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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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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非木非石] 紅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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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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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3 22:02:28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除了孫淼,還叫了幾個小姑娘熱場子,嗓音清脆動聽,唱起歌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齊總出去打電話,一時半刻沒有回來。

  張政把人扯到眼前的沙發上,也沒過分動作,只說:“都是頭一次見面,先自我介紹下?”

  從沙發最裡頭緊挨著李知前的那位開始,一一介紹,排過來。

  走到孫淼這邊,張政“噫”了一聲,故意道:“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我看數這個最漂亮。”

  孫淼見過他,所以不認生,捂住嘴,抖肩膀一陣笑。

  張政說:“我知道你叫淼淼,這名字筆畫可不少,考試的時候難寫不難寫?怎麼家裡人給起了個這麼復雜的,有什麼講究?”

  “我媽說我命中缺水,所以叫淼淼。”

  張政看了眼, 見四下齊總不在,便嘲弄著說:“叫什麼淼淼,不好聽,我看你該叫晶晶才對。”

  眾人聞聲噗嗤笑出聲,小姑娘不懂其中的深意,還觍著臉詢問:“你們笑什麼啊?有什麼好笑的?沒意思。”

  張政收了笑,看李知前一眼,繼續逗她:“你倒是說說,覺得咱們李總帥,還是齊總帥?”

  孫淼往李知前那邊打量了一眼,自上次去公司找了一回,被他治了之後就有些怕他,“嗯”了半天才說:“你說誰帥?”

  “那我不知道,我是男人,喜歡的是女人,所以看不出來。”

  李知前一直沒參與其中,把杯子裡的酒飲盡,直身子站起,側身躲開一旁的人要出去,張政見他認真,賠笑道:“別啊,別走啊。”

  說完看見他手裡有煙,才說:“出去抽煙是吧?”

  等到李知前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又轉過臉糊弄孫淼:“看吧,李總嫌你不說他帥,生氣走了。”

  孫淼當然不信,皺著小鼻子說:“他本來就帥,是帥大叔,他才不會生氣,你們男人都不在乎自己帥不帥,因為有錢就行,有錢就能找漂亮老婆。”

  有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補充到:“那可不,不僅能給自己找老婆,還能找別人老婆。”

  霎時又是一陣笑。

  氣氛剛搞起來,張政就聽見手機振動聲,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不是自己的,擱下酒杯側頭問:“誰手機響了?”

  在坐的都搖頭,方才緊挨著李知前的小姑娘覺出不對,欠身子往身後摸了摸,掏出個手機來,狐疑道:“誰的手機?”

  “拿過來我看看。”張政接過瞧了一眼,“這不是李總的?”回身往外看了看,問別人,“李總呢?”

  “不在門口,抽了根煙就走了,喝多去吹風了吧。”

  張政拿在手裡把量了下,來點人竟是“簡兮”,他撫了撫下巴,轉手把手機遞給孫淼,開玩笑說,“呦,你干媽找過來了。”

  孫淼低頭看了眼,眼眶頓時有些熱,咬牙說:“誰干媽啊!我可沒干媽!”

  “愛信不信。”張政撇開頭挑眉說。

  孫淼沉默了會兒,低聲問:“找他的電話,我接了是不是不好?”

  “他八成會生氣……”張政說,“不過也說不准,看你有沒有面子了。”

  孫淼猶豫了下,咬牙按了接聽鍵,包廂裡有些喧鬧,喧鬧之中突然響起個柔嫩的聲音,聲線干淨好聽。

  “喂?年前我媽媽不動刀子了,過了年轉院來這邊,我想了想,你……願不願意過來看看?”

  “你是誰啊?”

  “……”簡兮頓了一下。

  “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嗎?”孫淼脆生生問。

  “你是……”簡兮心口突然跳了跳,遲疑著詢問道。

  “哦,你找干爸爸是吧?是他哪個新情人?他手機應該是不小心落下了,酒喝多還沒回來。”

  簡兮眼皮子跳了跳,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重點完全落在“干爸爸”三個字上,想要說什麼,嗓子卻發緊發痛,讓她說不出話,好半天才質問了句:“這麼晚,你們怎麼在一起?”

  “出來玩啊,還有會所裡別得姑娘……你認得我?”孫淼驚喜到,“是不是他向你提過我?都說了些什麼呢?”

  簡兮實在聽不下去,一開始或是崔國雲,或是蘇紅講過的那些話一句一句不斷浮現在腦海中,她抖著手掛斷通話,嗓子有些干,有些不適,鼻子一酸,眼眶也澀起來。

  正不知所措,簡母打電話過來,問她:“你去哪了?”

  “我……”她說了一個字,哽咽起來,趕緊握住話筒,抬手抹去兩眼淚,壓抑著自己,“怎麼了?”

  “你去哪了?怎麼了?”

  “沒事,”她咳嗽著掩飾,“嗓子有些不舒服,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

  “那就好,嚇我一跳,趕緊回來吧,夜深了……”

  她捂著嘴,淚打落在手背上,裝作沒事一樣回應: “……嗯……馬上……”

  來往皆是行人,她不想當眾出醜引人注意,雙手遮住臉,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下來。

  跑到洗手間動作生硬的撲了兩捧水,盯著洗漱台鏡子前的自己出神,這幾天很忙碌,為了母親的身體擔心,所以臉色蒼白,很不好看,頭發被剛才捧來衝臉的水打濕,黏在額頭鬢角,更加顯得落魄。

  靜下來之後沒有剛才那樣特別想落淚,只是心態有些崩,腦子空蕩蕩的,精神有些恍惚,一時覺得是真的,一時又覺得是在夢裡。

  終於平復下來,突然知道最近回來後一直隱隱不安的原因是什麼了。

  ……

  孫淼正講著講著那邊就掛了電話,她反應過來後愣了愣,好笑道:“我正說著說著手機自己就掛了,我還不知道呢,要不要打過去?”

  張政擺手奪過來,畢竟知道李知前的脾氣,怕鬧大了不好收場,安撫說:“打什麼打啊,小傻子,怪不得老李說你是個二貨,我看啊,你媽就是太精明了,你的心眼也長她身上了,你們明顯分配不均啊。”

  孫淼嘟著嘴說:“你說我傻嗎?我只是年紀小而已,沒你們有心機,誰像你們一樣,長得跟池塘裡的藕瓜一樣,切開了全是心眼。”

  張政笑了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抬手往她頭上摸了摸,心想,小姑娘,自己惹事了還不自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知道被李知前得知了,她還怎麼囂張,李知前會怎麼收拾她?找人還是自己?還真想不到,好像這樣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比較難纏,比較惹人憐,想怎麼著也怎麼著不了,畢竟年紀小不懂事,不能隨意毀了人家一輩子。要是能下狠手,李知前也不會一直躲著孫淼了。

  李知前已然發現手機沒在身上,一陣風樣回來,問旁邊的姑娘見沒見,對方指了指,他也沒多想,拿起又出去。

  經過孫淼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彎下腰湊近她。

  孫淼心裡一緊,撲通撲通跳起來,一是他貼這麼近自己小鹿亂撞,二是剛做完虧心事以為被抓包,緊張不已。

  他好像許久不曾搭理過自己,自從謠言散開的時候,見了自己就好像見了毒蛇猛獸,她不明白,他平常不是自詡不愛惜名聲的嗎?怎麼這就怕了?

  “怎麼了?”她眼睛來回閃躲,不敢直視他。

  李知前嘆了口氣,看見這麼個姑娘,突然想起知悅來,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提醒到:“下次再讓我看見,我就通知你媽。”

  “……我媽她管不著我,你要對我媽說什麼?”孫淼眨著眼實話實說。

  “你牛掰,你多牛掰。”李知前點頭笑了笑,別得他不想多說,如果真是齊總看上眼帶過來的人,他如果說多了,顯得自己跟個好人一樣,讓對方難堪。

  他把手機裝入兜中,覺得自己也待了會子,便給齊總打招呼告辭。

  齊總剛結束了通話,知道他要走就有些不高興,“怎麼了?嫌我怠慢你了?剛才公司裡的事,你也清楚,身不由己,得二十四小時候著。”

  “不是,”李知前為難道,“家裡的事,沒辦法……下次我請您,一定賞光才好。”

  對方聞言沒有多加阻攔,只派助理把他送出來。

  剛坐上車家裡就來了電話,李母問他:“晚上回來吃嗎?”

  “回來。”

  “今晚怎麼沒應酬了?”李母聽說回來就喜笑顏開起來,語氣也愉悅不少。

  “不怎麼舒服。”

  “怎麼了?怎麼回事啊?”李母緊張道。

  李知前揉了揉腹部,隨口說:“酒喝多了,沒別的事,想吃面條了,清水面條,加點熱水淖過的上海青,越想越好吃。”

  “好好好,趕緊回來吧,給你做,手工面。”

  李知前嘆了口氣,仰頭靠到座椅背上,抬手捏了捏肩膀給自己松筋骨,想給簡兮打個電話,摸了摸手機,又作罷。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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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18-6-13 23:56:29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李知前原本以為這次胃痛像往常一樣簡單,沒想到輾轉一夜難眠,隱隱覺出不妙。

  天色將要亮時方好轉,剛睡著沒多久,外面開始響動,他意識不清,絲毫沒影響睡覺。

  李母准備好了飯菜,見他沒起來,敲了敲門,沒人應,只好推門進來。

  腳步聲把他吵醒,他抬頭看了一眼又躺下,太陽穴作痛,牽扯著整個大腦,是因為睡眠不足的緣故,沒等問就說:“不用喊我,早餐不吃了。”

  “不吃怎麼行?起來吃了再睡吧。”

  “昨晚沒睡好。”他嗓音還處在初醒時的喑啞中。

  李母坐在床邊靜靜看了幾眼,見他滿臉倦容不忍心再叫他,只輕聲囑咐說:“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年要在咱們家裡聚,晚上再忙也要回來啊?”

  他“嗯”了聲,沒再說話。

  沉沉又睡過去。

  下午十幾年的老同學碰面,約在蘇鑫吃飯,頭幾年次次叫著班主任一起,後來分別越久情誼越淺, 能通知到的人越來越少,能到的人更不用提,他本不想去,可每次都被點著名,大概是以前喜歡出頭,反而讓大家印像深刻。

  如今各自高就,事業有成,聚會也變成了個炫耀場,別得先不提,如果去酒店吃飯還好,不過近幾年他們幾個常見面的同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地點挪到了家裡,這種場合總不能空手過去,少說要提兩瓶酒,什麼價位什麼牌子,相當有攀比性。

  李知前別得沒什麼優點,朋友之間就是好面子,所以每到此時,總要費點勁思量斟酌。

  從同學家裡出來,身上滿帶酒氣,司機家裡有老婆孩子,年節也要放假,不能開車,又沒有司機,只能打車回去。

  路段不暢通,等了許久才坐上車子。

  李母電話催了兩個,“快回來吧,菜已經在飯店裡叫好了,不大會兒就送家裡來,就差你一個就齊了。”

  李知前有些累,開玩笑說:“我最近總覺得吧,沒了我地球就轉不起來了。”

  “你多厲害,” 李母嘆著氣回了一句,沒跟他多說便掛斷電話。

  從計程車下來,李知前徒步往家裡的方向走,有些累,捧手搓了搓臉,精神許多,大概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跟十幾二十出頭的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多有干勁。他想到此處兀自笑了一下,現在也特能“干”。

  鳴笛一聲。

  他回身看了看,在門口站定。

  李建軍的車緩緩停下,落了車窗,好笑地看他:“這麼節約?”

