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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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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八寶豆沙包]娘子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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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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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9: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謝恩賞

  臘月三十,廣平侯府也如京都的貴府一樣張紅掛綠,老早就換了門神、對子,新油了桃符,朱紅的燈籠從侯府門前一直點到內院,把個侯府照得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廣平侯爺薛茂業難得在侯府正院的青雲堂坐下正經過問侯府裡的事,他拿著莊子上送來的單子看著,很是皺了眉頭,看了一會便不耐煩地放下了,又讓婆子把合歡宴與年禮的單子也拿來了,越開越是臉色難看,最後憤憤把單子扔到地上,怒氣沉沉地道︰「我廣平侯府什麼時候落魄成這樣子了,堂堂年禮居然連點上的了檯面體面些的東西都備不出來,連合歡宴都是這般寒磣!」
  
  婆子戰戰兢兢上前撿起那幾張單子,很是懼怕地回話道︰「那幾處莊子都說先前已經送了許多山貨和銀子過來,已經沒剩下多少,趕著年節都送來了,只是原本收成就不好,比不得往年了。」
  
  薛茂業眉頭擰在一處,臉色難看至極︰「已經送了山貨和銀子過來了?為何我不曾見到?!送到哪裡去了?」
  
  婆子哪裡敢說,囁嚅著低聲道︰「婢,婢也不知,莊子上的莊頭是這麼說的……」她哪裡敢說是世子夫人陳氏讓人把莊子上的山貨拿去換了銀子,一並補了虧空了。
  
  薛茂業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拍桌案︰「這侯府如今已經亂成這樣了?莊子上送來的銀子和山貨都不曾回過我,就不知去了哪裡了!」他狠狠望著下邊站著低著頭面如土色的婆子們,「必然又是你們,是庾氏那個賤人讓你們動了手腳了吧,她都被關在梨清院了,還不肯安生,要你們這些刁奴來動手!」
  
  幾個婆子唬地忙不迭跪了下去,連聲道︰「不敢,婢不敢!」
  
  還是其中一個婆子看出薛茂業是真的動了氣,若是再不說出來,只怕今兒是交代不了了,只得低聲道︰「是,是世子夫人讓莊頭們把山貨和銀子先送來了,還讓鋪子上的管事把現銀都給送了過來,婢等不敢有半句虛言。」她說完更是惶恐地伏在地上。
  
  薛茂業臉色一變,盯著婆子們的目光變得越發陰沉,咬牙切齒地說著︰「世子夫人讓他們先送過來了,那麼那些銀子與山貨又去了哪裡?年禮與合歡宴如此寒磣,銀子都去了哪裡?!」
  
  婆子們這會子是徹底不敢說話了,再說下去只怕不但惹惱了侯爺,還會開罪了世子夫人,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薛茂業見婆子們紛紛低著頭不敢說,更是怒從心起,慢慢站起身來就要發作,今日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查問個清楚,在他的侯府裡居然敢瞞著他貪了銀子去,這無疑是在挑戰他的威嚴,他是絕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的!
  
  只是還不等他發落那些婆子們,他的長隨薛旺快步進來,看了眼嚇得跪了一地的婆子們,給薛茂業打了個千︰「侯爺,宮裡送了春祭的恩賞來了。」
  
  薛茂業眉心一跳,滿是怒氣的臉色霎時肅穆了起來,忙問了薛旺︰「是哪位公公過來的?」
  
  薛旺道︰「是都知監的毛公公。」
  
  聽說是自己相識的毛公公,薛茂業的心就鬆了一半,點頭道︰「快隨我出去,讓世子與世子夫人幾個也趕緊出來謝恩。」
  
  薛茂業帶著兒子兒媳婦快步來了大花廳裡時,花廳裡的上位早已坐了一位身穿三品飛魚公服的中年太監,正翹著手指端著茶盞吃了口茶,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花廳裡的陳設,很有些高高在上之意。
  
  「毛公公駕臨侯府,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呀!」薛茂業的笑容幾乎快要溢出來了,「公公可是有些時日不曾來過了,請了幾回去廣和樓聽戲,公公都不曾賞臉。」
  
  毛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起身來給薛茂業幾人打了個千,道︰「廣平侯爺別來無恙,咱家是奉皇命來送恩賞的,宮中事務繁多,連打個盹的功夫也沒有,哪裡還能有空閒出來聽戲。」他可是都知監秉筆太監,哪裡看得上薛茂業這麼個無官無職的清閒侯爺。
  
  薛茂業笑著點頭應和︰「貴人們最是看重毛公公,自然是不得閒,只是廣和樓又添了兩齣新戲,《鳴鳳》與《琵琶》都是唱的極好,公公若是得閒,可一定要賞臉去一去。」
  
  毛公公瞧了眼薛茂業,臉上有了幾分笑意︰「薛侯爺既然有這份心意,我自然也是不能推了的,改日再叨擾就是了。」他從一旁跟著的小太監手裡拿過一個小黃布口袋︰「那就請諸位接了恩賞吧。」
  
  薛茂業忙整了整衣袍帶著幾個兒子兒媳婦跪了下去︰「臣謝天恩浩蕩。」
  
  沈若華不動聲色跟著薛文昊薛文懷與陳氏姚氏幾人跪下,只是微微抬眼看著上面趾高氣昂的毛公公,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看來廣平侯府再怎麼努力巴結康王,也還是終究不曾入了宮中的眼,才會使了這位都知監的秉筆太監毛公公來送恩賞。她最是清楚不過,若真的讓宮中起了心,無論是拉攏之心還是殺心,來得都不會是都知監的人,而會是司禮監這樣的真正心腹之地的人。
  
  毛公公卻是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廣平侯府的人,聲音尖細地道︰「怎麼不見廣平侯老夫人?她可是皇封誥命,怎麼能不來謝恩接恩賞?!」
  
  「妾身在此,」花廳門外響起一個拔高的聲音,「前來接春祭恩賞謝皇恩!」是薛老夫人,她居然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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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5: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宮中的意思

  廣平侯薛茂業的臉這會子恐怕比外邊陰沉要下雪的天色還要難看,他咬著牙強壓著自己的怒氣,轉身陰沉地盯著扶著常嬤嬤的手一步步走進來的薛老夫人,她居然趁著宮中來賞賜春祭恩賞的時候,就這樣從梨清院出來了。偏生他還不能開口呵斥,不能趕了她回去,當著毛公公的面,只能任由她這樣光明正大出來。
  
  毛公公看著走進花廳來的薛老夫人,雖然她身上穿著的正是超一品廣平侯夫人誥命公服,一身打扮也是氣派非常,只是那往日瞧著慈眉善目的臉已經瘦削許多,顴骨高聳顯得有些突兀,很是憔悴了許多的模樣,再想著她這會子才出來,與廣平侯薛茂業臉色難掩飾的驚愕之色,在宮裡伺候這麼多年人精一般的毛公公哪裡會猜不到為了什麼,看來那傳言有八分是真的了,廣平侯真的把夫人給關在了侯府裡了。
  
  他白胖的臉上露出一種心知肚明的笑容,倒也不多說什麼,上前給薛老夫人打了個千︰「夫人怎麼才來,讓咱家很是掛念,還以為是身子不好,不能來接恩賞了。」瞧著倒是比對薛茂業更是熱絡幾分。
  
  薛老夫人得意地瞧了一眼一旁一言不發拉長了臉的薛茂業,與毛公公見了禮︰「公公真是熱心腸,妾身只是得了消息晚了,故而來遲了,還請公公莫怪。」
  
  在下首的沈若華目光從毛公公身上落到了老夫人這邊,這倒也不算奇怪的事,薛老夫人出身隆平侯府,雖然隆平侯府早已沒落,只剩個一文不名的爵位,原本早已被京都公侯貴府所摒棄,連平日的來往都沒有了,只是不想隆平侯府的一位庶出女兒生得很是出挑,被康王妃看中了,特意調教了一番,後來被送到宮中去,破天荒得了皇上的看重,竟然一步步晉了位分成了貴妃,她身後還有康王府的支持,自然不是尋常妃嬪能比得上的,如今宮中除了許皇后也便就是這位謝貴妃最為貴重。
  
