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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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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八寶豆沙包]娘子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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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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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0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給我一萬兩

  薛文昊是天黑透了才回了侯府的,他神色恍惚地從馬車上下來,沒有理會薛興打著的傘,踩著雪往侯府裡進去。他出去一整日了,去了好幾處相熟的公侯府裡,想與那些平日裡一起吃酒聽戲的爺們借些銀子,他思量著欠了長樂坊八千多兩銀子,興許每一處借上些湊在一起就能還上了。
  
  可是教他失望了,那些往日裡與他稱兄道弟一起聽戲打茶圍,吃的醉了的時候恨不得桃園結義拜了把子的人們,聽說他要借銀子,都一個個縮了頭,不是推說身上銀子花光了,就是說要過年了,府裡公賬上也拿不出銀子來,他走了一整日,竟然一兩銀子也沒借到,到了臨安伯府時,想著高宏宣總能借上些銀子,卻聽看門的小廝說,他們二房裡這會子正鬧得不可開交,孫氏不知道得了什麼病,請了太醫都治不好,已經爛了臉不敢出門,高宏宣鬧著要休妻呢。這樣的情形,他自然也不好再進去向他借銀子,只好悻悻而返了。
  
  等他回了瓊碧院,脫了被雪沁濕了的衣袍,換了靴子,在抱廈裡坐下吃了一盞熱茶,身子才暖和起來,可是他心裡卻是亂得不成樣子,眼看著那八千兩銀子每日往上漲著利錢,若是再不想法子還,只怕就更還不上了,可他上哪弄那麼多銀子去?!
  
  薛興小心翼翼地進來,替薛文昊把吃乾了的茶盞續上熱茶,低聲道︰「三爺,三夫人打發人來說桂姨娘怕是病了,想請三爺過去瞧瞧。」他心裡很是忐忑,這幾日薛文昊的脾氣越發大了,連他這個伺候久了的長隨都不敢惹了他不痛快,只怕挨一頓皮肉之苦。
  
  薛文昊惡聲惡氣地道︰「我又不是郎中,去瞧瞧有什麼用!」他很是不高興,「讓她請郎中去,這些小事還來煩我!」他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姨娘病了這樣的小事。
  
  薛興應著,硬著頭皮又道︰「只是三夫人說蓮姨娘怕是也有些不好,三爺可要去瞧瞧?」
  
  蓮姨娘身子不好?薛文昊皺了皺眉,倒不似方才那樣不耐煩了,畢竟蓮姨娘肚子裡懷著的可是他的孩子,他就算是再不歡喜,也得顧念著子嗣。
  
  「可讓人請了郎中來看了?」薛文昊揉了揉額角,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薛興道︰「倒是不曾,蓮姨娘說是身子重了胃口不好,不讓請郎中,只是想與三爺說說話。」他猶豫了一會,才接著道︰「三夫人還說南廂房已經快沒了花用了,三爺好些時日不曾進內院,她瞧不過去,讓人送了一百兩給桂姨娘。」這是沈若華讓他說的,他照著吩咐說了,卻滿心迷惑,三夫人這究竟是要做什麼?就不怕三爺又打她陪嫁的主意?三爺這會子可是正四處借銀子要還長樂坊的賭債呢!
  
  薛文昊先是鐵青了臉,沒想到沈若華真的鐵了心,不肯給西廂房與南廂房一兩銀子的花用,還讓人這樣來催他,這簡直就是生生打他的臉,可是他忽然想到,沒錯,沈若華有銀子!之前鬧了那一場她可是要回了兩萬八千兩的陪嫁壓箱銀子!只要她肯給這筆銀子,他哪裡還用發愁到處去借銀子!
  
  一時間,他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懸了好幾日的心頭的石頭著了地。如此真是再好也沒有了,他這就去找沈若華拿了銀子,明日送到長樂坊換回借據,便不用再擔憂這些事了!
  
  薛文昊腳下的步子輕快起來,陰鬱多日的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來,他向著內院快步走去,吩咐薛興︰「明日一早隨我去長樂坊。」
  
  薛興在垂花門前停住了步子,憂慮地看了一眼走進去了的薛文昊,他始終想不明白,三夫人那樣明白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三爺會去找她拿銀子,為何還要他來提醒三爺,難不成她是真心打算替三爺還了那些賭債?
  
  薛文昊卻是不知道薛興的疑惑,他步子越走越快,進了東廂房的門,也不等丫頭再去通報,上前一把撩開簾子,進了廂房裡去。
  
  東廂房已經掌了燈,沈若華正與夏嬤嬤坐在小榻邊說著話,青梅在一旁繡著鞋面子,一派安詳的情景。見了薛文昊闖進去,青梅微微蹙眉放下手裡的活計,起身來屈了屈膝︰「三爺。」
  
  沈若華與夏嬤嬤也停下了說話,望向闖進來冷著臉的薛文昊,臉上露出微微的笑來︰「三爺怎麼過來了?」
  
  薛文昊原本著急要向她開口要銀子,可見到她那副平靜無波的臉時,忽然想起來了,眼前的沈氏可不比從前,已經不是那個任由他開口索要就會乖乖聽命的人了,之前侯府裡鬧的事可都是她的手筆。
  
  他生生轉了口,轉身在椅子上坐下,帶著些賭氣的語氣︰「這是我的院子,我為什麼不能過來!」他看了眼如臨大敵的夏嬤嬤與青梅,很是不悅地道︰「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與你們夫人說。」沒見過那個府裡的爺回自己的院子,卻被丫頭婆子當成敵人一般守著防著的,沈氏真是把腦子給病糊塗了吧!
  
  沈若華並不順著他的話,開口讓夏嬤嬤與青梅退下,只是望著薛文昊道︰「三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必麻煩了。」
  
  薛文昊臉上很是掛不住,本能地就要開口訓斥她,卻忽然想起還得讓她答應給銀子的事來,只得忍住了,卻是拉長著臉與她道︰「你從那壓箱銀子裡拿一萬兩與我,我有用處。」他從前都是這樣與沈氏開口的,沈氏二話不說就給了他,還會陪著笑巴結著他,討他開心,這一回他自然也是這樣開口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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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0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意思要嗎

  沈若華笑了︰「三爺這是說什麼呢,我可不記得三爺放了一萬兩銀子在我這裡。」
  
  這分明是裝傻充愣!薛文昊沒想到她會壓根不理會自己的話,看著燈光下容光如雪灼灼奪目的沈若華,他有些恍惚起來,只是很快又羞惱難當,狠狠道︰「我讓你從壓箱銀子裡拿一萬兩出來給我,你聽不明白嗎?」不知為什麼,現在對著沈若華,他全然沒有當初那種厭惡和輕蔑,更多地是透不上氣來的侷促和不自在。
  
  夏嬤嬤急得就要開口,卻被沈若華攔住了,她向著拉長著臉一副理所應當模樣的薛文昊道︰「三爺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既然是我的壓箱銀子,又怎麼能給三爺?這怕是說不通吧。」
  
  她的笑容如春風拂面,在薛文昊眼裡卻如同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俊秀的面皮頓時紫漲起來,沈氏真的是變了,自打病了那一場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再膽小怯懦,不再任由他輕蔑嘲笑任意拿捏,如今竟然這樣毫不掩飾地拒絕他還羞辱他!
  