  李知前道:“十一路,不行啊?”

  “上來嗎?”

  “不上。”

  “那你繼續走。”李建軍升上去車窗,直接往院子裡去。

  李知前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望著他的車,眼皮子驟然跳了兩跳,不妙,哪裡不太妙,他隱約覺得今兒這頓飯吃不安生。

  不過他向來不是怕事的人,如果怕事就不是他了。

  都說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其實你也沒辦法怎麼著裝醉的人。

  跟崔國雲離婚那個事,李建軍心裡一直堵著一口氣,不用他說,以他的性子李知前就猜得出來。

  只是沒想到李建軍一點兒也不顧忌,守著家中長輩也敢亂來。

  長輩們如今大多借酒,也就是李知前和李建軍他們這一輩的人愛喝,能喝。伯父伯母這邊簡單吃了個團圓飯後便要走,李知前剛送出門去,回身就聽見不正常的響動。

  李建軍在客廳裡撒酒瘋,李母聞聲從廚房裡出來,剛做出來的點心還沒端上來。

  李知前高聲道:“沒事,讓他砸,家具也該換新了。”

  李建軍跪坐在地方,聞言側了側身,抬眼看他,突然捂著臉哭起來,聲聲句句罵李知前不是東西,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之類。

  李知悅沉默看了兩眼,低聲對李知前說:“伯伯還沒走遠,我去把他們叫過來?”

  李知前看了她一眼,沒做聲,這算是默許,她知道他的意思,低頭出去。

  他把李母推回廚房,嘴角上揚,帶著無所謂的輕笑,安慰說:“別擔心,沒事,就是喝醉了,您別出去也別攔著,有我呢。”

  李母不安地看著他,左右也就是那兩件事,她心裡清楚明白,驀然想起自己兒子年輕的時候在家裡受的白眼和冷落,也在這樣的場合鬧過,現在果真是成熟穩重了,遇到突發狀況首先想到的一個就是護著自己。

  李知前關上廚房門,見茶幾電視櫃破了一腳,酒水撒的到處都是,隔斷門破了個洞,應是被椅子砸破了,因為衝擊翻倒過去。

  李知前屈膝蹲下,看著他認真道:“哥,你這是干什麼,一家人這樣不好看,多讓人下不來台……離婚那個事委屈什麼,人好歹跟了你十來年,為了孩子,二老也是點頭同意的……”

  李建軍突然站起來,怒火在胸中翻騰,如同壓力過大,馬上就要爆炸的鍋爐一樣。憤怒的臉有些扭曲抬手撕扯李知前。

  屋裡不止他們哥倆個,還有別得兄弟,堂叔家裡那位年紀最長,叫李忠成,性情忠厚,見狀就跑了過來,阻攔李建軍。

  李建軍手下沒數,竟然一個甩手就把對方撂倒,李知前慢了半拍,沒扶住。

  那人重重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李知前怒上心頭,對著李建軍抬腿就是一記窩心腳,咬牙怒斥:“你他媽有數沒數,大哥都將近五十的年紀了,禁得住你這一摔?”

  他踹完趕緊去扶人,李母實在擔心就從廚房裡出來,看見有人倒在地上,心口跳了跳,順手去拉人。

  李知前上下檢查了一番,見大哥無礙才安下心,把他跟李母往身後推了推,吩咐別得兄弟:“建軍哥喝醉了,抬醫院扎兩針醒醒酒吧,我看醉得不輕,還是抽個血檢查一下才好。”

  李建軍吃了李知前這一腳,顯然被鎮住,半天也沒再有過分的舉動,雖然家裡兄弟多,但是平常他不愛拉攏,說起來他們受李知前的恩惠多,反而跟李知前親近。

  李知前自從身價上去,沒少給他們投資讓他們學著做生意,雖然做成他這樣的一個沒有,但日子大有改善,他在這裡裝醉耍一耍可以,真鬧起來反而吃虧。

  但是心裡仍有著憋屈未發泄,醉眼朦朧地看向李母,見她距離自己不遠,有意醉醺醺說:“嬸兒……我心裡有氣……你知不知道,前兩天知悅因為那事進局子,我也沒少擔心……”

  李知前臉色一變,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讓把人拉走,他怒道:“喝醉回家耍酒瘋去,在這瞎折騰什麼!走,都走!”

  話音落地伯伯就跟著李知悅推門進來,瞧見自己兒子這副樣子嘆了口氣,無從下手,李知前招呼著人抬出去,他仍然斷斷續續說:“……我拿知前比親兄弟還親……”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李知前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聽母親有些木訥的口吻詢問:“‘前兩天知悅因為那事進局子’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

  李知前聞言一愣,暗暗攥住拳頭。

  她慢慢接開身上的圍裙,往桌子上一方,扶起把椅子坐下,審視兩人:“你們兄妹倆,誰負責給我講清楚?”

  李忠成默了默,扶著腰過來,勸解說:“嬸兒,別聽建軍胡說,他不懂事,咱家哪有什麼事,他故意潑髒水給你聽,讓大家都不得安生。”

  李母臉色冷漠,“啪”一聲狠狠拍在桌子上,語氣沒有太多起伏,卻很強硬:“你別說,讓他們自己說,我雖然老了,但卻沒糊塗,婚稀裡糊塗就退了,我就知道有什麼緣故。”

  李知悅眼淚啪嗒落下,垂下眼靜了片刻,啞然道:“……對不起……”

  李母也不是傻子,越擔心什麼越來了什麼,她自己的孩子什麼性格秉性心裡就像明鏡一樣清晰,早先就知道她放浪形骸,自己管束不住,所以想著找個婆家,用婚姻去約束。

  沒想到啊……幾輩子沒出過這樣的醜事,一下子全讓她給干了……如果是男孩子她還不擔心,最關鍵是的是,女孩子以後還如何自處?她要是有一天死了,奈何橋頭看見孩子爸爸該怎麼交代……他家教好,為人好面子,怎麼出了個這樣的後輩……要說還是自己過分溺愛,總覺得從出聲沒幾天就缺少了父愛,平常少吃一口肉,少穿一片布絲都覺得委屈了她……

  李母鼻子一陣酸澀,眼淚湧上來,抖著嘴唇指了指李知悅,咬牙想要罵她,但卻氣得說不出話,胳膊顫動不停,眼前倏然發黑。

  胸口急促跳動了兩下,之後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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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3 23:56:40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這兩天異常難挨,不過熬過去發現也就是如此,起初還存在幾分期盼,漸漸也不得不坦然。

  兩天,四十八小時,兩千八百八十分鐘,換算成秒,更加的多,哪一分鐘不能抽出來幾秒回個電話,解釋兩句?就算他無辜,並未做什麼,解釋一下何妨?

  難道要她打過去電話?她沒什麼錯,為什麼要主動?對你好的時候姿態可以很低,但也有原則底線不可逾越。還有什麼想不通想不明白呢,她只覺得再拖下去也是浪費感情。

  一分別就出了這檔子事,這種只能掛在褲腰帶上才有安全感的感情,沒什麼值得讓人留戀。

  不關心她媽媽的身體狀況,是不是也要做做樣子以示誠意?就算暫時不想跟她結婚,也要為以後做鋪墊做打算……他從未說過一句“我不去是不去,你代我向阿姨問好”這話,他但凡說出這句話,簡兮也覺得自己是正大光明的,也可以昂頭挺胸告訴媽媽自己談了男朋友的。

  瞧瞧付明昊,忙前忙後跑了幾趟,雖然殷勤過了頭,但長輩都吃這一套,說來說去,奔著結婚和奔著上,床的果然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一樣,對她而言,一條是光明大道,一條是野路子死胡同。

  傻了就傻了吧,可她不能渾然不顧,一條道走到黑。

  簡母腊月二十九出了院,在家裡打消炎針將養,其實住院也是消炎調整狀態,加上她強烈要求,簡父不舍得說不。

  簡兮這兩日一直悶悶不樂,全家都看在眼裡,不過簡母病著,都當她是為了母親的病過度憂思。

  已經給楊明麗打電話,讓她幫著聯系好了那邊的醫院,只要過完年便立馬過去。

  她現在有些後悔買房子,因為母親一病,花銷過度,手頭便有些緊,但是買了房子也有好處,哥哥嫂子去那邊照顧方便,有地方落腳。

  中午突然有個本地的號碼打過來,她不知是誰,便接了。

  “喂?”

  “您姓簡是吧?”

  “……對。”

  “您家具體在丹林小區哪棟樓?有位先生送花,還請簽收一下。”

  簡兮心跳忽地快了兩拍,咬唇冷靜了幾秒,問:“哪位先生?姓什麼?”

  “倒是沒說……您說一下具體地址吧。”

  她交代了一下,對方就在附近,讓此刻就下去拿。

  她剛下樓,從電梯出來走到門口,透過玻璃門瞧見快遞員,打開門出去,對方笑說:“情人節快樂。”

  隨即遞上花,一大束粉紅色的玫瑰,參雜了幾朵黃色。

  簡兮怔了怔,“今天情人節啊?”這幾日忙來忙去,還真忘了這麼回事,其實忘了就忘了,突然被這麼提醒了一下,心頭刀剜似得痛了兩下,接過去花的時候手有些抖,心頭撲通撲通像打鼓一樣猛跳。

  她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他如果是為了等到今天情人節給自己驚喜才不聯系,還跑到網上費盡心思在自己家附近訂了束花送過來的話,那就不計前嫌給彼此個機會吧。

  深吸了口氣,見對方笑了笑,遞過來筆讓她簽字。

  她簽完字在花束裡頭找了找,上頭有張賀卡,手寫的字,字體漂亮有型,回筆行雲流水,遒勁有力。

  寫著:情人節快樂,良良。

  簡兮眼神暗了暗,一絲期盼也沒了,抱著花往回走。送的花還算講究,並沒有逾越,看樣是說明情況後專門讓花店老板推薦的。

  她剛上樓付明昊的電話就追過來,也不提送花的事,只問:“做什麼呢?”

  簡兮扯了個笑,不願意與他周旋,知道他此刻肯定是為了花打的電話,便說:“謝謝你的花,很漂亮。”

  “你知道是我?”

  “很少有人知道我小名叫良良,也就在家裡叫一叫。”

  “我覺得很好聽,很符合你本人。”

  簡兮笑了下,“我怎樣?”

  這問題有些突然,他想了想,找不到詞兒來形容,只說: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話語莫名有些曖昧,她清了清嗓子緩解氣氛,好半天才咬牙說:“我到家了,待會兒……待會兒打給你。”

  嫂子從廚房出來,一進門就瞧見她手裡的花,好像知道是誰送的,問也沒問,只酸溜溜說:“過個情人節你哥啥也沒表示,快給我讓我拍兩張照片。”

  簡母笑說:“別人送良良的,你拍什麼?”

