：「之前的次世界，我跟他們不對盤。」
　　
　　被胡詩嵐指了的金漪漪和朱凱歌互相對視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他們兩人並不是在同一個次世界遇到胡詩嵐的，所以此刻經胡詩嵐一指出，他們就找到了兩人的共同點——都跟胡詩嵐為敵過。
　　
　　談蘇稍稍有些驚訝，隨即又釋然。
　　
　　現在這個遊戲中的玩家只剩下24個了，不少人互相見過，在同一個次世界或聯合或對抗的可能性都有，胡詩嵐與朱凱歌和金漪漪曾交過手並不稀奇。
　　
　　不過，現在他們必須共同完成這個主線任務，他們要是繼續鬧著，可不妙。
　　
　　「現在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暫且把過去的不愉快放下吧？」談蘇看了眼胡詩嵐，目光又掃向金漪漪和朱凱歌。
　　
　　許嘉志點點頭對談蘇的話表示贊同：「我們還得一起完成任務呢，之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大家一起努力吧！」
　　
　　倪茂笑瞇瞇地說：「之前我和談姐姐也有點小誤會，現在我們也非常要好呢。」
　　
　　談蘇默默瞥了倪茂一眼，她真想說誰跟你要好了。
　　
　　朱凱歌滿不在乎地說：「只要某人不亂來，我是沒什麼意見。」
　　
　　金漪漪猶豫了會兒，也說：「那我也沒意見。」
　　
　　最後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還沒有表態的胡詩嵐身上。
　　
　　胡詩嵐的臉色有點臭，看得出來她是相當討厭朱凱歌和金漪漪兩人，不過她往談蘇身邊走了一步後說：「看在談蘇的面子上，我不跟那兩人吵。」
　　
　　在幾個次世界中，能讓胡詩嵐覺得合作愉快的玩家屈指可數，排第一的是段曉霞，在次世界三之後的次世界五，她又跟段曉霞遇到了一次。排第二的，就是談蘇了。
　　
　　事情這就算解決了，眼看浪費了一些時間，談蘇趕緊催促玩家們沿著小路前進。
　　
　　小路陰森，樹影綽綽，如果隻身起來，絕對會被嚇個夠嗆，好在現在人多，也就沒人會害怕了。
　　
　　在第一個路口的時候，眾人遇到了第一個難關，「關卡1」的字樣就那麼大喇喇地漂浮在牆壁上。
　　
　　「咳，」許嘉志左右看看，說道，「那我就上去點了？」
　　
　　自然沒人反對。
　　
　　許嘉志小心地走上前，伸手按在「關卡1」的字樣上，然而當他的手指落下的時候，那「關卡1」三個字居然突然向旁邊一躲，移開了。
　　
　　許嘉志呆住了，隨即又試著將手指移過去。「關卡1」又一次逃開。
　　
　　「我去，那到底是什麼？活的東西嗎？居然還會跑？」朱凱歌驚訝道。
　　
　　許嘉志兩次沒點中，第三次點的時候突然移動手指，飛快地點了過去。然而那「關卡1」的反應很快，又像是能預言許嘉志的動作，在他的手指之下跳舞似的移動起來。當許嘉志停下動作的時候，它也會停下，然後原地輕輕晃動，像是在嘲笑他，等許嘉志被它惹怒又動起手來，它又靈活得嚇人，讓許嘉志無功而返。
　　
　　「噗，那幾個字是成精了嗎？」金漪漪忍不住笑了起來。
　　
　　談蘇雖也覺得好笑，但現在自然不是笑的時候。連第一關的關卡都點不到，還怎麼愉快地繼續下去？
　　
　　「我們一起上吧！」談蘇提醒還在看戲的眾人，現在可不是圍觀的時候。
　　
　　眾玩家便紛紛上前，將「關卡1」團團包圍了起來。結果那幾個字就像是得知有人陪它玩耍的小狗，蹦躂得更歡了，幾乎只能看到它的殘影在眾人面前晃來晃去。
　　
　　很快，談蘇就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辦法讓它「安靜」下來，不然他們永遠也碰不著它。
　　
　　「大家都停下吧，既然碰不到它，就別碰了。」談蘇道。
　　
　　眾玩家雖覺不甘，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不情願地停下了動作。
　　
　　談蘇又對眾人招手，說道：「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兒。」
　　
　　「什麼？我們只有100分鐘，哪有時間休息啊！」金漪漪皺眉反對。
　　
　　沒等談蘇說什麼，胡詩嵐冷哼一聲：「不然你還有什麼高見？不如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我……」金漪漪的嘴唇因為壓抑著憤怒而微微顫抖著，她狠狠瞪著胡詩嵐，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胡詩嵐冷冷一笑，鄙夷地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吵了，反正也沒辦法，大家不如坐下來邊休息邊想。」許嘉志忙勸道。