  薛文昊的怒氣頓時上了頭,猛然站起身來,狠狠盯著沈若華︰「你以為你嫁進了侯府,那陪嫁就真的與侯府無關!你嫁了進來,那所有的陪嫁與壓箱銀子就全都是侯府的,是我的!」不管怎麼樣,今天他必須拿了銀子走,不然長樂坊那邊可是拖不得了。
  
  他大步上前,欺到沈若華的跟前來︰「說,那銀子在哪裡?!」
  
  夏嬤嬤嚇了一跳,忙擋在他跟前,強扯出笑來︰「三爺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青梅也忙到沈若華身邊站著,唯恐怒氣沖天的薛文昊會做出什麼來。
  
  沈若華臉上的笑容慢慢擴散開去,望著薛文昊不慌不忙地道︰「三爺這又是何必,那壓箱銀子我早就請福王妃替我置辦了幾處莊子,如今都在福王府那裡,只怕是不能給三爺拿去了。」
  
  薛文昊聞言就要暴怒,卻又被沈若華的下一句話給生生止住了,她吩咐夏嬤嬤︰「去把錢匣子裡那張一千兩的銀票子給三爺拿過來。」她才又看向薛文昊,「現在只有這一千兩銀票子,三爺先拿去用著吧。」
  
  一千兩?一千兩能做什麼!他已經連本帶利欠了長樂坊足足一萬兩銀子了,這一千兩剛剛夠個零頭!薛文昊又煩躁起來,想要再逼著沈若華交出壓箱銀子來給他還債,可福王妃的名頭還是讓他有所忌諱。若是從前,他必然嗤之以鼻,認為沈若華是在胡說八道,可是他也聽說了福王妃對她很是看重,還時時接了她去王府,或許她真的把陪嫁銀子放在了福王妃手裡了,畢竟只有那裡才能讓老夫人和侯府裡的人忌諱。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盯著沈若華,想從她臉上看出點端倪來,看看她是不是在說謊,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沈若華始終臉色沉靜,看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夏嬤嬤不情願地拿著錢匣子出來,從裡面摸出那張銀票正要遞過去,卻被薛文昊劈手將錢匣子一把搶了過去,全都倒了出來,可是裡面只有些碎銀子,一張銀票也沒有。
  
  他失望地把錢匣子扔在了地上,奪過夏嬤嬤手裡的銀票,憤憤道︰「明日你就去福王府,把那些壓箱銀子給拿回來!」
  
  沈若華搖了搖頭︰「福王妃若是知道三爺要用我的壓箱銀子,只怕未必會答應呢。」她扶了扶鬢角有些散落的碎髮,「畢竟沒有哪家的爺會用自家媳婦的壓箱銀子。」
  
  薛文昊徹底掛不住臉了,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沈若華,恨不能一把捏住她纖細的脖子,將它生生折斷,可是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身後已經不是毫無依仗了,還有錦衣衛,還有福王府,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他終究是把這一口惡氣吞了下去,轉身一把甩下簾子出去了。
  
  看著他甩得搖擺不定的簾子,夏嬤嬤一肚子的怨氣,卻是紅著眼道︰「怎麼會是這樣的,從前只當三爺是一時糊塗,如今怎麼越發過分了!到這會子居然還打著娘子的壓箱銀子!若不是說放在福王妃那裡,這會子只怕要明搶了。」她一時哀嘆起來,自家娘子真真是命苦,嫁到了這樣的人家,嫁給了這樣的人。
  
  她嘆了口氣又道︰「只是娘子為何還要給三爺那一千兩銀子?」既然都打算和離了,為何還要給他一千兩銀子?
  
  沈若華笑了起來,有些慵懶地躺在小榻上︰「自然是有用處的,只怕他拿走了一千兩,要還更多回來了。」說罷,便不再多說這個,轉而問起桂姨娘與采芹的事來︰「……今日可讓郎中替她們瞧過沒有?」
  
  夏嬤嬤這才收了一臉哀嘆之色,道︰「已經打發人請了千金堂的郎中來瞧過了,采芹是燙傷了手,又挨了三爺一腳,怕是要養上好些時日了。桂姨娘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說倒了嗓子,發不了聲了,郎中說怕是喉痹,開了方子讓吃幾副藥就好。」
  
  沈若華聽得喉痹之時,微微挑了挑眉︰「好端端的怎麼會倒了嗓子,這倒是稀罕事。」她眼神卻是犀利起來,目光瑩亮如星,連夏嬤嬤和青梅都有些不敢直視。
  
  「聽南廂房的碧玉說,是前兩日貪食多吃了些酥酪,昨兒便覺著說不出話來,喉嚨腫的老大,連米粥都吞不下了,劉二家的也說南廂房昨日和今日都只要了米粥去,別的吃食一概不要。」夏嬤嬤回道,又很快驚覺地低聲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沈若華擰著眉,道︰「倒也沒什麼不妥,讓人仔細盯著吧。」或許真的只是喉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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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兩樁親事

  大理寺門前,沈若華的馬車早早等在了鹹宜坊胡同道旁,讓李忠海使了點銀子給看門的衙役,說是再等上小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果然過了半個多時辰,大理寺官衙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來,出來的卻是一身五品白鷳補子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滿臉堆笑向著清瘦的沈均儒說著話,待把沈均儒送到門前,見李忠海帶著小廝正在門口等著,這才抱拳給沈均儒作了個揖,告辭回了大理寺去。
  
  沈若華帶著青梅與夏嬤嬤下了馬車,上前給沈均儒作禮︰「父親。」父親兩個字她始終是叫的不那麼自然,這是沈氏的父親,而她的父親早已在十餘年前與母親一道死在那場動亂之中了。
  
  沈均儒一身乾淨的粗布藍袍,原本相貌堂堂的臉上已經清瘦得有些脫了形,望著沈若華,他微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越發深刻,開口道︰「快起來,你怎麼來了,讓人來接了就是了,這裡是大理寺,你不該來的。」
  
  沈若華已經不大記得自己的父親的模樣了,時隔這麼多年,她只記得年幼的自己常常纏著父親帶她去街市上買窩絲糖吃,一身朱紅色蟒袍的父親總是笑著拉著她的手悄悄乘了馬車去買窩絲糖,還會讓人給她買了溜溜轉的風車,和吹著能引來雀鳥的竹哨,常常在回去的時候,她已經睏得睡在了父親的懷裡,手裡的窩絲糖也捏的化了,父親會笑著輕輕掰開她的小手,把那窩絲糖拿出來,抱著她回王府。
  
  可惜她真的已經想不起父親的模樣了,只是眼前沈均儒一句關切的話,讓她竟然有些眼眶發澀,她低下頭去,輕聲道︰「無妨的,父親請上車吧,宅子已經收拾好了,也讓人捎了信回保定了。」
  
  沈均儒笑容溫和︰「好,走吧。」
  
  沈若華的宅子已經收拾得很是俐落,夏嬤嬤挑的丫頭婆子們恭恭敬敬垂著手在門邊等著沈均儒與沈若華,低著頭連看也不敢亂看一眼,她們來這處宅子裡時就被吩咐過了,若是盡心盡力伺候,日後必然不會虧待她們,可若是敢胡亂嚼舌根子,生了背主的心思,那就別想再好好過下去了。
  
  沈均儒想必是在大理寺牢獄之中受了不少苦,整個人消瘦地不成樣子,連沈若華讓人給他準備的衣袍都穿著很是寬大,看得夏嬤嬤與青梅這些沈家出來的下人都很是心酸。沈若華只怕擾了沈均儒歇息,只是陪著他說了一會話,也不曾告訴他廣平侯府的事,就讓他歇著了。
  