  只聽嫂子解釋:“我發給簡峰,就說不知道是哪個愛慕者今天偷偷送我花……讓他也有些危機感。”

  說著還真拍了兩張發過去,不到一分鐘哥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追問究竟。

  他沒有信,只問嫂子從哪盜用的圖,嫂子問他要禮物,他說要什麼禮物,別瞎湊熱鬧了,我不就是最好的禮物。

  簡兮在一邊看著,突然羨慕哥哥嫂子如此穩定的關系,不需要買什麼不需要說什麼,彼此就能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

  楊明麗朋友圈曬了燭光晚餐,簡兮點贊評論了一句。分開幾天沒見,她立馬私戳聯系,詢問近況。

  簡兮不想瞞著她,平常兩人還算交心,尤其是現在有心事,憋得難受,就想找個人說一說。

  楊明麗了解整個事情前因後果後,直接打電話過來。

  簡兮接聽後沒說話,她也沒有立馬說話,仔細思量了許久,才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解:“認識我老公之前呢,也像你一樣無所顧忌談過一個,正好好的,說丟就丟了,從那再沒有聯系過我……他們那樣的男人就那樣,我說了你不要傷心,但是實情就是如此,什麼時候不主動聯系你了,就是玩膩了,根本懶得說清楚……你要是糾纏呢,就給你點錢安撫一下,打發了,不糾纏呢,就這樣吃啞巴虧……”

  “……”簡兮眼眶紅了紅,抿著唇說不出話,她雖然做好了就此翻篇的准備,但是仍然難以置信,存著一絲不甘。

  楊明麗聽到簡兮急促的喘息聲,有些心疼她,安慰說:“你一開始對他那麼熱,我不好意思潑你冷水,所以就一直順著你說話……你想想,他以前花心慣了,咱們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能讓人家收心收身呢?對不對?”

  “……那你怎麼做的?主動去找他問清楚了嗎?”

  “沒有,”楊明麗嚴肅說,“這是女人最後的尊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不去死纏爛打,我向來如此,況且……找了他也是自取其辱,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

  簡兮抹干淨眼淚,苦笑說:“我原本還想給他發個消息說一聲分手呢。”

  “說什麼啊,都跟別得女人混到一起去了。”

  “……也對。”

  “見了面倒是可以抽他兩嘴巴。”

  “我做不出來……沒打過人。”

  “抽他還是輕的,渣男。”楊明麗恨聲說,大概也是想起來過往,心中怨氣升騰。

  “其實我剛跟他相處就覺得我倆不合適,如今松了口氣,覺得心裡的大石頭落地了。”

  “別嘴硬了,等你緩過勁還會傷心落淚幾天,這都是必須經歷的過程,不過這個時間短,應該不會像上個那般吧?”

  “……”提起這個她有些失態,哽咽了一語,“不相信這東西了……還是像你一樣,找個妥帖會照顧人的才好,誰不想被人照顧被人呵護呢。”

  楊明麗嘆了口氣,一個勁兒安慰她。

  簡兮收了淚,掛上電話,洗了臉才從臥室裡出來,這時才想起承諾付明昊回電話的事,不過沒什麼興致,就罷了。

  照顧簡母吃了晚飯,她瞧著簡兮悶悶不樂,關心道:“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哦,有點冷。”

  她聞言趕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嘆氣說:“不會是感冒了吧……也不熱啊。”

  “我沒事。”

  “飯吃的太少了。”

  “沒怎麼胃口。”

  “我瞧你又瘦了。”

  “才幾天啊?瘦了才好看。別忘了你才是病人,別擔心我了……”簡兮看了一眼,“爸爸去哪了?”

  “下午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嫂子說到這裡湊到她耳朵旁嘀咕了句,“八成也學你們去准備什麼禮物了吧……你知道爸一旦浪漫起來也挺會浪漫……”

  簡兮想,心中有愛才會浪漫。

  簡母注意力沒在旁的身上,握著手看簡兮一小口小口喝湯,猶豫再三才說:“不然讓明昊帶你出去散散心吧?今天不是情人節嗎?你們年輕人愛玩。”

  簡兮咬住筷子,垂眉不語。

  她又道:“不想去就不去,女孩子家矜持點也是好事……明天中午她媽媽過來看我,我讓明昊一起過來,你陪著吃個飯成不成啊?”

  “……好。”她沉默許久才說。

  簡母的笑容慢慢爬上來,伸手拿過手機,笑說“……好好,那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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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過去初一,簡兮收拾東西准備回市裡,帶著簡父和簡母一起,醫院已經安排好,只等他們過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給簡母做更全面的體檢。

  付明昊本是跟簡兮一樣,初七上班,初六返程,但因著這個事情,親自開車送他們過去。

  父母願意麻煩他,簡兮自然沒有辦法多說。

  那日松口吃了飯,就像防水的大堤開了個小口子,給了他一絲希望,裂縫也愈發大。

  送簡母直接去醫院,匆忙之中還多虧他去張羅辦手續,安置下來,簡兮回房子收拾,去家具廣場走了一趟,時間緊張來不及挑剔,准備過幾天哥哥嫂子過來後也方便。

  整整一天都沒有閑暇,她自己忙前忙後也就算了,關鍵是付明昊沒必要為她這麼做,但他卻做了。

  楊明麗晚上過來探望她母親,提了一箱子老年補品,一籃子水果。

  簡兮留住她說:“待會兒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朋友之間客氣什麼,”楊明麗說到這裡,付明昊從病房裡出來,那天打電話聽簡兮提了句,此刻見到本人,細細打量一番,低頭笑說,“你動作還真快。”

  簡兮垂下頭說:“還沒定,你也說了,太快。”

  “說不定今年你旺桃花,就時來運轉了呢。”

  簡兮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留下她一起出去吃晚飯。

  因著她年前拜托楊明麗幫她問醫院,人家不僅問了,而且還介紹了個熟識靠譜的醫生,那醫生雖然不是主治,但有他領著諸事也方便許多。

  醫院附近沒有特別好吃的地方,倒是有家火鍋店還算不錯,三人一起過去。

  楊明麗拉著簡兮走在前頭,故意逗她道:“剛才我還想不明白你怎麼非要請我吃飯,現在突然想清楚了。”

  “什麼意思?”

  她笑到:“是不是拿不准主意,讓我替你把量把量?”

  簡兮推開她,認真道:“別胡說了,沒那個意思。”

  “有沒有這個意思我都當真了,一會兒我肯定要替你掌掌眼。”

  說著便到了門口,付明昊抬手打開門請她們進去,楊明麗沒客氣,直接進門找地方坐。

  點單的時候,簡兮言明:“這頓我請,都被跟我爭,一是謝明麗姐這次出手幫我安排醫院安排人,二是謝明昊哥親自送一趟,面前對我爸媽也多有照顧……”

  楊明麗端起消毒餐具看了一眼,含著笑沒說話。

  付明昊抬手便給她添上水,動作嫻熟,而後給簡兮倒了水才不卑不亢說:“你跟我客氣什麼,你既然願意叫我哥,那就是承認我是自己人,我做這些都是本分,就算沒有你這層關系,也有父輩上的情誼。”

  簡兮略微疲乏,不像他能言善辯,也就沒再多說,全身有些酸軟,骨頭節兒隱隱作痛,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怎麼樣。

  楊明麗低頭喝了口水,偷偷瞥她一眼,說話做事還算圓潤,跟李知前最大的不同便是姿態問題,這才是追女人正確的方式。倒也不錯,如果有幾分真心的話。

  相互不太清楚口味,點了個清淡菌鍋,吃到一半他揚言去廁所,簡兮沒有放心裡,不大會兒順手端了一盤水果點心回來。

  飯罷簡兮到前台結賬,他已經快步跟了過來,服務員說已經結賬了,她有些意外,回頭看向付明昊。

  他溫和地笑了笑,解釋說:“頭次跟你朋友吃飯你結賬的話我多尷尬。”

  簡兮明白男人比較要面子,低聲道:“那我回去轉給你。”

  “別別,下次你請我吃不就行了。給錢我可就生氣了。”

  簡兮其實亦覺得不好,聽他這麼說只好答應。

  簡母生病住院才是個開始,後面手術之後更需要人照顧,所以要保存精力,這夜說好了父親照顧她不過去,吃過飯目送楊明麗離開,付明昊開車送簡兮回來。

  車內暖氣十足,暖洋洋的,她的心態放松下來,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意識模糊著,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良良?良良?到地方了……”

  簡兮緩緩睜開眼,頭有些暈,隱隱脹痛。

  咳嗽兩聲,啞著嗓子說:“我是不是睡著了?”

  “嗯,你怎麼了?說話聲有些不對。”他低頭打量她緋紅的臉頰,喉結上下動了動。

  “我感覺嗓子有些痛。”

  “是不是發炎?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她清嗓子道,“可能是剛才吃火鍋調料放太多辣了……”

  說著便坐起來,抖動了一下肩膀,清醒許多。

  付明昊見她臉色不對,靠邊熄火,下來拉開她那邊的車門,扶她出來,道:“小心點。”

  “我到了,”她從他掌中抽出手,“謝謝……”

  “我送你上去再走。”

  她正想說話,腳上卻軟了軟,在車上操持一個姿勢太久,麻了,踩在地上就像有小螞蟻在啃噬一樣,只好扶住他,強打起精神。

  他送她進了家,見她坐在沙發上,縮著肩膀,看起來有些冷,便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只是剛才在車上睡著了,車裡溫度高,突然下來有些冷……”

  話音還沒落地,付明昊抬手觸碰她的額頭,簡兮想要躲開,卻被他一把摁住,溫熱干燥的手掌熨帖著她,有些舒適,竟然生出來一絲依戀。

  他柔聲說:“別動,我摸摸是不是發燒。”

  “你能摸的出來?”

  “能。”他輕聲說,“我妹妹小時候經常跟著我,她身體不好,每次一愛睡覺准發燒,時間久了我就成半個醫生了。”

  她淺淺笑了一下。

  “發燒了,”他舒了口氣,“不過溫度應該沒有超過38℃……家裡有藥嗎?”

  “有感冒藥和退燒藥,”她閉上眼,無力地靠在沙發背上,“在行李箱裡,淺粉色那個,以前買的,你看看有沒有過保質期……”

  “小的這個?”

  “嗯。”

  家裡剛搬進來也沒有熱水,他只能拿水壺現燒熱水,水開了冷涼已然過去很久,她躺在沙發上又睡熟了。

  付明昊扶她起來,捧著她的頭拍了拍她的臉頰。

  她睜開眼,眼睛有些紅血絲,暗淡無神,嘴唇比往常失去了血色,蒼白干燥,整個人都呈現出無精打采的姿態。

  “把藥吃了。”

  簡兮揉了揉眼睛,抬手接過來藥片和溫水,他看著她說:“上面說有些人吃了這個藥會很困,裡面有安定的成分……你睡一覺休息休息應該就退燒了。”

  “我知道,我吃這個就會睡不醒。”

  他笑了笑,“那你還買這種藥?”