　　
　　正因為胡詩嵐的表現而要爆發的金漪漪最終還是忍下了怒氣，走到倪茂身邊尋求安慰去了。
　　
　　胡詩嵐只瞥了她一眼，就冷笑道：「腳踏兩隻船，呵呵。」
　　
　　「你說誰腳踏兩只船？你這個賤人！」金漪漪反應極大地抬頭怒瞪胡詩嵐，氣勢洶洶地快步走過來。
　　
　　胡詩嵐自然不怕她，臉上眼底都是滿滿的鄙夷：「進遊戲之前，不知道是誰跟她的男朋友卿卿我我，一到遊戲裡，就把人家丟到腦後了！」
　　
　　談蘇想起，她剛見到胡詩嵐的時候，她應該是正失戀，所以就對當時坐在她旁邊的唐傑和金漪漪秀恩愛的行為相當厭惡。想來，之前的次世界中，兩人相遇時一定鬧得相當不愉快。
　　
　　談蘇本以為金漪漪和胡詩嵐會由言語暴力升級到身體暴力，正想去阻攔，卻見金漪漪驀地在胡詩嵐跟前停下腳步，眼眶突然紅了，大聲道：「你以為我想嗎？你以為我就一點都不擔心唐傑嗎？可我擔心有什麼用？我能做什麼？你說啊，你告訴我，我怎麼去找他？說不定……說不定他已經死了！難道他死了，我就要跟他陪葬？我就不能再找一個喜歡的人了？」
　　
　　金漪漪說著突然大哭起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悲痛地哽咽著：「唐傑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在哪裡啊混蛋！」

鈞蝦逵人

第 88 章 玩偶殺（9）

　　金漪漪一哭，胡詩嵐臉上原本的鄙夷表情就變了。她盯著金漪漪看了會兒，像是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移開了視線。
　　
　　於是，只剩下了金漪漪的哭聲回響在這個淒清的夜裡。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談蘇想著要不要上去勸勸，畢竟現在就三個女的，胡詩嵐剛跟金漪漪吵過，沒可能去勸的，只有她自己上了。可轉念她又想起金漪漪似乎對她抱有敵意，她去勸，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
　　
　　談蘇正猶豫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關卡1」幾個字竟然小心翼翼地挪了過來，就在她身側不遠處漂浮著，就像是在偷聽他們說話。
　　
　　談蘇心中一動，邊向旁邊側移了一步邊對金漪漪說：「金漪漪，我曾經碰到過唐傑，或許之後你們能碰到……」
　　
　　「什麼？」金漪漪停下哭泣，猶帶眼淚地抬頭看著談蘇。
　　
　　就在此時，談蘇突然側移一大步，一腳踩在了「關卡1」那幾個字上。事出突然，「關卡1」想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談蘇踩中。隨即，一個全息屏升了起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全息屏上，連剛剛想問談蘇關於唐傑更多事的金漪漪都暫且壓下了疑惑，抹乾眼淚看了過去。
　　
　　全息屏原本是空白的，一大段文字一字字跳了出來，還配合著打字機一般的音效。
　　
　　「人活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運氣。運氣不好的人，或許出門就會被天降花瓶砸死。現在，就開看看『關卡1』的運氣。」
　　
　　這段話全出來後，原本安靜地躺在地上的「關卡1」突然直立地跳了起來，然後，兩個骰子從它身上慢慢顯現，它一抖，那兩個骰子就滾落到地上，有一個甚至跳了起來。最終，當兩個骰子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點數分別是3點和4點。
　　
　　「關卡1」像是很不滿意這兩個點數，豎立的文字微微耷拉下來，彷彿很是洩氣。
　　
　　全息屏上繼續跳出一段文字。
　　
　　「『關卡1』的運氣很一般，兩個骰子的總點數是7點。所有玩家請注意，要求是玩家所投擲的點數大於7，則此玩家順利通過此關卡。
　　
　　現在，每位玩家都將獲得兩個骰子。」
　　
　　這個關卡並沒有規定必須在多少時間內完成，畢竟這個主線任務之一是有時間要求的，玩家們自然是希望通關所費的時間越少越好。