  這位謝貴妃就是薛老夫人的親侄女,雖然謝貴妃不大看得上隆平侯府的人,但終究是姑侄連著親,毛公公也不得不給薛老夫人三分薄面,而薛茂業當初沒有把薛老夫人就給送到莊子上去,只怕也是顧忌著謝貴妃的關係。
  
  毛公公見人來得齊了,這才清了清嗓子,舉起小黃布袋子︰「既然如此,那就接恩賞吧。」
  
  薛茂業忍著氣帶著薛老夫人與一眾兒子兒媳婦拜了下去,山呼萬歲謝了天恩,這才起身恭恭敬敬從毛公公手裡接了那一小袋恩賞的米糧和銀子,與毛公公笑著問道︰「聖上萬安?」
  
  毛公公被請到上位坐下,丫頭們又送了上好的茶來,他端起來吃了一口,才道︰「聖上身子大安,今日才去了慈明殿給太后娘娘請了安,還特意吩咐了待元宵之時要京都備下燈會,太后娘娘與聖上將親至玉台觀賞。」他說著,衝著薛茂業笑了笑,「京都貴府可都要獻燈湊一湊這喜慶之事。」
  
  薛茂業瞪大眼,連連點頭︰「這可有些年不曾辦過燈會了,還是聖上與太后娘娘親至,真是隆重熱鬧,我們豈敢不盡心。」他心裡卻是心思飛轉,若是能在獻燈之時得了太后與皇上的歡心,那對一直賦閒沒有什麼實權與財路的他來說實在是再好也沒有的事,他雖然一直跟著康王,但是用盡法子也並不得康王看重,很難不動點別的心思。
  
  毛公公見恩賞已經送了,便起身要告辭,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事來,回過頭與薛老夫人道︰「明日進宮謝恩,老夫人自然是要去的,只是……」
  
  薛茂業與薛老夫人這會子倒是夫妻同心,都盯著毛公公,問道︰「只是什麼?」
  
  毛公公一笑,掃了一眼一旁一臉溫順低著頭的陳氏,才又道︰「只是這一回皇后娘娘說想見見貴府的三夫人,謝貴妃娘娘便說侯府若是進去謝恩的人多了,教別人瞧著反倒不好,就讓世子夫人這一回不必進宮謝恩了,只讓三夫人跟著老夫人進去就是了。」
  
  這話好似個晴天霹靂,把廣平侯府這一家人給震得傻住了,皇后要召見沈若華?!薛茂業倒還好,只是薛老夫人與其他幾個都瞪著眼看向陳氏,又看看沈若華,謝貴妃竟然不讓身為世子夫人的陳氏進宮,皇后要見沈氏,大可以召沈若華入宮,隨時都可以見,卻非要挑在元日進宮朝拜謝恩之時,讓沈若華頂替了陳氏,這實在是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還是薛茂業打了圓場,笑著應著︰「公公放心,必然照著吩咐辦,不敢有違。」他自然是知道緣故的,所以也不那麼驚訝。
  
  毛公公把話也帶到了,這才微微點頭,不理會薛茂業的殷勤挽留,帶著小太監出了廣平侯府走了。
  
  陳氏自打毛公公說謝貴妃讓她不必入宮謝恩之時開始,臉色便發了白,強撐著微微發抖的身子等到薛茂業送了毛公公出去,才扶著丫頭的手,強扯出笑臉說是身子有些不舒坦,告罪在一旁坐下了,她是侯府掌管中饋的世子夫人,連想稱病躲開去都不行,只能強忍著難堪在一旁坐著。
  
  只是她還來不及委屈,送了毛公公回來的薛茂業讓她更是難堪了。他一進門來,就拉長了臉,陰冷的目光先是掃過並不理會他高坐在位上安然自得的薛老夫人,又掠過沈若華,最後落在了陳氏身上。
  
  「你們做的那些醜事,連宮中的娘娘們都知道了!」薛茂業一句硬邦邦的話好似一巴掌打在了陳氏臉上,「連進宮謝恩都不讓了,還有什麼能瞞得住別人的,只怕滿京都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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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兒媳與兒媳是不一樣的

  陳氏眼中含著淚,低著頭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讓人瞧著都會心覺不忍,連薛文懷都瞧著很是不忍心,開口道︰「父親,興許娘娘們不是這個意思也未必。」他與薛文昊很是不同,對正妻陳氏很是敬重。
  
  薛茂業冷笑起來,瞧也不瞧坐在一旁的薛老夫人,一撩袍擺在位上坐下,狠狠道︰「施粥那事你們以為瞞得住嗎?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宮中的貴人還能不知道,怕是早有人把話傳到他們那裡去了!不然無端端怎麼會不讓進宮謝恩,那麼多女眷還能多了你一個人!」
  
  姚氏這會子憋不住了,同為侯府的夫人,陳氏身為世子夫人年年進宮她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可是沈若華這麼個被夫婿厭棄,府裡得臉的丫頭婆子當初都敢欺負的人,卻要進宮去了,還是代替陳氏給宮中娘娘們請安謝恩,這教她怎麼能夠忍得住!
  
  她上前來道︰「皇后娘娘怎麼會想著要見三弟妹,這倒是稀罕之事。」
  
  一時間花廳裡眾人的目光都往沈若華身上看過來,沈若華卻是神色淡淡地,低著眉眼也不開口多說什麼,任由他們看著。只是她心裡卻是千頭萬緒理不清楚,她如今已經不是永嘉郡主了,只是個看著普普通通的沈氏,為何許皇后會突然知道她,還要她進宮謝恩,要見見她?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緣故?!
  
  薛茂業也看向沈若華,與看陳氏那股子氣惱厭惡不同,他看著沈若華的目光裡帶著復雜,從前只當沈均儒為了惠王的事牽扯被押送進京關在大理寺,必然是難以再翻身,沈氏又是懦弱無用的,他便從未正眼看過沈氏,也不曾把她當成一回事,可沒想到沈均儒居然已經被大理寺無罪開釋,聽說還會被留在京中重用,如此一來,沈家又是不能隨便得罪的了,那麼沈氏這會子也不能就輕易地說休就休了,至少也要等到開了春,壽寧長公主給了準話之後再做打算了。
  
  他把看向沈若華的目光收了回來,對於薛文昊的妻室他並不在乎是誰,畢竟薛文昊不是世子,只要娶一個能給侯府帶來好處的就行,只是壽寧長公主的身份實在太過貴重,若真是尚了公主,他這廣平侯爺未必就能被公主當做公爹來敬重。
  
  「宮中貴人的心思也是你們能猜測的!都給我閉嘴安生準備了就是。」薛茂業板著臉道,「時候不早了,讓人快些把合歡宴備上,別耽擱了時候開席。」耽擱了合歡宴開席的時候,可是大大觸了黴頭,他可不願意廣平侯府新的一年還未開始就惹了晦氣。
  
  陳氏用手絹按了按眼角,輕聲答應著下去吩咐婆子們準備去了。
  
  看著陳氏一臉悲傷委屈的神色,薛老夫人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她可是一點也不同情陳氏的,甚至覺得當初施粥的事可能都是陳氏在算計自己,就是為了奪中饋之權,所以如今陳氏落難,她半點也不難過,甚至滿滿都是得意。只是看著一旁的沈若華,她又是一肚子氣惱,沈氏雖然不比陳氏那麼滿腹心機,可趁著她被關在梨清院裡的時候把她的布莊給處置了,把布料都給丟到了梨清院裡來,還把曹掌櫃那一干她的人給趕了回來,她怎麼能不記恨!
  