  回侯府的路上,沈若華一路沉默著,連夏嬤嬤與青梅都不敢打擾她。她茫然地看著馬車外的街景,回想著記憶裡已經模糊的情景一遍又一遍。
  
  才到了侯府門前,就看見孫五家的已經在門外等著了,她正歡喜地搓著手,沈若華居然真的讓李忠海把王福生帶在身邊,只是不是學著打理長樂坊,而是教他怎麼經營打點怎麼學會看賬,連李忠海也不知道沈若華究竟要讓他做什麼差事,只是都知道是要抬舉他了。
  
  沈若華扶著青梅的手下了馬車,孫五家的歡天喜地地迎上來,給沈若華見禮︰「娘子,先前讓婢打聽的事有消息了。」說的就就是芳杏的婚事,夏嬤嬤讓人捎了話過去,讓盡快尋到人家把芳杏嫁過去,眼看就是新年了,她半點不敢耽擱,這才兩日的光景就打聽到了,忙忙趕過來給沈若華回話。
  
  沈若華笑了︰「你倒是個利索的,走吧,進府去說給我聽聽,是什麼人家。」
  
  孫五家的笑著跟在沈若華身後,手裡還拎著個包袱,一路說著話︰「……王福生的老子娘聽說娘子給了體面,抬舉他在城裡當差,歡喜地跟什麼似的,直說著要給娘子立個長生牌位,每日磕頭上香求菩薩保佑娘子,婢就說了,讓他們念著娘子的好,好生打理莊子的事,別給福生添亂讓他安心給娘子當差,這樣才不算錯。他們倒也是個老實的,聽說婢要進城來給娘子回話,非得讓把這些給捎了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就是些自家種的花生洋芋這些土貨,好在能賞給姑娘們吃個新鮮。」她笑著把手裡的包袱送了過去。
  
  沈若華也不拒絕,讓夏嬤嬤收了︰「也是他們的心意,收下吧。」
  
  到了瓊碧院花廳裡坐下,夭桃端了盞熱茶來給孫五家的,她倒也不扭捏,接過來一口氣飲下去,這才吐出口起來,笑著道︰「這會子才暖和過來。」與沈若華說起了打聽好的婚事來︰「……說是在娘子身邊伺候過的,不挑家室人才,也不要聘禮,來說親的人有好些,連隔壁的莊子都驚動了,讓人來打聽消息呢。」這還是知道芳杏是被發落到莊子上去的,若不是這樣,只怕說親的人能踏破了門檻。
  
  「只是挑來選去,有兩戶人家倒是合適。一戶是莊子上的趙六家的,他祖輩都是莊戶,唯一的兒子也是在莊子上做活,家裡連一點家財也沒有,常年靠著在各家打秋風度日。」孫五家的說著,「還有一戶也是莊子上的莊戶羅狗兒,只是他老子早些年得了肺癆死了,只剩下他娘與他兩個人,他是個跛子,他娘又是個厲害的,原本好容易給他說上了一門親事也被他娘給打跑了,聽說不要聘禮能娶個媳婦回去,他娘一早就在我家坐著了,纏著要把這親事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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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輸得更多了

  孫五家的思量著,娘子大概會把芳杏許給趙五家的,畢竟那一家窮的只能打秋風度日,芳杏嫁過去只怕有的苦頭吃了。只是孫五家的一點也不同情,像芳杏這樣子不知好歹的,只有嫁到那樣的人家才會死心,安心認命地活下去。
  
  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沈若華想了想,道︰「羅狗兒家願意什麼時候讓她進門?」
  
  孫五家的張大嘴,吃驚地道︰「說是這兩日就可以,越快越好。」她好半天才補了一句,「說是想娶了新媳婦過年。」
  
  沈若華微微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家賃個轎子,明日就接了過去吧。」
  
  「這麼快?」孫五家的嘴都合不上了,「真的不用請個媒人說媒定親再登門?」
  
  沈若華站起身來,淡淡道︰「不必了,就這麼辦吧。」孫五家的忙答應著,心裡不由地也是一陣發涼,娘子這是鐵了心要把芳杏給送給羅狗兒家了,連聘禮媒人都不要,這哪裡是結親,這分明是送人。
  
  孫五家的一走,夏嬤嬤就帶著幾個婆子去了柴房。芳杏躺在柴堆上,木木地望著透進光亮的窗來,她自打被梨清院的婆子送回來就知道不好了,她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想要求老夫人救下自己,卻活生生害了自己,她們不會放過她了,就算她再怎麼哀求,再怎麼做小伏低也沒有用。可她沒想到的是,沈若華沒有要她的命,也沒有發賣她,卻要把她許配給別人了。
  
  她開始害怕了,如果真的就這樣許配給那些莊戶,她豈不是要真的留在莊子上過一輩子?就算她長得出挑,聰明遠勝過別人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活活作踐了。她躺在柴堆上第一次覺得身子發涼,好像外邊呼嘯的北風已經已經吹了進來,讓她躺在了冰冷的雪地裡一般。
  
  柴房的門被打開來,夏嬤嬤一臉冰冷地進來,冷冷與芳杏道︰「起來吧,帶你去下房。」
  
  芳杏踉踉蹌蹌從柴堆上爬起身來,帶著一點點試探︰「娘子……娘子饒了我了?」
  
  夏嬤嬤瞧了她一眼,滿眼輕蔑︰「娘子給你定了門親事,過兩日就會有轎子來抬了你去了。」芳杏身子一軟,險些跌坐下去,卻被那幾個婆子一把架住,拖著她出去了。
  
  薛文昊懷裡揣著那張一千兩的銀票子心事重重地乘著馬車往西市去了,他湊了這麼些時日,終究還是只有這一張沈若華給的一千兩銀票,別人聽說他是要借銀子,都想盡法子推拒了,竟然連一百兩都借不到。可是這一千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又能有什麼用,他欠了長樂坊一萬兩賭債,一千兩只能還個利錢。
  
  馬車在長樂坊前停下來了,薛文昊猶豫了許久,才撩開簾子向著裡面走去。小二迎了上來,見是他有些驚訝,只是依舊恭敬有禮,笑容滿面地作禮︰「三爺有日子沒來了。」
  
  薛文昊手攏在袖子裡,捏著那張銀票子幾乎要捏得皺了,看著小二道︰「我是來還銀子的。」
  
  小二笑著道︰「三爺果然守信,請隨我這邊來。」他引著薛文昊往樓上去,一邊說著話,「今兒開的是投壺呢,三爺怕是有些日子不曾練手了,先前可是沒少贏錢。」
  
  薛文昊攥著那張銀票子,低聲應著,心裡亂成一團,這一千兩銀票若是還給長樂坊也不過是還了這幾日的利錢,可若是他能再搏一搏……或許,或許可以把所有的賭債一筆勾銷。
  
  他跟著小二往樓上走著,在二樓的雅間門前,停住了步子︰「且等等,我進去瞧瞧再上去也不遲。」他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了。
  
  小二笑著答應了,替他撩開簾子︰「三爺不必著急,先盡盡興也不遲。」
  
  薛文昊捏著那張銀票子咬咬牙,跨進雅間裡去了,他要用這一千兩銀子把他欠的賭債都給贏回來!他義無反顧地坐上了椅子上,把手裡捏的快要出水的銀票子拿了出來。
  
  到了宵禁之時,長樂坊也要打烊了,來玩樂的客人們也都散了,小二望著呆呆跌坐在長樂坊門前久久不動的薛文昊,問道︰「三爺,三爺,已經宵禁了,您還是趕緊回府去吧,銀子也不用親自送過來了,過些時日我們打發人過去取就是了。」
  
  薛文昊身上已經落了不少雪,他卻好似感覺不到冷一樣,直到聽到小二的話才狠狠哆嗦了一下,回過神來,望向長樂坊那透出來的燈光很是害怕,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向著自己的馬車快步而去,到後來竟然完全不顧形象地小跑起來,連沖帶撞地爬進車廂裡,連聲吩咐車夫快些走。
  
  搖搖晃晃的馬車裡,薛文昊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他又輸了,這一次不但把那一千兩銀子輸掉了,又向長樂坊借了五千兩,卻又輸的精光,這下子他是真的完蛋了!他欠的賭債只怕是怎麼也還不上了!他們還會到侯府來逼債,那時候只怕他的父親廣平侯爺第一個饒不了他!
  