　　
　　在全息屏上的文字都出現之後，每個玩家的手中都出現了兩個骰子。
　　
　　「這個關卡也真夠簡單的。」朱凱歌道，「就看誰運氣不好了。哈哈，反正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他像是忘記了這個主線任務需要所有玩家共同努力，笑嘻嘻地丟出了手中的骰子。
　　
　　「哎，等等……」此刻許嘉志的聲音才剛剛響起，眼看朱凱歌隨意地丟出了骰子，他也只好閉嘴。
　　
　　那兩個骰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最後停了下來。
　　
　　點數是1和4，總共5點。
　　
　　朱凱歌臉色微變，立刻蹲下去撿那兩個骰子，邊撿還邊說道：「這不算，我再來一……啊！」
　　
　　沒等他的話說完，一道影子唰的閃過，朱凱歌便是一聲慘叫，抱著手見鬼似的後退了兩步，而染上了他些許鮮血的骰子依然靜靜地躺在原地，旁邊站著的是「關卡1」。
　　
　　全息屏上跳出了一行字。
　　
　　「禁止作弊。」
　　
　　朱凱歌鬆開因下意識而捂住手腕的手，看到了一道深深的傷痕，此刻它還在往外冒著鮮血。
　　
　　「啊啊，痛、痛死了！」朱凱歌皺眉叫了起來。
　　
　　許嘉志就在他旁邊，看到他的傷臉色也是一變，忙過去按住他亂動的手說道：「你別動，我幫你止血。」
　　
　　雖說主線任務中所受的傷帶不到次世界裡去，但在主線任務中是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影響行動的，所以除非快完成主線任務了，不然受了傷不能置之不理。他們現在才剛進行到第一關，還有好長時間呢。
　　
　　見許嘉志在幫朱凱歌止血，其餘人的視線都收了回來。
　　
　　倪茂望著「關卡1」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他笑瞇瞇地說：「沒想到它還能攻擊玩家……不知道玩家能不能傷害到它呢？」
　　
　　談蘇聽出了他話中的躍躍欲試，而其他玩家則只當他是在提出一個問題。
　　
　　許嘉志抽空說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是啊。」章穹點點頭，「接下來誰先來？」
　　
　　金漪漪說：「反正就是比運氣，誰先來不都一樣？我先來好了！」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但臉上的表情早沒了剛才哭泣時的脆弱。
　　
　　她隨手一拋，丟出了手中的骰子。兩個骰子滾得有點遠，最後定格在數字「5」和數字「6」，總共是11點。
　　
　　全息屏上跳出了一行字。
　　
　　「恭喜玩家金漪漪通過此關。」
　　
　　剛才說得瀟灑，但見到自己通關了，金漪漪還是露出了高興的表情。
　　
　　談蘇拿著手中的骰子仔細觀察，又將自己手中的和別人的進行對比，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這些骰子沒什麼異樣。看來，這一關確實只能靠他們的運氣了。而既然是靠運氣，誰先誰後確實都一樣。在金漪漪之後，談蘇，章穹，胡詩嵐，倪茂和許嘉志分別丟出了手中的骰子。五人的點數分別是8，9，8，10，9，大家的運氣都很不錯。
　　
　　朱凱歌望著最終結果，臉上訕訕的。他說他自己的運氣很不錯，可最終卻是只有他沒通過，其他人都過了，簡直是自打臉。
　　
　　全息屏上冒出了一行字。
　　
　　「半數以上玩家通過此關卡，所有玩家獲得過關通行證一張。」
　　
　　這行字完全顯現後，每個玩家記錄著倒計時的手錶上出現了一張栩栩如生的通行證，小小的，看上去還挺可愛。
　　
　　除了朱凱歌因為手賤而受了一點皮肉之苦，這關卡1算是無波無瀾地結束了。這第一個關卡的順利通過，無疑大大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氣，眾玩家繼續向前走去。
　　
　　金漪漪突然走到談蘇身邊，也不管走在談蘇另一邊的胡詩嵐，只是對談蘇道：「唐傑……你是什麼時候看到唐傑的？你遇到他的時候，他怎樣了？」
　　
　　談蘇微微一怔，想了想並沒有說全部的實話：「我在次世界四遇到他的。他看上去還不錯，後來我跟他就沒再遇上了。」
　　
　　「是嗎？」金漪漪的表情看上去放鬆了一些，她垂著頭，突然氣呼呼地說，「這個破系統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我跟唐傑就一次都碰不上！」
