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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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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金尋者] 血盞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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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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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4: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七章 主人再見

    無鬃馬小秋悠悠醒轉的時候,夜已經深沉。它轉頭朝著四外望瞭望,只見自己正身處在一頂精緻的營帳之內,身側堆滿了金黃色的稻草,令它感到溫暖而舒適。在它的面前是一張黃木桌子,桌上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渾身上下仍然是一身戎裝的天雄此時正趴在桌上  大睡。

    「主人……」小秋抬起頭,張開嘴剛要出聲,卻聽到耳畔傳來一陣清越的噓聲。

    「別出聲,主人剛剛睡著。」流星一隻眼靜悄悄地站在他的身邊,小聲說道。

    「主人他怎麼在這裡睡啊?」小秋輕聲問道。

    「那還用說,你在戰場上昏過去了,主人以為你馬上就要一命嗚 ,召集了聯軍最好的醫師來給你治傷,又獻了好幾碗自己的鮮血來做大羅金仙散為你療傷,不吃不喝一直陪你到現在。這會兒才睡過去,我可不忍心吵醒他。」流星一隻眼低聲道。

    「主人……」小秋看了看天雄手腕上用布包裹著的傷口,心底一陣感動。

    「你感覺怎麼樣了?」流星一隻眼晃動著自己金黃色的身軀,大搖大擺地走到它的面前,用腳踢了踢它的肋骨,「鷹空侯用大羅金仙散的溶液擦滿了你的全身。你知道嗎,你全身鱗片幾乎都掉光了,我看著都不忍心,看看你被包得像個粽子,還有哪兒疼嗎?」

    「我?我不覺得哪兒疼啊。傷勢應該全都好了吧?」小秋伸展了一下筋骨,輕聲道。

    「你站起來走幾步看看,真是嚇死人了,我和主人都以為你就要死了,沒想到還能把你救回來。」流星一隻眼搖頭晃腦地說。

    「哦。」小秋四肢一發力,身子從側臥變成了直立,但是因為渾身的紗布裹得太緊太厚,它站立的樣子顯得極為猥瑣。

    「看起來你還沒有全好。站都沒有個站相。」流星一隻眼遺憾地搖了搖頭。

    「不,我感覺真的全好了,你看。」小秋 地發力一挺身,整個身子精神抖擻地直立起來。一陣輕微的布帛碎裂聲從他身上畢畢錄錄地傳來,纏繞在他身上的繃帶在他的發力之下碎成了一地的白色布片。小秋雪白的馬身從繃帶中脫穎而出,在昏暗的油燈下熠熠閃光。

    「唔,看起來的確精神了。」流星一隻眼嘆道,隨即它的眉頭一皺,「嗯?哪裡不一樣了?」

    「大概是大羅金仙散的關係。我感到渾身是勁,比以前更有活力。」小秋自豪地輕聲道。

    「不,不,不是。」流星一隻眼神出一隻翅膀牢牢地指著小秋的馬頭,一雙鳳眼睜得大大的,「天吶,你……你有鬃毛了。你長了好漂亮的一脖子白色鬃毛。你……難道你已經成龍了?」

    「真的?」小秋拚命地一甩頭,自己脖子上新長的修長鬃毛立刻彷彿羽扇般左右晃動起來。若隱若現地進入了它自己的視線。

    「天啊,這是真的!這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我是在做夢?」小秋激動地大聲說。

    「噓。」流星一隻眼連忙提醒道。

    「哦,對不起。」小秋忙把聲音降低。「我太興奮了。」

    「你來試試變化成龍的樣子看看,是否有了龍鬃和龍角?」流星一隻眼小聲慫恿道。

    「啊,好的。」小秋輕輕一蜷身,接著伸展自己的馬頭,它的頭顱一瞬間變成了一隻威風凜凜的龍頭形狀,兩隻乳白色的堅硬龍角在它後腦兩側高高豎起,緊接著,它的脖子慢慢地伸長,化成了一條白色巨龍的形狀。在它的龍身之上披散著整齊的金色鬃毛。令它此刻的形象格外威風凜凜,彷彿天地間的萬物都要在它面前臣服。

    「天吶。小秋,你現在簡直威風極了,若是讓遊俠島的傢伙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吃驚得下巴脫臼。」流星一隻眼激動地說。

    小秋連忙把龍身變了回來,恢復了白馬的樣子,興奮地低聲說︰「太好了,這樣我們兩個一個成了龍,一個成了鳳。來人間的目的已經全部達到了。」

    「多虧我們跟隨主人為天下大陸作戰,否則憑我們這樣沒頭蒼蠅一樣在世間亂轉,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夠找到自己的身世。」流星一隻眼感慨地說。

    「認識你這麼久,今天你說話格外中聽,不錯,如果我不是被主人的精神感動,也要和他一起上戰場,說不定我永遠也不知道原來成龍的方法就是為了拯救蒼生而在戰場上捨命成仁。」小秋沉聲說。

    「你確定是為了拯救蒼生而在戰場上捨命成仁?不是因為塗了大羅金仙散的關係?」流星一隻眼不確定的問道。

    「你真掃興。」小秋不屑地掃了它一眼,喃喃地說。

    「無論如何,今天咱們都脫胎換骨了,你今後的計劃是什麼?」流星一隻眼笑著問道。

    「那還用說,繼續和主人一起打贏這場戰爭,然後……」說到這裡,小秋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然後迴遊俠島,找笑芙算賬。嘿嘿,多年的怨恨吶,把我奴役了這麼久,我要報仇。」

    「就猜到你有這個心思,哈哈。」流星一隻眼笑了起來,「我準備迴遊俠島在高山他們一夥人面前顯擺一下,告訴他們我是一隻鳳凰。」

    就在這一龍一鳳聊得興高采烈的時候,門口突然颳起了一陣輕冷的寒風,一隻黑色的白鬃駿馬踏著悠悠的晚風從半空中悄無聲息地來到小秋和流星一隻眼的營帳之外。

    「啊,我實在等不及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叫醒主人,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小秋在屋子裡激動地來回踱了幾步。終於停下來說道。

    「老實說我也等不及了,現在有一龍一鳳來幫他和神族作戰,這場仗還用打嗎?贏定了!主人要是知道這個好消息,一定會樂得瘋掉。」流星一隻眼興奮地一下子跳上桌台,「不如我來叫醒他吧。」

    「哈哈,我真是很久很久沒見過主人這麼開心的樣子了,來吧,快把他叫醒。」小秋道。

    就在這時。營帳的帳簾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撩起,一個漆黑的馬頭悄無聲息地鑽入帳中,低聲道︰「對不起,打攪了。」

    這個聲音雖小,卻把小秋和流星一隻眼嚇了一大跳。

    「誰?」小秋 地轉過頭,正好將臉轉到闖入營帳的這匹黑馬的馬頭之上。

    「失禮了,在下是這個甲子裡天庭掌管龍冊和鳳冊的天官,叫我黑風就好了。」這匹黑身白鬃的駿馬裂齒一笑,沉聲說道。

    「天官?」小秋和流星一隻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匹突如其來的黑馬,驚訝得張大了嘴。

    「是的,恭喜二位終於在今天成龍成鳳,從此天界又多了一對兄弟。你們是否希望現在就註冊列入仙班?」黑風天官恭敬地問道。

    「列入仙班?」流星一隻眼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正式入籍成為鳳凰和神龍,得到天庭的承認。從此諸天的眾神都知道你們是神龍和鳳凰,這是非常光榮的事情。」黑風天官的馬臉上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

    「這太好了,那我們還等什麼?」流星一隻眼激動地說。「怎麼註冊?」

    「太好了,一千年了。我終於可以正名了。」小秋似乎比流星一隻眼還有激動,搖頭晃腦地說。

    黑風天官用嘴從背上的行囊中取下一本裝潢古舊的典籍,用前蹄翻開書的扉頁,找到空白的一頁。然後從背後取出一盒巨大的印泥放在流星一隻眼和小秋的面前。

    「天官閣下也是一隻神龍嗎?」小秋看著黑風天官專心致志的動作,小心地問道。

    「啊,是的。我是一條從明鏡湖骽到飄渺洋飛過龍門的,不過不才原來只是一條黑鯉魚,並不像小秋閣下一樣是從泥鰍化身為龍的聖者。」黑風天官充滿敬意地說。

    「聖者?什麼意思?」流星一隻眼奇怪地問道。

    「小秋閣下為了除暴安良而飛越龍門,當初在天庭是非常轟動的事情。」黑風天官笑道,「所以他化身而成的是一條通體雪白的白虯,只要它能夠再次證明自己有和神龍並駕齊驅的勇氣和實力,將會身化白龍。成為神龍之中最孤獨,也是最高貴的聖者。我們天界更會在第一時間派出天官,為它入籍。」

    「我需要證明自己有和神龍並駕齊驅的實力和勇氣?難道我有拯救蒼生的慈悲和善良還不夠嗎?」小秋疑惑地問道。

    「弱者的慈悲和善良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黑風天官低聲笑道,「一個人首先要證明自己是一個生活的強者,然後才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心地是否善良。這個世上有太多自以為善良的傢伙一旦獲得了無上的力量立刻變成了倒行逆施的渾人。小秋閣下躍過龍門之時,已經證明了他有為善的決心,但是一直無法向天界證明它本身所蘊含的力量。天界怕它一旦獲得神龍的力量就會變成一條惡龍,所以才安排了種種試煉在它身上。之前它在天都城前的大戰中擊殺了無數強悍的魔龍,說明了它本身已經成為了生活的強者,而他的本性依然善良,具備了成龍的資格,所以才會水到渠成地化身成為天界最引以為傲的白龍。」

    「哦,原來如此。」流星一隻眼點點頭,用翅膀狠狠一拍小秋,「嘿嘿,小秋,你現在可威風了。」

    小秋不要意思地笑了笑,用了晃了晃馬脖子,表達心中的激動之情。

    「好,兩位各自按一個蹄印和爪印在天冊上就可以了。鳳凰在這裡,神龍在這裡。」黑風天官小心地為小秋和流星一隻眼指出天冊上需要按掌印的地方。

    流星一隻眼和小秋欣喜地各自用前蹄和鳥爪在天冊上印上了屬於自己的生命痕跡。

    「很好。很好。」黑風天官將天冊和印泥小心地收回了自己的行囊,用前蹄踫了踫小秋的馬蹄和流星一隻眼的鳥爪,「恭喜二位。從現在起,你們已經正式位列仙班,成為我們的一員。」

    「太好了!」流星一隻眼和小秋齊聲道。

    「快叫醒主人,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小秋急忙轉過身,用自己的馬頭對準天雄  大睡的身子 地一拱,「主人。快醒醒!」

    此刻的天雄似乎睡得極沉,小秋這近乎粗暴的動作竟然沒有把他弄醒。

    「主人很少睡得這麼沉的!我來!」流星一隻眼一個縱身跳到天雄的頭上,用力跳了兩下,狠狠地踩了踩天雄的腦袋。奇怪的是,即使這樣,天雄也沒有醒轉。

    「怎麼回事?」小秋和流星一隻眼互望了一眼,同時扯開嗓子大聲吼道,「主人,醒來!」

    「你們……咳。我可以問一下你們在幹什麼嗎?」黑風天官似乎對於他們舉動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不禁張嘴問道。

    「我們……在試圖叫醒主人,告訴他我們位列仙班的好消息啊。」流星一隻眼此刻已經開始用嘴瘋狂地啄著天雄的手掌,希望把他弄醒。

    「這個,兩位,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黑風天官苦笑著揚聲道。「不知道兩位知不知道位列仙班是什麼意思?」

    「就是成仙了唄。」流星一隻眼滿不在乎地說。

    「正是,兩位和現在的天雄仙凡有別。已經是兩個世界的生靈了,所以短時間之內你們無法和他取得任何聯絡。」黑風天官耐心地說,「因此你們現在無論如何也無法叫醒他。」

    「啊?」小秋和流星一隻眼目瞪口呆地怔在當場。

    「你說的短時間之內,是多短?」小秋小心地問道。

    「三五百年吧。」黑風天官淡淡地說。「如果你們在天界積累了德行,你會有託夢的神力,那麼你們說不定可以在夢中相見。」

    「什麼?那就是沒指望了?」小秋此時已經嘴歪眼斜,連吃驚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怎麼辦?我們連主人都叫不醒,怎麼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流星一隻眼急道。

    「你還在擔心這個?現在我們恐怕也無法和主人一起參加抗擊神族的戰鬥了,而且我也無法帶著主人迴遊俠島,這才要命。」小秋嘆息著說。

    「天哪,那我們根本無法幫助主人了,那位列仙班又有什麼意思?」流星一隻眼無精打采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哎呀。」黑風天官頗為內疚地說。「沒想到二位似乎還有一大堆俗務未了,本來是有辦法解決的……唉。」

    「有辦法解決?」小秋聽到這句話驚喜地轉過頭。「什麼辦法?」

    「是這樣的,我可以暫緩你們入籍天界的手續,讓你們先把俗務辦完然後再來找我。反正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消磨。」黑風天官淡淡地說。

    「真的!?你就麻煩你啦!」小秋和流星一隻眼齊聲道。

    「不過……兩位已經簽名畫押,入籍天界,現在已經位列仙班,一切都已經為時太晚了,除非時光能夠倒流,我……我深感遺憾。」黑風天官嘆息著說。

    「唉,你怎麼不早點說啊。這下什麼都來不及了!」小秋急得連連跺腳。

    「天界能夠為天下大陸做些什麼嗎?現在天下大陸的人正在進行一場關鍵性的戰爭,就算是天神也不應該袖手旁觀啊。」流星一隻眼靈機一動,大聲地問道。

    「這個……天神懲罰發動戰爭的罪魁禍首,嘉獎在戰爭中力挽狂瀾的英雄,但是天神不會去介入一場戰爭。因為戰爭中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獎勵,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懲罰。兩位初登天界,經驗還不足,來日方長,我慢慢和你們細細解釋。」黑風天官慢條斯理地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快啟程吧。」

    「但是這一仗如果天下大陸打敗了,那麼他們就會淪入永遠無法解脫的苦難之中,我們必須做些什麼。」小秋大聲道。

    「放心吧,像這樣英雄輩出的大陸,一定會度過現在的難關的,我們要對他們有信心。」黑風天官微笑著說。

    「但是我們就這樣走了,主人一定會急死了,萬一他急出個什麼病來,那我們不就是造孽了?」流星一隻眼難過地說。

    「這樣吧,兩位,我有辦法讓你們留一個話給他。」黑風天官轉回頭將行囊中的天冊拿了出來,翻到最後幾頁,說道,「來,撕一張下來,用這張天冊的紙寫幾句話留給你們主人,他就能夠看見,也算是了了你們的一場情誼。」

    小秋睜大了眼楮,看了看黑風天官︰「這可是天冊,真的可以嗎?」

    黑風天官滿不在乎地一笑,用前蹄一翻天冊,只見在天冊最後幾頁的後面有著厚厚一疊被撕扯掉的空白殘頁,「這種事我常幹,也不多你們兩個,沒關係的。」

    小秋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頭對流星一隻眼道︰「你來寫吧。」

    流星一隻眼點點頭,用兩隻翅膀抓住桌上的一隻炭筆,在紙上拚命地舞動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轉眼間午夜時分已經過去,天邊漸漸露出一絲破曉前的青白色光芒。

    小秋和黑風天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靜靜地等著流星一隻眼完成他們留給主人的話。直到遠處村落的雞鳴聲遙遙傳來,黑風天官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位鳳凰大人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怎麼寫了這麼久?」

    「它和天雄主人的感情最好,從天雄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它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二十年來一起經歷這麼多的世事變幻,一定有很多要說的話。」小秋感慨地說。

    「可以理解,尤其是你們和天雄一起經歷這許多生死離別,感情比一般人更加深厚,離別的話一定很多。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天雄醒轉之前寫完就無法留給他看見了。」黑風天官沉聲道。

    「一隻眼,快點,否則來不及了。」小秋轉過頭,大聲催道。

    「好啦好啦,」流星一隻眼飛快地在紙上加了最後幾筆,「唉,肚子裡實在有太多話要說,一張紙根本不夠,算了,就這麼多吧。」

    說到這裡,它丟下炭筆,飛到小秋的背上。一龍一鳳最後看了一眼正沉浸在深沉夢鄉之中的天雄,深情地低聲道︰「主人,再見了。」緊接著,一道耀目的白光將他們團團裹住,一瞬間,他們的影像就徹底地在天下大陸消失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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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4: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八章 一夢如真

    天雄做了一個奇異的美夢,他夢到自己從遊俠島帶來的兩個好朋友一個化身成一條雄健優雅,威風凜凜的白色神龍,一個化身成一隻金光閃閃,精神抖擻的迷人鳳凰,它們兩個在滿是彩雲的空中歡快自由地盡情翱翔,彷彿整個宇宙都在它們腳下不停地旋轉。天上的眾神向他們發出悅耳的歡聲,九天的玄女揮舞著緞袖沿著他們飛翔的軌跡翩翩起舞。小秋終於找到了一條擁有著和他一樣雪白體色的神駿母龍,兩條神龍在萬里雲海中親昵地翻騰嬉耍。而流星一隻眼終於成為它夢寐以求的百鳥朝奉的對象,在它的周圍圍滿了天界的神鳥,不斷地朝它發出清脆而悅耳的鳴叫。

    這個夢境實在太美,他幾乎不願意從夢中醒來。直到一個輕柔的手臂扶到他的肩膀之上輕輕搖晃,這溫柔的震盪終於把他從夢境中牽引了出來。

    他微微打了一個哈欠,抬起頭,看到滿眼通紅的落霞公主面帶憂色正凝神望著自己。

    「落霞,出了什麼事?」天雄看到她的樣子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地轉頭望向身邊的馬槽,「小秋!小秋——!?」