  “藥效好。”

  “那倒是。”

  簡兮把杯子裡的水喝光,他扶著她回臥室休息,她有些別扭,便說:“我沒事了,謝謝你……天很晚了,不用照顧我。”

  付明昊好像聽不懂她的意思,去衛生間接了一盆熱水端過來,抬起她的小腿說:“燙燙腳吧,這一天都穿著高跟鞋,腳脖子累不累?”

  怎麼能讓他伺候,她趕忙抽回腿,模樣有些狼狽,默不作聲打量他,這舉動觸動到她,有些記憶瞬間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眼眶紅了紅,鼻子酸澀了一陣,含淚與他對視。

  他問:“你怎麼了?”

  她使勁搖了搖頭,咬唇依舊不語。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能不能猜一猜?感情的事兒?”

  “……”

  “你跟他認識多久了?方便說一說嗎?說出來可能心裡感受點。”

  “幾個月,”她認真想了想,“三四個月。”

  “也不是多久嘛,”他心下安穩,像個知心大哥一樣,語氣平緩地笑說,“這個時期就是容易出事,很多情侶都是這個時候分開的……感情剛到平靜期,親情又不夠深厚。”

  “你好像什麼都很懂……大概感情經歷也夠豐富,我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就是這種,很豐富,摸不透搞不懂,讓人沒有安全感。”

  他搖頭笑了笑,嘆了口氣,對她道:“我之前是交過幾個女朋友,倒不至於感情經驗豐富,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上一任一直覺得挺合適的,去年帶著她回家,洗腳的時候讓我媽端了一次洗腳水,是因為這個跟她分開的。”

  簡兮抬眼看他,聽他又說:“我不用她給我媽端洗腳水,但也不想我媽給她端洗腳水……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

  “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只需要跟我回家那幾天故作勤快點,一旦回到自己家什麼也不用做,讓我伺候你都沒任何問題。”

  簡兮病懨懨地歪在床頭,等到盆子裡的洗腳水涼了也沒動作,只盯著他的眉眼認真打量,心裡空蕩蕩沒有著落,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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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簡兮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的,當時因為藥物原因,眼皮子沉重,根本睜不開。

  一覺到天亮,睡得很酣暢,醒來覺得全身輕松通透,神清氣爽。

  她憶起昨晚的事,坐在床沿呆愣了下,掀開杯子下床,剛出房門就看見沙發上躺著個人,蓋了一件灰白色毛毯,這個季節有些單薄。

  付明昊聽到腳步聲醒轉,翻身坐起來,怕她心有不適,解釋說:“昨晚看你一直沒退燒就沒敢走,怕你晚上喝水沒人照應。”

  “謝謝。”她想了想,感激說,“家裡有新牙刷,你要不要洗漱?待會兒我要去醫院了。”

  付明昊點頭,她給他找出來送到衛生間。

  新房子東西不全,沒辦法煲湯,下午抽時間得去置辦,所以路上買了些父母平常愛吃的東西,在早餐攤點湊活著吃了早點。

  付明昊不能一直在這,剛過年還要給親戚拜年,把她送到醫院便離開。

  簡兮剛到病房,就看著母親神色不對,她以為是身體不適,擱下東西,打開餐盒讓他們吃東西。

  父親看了她一眼,沒接勺子,反倒是對簡母擺了下手,自己推門出去。

  簡兮表情裡盡是疑問,伸手指了指,“怎麼了這是?”

  簡母長嘆一聲,繃住嘴認真看她,簡兮不明所以,蹙眉問:“媽,你跟爸爸怎麼了?吵架了?”

  “良良,”簡母頓了一下,表情嚴肅,“昨晚明昊沒回家,去哪了?”

  簡兮當下便驚住,眨了眨眼,只覺事情不妙,果不其然,聽她厲聲責備:“你們年輕人心裡也太沒數了,這才發展到哪裡,怎麼就能徹夜不歸,你說,他是不是跟你回住處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媽……”

  “是不是跟你回去了?”

  “是,但是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不用說了,”簡母打斷她說話,根本沒有要聽的意思,板著臉說,“昨晚他沒有回去,也沒回自己住的地方,我一猜就知道是這樣……這樣吧,現在你阿姨跟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要是沒什麼問題,趕緊訂婚吧,訂婚以後住在一起我也沒意見。”

  簡兮愣住,表情有些僵硬,啞然問:“訂婚?”

  “對,過兩天你阿姨過來商量訂婚的事,你心裡有個數。”

  “……我不訂婚,對不起……”

  簡母眼神瞬間犀利,怒問:“為什麼不訂婚?”

  “我跟他都不熟,訂什麼婚?”簡兮無奈地說。

  “不熟可以慢慢相處,訂婚又不是結婚……不熟你怎麼把他帶回去過夜?咱們家跟他家關系不淺,事情傳出去你名聲不好知不知道?”

  簡兮嘆了口氣,臉色不太好看,語氣有些急切地說:“媽……我昨晚是病了,他照顧我才能走!真的,我保證,真沒什麼……”

  “寡男寡女,你說沒什麼,我信,別人怎麼會信,過不了幾天親戚朋友都知道了……我看著明昊不錯,你這幾天也是看在眼裡了吧?”

  “……太倉促了,我心裡沒准備。”

  簡兮抿了抿唇,正要再說話,簡母生了一早晨氣,身體底子如今本來便不好,聽她這麼說心裡一急,胸前刺痛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尖銳不適。

  她忽地彎下腰握住胸口,氣喘如牛。

  “媽——媽——”簡兮嚇了一跳,抬手抱住她,緊張的不行,“怎麼了?哪不舒服啊?”

  簡父聽裡面聲音不小,以為是母女吵了起來,趕緊推門進來,只見簡兮抱著病床上的人,眼眶紅通通的叫喊。

  他反應過來,趕緊按鈴叫醫生。

  沒多久醫生護士便湧進來,瞧見情況便吩咐人掛氧氣罩,給簡母做檢查。

  簡兮和簡父被推了出去,嫌他們在裡面添亂。

  簡兮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無助地癱倒在椅子上,雙手冰涼,一定是因為昨晚付明昊沒回去,她被氣到了。

  家裡民風淳樸,對女孩子要求苛刻,家裡人向來對簡兮的要求很嚴格,如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起了這個誤會,真是說也說不清楚。

  她不應該態度這麼強硬,剛才也是一時心急,就抬了兩句嘴,簡母性子本來就比較強勢,平常在家裡都是說什麼是什麼,父親比她年長幾歲,從來不會忤逆。

  大病在身,被她一氣一強嘴,當然頂不住。

  簡父見她如此,嘆了口氣,安慰道:“別怕,可能是剛才說話太急了,喘不過氣,也沒什麼大事……”

  “對不起。”

  “……你媽也是為你好,她現在這個病情不明朗,肯定想著趕緊看著你定下來,她也好安心……明昊那個孩子我從小就清楚,是個好孩子,就是嘴皮子功夫厲害了點,其實心裡想的和嘴上說的一樣,靠得住。”

  簡父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說話語氣不輕不重,但對付明昊卻滿是認可,簡兮向來跟他比較親近,也比較聽他的話,聽聞這個,心裡松動了少許,抿唇不說話。

  病房門被打開,醫生摘了聽診器對護士說了句什麼,又回過頭對他們說:“病人情緒波動過大,所以剛才除了狀況……生病最怕生氣後心裡郁結,以後別刺激病人。”

  簡父點頭向醫生道謝,等他走了才進病房,簡兮躊躇了陣,閃身進去。

  簡母恢復如常,看到她也沒說話,只抿了抿嘴巴,抬手拉住簡父,無奈嘆息。

  簡兮悶不做聲收拾東西,等他們吃了早餐收拾食盒,低聲說:“我拿去清洗。”

  一路走到公共衛生間,別人病房裡或帶小孩子過來嘻笑熱鬧,或家人依偎而坐安謐如常,只有他們病房裡氣氛尷尬,僵硬不堪。

  占著手,濕漉漉的,手機卻響了,她拿出看了一眼,見是陌生號碼,猶豫著接了。

  一接通那邊便說:“我也是回到家才剛剛知道是我妹妹多嘴說了些什麼……你別介意……熟人介紹認識的就是有這一點不便,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傳到家人耳朵眼裡。”

  她聽出是誰,表情沉悶,一言不發。

  他道了歉,鄭重說:“我保證沒有下次,別生氣。”

  簡兮心下緩和,抿唇要說話,眼角余光看到男廁所裡出來一人,她看清楚,也不去叫人,站在原地呆愣,默默看著李知前在她旁邊水池裡洗了手,甩干淨水。

  他抬頭看了一眼玻璃鏡,眼前一亮。

  她鎮定地講電話說:“我知道了,沒有生氣。”

  然後掛了電話,默不作聲看對方。

  李知前笑了一下,有些意外,打量了一番才說:“電話怎麼打不通?我借劉助的手機也不通……打過去響一聲就掛了,響一聲就掛了。”

  她聲音有些清冷,提醒說: “你沒被人拉黑過?”

  他頓了一下,眉宇緊皺,問她:“什麼意思?”

  “該打的時候不打,不該打的時候自然也會打不通,誰家的手機一直候著你的電話,怎麼那麼大的臉呢。”簡兮淡淡說。

  他笑了一下,“怎麼了?嫌我不找你?也就兩三天……家裡事情多,真忙。”

  “忙什麼?”簡兮覺得好笑,諷刺說,“對,你確實挺忙的,忙不過來了吧?”

  “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簡兮垂下眼,“真是沒意思。”

  說罷便閃身往外走,拿起餐盒,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也不給說話的機會。

  他跟了兩步,“你媽轉院到這邊來了?”

  簡兮甩開他,不欲與他多說,盯著他的鞋面,用他“忙”那個借口反唇相譏:“我最近也忙,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我想了想,咱們倆沒什麼合適……今兒見著你的面,那就當面說了吧。”

  “說什麼?”

  “說完了。”她看看他。

  “你這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李知前看了眼手機,似有什麼急事要辦,臉色沉下來不少,收了嘴角那絲給人深藏不露之感的笑。

  “都是字面的意思,白話文,哪裡不懂去查字典。”她冷著臉不急不緩建議。

  “過了年長了一歲,模樣不見長,脾氣倒是長了不少嘛……這是要踹了我的節奏?剛才給誰說呢?還說不生氣?你不生氣我可生氣,你經我同意了?”他似笑非笑,到此時也沒見得多認真,再溫順的小貓也有耍小性子的時候,不新鮮。

  “要是經你同意,又怎麼叫踹?”她幾天的傷心難過以及郁悶都找到了發泄口,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咬牙嘲笑,不管不顧說狠話,“不適應是不是?以前沒被踹過?”

  說罷擺手便走,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鏗鏘有力,就好像踩在他臉上一樣解氣。

  李知前這才明了,眯起眼睛打量她,當眾不想與她拉扯,只沉聲說:“還知道自己姓簡嗎?看我回去怎麼治你!”