  可是他原本只是想要用那一千兩把之前輸掉的給贏回來,原本也是贏著的,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又輸掉了,而且輸光了所有的銀子,他不甘心,覺得既然能贏,那就只是運氣,所以他又開口向長樂坊借了銀子,就這樣贏一點輸更多,到了打烊的時候居然輸掉了六千多兩銀子!他再也還不上了!連原本要還的利錢也沒有了,只有等著他們上門催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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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給你賠罪

  沈鈞儒在京都宅子裡歇了幾日,便匆匆忙忙帶著小廝趕回保定去了,眼看著要過新年了,他被帶去大理寺之後也不知道沈府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也顧不得身子還未大好,就趕著回保定。
  
  沈若華拗不過他,只得開了幾個方子讓小廝拿了些藥,給沈鈞儒帶上一路服用,又親自帶著夏嬤嬤與青梅送到了安定門外。
  
  沈鈞儒下了馬車,與沈若華微微笑著道︰「不必送了,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別受了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滿都是慈祥和藹,「你母親與弟弟只怕也是在府裡等著的,我早些回去還能給他們捎個信,你如今過得不錯。」
  
  自打沈氏嫁到京都來,甚少給保定捎信回去,只因為她實在是過得很是糟糕,又不敢讓娘家知道,只怕會讓父親母親知道,她嫁給了殷勤登門說親的薛家,卻待她極為不好,若是他們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麼難過。只是這些終究是瞞不住沈鈞儒與沈夫人的,沈夫人打發人過來京都給沈氏請安時,就已經察覺了沈氏在廣平侯府並不被看重,連得臉些的婆子都敢甩臉色給她看,沈夫人知道之後很是著急,原本打算親自來一趟京都,可是還未等動身,沈鈞儒便被牽連押送去了大理寺。
  
  沈若華從夏嬤嬤手裡接過一個小包袱,輕聲道︰「這裡面備了些新做的衣袍鞋子,是給父親母親與二弟弟的,是青梅她們的活計。」她沒有與親人相處的經驗,當年在宮中也只是君臣之禮,太后就算再疼愛她信任她,她也依舊只是效忠的臣子。
  
  沈鈞儒接了過來,看著亭亭玉立面容沉靜的沈若華,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眼前的女兒分明已經不似從前那般膽怯嬌弱,有著讓人驚嘆的穩重沉著,明明這是件好事,可他還是覺得心酸,究竟在廣平侯府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才會讓女兒變成了這幅模樣。
  
  父女又說了幾句,沈鈞儒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看這天只怕還要下雪,這就走吧。」
  
  他帶著小廝向著馬車走了幾步,回過頭與沈若華道︰「快些回去吧,想來過了正月就會有任命的詔書來了,那時候就能帶著你母親與弟弟一道來京都,自然有相聚的時候。」
  
  沈若華點了點頭,屈膝福了福身,這才帶著夏嬤嬤與青梅往馬車去了,沈鈞儒看著她走遠,這才帶著小廝,抱著那個包袱上了馬車順著官道走了。
  
  沈若華的馬車沿著官道往安定門裡駛去,想著方才沈鈞儒的話,夏嬤嬤抹了抹眼角,感嘆道︰「等到老爺與夫人來了京都,娘子也不用這樣自苦了,總有人能替娘子說上話了,哪裡還會教他們這樣欺負!」
  
  沈若華卻有些忐忑,她畢竟不是沈氏,若是沈鈞儒與沈夫人留在京都,時日一久會不會發現有什麼不妥當的,會不會察覺她的不同?
  
  正思量著,馬車後傳來一陣馬嘶聲,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騎著馬飛快從後面奔馳而來,那速度實在是嚇人,飛馳之中他們一身衣帶紛飛,叫人幾乎都看不清楚模樣,只能臉色發白地退到兩旁,唯恐會被衝撞上。
  
  只是沈若華的馬車正在他們的正前方,若是不趕緊避讓開去,只怕他們就會撞上來,難保不會有死傷。可是馬車不比馬匹那般輕便,就算車夫已經發現了,想要立刻避讓也來不及了,只能驅趕著馬車快些走,盡量往道旁躲去。
  
  撩開簾子看究竟的夏嬤嬤嚇得白了臉,連忙道︰「快快,快讓開他們,他們就要衝上來了。」
  
  兩個騎馬的男子之中,身著靛藍長袍的那一位居然毫不理會前面的馬車,絲毫不曾減速地衝了上來,微微前傾的身子繃得緊緊的,連半絲要避開之意都沒有,看得叫人越發驚懼。
  
  倒是他身後那位一身月白長袍的年輕男子,慢慢緊了緊韁繩,讓胯下的馬放慢了速度,不再與那位你追我趕,半點不肯退讓,他的馬慢了下來,而騎在馬上的他也露出溫和的笑容,看著還在策馬飛馳的男子,並不曾因為自己的落後而有懊惱之意。
  
  就在藍袍男子要撞上沈若華馬車之時,他才伸手一把勒住韁繩,胯下的馬從飛馳之中猛然停了下來,一時收勢不住幾乎站了起來,才堪堪停在了沈若華馬車後。
  
  他回過頭得意洋洋地道︰「祈佑,你終於也輸了一回了!」他勒著韁繩調轉馬頭,向著白袍年輕男子慢慢走過去,「賭了這麼幾回,想不到你輸在了這裡,若不是你方才勒停了馬,這會子只怕我還是輸了。」
  
  白袍年輕男子微微含笑,聲音輕柔溫和︰「原本就是我輸了,不認不行。」
  
  藍袍男子得意地大笑起來︰「原本以為你在西南待了這麼些年不進京都來,這些騎馬射箭的技藝你早就不如我了,我這些年可是日日練習騎馬射箭,連康王見了都誇讚我,想不到還是輸給你了。若不是最後這一回我豁了出去,不管不顧衝了上來,豈不是又要向你認輸!」
  
  他向著白袍男子道︰「醉仙樓的席面你可是欠下了,不能不認!」
  
  白袍男子卻是緩緩策馬向前,溫和地笑著︰「好,你想什麼時候吃我就請了你去。」他卻沒有停下來,向著沈若華的馬車緩緩駛過來。
  
  「這位夫人,方才實在是失禮,讓夫人受驚了,還請見諒。」白袍男子來到馬車外,抱拳向著馬車裡的人說著,他方才看見了撩開的簾子裡,一位嬤嬤陪著一位貴婦人打扮的人,自然知道這是哪家女眷,所以才會稱呼夫人。
  
  他俊逸的臉上笑容溫潤如玉,叫人無法心生惡感來︰「東平王世子周祈佑給夫人賠罪。」
  
  馬車裡的沈若華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漸漸蒼白如紙,她盯著低垂的簾子,看著那個人影透過簾子落在她身旁,心中如同灌進了馬車外的北風和雪,無限蒼涼。他說他是東平王世子周祈佑,要給她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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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動了胎氣