  「聽說你替世子夫人打理起事來,還把西市的鋪子給糟蹋地不成樣子,好好的布莊居然被你給壞了,連人帶衣料子一起丟回了侯府來,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呀!」薛老夫人一雙眼盯著沈若華,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身上紮出個洞來。
  
  沈若華慢慢抬起頭來,向著薛老夫人微微一笑︰「老夫人過獎了,老夫人身子不好要養病,世子夫人又是事務繁多,我幫著分擔些也是應該。」她把老夫人的話當做是誇讚來說,臉上沒有半點不高興的神色。
  
  薛茂業正陰沉著臉在一旁吃著茶,毛公公今天已經見到了薛老夫人,他不能再用生病的幌子回絕薛老夫人進宮謝恩的事了,只能權且忍著怒火讓薛老夫人在花廳裡坐著,等過了新年再說。
  
  聽到薛老夫人說到鋪子的事,他頓時上了心,方才他就想尋了陳氏來問鋪子與莊子裡銀子的事,這會子聽到了自然不會放過,對著沈若華道︰「什麼鋪子?怎麼回事?!」難不成沈氏也打上鋪子的主意?他臉上閃過一絲冰冷。
  
  沈若華微微一笑︰「也沒什麼,只是那鋪子上的布莊生意不景氣,許久都不曾有主顧登門買布料,早已經是入不敷出,只能貼補工錢銀子來勉強維持,我瞧著這情形,索性讓他們把布莊給關了,把衣料送回了梨清院老夫人那裡,把曹掌櫃幾個打發回來聽世子夫人吩咐去別處當差,把那三間鋪面賃了出去,也好不讓虧了太多銀子去。」
  
  薛茂業皺了皺眉,又問道︰「已經賃出去了?是做什麼營生的?」那處布莊他倒也知道些,只是先前都是薛老夫人打點這些,每個月給了他足夠的銀子吃席面聽戲,也就不再多過問這個,現在卻是不得不問了起來。
  
  沈若華漫不經心地吩咐丫頭給自己續上熱茶︰「是一處藥鋪,給了六百兩賃了三個月,說好三個月好再交租錢。」
  
  西市三間的鋪面三個月六百兩倒也不算少,薛茂業點了點頭,難得露了點笑︰「如此甚好,強過貼補銀子來開布莊。」他不關心沈若華是怎麼賃出去的,只要能替他賺了銀子花用,那就是好的,他對沈若華有幾分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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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5: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是好樣的

  酉時剛到,廣平侯府正廳鋪開了大紅地氈,雕漆的椅子上都是清一色灰鼠搭小褥,正中的兩張福壽太師椅上搭著紅狐皮袱子和坐褥,大圓桌案上早已擺上了熱騰騰豐盛的菜肴,廳中四下擺上了燒的正旺的鎏金琺瑯大火盆,暖意融融如同春日,只等著主人家就坐了。
  
  薛茂業拉長著臉大步走了進來坐在正位上,雖然他看著薛老夫人與陳氏一肚子氣惱,但顧忌著新年新歲的彩頭,只能暫且忍著氣。薛文懷與陳氏,薛文清與姚氏,薛文昊也都緊跟著進來了,薛老夫人因為如此光明正大地出來了,薛茂業又拿她沒法子,正出了一口惡氣,也昂著頭扶著常嬤嬤的手進了正廳來,毫不客氣地在另一張太師椅上坐下了,挑剔地掃了一眼桌案上擺著的合歡宴,不大瞧得上眼。
  
  只有沈若華臉上平靜如水,跟在最後不緊不慢地進來了,在自己的位上坐下,看也不看一旁皺著眉看著她的薛文昊。
  
  「時候不早了,準備開宴吧。」薛茂業聲音粗嘎,帶著點沉悶地道,臉色依舊是不好看的。
  
  薛文懷忙看了一眼陳氏,二人站起身來拜下去︰「賀父親母親大人新歲。」
  
  薛老夫人瞧了眼陳氏沒一點好臉色,倒是看著薛文懷微微露了笑︰「起來吧。」
  
  薛茂業卻是皺了眉頭,開口問道︰「怎麼不見屏姐兒,這合歡宴怎麼也不來?」
  
  席上的人們才想起來,合歡宴上居然不見乳娘抱了薛銀屏過來,照著規矩薛銀屏也該給薛茂業與薛老夫人賀新歲的。薛文懷皺了眉,望向陳氏︰「怎麼沒讓乳娘把屏姐兒抱過來?」
  
  陳氏這才想起自己先前忙著準備合歡宴與節禮,居然忘了問一問屏姐兒的事了,先前屏姐兒的乳娘好似來回過話說屏姐兒病了,她也沒多問,只是讓打發去請郎中,也不知道如何了,這會子竟然都不見抱過來。
  
  她這會子也是惱了,一反往日溫和的性子,厲聲呵斥伺候在一旁的丫頭婆子︰「還不快去吩咐乳娘把屏姐兒抱來,難不成連合歡宴賀新歲的規矩都不知道,還要我事事囑咐了才會嗎?」
  
  薛老夫人臉色更是難看了,在位上陰陽怪氣地道︰「屏姐兒才多大,哪裡知道這些,就是乳娘也不過是個下人,主子不吩咐哪裡敢抱著姐兒亂走動,知道是合歡宴要賀新歲,就該早些吩咐人把姐兒抱了來給我們湊湊趣添個喜氣,可見還是不上心。」
  
  陳氏咬著唇低下頭去,沒有敢再說什麼,她就是再氣不過老夫人故意落她的臉面,也不敢當著全家人的面頂撞她,只能忍著。
  
  薛茂業並不曾叫薛文懷與陳氏夫妻倆起身,他們只等拜在地上,等著屏姐兒來了再一並賀了新歲才能起身,薛文清夫妻兩與薛文昊在席上坐著不曾開口,沈若華也不看這一邊,一時間花廳裡氣氛有些凝滯,全然沒有除夕該有的熱鬧。
  
  一片尷尬的安靜中,正廳外遠遠傳來一陣陣鞭炮聲,像是附近的貴府已經開了合歡宴賀新歲了,可是還不見乳娘抱著屏姐兒過來,陳氏有些不安了,她屈著膝蓋的腿有些酸麻蹲不住了,只是她心裡更是著急,這麼久還不見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先前陳氏吩咐去找乳娘的那個婆子急急忙忙地進了正廳來,她身後卻並不見屏姐兒與乳娘,她走到廳中拜了下去,低聲道︰「方才婢去尋了乳娘,說是屏姐兒怕不能來給侯爺和老夫人賀新歲了。」
  
  薛茂業瞪著那婆子︰「什麼叫不能來賀歲了?難道連規矩也沒了?!」
  
  婆子害怕地縮著脖子,佝僂地更低了︰「乳娘說,屏姐兒病得厲害,已經熱了好幾日都沒退過,請了郎中來瞧過,可是湯藥吃了下去也都吐了,這會子正急的不知該怎麼好呢。」
  
  她的話剛說完,陳氏的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煞白一片,哆嗦著嘴低聲道︰「怎麼會,怎麼會……」她只知道屏姐兒病了,只當讓郎中瞧過了就是,她一個繼母自然也不會太上心,哪曾想過會這般嚴重,這會子還讓侯爺與老夫人連同二房三房都知道了,只怕是怎麼也說不清了。
  