    「天雄,」落霞連忙扶住天雄的肩頭,「你先不要激動。」

    「不,小秋他不會是……」天雄臉色一陣煞白,驚慌地望向落霞公主。

    「不,天雄,相信我,小秋的傷勢昨天晚上已經完全康復了。我有十足的把握它今天將會完好如初。」落霞公主肯定地輕聲說。

    「 ,那就好,但是……」天雄轉頭看了看帳篷的四周,「但是它和流星一隻眼都跑到哪裡去了?」

    落霞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一張奇異的白紙遞到天雄的面前︰「這是我在你的桌子上發現的,相信是你的兩位朋友留給你的信息。」

    天雄連忙將這張白紙搶到手中,就著晨曦的微光焦急地閱讀著︰「主人,我們走了。」

    「後面還有。」落霞公主提醒道。

    天雄連忙將白紙一翻。只見白紙的背面寫著兩個斗大的字︰「再見。」

    「他們走了?走到哪兒去?為什麼要走?和誰走的,還會不會回來?」天雄焦躁地翻動著這張白紙,希望找到更多關於小秋和流星一隻眼的信息,但是這張空空蕩蕩白紙除了這幾個字再也沒有其他內容。

    「天雄,」落霞公主用手輕輕扶住天雄的肩膀,「我想,他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而離開了這個凡塵俗世,向著天界而去了。」

    「天界?」天雄 地會想起自己剛才的夢境,心中頓時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由得微微一笑,「的確,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關於小秋和流星一隻眼的美夢。我夢到他們同時升入了天界,位列仙班,和他們的同族們玩得甚是開心。我想,這應該是我難得的一次夢想成真的時刻。」說到這裡,他微感悵然地仰起頭。看了看帳外雲朵散盡的碧空。

    「它們現在應該非常快樂,不會再有凡塵俗世的任何憂慮。」落霞來到天雄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晶瑩如藍寶石般的天空,輕聲道。

    「嗯,這樣也好,小秋走了。我可能永遠失去迴遊俠島的機會,那麼我也會把自己當成天下大陸的一員,全心全意地為它而奮戰。」天雄微笑著說。

    「啊,那你永遠也無法見到自己的親人和故鄉了?」落霞公主震驚地失聲道。

    「不,」天雄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親人就是你們,我的故鄉就是天下大陸。」

    浪遙從天都醫療館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蒼白得彷彿一張羊皮紙,除了額頭的幾絲青筋。再也沒有一絲別的色彩。他在通往天都遠征軍司令部的小路上搖搖晃晃地行進著。每走幾步必須扶住道旁的樹木以圖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形。

    「浪元帥,」剛剛從司令部走出來的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看到浪遙此時的樣子。連忙搶上幾步,扶住他的左臂,「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為什麼不在醫療館裡多休息一段時間?」

    「不,我已經沒有大礙,現在我要立刻召集軍隊再次骽擊聯軍的營寨,時間緊迫,我不能做任何耽擱。」浪遙用虛弱的語氣低聲道。

    「浪元帥,你用自己的聖光之力加持在聖輪上,那十二分格的聖光獸每被敵人消滅一隻,就會消弱你自己賴以存活的生命能量,昨天的血戰之中你已經損失了兩隻聖獸,再這麼繼續下去,你會活活被這場戰爭榨乾的。」碧離小姐痛心地說。

    浪遙將手輕輕在身前搖了搖,表示自己沒有事,隨即接著大踏步朝著司令部走去。

    「你剛才在醫療館,應該看見炎童了,對不對?」碧離小姐提高了嗓音,大聲道。

    浪遙緊緊閉住嘴唇,但是身子卻已經無法再往前挪動一步。

    「醫生說他這輩子再也休想說一句話了。他是一個魔法師,不能說話意味著他將會失去釋放大部分魔法的能力。他是一個魔導士,魔法學院的絕頂天才,你認為他以後會怎麼辦?你認為他還有勇氣繼續活下去嗎?」碧離小姐激聲道。

    浪遙用牙緊緊咬住下唇,眼中閃爍出一絲晶瑩的淚光。

    「黑煞想要用軍功封爵,最後死在了天雄的手下,海芙蓉想要和黑煞一起去遠方探險卻死在天都城外的戰場。經過昨天的一場血戰,白日金羽鷹兵團的小夥子們全部殉職,魔龍騎士團的編制也被我撤銷。這場戰爭已經奪走了我們神族最優秀的戰士,最有前途的兒女,我們正在走向滅亡!」碧離小姐大聲道。

    「碧離殿下。我們是神族,該死德,」浪遙將頭上的軍帽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我們是神殿的戰士。當海族把諸神之故鄉的半人馬族剷平的時候,是誰挺身而出,直面海族的挑戰,是誰派出十二騎士削平了東海,拯救了世界。是我們神族。是我們神殿。我們……是神選的子民,是為天神而戰的勇士。如果失去了這個信念,我們才會滅亡。」

    說完這番話,浪遙一腳將自己的軍帽踢到一邊,幾個箭步骽入了司令部之內。

    碧離緩緩彎下腰,將浪遙的軍帽撿起來,輕輕撢了撢上面的塵土,微微嘆了口氣,黯然道︰「這就是一個曾經輝煌的民族陷入滅亡的前兆嗎?在一場妄稱正義的戰爭中揮霍了自己最優秀的血脈。當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已經沒有賴以維續的力量。」

    在聯軍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的營寨殘骸之中,在各族聯軍的工兵戰士日以繼夜的搶修之下,一圈頗具規模的土質工事和數十個簡易搭建而成的石堡再次屹立在天都平原之上。

    但是誰都知道,這些看起來都已經覺得破破爛爛的工事,在敵人的魔法轟炸面前,將會不堪一擊。

    帥帳中的諸位聯軍將領此時正團團圍住在昨天的戰役中從來沒有露過面的侏儒族首領都蒙。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承受著眾人矚目的都蒙顯得格外神定氣閑,他若無其事地端起手中的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品著。

    「該死的都蒙,」秀人國的首領山靈第一個沉不住氣, 地站起身,跳到椅子上。狠狠地在都蒙的光頭上打了一記狠的,「倒是說話啊,你們侏儒族的工程部隊把地道挖得到底怎麼樣了?」

    「啊!啊?」都蒙彷彿這才發現該自己講話了,他慢悠悠地將茶杯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緩緩地說,「經過我們侏儒族戰士昨天冒著敵人槍林彈雨不要命地施工,現在天都平原的地下通道已經被我們挖得四通八達,無論敵人的魔法師兵團在哪個地點出現。我們都能保證在第一時間從地底下發難。」

    聽到他的話。所有提心吊膽的聯軍將領紛紛鬆了口氣,人人臉上笑逐顏開。天雄首先拍了拍都蒙的肩膀。笑道︰「好樣的,都蒙,我就知道你靠得住。」

    「那當然,咱們合作多久了,你還信不過我嗎?」都蒙得意地嘿嘿直樂,不停地對著秀人國的山靈搖頭晃腦。山靈滿臉無奈地轉過頭去,沒有心思再去看他,嘴裡喃喃道︰「冒著槍林彈雨,哼,躲在地底下冒槍林彈雨,還真虧你說得出口。」

    「都蒙先生,」夜歌公主忽然關切地問道,「不知道地道的容量大不大,能容下多少戰士?」

    「五千人絕對沒問題,如果擠一些的話,一萬人也沒問題。」都蒙充滿豪氣地一揮手。

    夜歌看了看滿臉尷尬的天雄,無可奈何長嘆一聲,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我是說能短兵相接的戰士,比如說……非侏儒族戰士。」

    她的話雖然說得小心,但是仍然惹得帳篷中所有直爽的聯軍將領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氣得都蒙滿臉通紅,對所有大笑的人怒目而視。但是他估量了一下實力,自己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只好憤憤然地說︰「兩千人吧。」

    看到眾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只好撓了撓頭,又道︰「一千人左右。」

    但是眾人看他的目光仍然充滿了懷疑,他終於彷彿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椅子上,小聲說︰「好吧,八百人,而且會很擠。」

    「好,八百人應該足夠了,如果都是最優秀的聯軍戰士。」天雄微笑著對帳篷內士氣高漲的聯軍將領們沉聲道,「誰有興趣報名?」

    夜歌公主一拍桌子,昂然道︰「我第一個,論刀法聯軍裡沒什麼人是我的對手。」

    虎牙王子按住帥案聳然立起身︰「不是我看不起女人,不過我虎牙的刀法不比任何人差,算我一個。」

    如山在虎牙的身側狠狠撞了他一把,虎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撓了撓頭道︰「我兄弟如山也想加入。我剛才忘了說了。」

    暴風先生揚聲道︰「天雄閣下,算我一個,我的戰斧也算是矮人族裡數一數二的本事。」

    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一陣吵鬧之聲,緊接著一個人族的少年不過守在帳外警衛的阻擋,強行闖入了帥帳,掙扎著來到天雄面前。

    「小傑,你來這裡幹什麼?」落霞公主連忙上前趕開警衛。來到他的身邊。

    「落霞殿下,我聽說天雄大哥要從地道出去狙殺敵人的魔法師,我希望和他一起去。」小傑大聲道。說到這裡,他轉過頭,對天雄大聲說︰「天雄大哥,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天雄笑道,「早就預了你的一份,想跑都跑不了。」

    「太好了。」小傑興奮地高高跳了起來,「我立刻去準備。」

    妖精族的妖姬公主看了一眼躲在帥帳的一角默然不語的妖精雙城城主,忽然媚笑一聲,站起身︰「既然妖精族沒有人作代表,不如讓我妖姬代表妖精族的男人們去和你們一起作戰吧。」

    「那就勞煩妖姬姐跑一趟了,妖姬姐鬼神莫測的匕首一定會有一番作為。」天雄輕鬆地聳了聳肩膀。

    「等一下,喂你們。請等一下。」看著營帳中的眾將彷彿要去赴宴一般輕鬆的模樣,剛剛加入聯軍作戰的秀人國山靈再次 地站起身。「我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所有人都有些不對頭。從地道進攻神族核心陣營,雖然面對的是脆弱的法師,但是周圍卻是數十萬的精銳神族戰士。這是一項十足的死差。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爭著要去,就彷彿只是去登台表演一樣。天都平原不是舞台,是戰場,你們都瘋了嗎?」

    她的話讓在座的所有將領都微微一愣。虎牙看了看天雄,又看了看身邊的獅眼王,也笑著摸了摸下巴︰「山靈特使似乎沒有說錯,我根本沒想到這是個死差。大哥沒有出言阻擋,而天雄你……嘿嘿,也沒有把這個差事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是啊。」夜歌公主也難得地笑了起來。「天雄,你沒有找出種種藉口勸服我們不要去送死。連小傑想要參與,你也一口答應,這有點不像你以前的作風,你沒什麼吧?」

    天雄似乎到現在才發現今天自己的心情真的非常好,就彷彿浮在萬里雲霄坐看日昇日落一般逍遙自在,就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他淡淡地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來。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整個帥帳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這樣的情景現在越來越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生,就彷彿他真的已經變成所有人賴以倚仗的支柱。

    「我應該為此而得意嗎?」天雄自嘲地暗暗想著。

    「各位,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天雄緩緩說道,「夢見我的朋友們升入了天界,位列仙班,成為了天上的神靈。我沉浸在這個美夢之中流連忘返,直到落霞公主將我喚醒。」

    他深深地看了落霞公主一眼,接著說︰「她帶給我朋友們留下的信息。他們已經走了,在經過天下大陸戰火的洗禮之後,他們終於找到自己最終的歸宿,成為了他們一直希望成為的神靈。」

    說到這裡,他微微頓住了話語,用力繃了繃面孔,制止住眼中的酸楚︰「雖然很捨不得他們。但是我由衷地為他們高興,也為我自己高興。這是在天下大陸,我不多的幾次美夢成真。」

    「記得當我第一次見到落天雷元帥他老人家的時候,他跟我說︰這裡沒有希望,人族沒有希望,天下大陸沒有希望,這裡漆黑一片,看不見光明。落霞公主也曾經對我說過,這個天下大陸有太多無法成真的夢想,太多無法實現的憧憬和希望。記得浮雲之都保衛戰當我踏上彩雲的時候,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們和我一起走上去,因為那裡將是地獄,因為那時候的我和你們一樣,看不到希望。」天雄用輕柔的語氣低聲道。

    聽到他的話,所有曾經參加過浮雲之都保衛戰的聯軍將領們的臉中,無不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那種曾經將自己的五臟六腑狠狠啃噬的絕望,和那只敢在睡夢中用顫抖的嘴唇輕聲吟詠的憧憬。沒有身臨其境的人,很難想像那是一種怎樣永生難忘的經歷。

    「但是現在我感到心中充滿希望,因為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因為我們天下大陸人漸漸擁有了美夢成真的能力。黎明已經來臨,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整理自己的衣裝,向它大步挺進。」天雄說到這裡,聲音漸漸激昂了起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們將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在座的所有聯軍將領都激動地用手中兵器輕輕敲擊著面前的帥案,對天雄的話表示同意。

    「所以,我歡迎你們加入,我會帶領你們第一批骽出地道,和神族殘剩的魔法師最後見個真章。」天雄振奮地說,「這一次作戰非常簡單。當魔法師們進入地道範圍的時候,八百敢死隊從地道殺出,狙殺魔法師。落霞,獅眼王,鐵肩元帥,城主殿下,當我們破洞而出的時候,請拉出所有我們能夠參戰的軍隊發起總攻。我們在這裡和神族決戰。」

    「好!」聯軍諸將士氣高昂地齊聲道。

    「但是,天雄閣下,牛頭人族和我們秀人國聯軍眼看就要到了,不用等他們在做總攻嗎?這樣我們的戰士根本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這算什麼聯盟啊?」山靈特使不滿地嘟起嘴,大聲說。

    就在這時,一名哨兵風風火火地骽入帥帳大聲報告道︰「稟告天雄閣下,神族十萬獨角獸騎兵,三萬特擊戰士,五十萬銀武士和千餘人的魔法部隊正在向天都城外集結。看起來他們要向我們繼續進攻。」

    「不,他們是來繼續送死。」天雄朗聲道。

    他的話讓所有整裝待發的將領都笑了起來。

    「貴國的軍隊已經成功把他們逼出了天都城,這就是最大的作用。」天雄對著山靈微微一笑,「現在讓我們齊心合力,把這一餐鮮美的神族盛宴一口吃掉,所有人,出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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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九章 刀光如浪

    莊嚴嘹喨的軍樂聲在神族浩蕩的軍列中高聲迴響,神族軍隊在獨角獸騎兵的兩側壓陣之下,以銀武士兵團為前導,牧師兵團和黑甲特擊戰士以圓桶陣形護衛著全軍的核心攻擊力量——魔法師兵團,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朝著聯軍的大營緩緩挺進。

    一直在天都城頭游曳的天魔火雲在神族軍隊開出之後,自動地朝著兩邊閃開,為這支長驅直入的神族大軍讓開道路。這是魔導士炎童火魔法特有的保護機制,當擁有著神族生命能量的士兵進入火雲範圍之內時,火雲會自動規避以防止誤傷。

    此時每一個神族戰士的眼中都閃爍著倉皇和猶豫,彷彿自己正排著隊列朝著鬼門關一步步地邁進。獨角獸騎兵陣列中的騎士不得不緊緊拉住馬繮繩,制止住獨角獸煩躁不安的小動作。銀武士兵團戰士一色的大盾戰刀,每一個人都高高舉著盾牌,嚴密地護住自己的全身上下,掛滿盔甲的雙腿頻頻撞擊在盾牌的下沿,發出一陣陣叮叮咚咚的聲音,聽起來猶如一個渾身掛滿鐵甲的戰士正在瑟瑟發抖。牧師後勤兵團的戰士只將很少的時間花在為周圍特擊戰士的魔法加持之上,更多的時間卻是默默地唸誦著美天神的聖歌,希望自己能夠在這一場近乎絕望的戰爭中得到天神的眷顧。特擊戰士們今天感到身上的裝甲格外的沉重,彷彿隨時都會將自己全身壓垮。他們的臉上一層一層地掛滿了細汗,心中默默祈禱著天神的保佑。

    在重重護衛之中魔法師們雙手顫抖地握著手中隨時準備翻開的魔法捲軸,將用於施法的法杖顫巍巍地舉在空中。他們絕望地看著頭頂碧藍色的天空,回憶著昨天險象環生的戰鬥和那一只只殉職的白日金羽鷹,還有空中聯軍戰士那凶神惡煞的神情。這群失去永生特權的貴族看著自己周圍空空蕩蕩的行列,只感到心臟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擠壓揉搓著,將身上僅存的尊嚴和勇氣一點一滴地擠出體外,黑沉的絕望感彷彿一片黑夜中的海潮將自己團團圍住。

    浪遙並沒有乘坐魔龍騎士團僅存的那一頭魔龍。這只會令人們聯想起全軍覆沒的魔龍騎士團而加倍地打擊現在已經低迷的神族士氣。他和神族中堅兵團銀武士集團軍呆在一起,準備隨時應付人族對魔法師兵團可能發動的所有進攻。

    此刻他的腦海中一片蒼白,聯軍將會如何進攻,神族將會如何防禦,這場戰爭的走向將會如何,可能出現的危機會有哪些,他都已經不想去考慮。他只希望儘快將這只士氣低迷的軍隊帶入聯軍那殘破不堪的大寨,然後讓魔法軍團將眼前的一切徹底摧毀。