  馬車裡半晌沒有動靜,周祈佑有些奇怪地望著低垂的簾子,正再詢問時,卻聽馬車裡的人開了口︰「多謝世子,若無別的事,我們這就先走了。」聲音低低的,幾乎有些聽不真切。
  
  只是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再說什麼時,馬車裡的人已經吩咐了車夫,駕著車就這樣走了,留下有些愣怔的周祈佑,望著馬車遠走的方向微微擰著眉頭,馬車裡究竟坐的是什麼人,居然連多說一句話也不肯。
  
  他身後騎著馬的榮王世子朱栩琨策馬上前來,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咱們東平王世子也有吃癟的時候!」他盯著周祈佑仔仔細細看了一會,故作疑惑地道,「你明明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可為何那位夫人嚇得連面都不敢露就逃了?」
  
  周祈佑自嘲地搖了搖頭,夾了夾馬腹與他並肩而行︰「許是我有些年不曾回京都了,這些夫人們也不知道東平王的名頭吧。」心裡卻是疑惑的,好似那馬車裡的人有意在躲避他一般,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狀似無意地問朱栩琨︰「那馬車裡是什麼人?瞧著也像是個貴府的女眷。」
  
  朱栩琨懶洋洋地抖了抖韁繩︰「若是問別人我倒是不知,京都貴府這麼多,我對這些婦人可是沒興趣,只是這一個我卻是知道的,先前有一回我去福王府見福王時就在門前見過她一面,說是廣平侯府的三夫人,福王妃可是待她極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
  
  「廣平侯府三夫人?」周祈佑低聲念了一遍,卻是沒什麼印象,想來只是個二等清閒公侯,只是他與廣平侯府素來沒什麼來往,與這位三夫人只怕更是沒有半點關係,那方才她為何那樣匆匆忙忙躲開了去?還是他想多了,真的是因為朱栩琨說得,自己長得太嚇人了,把這位三夫人嚇跑了?周祈佑笑了笑,也懶得理會了。
  
  沈若華帶著點倉皇地讓馬車回了侯府,一路回來,她心裡砰砰直跳,臉上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晦暗之色。那個人與她就隔著一道簾子,他依舊是那樣溫和有禮地說著,向著馬車裡的人陪著不是,只是他卻不知道,馬車裡坐著的會是自己,是跟他訂了親,要隨他去滇地的人,他不會相信的,他怎麼會相信已經死在慈明殿的人,卻又活生生坐在馬車裡,成了廣平侯府三夫人。
  
  她心神不寧地帶著青梅與夏嬤嬤回了瓊碧院,才一進院門就看見夭桃迎了上來,臉色有些焦急︰「娘子,西廂房裡春香來回話,說蓮姨娘身子有些不好了,說是肚子疼得厲害,想請郎中來瞧一瞧。」
  
  沈若華皺了眉︰「昨兒不是還好好地,怎麼今日就說肚子疼了?」她與青梅道︰「讓人去千金堂請郎中過來。」
  
  夭桃搖了搖頭︰「婢也問了春香,她也是一臉糊塗,說是蓮姨娘吃的用的都是十分小心的,都讓婆子試過了才敢用的,不曾有什麼不妥的,也不知道怎麼就鬧起腹痛了。」
  
  沈若華與夏嬤嬤道︰「嬤嬤隨我去瞧瞧吧,若真有什麼不好,也該知道個緣故。」夏嬤嬤忙替沈若華打著傘,小心扶著她往西廂房去。。
  
  西廂房裡這會子已經大亂了,院子裡的丫頭婆子都面無人色地縮在回廊上,沒人敢靠近廂房去,隔著老遠就聽見蓮姨娘高聲地呼著痛,一邊呻吟著,一邊罵著丫頭婆子們伺候不盡心,必然是她們哪裡怠慢了,才會讓她動了胎氣了。
  
  沈若華帶著夏嬤嬤與夭桃進去了,丫頭婆子們忙都迎了出來,齊刷刷跪在雪地裡,都是嚇得籟籟發抖︰「夫人,婢們不敢怠慢,不知怎麼蓮姨娘會腹痛起來,實在是……」她們唯恐蓮姨娘的叱罵聲讓沈若華聽見了,會怪罪她們,如今的三夫人可是連老夫人與世子夫人都不敢招惹的人,她們也都敬畏懼怕著沈若華。
  
  「都起來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別在這裡圍著了。」夏嬤嬤得了沈若華的眼色,吩咐道,「蓮姨娘有什麼自有郎中來看,你們不許胡亂猜測,也不許亂嚼舌根子!」丫頭婆子們才散開去了。
  
  蓮姨娘的叫罵聲還是不曾停,許是她痛得狠了,聲音越發尖利刺耳︰「……必然是有人想要害我,知道我懷了爺的哥兒……若是生下來那就是爺的長子!她們都嫉妒著呢……」她痛得直喘粗氣,卻還是不肯停,「必然是金桂!她早就想我死了,肯定是她要害我和哥兒……還有夫人,別以為她裝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其實她就是想給爺生個哥兒,好讓爺對她看重些,可惜她嫁進來大半年了還沒個動靜,所以嫉妒我呢……」
  
  伺候在她身邊的春香低聲勸著她,好似讓她不要再說了,她卻越發大聲了,一邊呼著痛,一邊恨恨道︰「快去請三爺回來,讓他給我做主,必然是有人要害我呢!就是金桂那賤蹄子,還有夫人……」
  
  她話音還未落,沈若華已經帶著夏嬤嬤進了廂房,走到她跟前,冷冰冰地看著她︰「怎麼,有力氣這樣胡喊亂叫,看來是不打緊了。」
  
  嚇得蓮姨娘叫嚷的聲音戛然而止,痛的發白的臉上露出些懼怕之意,低聲道︰「夫人來了。」又捂著肚子急急忙忙的道︰「夫人,夫人快救救妾身吧,妾身怕是動了胎氣了,肚子裡絞著痛呀……」正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痛,讓她不禁縮成一團,只是死死捂著肚子哀哀叫喚著。
  
  沈若華原本只當她是吃壞了肚子,見這樣的情形,自然知道是不好,走上前在她榻邊坐下,伸手摸著她的脈搏,不過片刻的功夫她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收回手來轉頭問低著頭縮在一旁的春香︰「她今日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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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究竟吃壞了什麼

  春香怯怯上前一步,輕聲道︰「都是小廚送來的,與平日也沒什麼不同,約莫是一碗粉蒸燕窩,一塊茶香卷兒,小半碟糟鰣魚,還有一盞蜜餞金橙茶,沒有別的了。」
  
  她忙忙又補充道︰「這些也都是叫婆子試了了,沒什麼不妥的。」
  
  自打蓮姨娘懷孕以來,西廂房裡就格外小心,她吃得用得都得婆子先試過,確定無事才會給她用,唯恐有什麼不小心,把肚子裡這個薛文昊的「長子」給弄沒了。
  
  沈若華並沒有理會春香說的,只是吩咐夏嬤嬤︰「去問問劉二家的,今兒送到西廂房來的吃食可有人動過,再問問這兩日可有那些不相干的人去過小廚。」
  
  蓮姨娘這會子聽出味道來了,忙忙問沈若華︰「夫人,我這是……吃壞了?」她不信沈若華會診脈,能看得出她這是怎麼了,可是又不得不猜測著。
  
  沈若華卻是轉身在她房裡的上位坐下,冷淡地道︰「只是讓人問一問,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然有不妥,蓮姨娘的脈象弱了許多,分明是不大好了,若真是尋常吃壞肚子,絕不會如此。
  