  只是不等陳氏開口辯解,薛老夫人一臉焦急高聲道︰「我好好的屏姐兒怎麼病成了這樣,若不是合歡宴上不見她,只怕還沒人知道,這可不是要作踐死她了,可憐我也是顧不上她這個沒了親娘的孩子,不然哪怕是放在我身邊養著也不會成了這樣……」說著就嘆氣不已。
  
  薛文懷這會子也是臉色十分難看,他慢慢站起身來,看了眼陳氏,目光裡是少有的冰冷,對婆子道︰「病得這麼重,怎麼也不讓人來回話?乳娘難不成是死的嗎!」
  
  婆子嚇得腿一軟跪了下去,連忙道︰「那乳娘說已經打發人去稟報過夫人了,夫人只讓請了郎中來瞧,後來見越發不好,她自己又去求見夫人,只是……」
  
  「只是什麼?說!」這下薛茂業開了口,他再也按不住怒氣,喝道。
  
  婆子哪裡敢再隱瞞,也顧不得陳氏的臉面了︰「只是夫人說了她又不是郎中,府裡的事多著呢,去瞧了又能頂什麼用。」說完把頭勾得更低了。
  
  婆子的話一出,席上的人都望向陳氏,薛文懷是失望又憤怒,薛文清與姚氏倒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薛老夫人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只有沈若華目光冰冷,掃過面無血色的陳氏,這位世子夫人平日裡一副與人為善忠厚體貼的模樣,怕也只有在屏姐兒的事上才會不經意露了真面目了。
  
  薛茂業狠狠一拍案幾,怒沉沉站起身來,盯著陳氏︰「果然是個賢妻良母,不但想法子貪了鋪子與莊子的銀子,還如此苛待嫡女,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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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5: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不及

  因為屏姐兒的事,廣平侯府除夕的合歡宴草草便散了,薛茂業陰沉著臉讓薛文懷夫婦回瓊華院去看屏姐兒,也沒有再讓二房與三房賀歲,只是帶著他們吃了幾口便各自回了院子去,只因為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薛茂業沒了興致再與他們應付了。
  
  沈若華帶著青梅回了自己院子去,她原本也就沒把廣平侯府的合歡宴當做正經,早已吩咐夏嬤嬤讓小廚裡備了野雞鍋子和新鮮的鹿肉,要帶著夏嬤嬤、青梅與夭桃幾個熱鬧熱鬧,關了院門也就不用理會廣平侯府這一群烏糟糟的人們。
  
  薛文昊走在沈若華身後也回了瓊碧院,只是他看著沈若華頭也不回地進了垂花門往東廂房去了,連半點要跟他說句話的意思也沒有,頓時氣結,好歹他也是她的夫婿,這除夕之夜原本就該在東廂房裡留夜,她不但不主動迎了他過去,反倒好似沒有這回事似得,教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冷哼了一聲,抬腿進了垂花門,卻是往南廂房去了,西廂房的蓮姨娘才小產了,他可不想除夕之夜就觸了黴頭,索性也就不去了,倒不如去南廂房讓桂姨娘伺候著。
  
  南廂房裡,桂姨娘正一臉不高興地坐在小榻上,旁邊放著小廚送來的飯菜,雖然比不得合歡宴上的豐盛精緻,但也是極好的了,只因為到了新年侯府還是給這些姨娘們加了菜也算是喜慶。只是桂姨娘滿腹心事,哪裡有心思吃得下這些,眼看著蓮姨娘的身子沒了,她再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她壓著一頭了,可她千盼萬盼卻始終不見自己有動靜,照說這些時候三爺來她房裡次數也不算少,為什麼還是不曾有身子?
  
  原本她為了這個就沒少擔憂,藉著別的由頭也請了郎中來瞧過,只是郎中把了脈都說她身子沒什麼不好,只要調理一番就能懷上,可是眼瞧著連蓮姨娘都有過身子了,她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怎麼能不著急。再出了齊娘子那樁事,她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個有身子的蓮姨娘還對付不過來,若是再添個官家出身的齊娘子,那她在院子裡怕是更沒好日子過了,她忙私下裡打發了人出去尋些偏方,想來郎中靠不住,這些偏方興許能有準的。
  
  可是折騰了好些時候都沒個話回來,這兩日卻是從西廂房的婆子口中得了個消息來,說是蓮姨娘在懷上身子之前悄悄讓人從侯府外帶了些藥材回來,只因為她手裡得了個方子,只要照著吃就能懷上身子,還一定會是哥兒。
  
  這個消息讓桂姨娘如獲至寶,卻又更是擔憂,若是蓮姨娘真的有了這個方子,就算是已經想法子讓她落了胎,可是過上些時日蓮姨娘調理了過來豈不是又會懷上哥兒了,那時候可就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她不能讓蓮姨娘再搶了先,得趕緊把蓮姨娘手裡的方子弄過來。
  
  她悄悄讓碧玉把當初沈若華賞了她的幾件頭面讓人拿出去典當換了些銀子,給那個透了消息出來的婆子塞了十兩銀子,那婆子才一臉為難地點頭答應替她去把那方子給偷出來,再背著人送到了南廂房來。
  
  方子是拿到了,桂姨娘心裡鬆快了許多,可是這些時日薛文昊都不曾進過內院,更是連南廂房的門都沒踏進來過,這要她怎麼能懷上身子!
  
  正在桂姨娘懊惱之時,小丫頭快步進來回話︰「三爺來了。」
  
  真是想睡覺送上了枕頭來,桂姨娘又驚又喜忙不迭站起身來,帶著碧玉迎了出去,臉上的笑容是遮掩都遮掩不住,屈膝給大步進來的薛文昊行了禮,嬌羞地道︰「今兒是除夕,三爺怎麼有空來南廂房了?」
  
  薛文昊倒是沒什麼喜氣,耷拉著臉道︰「這府裡沒半點喜氣,也不耐煩去東廂房看沈氏那張晦氣的臉,索性到你這裡吧。」他哪裡好意思說是沈若華不曾搭理過他,只能說是自己不願意去的,他怎麼也不會承認沈若華如今看不上他了。
  
  桂姨娘忙上前替他解了斗篷,又接了碧玉送上來的毛巾替他拂了身上的雪,笑盈盈地陪著他到房裡坐下,輕言細語地道︰「三爺可是有些時日不曾來過了,妾身只當爺已經忘了還有南廂房了呢。」帶著點嗔怪,眼波盈盈望著薛文昊。
  
  薛文昊這幾日也是一肚子鬱悶,這邊廂長樂坊的賭債還不上,那邊又被齊娘子纏著,不得不想盡法子給她找了一處宅院住下,就這麼糊裡糊塗收了房外室,又要多一個等著給錢的地方,他哪裡有什麼心事再想旁的事,就連一貫溫順的齊娘子也不那麼聽話了,更教他心裡不舒坦。這會子聽了桂姨娘這樣嬌滴滴的話語,原本懊惱的心裡有了些意動,抬眼看向桂姨娘。
  
  燈光下,有些時日不曾來看過的桂姨娘臉上滿是嬌羞的緋紅,含情脈脈的眼中帶著點嗔怪又滿是柔情,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白皙的肌膚更顯得水潤動人,讓薛文昊看得心裡把持不住了,他可是有些時候沒讓桂姨娘伺候了,哪裡還肯再忍,擺了擺手讓碧玉幾個丫頭退了出去,一把抱過桂姨娘進了內間去。
  
  一番折騰過後,薛文昊乏了沉沉睡去了,桂姨娘攏了攏散了的髮髻,臉上餘韻未消地起了榻,喚了碧玉進來,低聲吩咐著︰「把準備好的湯藥讓人煎了送來吃了。」她等不及要懷個哥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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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經地義

  五更鼓響的時候,廣平侯府已經中門大開,丫頭婆子們忙忙碌碌準備著,今日是元日,侯府裡的侯爺、老夫人、世子,以及有官職的薛文昊,還有皇后欽點的沈若華都要進宮朝見,這可是大事,片刻都耽誤不得。
  