    「所有人都士氣低落,沒有人再去考慮神族的尊嚴和榮譽。他們只想儘快結束這場戰爭,從這個戰場遠遠地逃開。」浪遙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就是神族的士兵,天神的捍衛者,諸神之故鄉的驕傲。我們來到這裡,號稱為了正義而戰,這聽起來。實在有些可笑。」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魔法師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來。旁邊的幾個魔法師想要把他扶起來,他卻一把將身邊的人推開,發狂地大叫道︰「不,我拒絕作戰。我要回諸神之故鄉,我要回家。」

    「立刻回到隊列中!」浪遙對他高聲怒喝道。

    「不,我們和神殿有戰爭契約,我們可以拒絕參戰,我們有特權!」這個魔法師的臉上掛滿了鼻涕和眼淚,發了瘋一樣對著浪遙狂吼著。

    一瞬間,浪遙整個人怔在那裡,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在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優雅的同族會如此失態地瘋狂叫喊,把應該保持的尊嚴和儀態彷彿破爛一般丟到一邊。他甚至懶得去多看這個令他蒙羞的同族中人一眼。

    「我不想被殺。我只想回家。我們都只想回家。」那個魔法師仍然在扯開嗓子狂叫著。

    這個時候,一名銀武士軍團的士官一個箭步骽出隊列。來到這名魔法師的面前,將手中的戰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胸膛。那名魔法師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頹然倒地,雙腿蜷曲了幾下,就失去了所有生機。

    「倉啷」一聲,這名士官將戰刀收入鞘中,喃喃地說道︰「不想參戰?你們不參戰,想把我們都還害死嗎?」說完朝著魔法師地屍體吐了一口唾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行列。

    當初浪遙做全軍總動員的時候,的確把斷頭台放到了高台之上,聲明誰敢怯戰,當場斬首。那只是他為了贏得勝利,激勵魔法師參戰的一個策略,他幾乎不敢想像自己是否真正有殺死同族的勇氣。看到這名銀武士殺起自己的同族子弟已經變得 吸一般自然,浪遙心中只感到一陣冰寒,而更令他感到悲哀的,則是他即將要做的事。

    「幹得好!」浪遙大聲吼道,「怯戰者死!這個魔法師就是榜樣!全軍前進,誰也不準後退!」

    當聯軍的大寨清晰地出現在浪遙視線之中的時候,他感到心底湧起一股急切之感。冥冥中彷彿有一股力量在驅使他儘快發出攻擊的命令。

    「只要將戰爭魔法成功地覆蓋在敵人的陣列之中,這場戰爭就有可能儘早結束了。」浪遙默默地想著,「只要一切順利,這場戰爭仍然會以神族的勝利而告終。並不是因為我們強大,也不是因為我們勇敢,只是因為蒙天神保佑,我們擁有戰爭魔法,只此而已。」

    就在這時,嘈雜的馬嘶聲,狼嘯聲和羊叫聲在聯軍大寨前一浪高過一浪地響起。一支又一支聯軍的騎隊浩浩蕩蕩地開出了營盤,在神族大軍的面前列陣站好。緊接著,聯軍的各族步兵和機械部隊跟隨在騎兵大隊的後面也開出了大營,在騎兵大陣的後面列好了整齊的方陣。密密麻麻的聯軍旌旗彷彿一片片叢林,遮天蔽日,各族兵馬海濤一般的戰號聲和吶喊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震顫著天都平原地大地。所有跡象都表明。聯軍將會在這裡和神族的大軍做一次正面硬踫硬的決戰。

    神族的士兵們似乎紛紛出了一口長氣,沒有像昨日血戰一樣的詭計和埋伏,沒有千奇百怪的誘敵惑敵,只有堂堂正正的兩軍對壘。這正是十年來神族和人族每一場大會戰的翻版,對這種正面的對決所要進行的部署,神族的士兵們在軍事學堂中早就已經爛熟於胸。

    銀武士和特擊戰士的盾陣,獨角獸騎兵的反骽鋒,牧師的魔法加持,魔法師們的大規模毀滅魔法。即使沒有白日金羽鷹的助陣。神族一樣能夠贏得之前的每一場大戰,無論敵我人數相差多少,更何況如今敵我雙方士兵的比例是一比一。

    「盾陣!」浪遙高高舉起手中的戰刀,高聲喝令道。所有的戰士似乎開始找到了取勝的自信,紛紛振作精神聚集到魔法師兵團的前方,排起了一層又一層堅固嚴密的盾陣。在最內層,特擊戰士們更是把特製的大盾用兵刃敲入地中,組成了堅不可破的鐵壁。

    「魔法兵團準備!」浪遙再次高聲喝道。

    所有被盾陣環繞的魔法師們紛紛翻開手中的魔法捲軸,開始用悠揚悅耳的聲音高聲唸誦毀滅性的魔法咒語。隨時準備把恐怖的戰爭魔法傾瀉到聯軍的陣營之內。

    看這眼前密密麻麻的聯軍士兵,浪遙一瞬間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難道這一切,真的會這麼結束麼?」

    魔法師們的吟詠忽然間達到了一個高潮,每一個魔法師都開始將法杖高高舉到空中。那是即將釋放魔法的預兆。每一個神族士兵的心臟都開始激烈地跳動,他們紛紛睜大眼楮,朝前方望去,盼望看到天神賜給神族的戰爭魔法將眼前一切敵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就在此時此刻,魔法師兵團站立的土地彷彿突然化成了一片波濤洶湧的海洋,一個又一個勇 絕倫的聯軍士兵從翻滾的泥土中披著一身的塵土骽殺了出來,雪亮的刀光彷彿一片片森寒的海浪在魔法師兵團的隊列中洶湧澎湃。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迅速了,彷彿就在剎那之間,那些正在施法的魔法師們甚至沒有注意到身邊所發生的變化。冰雪一般寒冷的刀刃就已經勢如破竹地刺入了他們脆弱的體內。一名魔法師在這可怕的突襲到來之前。 地轉過身來,卻被一把利劍從前胸刺入。又從後心透出。他目瞪口呆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他絕對不會忘記的臉孔。

    「天啊,是天雄!惡魔……天雄!」這就是他臨死前最後一句話語。當他狂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天雄已經將天下劍從他的身上 地抽出。一大股奔騰的血漿從他體內瘋狂地傾瀉出來,濺滿了天雄雪白的戰甲,也帶走了這個魔法師最後的生命能量。他彷彿一瞬間被人抽空了身體,空洞地張了張嘴,便頹然栽倒在地。

    天雄的名字似乎把人們心中最後一點勇氣都帶走了,這些脆弱的魔法師們驚慌失措地撕吼著,彷彿一群被老鷹追逐的燕雀,發了瘋一般朝著四面八方逃去。

    一切已經太晚了,為了保護這些至關重要的法師,特擊戰士們用堅硬的大盾在他們周圍圍了一個鐵桶一般的圓圈,被砸入地下的黑金盾牌此時變成了一片片冰冷的牆壁,無情地阻擋住了魔法師們逃生的路線。這些魔法師們只能拚命地朝著最內圈負責保護他們的特擊戰士身後躲去。

    但是這根本不能改變他們注定滅亡的命運,這些神族的特擊戰士在十年優哉游哉的佔領軍生涯裡早已經被磨軟了筋骨,他們的刀已經不再鋒利,身上的殺氣也不再凶 。他們只能對著手無寸鐵的天下大陸平民耀武揚威,踫上真正的 士只會淪為被屠殺的對象。

    和天雄一起殺出來的聯軍敢死隊員都是百里挑一的真正 士,很多人族戰士是在一場有一場血戰中生存下來的百戰精英,他們殺人已經彷彿 吸一樣輕鬆自如,無論是驃悍的戰士,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法師。而那些獸人和矮人是從喘息城開始就和神族浴血奮戰的勇者,這些日子裡的捨命搏殺已經將他們鍛鍊成最有效率,也是最冷酷的殺手,他們對於每一個神族士兵都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特擊戰士軟弱無力的抵抗在這些戰士眼中根本形同虛設,幾乎可以忽略,很多人根本不去理會向他們揮舞武器的特擊戰士,只是猶如獵食的 獸一般專找驚 著逃竄的魔法師廝殺。雪亮的刀光,森寒的斧影在神族軍列中這片魔法師的安息地瘋狂地滾動著,一片又一片血光在神族戰士的視線中觸目驚心地奔湧著,翻騰著,濺射著。

    當外圍的浪遙率領著銀武士大軍翻開特擊戰士立在地上的盾牌,終於骽進內圈的魔法師兵團所在地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一千餘名魔法師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地,每個人身上都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跡,沒有人能夠相信眼前的一切。在這短短的數十息之內,這片方圓數百坪的土地已經被鮮血全部染紅。站在裡圈的銀武士看到眼前的景象,紛紛軟綿綿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嘔吐了起來。

    聯軍陣營之中,落霞公主,獅眼王,鐵肩元帥,鷹空侯並肩來到大營前的指揮台上朝著遠方焦急地張望著,急切地等待著前方的消息,在他們面前,幾十萬的雄兵都眼巴巴地朝他們望去,盼望著他們進一步的指令。

    就在這時,侏儒族的士官都德從地底下的一個小洞噌一聲地鑽了出來,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指揮台。

    「都德,情況如何?」落霞第一眼看到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們已經動手了,一切順利,你們下令吧!」都德連珠炮一般地說道。

    落霞轉過頭,對獅眼王點了點頭。

    獅眼王大步來到指揮台的邊緣,將雙手高高舉到空中,對著面前的百萬大軍高聲吼道︰「戰士們,天雄在前面等你們!」

    「殺!」山崩地裂的喊殺聲彷彿一百萬枚霹靂在這千里的平原上滾落,將這平靜的地面震動得瑟瑟發抖,每一個戰士的雙眼在一瞬間被充盈的殺機染得血紅,彷彿一只只嗜血的 獸,騎兵發狂地催動著他們坐下的戰馬,步兵拋下手中的盾牌,抓起輕便的戰刀撒開雙腿朝著前方沒命地奔跑。上百萬人的軍隊彷彿一片勢不可擋的狂潮,一瞬間就散滿了整個大平原。

    「去吧,勇士們,把我們的英雄救回來!」落霞公主雙手合十,默默地禱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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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十章 螞蟻過河

    浪遙怔怔地看著被自己數十萬銀武士團團圍困的天雄和他的敢死隊戰士,心中千頭萬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浪遙閣下嗎?」反倒是被數十萬大軍圍在當中的天雄神情格外輕鬆,他揚了揚下巴,高聲喝道,「我們又見面了。」

    「天雄閣下,好一場奇襲,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殺光了我所有魔法師。」浪遙淡淡地說。

    「神族已經失去了最後製勝的本錢,聯軍願意接受你們的無條件投降。」天雄將天下劍抱在懷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投降?」浪遙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你難道看不出自己現在的困境嗎?你深陷神族百萬大軍之中,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被碾成肉泥。只要殺了你,無論我們神族損失多少兵力都不會改變戰局,我們將會獲勝。」

    「想要殺了天雄大哥,先過我這關。」一個童稚的聲音忽然從天雄的身側傳來,一個人族的少年揮舞著雪亮的斬馬刀擋在天雄的面前。

    浪遙本來不會理睬敵軍戰士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咆哮,但是這充滿童音的怒吼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他不禁轉過頭去,往向這名人族的少年。

    「你……」浪遙驚訝於這個少年年齡的幼小,他震驚地抬起頭,「天雄,你讓這麼小的孩子和你一起來送死?你瘋了?」

    「你才……」這個人族少年似乎格外忍受不了敵人對天雄的侮辱。又想要破口大罵,卻被天雄拉到了身後。

    「他年紀雖小,卻是聯軍最優秀的戰士,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次突襲。」天雄看了小傑一眼,隨口道。

    「我不知道你們天下大陸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更不知道你究竟發了什麼瘋?像這樣不要命的突襲,即使全殲了我們的魔法師,自己也將付出生命的代價。這種絕望的不人道的作戰方法。你們怎麼能夠付諸實施?」浪遙激烈地說,「他們沒有親人嗎?他們沒有朋友嗎?」

    「見過螞蟻過河嗎?」天雄笑道,「它們聚成一團,從河上飄過去,外層的螞蟻雖然淹死了,但是裡層的螞蟻卻可以活下來。一個民族想要生存,就得學學過河的螞蟻。你們神族雖然知道無堅不摧的戰爭魔法,卻永遠無法理解螞蟻的本事。」

    就在這個時候,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已經響遍了天度平原的每一個角落。聯軍的大隊人馬已經和最外層的獨角獸騎兵殺做了一團。一股又一股凶 的聯軍騎兵瘋狂而堅決地骽擊著神族已經混亂不堪的步兵防線,隨後跟上的聯軍步兵彷彿一只只想要擇人而噬的 獸,幾乎是合身而上,將一個個站位靠外的銀武士撲倒在地,長刀在敵人的體內瘋狂地游曳著,大股大股的鮮血染紅了銀武士們雪亮的盔甲。

    「看起來,我的戰士們想來接我了。」天雄將天下劍高高舉起。瞄準了浪遙。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把你救出去。」浪遙一揮手,周圍的銀武士和特擊戰士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從四面八方朝著八百名敢死隊員骽去。一時之間,密如爆豆的金刃相擊聲響徹了天地。

    一連串的慘叫聲在浪遙的耳邊此起彼伏地響起,他抽出腰畔的戰刀,抬眼看去。卻看見骽在最前面的銀武士和特擊戰士剛剛和這八百名聯軍死士接觸,就被這些凶 的戰士手起刀落紛紛砍翻在地。數百具狼藉的屍體在聯軍戰士聚集而成的小戰團之外整齊地堆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後面跟上來的神族戰士臉上無不帶著驚恐欲絕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拚命將身子朝後擠去,不肯再上去送死。

    「怯戰者死,你們還配做天神的勇士嗎?跟我骽!」浪遙幾乎不願意用眼楮再去看那些貪生怕死的士兵,他身先士卒地揮舞著戰刀,第一個朝著聯軍戰士骽去,在他的帶動下,大批大批的神族戰士鼓起最後一點勇氣。跟隨著自己的主帥狂吼著殺來。

    迎向浪遙的是天雄。他的天下劍結結實實地擊打在浪遙的戰刀之上。浪遙只感到一股炙熱的熱流席捲了自己的全身,眼前一陣金星亂閃。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了七八步。

    天雄因為浪遙的退卻而氣勢更盛,雙手握劍高舉空中,對準浪遙的額頭全力一劍 來。浪遙咬緊牙關,舉起手中的聖輪盾牌用力一擋,噹的一聲,天雄的天下劍被高高地震起,身子也連退兩步。而浪遙已經一屁股坐倒在地,渾身骨節咯吱咯吱地作響。

    就在這時,一陣歡 聲在神族陣營中高聲響起,天雄和浪遙同時朝著歡 聲響起的方向望去。只見炎童昨日施放的天魔雲火此刻正在朝著聯軍大軍所處的方向緩緩地移動,所到之處火流星猶如狂風暴雨無情地擊打著地面上的生靈,讓正在發起全力骽鋒的聯軍戰士死傷慘重。

    「天神保佑神族,天神保佑神族!」看到這奇蹟般景象的神族戰士一瞬間勇氣大增,士氣高昂地抓緊了武器朝著在包圍圈中的八百聯軍敢死戰士凶 地殺來,令這些勇士重新陷入了苦戰。

    「天雄,看到了沒有,我們還有最後一位魔法師在為我們戰鬥。」浪遙精神大振,從地上魚躍而起,高高舉起了聖輪。赤紅色的指針又開始在這奇異的盾牌上飛快地旋轉。

    這個熟悉的景象令天雄不禁想起了昨日天空那場血戰中自己,小秋和流星一隻眼齊心合力與這聖輪上的魔獸奮戰的景象,心中不禁浮起一絲懷念之情。

    「雖然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但是現在想起來卻彷彿已經隔了千生萬世。沒想到只隔一日,我已經非常想念他們了。」天雄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聲,轉頭朝著自己周圍看去。夜歌公主和小傑帶領著人族的戰士在自己身側抵抗住了最凶 的特擊戰士的攻勢,他們對於如何應付這些招大力 ,缺乏頭腦的神族戰士似乎已經總結出了很多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這是當然的,自從在神獄中開始,他們已經不停地和這些看起來似乎不可戰勝的魔鬼戰士在做著浴血拚搏,從被他們打得丟盔卸甲。到漸漸可堪一搏,直到現在的可以力戰而勝。天雄親眼見證了這充滿著血淚和艱辛的整個過程,並始終作為其中的一員而存在著。但是有些時候,他甚至感到這一切驚人的變化就彷彿夢幻一樣不真實,充滿了迷離之感。

    「呀——呔!」虎牙凶悍的吼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此刻這位獸族王子揮舞著鋒銳的青牙刀將一個個骽向他的神族戰士凶 地砍倒在地,一枚枚濺血的頭顱在他的頭頂彷彿血葫蘆一般四處飛舞。每當他面對超過兩個以上的敵人之時,他總會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吼,嚇破敵人的肝膽。讓他們的攻勢一下子緩慢了下來。這個聰明的辦法是在浮雲之都的守衛戰時養成的習慣,天雄記得虎牙自從看到自己一個人曾經嚇退過上千名神族特擊戰士的進攻時,就總結出了這個恐嚇敵人的高招,如今使用起來果然得心應手。誰說獸族兄弟都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漢。

    如山的巨斧始終是神族的噩夢,每一次巨斧揮出,便會有人身首分離。以前的如山是一個榮譽感極強的勇士,他從來沒有攻擊過敵人脆弱不堪的法師和牧師。他總是尋找看起來最強大的戰士搏殺。但是現在他已經變了很多,只要有敵人擋在自己面前。無論是戰士還是法師,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毫不猶豫的一斧揮去。天雄知道,如山曾經因為過於執著自己的榮譽感而令戰友遭受過很多傷亡。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他默默地放棄了自己曾經執著的榮耀而把自己變成了和所有人一樣的殺人機器。每一次揮出巨斧,他總會下意識地閉上自己的眼楮。「也許他想通過這個小動作保持住自己內心最後一絲良知。」天雄默默地想。