  手機震動不止,有人急切尋他,不得不接了電話,簡兮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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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天邊隱去最後一抹晚霞,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李知前回到住處,按門鈴沒有人應答,打開門推門進入,室內冷寂,漆黑一片,只有幾個顯示燈的紅光在黑夜中有些刺目,還有吊燈開關按鍵隱隱泛著綠光。

  他以為自己回來早了,開燈坐下,靠沙發等了會兒。

  這半天並未睡著,把白天的情景回憶了一遍,慢慢睜開眼,眉頭皺上去。

  摸出來手機打了過去,依舊是響一聲就被自動掛斷。

  他低咒了幾句,怒極反笑,心下只覺得她有幾分好笑,還真沒遇見過這樣的女人。

  起身站起來回臥室,不急不躁洗了個澡,晚飯未吃,這會兒才覺出餓來,打開冰箱翻找了一下,她走了以後沒人填補,除了兩個生雞蛋之外,沒有別得可以裹腹的東西。

  他皺著眉“嘖”了兩聲,掂起來生雞蛋聞了聞又放下,廚房裡也收拾的很利索,一切規整干淨。冷鍋冷碗,沒有一絲熱氣。

  打電話給附近最近的酒店,點了兩個菜送過來,他隨便吃了兩口,味道名不副其實,沒什麼意趣,酒櫃裡擺了許多紅酒,白酒也有不少,他選了半天,又拐到餐廳從冰箱裡翻出來一灌啤酒,打開以後,一飲子下去半罐。

  解了渴,心裡通暢舒爽。

  昨兒在醫院守了一夜未眠,早晨醫生說無礙以後才松了口氣,合計著明天出院,請醫生到家裡來打針,畢竟醫院裡條件不好,不適合久待。

  在酒精的刺激下,回臥室倒頭便睡著了,白天的事情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心情。

  半夜忽然醒轉,看了眼時間,還以為多晚,原來還不到十二點,他出去轉悠了一圈,廚房看了,衛生間看了,就連隔壁的客臥也推開門打開燈瞅了一眼,板著臉一聲不吭躺下,盯了會兒天花板,前因後果默默推敲了一番。

  摸出來手機語氣不善說:“劉助,你想辦法打個電話,問姓簡的什麼意思,怎麼還不回來,夜不歸宿還是怎麼?我這可沒那麼隨便。”

  那邊問了一句,他眉宇一皺,反問:“你說哪個姓簡的?”

  掛上電話沒多久,老劉的電話追了過來,小心翼翼說:“她說不回去了……”

  “什麼叫不回去了?”

  老劉干笑了兩聲,解釋道:“……就是不回你那了。”

  “她什麼意思?你們打電話都說什麼了?怎麼說的?重復給我聽聽。”

  “我打不通,就借手機打了過去,起一個沒接,又打了一個才接了,我剛問了一句,她就說以後不回去了,讓我別打了,太晚家人都睡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扣了。”

  李知前沉著臉不說話,閉了閉眼,心下一橫,生硬道:“你再給她傳個話,問東西還要不要了,在我這擱著礙眼!”

  他說完掛斷手機扔到一旁,掏出煙盒抽出來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夾在指尖任香煙往上燃。

  也就是半根煙的功夫,老劉又回過來電話,原話傳給他:“她說東西不要了,全處置了吧。”

  “處置?我怎麼處置?盡是不值錢的東西。”他反問他,似有些火氣無處發泄,只等著看誰觸霉頭。

  老劉有些無辜,低聲補了句: “我聽那個意思,好像是讓直接扔了,要不……扔了?”

  剛說完電話就被掐斷了,他拿到眼前看了看,忍不住抱怨:“這還正說著,怎麼就掛了,也太沒禮貌了。”

  身旁的人被吵得不安寧,翻身蒙上頭,嘆氣說:“有完沒完啊,大半夜不讓人睡覺,還讓不讓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睡,馬上就睡。”老劉忙回了一句,把她的手機放回去,躺下。

  ……

  李知前早晨到醫院,李知悅剛起,還沒來得及洗刷,看見他過來這麼早,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來這麼快?”

  “下午不是出院,早點過來收拾收拾。”

  他站了站,看見病房角落裡又堆放了幾箱子禮品,隨口問到:“這又是誰送過來的?”

  李知悅恍然想起,便說:“昨天你公司有急事回去了以後,又來了兩撥看媽媽的人,也不知道消息怎麼這麼靈通,他們說是你朋友,有個叫張政,還有個好像姓齊,同行的喚他齊總。”

  李知前點了個頭,“哦,我知道是誰了。”

  他隨手提出來三四箱,看似有些不經意,但挑得全是上得了台面的東西。

  阿姨在家裡煮了補湯送過來,他湊著喝了一碗。

  視線往禮品箱打量了一眼,對李母說:“剛聽說我一個生意上認識的朋友,媽媽住院了,病房就跟咱們一個樓層。”

  “什麼朋友?那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自然建議。

  “關系還行,不過她也沒過來看看你,我去不去都行吧。”

  “人家大概不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說到這裡看了李知悅一眼,到現在也不願意搭理她。

  “那行,我去他們病房看看吧,”李知前擦了擦手,“我去下面買兩箱水果去。”

  “買什麼啊,這裡不是有現成的,你朋友送的肯定比樓下小超市賣的好吧?”

  李知前笑了下,只問:“合適嗎?送你的補品。”

  “有什麼不合適,反正也都是放著吃用不完,我們家從來不斷這種東西。”

  李知前聞言,沉吟了會兒說:“那我隨便提兩箱吧。”

  “挑幾箱好點的,多結交個朋友是好事,禮帶多點總不會有錯。”

  “不用,沒那麼多講究。”拿四箱未免有點囂張,李知前故意提了三箱便要走,李母一看,阻攔住他,“送禮要送雙,送單不吉利,再加一盒糕點湊數吧。”

  阿姨刷完東西回來,瞧見他要帶這麼多,臉上有些疑惑,說到:“看個病人需要帶這麼多?”

  李知前沒說話,李母就跟著解釋上:“生意上的伙伴肯定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東西帶少了人家看不入眼,還顯得咱們小氣不夠大方。”

  李知前忍著笑點了點頭,恭維李母說:“您說的對,就是這麼個理兒,要麼不過去探望,要麼就有誠意。你看昨兒我那兩個姑姑家的兒子,兩人就提了籃子水果,還有兩個禮品盒子包裝的怪精致,不是蘋果就是梨,都帶得什麼啊……去年開我的車喝醉酒給撞了,還得讓我找人了事,事後一個意思的話也沒有……”

  李母自然記得這件事,聽他頭一次抱怨,忍不住說:“不喜歡以後就別幫襯,反正以後也是遠親,沒了你姑姑也走動的不多。”

  李知前說罷就走出病房,沒再多言。

  這一層統共也沒幾個病房有人,他一路尋過去,大多都是敞著門的,摸索了一遍也沒找到簡兮的身影。

  這趟過去就是為了堵她人的,人不在肯定不能白送過去東西。

  他腳下打了個頓,從走廊盡頭回來才在一間三人床的病房裡看到她消瘦的背影,披散著及腰的長發,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大衣。

  今天零零星星一直下雨,外頭的氣溫回降,穿得都比往常多,可能她又瘦了,顯得單薄。

  李知前敲了敲門,大步進來。

  簡兮正背對著他說話,來不及收住笑,便含著回過身,看見他走進來,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就像見了瘟神。

  氣氛有幾秒鐘的尷尬。

  簡母往上坐了坐,有些找不清楚狀況,指了指他,遲疑到:“哎……你找誰?”

  付明昊把手裡的水杯遞給簡母,看了眼李知前,覺出不對,反應靈敏,立刻就去看簡兮。

  聽她道:“這是我……同事。”

  李知前挑了挑眉,也沒計較。

  簡母往他手上瞧了一眼,立馬想到是在公司跟她公事的同事,聽聞自己生病住院不過來瞧一趟不好,所以才提著東西來了,忙客氣招呼:“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

  李知前聞言笑了下,意味深長說:“應該的。”

  他手裡東西遞過來,簡兮低著頭接了放地上,手有些顫抖,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更何況付明昊在這裡,她腦子立時炸了,空白一片,不知所措。

  簡母手腳不方便,簡兮也沒動作,只好推了推她,點著下巴笑說:“趕緊給客人看茶啊,愣什麼愣。”

  簡兮剛要去倒水,付明昊已經快了一步,端著水送過來,“喝水。”

  李知前笑看了他一下,付明昊極有眼色地拉了把椅子,請他坐下。

  李知前這時就聽簡母說:“明昊你別忙了,趕緊坐下歇一歇,我轉院後這兩天總是來回跑,累得夠嗆吧?”

  “沒有,阿姨,良良照顧不過來,我應該的。”

  簡母對他們兩個說:“我們家良良有時候就是沒眼色,看,你們來了連杯水都不知道倒,”

  說到這裡看了簡兮一眼,“不給明昊倒水也就罷了,他不生份,怎麼同事來了也不招呼?沒禮貌。”

  李知前一聽就覺出不對,結合簡兮灰白的臉色,立馬就猜測出,他低頭呷了口水,也不跟付明昊客套,直接問:“還不知道你是?”

  簡母看了簡兮一眼,抿嘴笑笑。

  付明昊說:“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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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從小一起長大那便是“發小”,也不至於說什麼“青梅竹馬”,只要能算得上青梅竹馬的,那就肯定存在曖昧關系。

  再瞧簡母跟付明昊好像熟稔的很,她看那小子的眼色就像在把量自己女婿,不由得他不信青梅竹馬這事。

  這是故意向他宣示主權來了。李知前橫著臉掃了簡兮一眼,好一頂隱隱泛著綠意的帽子,她竟然敢扣他頭上。

  簡兮這邊卻愣了一下,拿眼看付明昊。哪來的什麼青梅竹馬,他可真會胡謅。不知道李知前這一趟來是為了什麼, 以他的脾氣,不服氣的成分居多。

  簡兮仔細想了想,自己確實也缺他一個交代,要是像他那樣胡亂非為,自己不也就成了最不恥的人。他還沒有收心,有些男人一輩子也不會收心,自己不想再賭下去。

  既然抽離,那定是釜底抽薪,撇得干干淨淨。

  簡母看不到暗潮湧動,見他坐了坐也不要走,怕冷了場怠慢人家,便與他寒暄:“你跟良良是同事,你做什麼啊?”

  李知前聽她前一句“良良”後一句“良良”才知曉簡兮又小名,也不知道是哪個良字,不過聽起來很脫俗。

  “做房地產生意。”心裡想著,說房產她可能要細問,正要解釋。

  沒想到旁邊有個礙眼的,笑了笑他,心想不過如此,下意識小看他,接了話:“就是賣房子的。嗯……哪一塊?置業還是電銷?”

  李知前還沒被這麼挑釁過,抿唇不解釋,故作深沉,兀自笑他沒見識。

  瞧他面上有些過不去,又反口問他:“你又是做什麼的?”