  沈若華已經起身,夏嬤嬤帶著青梅夭桃上前伺候著。
  
  「這可是了不得的事,皇后娘娘親自召見,就是這侯府裡的老夫人都沒有的體面。」夏嬤嬤臉上滿是歡喜,又很是激動,能被宮中貴人親自召見的只有宗室裡的女眷,尋常公侯府裡是沒有這樣的殊榮的。
  
  青梅臉上也是笑容,卻又蹙了蹙眉︰「只是不知道宮中貴人的喜好,若是打扮犯了忌諱可怎麼好?」
  
  自打前一日毛公公來吩咐了元日朝拜由沈若華跟著薛老夫人進宮謝恩,侯府裡再也沒有人過來囑咐什麼,照規矩但凡頭一回進宮也該叮囑些忌諱和規矩,偏生薛老夫人恨死了沈若華,巴不得她進宮錯了規矩丟了臉面,陳氏又是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這事也就無人過問了。
  
  沈若華也懶得理會她們,對薛老夫人的目光短淺早已司空見慣,淡淡笑著吩咐青梅︰「無妨,只要不穿戴太過花哨犯忌,想來貴人們也不會見怪。」她曾在宮中生活十幾年,對這些早已了若指掌。
  
  廣平侯府門前馬車已經備好了,一身超一品公侯夫人霞帔容光煥發的薛老夫人扶著常嬤嬤的手出來,目光掃過另一邊為侯爺薛茂業準備的馬,冷笑道︰「侯爺還沒出來嗎?大概是在溫柔鄉裡記不得要朝會了。」
  
  她昂著頭往馬車走去,忽然想起來了,皺著眉道︰「沈氏也沒來嗎?真以為皇后娘娘抬舉她,連規矩都不知道了?!」她哼了一聲,「只怕也是白高興一場。」
  
  常嬤嬤賠笑道︰「三夫人是頭一回被召見吧,哪裡知道什麼宮裡的規矩,說不得皇后娘娘一見就看不上眼,再不會讓她進宮也未必。」
  
  薛老夫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哪裡知道什麼規矩,不過是跟著她娘去過幾次宮宴,宮中的貴人豈是那麼好唬弄的。」她說著又很是不忿地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何會想到要見她的,不過是個無用的蠢貨。」
  
  她這話卻讓常嬤嬤縮了縮頭,不過兩月的功夫已經把侯府鬧的翻了天,還沒惹上半點麻煩,連壽寧長公主這陣子都偃旗息鼓了,這也叫無用的蠢貨,那還真是不知道什麼叫厲害的了。
  
  只是這會子在薛老夫人的心中,只有她自己這個連薛茂業也不放在眼裡的人才是最厲害的,又哪裡會把沈若華放在眼裡,她高聲道︰「還不打發人把沈氏喚來,別耽誤了我進宮見貴妃娘娘!」
  
  沈若華帶著丫頭們出來,微笑著上前來給老夫人見禮︰「老夫人安好。」
  
  薛老夫人見她一身銀紅暗花翻毛褙子,朱紅如意馬面裙,頭上梳著隨雲髻,只簪著一對赤金嵌紅寶鬢花,看著端莊又不會太過出挑,還正是宮中貴人喜歡的樣子。
  
  她登時更是氣惱,怒道︰「還這麼磨磨蹭蹭的,難不成是想耽誤了進宮的時辰,連累我也被貴人責怪嗎?!」是誰教了她這些!她不就該是那個愚蠢的沈氏嘛!
  
  沈若華也不惱,笑著應了,提著裙擺扶著丫頭的手上了自己的馬車。
  
  薛老夫人憤憤地摔下簾子,吩咐車夫︰「走吧。」
  
  薛文昊起的晚了,跟桂姨娘纏綿一宿,到天光透進來他才醒過來,一看時辰急的忙不迭起來,讓小丫頭替他換了官服,戴上官帽,急沖沖地往府門外去了。
  
  才到府門前,就看見薛茂業已經上了馬,一臉鐵青地看著急急忙忙出來的他,一旁騎著馬的世子薛文懷臉色不太好看,有些憔悴。
  
  「走吧,若是都耽擱了會惹來話柄。」薛茂業與薛文懷說著,一抖韁繩騎著馬向前去了。
  
  薛文懷皺著眉與薛文昊道︰「你也快些吧,別耽擱了進宮的時辰。」
  
  看著他們二人帶著長隨小廝走遠了,薛文昊低低咒罵了一聲,這才從小廝手裡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就要走,趕著要追上薛茂業與薛文懷一起進宮去。
  
  只是還沒走上幾步,就被人攔住了,幾個衣著打扮尋常的壯年男子攔住了他的馬,帶著嘲笑打量著他︰「你就是廣平侯府薛三爺嗎?」
  
  薛文昊一看他們打扮平平無奇不像是那個貴府裡的人,頓時沒好氣地一揚馬鞭︰「什麼人?休要擋住我的路!」沒有什麼比趕去宮中謝恩朝見更著急的了。
  
  誰知那幾個人不避不讓,冷笑著擋住了他︰「三爺這是急著要去哪?先把欠我們的銀子還上了,去哪都是去得的。」
  
  欠他們的銀子?薛文昊一臉疑惑,他可不記得自己欠過這些人什麼銀子!看來是來鬧事的!
  
  「你們真是好大膽子,居然敢來訛詐!」薛文昊冷哼一聲,一臉鄙夷,「也不打聽清楚我是什麼身份,就敢來打主意!」
  
  那幾個男子不但不懼怕,反而笑了起來︰「我們自然是知道,薛三爺是廣平侯府三爺,也是翰林院學士,咱們京都赫赫有名的風流探花郎,名聲在外誰人不知。」
  
  「那你們還敢來打主意!還不給爺滾開去!」薛文昊急著進宮實在沒時間跟他們磨牙。
  
  可那幾個人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摸出一疊子字據來,皮笑肉不笑地望著薛文昊︰「可三爺欠的銀子還是得還不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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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等著後悔吧

  廣平侯府的馬車出了崇教坊胡同,沿著大街一路往北行去。時辰尚早,街市上靜悄悄的,少有人走動,只是許多人家都已經換了新對子,門前也都是貼著嶄新的門神畫兒,瞧著很是喜慶。
  
  沈若華坐在馬車裡,臉上無波無瀾,卻也不似尋常那樣撩開簾子好奇地看街景,倒讓青梅有些驚訝,輕聲道︰「娘子可是擔心一會子進宮見貴人會錯了規矩?」她與夏嬤嬤原本都勸著沈若華,進宮前不如讓人去福王府問問消息,看有沒有什麼要小心避諱的,沈若華卻是笑著拒絕了。
  
  聽青梅問了,沈若華臉上慢慢泛出一絲笑容,卻不及眼底︰「只是在想宮中究竟是什麼模樣。」宮中究竟是什麼模樣了,她「暴病而亡」已經有近小半年了,沒有聽到傳出任何消息來,好像從來就沒有她這個人一樣,只有那些曾經向她求醫的人們口中間或能聽到她的名諱,可是宮裡卻是毫無動靜,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形。
  
  她死之前,太后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慈明殿中日常事務都是交給她打理著,連昭和殿的事都是讓人來問她,只有司禮監與錦衣衛呈上來的密報會送到太后手裡去,可是即便如此太后也大都不瞞著她,有什麼也與她商量。宮中人人都知道,太后身邊最得臉的從來就不是宮裡的哪位貴人娘娘,也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而是永嘉郡主。
  
  她自小被從西南接進宮裡,養在太后身邊,這些年太后與她既是君臣也是相依為命的親人,在她被人下了牽機毒死在宮中之時,最放不下的人中就有太后,也不知道太后的身子如今怎麼樣了,沒有她在身邊,只怕更會艱難吧。
  