　　
　　談蘇剛想說這只是概率問題，沒想到金漪漪一轉頭就走了，根本就沒再給她說話的計劃。她默默地把自己的安慰收了回去。
　　
　　胡詩嵐瞥了走到後頭去的金漪漪一眼，小聲問談蘇道：「那個叫唐傑的，我也沒遇到他過……你跟他碰上的時候，你們是敵對的還是結盟的？」
　　
　　此刻的金漪漪，雖走到了後頭去，卻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湊到倪茂身邊，而是一個人安靜地走著，唯有臉上的多變表情展示了她此刻復雜心緒。
　　
　　談蘇看看胡詩嵐，說了實話：「敵對的。」
　　
　　唐傑和嚴淼的任務是相同的，獲得一半役小角神像。這跟前一個次世界她所遇到的情況還不太一樣，次世界五的任務是「找到」死神真身，雖說所有玩家的任務也都是一樣的，但「找到」這個動作並不具有排他性，所以他們能一起完成。
　　
　　胡詩嵐沉默了幾秒，顯然她也明白了談蘇剛剛跟金漪漪說的話只是在安慰金漪漪。
　　
　　「別告訴她。」談蘇叮囑道。雖說她並不喜歡金漪漪，可她也不想讓唐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遊戲裡的事影響到金漪漪的狀態。
　　
　　胡詩嵐看了談蘇一眼，突然笑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談蘇笑笑，並未說話。
　　
　　胡詩嵐道：「好吧，我會保密的。其實，要不是她在我跟前礙眼，我也懶得跟她說話。」
　　
　　談蘇這就放心了。
　　
　　由灌木叢和高大樹木一道圍成的通道岔路不多，當眾人在一個岔道前停下，猶豫著該走哪一邊時，談蘇開口道：「我想，不管走哪一邊都無所謂。按照任務描述，在我們得到五張通行證之後，通向瑪麗•肖墳墓的路會直接開啟，也就是說，不管我們處於任何地方，拿到第五張通行證之後，那條路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反過來說，如果得不到五張通行證，不管我們走哪一條路，都不會有一條是通向瑪麗•肖的墳墓的。」
　　
　　談蘇的話很有道理，大家沒有反對的理由，便隨便選了一條路繼續往前走。
　　
　　又到一個岔道時，「關卡2」出現了。
　　
　　眾玩家還沒上前，許嘉志道：「難道又要來一次麼……」
　　
　　剛才關卡1的時候是恰逢金漪漪哭鬧，這才給了談蘇機會，難不成為了點中「關卡2」，他們還得上演一齣鬧劇轉移「關卡2」的注意力？
　　
　　許嘉志歎了一口氣道：「我先去點點看。」
　　
　　許嘉志慢慢走上前去，然而當他距離「關卡2」還有2米遠時，異變突生。
　　
　　眾玩家的後方突然出現了好幾個有半人高的玩偶，個個邁動著僵硬的步子，發出卡卡的聲響，慢慢向玩家們走來。
　　
　　「這些到底是什麼啊？」走在最後的金漪漪臉色大變，立刻跑到玩家們中間，面如菜色地看著那些僵硬的玩偶。
　　
　　談蘇此刻突然回想起了主線任務的描述，脫口道：「這是來自瑪麗•肖的惡意！」

鈞蝦逵人

第 89 章 玩偶殺（10）

　　所謂的瑪麗•肖的惡意，應該就是指玩家在通關時會遇到的障礙，不過它並非指的關卡難度，而是在通關過程中，有來自其他方面的干擾。比如關卡1，它飄來飄去就是不讓玩家點，點中了之後，裡面的關卡內容反而簡單。可要點中，卻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他們一群人七手八腳地上去攔截都沒有成功，還是金漪漪哭鬧的意外事件引開了關卡1的注意才使得談蘇鑽了空子。
　　
　　而在主線任務的描述中，接在瑪麗•肖的惡意後面的，還有一句話是說要玩家合理安排——安排什麼？談蘇現在看到了這些突然出現的玩偶，才明白系統這句話的意思。這第二個關卡還沒開始，就出現了「惡意」，他們得想好是邊輪流著抵擋這些玩偶邊通關，還是先把玩偶解決了再去通關。
　　
　　談蘇數了數，玩偶一共有六個，正一點點地靠近中。他們模樣陰森，配合著現在的環境，就更嚇人了。眾玩家節節後退，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是不是……要跟他們拼了？」朱凱歌道。
　　
　　「怎麼拼？」金漪漪聲音顫抖，「它們……它們不會直接把我們的舌頭給扯下來吧？」
　　
　　之前翻找舊報紙時，沒節操的新聞報導者直接將犯罪現場的照片放了上來，根本沒打碼，現在所有人都還記得照片上那一家人排排坐著，嘴巴的地方舌頭卻被扯斷，一片猙獰的可怕景象。
　　