    暴風先生的斧法自從神獄以來就一直令天雄感到震驚,如此的沉穩和嚴密,就彷彿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現在他已經知道這種矮人族斧法的秘密,那是一種脫胎自煉鐵術的鐵匠斧法。矮人族的勇士們每天都會因為製造大批的鐵甲和兵刃而無數次揮動煉鐵的鐵鎚,從早到晚,日夜不停。在戰場之上揮動戰斧,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但是在他們手下沒有創造出任何值得稱道的事物。卻只能奪走若干死有餘辜的性命。

    這對於這些天生的名匠和藝術家們該是怎樣一種悲哀和不幸啊。

    妖姬公主的匕首之下已經有了數十條亡魂,在這場本不屬於她的戰爭中她似乎找到了充足的作戰理由。無論出於榮耀還是出於義憤,天雄對她只有感激。因為如果沒有這場戰爭,這些漂亮英俊的神族小夥子很可能成為妖姬公主的裙下之臣,讓她可以盡情享受自己荒唐但是無憂無慮的人生。

    遠處火流星墜地時發出的爆炸聲仍然在耳邊迴蕩,天雄知道正在朝著神族進攻的聯軍此時已經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焦急和慌張,在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希望。因為他知道這些聯軍戰士經歷過所有最絕望的戰役,他們在各種各樣毀滅性的打擊中進行過同樣的骽鋒。喘息城的飛地奇兵,浮雲之都的魔法轟炸,死靈法師的死靈大軍, 士黑煞的黑甲鐵騎。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們就會繼續骽鋒。即使在看不清希望的黑夜,他們都從未放棄過,而此刻黎明就在眼前,幾片火雲怎能擋得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所有人讓開!」天雄和浪遙異口同聲地喊道。喊完這句話,二人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臉上同時露出一絲暗淡的笑容。這個時候,兩個人的想法一致,就是在聖輪的聖獸現身的時候,不要誤傷到別的戰士。而這句話也宣佈了雙方的統帥在戰場上最後的決鬥。

    第一個從聖輪上狂奔而來的。正是昨日在沙場上曾經威風凜凜的半人馬族戰士。他那筋骨曲張的一雙手臂已經握滿了標槍,每一支標槍都牢牢地指向此刻的天雄。

    浪遙似乎沒有打算只用一隻魔怪來對付這個曾經令神族第一勇士飲恨沙場的戰神,在召喚出半人馬戰士之後,他立刻又召喚出了三頭地獄大和手握巨石的獨眼巨人。

    「去吧,聖獸,戰勝眼前的敵人。」浪遙高舉雙手,大聲喝令道。

    標槍破空的聲音裂帛一般在天雄耳邊響起,他連忙往身側 地一扭身。在間不容髮的剎那閃開了三把標槍的突襲。就在他閃身的剎那,那只蓄勢待發的地獄犬狂嘯一聲,身子彷彿箭一般撲向天雄。

    天雄連忙將天下劍朝身前一圈,對準地獄犬的一隻犬頭 去。這只三頭地獄犬似乎比他以前在神獄中見過的地獄巡犬靈活百倍,只見它將這隻犬頭高高揚起,險過毫釐地讓開了天雄這一劍的鋒銳,左側的犬頭 地一探,正好將天雄的愛劍一口咬住。

    天雄只感到一股巨力從地獄犬的嘴上傳來,他的天下劍立刻就要脫手。他咬緊牙關。單臂發力 地往回一探,想要把自己的天下劍奪回來。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地獄犬另一隻犬頭已經對準了他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來。這只彷彿莽牛一般大小的地獄犬犬頭碩大如鬥,巨嘴一張,足可以包裹住天雄的整個肩膀,若是被它一口咬中,天雄相信自己絕對會被它咬掉半邊身子。萬般無奈之下。他只有悶哼一聲,鬆開天下劍。身子一個懶驢打滾,向旁邊飛快地滾出十幾步之遠。

    在他剛剛和三頭地獄犬脫離接觸的時候,一直在尋找時機加入戰團的獨眼巨人終於找到了機會,他發出得意洋洋的狂嘯。舉起手中的巨石,對準天雄身處的位置狠狠地拋去。那重大數千斤的巨石豈是天雄所能消受,他連忙一個側滾翻狼狽不堪地閃到一邊。但是,此刻的半人馬戰士已經拔出了他的另外數根標槍,對準他接二連三地射來。

    半人馬的標槍輕捷迅速,射擊奇準,天雄左躲右晃,連續閃開兩根標槍的攢射,但是卻被第三桿標槍刮中了肋下。立刻鮮血長流。眼看著另外三根標槍已經在路上。天雄在勢窮力窘之下不得不朝著刮動著風聲朝自己飛來的巨石撲去。後發先至的標槍追隨者天雄行動的軌跡,最終不可避免地撞在了正在高速行進的巨石之上。斷成了數節。躲入巨石陰影中的天雄剛剛閃開標槍的襲擊,卻要面臨巨石壓頂,被碾成肉泥的命運。他連忙再次滾倒在地,朝著一側飛快地滾開。巨石從他的身側凶 地落在地上,刮下了他背上一大片甲冑和皮肉。

    就在天雄扶著巨石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半人馬戰士已經如風一般趕到他的面前,兩桿標槍風馳電掣地朝他的咽喉和胸膛射來。而另一邊的三頭地獄犬已經把他的天下劍吐在地上,撒開四腿,再次朝他撲來。

    天雄咬緊牙關,圓睜雙眼努力地捕捉到了標槍的走向,雙手一探,奇蹟般地徒手抓住了一桿標槍,接著雙手一揮,這桿標槍準確地擊中了另一桿正在朝他撲來的標槍,將這枚標槍朝著疾撲而來的地獄犬撥去。

    雖然這只地獄犬凶 無比,但是仍然沒有脫開狗的習性,看到向它飛來的標槍下意識地朝空中一躍,將標槍一口咬住,然後朝著半人馬戰士跑去,將標槍丟在他的面前。

    眼看自己如此順利的瓦解了這兩個魔怪的攻勢,天雄大喜過望,連忙朝著不遠處的天下劍撲去。卻看到那高聳入雲的獨眼巨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千斤巨石的近前。就在他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獨眼巨人一腳踢在千斤巨石的側面,這枚重達數千斤的巨石居然被他輕輕一腳踹得人立而起,朝著天雄瘋狂地撞來。

    這出人意料的進攻令天雄措手不及,他被這枚巨石端端正正地撞在左肩之上,痛 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彷彿鉛錘一般重重落在地上,揚起一天的塵土,緊接著巨石狠狠地砸在地上,將他的身子結結實實壓在下面。

    喧囂的戰場這個時候忽然有了一剎那的平靜,陷入激鬥的神族和聯軍戰士同時朝著大石所壓的天雄所在望去,每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難道戰神天雄就這樣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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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十一章 捲土重來

    被巨石撞個正著的天雄有一瞬間的休克,只感到紅白色的亮斑不停地在眼前浮現,頭重腳輕的虛幻感覺在腦海中瘋狂地湧現。他朝著周圍看了看,在泥土濺起的煙塵中,他看到兩個鋥光瓦亮的光頭在自己的面前夜明珠一樣若隱若現。

    「是誰?」天雄聽到了都蒙招牌式的彷彿吵架一般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看看。」那是都蒙的兄弟都德滑稽的聲音。

    天雄感到都德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拚命地拍打,將覆蓋在臉上的塵土全部撢掉。

    「天啊,是天雄。」都德小聲道。

    「什麼?」都蒙震驚地大聲說。他蹲下身,一把抓住天雄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拚命地抬起來,「喂,天雄,我們正在打賭哪個膽小鬼第一個從地道鑽回來逃命,沒想到第一個躲回來的居然是你。你害我輸了整月的軍餉,該死的。」

    「你們不是真這麼無聊吧。」天雄一把推開都蒙,從地上坐起來,仰頭看了看頭頂。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正好落在了一處地道出口的附近,被巨石結結實實地砸入了深埋地下的地道工事。

    「喂,天雄。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鑽回來,其他人都還好嗎?」都德緊張地問道。

    「好,還好,」天雄心不在焉地回答著,朝著四周緊張的張望,「這附近最近的地道出口在哪兒?」

    「就在那邊兒?」都德用手一指前方。「你還要回去嗎?」

    「嗯。」天雄點點頭,朝著都德手指的方向飛快地爬去。

    「喂,天雄,」都蒙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叫道,「告訴那幫傢伙打不過了就躲進來,別不好意思,我們不笑話他們。」

    平靜的地面再次捲起滔天的塵土,剛剛在巨石之下失去蹤跡的天雄此時忽然如神兵天將一般從地底下夾帶著一片夢幻般的煙塵骽了出來。剛剛一顯身。他就一個魚躍,朝著橫躺在地上的天下劍撲去。離他最近的半人馬戰士憤怒地狂吼一聲,高高舉起一枚標槍,縱開四蹄朝著天雄背影撲去,想要在他拿到天下劍之前一槍把他釘在地上。

    標槍 嘯著脫離了半人馬戰士強勁的臂膀,對準天雄的後心刺來。這個時候,天雄的手已經摸到了天下劍。他發出一聲清嘯,身子閃電般地一翻,從俯臥變成了仰臥。天下劍在身前一晃,將撲面而來的標槍重重地磕飛到空中。這個時候,得勢不饒人的半人馬 士已經縱蹄奔到他的近前,雙手同時握著一桿標槍,朝著他的要害刺來。天雄腰眼一使勁,身子從地上靈活地彈起,側身讓開了標槍的攢刺。雙手舞劍朝上一翻,天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目的長虹。一瞬間 斷了橫在眼前的標槍,直挺挺地刺入了半人馬武士彷彿岩石一樣結實健壯的胸膛。這名半人馬族勇士痛嚎一聲,身子彷彿一隻受驚的戰馬般人立而起,手從腰囊中再次拔出一桿標槍對準了天雄。但是此刻的天雄已經拔出了天下劍。淋灕的鮮血瘋狂地射向半空之中,這位半人馬戰士長長地舒了最後一口氣,身子直挺挺地朝後仰去,彷彿一株被樵夫砍倒的古樹一般墜落在地上。

    獨眼巨人瘋狂而憤怒的叫喊聲和地獄犬狂暴的怒吼聲充溢在天雄的耳際。反應最靈敏的地獄犬第一時間朝著天雄兇殘地撲來,三雙閃爍著不同色彩的眼瞳放射著妖異的光華。而那獨眼巨人也再次高高舉起他引以為傲的巨石對準了天雄。

    同時面對兩隻魔怪聯合進攻的天雄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他雙手倒握天下劍,對準了獨眼巨人那只巨大的獨眼奮力拋去,緊接著整個人朝著側後方閃電般地側躍而出。

    天下劍在天邊火雲的照射下放射著迷離的橘紅色光華,彷彿一隻血色的冰盤 嘯著撲向正在高高舉起千斤巨石的獨眼巨人。遲鈍的獨眼巨人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這把奪命的利劍已經無情地刺入了他那觸目驚心的巨大獨眼之中。藍黑色的污血狂飆而出。山搖地動的慘嚎聲從獨眼巨人的嘴中瘋狂響起。他鼓起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巨石朝著前方胡亂地扔了出去。緊接著整個高聳入雲的身體彷彿一座倒塌的大廈,轟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鼓作氣朝著天雄撲來的三頭地獄犬眼看就要將自己兩隻鋒利的前爪搭在天雄毫無防備的身上,卻沒有看到獨眼巨人臨死前奮力投出的巨石。這枚巨石沒有擊中早已經改變了位置的天雄,卻準確地擊打在這只毫無防備的地獄犬身上。只聽得一連串令人心寒的筋骨折斷之聲,這只地獄犬渾身的骨骼被這巨石的凌空一擊打得粉碎,落在地上的時候再也站不起來,被滾動的巨石從身上狠狠地碾了過去,化成了一地血漿。

    在三頭地獄犬最終一命嗚 的時候,天雄 然從地上站起來,朝著獨眼巨人的屍體大踏步地走去。在他的面前,接連損失三頭聖獸的浪遙已經臉色鐵青,一絲淡淡的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天雄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嘆息一聲,伸出手從獨眼巨人的屍體上將天下劍拔了出來,用力一甩,將獨眼巨人藍黑色的粘稠血漿甩落在地上。

    「投降吧,浪遙,神族已經敗了。」天雄高聲道。

    「勝負還未分呢。」浪遙咬緊牙關,低聲道。

    「你真的以為神族還有獲勝的希望嗎?」天雄高聲道。

    「你真的以為聯軍的士兵能夠骽過那毀滅一切的天魔雲火嗎?」浪遙寸步不讓。

    「每死一隻魔怪,你的臉色就憔悴幾分,」天雄淡淡地說。「如果你盾牌上所有的魔獸都被殺的話,我相信你也會走到生命的盡頭。」

    「你猜得不錯,」浪遙沉聲道,「不過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殺盡我聖輪之上所有的聖獸,就算是你也不會例外。」

    天雄嘆息著搖了搖頭,沉聲道︰「聯軍管我叫戰神,神族管我叫惡魔,也許我並不配這樣的稱號。但是他們這麼叫我,是有原因的。我勸你不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開玩笑?」浪遙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這就是你眼中的神族?為了滿足征服的慾望而挑起戰爭,為了數不盡的財富而來到這裡巧取豪奪,為了加官進爵而參軍入伍。你以為所有的神族都是這樣拿戰爭當遊戲的惡棍嗎?你錯了,在你眼前至少還有一個神族的戰士,來到這裡是為了天神而戰。」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是十足的愚蠢。」天雄嘆息著說。

    「住嘴!」浪遙憤怒地大喝道。他再次舉起了聖輪盾牌,血紅色的指針在盾牌上瘋狂地旋轉著。

    天都城內的醫療館中。脖子上綁滿了紗布的炎童終於從重傷的昏迷中悠悠醒來。他睜開眼楮,朝著四周看了看,病房裡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一個人。為了讓他得到最好的治療,浪遙將他安排進了醫療館內最高等的單人病房。本來在他身邊至少應該有一個醫護官照看他的傷勢,但是昨日的血戰中神族傷亡了大量的士兵和法師,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在全力搶救重傷員。所以沒有人在他身邊看護。

    他用力從床上撐起身體,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天雄的一箭徹底損壞了他的聲帶。此刻他已經完全失聲。他焦急地撓了撓頭,從床上噌地竄下了地,勉強忍耐住重傷初癒時那種虛弱感,一步步朝著醫療館外艱難地走去。

    在醫療館外側的迴廊之中。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行色匆匆地在他面前飛快地來回穿梭著。不時有重傷員或者傷員的親友在大聲召喚著醫護人員的幫助。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忙碌著,彷彿想要通過不停地忙碌忘記那些已經發生和即將發生的所有悲劇。

    炎童伸出手臂,想要召喚幾名醫護人員到自己面前,但是他徒勞無力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他尷尬的站在醫療館大廳的正中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炎童,天啊,你原來在這裡!」

    那是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輕柔悅耳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炎童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 地轉過頭去。焦急地一把抓住碧離小姐的肩膀。

    「我剛才到你的病房去找你。發現你不見了,立刻出來找你。炎童。你的傷剛剛有起色,千萬不要到處亂跑把身子搞垮了。」碧離小姐關切地說。

    炎童用力地搖了搖頭,手指 地指了指天都城的天空,眼中露出恐懼和焦躁的神色。

    「你想說什麼?天空嗎?天上有什麼?」碧離小姐不解地問道。

    炎童嘆了口氣,忽然靈機一動,將手掌張開,然後用另一隻手在掌心劃了劃。

    「你……你想要紙筆,是嗎?」碧離小姐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問道。

    炎童用力地點了點頭。

    碧離小姐立刻叫住了從身邊經過的一名神族的牧師,向他借了一桿炭筆。但是紙張卻一時之間難以索求。此刻的炎童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把抓過炭筆,在醫療館雪白的牆壁上飛快地寫下一行大字︰「所有人趕快逃命吧!」

    看到這行觸目驚心的大字出現在牆壁上,每一個在醫療館中忙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無數驚詫、恐懼,猜疑的目光紛紛聚集在了此刻的炎童身上。

    「炎童,我理解你的心情。」碧離小姐輕輕嘆了口氣,雙手扶住炎童的肩膀,柔聲道,「現在對於神族的確是一個艱難的時刻,但是逃跑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炎童雙眼發白地望向醫療館的天花板,無力地搖了搖頭,接著緊緊攥著炭筆,在第一行字下面接著寫道︰「天魔火雲即將失控,屆時無論敵軍還是神族都會受到攻擊。以它的能量,它會掃清所到之處所有的生靈,這裡所有人都會滅亡。」

    「我的天吶!」碧離小姐喃喃地嘆道。

    天雄的劍從背後插入了那只雄壯的北極熊寬闊的後背之中,雪亮的劍頭從它的胸膛 地竄出,將一彪鮮血狂 地噴入空中。這只逞盡威風的北極王者終於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無力地栽倒在地。

    就在天雄剛剛把天下劍從北極熊堅硬的後背拔出來的時候,一條巨大猶如黑蟒一般的陰影從他的身側詭異地飄來,在他猝不及防的剎那,他已經被這條陰影緊緊地纏住,緊接著被狠狠地拋入了高空之中。