  “市場這塊。”

  “市場這塊可多了去了。”李知前笑了下,守著簡兮她媽媽語氣也不客氣,暗暗較勁,“超市裡的促銷員也有說自己是做市場的。”

  簡母聽著有些刺耳,笑容僵了僵,沉著眼看李知前,干笑著解釋:“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月工資一兩萬呢。”

  “勒緊褲腰帶,一個月卻也能勉強支付我公司那邊新開盤的中檔小區巴掌大個地方……還不錯。”

  付明昊不動聲色,語氣輕松說:“幸虧家裡條件好,車子房子都不是問題。”

  簡母臉子卻拉下來,要不是平常涵養好肯定就開口反擊了,壓住不滿客套了一句:“他們倆合適就行,我們沒什麼要求的,我跟他爸爸都比較開明。”

  李知前聞言磋磨了兩下手指,沒再反駁,剛收斂的脾氣又升上來,重重擱下茶杯。

  簡母驚了一下,認真打量他。付明昊這邊暗暗握住拳頭。

  李知前干坐著,仍是不走,簡兮一顆心撲通撲通七上八下直跳,信不過他,就覺得他有大招在後面,是來鬧場子讓她難堪來了。

  她走過去,不好守著簡母有什麼異樣舉動,這時才把他手機號從黑名單提出來,垂眼給他發消息:【你走吧。】

  他看了一眼,回身瞄了瞄她,只問:【我走還是他走?想清楚再說話。】

  付明昊卻已經要走,對簡兮父母說:“叔,姨,我今天還有點事,晚上再來看你們。”

  二老留了一句,沒留住,簡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送他出去,走到門口他就伸手攔了一下,“兩個人都在只會添亂,你處理好了我再來。”

  簡兮低著頭回來,咬著紅唇看李知前。

  氣氛大概過於尷尬,簡母再不通透也該看出什麼來了,笑著問:“還不知道你姓什麼?”

  “木子李。”

  “哦,這個姓好。”頓了頓,“李先生,我們一家子還沒吃飯,要你留下跟我們在醫院一起吃點?”

  “行啊。”

  簡母卻頓了一下,表情僵硬,心下縱然不滿,也不能說什麼,低聲吩咐簡父盛飯。

  遞過來筷子,他卻倏然起身,隱去不滿,語氣平淡,似笑非笑說:“就不打攪了阿姨,剛才跟您開個玩笑。”

  說完往外走,到她身邊時腳下頓了兩秒,“你自己跟我出去還是我拉你出去?”

  簡兮還沒反應過來,簡母就吩咐了句:“良良,快送一下你同事!”

  李知前已然閃身出去,她反應許久,腳下踉蹌。

  聽到母親低聲斥責:“什麼同事,沒禮貌,我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這樣的,這叫什麼?目無尊長。”

  簡父勸了句:“有什麼誤會吧,我看挺懂禮節的……帶了不少東西,也是風光要面子的人……”

  “這點東西還收買不了我……”

  她全身僵硬走出來,李知前沒有進電梯,站在電梯門口,掏著手緊盯她。

  她快步走過去,按了電梯。

  李知前大聲質問她:“我怎麼覺得我頭頂上綠油油的?你家裡一個,這邊一個?套路不淺!”

  簡兮看向他,“小點聲會不會?”

  “現在覺得丟人了?”

  “我是覺得你丟人。”

  “我丟人?”他冷笑一聲,“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簡兮垂下眼冷靜了下,等電梯來了就直接進去,已經引來矚目,她不想再沒顏面。

  “我跟他誰是備胎?還是說……騎驢找馬盡享齊人之福?”

  “我不過是近墨者黑。”簡兮淡淡道。

  “我他媽怎麼了?”

  “淼淼是誰?”她問。

  李知前愣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

  “紙裡包不住火,”簡兮眼眶紅了紅,嘲諷他,“我看你才想坐享齊人之福……我跟你耗什麼?你三十多歲了,就沒想過婚姻的事?我跟你在一起這段日子,從沒聽你提過關於婚姻和未來的事,只言片語都沒有,我媽媽病了,你有上心?我現在壓力特別大,你卻躲避……你這樣的人,從骨子裡就不是愛顧家的男人,就算我們走到結婚這一步,從你行為作風也能看出來,你肯定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他眯著眼說,“我跟那個淼淼一毛錢關系沒有,我他媽問心無愧,你呢,你拍著胸脯問問自己有愧沒愧!”

  他頓了一下又說:“這他媽才幾個月就結婚?咱倆誰不正常?”

  簡兮不知道該不該信他,只知道他們兩人並不是因為淼淼那個事,那只是導火索,給了她一個勇氣,想到家裡給的壓力,母親的病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而不談,深吸了口氣,仍是說: “我單方面分手,准備找個穩定的人結婚,有問題嗎?”

  從醫院裡出來,她頓住腳,看他悶著頭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心下狠了狠,斬斷回頭路,咬牙說:“就送到這,你走吧。”

  “你要跟他結婚,是這個意思?”他反而冷靜下來。

  “對。”

  “喜歡他?”

  “對。”

  “上床了?”

  “……”簡兮默了一下。

  他吐了口煙,信了七七八八,心裡堵著一口氣,哼笑:“他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家暴,知道嗎?你別看他現在殷勤,結了婚指不定怎麼揍你……結婚是吧?你去,趕緊去。”

  簡兮蹙了蹙眉,仔細看他,“……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不知道,反倒是你,狗屁不懂。”

  “……滾。”

  “你打個樣。”

  簡兮垂下眉,好像內心深處大白於天下,什麼都攤開了說得明白,這使她舒服很多,以前在他面前不敢說得太明白,告訴自己女人要矜持,不要主動,實在是讓人好累。

  如今打算放手,不在意在他心中的印像,反而讓人放開了,什麼都敢說。

  身處醫院大樓腳跟下的陰涼地方,沒怎麼有行人,只有車庫的車子不時出來,她剛才只顧著說,這會兒才感覺到陰冷。

  她擺了擺手,心裡累極了,對他道:“懶得跟你糾纏。”

  說罷回身便要回去。

  被他拉了一把,手勁有些大,攥得生痛,他語氣強硬說:“好聚好散可沒那麼容易。”

  簡兮吸了口氣,咬著牙掙扎,男女力氣懸殊,自然無法撼動他。

  正在這時聽到汽車引擎振動,鳴笛兩聲,付明昊還沒走,剛提出來車子,見如此,趕緊停車下來。

  他一把揪住李知前的衣領,高聲說:“別衝著她,有什麼衝著我來!”

  李知前聞言頓時火氣上來,低頭看了看撕扯自己的手,怒聲問:“有你什麼事?你是哪位?”

  “我是誰?她未婚夫,不信你問問她,別再糾纏了,沒意思。”

  李知前眯起眼睛,危險地打量他。

  “未婚夫?你問過我了嗎?”他抬手推開簡兮,反抓住付明昊的手指,使勁掰開,“你倆綠了我,我不對你動手就是客氣了,你還衝我叫囂?”

  說著掄起胳膊對著付明昊就是一拳,嘴裡還說著:“讓你他媽的綠我!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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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這兩男爭一女的戲碼雖然狗血,但在民事糾紛中也常見,警察了解完事情,合上文件夾說:“那行,事情我基本了解了,你可以走了。”

  簡兮站起來便走,拉開門腳下又頓住,遲疑到:“那個人呢,他能走嗎?”

  “誰啊?你說打人那個?”

  她點頭。

  “他暫時不能走,得等人來保……還要看傷者這邊有什麼要求,兩下協商。”

  簡兮垂眼想了想,轉身離開。

  剛走出派出所,遙遙望見李知前被放出來,後面跟著劉助理。

  她一時打不著車,這人眨眼間就到了眼前。

  他抬頭看了看夜色,打了一架,路人報警後他被扣在派出所出不來,連李母出院都沒趕上趟。

  他默然片刻,冷嘲熱諷道:“真是羊肉沒吃到,惹了一身馬蚤。”

  簡兮從別處挪過來視線,回眼蹙眉看他。

  他又道:“你從哪個野地裡認識這麼個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理解,他我還真不理解,怎麼著我在這片地方也是土生土長的,混的熟,你告訴他,別見了誰就橫鼻子豎臉、動手動腳,雖然他受傷了,不過也是他先動手,我要是跟他一般見識,這事就沒那麼容易了結。”

  簡兮冷然問:“你說了這麼一通話,是等著我謝你嗎?”

  “要謝也是他謝,你謝什麼?合適嗎?這麼快就一個鼻孔出氣不太好,也總要有些忌諱。”

  她提了口氣,冷靜了幾秒才輕聲斥責:“你別把人想的都和你一樣齷齪,我是做不出來跟小姑娘媽媽糾纏,還夜會小姑娘那種事,口口聲聲叫著你干爸爸,你也下得去手……”

  李知前聽了眉宇緊皺,“我什麼時候夜會小姑娘?”

  簡兮不想與他多說,提腳要走,他一把拉住,陰沉著臉說:“別走,說清楚,誰胡說八道告訴你的?”

  簡兮想起那晚的事,肯定是碰面了,不然為什麼他的手機在她那,讓自己說清楚又怎麼說,她才不會參和進去在被羞辱一次,“何必問我……去問她吧。”

  李知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昨天遇見也這麼說了一句,事情不簡單,他隱約覺出什麼異常,他抬手點著她警告說:“這個事我不認,倒是你,好自為之。”

  說完兀自沉默,陷入思索,等車子開出來,眼角余光掃了她一眼,徑自鑽進老劉車裡離開。

  簡兮這邊佯裝淡定,坐上計程車若無其事回醫院。

  李知前上了車,臉色沉悶許久,才細問情況:“傷成什麼樣了?”

  “眉角開裂,縫了兩針。”

  “不會是裝的吧?”

  “看樣子不是。”

  “要多少錢?”

  “沒要,”老劉回頭看了他一眼,敲著方向盤嘆息,“關鍵是沒要,人說了,不能讓簡兮夾在中間為難,不打不相識,就當結交個朋友,還囑咐你也別聲張呢,怕簡兮爸媽那邊知道了影響不好,簡母不正病著,怕她受不了……套路深著呢。”

  李知前更加嘔氣,諷刺說:“裝模作樣。”

  老劉附和了一下,過了會兒又忍不住提醒道:“……你下手是狠了點。”

  “誰有功夫跟他虛張聲勢?”說罷摸了摸下巴,沉著臉說,“我這臉上也帶著血呢,不過不像他,三下兩下就送進醫院了。”

  李知前壓下的怒氣又上來,冷笑了一聲,“不訛錢反正也是賴上我了。”

  心中又想,他這一住院可不得簡兮過去照顧?可真有意思,煩什麼來什麼,成全是成全不了,奪不回來也得拆了……

  ……

  簡兮回到醫院先去看了付明昊一趟,躺在病床上沒有下床,嘴角還有血跡,護士剛給掛上消炎針。

  她走過去坐下,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他勉強笑了下,“樣子是不是很滑稽?”

  簡兮搖了搖頭,“沒有。”

  他主動開口解釋說:“我跟他說青梅竹馬還有未婚夫那些話,你聽了不要生氣,我這麼說不過是想讓他不要再糾纏你了,我看你也是這個意思,對吧?”

  簡兮聞言抬頭看他,沉默了會兒,直接了當說:“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應該插手,你看,你要沒有插手,也不會挨打的吧?打身上又揭不下來,怎麼著也是你吃虧。”

  “你在關心我?”他故意裝作聽不懂問了一句。

  簡兮有些無奈,話說得更加清楚:“我說的是實情,人情世故上我覺得你應當比我清楚,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你這樣我也很難堪……”

  付明昊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嘆氣說:“‘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怨我自作主張啊?’”