　　「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攻擊到他們。」所有人中，反倒是表面上看歲數最小的倪茂最冷靜，他從他的小包裡拿出他那把刻刀，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邊說邊向前走去。
　　
　　一旁的金漪漪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倪茂，你幹什麼啊，太危險了！」
　　
　　倪茂推開金漪漪伸出的手，笑瞇瞇地說：「不然呢？總有人要挺身而出的。」
　　
　　金漪漪咬咬牙，看著步步緊逼的玩偶們，神色復雜地讓開了。
　　
　　「還是我去試探一下吧！」許嘉志不清楚倪茂的戰鬥力，只覺得讓歲數最小的倪茂上去不太合適，畢竟他比倪茂大，還比倪茂強壯，他才是該挺身而出的那個人。
　　
　　倪茂停下腳步，想了想笑道：「好啊。」
　　
　　許嘉志轉身面向那些玩偶，緊張地慢慢靠近。經過朱凱歌時，他突然開口道：「朱凱歌，我們一起過去吧……」有人同行也能讓他壯膽。
　　
　　朱凱歌立刻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道：「我不幹！」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堅決，他的眼珠子轉了轉，當看到自己受傷的手時，他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將用身上扯下的衣服包紮過的手提了起來，高興地說：「你看，我可是個傷員！」
　　
　　許嘉志無奈，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
　　
　　此刻章穹倒是走過去跟他並肩而立，低聲道：「我跟你一起。」他的聲音很緊繃，他不是不緊張的。
　　
　　有人同行，許嘉志彷彿擁有了無限勇氣，對章穹點點頭，兩人一起上前。
　　
　　最前方的玩偶先跟兩人對上，那玩偶的嘴突然張得很大，向許嘉志咬去。
　　
　　許嘉志嚇了一跳，立刻後退了一步，那玩偶咬了個空，但它並沒有放棄，繼續向許嘉志走去，張大的嘴裡竟然有鋒利的牙齒。
　　
　　站在一旁的章穹見狀，抬起一腳用力踢了過去，那玩偶不經踢，直接飛了起來，落地後碎成了兩半。
　　
　　章穹有些驚訝：「它怎麼……」
　　
　　不遠處的朱凱歌也是一臉訝然：「我去它們居然這麼好對付！」他頓時覺得自己剛才臨陣退縮的樣子太丟臉了，早知道這些玩偶這麼好對付，他就該自己上的。
　　
　　不過，想到現在也不晚，朱凱歌立刻輕鬆地走了過來，站到許嘉志和章穹跟前，自大地說道：「既然這些玩偶這麼脆，就都交給我一個人對付好了！」
　　
　　就在朱凱歌說完之後，剛才被章穹一腳踢成兩半的玩偶身上突然發出一陣光，刺眼的光令眾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等他們的眼睛再度能看到的時候，那處的玩偶變成了兩個。
　　
　　朱凱歌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猛地跳到了許嘉志和章穹身後。那玩意兒像是泥鰍一樣，斷了後兩邊的都能成為一個新的個體，這也太可怕了。就算它們戰鬥力弱，可也架不住不斷分裂導致的數量劇增啊，蟻多咬死象啊！
　　
　　談蘇原本在一旁看著許嘉志和章穹將這六個玩偶解決，但看到玩偶斷裂後居然復製成為兩個後，她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恐怕，她剛才所想的，先解決了這些玩偶後再通關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了，只能將玩家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想辦法擋著這些玩偶，另一部分查看關卡。
　　
　　談蘇立刻轉身跑到關卡2旁邊，抬手按了下去。跟在關卡1時遇到的情況不同，這一次談蘇輕輕鬆鬆就按到了關卡2的幾個字，之後一道全息屏跳了出來。
　　
　　「人活著，只有運氣也不夠，還需要智商。如果除了運氣，智商，還有動手能力，就更好啦。魔方這種有趣的遊戲，玩家們，你們都玩過嗎？哦，當然，不管玩沒玩過，都不妨礙這一關卡的出題。請玩家們用最短的時間將魔方復原。」
　　
　　全息屏上的話全都顯現之後，談蘇手中就多了個三階魔方。
　　
　　她的視線一轉，所有玩家都跟她一樣，就連正在抵擋著玩偶的章穹許嘉志等人都是。