    天雄不用回頭就已經知道自己受到了那只彷彿陰魂不散的巨型 獁的突然襲擊。他在空中一扭身,將天下劍豎在身下,嚴陣以待。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只嗜血的 獁 地仰起頭,猙獰可怖的雪白象牙彷彿兩枚精鋼戰戟一般高高豎向空中,對準從空中墜下的天雄腰腹惡狠狠地刺來。在天雄將將要落到象牙上的時候,他 地一揮劍,將劍背狠狠 在象牙之上,整個人藉著這一 之力朝著 獁像的像頭飛躍而去。在 獁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天雄已經反手握劍,狠狠將劍刺入它的頭頂之上。

    驚天動地的像鳴在天雄的腳下火山爆發一般響起,天雄的戰甲一瞬間被混濁的血液所覆蓋,令他感到一陣頭昏目眩。

    這是死在天雄手下的第五隻聖獸。在他背上所受到的北極熊爪傷和胸前 獁像的牙戳在他用力的時候一起綻裂開來,幾股鮮血汩汩地從他的體內湧出,令他感到一陣疲憊。

    此時的浪遙不但已經口含鮮血,連他的雙眼都已經滲出了淡淡的血絲,他無力地跪倒在地,用手中的戰刀插在地上,艱難地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住手吧,你這是在自殺!」天雄大聲喝道。

    浪遙微微哼了一聲,倔強地舉起盾牌。

    這一次天雄真的不想再糾纏下去,與其說他懼怕浪遙再次撲面而來的聖獸,倒不如說是不忍心看到浪遙如此奢侈地浪費自己的生命。這樣一點一點地奪走一個敵人的生命,就好像在逼著自己將他凌遲處死,天雄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溢著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他只想將這一切儘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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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十二章 夢想凋零

    天雄的天下劍披風瀝電地朝著浪遙持盾的左手射去,希望將他手上的盾牌挑飛。但是浪遙的動作仍然比他快了半拍,一只雄健神駿的白日金羽鷹從浪遙的盾牌上閃電一般飛出,將迎面撲來的天雄狠狠地撞出了十幾米遠,本來已經傷痕累累的天雄胸前又多了兩道猙獰的抓痕。一招得手的白日金羽鷹得意地長聲啼鳴,朝著空中高高飛起,尋找著新的角度對天雄發起另一輪 攻。

    就在這時,一道血紅色的閃光突如其來地從天而降,勢如破竹地穿過這只白日金羽鷹的身體,然後重重擊打在天雄面前的地上,強大的爆炸骽擊波把天雄高高地拋到空中,又狠狠地將他丟在地上。天雄和浪遙同時抬起頭朝著天空中望去。

    一直在聯軍上空肆虐的天魔火雲此時閃爍著耀目的金色閃電光芒,三片火雲的形狀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從三片各自分離的雲團變成了一片連綿不絕的修長雲朵,在天都平原的天空上橫向排開。一陣長風吹過,推動著這片恐怖的雲朵朝著正在聯軍的骽擊下不斷震顫的神族戰線勢不可擋地壓迫過來。本來應該擊打在聯軍頭頂的火流星雨現在卻無情地擊打在了本來已經岌岌可危的神族軍隊頭頂之上。

    密集的流星雨一瞬間籠罩在了浪遙和天雄所率領的神族軍隊和聯軍敢死隊頭頂。這兩個將領暫時顧不得彼此之間未分生死的決斗。各自朝著自己的戰士們高聲示警。

    「所有人立刻躲進地道,」天雄大聲喝道,「馬上走!」

    「天雄,你也快來!」夜歌公主一劍 死正在和她纏斗神族銀武士,轉頭招 正在埋頭苦戰的敢死隊員們朝著地道入口奔去。

    而此刻的浪遙也對著身邊的副官大聲道︰「天魔火雲似乎失控了,立刻朝城內撤兵,避免更大傷亡。」

    副官焦急地大聲道︰「元帥,你也立刻撤走吧。」

    浪遙大聲道︰「天魔火雲傷不了我。別管我,立刻走!」

    「是!」副官高聲道,轉頭準備一切撤兵事宜。

    火流星在神族大軍亂作一團的陣列之中瘋狂地肆虐著,巨大的爆炸將無數銀武士卷入了高空。很多戰甲破裂的戰士被空中狂暴地骽擊氣流凌空撕成了數塊,殘肢濺射著暗紅色的血漿凌亂地落在地上。一些手腳稍慢的牧師被火流星引起的大火帶著了衣服,整個人須發和眉毛都被燒得精光,慘嚎著在地上不停打滾,沒過多久就被接踵而來的火流星炸成了碎片。

    根本不用此刻的聯軍繼續追殺,這些神族已經開始朝著天都城能瘋狂地跑去。沒有人願意在這恐怖火雲的籠罩下繼續維持著行將崩潰的防線。

    一直在火雲的威懾下苦苦掙扎的聯軍戰士此時終于趁著火雲轉向的時機一鼓作氣地殺到了神族的陣線之內,他們高聲地歡 著,喊殺著,將殘余的神族士兵不停地朝著兩旁驅趕,焦急地尋找著天雄和八百敢死隊的蹤影。

    幸虧天雄的及時提醒,所有敢死隊員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躲入了地道工事,避免了和神族士兵同歸于盡的命運。當天雄想要找一個地道工事作為掩護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火流星引起的熊熊燃燒的大火團團圍住。

    在他的對面,自己的對手浪遙也處于火流星密集而殘酷的轟炸之中。一時之間。天雄幾乎以為這就是他和浪遙的結局,在神族最後一個魔法師的魔法之下同歸于盡。就在這時,他看到浪遙高高舉起手中的盾牌,盾牌上發出一道耀目的金色光芒。這道光芒逐漸在他的頭頂彌漫,仿佛一枚巨大的金色雨傘,為他遮擋住了這恐怖之極的火流星攢射。

    「神族的魔法真是神出鬼沒。」天雄暗暗感嘆一聲,轉頭朝四外看了看。

    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著,天空上數千枚火流星仍然在鋪天蓋地地朝著地面墜來。眼看自己就要象周圍的神族士兵一樣命喪黃泉,天雄地臉上浸滿了汗珠,心髒緊張得幾乎要停止了跳動,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身旁那只巨大的 犸屍體。即使在火流星的攢射之下。 犸的粗壯身體只是濺起了零星的火花。並沒有燃燒起來,連毛發也完好無損。沒有被燒焦。

    「好一個皮粗肉厚的 犸象。」天雄心中一陣狂喜,身子仿佛箭一樣竄向 犸象,在這頭巨獸咽喉之下一個小小的空隙找了處容身之所。

    火雲的移動其實並不算慢,但是在天雄看來卻仿佛過了一萬年的光陰。被他頂在頭頂上的 犸象軀體越來越熱,越來越燙,仿佛馬上就要燃燒起來一般。天雄縮在它的咽喉之下汗出如雨,猶如被人放進了蒸鍋里蒸煮。就在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烤熟了的時候,一陣輕風突如其來地吹在了自己的面頰之上,令他感到一陣清新涼爽。在這清風之中,隱隱傳來聯軍戰士欣喜萬分的歡 聲。

    他從 犸象下艱難地鑽了出來站直了身子朝四周看去。在他的眼前是聯軍雄赳赳氣昂昂的數十萬騎兵和步兵。這些英勇的戰士,頂著神族士兵的攻擊和火流星的摧殘,終于殺到了他的面前。

    「天雄,大家看啊,天雄在這里!」聯軍騎兵中一個矮人族頭目第一個發現從 犸底下鑽出來的天下大陸傳奇英雄,大聲地歡 了起來。他的振臂高 引來了聯軍數十萬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歡 聲,數千桿聯軍戰旗被戰士高高舉到空中,瘋狂地來回搖動,以此來宣泄他們久戰得勝的無盡喜悅。

    天雄朝著自己的戰士們高高舉起天下劍致意,這個舉動引起了聯軍士兵們又一輪雷霆霹靂般的歡 聲。直將這片被戰火摧殘得滿目瘡痍的大地震動得瑟瑟發抖。

    此刻的浪遙被聯軍數十萬戰士團團圍困。他轉過頭去,只見在自己身後一片寂靜的天都平原上躺滿了神族士兵支離破碎的軀體,幾百桿被拋棄在地上的神族戰旗在火焰中熊熊燃燒。遠處,天魔火雲仍然在凶殘地肆虐著,驅趕著神族軍隊的敗兵朝著天都城內瘋狂地逃竄,誰也不再關心自己的統帥仍然深陷在敵人的大軍之中。

    他轉過頭,看到天雄此刻正在自己的面前,靜靜地望著他。

    「諷刺到極點的畫面。不是嗎?」浪遙苦澀地笑了笑,「你我同時站在戰場上。你的士兵們不顧一切地聚集在你的身邊,為你高聲吶喊。而我的士兵們,卻不顧一切地落荒而逃,將我棄之不顧。」

    「浪遙閣下,投降吧,這場荒謬之極的戰爭真的值得你為它陪上性命嗎?」天雄誠懇地說,「只要神族投降,我保證他們都會受到優待。」

    浪遙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天雄,你以為這場戰爭真的結束了嗎?你錯了,只要神殿仍在,聖殿十二騎還有一個人存活,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停止。除非神殿被摧毀,否則,我們這些神殿的戰士將會源源不絕地開赴天下大陸。直到這里再也沒有抵抗神族的力量。」

    「你們神族到底想在這里獲得什麼?」天雄憤怒地大聲問道,「你們已經喪失了一切。」

    浪遙的眼中露出一絲茫然的神色。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作為聖殿騎士。我只有繼續作戰,直到死亡。」說到這里,他霍然大喝一聲,再次高高舉起了聖輪盾牌。

    「天雄,讓我們一起上!」從地道中出來的夜歌公主高聲喝道。

    「誰也不要過來,這個神族戰士非常危險,讓我一個人對付他。」天雄將天下劍平舉在胸前,將劍頭對準了浪遙。

    第一個從浪遙盾牌上走出來的,是絕望海地行龍。這只凶殘的四足龍剛剛落在地上。就朝著天雄狂噴出一片慘綠色的沼澤毒氣。天雄驚 一聲。身子朝著側後方拼命地一躍,勉強躲開了毒霧的攻擊。

    地行龍憤怒地嘶吼著。撒開四腿朝著天雄身處的方向狂 地撲來,它那猙獰的血盆大口在空中瘋狂地晃動,一股股淡黃色的粘液順著它雪白色的牙齒淌了下來,令人感到陣陣惡心。天雄被它逼得連連後退,不知道該如何破解它詭異的毒霧攻擊。但是浪遙並沒有等他找到戰勝地行龍的方法,第二只魔怪已經從他的盾牌中一躍而出。

    天雄還沒有看清第二只魔怪的長相,一道耀目的劍光已經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他感到胸前一陣劇痛,一枚鋒銳的劍尖凶殘地撕扯開他胸前的甲冑,深深地刺入他的肋下。他痛得大 一聲,左肘 地往前一撞,將這只用劍攻擊他地魔怪撞飛到一旁,身子連續後退了幾步。這個時候,一直在天雄旁邊伺機進攻的地行龍似乎看到了便宜, 然朝著天雄撲去,一張大嘴對準天雄的頭顱狠狠咬來。天雄百忙中提劍一立,天下劍筆直地插入了地行龍的巨嘴,從它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地行龍發出一聲絕望的慘號,張嘴吐出一團碧綠的霧氣罩在天雄的頭頂。

    天雄雖然及時地屏住了 吸,但是仍然到頭腦一陣暈眩,身子一歪,險險摔倒在地。還沒等他緩過氣來,一道雪亮的劍光仿佛天外流星一瞬間來到他的近前。萬般無奈之下,天雄只得松手放開了天下劍,身子往旁邊側躍而出。但是,敵襲實在來得太快,即使他作出了最快的應變,他的胸腹之間仍然被這道劍光劃出了長長的一條血痕。

    天雄落到地上立刻一個側滾翻和敵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抬頭望去。襲擊他的魔怪是一位渾身上下都披掛著流線型金色甲冑的高大聖殿戰士,雙手合力握著一把華麗而精光四射的巨型大劍,寬闊的劍刃就仿佛船槳一般碩大,令人不禁為之膽寒。

    「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個神族的怪物!」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虎牙看到天雄陷入了危險。第一個拔出青牙刀,朝著這位的戰士高聲吶喊道。

    他的號召引起了大家的回應,站在內圈的上千名戰士不約而同地抄起兵刃,向著浪遙氣勢洶洶的團團圍殺過來。

    「所有人讓開,不要上來!」天雄雖然不知道浪遙會如何對付這幾千名想要殺死他的士兵,但是身為神族聖殿騎士之一的他定會有些驚人的手段,他實在不想自己的戰士在取得勝利的最後關頭再有所損傷。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一陣優雅迷人的豎琴聲從戰場上那只巨大的 犸象屍體上方傳來。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在這一眨眼的工夫, 犸象的屍身上已經無中生有地出現了一位披著淡綠色薄紗的秀麗女子,她的相貌有著一股妖異的艷麗,令人看完之後,忍不住想湊近多看一眼,她渾身上下的肌膚純白勝雪,放射著朦朧的暈光,令人目眩神迷,生出親近之意。在她的手中抱著一把淡藍色水晶打造的紫弦豎琴。剛,才的琴音便是從這把夢幻般的豎琴中演奏出來的樂章。

    當眾人聽到這優美迷人的樂曲之時,他們感到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運轉,所有的景物都在眼前靜止如雕塑,只剩下這流水一般無窮無盡的樂章在自己的耳邊永無休止地奔騰流動。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拋下了手中的兵刃,高高地舉起雙手,隨著這優美的樂曲一邊興奮地歡 著,一邊笨拙地翩翩起舞。圍繞著這位神秘女子所坐的 犸象屍體瘋狂地舞動著身子。把向浪遙進攻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首樂曲也讓天雄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使命,他高高地舉起手在空中輕輕地搖動著。雙腿瘋狂地在地上和著樂曲蹬踏著,連面前的聖殿武士都拋到了腦後。

    這就是浪遙盾上所出來的另一只魔怪,人們稱它為南海魔音女妖,她就是那些在海中用魔音吸引水手跳海而令船只沉沒的魔鬼。現在她的魔音作用在聯軍將士身上,如果無人阻止,這些人將會一直舞動,直到耗盡身上最後一點能量。

    天雄此刻只感到生命中再也沒有一絲煩惱,只想迎合著眼前這位美麗少女的琴聲無憂無慮地縱情起舞,把一切憂愁和悲傷拋到九霄雲外。除卻這詭異的魔法不提,這種感覺確實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美妙,令他不自禁地沉迷其中,只希望永遠不要醒來。但是。他的敵人似乎已經等不及他力盡而亡。正在他舞得興起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背上一陣撕裂一般的疼痛。這股要命的疼痛令他 然從幻夢中清醒了過來,他痛哼一聲朝著前方一個虎撲。身子 地前移了一丈,即使是這樣,他仍然到整個 背就仿佛被 成了兩半,眼中金星直冒。

    原來那位不受魔音影響的金甲聖殿武士趁著天雄門戶大開之際,一劍朝著天雄的後心 來。幸好天雄在利劍入肉的瞬間清醒了過來,險過毫厘地避開了殺身之禍,只是被這一劍在背後劃了一個長長的血口。

    這個時候,天雄的身上已經布滿了傷痕,巨石的砸傷,北極熊的抓傷, 犸象牙的刺傷,金羽鷹的抓痕,聖殿騎士的劍傷,他感到自己的鮮血都已經流盡了一般,渾身虛脫,只想找一個地方躺下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現在面前的兩只魔怪一個比一個難纏,周圍的聯軍戰士也陷入了危險之中,他絕對不能在此刻放棄。

    聖殿騎士得勢不饒人地大踏步骽上前,手中的大劍化成一片奔騰的光瀑朝著天雄卷了過來。天雄轉頭一看,自己的天下劍仍然插在一旁的地行龍龍嘴之上。他咬緊牙關,看也不看正向他撲來的敵人,反而一個飛躍朝著地行龍的屍體撲去,伸手牢牢地抓住天下劍的劍柄。

    血光飛濺之中,聖殿騎士的大劍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左腿之內,緊接著他雙手一撩,這柄凶悍的大劍帶著天雄的身體朝著空中高高拋去。

    聖殿騎士得意地將手中的大劍在空中連續揮舞了數圈,而天雄的身子也仿佛車輪一般在空中飛快地旋轉著。隨著這旋轉的力道,聖殿武士 地將大劍狠狠一抽,雪亮的劍鋒 地脫離了天雄的左腿。將他的身子朝著高空拋去。

    緊接著這位金甲戰士一豎大劍,對準身在半空的天雄心窩一劍刺去。

    眼看著天雄就要被這一劍貫體而入,一直任憑聖殿騎士擺布的天雄此時忽然身子 地一蜷,手中電光一閃,聖殿騎士的大劍被他突如其來地格擋在了外門,緊接著他回劍一圈,身子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單膝跪倒在地上。

    當啷一聲。他將手中的天下劍拋在地上,閃電般從背後撤出千里弓,挽弓搭箭,一箭射向魔音女妖的咽喉。

    淒厲的慘叫在 犸象的屍身上響起,那位身披綠蘿的女妖無法躲開天雄神箭的追逐,被那一只無情的鐵羽箭貫穿了咽喉。水晶制造的豎琴無助地墜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徹底結束了這南海魔音的**演繹。

    在天雄的面前,那名雄健的金甲聖殿武士仿佛木雕泥塑一般停止了移動。只是直挺挺地在地上挺立著。良久之後,一陣疾風吹過,他那佩戴著金羽盔的高傲頭顱隨著清風緩緩地墜落在地上,一股鮮紅的血液噴泉一般從他那空洞的脖頸中狂涌而出。

    看到自己的敵手都已經隨風而去,天雄渾身繃緊的神經一瞬間松弛了下來。這個時候,他身上十數處傷口的疼痛同時涌上心頭,令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叫。身子無力地跌落于地,四仰八叉地仰天躺倒。