  直到馬車停在了宮門前,看著高大的宮城門樓,沈若華才恍然想起,她已經不是永嘉郡主了,今日是許皇后召見廣平候三夫人沈氏,她未必能見到太后,也不能輕易打聽,只能安分守己地照著規矩覲見。
  
  薛老夫人的馬車已停在了宮門前,她扶著常嬤嬤的手不耐煩地望著下了馬車的沈若華,若不是照規矩她要帶著沈若華一起進宮謝恩,她才不耐煩在這裡等著。看著沈若華走過來,她才冷冷撇下句話︰「還不快些跟上。」提也不提宮裡有什麼規矩。
  
  沈若華也不言語,低聲吩咐了青梅在馬車裡等著,宮中不讓伺候的丫頭婆子跟著進去,她跟薛老夫人二人進了宮門就得跟著宮女進去了。
  
  武英殿前已經站了好幾位公侯夫人,都是一身正品大妝公服,笑著互相道著賀喜,揣著手爐說著話,薛老夫人見都是往日裡相熟的夫人們,也都曾請了她到府裡說經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快步上去,她可是有些時日不曾露過面了,也不知道如今京都貴府和宮中都有什麼消息,她得趕緊上去打聽打聽。
  
  只是還沒等她走上前去,那幾個公侯夫人見到她卻一臉驚詫,然後狀若無事地散了,都忙忙避開了薛老夫人,對她殷勤上前來視若不見,把薛老夫人那一臉親切溫和的笑生生僵在了臉上。
  
  只是怎麼了?薛老夫人一時回不過身來,臉上火辣辣地掛不住,這幾位可都是往日裡對她十分親近的夫人們,時常也是走動著的,怎麼忽然這樣毫不留情面地躲著她了?她愣在當場,好一會才又是氣惱又是疑惑地走到一旁去。
  
  沈若華在她身後不遠看得真切,微微露了笑,看來薛老夫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在京都都傳開去了,之前施粥貪墨銀子用了黴壞了的米糧險些害出人命來,雖然那幾位公侯夫人不曾明著說出來,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自然是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後來侯府裡又傳出侯爺薛茂業把她給關了起來,一連好些時候不見她出門來,也自然都信了,她的這些事現在都已經是京都貴府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哪裡還有人敢再與她來往。
  
  「是三夫人呀,可是有些時日不曾見過你了。」沈若華身後傳來招呼聲,她轉身過去看時,見江夏伯府五夫人胡氏正笑容滿面地過來,「方才遠遠瞧見像是你,我還不敢認呢,聽她們說今日皇后娘娘召了你進宮來,才知道真的是你呢。」
  
  沈若華微微笑著跟她見了禮︰「你不也在這裡。」
  
  胡氏一把拉起她的手向著幾位公侯夫人那一處去了,親親熱熱地道︰「我們府裡世子夫人可巧也是身子不爽利,我家婆婆索性帶了我來了,可不就見著你了。」
  
  沈若華抿嘴笑了笑︰「我府裡老夫人還在那邊呢,我就這麼走了不好。」
  
  胡氏哪裡由得她就走了,笑道︰「這邊有幾位夫人一直想跟你說說話,好容易能見到你,就這麼一會子的功夫,你婆婆還能吃了你不成。」不由分說把她拉到了人群裡,給那幾位夫人介紹了。
  
  與見著薛老夫人不同,那幾位夫人聽說是廣平侯府三夫人沈氏都是笑臉相迎,親切地與沈若華噓寒問暖,時不時還問一問福王府與沈家的事,沈若華倒也不吃驚,微笑著一一回答了,說話舉止都是滴水不漏,從容有禮,倒讓那幾位吃了一驚,對沈若華更是認真了幾分。
  
  站在一旁孤零零的薛老夫人臉色已經陰沉至極,往日很受歡迎的她就這樣被晾在了一邊,連一個過來說句話的人都沒有,那些夫人們都是客客氣氣跟她打了招呼就找了由頭避開去,連多說一句話都不肯,好似她是什麼瘟疫一般,連沾邊都不肯,反倒把沈氏那麼個沒用的人當成了要緊的,個個與她笑語連連,很是熱情。薛老夫人遠遠看著,恨不能把沈若華生吃了,只是這裡不是廣平侯府,是眾目睽睽的武英殿前,她只能忍著氣站著,心裡暗暗恨著,思量著等一會見了謝貴妃必然要好好讓這些沒長眼的人看明白,後悔她們這樣怠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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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相見

  沈若華與那幾位公侯夫人笑著說了幾句,胡氏湊到她跟前來,低聲道︰「你聽說了臨江伯府二夫人的事沒有?」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眼睛望著沈若華動也不動,就等著沈若華問她。
  
  沈若華輕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整日在府裡,連院子裡的事都料理不完,哪裡知道外邊的事,是有什麼事?」
  
  胡氏就等著她問,拉著她就急急說著︰「你居然還不知道,京都的貴府裡可都聽說了,臨江伯府二房可是鬧得不可開交了,自打先前福王府世孫與郡君的洗三宴之後,她就害了瘡瘍之症,時好時壞的,那一回去你府裡瞧著還好,哪曾想後來竟然連太醫都治不住爛開了,連臉上都生了爛瘡……」她說到這裡,湊近沈若華來低低道,「聽臨江伯府伺候的丫頭說,她那張臉爛的看見就害怕,連下人們都不敢多看一眼。」
  
  沈若華低下頭去,望著裙擺的目光裡精光流轉,自然是越來越糟,那藥引發的瘡瘍本就不能見風,若是能清清靜靜在房裡養上兩月,待來年開了春就會漸漸好起來了,可是孫氏心思惡毒,行事狠辣,又一心惦記著要陷害別人討好壽寧長公主,哪裡能在房裡待得住,自然是每況愈下了。
  
  「你說這樣臨江伯府高二爺還能留著她嗎,這不就想著要和離,」胡氏自顧自說了下去,「偏生二夫人往日咱們瞧著是個溫柔和順的,哪成想為了這個居然與高二爺鬧了起來,說是只要高二爺要與她和離,她就吊死在伯府裡,寧死也不肯和離回宣州府去。」
  
  沈若華有些吃驚,高宏宣也並非什麼良配,他與薛文昊臭味相投,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伯府裡收了幾房姨娘了,在外邊還有相好的粉頭,與孫氏也說不上琴瑟和鳴,為何孫氏這般執著不肯和離,寧可被高宏宣嫌棄也要留在臨江伯府?
  
  她皺了皺眉,道︰「如今又怎麼樣了?」
  
  胡氏說到得意之處,笑著道︰「還能怎麼著,聽說高二爺被她鬧得不安生,索性在府外住下了,回去也只去幾位姨娘那裡,連二夫人的房門都不進去,高老夫人身子也不好,管不了這些房裡的事,就由著他們這樣鬧了,倒是傳出來成了個笑話。」
  