　　
　　談蘇對那邊的幾人道：「你們先擋一會兒，我這邊好了就來幫你們。」
　　
　　談蘇說完，便看向胡詩嵐等人，對他們道：「我們先復原魔方，不管能不能完成，一會兒都去交換他們。」然後她便低頭研究起手中的魔方來。
　　
　　魔方這東西她平時很少玩，不過大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感興趣，所以在網上看過復原教程，那教程講得很清楚，就算再笨的人，嚴格按照教程來，也能將任何一個魔方復原。她曾經看到過一些高人的魔方復原視頻，在看過魔方的各個面之後，不用十秒就能復原，那種牛人的演算法自然跟普通的教程不同。她並不會那種復雜演算法，只能按照最初級的教程來，雖然慢，但要復原這個魔方，難度不大。
　　
　　談蘇仔細回憶了她當初看到的教程的每一個步驟，然後就開始動手。三分鐘後，她手中的魔方成功復原。
　　
　　全息屏上跳出了一行字。
　　
　　「恭喜玩家談蘇成功復原魔方。」
　　
　　談蘇手中的魔方消失了，她空著手走到胡詩嵐身邊，後者此刻正復原到一大半，談蘇看了下她正進行的步驟，就看出胡詩嵐應該也是看過相似教程的，只不過可能記得不太牢，現在回憶起來有點費力。談蘇想了想，什麼都沒說，只是又瞥了金漪漪和倪茂一眼。
　　
　　金漪漪手中的魔方色塊還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從她臉上的煩躁表情來看，她沒什麼頭緒。而倪茂則坐在地上，刻刀就放在他的腳邊，他手捧魔方，神情很專注，轉一會兒又停下，皺眉想一想，再動手，他手中魔方的復原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
　　
　　上一關，朱凱歌想要投擲兩次骰子，被提醒不得作弊。所以這一關裡，談蘇也不知道如果她去幫別的玩家復原魔方，會不會被打成作弊，她決定先按兵不動。好在只要半數以上玩家能成功復原魔方就可以得到通行證，金漪漪不行，還有章穹等人。
　　
　　談蘇快步走過去，拍了拍躲在章穹和許嘉志後面的朱凱歌。他正緊張地看著章穹和許嘉志跟玩偶對抗，沒提防會被後方的人拍肩，頓時嚇到了，差點就跳了起來，轉身見是談蘇，他是一臉心有餘悸的恐慌：「什麼事啊？嚇死我了！」
　　
　　談蘇道：「你先去那邊復原魔方吧，這邊我來。」
　　
　　朱凱歌本來就恨不得趕緊跑回後方去，但礙於面子問題，都走上前了自然不能後退得太過，談蘇的話正好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立刻點頭道：「好啊！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朱凱歌說完就立刻放鬆地回到了金漪漪等人身邊。
　　
　　談蘇看向那些玩偶。
　　
　　因為看到了之前玩偶一分為二的恐怖，章穹二人在想辦法阻止玩偶時都會盡量小心，不再將它們弄碎，不然數量越來越多，他們遲早要被吞沒。但為了阻止玩偶們，有些時候意外是不可避免的，因此現在玩偶的數量已經有十一二個了。剛才朱凱歌就是打醬油的，根本沒動過手，全靠許嘉志和章穹擋著，好在玩偶們雖然牙齒鋒利，但它們的行動速度不算快，因此許嘉志和章穹兩人堪堪將它們擋住。
　　
　　談蘇走上前將一個正要撲向章穹的玩偶踢開，警惕地注視著前方不斷前進的玩偶，對章穹道：「你先去拼魔方。」
　　
　　「知道了！」章穹知道輕重緩解，點點頭轉身跑回後方。
　　
　　沒過一會兒，倪茂和胡詩嵐也相繼完成了魔方，替換了許嘉志。
　　
　　然後談蘇就發現她的壓力瞬間小了。倪茂根本就沒有隱藏實力的打算，一把刻刀耍得風生水起，玩偶們都被他如同切西瓜般弄碎了——談蘇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被倪茂切碎後踢開的那些玩偶，一個個都成了新的完整模樣，原地復活站起，繼續向眾人走來。
　　
　　倪茂有些遺憾地說：「還能復活，是因為切得不夠細嗎？」
　　
　　「不是，你別再把它們切開了。」談蘇趕緊說。她怕她的話要是再慢上一拍，倪茂就要將語言付諸實踐，然後他們就要面對成千上萬的玩偶了。
　　
　　倪茂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我不試了。其實剛才我把一個玩偶的小手指切了一截下來，那一截好像也變成個玩偶了。」
　　
　　「……嗯，把它們踢開就行。」談蘇無語道。大概就像她猜測的那樣，玩偶的每一個零部件都可以形成新的玩偶，恐怕就算弄掉了一根頭髮絲也能復制出一個新的玩偶。所以，如果能將它們完好無損地踢開就是最好的了。