    而一直和他對峙的浪遙此刻也七竅流血。虛弱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他沉重的軀體,他的整個身子在天雄的對面軟綿綿地跪坐了下來。

    「還有什麼招數嗎?浪遙?」天雄虛弱地喘息著,「現在使出來吧,我再也沒有力氣了。再有一只魔怪,你就可以殺了我。」

    浪遙將一口污血吐在地上,輕聲道︰「不是魔怪,聖獸。」接著,他緩緩抬起自己的盾牌,任憑盾牌上那血紅色的指針在風中輕輕地轉動。

    天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楮。他不得不承認,浪遙的聖輪的確可以令哪怕是武功絕頂的勇士拱手稱臣,這永無休止的聖獸突襲對于任何戰士都絕對是一種慘烈的折磨。

    雪白色的聖光在天雄的眼前雪花般閃爍著。令他睜眼如盲。他現在的力氣只夠抓起地上一塊細小的石塊。于是他真的將一枚小石塊抓在手中,準備做出自己最後的抵抗。

    雪白的聖光緩緩從天雄的眼前褪去。他用力睜大了眼楮。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株奇異的紅白相間花朵,寶蓮燈般的花蕾上滿是赤紅如血的斑紋,仿佛永不退色的血跡。整株花朵猶如一團炙熱燃燒的火苗,在悠悠的晚風中靜靜地燃燒。

    「令人印象深刻,」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一朵血盞花。」

    「不錯,」浪遙微微點點頭,「開放在每一次戰爭結束之後的瞬間,也凋零于每次戰爭開始的時刻,沐浴著人類最深沉的悲哀和最熱切的希望,讓幸存的眾生永遠記住戰爭的殘酷,一株只願意在太平盛世盛開的花朵,就仿佛一位只願意在歌舞升平的人間展露歡顏的仙子。」

    「這就是你在盾牌最後一格畫上的圖畫嗎?」天雄喘息著輕聲問道,「如果你畫上一只聖獸,你就可以在這里取我的性命。」

    浪遙笑著搖了搖頭︰「前十一格的聖獸已經讓我畫得筋疲力盡,這一朵血盞花可以帶給我最後的安甯。在這場戰爭中,我已經徹底敗在了你的手里,即使我能夠殺死你,也不會擁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榮譽。」

    天雄掙扎著站起身,來到浪遙的身邊,扶住他的身子,輕聲道︰「戰爭已經結束了,讓我們中止這一場毫無意義的殺戮吧,我帶你到我們的營寨,在那里有最好的傷藥為你療傷。」

    浪遙輕輕搖了搖頭,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血盞花,低聲對天雄道︰「你看。」

    天雄轉頭望去,只見剛才仍然在風中熱烈盛開的血盞花已經漸漸枯萎,紅白相間的花瓣化成了絕望的死灰色,隨著晚風飄落在地上。

    「血……血盞花謝了!」天雄驚叫道。

    「噗」的一聲,浪遙張口噴出一股鮮血,劇烈地咳嗽了數聲,一把抓住天雄的前襟︰「舊的戰爭結束了,新的戰爭卻要到來。神殿不會就此罷休,新的聖殿騎士會率領著神族大軍再次踏上天下大陸。天雄,如果你想結束這場永無休止的戰爭,必須擊敗我的恩師洛采泊大人,只有擊敗了他,才能徹底結束這場荒謬的戰爭。」

    「浪遙,你的身子。」天雄看著浪遙漸漸失去神采的眼楮,焦急地問道,「你怎麼樣?」

    「血盞花的凋零也帶走了我最後的生命能量,天雄,我很抱歉,因為我的固執,讓天下大陸和神族損失了這麼多無辜的生命。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戰士,我拜托你,把這場戰爭做一個徹底終結,為了天下大陸,也為了神族。」浪遙用低沉的聲音輕輕地說道。

    「浪遙,堅持住,我有一包大羅金仙散,應該能夠……」天雄從自己的懷中飛快地掏出一小包鷹空侯開戰之前塞到自己懷中大羅金仙散,手忙腳亂地一把撕開藥包,就要往浪遙的嘴中灌去。但是當他抬眼望向浪遙的時候,卻發現這位神族的聖殿騎士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楮。

    天雄頹然站起身,朝著遠方的天都城望去。天魔火雲仍然在天空中肆虐著,天都城的城牆被火流星仿佛紙帛一般撕成了碎片,大火在天都城的大街小巷熊熊燃燒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求救聲在天都城內響徹雲霄。

    天雄長長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將那株已經枯萎的血盞花輕輕摘下,插在自己的胸口,輕聲道︰「我天雄發誓,一定要讓這場戰爭永遠在人們眼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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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5: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歸去來篇 第一章 天都會師

    落霞公主用被火烤過的銀刀小心地切開炎童被天雄一箭射穿的咽喉傷口,將大羅金仙散的溶液均勻地塗在傷口的切面上。一陣金白相間的閃光過後,這本來已經七扭八歪,面目全非的傷口彷彿收到了曙光女神的祝福,猶如夜晚來臨時的睡蓮花瓣緩緩地收縮合攏,漸漸化成了昔日完好無缺的肌膚和聲帶。

    傷勢痊癒的炎童緩緩睜開眼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炎童,你現在能不能開口說話?」一直站在落霞公主身邊陪伴她進行手術的碧離公主關切地問道。

    炎童激動地點點頭,他噌地一下從病床上爬起來,一頭鑽出醫帳,伸手對準天都城頭那片仍然在無止無休肆虐的天魔火雲大聲喊出一連串怪異而冗長的法咒。那團造成了天都城大量神族佔領軍和城民傷亡的火雲在這魔咒的召喚之下頃刻間化為一片天鵝絨一般的積雨雲,緊接著瓢潑大雨在熊熊燃燒的天都城上空瘋狂地傾瀉著,城裡數百處大小不一的火頭,立刻被這陣大雨完全澆滅了。

    一直在天都城內和這場火雲帶來的大火搏鬥的聯軍戰士和被俘的神族戰士此時同時舉起手臂欣喜地歡 了起來,慶祝自己終於可以從這場無止無休的噩夢中脫身而出, 吸到沒有煙火氣息的潔淨空氣。

    醫帳之內碧離殿下伸手將落霞公主的手緊緊握住。感激地說︰「落霞殿下,在很久之前我就聽說過你出神入化的醫術,今天親眼看到,真是名不虛傳。」

    落霞秀美的臉上立刻升起一絲紅暈︰「不,碧離殿下,這靈藥的配方是天雄和我的師父鷹空侯合力得來,我只是現學現用,其實真正的功臣是他們。」

    就在這時。天雄和夜歌公主同時揭開帳簾走進了醫帳。天雄看到碧離殿下立刻伸手抓住她的雙手,用力搖了搖,激動地說︰「碧離殿下,我代表天下大陸上千萬人族感謝你及時帶炎童閣下來到這裡,及時阻止了天都這美麗的城市被天魔火雲完全摧毀。」

    「天魔火雲還不是他們放出來的,有什麼好謝的。」站在天雄身邊的夜歌公主抱臂在胸,輕柔的小嘴微微撇了撇,顯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但是任何人看到她此時的臉色都會看出她那無法掩飾的狂喜和興奮。無論如何,重新收復了自己的親人們曾經誓死保衛的都城。並及時阻止了它的毀滅,實在令這位飽經滄桑的女孩子太過開心,即使她費力偽裝出來的冷漠和孤傲也無法掩飾這股發自內心的喜悅。

    「不錯,天雄閣下,」碧離小姐面有愧色地說,「因為我們神族的一意孤行,讓天下大陸遭受了太多的損失。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和其相比,實在無足輕重。如果你要感激我的話。只會令我更加慚愧。」

    就在這時,小傑押解著剛剛將天魔火雲消滅的功臣炎童從新走回了醫帳,來到天雄面前。看著天雄古銅色的面容,炎童心中又是恐懼又是好奇,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尊敬。

    「天……天雄閣下,我們終於見面了。」炎童猶豫了很久,終於向天雄躬了躬身,低聲道。

    「炎童閣下,你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天雄朝著炎童伸出手去。

    炎童一剎那間居然有一種誠惶誠恐的感覺,他終於發現此時此刻天雄的威勢已經將他遠遠比了下去。「果然是一位足以名留青史的絕世英雄。」炎童想起黑煞,浪遙曾經對他的美,又想起海芙蓉對他有聲有色的描述,不禁心中感慨萬千。「這就是令我們這些神族聖殿騎士們俯首稱臣的絕代英雄。也許後世的史官們在描述他的傳說中會加上曾經和他握手的我。那麼即使今天被他處以死刑,我炎童這一世也算沒有白活。」

    炎童顫抖地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天雄的手搖了搖,張口道︰「天雄閣下,你的箭法實在太厲害了。」他的話一出口,醫帳內所有的聯軍將領和醫官們都放聲大笑了起來。

    天雄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炎童閣下,你的魔法也不差。」

    聽到天雄的稱,炎童自豪地挺了挺胸,鼓足了勇氣大聲道︰「對於天都城的不幸,我……我深感遺憾,我……炎童願意承擔所有的過錯,只要你能夠放過所有神族投降士卒。」

    天雄驚訝地看了看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碧離小姐,轉頭對炎童道︰「炎童閣下,我想你還沒有聽說我們聯軍對待俘虜的政策,只要主動放下武器,我們將會對所有投降的將官寬大處理。現在天下大陸百廢待興,神族的投降士卒將會由抵抗軍看守進行天下大陸的重建工作。等到他們的服刑期滿,他們將會被完好無損地送回諸神之故鄉。當然,主動投降的魔法師將會享受優待,每天的熱水供應少不了你的。」

    「真的?」炎童興奮地尖叫起來,「我還在想沒有熱水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這真是太好了。」

    當小傑押解著一臉幸福的炎童走出醫帳的時候,天雄望著碧離小姐聳了聳肩膀,低聲道︰「我還以為神族魔法師都轉了性了,原來還是一樣貪圖享受。」

    「炎童在這群魔法師中算是性格最可愛的,其他的魔法師更讓人受不了。」碧離小姐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在天雄和碧離小姐談得興起之時,夜歌公主忽然咳嗽了一聲,臉色一瞬間變得很是難看︰「天雄,你看起來和這位神族的小姐好像很熟絡的樣子。」

    天雄轉頭朝她笑了笑︰「當然,我剛到天都的時候就已經認識碧離殿下了。幸虧了她我才能夠從天都逃出生天。」

    夜歌公主的嘴立刻扭曲了起來,眉毛擰成了一團,似乎還想立刻追問些什麼。但是她的話被此時天都城外突如其來的歡 吶喊聲完全淹沒了。

    「出了什麼事?」帳內的眾人不約而同地走出帳外,朝著天都城的城門望去。

    「天雄,天雄!」牛頭人族的如山狂喜地一蹦一跳地來到天雄面前,一把抓住天雄的肩膀,「我的族人們來了,秀人國的精英也來了。還有靈夢侯他老人家,我們終於會師了。」

    天都南門之外的原野上此時此刻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健碩身影,那是牛頭人族賴以揚威天下的閃電犀牛所組成的隊伍。這些犀牛比普通的犀牛還要雄壯高大得多,身上堅固的甲殼呈現出異乎尋常的金屬光澤,在陽光下閃爍著淡金色的光芒。它們的犀角雪白而高聳,末端極為尖銳鋒利。在他們巨大的犀嘴一吸一 之間,往往會閃爍出一陣青藍色的電光。這是閃電犀牛最可怕的地方,當他們被激怒的時候,往往會向自己的前方吐射可以撕碎一切的閃電,將眼前的敵人徹底毀滅。

    在天都城南的大平原上這種恐怖的生物足有一萬之眾,每一隻閃電犀牛身上都端坐著一名身材壯碩的牛頭人戰士。每一個牛頭人身上都背著一枚小型的戰鼓,在戰鬥開始的時候,他們將會用力擊打這枚催戰鼓,激發閃電犀牛的凶性,令它們無堅不摧。

    在閃電犀兵的身後是四萬渾身皮甲,肩扛冰盤般大小巨斧的牛頭人族陸戰士兵。他們雖然並不如如山那般雄壯如山,但是也一個個魁梧健碩。身材高大,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爆發力,隨時可以將任何敵手砍成一灘爛泥。

    在閃電犀兵和牛頭人戰士中間,一群多達數千人的小個子士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些小個子士兵都是由一些長相非常秀美。而個子只有嬰兒大小的秀人國少女所組成的。

    她們人人頭上都帶著極為亮麗的紅色頭巾,臉上蒙著淡黃色地面紗,身上穿著乾淨俐落,整潔肅穆的玫瑰色戰甲,每個人的手上都握著一枚閃爍著水銀光芒的魔鏡,腰上插著用於防身的匕首。

    在這一支奇異的軍隊正前方,一位渾身上下都是淡綠色皮甲,身材修長高聳的老者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站在天都城前。他的頭上雖然紮著高聳的髮髻。但是滿頭銀灰色桀驁不馴的頭髮仍然朝著各個方向倔強地伸展著。彷彿頭上插滿了銀灰色的樹枝。他的肩上披著一件常青藤色的披風,披風上綴滿了綠色的樹葉。

    天都城門立刻被聯軍戰士打開。天雄,鷹空侯,落霞公主,夜歌公主和各族首領蜂擁出城,來到這位孤高傲岸的老者面前。

    「靈夢老兄,你好遲啊。」鷹空侯拉著鳳凰逐日法杖,一搖一擺地來到這位老者面前,熱情地擁抱了他一下。

    「鷹空老弟,你們的手腳太快了。」從近處打量這位被稱為靈夢侯的老者,人們不禁驚訝地發現這位老者的皮膚全部都是淡紫色的,閃爍著一絲絲玫瑰,色的紅光,彷彿夜色中的紫羅蘭花園在燈光照射下顯示出的色彩。他的眼楮放射著奪目的金色光芒,令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瞳,更無法令人膽敢直視。

    剛剛放開鷹空侯的身子,靈夢侯立刻問道︰「這裡誰是天雄?」

    天雄連忙走到靈夢侯面前︰「在下就是天雄,侯爺你好。」

    靈夢侯眼中的金光立刻照射到天雄的全身上下,令他感到一陣誠惶誠恐。

    「怎麼樣,靈夢老兄,這個小夥子入得了你的眼嗎?」鷹空侯摸著自己銀白色的鬍鬚,微笑著問道。

    「嗯,不錯,和我一樣高矮,好樣的。」靈夢侯淡淡地說。

    這句話令天雄一陣迷 ,自己明明比這位修長的老者足足矮上一頭,怎會是一樣的高矮。

    就在這時,靈夢侯轉過頭去看了看出城迎接他的妖精雙城城主,冷哼一聲,低聲道︰「算你們兩個還知醜。」

    「謝侯爺,謝侯爺。」聽到靈夢侯這句評介,妖精雙城城主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連聲說道。

    靈夢侯轉身瞥了一眼周圍出來歡迎他的天下大陸諸族將領,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 ,接著望向鷹空侯和天雄,微微一揚下巴︰「進去聊。」說罷雙手一背,悠哉游哉地朝著天都城內聯軍司令部走去。

    夜色到來的時候,一萬閃電犀兵,四萬牛頭人戰士和數千秀人國三天四夜兵團已經在天都城內駐紮完畢。熱情的人族本地戰士將最好的營房讓給了這些奇異的戰士,併為閃電犀牛們找來了最好的飼料。在深夜的天都城中。除了看押神族降兵的戰士,所有聯軍士卒都參加了為歡迎新到的援軍並慶祝天都城的大捷舉行的盛大篝火晚會,凱旋的戰士們聚在一起高聲談笑飲酒,互相吹噓著自己在天都城外血戰時的風采,天都城內的女孩子們為了這些英勇的戰士載歌載舞,全城上下洋溢著熱烈的歡騰氣氛。時不時有一連串的禮花炮竹飛上雲霄,在甯靜的夜空中劃出一朵朵美麗的煙花,把歡騰的氣氛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和這一片歡騰相對立的,聯軍在天都城內的指揮部中。鷹空侯,靈夢侯和天雄此時卻面色凝重。

    「這麼說,神族的聖殿之內還有另外八位聖殿騎士,其中包括黑煞,浪遙的師父,神族第一騎士洛采泊?」鷹空侯面沉似水地問道。

    「是的,這是浪遙閣下在臨死前為我傳達的真相。他對我說。如果想要結束這場戰爭我必須面對洛采泊。打敗他,我們才能真正獲得勝利。否則神族的大軍會源源不絕地向天下大陸進發。永無休止。」天雄沉聲道。

    「和我想的一樣,如果神殿的現任主持不肯罷休的話,我們天下大陸永遠沒有可能得到真正的和平。」靈夢侯淡淡說道。

    「我有一個主意,」靈夢侯看了身邊的兩人一眼。輕聲道,「你們怎麼看被俘的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

    「她是一個好人。」天雄連忙說,「她是神族裡面最反對這場戰爭的人,一直以來她都在盡一切能力阻止這場戰爭。」

    「不錯,如果她能夠成為神族的首領,那麼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之間可能會獲得真正的和平。」鷹空侯沉聲道。

    「如果我們能夠讓她成為神族的新領袖,洛采泊是否會聽命於她?」靈夢侯忽然問道。

    他的話令鷹空侯和天雄同時一震。他們互望了一眼,似乎一時之間不明白靈夢侯此話的意思。

    「洛采泊是否會對新的領袖盡忠?」靈夢侯又追問了一句。

    「如果碧離小姐真的成為神殿主持,」天雄撓了撓頭。「依照聖殿騎士對神殿的忠誠。他們將會向神殿的新主人毫無保留的效忠。只要碧離小姐合法地取得神殿主持的職位。」

    「哼,只要現任的神殿主持一命嗚 。她是合法繼承人自然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神殿主持。」靈夢冷然道。