  她瞧了眼沈若華,想起那日在廣平侯府看見的事,道︰「男人們呀就是喜新厭舊的,看見個新鮮的哪裡會不惦記著,只是外邊的哪裡及得上自己家裡的,還是放寬心的好。」
  
  沈若華聽得出她這是在勸自己,可見胡氏對她還是有善意的,她笑了笑,道︰「五夫人說的是,放寬心的好。」
  
  正說話間,不遠處過來一位女官打扮的宮女,走到她們這邊向著沈若華微微笑著︰「可是廣平侯府三夫人?」
  
  胡氏一見那位女官吃了一驚,忙笑著道︰「是杜姑姑呀,姑姑安好。」對著這樣一位看似尋常的宮中女官卻是少有的恭敬。
  
  沈若華也向那女官微微一笑︰「杜姑姑。」她自然是認得的,這一位是許皇后貼身女官杜婉侍,也是自小伺候在許皇后身邊,跟著皇后一起進宮來的,在宮中也很得臉的。
  
  杜婉侍與胡氏微微笑著見了禮,這才又與沈若華道︰「夫人請隨婢來,皇后娘娘與福王妃在殿中等著夫人。」
  
  沈若華這會子倒是有些吃驚了,她原本以為皇后只是聽說了她的事,藉著謝恩之時見一見罷了,沒想到皇后會在覲見謝恩之前就單獨喚了她進殿去,卻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她忽然覺得自己被召進宮或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在胡氏羨慕的眼神中,沈若華低著頭跟著杜婉侍往武英殿中走去,一路經過的公侯夫人們無不側目注視著,目光裡有羨慕有打量也有猜測,她們都聽說了廣平侯府三夫人被皇后娘娘欽點入宮,只是都想不到為何皇后娘娘要見這麼個身份尋常的侯府女眷,這會子看見這一幕,心裡都犯起了嘀咕,畢竟這後宮與前朝可是息息相關,說不定這就是什麼預兆。
  
  武英殿是每逢年節重典之時命婦們朝見皇后之地,極為高大雄偉,在寬敞的大殿旁有一間小小的偏殿,這會子半闔著殿門,有幾位女官模樣的宮人站在殿門前伺候著,見杜婉侍帶著沈若華過來,忙推開殿門請了她們進去。
  
  杜婉侍在前邊進去了,沈若華神色不動跟著進了殿中,只見小小的偏殿中擺放著一張軟榻,榻上搭著大紅彩繡龍鳳和鳴靠背引枕,鋪開雪白狐皮袱子坐褥,腳下擺著三足鎏金琺瑯火盆,一旁的爐鼎中還燃著百合香,正中坐著個年輕的貴婦人,一身明黃金線雲紋鳳袍,頭上高髻上簪著明晃晃十二尾含珠鳳凰正釵,眉目清秀娟雅,只是身形略有些不足,正與一旁陪坐著的福王妃說著話,見沈若華進來才停住了,微微笑著望向她。
  
  福王妃坐在一旁,見了沈若華笑得眉眼彎彎,連連向她招手︰「快過來,過來給皇后娘娘見禮。」
  
  沈若華看著眼前的許皇后,心中微微一顫,終於見到了當初熟悉的人了,這位嫁進宮中三年的中宮皇后許氏與永嘉郡主算得上是十分熟悉,每逢皇后去慈明殿給太后請安,或是年節大典之時,她們都會踫面,只是那時候她從未想過有一日會是以這樣的身份與許皇后相見。
  
  「妾身沈氏見過皇后娘娘。」沈若華屈膝拜下,垂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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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6: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禍福相依

  福王妃笑著拉著沈若華在自己身邊坐下,與沈若華道︰「皇后娘娘最是和善,你不必拘束,只管照實回話就是了。」
  
  沈若華低聲應著,在宮女端過來的小杌子上坐下,依舊低著眼簾,並不四處打量,也沒有半分懼怕慌張之意,一如既往地沉著平靜。
  
  許皇后打量了幾眼沈若華,見她神色淡定自若,心裡倒是有幾分驚訝,笑著道︰「聽福王妃說三夫人通曉醫術,還曾救下福王世子妃與小世孫郡君的命,不知三夫人師從何人學得醫術?」
  
  沈若華微微欠了欠身︰「妾身只是隨遠房舅父學了些粗淺的醫術,談不上通曉,還請娘娘恕罪。」
  
  福王妃也知道沈若華不願多談這個,笑著道︰「你就是謙虛,能有那樣的醫術與膽量,只怕這女子之中也只有你了。」
  
  許皇后輕輕扯起一絲笑,聲音有些低︰「從前永嘉郡主醫術精絕,卻是拜了蘭昆仲為師,又學了苗醫,才有那一身好醫術,可惜……」她沒有說下去,只是微微蹙眉,有些悵惘的模樣。
  
  福王妃聽到提起永嘉郡主,也不避著沈若華,低聲道︰「娘娘當初為何不請永嘉郡主幫著看診問脈,必然能有法子的。」
  
  許皇后也好似沒有在意沈若華就在一旁聽著似得,道︰「她是太后娘娘最得用的,我是怎麼也不敢與她說的,何況那會子我也是才進宮來,哪裡想到會這麼久也沒能有個動靜。」
  
  沈若華身子微微一僵,她猜到了許皇后召見她的用意了。許皇后是輔國公許達之女,當年先皇崩逝,留下太后與年幼的皇上孤兒寡母勢單力薄,偏偏那些年長的親王皇子都是重權在握,封地富庶,個個虎視眈眈,太后為了讓皇上能夠穩坐龍椅,籠絡住輔國大臣,便定了與輔國公府上這門親事,讓許皇后進了宮,也讓輔國公死心塌地用手中的兵權為皇上守住了皇位。
  
  只是許皇后進宮之後與皇上相敬如賓,卻始終不曾懷上一兒半女,入宮三年連一點動靜也沒有,倒是讓後來被選入宮的賢妃與德嬪懷上了身子,還生下了皇子與小公主。中宮膝下空虛,六宮自然不安寧,這幾年來生出別的心思的人大有人在,許皇后自己又怎麼可能不著急。
  
  果然,福王妃輕輕嘆了口氣,轉頭與沈若華道︰「你在這裡,我也一直拿你當王府的自己人,也就不瞞著你了。是我稟了皇后娘娘,今兒召你進宮來,也是想讓你替娘娘把把脈,看看究竟如何。」
  
  許皇后也望向沈若華,沒有再開口,等著她開口。
  
  沈若華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低聲答應著︰「妾身遵命。」
  
  小宮女送了脈案上來,沈若華請許皇后伸出手腕,替她請脈,目光低垂著細細分辨著脈象。許皇后見她坐在自己跟前,低著眼簾,神情專注的模樣,不由地打量起來,不知為什麼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好似曾經在哪裡見過這樣的情形,只是又說不出是什麼時候,因為眼前這位廣平侯三夫人沈氏的確是頭一次被她召見,實在不可能曾見過。
  
  許皇后忽然想起來了,當初永嘉郡主在世之時,她與皇上一同去慈明殿時,太后也會讓永嘉郡主替他們請個平安脈,那時候永嘉郡主也是這樣坐在自己跟前,伸手把著脈,專注地垂著眼,看起來與這位三夫人還真有些神似。她想到這裡,不由地微微一笑,但願這位三夫人也能有一身好醫術,能替她圓了這幾年來的念想。
  
  沈若華診完脈後,微微蹙眉沒有開口,許皇后頓時擔憂起來,看了眼福王妃,福王妃道︰「三夫人瞧著脈象如何?可有什麼不妥?」
  
  過了一小會,沈若華才露出淡淡的笑容來︰「沒什麼不妥,只是娘娘的脈象略顯沉遲,許是濕寒之氣太重,需要好好調理一番才行。」
  
  許皇后這才鬆了口氣,笑著點頭道︰「盧院判每每請了脈也都說我身子濕寒之氣太重,還要多加調理,只是吃了太醫院送來的湯藥也不見好,不知三夫人可有什麼好法子。」
  
  福王妃笑了起來︰「我也聽說,濕寒之氣太重不易有孕,想來還得解了這癥結才成。」她望向沈若華,「你只管開了方子,要什麼藥材宮中都是盡有的,若能調理好皇后娘娘的身子,可是你的福氣了。」
  