　　
　　三人開始專注於將玩偶們都踢開，不讓它們靠近。而經過倪茂剛才的一通亂來，玩偶的數量此刻已經達到三十個了。談蘇覺得他們可能快撐不住了，忍不住趁機回頭看了眼，只希望誰能立刻復原完成一個魔方，現在就差最後一個了！
　　
　　胡詩嵐在抵擋玩偶的過程中漸漸靠近談蘇身邊，輕聲道：「談蘇，那個叫倪茂的……我怎麼感覺他怪怪的？」
　　
　　談蘇瞥了她一眼，點點頭，不過倪茂就在旁邊，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胡詩嵐看出談蘇不方便說，也沒有繼續追問。
　　
　　「完成了！」身後突然傳來章穹激動的聲音。
　　
　　談蘇忙轉頭看了眼，全息屏上顯示半數玩家都成功復原了魔方，他們成功地拿到了第二張通行證。
　　
　　而在全息屏上宣佈玩家們成功通關之後，攻擊壓得談蘇快喘不過氣來的玩偶們突然集體消失了，乾乾脆脆的，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胡詩嵐揉了揉肩膀和大腿，放鬆道：「終於消失了，手腳都快酸死了。」
　　
　　談蘇深以為然。本來她還想過當通關的時候，他們這些玩家可能得立刻逃走的可能，還好系統還不算太喪心病狂，玩偶們在他們通關後自動消失了。
　　
　　獲得第二張通行證後，玩家們的情緒更為高漲了一些，眾人繼續往前走去。
　　
　　談蘇和胡詩嵐特意走在最前方，她看了眼人群最後方的倪茂，壓低了聲音對胡詩嵐道：「倪茂現在的樣子都是偽裝的，你之後小心點。他殺起玩家來，絕不會手軟。」
　　
　　「就像馬志澤一樣？」胡詩嵐悄聲道。
　　
　　談蘇點點頭：「比馬志澤更可怕。你別看他年齡小，身體好像也不壯，但他的身手非常好。」
　　
　　胡詩嵐鄭重地點點頭：「我會小心的。」既然是談蘇特意叮囑的，她當然不會不當回事。
　　
　　見胡詩嵐將這事放在了心上，談蘇鬆了口氣。
　　
　　一行人繼續前進，很快就看到了關卡3。
　　
　　因為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眾人都做好了準備，提防著那些玩偶，或者別的什麼的突然出現。
　　
　　但談蘇在關卡3前面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任何異狀。她想起之前在關卡2的時候，許嘉志還沒走到關卡2的前面，那些玩偶就出現了，但現在，她都站到關卡3的跟前了，任何的「惡意」都沒出現。
　　
　　「可能……干擾會在我們通關的過程中出現。」談蘇想了想說道。她可不會寄希望於系統突然好心，這一關不給他們設置任何的障礙。
　　
　　不管怎樣，通關總要通的。眾玩家都示意自己做好了面對突然干擾的準備，讓談蘇可以點了。
　　
　　談蘇點點頭，點了下去。
　　
　　全息屏再次出現，一行字慢慢顯現。
　　
　　「不要那麼嚴肅嘛。做事情，還是要勞逸結合的好。現在，就讓我們玩個小時候玩過的遊戲吧。首先，每個玩家都會得到兩小塊墊子，在劃出的起點位置出發，玩家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走向終點，而這期間，玩家的腳只能落在墊子上，不能落在外面。」
　　
　　在那段話結束後，每個玩家的手中都多了兩塊疊在一起的小墊子，每塊墊子的面積真的很小，大概也就比整個腳稍微大一點。
　　
　　「小時候玩過的遊戲？」胡詩嵐疑惑地看著談蘇道，「你小時候玩過？」
　　
　　談蘇點點頭。在她還只是個小孩的時候，學校的老師組織過這種遊戲，她也跟兒時夥伴們玩過。
　　
　　胡詩嵐又看向章穹。
　　
　　章穹也點點頭：「對啊，你沒玩過？」
　　
　　胡詩嵐迷茫地搖頭：「沒啊。」
　　
　　章穹道：「那你還真是沒有童年呢……」話說一半，他趕緊住了口，尷尬地說道，「沒玩過也沒什麼，我做給你看。」
　　
　　章穹說著，將一塊小墊子踩在了腳下，然後將另一塊小墊子放在了前方一臂遠的位置，另一隻腳踩了過去。踩實後，他又抬起了第一隻腳，像是練瑜伽似的單腳翹起蹲下，撿起了那片墊子，然後放到前進方向上，空著的那隻腳踩了上去。這時，他才長出了口氣。
　　
　　章穹的示範並無問題，就算原本不太明白的，看了他的動作也弄清楚了到底該怎麼玩這遊戲。
　　
　　而談蘇也看出來，這遊戲比她小時候玩的更不容易。至少那時候他們用來墊腳的墊子都足夠大，可以放下兩隻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墊子太小，每一次的移動都得懸空一隻腳或者把懸空的腳踩在另一隻腳的腳背上，無論哪種舉動，人都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只要有個外力輕輕一碰，就會倒了。