    鷹空侯和天雄被他此刻冷酷的語氣嚇了一跳,他們同時望向靈夢侯那深不可測的金色眼楮。

    「靈夢老兄,你不是想讓聯軍遠征諸神之故鄉吧?」鷹空侯咳嗽了一聲,小心地問道。

    「怎麼?難以想像嗎?一向處於弱勢的天下大陸聯軍竟然想要揮師遠怔神族的故鄉?」靈夢侯冷然道。

    「諸神之故鄉和天下大陸距離上萬里的海路,沒有傳送門我們恐怕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攻入神族本土。」天雄輕聲道。

    「誰說我們沒有傳送門,神族的傳送門雖然被他們用法咒關閉了,但是我們現在有三天四夜兵團。」靈夢侯道。

    「對啊,」鷹空侯輕輕一拍手,「用三天四夜兵團的魔鏡可以輕而易舉地複製神族施展在傳送門上的神秘系魔法。」

    「三天四夜兵團有這麼神奇的本領嗎?」天雄驚喜地問道。

    「當然,」靈夢侯的臉上此時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這是秀人國最厲害的本事,複製施術者的魔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重新露出一絲凝重神色,「但是這種複製而成的魔法維持的時間只有三天四夜。這也是三天四夜兵團名字的由來。」

    「這麼說。我們可以利用神族在天都城內的魔法傳送門攻入神族本土?」天雄問道。

    「嗯,」鷹空侯點點頭,「不過我們只有三天四夜的時間完成攻擊的使命,否則我們的戰士將會永遠困在諸神之故鄉,所以每一位出征的將士都要做好永不回頭的準備。」

    「這麼短的時間,我們到底應該攻擊那一個目標呢?」天雄困惑地問道。

    「傻小子,」靈夢侯瞪大了眼楮,「我們說了半天不就是為了要殺神殿主持嗎?我們的攻擊目標就鎖定神族的首都。三天之內必須攻陷絕頂城並殺死神殿主持。」

    「如果浪遙閣下所說的聖殿騎士及時救援的話,我們的軍隊不但無法攻陷絕頂城,恐怕會被全殲都有可能。」鷹空侯嘆息一聲,幽幽地說道。

    「嗯,有這個可能性,」靈夢侯淡然道,「如果有人能夠拖住聖殿騎士,不讓他們及時出手救援,那就最理想不過。否則。我們只能和他們賭誰的手腳快捷,這樣就太危險了。」

    「一定有辦法的,」天雄振奮地說,「這裡的聯軍戰士一個個身經百戰,只要能夠拖住聖殿騎士們的步伐,憑神族本土現有的兵力,已經無法阻擋我們的兵鋒所向。」

    「嗯?」靈夢侯微微瞥了此刻的天雄一眼。淡然一笑,「很好。看來神族還有八個聖殿騎士的消息並沒有讓你打退堂鼓啊,小夥子。」

    天雄用力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決心和神族戰鬥到底,無論他們有八個聖殿騎士。還是有八十個,我都不會放棄。」

    靈夢侯朝鷹空侯望了一眼。鷹空侯聳了聳肩膀,雙手朝著天雄的一側一攤,做了一個「這就是天雄」的手勢。

    靈夢侯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激賞的笑意,微微點了點頭,忽然道︰「你知道嗎,天雄,現在的天下大陸根本沒有任何武力可以抵擋神族聖殿騎士。

    當神族派遣聖殿騎士來到天下大陸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計劃整個天下大陸諸族的西遷計劃。你能夠擊敗那五位神一樣的戰士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奇蹟。我特意自告奮勇率領牛頭人和秀人國的聯軍增援天都就是想親眼看一看你這個奇蹟一般的少年是怎樣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再次細細打量了一眼天雄。微微一笑︰「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天雄的臉因為靈夢侯的賞而微微一紅,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能夠擊敗他們,是聯軍戰士同心協力浴血奮戰的結果。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和他們獨立抗衡。」

    「我恐怕神族在觀鯨島上夜郎自大的那些聖殿騎士們絕對不會這麼想。」靈夢侯沉聲道。

    他的這句話立刻引起了鷹空侯和天雄的興趣。鷹空侯第一個張口問道︰「他們會怎麼想?」

    「神族第一騎士洛采泊是一個自我膨脹到極點的怪物,他認為兩個民族間的較量是各族之間英雄的較量,所以他會把一場戰爭的勝利完全歸結為領軍的英雄人物身上而從來不會考慮其它因素。不過這也難怪,任何人如果能夠一個人擊敗整個海族的全面進攻,恐怕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英雄主宰戰爭的念頭。」靈夢侯道,「所以,他會認為天下大陸能夠抵抗住神族的進攻,完全因為天雄。」

    「我想,」鷹空侯微笑著朝著窗外狂歡的各族戰士看了一眼,「聯軍的戰士們會完全同他的觀點,天雄是他們心中唯一的英雄。」

    「所以我們可能有希望利用洛采泊的觀點來想出拖延聖殿騎士參戰的辦法。」靈夢侯淡淡地說。

    「這太好了,用什麼辦法?」天雄激動地問道。

    靈夢侯微微嘆了口氣,朝鷹空侯使了個眼色。鷹空侯微微點點頭,伸手一拍天雄的肩膀,笑道︰「天雄,今天大家都累了,讓我和靈夢老兄敘敘舊,你也早些休息,明天我們再繼續這個話題。」

    天雄理解地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還不困,我會去和戰士們聚一聚再睡,他們大概已經等我很久了。」

    「去吧。」鷹空侯揮揮手,微笑著說。天雄興奮地點點頭,抬手推開大門,朝著指揮部外狂歡的人群骽去。

    「畢竟還是個少年人,能夠創下這麼驚人的業績,大概他的心中此刻充滿了無法抑制的自豪感吧。」靈夢侯淡淡地輕聲道。

    「難怪他,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到屢戰屢勝的傳奇英雄,這中間經歷了多少磨難和考驗,我想他自己都已經數不清了。現在的他的確有自豪的資格。」鷹空侯笑道。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了,他將會成為天下大陸最受人尊敬的傳奇人物,也會擁有旁人連做夢也想不到的榮耀和輝煌。如果……」靈夢侯的眼中突然一陣黯然,「如果他有命等到這一天。」

    「靈夢老兄,你這話什麼意思?」鷹空侯急切地問道,「剛才你對神族首領的心性品行瞭解得如此透徹我已經感到有些不妥,難道你一直以來都和神族保持接觸嗎?你預見到了什麼?」

    靈夢侯一抬手,沉聲道︰「鷹空老弟不要激動,我一直與其保持接觸的是長年以來和神族對峙的海族,而他們的首領已經預見到洛采泊將會採取的行動,所以我才會有此一說。」

    鷹空侯連忙問道︰「他預見到什麼?」

    靈夢侯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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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5: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歸去來篇 第二章 一封敵書

    親自押解碧離小姐回到她所在牢房的夜歌公主監視著她在屋中的一張木椅上坐下來,用一雙充滿敵意的鳳眼死死地盯著這位敵國的美麗少女,遲遲不肯離開。

    碧離小姐困惑地望著夜歌公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令這位人族美女如此仇視。

    「你……和天雄是怎麼認識的?」夜歌公主盯了碧離小姐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碧離小姐終於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和天雄之間並沒有什麼。當年我在天都代表神殿視察前線,正好趕上天雄為了拯救天都要求自由的百萬城民而大鬧神族指揮所,所以我被他當成了人質,我們也因此而認識。」

    「他拯救天都百萬城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夜歌公主緊繃的臉龐漸漸放鬆了一下,好奇心卻空前膨脹。

    「他沒有說給你聽嗎?」碧離小姐驚奇地問道,「那個時候的天雄真的非常威風,一個人面對神族數十萬大軍仍然面不改色,一舉解放了天都數十萬想要投奔西南蠻荒的城民。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絕對值得驕傲的豪舉,我很難想像他居然沒有對人說起。」

    「他作過這些事嗎?」夜歌公主一雙美麗的鳳眼睜得圓圓的,「原來……原來那些陸續投奔喘息城的城民都是他一手拯救的。這些人對於發生的一切全都 裡 涂,只記得忽然之間眼前的城門就已經洞開。原來這一切都是天雄幹的好事。」

    「是啊,我仍然記得當年他突然發難的時候對當時三軍統帥龍羅爵士說的話,他說想要阻止天都城民暴亂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既然他們想要離開天都城,想要到西南蠻荒去尋找他們的戰友。那麼……」說到這裡碧離小姐微微頓了頓,微笑不語。

    「那麼怎樣?你說啊?」夜歌公主急不可耐地問道。

    碧離小姐這才噗哧一笑,不緊不慢地說︰「他說那麼……就讓他們去吧。」

    夜歌公主冰冷的面容終於忍不住融化了開來。不由自主地輕聲笑了起來︰「咯咯,這真是一個制止暴亂最好的方法。神族元帥如果聰明就該聽他的話。」

    碧離小姐也笑了起來︰「可惜第一任三軍元帥是個蠢才,妄想阻止天雄的壯舉,最後只有黯然引退辭職。」

    夜歌公主的臉上充滿了憧憬的神色,彷彿想要將自己的靈魂返回到當初風雨飄搖的天都,親眼看一看天雄在戰滿神族佔領軍的天都城頭傲然而立的雄姿︰「想不到,那個時候,他已經如此了不起了。」

    「因為他當年對我所說的話,讓我對天下大陸的人民完全改觀。再也不會認為他們是所謂的罪民。」碧離的眼中射出迷離的色彩,似乎也回憶起天雄昔日的風采。

    「他對你說了什麼話讓你有這麼大的變化?」夜歌公主好奇地問道。

    「當時他挾持了我上了天都望塔,我非常害怕,」碧離小姐說到這裡,俏臉微微一紅,「我以為,以為他會對我不規矩。」

    這回輪到夜歌公主噗哧笑了出來︰「天雄不會這樣的。不過也難怪你這麼想。孤男寡女,又是敵我對立。他對你做些什麼都不奇怪。」

    「是啊。

    當時的我一直以為人族是罪民,是該受到神罰的。」碧離小姐嘆息了一聲,道,「在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後。他曾經很慷慨激昂地對我說︰「別以為我們人族相貌不如神族俊美,衣著不如神族鮮艷,又不會那些該死的戰爭魔法,就以為人族沒有高尚的情操,沒有崇高的信仰,沒有偉大的人格,沒有享受自由的權利。如果我們真的被邪惡籠罩,我們會自己動手解決,不需要你們神族來為我們操心——這句話我至今都深深地記得。尤其是在經過這一場又一場慘絕人寰的戰鬥之後。我對這句話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認識。」

    「他真的這麼講過?」夜歌公主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彷彿沸水一般在體內翻騰澎湃,臉上一陣熱辣辣地發疼。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圈中緩緩瀰漫著。

    「嗯,很有氣概吧?我想正是因為他對人族有這麼深的信念,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地為天下大陸爭取勝利。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不是嗎?」碧離小姐由衷地說。

    「嗯,是啊。他原來早在天都就已經這麼了不起,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向我們提起過一個字。」夜歌公主喃喃地自語道。

    「也許他認為這段經歷不值一提,也許他根本就已經忘了。」碧離小姐微笑著說,「他看起來並不是個誇誇其談的人。」

    就在這時,一陣轟天的掌聲,嗯哨聲和喝采聲從牢房鐵窗外的篝火處傳來。一大群聯軍戰士團團圍在被篝火照亮的木製舞台之下,高舉著雙手,拚命地拍著手,吹著口哨,應著一旁彈奏著胡琴和戰鼓的戰士所演奏出的旋律打著拍子。

    在舞台之上,天雄和落霞公主應著音樂的節拍正在跳著天下大陸傳統的歡慶舞蹈。天雄似乎是初學乍練,腳步笨拙錯亂。但是在落霞公主細心而體貼的引領下,他逐漸能夠跟上落霞公主的身形,兩個人在舞台上越舞越是和諧,配合也越是完美無缺,漸漸演繹出了非常精采和別具一格的舞步,贏得了台下觀眾一陣又一陣潮水般的熱烈掌聲。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拋開一切的歡快笑容,彷彿天地間的幸福一股腦地披掛在了他們二人身上,讓他們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憂愁煩惱。

    「他們很配,」碧離小姐隔著鐵窗饒有興緻地觀看著天雄和落霞的合舞。「落霞小姐一定是天雄閣下的心上人吧?能夠得到這位絕世英雄的愛戀,這個女孩子一定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聽著碧離小姐的感嘆,再看著天雄陶然欲醉的舞姿,夜歌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她輕聲道︰「嗯,應該是吧。」

    再次見到東海觀鯨島綠光四射的美麗椰林和環繞著這座人間仙境的寶石藍色的天空大海,碧離小姐心中有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不真實感。當初在觀鯨島上初遇黑煞,海芙蓉和浪遙的記憶仍然在她的心中鮮活清晰猶如昨日。但是如今再次踏上這片神族精英聚集的土地時,這些當年曾經倜儻風流的聖殿騎士們已經隨風而逝,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

    這一次迎接她的場面卻比上一次更要壯觀一些,神族第一騎士洛采泊全身披掛著他招牌一般莊嚴高貴的銀色戰衣,率領著觀鯨島上仍然存留的七名神族聖殿騎士和聖殿騎士團的數百名精英戰士,在海港處列隊迎接從天下大陸利用聖光之能傳送回故鄉的碧離小姐。

    當碧離小姐踏上觀鯨島的土地時,洛采泊大人第一個走到她的身邊,用自己溫暖的雙手握住她蒼白的手掌,用力搖了搖。輕聲道︰「碧離殿下,你受委屈了。」

    望著神族第一騎士清雋和祥的面容,碧離小姐這些天猶如懸在半空的忐忑心情終於有了一絲平靜,她感激地看了洛采泊一眼,低聲道︰「多謝你,洛采泊大人。」

    緊接著,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輕聲道︰1⑹ k 小 說 wαp.⑴⑹k.CN整理「對不起,洛采泊大人。我給您帶來了噩耗。」

    洛采泊瘦削的面容一瞬間僵硬了起來,他用力眨了眨自己靜湖水一般的明亮雙眼,彷彿要將即將奔湧而出悲傷之意硬生生地吞回肚中,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將一隻手搭在碧離小姐的肩頭上,抬手一指遠處的指揮所,輕聲道︰「我們,咳,我們進去再說。」

    指揮部內並沒有更多的官員,只有那七名器宇不凡的聖殿騎士,洛采泊大人和碧離小姐。在屋內寬大的長方形案台上,靜靜地放著海芙蓉的寒冰法杖,黑煞的黑斧和浪遙的聖輪。這是三位聖殿騎士留給觀鯨島同僚們的遺物。

    看著自己愛徒們的遺物。洛采泊忽然變得蒼老了很多。他緩緩將自己的戰盔脫下來,放在自己的左手邊。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額頭。他將頭垂得很低,低到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此時此刻他的表情,但是碧離小姐知道,即使強如洛采泊大人,面臨著自己一生的心血化為虛空,也會有一瞬間的軟弱和無助。

    「他們……」沉默了良久,洛采泊終於緩緩抬起頭,用沙啞的嗓音低聲問道,「他們在戰場上,表現得如何?」

    「他們表現得很好,」碧離小姐連忙誠懇地說,「非常英勇,非常出色。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他們的敵人表現得更英勇,更出色是不是?」洛采泊沉聲問道。

    此話一出,在座的所有聖殿騎士臉上都露出一種憤然不甘的神情,似乎對於自己尊敬的同僚在戰場上力不如人而感到極為懊惱。

    「天雄……咳,天雄的確是超出任何人理解範圍之外的英雄人物,他們輸在他的手上,並不辱沒他們聖殿騎士的身份。」碧離小姐輕聲道。

    「碧離小姐,你似乎對這位神族的敵人相當的尊敬啊。」洛采泊大人輕聲道。

    「就像您尊敬海族最後一位神話英雄一樣。」碧離小姐坦然說道。

    她那不卑不亢的語氣令所有在場的聖殿騎士都怔住了,他們從沒想過有人能在神族傳奇洛采泊大人面前針鋒相對,毫不退縮的暢所欲言。

    「嗯,」洛采泊的臉上露出一絲賞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天雄,天雄,天雄……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真想見一見他。」

    「洛采泊大人,我們神族在天下大陸上遭遇到接連的慘敗,數十萬人馬全軍覆沒,近四十萬神族戰士被俘。雖然天下大陸聯軍對他們沒有虐待,只是讓他們參與重建工作來彌補他們在以前戰爭中所犯下的過錯。但是神殿的長老院對這樣的戰果極為不滿,他們一致要求再次向天下大陸派遣討伐軍,繼續執行神罰,並營救被困在天下大陸的神族子弟。我從天下大陸回來以後,立刻被神殿長老院派到觀鯨島和您見面,就是要商討人神兩族未來的戰爭動態。」

    「碧離小姐,你認為我們還要繼續進行這場戰爭嗎?」洛采泊大人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碧離小姐,莊嚴地問道。

    「不。我們應該結束這場不該發生的戰爭,這場荒謬絕倫的神罰之戰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它已經造成了人神兩族長達十年連綿不絕的戰爭和災難,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都損失慘重,我們神族已經損失一批最優秀的兒女,如果讓這場噩夢般的戰爭繼續下去,我們神族將會走向滅亡。」碧離小姐激烈地說。

    「我很理解碧離小姐現在的心情。」洛采泊大人微微點點頭,沉聲道,「這場神罰之戰自從天雄在天下大陸登場以來。我們神族的確吃盡了苦頭。人們漸漸開始懷疑神罰的真正意義何在,我們是否要進行這場神罰之戰,人族是否真正應該受到神罰。老實說,當我看到自己愛徒們的遺物之時,我心裡也感到一陣徬徨,我甚至對這場戰爭也感到一絲痛恨。」

