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我等累了
「是啊,你肯定不知道,那時候你都還沒生下來呢。」老人看了袁州一眼,毫不受影響的,繼續道。
「嗯,請說。」袁州點點頭並未反駁。
「這個裁縫店當時可是這裡做衣服做的最好,天天人來人往的,過往的都是有錢人。」老人一臉懷念。
「我在這裡等一個人,好多年不見了,也不知道她認不認識我。」老大爺說到這個的時候有些忐忑。
而袁州並未說話,靜靜的等著老人繼續說。
「當初和她一起當學徒,那時候年紀都還小。」老人的語氣幽遠而感慨。
「青梅竹馬。」袁州言簡意賅的總結。
「就是這個詞,那時候她怕毛毛蟲,一個人躲豬圈去了,還是我第一個找到的。」老人說起這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自豪。
「後來,我和童童兩個就認識了,一來二去的就在一起了,那時候我們才十五歲,不過在那個時候,可不算小了。」老人臉上的表情溫暖而甜蜜。
「放現在是早戀。」袁州說的話毫不浪漫。
「再後來,我答應她要給世界上最好的婚服,就在這個裁縫店前面,我這麼承諾的。」老人抬眼看著袁州小店。
他的眼神幽遠,好似透過小店看到了以前那個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的裁縫店。
「然後你一去不回,現在來找人。」袁州一針見血的說道。
「去去去,不是這樣,也不知道這人現在還會不會來。」老人沒好氣的白了袁州一眼。
「你等的人名字是童蘭嗎?」袁州知道的姓童的也就只有隔壁乾洗店的童阿姨了。
而且看這個老人的年紀,應當和童老闆的年紀差不多,是以袁州才會這麼猜測。
「你認識童蘭?你知道童蘭?那你是童蘭的兒子?」老人先是一呆,然後不可置信的看著袁州,直接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不是,童老闆是這邊乾洗店的老闆。」袁州一臉嚴肅,完全看不出心裡的無奈。
「隔壁?」老人直接轉向隔壁看去。
「踏踏踏」老人大步走到隔壁店門前,圍著關上的門開始轉圈圈。
「童老闆走了。」袁州並未轉頭,直接語氣淡淡的說道。
「走了?」老人當場呆立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副空白的樣子。
「去旅遊了。」袁州轉頭,發現老人神情不對,這才快速開口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差點嚇死我,你說童蘭去哪裡了。」老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語氣凶惡的對著袁州說道。
「旅遊。」袁州直接說道。
「旅遊總有個地方,你說,你是不是知道在哪。」老人大踏步走到袁州面前,瞪著眼睛大聲問道。
「童阿姨說她想到處走走,現在位置不確定。」袁州並未後退,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這麼多,她是不是和你有聯繫。」老人一臉肯定的對著袁州說道。
而這次袁州並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看著老人。
「那你把聯繫方式告訴我,還是算了,下次童童什麼時候聯繫你,你告訴我一聲。」老人說著說著低下頭,聲音幽幽的說道。
「不要了。」袁州語氣有些疑惑。
「不要,只是下次童童聯繫你,你告訴我一聲。」老人轉身站回袁州小店的燈籠下面。
還是那個老位置,老人就站在那裡,好似就準備一直站在那裡等著童老闆回來。
「嗯。」袁州點頭,回到了店裡。
到了固定的時間,老人直接就走。
「嘩啦」袁州關上大門,走回廚房。
「應該打個電話。」袁州手摸著額頭,嘀咕了一句後,轉身上了樓梯。
酒館二樓很是熱鬧,陳維他們在樓上認真的喝著郫筒酒,而回到樓上的袁州則坐在書桌前拿起了手機。
「剛剛九點半,應該差不多。」袁州嘀咕完了,這才開始撥號。
號碼上明確的寫著童阿姨這三個字。
袁州直接撥通,電話那裡傳來「嘟嘟嘟」的接通聲音。
「小袁,怎麼了?」電話裡傳來童老闆帶著睡意的聲音。
「您最近玩的開心嗎。」袁州拿著電話,認真的問道。
「挺好的,就是有點冷。」童老闆的聲音這次帶上了笑意。
「童阿姨,有人找你。」袁州試探性的說道。
「熟客嗎?介紹他們去別家吧。」這次童老闆的語氣裡帶上了自豪。
「不是,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是個老伯。」袁州直接說道。
這次,童老闆沒再很快回答,而是沉默了許久。
在童老闆沉默的時候,袁州也沒有說話,默默的等著童老闆再次開口。
「來了很久了嗎?」童老闆這次說話的時候,語氣低沉了很多。
「有幾天了。」袁州有問有答。
「小袁你知道了?」童老闆的語氣很肯定。
「嗯。」袁州點頭。
「你想知道?」童老闆的意思很明白,是問袁州要不要知道具體的事情。
然而袁州並未出聲。
「其實,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那時候他大我幾歲,一起在大師傅那裡學做豆腐,那時候我才十三四歲。」童老闆說起以前的事,語氣和那位老人幾乎差不多。
都是懷念中帶著一些感慨。
童老闆認真的說著以前的事情,說了一些她和那位老人的事情,比老人說的要詳細很多。
在童老闆說的時候,袁州並未插話,只是認真的聽著。
「那時候他的手藝學的比我好,還以為以後會有一個自己的作坊。」童老闆的語氣帶著遺憾。
「您開的乾洗店。」袁州語氣直白的說道。
「用現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我們姑且是早戀了,雖然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但也都有懵懵懂懂的感情。」
「還記得第一次和他牽手的地方很奇特,是那個豬圈。」童老闆滿是回憶。
袁州鼻音嗯了一聲,表示自己還聽著。
「在我十六歲那一年,有一天他因為家庭原因要離開榕城,也是在那裡,他告訴我,要讓我穿上最美的婚紗,然後向我求婚,叫我一定不要穿別人的婚紗。」童老闆聲音低沉緩慢。
袁州問:「所以這就是您一直沒成婚的原因?」
「他那麼說,我也就應下了。」童老闆道。
「隨口應下,但一直到現在。」袁州道。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在遵守當年的約定,還只是習慣了等待,三十多年過去了,他走了,也就沒再回來。」童老闆語氣平淡的說道。
「但您還在等。」袁州直接說道。
童老闆沒說話,好似默認了袁州的話,又好似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您準備什麼時候回來。」袁州接著問道。
不過,緊接著袁州就發現他問的太直接了,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給您找好了養老院,您回來看看。」
「不,還不回來。」童老闆直接拒絕。
「為什麼。」袁州下意識的問道。
「沒什麼,就是等累了。」童老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一些沉鬱,但又帶著解脫。
袁州發現自己再要勸,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童老闆從十六歲等到了現在將滿五十,相信一定是為了對方找到,還在店旁開了乾洗店。
這其中的酸甜苦辣,沒有任何人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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