　　
　　起點的位置就離眾人不遠，而終點則距離玩家們有10米左右的距離。跑步的話，10米真的很短，但玩這個遊戲，10米可算是比較長了。
　　
　　談蘇看了眼手錶，倒計時顯示從開始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得抓緊了。
　　
　　起點處劃了條線，足夠寬，夠所有人同時開始。眾玩家也不浪費時間，一道開始了。
　　
　　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快，前3米沒有任何干擾和障礙，所有人都順順利利地前進著。
　　
　　就在談蘇猜測系統是否真的會讓他們輕鬆通過時，金漪漪突然尖叫了一聲。
　　
　　談蘇穩住自己後立刻看了過去，只見金漪漪正躺在地上，連續不斷地尖叫著，而致使她如此的原因，是一些從地下伸出的手。那些手非常有光澤，關節分明，正是屬於玩偶的手。
　　
　　——原來這一關的干擾來自地下！
　　
　　此刻金漪漪的腳已經踏到了地面上，她失敗了，而那些手只是強行將金漪漪拉扯著按在地上，並沒有做出更多的舉動，因此談蘇不再管她，只是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同時大喊道：「別管她，我們快！」
　　
　　只要有四人能到達終點，通關成功，按照剛才的模式，那些手都會消失的！
　　
　　其餘玩家聽了談蘇的話都如夢初醒，立刻加快了速度。
　　
　　慌亂中就容易出錯，朱凱歌在前進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墊子外。他的臉色一變，抬頭看了眼全息屏，上面已經顯示他的失敗資訊。下一刻，他又高興起來，站起身躲到了一旁，遠離那些隨時可能從地下鑽出來的手，給還在奮鬥的眾人鼓勁：「你們加油啊！」
　　
　　談蘇沒有理會朱凱歌，因為她自己也面臨著麻煩——一隻玩偶的手從地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好在金漪漪那邊的狀況讓談蘇做好了准備，所以此刻她並沒有因為這隻突然出現的手而有任何的慌張，她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往下一敲，砸在了那手的關節上。
　　
　　這些玩偶是真的很脆弱，被談蘇這麼一敲，它就鬆開了，手又縮回了地下。
　　
　　但談蘇卻完全不敢放鬆。這些手雖然脆弱，但它們的數量非常多，而且不知道會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就算不會因它的突然襲擊而失去平衡，也可能會被它們的突然出現而嚇一跳。
　　
　　不僅談蘇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其餘還在奮戰的玩家都一樣。在金漪漪的尖叫聲中，所有玩家們一邊提防著那些手的突然襲擊，一邊快速地前進。
　　
　　在又前進了三四米遠之後，情況開始變得更糟。還剩下的三米多遠的距離上，眾多的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就像是插秧似的平均分佈在眾人前進的方向上，那些手指舞動著，關節似乎發出卡卡的聲響，格外嚇人。
　　
　　「怎麼會有這麼多啊？那要怎麼過去！」胡詩嵐吃驚道。
　　
　　談蘇抿緊了唇，那些手密密麻麻的，難不成他們要像推土機一樣，一邊前進一邊將那些手都掃除？但數量太多，而他們又被限定在兩片小墊子之上，就這麼撞進去，太危險了。
　　
　　不過，此刻有人並不受那樣的限制。
　　
　　談蘇突然轉頭看向還在一旁緊張又慶幸地看著這邊的朱凱歌，對他大聲道：「朱凱歌，你來幫幫我們！」
　　
　　朱凱歌沒想到他都已經失敗了還有他的事，第一反應就是退縮：「我、我不行的……」
　　
　　沒等談蘇再勸，胡詩嵐就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大男人，膽子那麼小，又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啊？快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