  正說話間,蓮姨娘忽然臉色一變,低著頭撩開被子往自己身下看去,只見一灘殷紅的血從她身下沁了出來,把榻上的繡花錦被都給沁透了,她臉色煞白,低呼道︰「見……見紅了……」
  
  沈若華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終究是保不住了。她站起身來,吩咐春香︰「好生伺候著,一會子郎中來了讓他好好給蓮姨娘看脈。」帶著夭桃便往外走去。
  
  她身後是蓮姨娘的痛哭聲︰「見紅了,見紅了!我的哥兒呀……」雖然不曾生育過,卻也知道這會子見紅意味著什麼,只怕肚裡的這個孩子很難保住了。
  
  夏嬤嬤帶著劉二家的去了東廂房回話,劉二家的也有些慌張︰「……都是西廂房的小丫頭來取得,樣樣都是蓮姨娘打發人送了銀子來訂下的,沒敢多添什麼,也都是婢親自做的,哪裡敢有半點差池。」蓮姨娘的吃食可都是小廚裡送過去的,若真有什麼,她必然第一個遭殃。
  
  沈若華微微垂著眼︰「沒有別人進出過嗎?」
  
  劉二家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自打娘子吩咐過後,小廚裡一個外人也沒有,都是平日裡就得用的,也都是娘子陪嫁過來的,若是有外人進來,都盯得死死地,怕是連多走一步都盯著呢。」
  
  「罷了,也不過是問問,哪裡就一定是有什麼。」沈若華露出淡淡的笑,「你先下去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劉二家的這才鬆了口氣,給沈若華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夏嬤嬤輕聲道︰「娘子,莫不是蓮姨娘自個兒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或是一不小心動了胎氣才會這樣?」劉二家的是她們自己的人,想來不會說謊。
  
  「是用了藥。」沈若華緩緩吐出一口氣道,「若不是用藥,絕不會這麼快就見紅的。」
  
  夏嬤嬤滿臉疑惑︰「可是劉二家的不是說了,吃食不曾有人動過手腳。何況這已經快午時了,就算是有什麼,也不該到了這會子才腹痛見紅呀。」
  
  沈若華臉上的笑容清清淡淡,話語卻讓夏嬤嬤幾人後背生寒︰「若是是有鎮痛之用的大毒之藥,那就不奇怪了。」
  
  鎮痛之用的大毒之藥?!夏嬤嬤雖然聽得糊裡糊塗,還是唬了一跳,正要開口問,沈若華卻已經坐回小榻上,平靜地道︰「待郎中給蓮姨娘看了脈再說吧。」
  
  千金堂的郎中很快被請了來,在西廂房給蓮姨娘看了脈,眉頭擰成了個川字,許久也沒有開口說話。春香看著已經痛得嘴唇發烏半昏半醒的蓮姨娘,急得直跺腳︰「你倒是快說這是怎麼了,該怎麼好呀!」
  
  郎中斟酌許久,才猶豫地道︰「只怕是……只怕是吃壞了什麼,這會子怕是要小產了。」
  
  小產!春香頓時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這個孩子要是沒了,她們姨娘只怕會死了去!那可是三爺的頭一個孩子呀!
  
  蓮姨娘也醒了過來,腹中的劇痛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攥著被子,勉強撐著與郎中道︰「孩子還在的,你快開個方子,讓我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才是!」她這輩子的希望可都在這孩子身上了,只要給三爺生下長子,什麼好日子沒有。
  
  郎中看著臉白得刺目的蓮姨娘,她這會子已經是出血不止了,還想著保著腹中的孩子,只能嘆了口氣︰「已經見了紅,哪裡還能保得住,只有養好身子,過些時候再懷一個了。」
  
  他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案幾邊寫了方子,交給春香︰「去照著方子上拿藥,趕緊煎了湯藥服下,好歹也要盡快止住血,不然怕是連她自己的性命都難保。」
  
  蓮姨娘楞愣怔怔看著郎中走開去開方子,聽他說著話,許久才回過神來,這是保不住了!她心裡最後那根弦都斷了,原本見了紅,她就知道不好了,只是期盼著郎中能有法子,讓她保住這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終究還是絕望了……
  
  春香打發小丫頭送了郎中出去,把藥方給了婆子,讓她趕緊去抓藥,這才忙忙轉回身廂房裡,見蓮姨娘哭得喘不過氣來,也是苦著臉上前勸慰著︰「……姨娘的身子要緊,待養好了再要也不遲,別哭壞了身子……」
  
  蓮姨娘感覺到腹中那一陣陣劇痛,想著自己原本可以生下庶長子得了薛文昊的看重,日後就連沈若華這個正房夫人都不得不讓著她三分,可如今全都成了泡影,孩子沒了薛文昊還能再把她看得這樣如珍似寶的嗎?!她抽噎著,忽然想起方才郎中說的話︰「郎中說我吃壞了,究竟是吃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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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1: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能就這樣嫁了

  還沒到掌燈的時候,蓮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便已經落了下來,是個剛剛成型的哥兒,丫頭們告訴蓮姨娘的時候,已經虛弱不堪的她哭得更是淒慘,那哭聲十分淒厲,聽得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是一陣膽寒。
  
  沈若華聽了丫頭的回話,臉色陰沉著,吩咐道︰「三爺若是回來了,就讓人稟報他吧。」蓮姨娘肚子裡的是薛文昊的頭一個孩子,他看得很是著緊。
  
  夏嬤嬤遲疑地道︰「娘子,蓮姨娘真的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才會忽然就小產了嗎?」
  
  沈若華以手支頤,目光冰冷︰「春香不是說了,蓮姨娘一早還好好地,到了那會子才忽然說腹痛,後來又見了紅,想來是用了有鎮痛之用的大毒之物,才能出現這樣的情形。」她停了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想來是中了烏頭之毒,才會這許久才會發作腹痛。」
  
  夏嬤嬤也聽說過烏頭,一臉驚駭地道︰「只是那樣的毒藥這院子裡誰又會用呢?」
  
  沈若華臉上的冷笑慢慢消失不見︰「只怕她是早就打算好了,才會一步步地安排好了,連我都瞞過了。」她坐直了身子,「早就料到她必然是不會安分守己的,想不到這麼快就動手了,連等著看蓮姨娘肚子裡是哥兒還是姐兒的耐心都沒有了,這樣就下手了。」
  
  夏嬤嬤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了,驚訝地低聲道︰「難道是……金桂?」她連桂姨娘都忘了稱呼,只是因為完全想不到那個從前伺候在沈氏身邊乖巧伶俐,如今也是一臉恭順的桂姨娘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下毒害得蓮姨娘小產。
  
  「前些時日她不是說得了喉痹嗎?」沈若華道,「若是讓人去盤問那位進府裡來給她看診的郎中,只怕就會知道郎中給她開的方子裡就有草烏這一味。」
  
  「這……這可怎麼好?」夏嬤嬤躊躇著。
  
  沈若華淡淡一笑︰「蓮姨娘也不是個糊塗的,待她想一想,就會知道這裡面必然有貓膩,自然會去查的。她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不必多理會了。」她對薛文昊的姨娘們之間的內鬥,實在沒有興趣多理會,當初過去看蓮姨娘,也只是因為她腹中孩子無辜,想著若是能夠救便出手一救。
  
  薛文昊回來的時候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薛興讓小廝把他送到前院抱廈歇下了,到第二日才知道了蓮姨娘小產的事,坐在抱廈裡愣怔了好一會,心裡又惱又恨,不僅是因為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還因為這幾日為了長樂坊的賭債他連臉面都顧不得了,央求著向那些往日交好的借銀子,可惜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堂堂京都才子風流探花郎的臉面居然只換來了不到一千兩銀子,別的卻是再也借不到了。
  