  簡兮勉強笑了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在他眼裡這就是默認了,看樣子還是不太了解她,而且自己也的確有些心急,今天失態了。

  簡兮說完頓了下,順勢站起來,對他說:“我回去煲湯,順便給你帶一份,好好在這養著……你是因為我才挨打,我挺不好意思的。”

  付明昊崩了崩嘴,一時不知道再怎麼說,她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是從語氣和神態上卻有些介意,他一不小心出力沒討好,反倒招來了幾分嫌棄。

  再回到醫院,簡母已經吃過了晚飯,喝了兩口她熬的湯,害怕她不知道分寸跟人走了,有些奇怪的問她:“怎麼送個人就不見蹤影了?下午去哪了?”

  “去菜市場買菜了,還買了豬腱子,都是新鮮的東西,給你煮這一保溫桶的湯費了些功夫……快多喝點。”

  簡母比較細心,垂眼就發現她背上多了一道傷疤,泛著紅血絲,瞳孔一縮,拿起來她的手問:“你這怎麼出血了?”

  “……”簡兮愣怔一下,是白天他們打架的時候被不小心劃傷的,她垂下眉,反應迅速,“買菜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

  “怎麼也沒包扎一下?”

  “小傷,不礙事。”

  簡母踟躕了一陣子,低聲試探她:“你哥哥嫂子這兩天就過來了,到時候你跟你爸有個人替換也能松一口氣……對了,你付阿姨過兩天可能過來,我聽著那個意思,大概是過來商量你們倆的事情,關於訂婚的事,你怎麼想啊?”

  簡兮手上頓了一下,差點嚇得端不住碗,恍然片刻才回過神,“……媽,你現在身體最要緊,首要任務就是治病,我沒有心思多想。你不是說我爸跟他爸是很要緊的兄弟朋友,我目前只當他是大哥哥,沒有涉及其他的方面。”

  由於顧及著簡母的身體,她也只能點到為止,這番話雖然說得不夠明白,但是也夠簡母聽懂。

  沒想到她在此事上卻有些固執,“你再好好尋思尋思,成嗎?付阿姨來了再說吧。”

  簡兮心裡打鼓不安,失魂落魄。

  女人結婚這件事情上,就算如今再怎麼開明,父母的話也不能全然不聽,他們作為過來人,自然是想著自己好才想要過問。

  從醫院回到家裡,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盯著手機上的時鐘數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的心跳從聽到簡母的話就一直跳得很快。片刻不見停歇。

  如果付阿姨來了,那麼一切都變得覆水難收,難道自己真要這麼草草交代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她越想越害怕,竟嚇得半夜未眠。

  後半夜突然從床上驚醒,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打了個車直奔醫院裡去。

  走廊裡空空蕩蕩沒有行人,要是往常她肯定害怕,不敢半夜出門,不過此時卻絲毫不怕,一心只想挽回局面,不想等付阿姨來了再難堪。

  輕手輕腳走近病房,透過床頭昏暗的小燈,卻看見簡母也望著天花板沒合眼。

  她鼻子一酸,眼眶立馬通紅,含著淚走過來坐下,主動握住簡母的手。

  簡母回頭看她,攥住她冰涼沒有熱氣的手指,驚訝不已,問她:“大半夜你怎麼過來了?”

  “我睡不著……你怎麼也沒睡?”

  “我這段日子,總成宿成宿夜不能寐……發愁你的事,怕我走了,你沒有依靠……雖然你跟你爸關系也親近,但是很多女人家的事,他都不方便過問……我得給你找個婆家才能安心,我得親自找才行,你爸為人忠厚,我怕他看人不准,讓你受了委屈……”

  “你的病又不是不能治,為什麼總要像交代後事一樣嚇我……你這樣的心態真的不行……”

  簡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沉默良久才說:“你是不是真不喜歡明昊這孩子?”

  簡兮沒有說話,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她哽咽道:“我不能訂婚,我不能對自己敷衍了事……你當初嫁給爸爸不也是被家裡強迫著嫁的,所以大半輩子都不幸福,如今你也想要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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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簡兮最後一句話可算是戳了她的心了,效果自然可想而知。她呆愣了許久,心裡有些不滿,卻不得不正視問題。

  “白天來的那個,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

  “那個性子的人,只怕你駕馭不了人家,他守著長輩都那樣,得是多張揚潑辣的性格才能吃得住他?我看他城府不淺,你算計不過,以後如果不對著你的話還好,如果對著你,也夠你應付。”

  “我不想跟付明昊結婚,跟旁人沒關系,我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之後兩人都沉默不說話。深夜寂靜無聲,房間裡安靜到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從小到大,簡母還沒有見過她這失魂落魄、驚嚇過度的模樣,看樣子是真的心裡不舒服,才大半夜跑到病房守著她哭了一場。

  簡母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偶爾嘆息一聲,自己家的姑娘折騰成這樣,自然是自己心疼。

  許久才止住眼淚。簡兮坐在椅子上垂頭不語,睫毛被眼淚打濕,因為疲憊和哭泣,腦子有些空洞,什麼也沒想,卻遮掩不住惆悵。

  兩人心照不宣,枯坐了一夜,發愁到合不上眼,就算身體困乏疲憊,心裡也裝著心事無法入睡。

  簡母的臉色更加蒼白,簡兮的臉色也不好看。

  天剛剛亮,太陽還沒升起,朝霞染紅半邊天。

  簡父昨晚睡得沉,這才醒轉,瞧見簡兮愣了愣,她昨晚回去了,這麼早又過來了?

  發覺她們母女狀態又不對,正想問的時候,簡母先他一步發話:“良良,你先出去買點早餐回來,我跟你爸爸有話說。”

  她知道是不想讓她聽的話,所以故意跑得遠,路上磨嘰了許久,買了些豆漿油條和包子,回來後就見爸換了一身衣服,比較正式。

  手上提著禮品正待離開。

  簡兮不明所以,便問:“爸,你要去哪?”

  “回家一趟,辦點事。”

  她默了默,直接問:“是去付阿姨家說清楚情況嗎?”

  “嗯。”

  “那替我給付阿姨帶個好。”

  “好嘞。”

  簡兮目送父親下樓乘電梯離開,淚水在眼裡打了個轉,先去了付明昊病房裡,他已經無礙,今天便能出院,就是鼻青臉腫有些影響美觀。

  簡兮放下早餐,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坦然。

  他說:“我媽明天要過來看阿姨一趟……阿姨跟你說了嗎?”

  “嗯,說了,”簡兮盛好湯,笑看他,“大概是不過來了……你現在這樣子也不適合讓家人瞧見,見了只會給他們添堵,擔心你。”

  不顧他疑惑探究的眼神,遞過去筷子讓他吃飯,整了整衣服,告辭說:“我得去照顧我媽吃飯了,你自己應該沒問題吧?”

  說著起身回去。

  兩天的日子說過去便過去。天氣一天更比一天溫暖。轉眼就到了母親手術這天。

  簡兮跟到手術室門口,注視著她被護士推進去。

  等待過程是最煎熬的時刻,她拿著手機走來走去,徘徊不定,時不時看一眼時間。心中除了擔驚受怕,焦急無奈,還含著無助的孤獨。

  心情難以用詞彙形容,唯有過經歷的人才可以理解體會。

  手術安排在下午,直到五點多才結束,外頭下起淅瀝瀝的小雨,春雷陣陣,萬物皆春,是個好兆頭。

  嫂子大概看出她的緊張,走過來坐到她身邊,張開胳臂攬住她,抓緊她的手臂。

  “手有些涼,是冷嗎?”

  “是緊張。”

  “會沒事的,醫生不是說了,最近幾天狀態調整的好,問題不大。”

  “嗯。”

  手術室房門瞬間打開,簡兮松開她的手站起來,眼巴巴望著醫生護士出來卻不敢上前問詢。

  不能家人問,醫生就已然開口:“手術是很成功。”

  簡兮剛松了口氣,回頭衝父親笑了笑,卻聽醫生又道:“不過……已經轉移了,你們做好心裡准備,這次能手術,下次就不能再動刀了。”

  簡兮的眼淚瞬間湧上來,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應該落淚,吸了口氣,緊閉上眼,淚珠子滑下來。

  耳邊依舊有談話聲,是父親故作鎮定的追問:“大概多久?”

  “多說兩三年的活頭。”

  “那也夠了。”

  他回頭看了簡兮一眼,衝她欣慰笑笑,簡兮明白那笑容裡含有得意思,大概便是再給她兩三年,足以該定下來終身大事了,時間不倉促,可以說很充足,不至於等不到,也不至於簡兮覓不到合適的人,到那個時候,如果她還安定不下來,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簡母術後狀態還算佳,只是傷口恢復慢,受了些罪,晚上打了一針止痛,卻出現抗麻性,醫生說止痛針可保持藥效六到八小時,但藥效在她身上只作用了三個小時便褪去了。

  她痛的大汗淋漓,簡兮守在床邊照顧了一夜沒敢閉眼。

  第二天公司開班,本不想去,但哥哥嫂子堅持他們照顧,不讓簡兮請假。前一天公司上班之前組織了一次聚餐,請所有職員晚上過去吃飯,簡兮都沒露臉。

  細想來,這場病曠日持久,不僅是簡母,大家也都跟著沒少遭罪,後期還要在醫院裡折騰一個來月,有的是需要照顧的時刻。

  新年新氣像,公司大樓經過休整煥然一新。

  大多人經過這個假期臉上身上圓潤了一些,只有簡兮看起來卻反而瘦了。

  中午跟楊明麗照舊去餐廳吃飯,下午給崔國雲送文件時,她提了一下連藝項目的事。

  如今說來也已經是去年的事,不知道怎麼拖拖拉拉牽扯不清。

  崔國雲說:“原本已經建了一半,環保這邊卻卡住了,項目暫時叫停,李知前那邊你去交涉一下吧,也免得他們誤會。”

  簡兮點頭說:“好啊,沒問題,我去跟進。”

  她合上文件夾,揉捏著肩膀又問:“晚上有空嗎?陪我去買一些東西,下午要把孩子送到她奶奶家,這周該過去那邊了。”

  簡兮聽她那意思不好拒絕,先答應了下來。

  下了班崔國雲直接在樓下等她,兩人開上車直奔蘇鑫那邊的購物廣場。

  崔國雲停泊好車子,拎著包跟她並肩進去,簡兮見她漫無目的,自己還等著去醫院,便問:“你要買什麼?”

  “她奶奶生日,准備買一身衣服。”

  “哦,那得去二三樓。”

  “一道兒逛過去吧。”

  正說話經過一家婚紗店,門口假模特身上穿了件時興的樣式,看過後令人向往。

  簡兮腳下站了站,崔國雲就探頭笑看她:“進去瞧瞧?”