  沈若華哪裡不知道她的苦心,素來不插手宮中之事的福王在眼下這種各方互相制衡之事,把她舉薦給了許皇后,就是為了讓她日後能夠多個依仗,也好不會被康王與壽寧長公主所欺壓逼迫。她沉吟一會,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妾身這就寫了方子,只是這湯藥怕是要吃上些時日,這些時日別的湯藥就不要再用了,不要壞了藥性。」
  
  許皇后對她的醫術還是半信半疑,只是見福王妃說得很是篤定,又是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樣,也就默許了,吩咐了身後伺候著的杜婉侍︰「這幾日太醫院送來的助孕湯藥也停了吧。」杜婉侍答應著。
  
  沈若華又囑咐了幾句,才寫了方子交給了杜婉侍,這才退到一旁坐下。她心裡卻是有些復雜,許皇后的身子並不只是尋常的濕寒,她把脈之時便已察覺,那濕寒之氣實在太重,怕是長期用著什麼大寒的藥物,才會一直不能有孕,若是再用上些時日只怕徹底壞了身子了。記得她當初曾經給許皇后診過脈,並不曾是這樣子,不知道後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或是誰動了手腳,讓許皇后一直不能生下嫡出皇嗣。
  
  但現在她不能說,不但不能說,還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什麼來,不然福王妃這個好心只怕就是推了她上了死路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與問話聲,伺候在偏殿外的女官進來回話︰「皇后娘娘,謝貴妃娘娘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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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12:4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愚蠢而又貪婪

  聽到女官的話,許皇后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清秀白皙的臉上露出一抹難色,像是極為不情願地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原想著能趁著這會子躲個清靜,跟你們好好說說話,哪裡想到她們還是不讓我安生……」
  
  沈若華已經退回到小杌子上坐下了,低著頭不言不語,她對許皇后的心性也很是瞭解,雖然出身在輔國公府那樣的權貴府上,但許皇后的性子卻是十分文弱安靜,不大喜歡宮中的你來我往,即便身為中宮,卻還是對這些宮中妃嬪們避而遠之,太后也曾為了這個很是傷神,時時與永嘉郡主感嘆道,明明是輔國公府上出身的娘子,怎麼會是這般懦弱膽怯。現在想起來,許皇后與當初的沈氏倒是有幾分相似。
  
  福王妃自然也看出許皇后的不安來,輕輕嘆了口氣,與她柔聲道︰「娘娘是中宮皇后,是後宮之主,有什麼只管吩咐就是了,若是不願見她們就讓她們在外候著,不必為難自己。」福王府與輔國公府自來交好,福王妃與輔國公夫人也是手帕交,看著許皇后入宮三年卻還是無所出,還是這樣懦弱的性子,福王妃也是嘆息不已。
  
  許皇后有了福王妃的話,臉上才露出一點微微的笑容來,開口與杜婉侍道︰「你去與謝貴妃說吧,就說我與福王妃在這裡閒話幾句,她不必進來請安了,一會子進了殿再請安行禮就是了。」看著杜婉侍應著出去了,她才鬆了一口氣似得,笑著與福王妃和沈若華二人又說起話來,福王妃看了也只能在心裡嘆氣。
  
  帶著薛老夫人候在殿門口的謝貴妃正一臉高傲地昂著頭,等著宮女們開了殿門請她進去,往日裡也是如此,即便她知道許皇后再不情願也會讓人請了她進去,與她客客氣氣地說話。自打她冊封了貴妃之後,這宮中人人都說皇上真正愛重的從來就不是皇后許氏,而是她這個貴妃,畢竟皇后出身輔國公府,身份貴重,皇上不得不敬著,可她只不過是破落了的隆平侯府上,若不是真心寵愛又怎麼可能賜她貴妃之位,可見真正是寵冠後宮了。
  
  殿門很快打開來了,只是出來的並不是請她進去的宮女,而是許皇后貼身女官杜婉侍。杜婉侍臉上帶著恭敬妥帖的笑容,微微屈膝︰「貴妃娘娘,皇后娘娘讓婢來與娘娘說,這會子正跟福王妃在殿中歇著說話,讓娘娘不必進去請安了,一會子大殿上再見禮也不遲。」
  
  謝貴妃臉色微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掩著的殿門,許皇后居然沒有讓她進去,這倒是奇怪的事,從前可是不管怎麼都不會不見她,可是今日怎麼……
  
  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盯著杜婉侍道︰「娘娘只召了福王妃在殿中嗎?」必然是有什麼說不得的事,才會攔著不讓她進去的,不然以許皇后的性子是怎麼也不敢讓人攔著她的。
  
  杜婉侍沉吟一小會,垂著頭道︰「還有廣平侯府三夫人也在殿中陪著娘娘說話。」
  
  謝貴妃頓時一驚,回頭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後有些不安的薛老夫人,陰沉著臉道︰「罷了,既然娘娘吩咐了,那就一會子大殿上見禮吧。」轉身帶著薛老夫人和女官宮女們往另一側的偏殿去了。
  
  進了另一邊的偏殿,女官帶著宮女們收拾了椅子,謝貴妃居高臨下地坐下,冷冷盯著在下首坐著神色不安的薛老夫人,好一會才冷冷開口道︰「姑母這些時日在京都倒是很有些名聲呀!」
  
  薛老夫人忙抬眼看了眼謝貴妃的臉色,心裡一個激靈,忙道︰「必然是那起子壞了心腸的小人傳了謠言進宮來,讓娘娘也聽見了,娘娘可千萬莫要信了她們……」
  
  謝貴妃冷著臉打斷薛老夫人的話︰「信國公夫人已經把這事稟報了太后娘娘,你以為還只是別人胡亂嚼舌頭嗎?已經害得我在太后娘娘那裡都沒了臉,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薛老夫人頓時白了臉,居然是信國公夫人說的,連太后都知道了這事,那豈不是已經坐實了!若是太后怪罪下來,她別說想要撇清,只怕連廣平侯府都要被牽連,說不得她更是連誥命都要被奪了去,想要留在廣平侯府都難!
  
  她這會子已經沒了先前的那股子趾高氣昂的迷之自信,心裡慌得不知怎麼才好,忙忙起身向著謝貴妃拜下去︰「娘娘,娘娘可要救我一救,施粥的事都是,都是別人算計的,不是妾身所為……」她下意識地推卸責任,唯一想著的是這件事不能就這麼著落在她身上,否則薛茂業抓住這個把柄必然是不會輕易饒了她的,侯府關不住她,說不得真的會把她送回隆平侯府去了。
  
  謝貴妃冷笑一聲︰「姑母也不必否認了,連明光寺的慧空和尚都說了,那些米糧就是你和世子夫人讓人送過去的,還會有錯?」她目光越發冰冷,「只是就算如此,我也不得不拉姑母一把,不能由著太后娘娘發落了你,畢竟你也是隆平侯府的人,若是處置了你也就是打了你的臉。」
  
  薛老夫人聽到這裡才鬆了一口氣,正要再謝恩的時候,卻聽謝貴妃道︰「你以為今天我不讓世子夫人就進宮謝恩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拉你一把。」
  
  薛老夫人愣了愣,明白了過來,心裡卻是又驚又喜,連忙拜下道︰「多謝娘娘,多謝娘娘。」如此一來正是一舉兩得,不但把她從施粥的事裡撇清了,看樣子還能把中饋再想法子得回來。
  
  她高高坐在上位,看著一臉感激的薛老夫人,心中滿是不屑,雖然眼前這個算是她的嫡親姑母,卻也如同隆平侯府裡的那些人一樣愚蠢無知卻又十分貪婪,總是耍一些小聰明,卻是不知道什麼才是要緊的。
  
  「待開了春,羅貴太妃的孝期也滿了,壽寧長公主怕是就要請康王提起薛文昊尚公主的事了,你們可都準備妥當了?」謝貴妃聲音冷肅,理也不理會還在謝恩的薛老夫人,徑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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