  眼看著年關將近,他的庶長子也沒了,還欠了這許多賭債,若是長樂坊的人真的上門來討債了,又該怎麼辦才好?想到這裡,薛文昊顧不得別的,又匆匆忙忙出了府去,無論如何還得再去借些銀子才成。他帶著薛興又出門去了,絲毫不曾想過要回內院去看一看剛沒了孩子小產了的蓮姨娘。
  
  被關在下房裡的芳杏這兩日都是一個人癡癡愣愣地坐在窗邊,窗戶半開著,並沒有都給關上,她倒也沒想著逃出去,也知道逃不出去,這裡是瓊碧院的下房,門外都有婆子守著,進進出出也都是人,老夫人與常嬤嬤都已經顧不上她了,她又能逃到哪裡去,若是真的惹惱了沈若華,說不定這就叫了人牙子進來,把她賣到煙花柳巷裡去當窯姐,那更是沒了活路了。
  
  她聽到了蓮姨娘直著嗓子哭鬧了一夜,天明婆子進來送飯的時候,才開口問起來︰「……西廂房那邊出了什麼事,怎麼這樣哭鬧不停?」
  
  婆子看了她一眼,把食盒裡的飯菜放在她面前︰「蓮姨娘小產了,捨不得那孩子自然是要哭的。」停了停,有些輕蔑地笑了,「難為姑娘還有心思惦記這個,聽說宛平莊子上那家的轎子明日就來了,一會子娘子就要讓人給姑娘備了嫁妝,明日一起抬過去呢。」
  
  芳杏伸手要去端碗,聽得這話僵在了原地,渾身顫動好似打著寒顫,目光直直望著婆子,低聲咕噥著︰「明日就來?嫁妝?你在說什麼?」
  
  婆子見她這副模樣,只當她裝糊塗,笑得更是不屑一顧︰「姑娘這又是何苦,娘子可是答應了那一家了,也是宛平莊子上的,聽說那婆娘攢了些家財,就是為了給兒子娶親,這會子能向娘子求了姑娘去,連聘禮都不要,不知道歡喜成什麼樣了,這不趕緊賃了轎子來接人了。」
  
  芳杏原本以為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或許過幾日沈若華的氣消了,還能再想法子求得她心軟把自己留下來,或是想法再與青梅夭桃說說,幫著說說情也是有法子的。可她沒想到的是,沈若華居然真的要把自己許給那麼個人家,還這樣著急就要讓人把自己抬走了。
  
  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沈若華是鐵了心要把自己嫁過去了。當她意識到這個的時候,腦袋裡嗡地一聲驟然空白一片,她辛苦替自己打算了這麼久,什麼事都做了出來,可不是為了嫁給一個莊戶的!她撲過去,一把扯住婆子的衣袖,忙忙道︰「我要見娘子,我有話要與娘子說!帶我去見娘子!」她不能就這樣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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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1: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沒打算再回去了

  婆子把芳杏的話稟報給沈若華,她卻是眉眼也不動,翻看著手裡的藥書︰「不必了,有什麼明日上轎前過來磕頭再說就是了。」
  
  婆子答應著,把沈若華的吩咐告訴了芳杏,也不理會她再尋死覓活地哭著要見沈若華,只是把門窗都關進了,讓人好好盯著,不讓她出什麼差錯。
  
  蓮姨娘哭了一日一夜,眼淚都熬乾了,若不是春香勸著喝了些米湯下去,只怕早已經沒了氣力。
  
  「姨娘,用點飯食吧,你這樣難過下去,身子也會受不住的。」春香端著碗粳米粥,苦口婆心地勸著。
  
  蓮姨娘頭上包著厚厚的頭巾,半依在榻上,一雙眼通紅地嚇人,她看也不看春香手裡的粥,嘶啞地道︰「我的哥兒都沒了,我還吃什麼,要什麼身子!」
  
  春香苦著臉︰「姨娘養好身子要緊,養好了哥兒還會有的。」
  
  蓮姨娘忽然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拽住春香的手︰「你說,昨兒夫人那話是什麼意思?她要人去問劉二家的送給我的吃食有沒有人動過是什麼意思?」
  
  她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目光裡滿是恨︰「是說有人故意在我的吃食了動了手腳,不然我怎麼會無端端就流產了,哥兒在肚子裡明明是好好地!」
  
  春香唬地臉色一白,不敢開口說話,只是低著頭咬著唇。
  
  蓮姨娘卻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不錯,她思量著小產前的事,明明是好好地,忽然就腹痛見了紅,應該就是吃食上動了手腳。
  
  會是誰呢?蓮姨娘想著自己懷著哥兒,也不過是妨礙了沈若華與桂姨娘,想來也就該是她們兩個之中哪一個動了手!
  
  她終究忍不住了,狠狠與春香道︰「想法子給查明白,到底是誰在我的吃食了動了手腳,害了我的哥兒!」
  
  天又黑了,薛文昊的馬車緩緩從胡同口駛進來,壓著積雪吱呀吱呀地響著,他軟綿綿靠在馬車裡,一臉死灰,去了臨江伯府要見高宏宣,哪裡想到才到伯府門前,就聽說府裡鬧得不成樣子了,二夫人孫氏滿臉稀爛,聽說高宏宣要休了她,不管不顧鬧開來了,連臨江伯夫人都勸不住,整個伯府裡都被吵得雞犬不寧,高宏宣哪裡還能有心思再見薛文昊。
  
  再去了別的幾家公侯府裡,也都是推說不在,不然便是匆匆送了客,實在是借不到什麼銀子了,這一日又是白白浪費了。薛文昊的心情簡直爛的不成樣子,只是天色已晚,也只好先回侯府再想法子。
  
  馬車壓著積雪慢慢向前走著,忽然馬車裡的薛文昊聽到有人在外面低弱地喚著︰「三爺,是三爺嗎?」那聲音低而輕柔,卻又有些瑟瑟發抖,似乎正期盼著馬車裡的人能是她想要見的。
  
  薛文昊奇怪地撩開簾子,探頭望去,只見胡同的道旁雪地裡站著一個纖弱的人兒,一身單薄的夾襖棉裙,一頭烏黑的髮髻上落滿了雪,貼在臉上滴落著雪水,只是這樣的狼狽也掩飾不住她那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正幽幽含著淚望著他︰「三爺,真的讓我等到了三爺了……」聲音裡滿滿是哽咽難言的委屈,她是齊娘子。
  
  看到齊娘子時,薛文昊不由地往馬車裡縮了縮,好似害怕見到她似得,終究還是因為齊大太太那股難纏的勁兒,唯恐齊娘子在這裡等著他也是要纏著要他給個交代,他現在可沒有銀子來打發她們了。
  
  齊娘子見他看見自己不歡喜,反而一臉厭惡地要躲開去,頓時眼淚都出來了,順著臉流下來︰「三爺這是要棄了我麼?我這樣一心想著三爺,不顧爹娘的責罵,悄悄逃出來在這裡等著,就是為了見三爺一面呀……」
  
  她身上已經落滿了雪,站在雪地裡的繡鞋也被雪水沁濕透了,就那樣瑟瑟地怯怯地望著薛文昊,抽泣著低聲道︰「三爺莫不是真的像她們說的,只不過是哄騙我罷了,並不曾真心歡喜過?可我心裡只有三爺呀……」
  
  薛文昊看著那個嬌怯怯的女子就那樣淚眼朦朧地望著自己,口中的話語輕飄飄地撓著他的心,從前她就是這樣溫柔嬌弱,總是順著他的心意,一點也不會違抗,讓他滿心自得與滿足。
  
  他終究還是不捨得丟開手去,開口道︰「你在這裡等了多久了,就是為了見我一面?」他還是有些懷疑,不會是齊家人讓她來纏著自己要個交代吧!
  