  她抿嘴笑了笑。

  崔國雲也看上了,兩人便直接進店,讓店裡服務員拿出模特身上那套一樣的款式來試一試。

  ……

  前兩天李建軍鬧了那一場,兩家皆下不來台,按照李知前的性子,伯母生日沒必要過去,差人送個禮物就行了。

  沒想到伯伯三邀四請,非要讓他過去。

  李知前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知道長輩眼界長遠,是想緩和他跟李建軍的關系,不過這種事,向來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

  他過來以後,李建軍沒事人一樣請他入座,他自然也得揣著明白裝糊塗,故作失憶。

  剛走了一口酒,他出來抽煙,門外有說話聲,原來是崔國雲過來送閨女,畢竟奶奶大壽,肯定是想孫女的。

  崔國雲的確也會為了孩子討好人,離婚這麼幾個月,老太太大壽還不計前嫌想著買身衣服送過來。

  老太太讓她進去裡面坐,她揮手拒絕了,看到李知前卻主動過來寒暄幾句。

  問他:“好事將近啊?”

  李知前吐了口煙,皺著臉問:“什麼意思?”

  “你跟簡兮。”

  他聽聞這個狠吸了一口煙,眯著眼道:“沒這事,聽誰說的?”

  “今天簡兮陪我逛街,路過婚紗店進去了一趟,”她笑了一下,“怎麼回去過個節瘦了那麼多呢,看上的那款婚紗最小號穿上都肥了一大截。”

  李知前掐滅煙,表情僵硬了幾分,眼神冷了冷,“去婚紗店干什麼?”

  “試婚紗啊。”

  “買了嗎?”

  “穿著不合適怎麼買?”她抬頭提醒他,“這種東西也該你們男人准備呢,不得去國外定制個?那麼省做什麼?”

  李知前抬頭瞅了她一眼,臉色不愉,大步進了屋,坐到李建軍旁邊。

  李建軍低聲招呼他,“怎麼抽根煙這麼大半天?老少都等你呢,好意思不好意思。”

  “跟你前妻聊了兩句,哪像你,都不敢出去……怕她什麼?又不是母老虎。”他語氣不鹹不淡回過去。

  李建軍聞言住嘴,有些煞風景。

  李知前黑著臉默然坐下,不聽旁人說什麼,抬手握緊手裡的酒杯,剛被李建軍添滿,這次不像方才那樣,不等勸酒就干干脆脆一飲而盡。

  白酒後勁足的很,不能猛灌,李建軍見狀眼皮子跳了跳,還當他要學自己先前那一招,准備裝醉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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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簡兮兩夜都沒睡好,這晚困倦,逛街回來早早就和嫂子回住處睡覺,洗了個澡,舒爽很多,很快進入夢鄉。

  夜裡房間漆黑一片,枕頭下的手機鈴聲乍然作響。

  她猛然驚醒,臉頰貼著枕頭,意識還不太清楚,有些煩躁,但困意席卷,伴著音樂聲又睡過去。

  嫂子翻了個身,喟嘆了兩聲,不知有沒有被驚醒。

  她喘了口氣,坐起來摸手機,竟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候,十二點多,誰這個時候找她?

  猶豫著接了,放到耳邊,醉醺醺口齒不清的聲音響起:“喂?”

  簡兮聽出來是李知前,沉默了下才問:“有事嗎?”

  突然想起剛認識他那時候,有一次他也是半夜突然打過來電話,什麼也沒說,那時候特別招人嫌棄, 誰家這個時間點還不睡的。

  他好半天沒說話,只聽到粗重紊亂的喘息聲,不知喝了多少酒,是怎麼一副模樣。

  “……真結婚啊?啊?”

  簡兮細想了下,猜測他大概誤會了什麼,嫂子還在床頭睡著,不方便講話,只好起身下床,披上衣服去客廳。

  他已然嚷嚷起來,“在哪呢?我去找你。”

  簡兮好笑道: “找我做什麼?送結婚的份子錢?”

  “……送你個屁,你再說一遍?”

  他竟然還聽得懂好賴話,簡兮也沒生氣,倒是明知故問:“你那麼生氣做什麼啊?我就是說個玩笑。”

  “今兒心情不順當,指不定要做什麼出格的事。”

  “不順當給我打什麼電話,我又不是知心姐姐。”

  他頓了下,語氣不善說:“都說家暴了,你不會是瞎了吧。”

  第二次聽他說付明昊家暴,簡兮忍不住蹙起眉頭,多嘴問:“你為什麼三番兩次指出他家暴?”

  “為什?因為,所以。”

  “你聽誰說的?”

  “不用聽誰說,就是知道。”

  “……總要有點根據,否則就是胡攪蠻纏了。”

  “根據?”他哼了哼,口氣既嚴肅又正經,“我從面相瞧出來的,他他媽的鼻子尖,刻薄,靠不住,肯定打女人!”

  “……”

  她有些無奈,深吸了口氣,又嘆了口氣, “行了,就這樣吧,你既然喝的不少,真有什麼事,清醒了再說。”

  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手機還沒擱下,聽到一陣“咚咚咚”敲門聲。

  她眼皮子一跳,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害怕把嫂子吵醒起來碰到面尷尬,忙拿起手機給他撥電話。

  “開門,我在門外。”

  “回去吧,天晚了,家人也睡了,我不會出去的。”

  “那我可就一直敲門了。”他作勢威脅她,並且給她提醒,“左鄰右舍都睡了吧,我這樣是不是不大好?不過也情有可原,誰喝醉了不是醜態百出?”

  簡兮心想,他鬧一場就走了,不住這裡自然沒有顧忌,而自己卻下不來台面,無奈打開門,看到他衣衫整齊,眼神迷醉,說醉了,卻又覺得哪裡不像。

  李知前說:“你墨跡什麼呢,半天不開門?”

  “有什麼事?喝那麼多酒,來發酒瘋?”

  他陰陽怪氣道:“這帽子都結結實實帶頭上了,不過來謝你說不過去……認識幾天就把自己打發了?你知道他的姓有幾畫嗎?”

  簡兮壓低聲音說:“小點聲可以嗎?”

  只好順手從衣架上拿了件衣服披上,拿上手機,推搡著他出去,垂眉說:“樓下大廳裡說……十分鐘,想說什麼就說,說完趕緊走,我沒時間陪你裝模作樣。”

  李知前聞言有些下不來台,收了表情看她,也不像方才一樣吵嚷。

  簡兮打量過去,卻看見他神色凝重地瞧著她,也不說話,倏然深沉。

  他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瞧了十幾秒,閉上眼,搖頭緩緩睜開。

  “認真的是吧?”

  說完不等簡兮回答轉身就走了。

  簡兮抱著腿蜷縮到沙發上,在這漆黑寂靜的深夜裡,尤其得不好受。

  一方面不想再藕斷絲連,一方面又覺得這些天憋了許久,也就剛才那會兒得了片刻舒坦。

  簡兮嫂子早晨起來不見簡兮的蹤影,從臥室出來,看到沙發上的人嚇了一跳,看清楚是簡兮,不由松了口氣。

  拾起來地上的手機擱到茶幾上,去廚房准備早餐。

  簡兮跟進廚房,嫂子正在喝水,問簡兮:“你怎麼出去睡了?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翻來覆去睡不著,怕打擾你休息,就到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劇,就在客廳直接睡了。”說罷便轉身出去。

  ……

  李知前晚上回來,身上被寒氣打濕,尤其是肩頭潮濕一片。

  仰頭往沙發一趟,望著白色的吊頂思索,想及什麼,摸出來手機給張政打電話,細問他那天出去跟齊總喝酒的事。

  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虛,李知前有意詐他,上去就來了句:“孫淼跟我招了。”

  那邊瞬間態度轉變,干笑起來。

  李知前這才清楚事情前因後果,他冷笑了下,諷刺張政:“我跟你合伙做生意,關系好那也是暫時的利益不存在衝突,這樣做可就是故意得罪我了。”

  張政急於解釋,把事情全推到孫淼身上,道:“我也說了你准生氣,可是小姑娘就是任性……她什麼性格你不是不知道。這事我哪敢跟你說,主要是當時也覺得沒什麼,不就是一通電話,解釋一下不就完了……”

  李知前笑了下,“完了,我跟你確實完了。”

  說罷便掛上電話,當即給劉助理去電話,怒氣衝衝吩咐了一通,凌晨三點多也未睡。過了困勁兒,反而腦子更加清醒。

  這天剛到公司,陳雨萍進來送咖啡,想起事來,“今天有位女士找你,電話打到公司這邊來了。”

  “誰?”

  “說姓隋。”

  李知前點了個頭,讓她出去,剛坐定,抿了口咖啡,座機便緊接著響起。

  他按在上面,猶豫了陣子才接,托著電話聽了許久,等那邊哭泣聲止住才說:“哭完了嗎?”

  那邊接了一句,他打斷說:“別拿她是小孩子搪塞我,我十八九歲的時候沒這麼不識趣,也沒這麼無法無天。”

  頓了下,聽她說完又道:“別跟我扯這個,什麼舊情不舊情,我跟你哪來的舊情,你求什麼得了什麼,我也算仁至義盡,要說咱們是朋友的話,你這個電話我還能繼續聽,要是說些有的沒的,那就掛斷吧。”

  那邊囁嚅良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李知前嘆了口氣,建議說:“不聽話就得吃些虧才聽話,趁著她還沒誤入歧途太深,趕緊想辦法打發了吧,女人還是多讀點書好,趁早用點強硬手段送出去多學點東西,回頭她懂事肯定要感激你。”

  說到這裡也不管那邊再多說,撂了電話。

  杯子裡的咖啡喝去一半,他扣著手閉目假寐。

  孔凡厚剛出差回來,敲門進來彙報工作。

  二期工程准備開盤,但市裡謠言四起,都在翹首以盼,眼巴巴等著房價下跌。

  孔凡厚前後稍作分析,說國房景氣指數比上月回落,後續商品房供應量堪憂,房地產投資增速明顯回落,新開工面積再次負增長。顯然並沒有那麼景氣,年底就已經回溫。

  劉助聽了會兒,忍不住插嘴:“房子銷售增幅出現下滑,價格增幅放緩,其實這也是必然出現的情況,去年一年開發力度很大,到處都是尾樓拆遷,處於飽和狀態。就林家小區那一大片地方,據說又剛拿下拆遷權,增幅這麼快,肯定穩不住,後期跌落也是常態。”

  兩人說完等李知前發言,卻發現他不知在沉思什麼,氣氛微妙,老劉看看孔凡厚,孔凡厚看看老劉,一時間面面相覷。

  孔凡厚捏著脖子清了清嗓子。

  李知前才回過身,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掀開報告翻看了一下,突然說:“老劉,跟崔總的合作怎麼樣了?”

  “項目暫時停止,工地也停了,正式下發了文件通知,一時半刻恐怕搞不定。”

  李知前右手托著下巴摸索一陣,點著桌子說:“負責任都不過來露個頭?”

  “有啊,崔總那邊約了今晚的飯局,這個孔經理清楚,前期也都是孔經理在負責。”

  孔凡厚點了點頭,“是有這個事。”

  李知前問:“誰去應酬?”

  “我准備帶幾個助理過去。”

  “……剛出差回來就這麼使喚你恐怕不大好……我去吧。”

  他合上文件夾,搓了搓臉,又說:“老劉,你晚上留一下,陪我過去,帶兩個會喝酒的秘書,其余不需要太多人跟著。”

  老劉嘴上忙不迭答應,心裡卻“歐呦”一聲,立馬明白那意思。還當他只是一時不服氣、不甘心,原來竟然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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