  齊娘子流著淚走近馬車幾步︰「等了快一整日了,都不見三爺回府來。」
  
  薛文昊看著她白皙嬌艷的臉上凍得發紅,被雪水打濕的衣袍貼著玲瓏有致的身子,看得他不禁有些心蕩神馳,向她點點頭︰「你上來說話吧,外邊下著雪呢。」
  
  齊娘子臉上滿是驚喜,忙撩起裙擺上了馬車,進去怯生生坐在了一旁,薛文昊看著露了笑,向她招招手︰「你怕是衣裙都濕了吧,坐進來些,我給你暖暖手。」
  
  齊娘子柔順地坐了過去,也順著他的手靠在了他懷裡,只是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三爺可知道我這些時日是怎麼過的……」
  
  薛文昊卻是心思早不在這上面,伸手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湊近她的臉頰,低聲道︰「今兒晚了,不如我先送了你回去,明日讓人去接你過來吧。」他這會子哪裡願意多想齊娘子過得是什麼日子,也不想知道那日被人撞破之後,她處境何其艱難。
  
  齊娘子卻是猛然坐起身來︰「我不回去!我是背著爹娘逃出來的,這會子他們怕是都已經知道了!我臉面也都丟盡了,只能跟著三爺了。」她低著頭捏著衣角,輕聲道,「我出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去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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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情願的新娘子

  臘月二十二是個好日子,一早就有一頂青布小轎停在廣平侯府角門邊,抬轎子的是兩個粗布棉褂的莊戶,正揣著手往侯府裡探頭探腦地看著,盯著進進出出的婆子小廝很是好奇,一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模樣。
  
  跟著小轎過來的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婦人,穿得一身綠花棉裙,頭上包著塊紅頭巾,高高的顴骨被凍得通紅,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與看門的婆子賠笑道︰「這位奶奶,我們是宛平莊子上羅家請來的,來接新娘子的。」
  
  婆子看了她一眼,打了個呵欠沒好氣地道︰「什麼新娘子,這裡是廣平侯府,哪裡有你們什麼新娘子,胡鬧!」
  
  她身旁另一個婆子忽然想起來了︰「今兒一早三房裡的夭桃姑娘好似來吩咐過,說是三夫人把芳杏給許了人了,今兒就會過來抬了去,難不成是……」她狐疑地望向那個婦人,又瞧了眼遠遠那頂破舊的小轎,實在是不敢相信,芳杏可是從前三夫人跟前得臉的大丫頭,怎麼會被許配給這樣的人家。
  
  那婦人笑得更是歡喜,連連點頭︰「可不就是三夫人跟前的姑娘,許給了咱們莊子上的羅家呢,這不是讓我們來接了新娘子回去。」
  
  婆子們對望了一眼,是三夫人吩咐的事,她們也不想怠慢,便打發了人進去通傳,很快就有丫頭遞了消息過來,讓把人放進去,婆子們雖然吃驚,但還是讓那婦人跟著丫頭進去了。
  
  芳杏待著的下房這幾日被鎖上了,婆子更是隔一個時辰就會進去瞧一瞧,就怕她一時尋了短見,但她終究只是哭了幾場,縮在角落裡不吃也不說話。
  
  就在她昏昏沉沉還未睜開眼的時候,下房的門被打開來,夏嬤嬤帶著幾個婆子進來了,望著被光刺得睜不開眼的芳杏冷冰冰地道︰「抬你的轎子來了,娘子寬厚,不忍心看著你就這麼被抬了去,看在你伺候了這些年的份上,賞你套衣裙和頭面體體面面嫁過去。」
  
  說著,她身後的婆子捧了套青灰麻布棉裙和幾支桃木釵出來,送到她跟前,一把拽起她來,給她梳妝起來。
  
  芳杏尖叫起來︰「這是要做什麼,那是什麼衣裙,我怎麼能穿那樣的衣裙!」她什麼時候穿過那種衣裙,那可是低賤的莊戶婆娘才會穿的衣裙!
  
  夏嬤嬤目光冰冷,對不知悔改的芳杏,她已經毫無同情和耐心︰「你是要嫁去莊子上,自然該穿這樣的衣裙,這還是娘子賞你的體面,不然就該生生把你趕出去!」
  
  由於芳杏的不配合,婆子們只能強把那衣裙給她套上了,木釵胡亂插在她頭上,就狠狠將她拽了出去,要強送出侯府塞進轎子裡抬走。
  
  芳杏拼命掙扎著,卻被婆子壓得死死的,只能任由她們擺布,卻是哭得身子都軟了,她也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只能哀哀拽住夏嬤嬤的衣袖︰「嬤嬤,你看在我伺候娘子這麼些年的份上,又跟著你這麼久,你救一救我呀,救一救我吧!」
  
  夏嬤嬤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衣袖,冷笑一聲︰「這都是你自找的,我又怎麼救得了你!」
  
  芳杏已經顧不得許多,被婆子們拽得連滾帶爬地抱住夏嬤嬤的腿︰「嬤嬤,你讓我見一見娘子吧,我見一見她,有話與娘子說……你就讓我見一見吧……」
  
  夏嬤嬤想起先前沈若華的吩咐,說是芳杏必然不肯就這樣老老實實被嫁到宛平的莊子上去,必然是會哭鬧著要見她一面,若是這樣就讓她過去吧,聽聽她要說什麼。想不到真的被沈若華料中了,芳杏還是不肯甘心,還要見沈若華一面。
  
  她臉上的冷笑更深了,向著拽著芳杏的幾個婆子點了點頭︰「讓她去吧,娘子吩咐了,見一面也算全了從前的主僕之情。」
  
  婆子們鬆開了手,芳杏如蒙大赦,連忙爬起身來,顧不得整一整身上那套歪歪扭扭的粗麻衣裙,就忙不迭往房外走去,她要去見沈若華,只有求了沈若華,才有可能不用被嫁到莊子上去,不用嫁給那個羅狗兒,不用作莊戶婆娘過一輩子!
  
  沈若華坐在廂房裡,信手翻著李忠海讓人送進來的帳簿子,他捎了消息過來,說王福生很是聰明,跟著這幾日就會看帳簿子,想來不用多久就能學著打理鋪面了。她微微笑了笑,自己沒有看走眼,王福生是個有毅力的,因為芳杏的瞧不上,更是讓他定了心要好好努力,如此一來自然學東西也快了很多,日後會是個當大掌櫃的好料子。
  
  丫頭進來屈了屈膝道︰「娘子,芳杏在外邊鬧著要見娘子一面。」
  
  沈若華毫不驚訝,只是微微點頭︰「讓她進來吧。」只怕到這會子還不死心呢,還想能讓自己網開一面。
  
  丫頭似乎有些猶豫,好一會才低聲又道︰「前院的采芹使了小丫頭過來稟報,說三爺昨兒一宿都不曾回府來。」
  
  沈若華挑了挑眉,這幾日薛文昊為了籌銀子整日在外奔波,可是再晚也還是會回侯府來,畢竟他也沒有銀子眠花宿柳了,可昨兒他居然會一夜未歸,不知道會是去了什麼地方。
  
  她也不在意,只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讓她有什麼再讓人來回話就是了。」又道,「讓芳杏進來吧,教夏嬤嬤去請那接親的人在花廳等著吧,一會子就讓她把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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