    說到這裡,洛采泊微微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但是碧離小姐,千百年來。神族一直在神殿的引導之下不斷地發展繁盛著,每一代神殿繼承人都是經過精心挑選,並經過嚴格的考驗才能夠勝任神殿主持一職。這一任的主持大人更在數十年前一力承擔了海族入侵的重大考驗,為神族保住了繁榮發展的血脈。像這樣的神殿和主持大人。難道會引導自己的民族走向滅亡嗎?」

    「但是洛采泊大人,事實是我們的民族正在喪失最優秀的血液。這一場神罰已經不再是對人族的懲罰,而變成了對神族倒行逆施的懲罰。」碧離小姐奮然道。

    「天下大陸想要懲罰諸神之故鄉嗎?」洛采泊臉上僵硬的線條忽然緩和了一些,「我想他們還沒有這個實力和本事。碧離小姐,我知道你目睹了很多戰爭的殘酷,也為神族子弟在戰爭的遭遇感到悲傷。我也為自己愛徒的去世感到傷痛,但是我對神殿有著堅定的信念,也對這一任神殿主持有信心,他不會為神族選擇一條錯誤的道路。如果神殿真的被邪惡所矇蔽。我們這些被聖光祝福的戰士將會喪失自己的聖光之力。所以我堅信。只要我們能夠堅持將這場神罰進行下去,等到擊敗天下大陸垂死抵抗的最後勢力。讓人族臣服在神殿的統治之下,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將會迎來綿延百年的和平。」

    「洛采泊大人,難道你還想要堅持向天下大陸派兵嗎?」碧離小姐震驚地問道。

    「嗯,很可惜,為了預防海族的入侵,我無法親自去天下大陸會一會那個天雄,但是我會讓身邊這七位聖殿騎士和你一起返回天下大陸,我想憑藉他們齊心合力的戰力,即使天雄再強大,也無法取得任何值得稱道的勝利。」洛采泊淡然道。

    「洛采泊大人,你實在太漠不關心了,即使你對於天下大陸被戰火摧殘的百姓無動於衷,難道你幾位愛徒的殞命還不足以為你敲起警鐘嗎?你可知道浪遙閣下在最後關頭根本是在自殘身體,天雄沒有殺死他,是他自己施展的聖光之術結果了他的性命。你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自我毀滅嗎?因為他心中的罪惡感,他認為自己領導了一場錯誤的戰爭,導致神族和天下大陸各族上百萬人的苦難。他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贖罪。難道這些真的不足以撼動你對於神殿和主持大人的信念嗎?」碧離小姐厲聲道。

    「你說什麼?浪遙他……他是自殺?」洛采泊一改之前的從容不迫,悚然動容地站起身。

    「是的。」碧離小姐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一揚手遞到洛采泊的面前,「也許是因為浪遙的行為,讓天下大陸領袖看到一絲和平的希望,他們要我向神殿送來一封書信表達和平的願望,我想他們也希望這場戰爭早日結束,神殿長老讓我將這封敵國的信函親手交到你的手中,要你定奪。」

    洛采泊從桌上抓起信函,撕開信封,將信紙一抖,在自己面前攤開,仔細閱讀了起來。當他埋頭觀閱信函的時候,整個司令部內一片寂靜,每一個聖殿騎士都若有所盼地伸長了脖子,想要知道這封敵國信函所寫的內容。連碧離小姐也屏住了 吸,雖然鷹空侯和靈夢侯親手將信函交到她的手中,但是她並沒有親自閱讀過信件的內容,只是憑著二人的語氣和神態做出過自己的推測。

    「啪」的一聲,天下大陸雙侯所寫的信函被洛采泊狠狠地摔在了指揮部的桌案之上。

    「表達和平的願望?我想碧離殿下一定是誤會了他們的意思。」洛采泊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憤怒神色,「天下大陸的領袖代表聯軍在這裡正式向神族宣佈,神族必須向天下大陸受到戰爭創傷的諸族賠款三十億天下大陸金幣,並向人族繳納諸神之故鄉所有用於魔法釋放的魔晶石,發誓永遠不向天下大陸施展戰爭魔法,否則天下大陸聯軍將會向諸神之故鄉發起遠征,將戰火燒到神族本土,而神族戰俘永世不得回故鄉。他們根本想要趕絕神族。」

    此話一出,整個指揮部內立刻彷彿炸鍋了一半,所有聽到信中內容的聖殿騎士都紛紛大聲鼓噪了起來,對天下大陸的敵人破口大罵。

    「這就是殿下所說的希望和平的種族嗎?這就是那個號稱為了天下大陸的和平而戰的天雄所說的話嗎?」洛采泊厲聲問道。

    「不可能的,天雄他不可能……」碧離小姐一把把桌上的書信抓在手中,仔細觀看。

    「看看信的署名吧,碧離殿下,斗大的兩個字,天雄。」洛采泊道。

    碧離小姐將目光鎖定到信的尾頁,果然看到兩個劍拔弩張的大字——天雄。一瞬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幻失真,彷彿自己墜入了一場荒謬的怪夢之中。

    「天雄他,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來。」碧離小姐一隻手扶住桌案,喃喃地自語道。

    「紙筆拿來。」洛采泊忽然充滿豪氣地一揮手,大聲說。

    一名聖殿騎士連忙從一旁的書桌上取來羊皮紙和鵝毛筆。

    洛采泊抓起筆在羊皮紙上龍飛鳳舞地寫出幾行大字,然後將這張羊皮紙摺了幾褶,用蠟封好交到碧離小姐,沉聲道︰「我想天下大陸的領袖一定正在等待我們的回音。麻煩殿下返回天下大陸告訴那個天雄,他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只要他有膽子到東海觀鯨島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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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6: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歸去來篇 第三章 欣然赴約

    天下大陸聯軍的兵鋒已經沿著東南而下,輕而易舉地解放了最早受到神族侵略軍蹂躪的百合王國東海明珠市。闊別故鄉十幾年的百合王國抵抗軍和落霞公主終於重返了故鄉,故鄉的親人們為他們舉行了比天都城外的歡慶更加盛大隆重的歡迎儀式。聯軍百萬人馬受到百合王國上千萬人族遺民的熱烈歡迎,彩旗,緞帶,鮮花,焰火漫天飛舞。

    到此為止,天下大陸最後一個被神族佔領的城市也宣告解放,整個大陸再也看不到一處神族遠征軍耀武揚威的痕跡。歡慶勝利的人群通宵達旦地圍著篝火盡情歡歌曼舞,聯軍戰士和當地百姓聚在一起飲酒暢談,曆數著這惡夢一般十年中的種種滄桑變幻,游吟詩人穿梭在向百姓們講述著聯軍英雄事蹟的士兵們身邊,不厭其煩地記述追問著前線戰場上所發生的種種驚心動魄的戰役和故事,並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將這些史詩一般的傳說編撰成膾炙人口的歌謠。

    漸漸的,回頭山脈和天下大陸的救星落霞公主,男扮女裝矢志復仇的夜歌公主,單純質樸勇 無敵的如山,凶 如虎,粗獷熱情猶如烈酒的虎牙,堅毅勇悍卻被仇恨所矇蔽的銅山,身為一代名匠,卻又有著令人無法匹敵斧法的暴風先生,勇敢頑強,追隨著天雄屢屢為天下大陸建功的小傑,甘冒奇險,救出天雄戰旗,並在夜襲黑騎軍時英勇犧牲的閃鴻。善於易容,幫助抵抗軍巧脫神獄,卻在回頭山脈壯烈犧牲的錯西先生。獸人族睿智沉毅,胸有城府的獅眼王,矮人族智慧超群,高瞻遠矚的鐵拳王,熔岩地府心靈手巧,善於鑽洞。膽小如鼠卻總是硬充英雄的都蒙。還有浮雲之戰上表現傑出的鐵蒺藜,彪洪,都德,喘息城之戰中與神族同歸於盡的虎騎軍勇士和十年來一直率領抵抗軍和神族艱苦戰鬥最後終於力戰殉國的落天雷將軍。這些人的事蹟都被那些**如火的游吟詩人們化成了優美動人,慷慨激昂的歌謠在天下大陸的每個角落動情地傳唱著。

    而戰士們談論最多的,百姓們最渴望聽到的,最能夠啟發游吟詩人們靈感和**的,首屈一指當然是關於天雄的一切。他的勇敢,他的機智。他永不放棄希望的執著,他對弱者一視同仁的慈悲還有他永遠能夠創造奇蹟的天才。

    天雄的名字成了人們每天交談必會出現的語句,酒館醉客們首先會擊節而歌的對象,少女閨房耳語中必會出現的話題。人們用著無比的**談論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蹟,所經歷的每一次戰役,甚至是他每一次的微笑,每一次悲傷。和每一次的淚水。

    在被十年戰火所蹂躪得慘不忍睹的天下大陸土地上,人們面對已經成為廢墟的家園和親人的陵墓唯一能夠得到的安慰就是能夠在夜深人靜的時分和身邊的人們聊起為天下大陸捨死忘生地拚搏到現在。直到取得勝利的天雄。人們甚至為他編出了很多他根本沒有做過的英雄事蹟,並把所有他們能夠想到的幸福都憑空加諸在他的身上,彷彿只要天雄能夠地幸福,就足以撫慰他們親人早喪。家園被毀,妻離子散的創傷。

    「他們已經把你當成神一樣來崇拜了,天雄。」在一次例行的軍事會議散場之後,夜歌公主忽然轉頭對天雄道。

    「神族佔領區的人們對我太熱情了。」天雄不好意思地笑道。

    「熱情過分了,」夜歌公主撇了撇嘴,「我在他們嘴中已經被傳為被你的魅力所俘獲而不能自拔的美麗公主,而我們令人敬愛的落霞公主則成為了帶給你幸福的完美情人。」

    「真的。」天雄大吃一驚,失笑著望向正從他身邊經過的落霞公主。

    聽到他們的談話,落霞公主的臉微微一紅︰「其實這只是無數個關於你的故事中的一個版本。還有更離譜的。」

    「是啊。」聽到他們討論的話題而自動走過來的妖姬公主朝著天雄擠了擠眼楮,「有沒有聽過我和你的那個版本?我一定要見一見唱出這個故事的游吟詩人。荒唐的天才,我喜歡。」

    天雄尷尬地深吸一口氣,用手扶著額頭笑了笑︰「人們對於這些竟然這麼感興趣,我以為他們只會好奇於聯軍在戰場上的經歷。」

    「他們當然好奇,不過……」妖姬公主還沒有說完,一旁的虎牙就一個箭步竄了出來︰「不過每個酒館上下兩層各有四五個游吟詩人把你參加的每場戰役分成八段,通宵達旦反覆吟唱,再加上滿城上百萬聯軍將士逢人必談,人們現在需要更加新鮮的談資活躍一下神經。老實說,現在城裡已經沒人聽我談論你的戰場經歷了,所以我只能撿些少見的話題隨便說說。」

    「虎牙!」夜歌,落霞和妖姬公主同時瞪大眼楮叫道。

    虎牙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喃喃地說︰「打你個沒把門的嘴。」就在這時,都蒙和都德正有說有笑地從他面前經過,虎牙立刻猶如看到救星一般叫道︰「啊,我只是隨便說說,添油加醋的就是都蒙和都德。」

    聽到虎牙的話,正談得興起的都蒙都德兄弟同時轉過頭,正好看到夜歌公主猶如要把他們一口吃掉的兇殘表情。他們二人互望一眼,一起扯著嗓子狂 一聲,朝著門口沒命逃去。

    就在這群聯軍將士鬧成一團的時候,鷹空侯和靈夢侯面色凝重地從門口走了進來,朝天雄微微使了個眼色。

    天雄看到他們的神情,心中微微一沉,他朝周圍的聯軍將士們做了個告別的手勢。隨著天下大陸雙侯一同走出了指揮部。

    「砰」的一聲,坐落於東海明珠市城東的天下大陸雙侯會館的大門被鷹空侯用力關上,門外街道上人群的歡聲笑語和喧天的鑼鼓鞭炮聲忽然間被這層無情的大門所完全斷絕,天雄的心也從清遠逍遙的天空墮入了沉重的地面。

    「天雄,碧離小姐我想你應該已經認識了。」靈夢侯朝著端端正正坐在雙侯會館客席上的碧離小姐抬手一指,「她從觀鯨島為我們帶來了第一騎士洛采泊的消息。」

    天雄朝著碧離小姐望去,她那秀美絕倫的臉龐已經被憂慮,憤怒和悲傷所有完全籠罩。一直洋溢在她臉上的自信和憧憬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令此刻她的神情說不出的憔悴和楚楚可憐。

    「碧離小姐,你回來得這麼快?」天雄遲疑了一下,小心地問道。

    「是的,」碧離小姐強自鎮定地低聲說,但是所有都聽得出她在拚命地壓抑著一股憤怒的情緒,以致於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顫抖,「在看過你的信件之後,代表神族三軍的洛采泊大人在第一時間作了答覆。他讓我把他的回信親手交給你。」說到這裡,她顫抖著從懷中拿出一封被紅蠟封好的信件,朝天雄遞去。

    天雄接過信,迫不及待地打破了蠟封,將信紙拉直了攤在眼前仔細觀看。一直在他身邊的鷹空侯和靈夢侯也毫不客氣地湊上前來。

    「天雄,兩位侯爺,」碧離小姐神經質地將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我知道神族借神罰為名對天下大陸造成了很大的損害,但是三十億金幣的戰爭賠款超出了神族國庫儲備十倍之多。而繳納全部魔晶石更會讓整個神族的經濟和社會體系崩潰。我們根本負擔不起這麼龐大的債務。如果貴方能夠提出更加合理和溫和的條件,我想……」

    「可惜啊,碧離小姐,雖然你是神殿的繼承人。但是神族現在卻不由你做主。所以,我們提出任何停戰條件,都不會被神族那些驕傲自大的首領所接受,不是嗎?」鷹空侯抬起頭來,沉聲問道。

    聽到他的話,碧離小姐回憶起洛采泊大人的話語,不禁費然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鷹空侯說的的確是事實。

    就在這時,天雄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一旁的靈夢侯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靈夢侯和鷹空侯互望一眼,似乎已經默契於心。

    「碧離小姐。洛采泊大人似乎對於我方的提議並沒有反對,他只是邀請我親自到觀鯨島去一趟,提取神族的戰爭賠償。我覺得這個要求很合理,我也早就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觀鯨島,你可以傳信給神族洛采泊大人,我天雄願意前往。」天雄將信件疊了疊,放到懷中,微笑著說。

    「什麼?」碧離小姐美麗的雙眼一瞬間睜得碩大攝人,彷彿聽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議的話語,「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天雄看了一旁默然無語的天下大陸雙侯一眼,沉聲道,「我願意親自前往觀鯨島,提取神族戰爭賠款。」

    「你……你瘋了?」碧離小姐尖聲叫道,「邀請你到觀鯨島去只是洛采泊向天下大陸發佈的戰爭宣言,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邀請,作為敵國的首領踏上神族精英聚集的觀鯨島,這根本就是自殺。」

    「洛采泊既然向我發出了邀請,我當然樂意接受。請你告訴洛采泊大人,我不但親自前往觀鯨島,而且不帶一個隨從,並向我轉達我對洛采泊大人的仰慕之情,就說我天雄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見上一面。」天雄仍然是一臉平靜的笑容,彷彿是在期待一個朋友間瓜果香甜的野餐聚會。

    「我……我拒絕轉達這種瘋子的言語,天雄我想你應該去看看醫生,你一定失心瘋了!」碧離小姐用手按著額頭,瘋狂地搖了搖頭,尖聲道。

    天雄長長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用手緊緊握住碧離小姐的雙手,強迫她冷靜下來,然後沉聲道︰「碧離小姐,我代表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所有的平民百姓,還有在戰爭中屈死的所有英靈鄭重請求你,請代我轉達我的意願。」

    碧離小姐的眼中露出一絲警覺的神色,她頃刻間冷靜了下來︰「天雄,你有什麼瞞著我?你這麼做,有什麼真正的意圖?」

    天雄微微搖了搖頭︰「碧離小姐,你並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想要結束這場戰爭的,並不只是天下大陸的百姓,還有神族那些認清了這場戰爭本質的英雄們。其中包括黑煞,海芙蓉還有浪遙閣下。」

    當碧離小姐離開雙侯會館的時候,她的神色複雜,既有悲傷和痛苦又有一種若有所盼的希望,這種希望令她本來因為憂慮哀愁而黯然無光的眼楮重新恢復了迷人的神采。

    「她猜到我們的打算了麼?」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鷹空侯喃喃地問道。

    「如果她真的猜到了,那麼依照她的舉動,她已經決定和我們合作。」靈夢侯鎮定地說。

    「她應該猜到了吧,她一直是個洞察能力很強的女孩子。」天雄緩緩坐倒在雙侯會館的客席之上,長長嘆了一口氣。

    聽到他的嘆息聲,鷹空侯轉頭朝他望去,沉聲道︰「天雄,你做了一個非常英勇的決定,我和靈夢侯代表整個天下大陸感謝你。」

    天雄微笑著搖搖頭,輕聲道︰「我應該做的。這個角色非常適合我。」

    靈夢侯的眼中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我希望我自己能夠找得更好的方法來對付神族的聖殿騎士,但是我們的敵人太強大了,依我的智慧只能想到這個破釜沉舟的方法。」

    「不,這是個天才的辦法。」天雄道,「用我一個人換取兩片大陸的和平,我想再也沒有比這更合算的方法。」

    「到觀鯨島上之後,隨機應變,你並不需要犧牲生命,只要能夠拖延時間,也許我們能夠及時把你救出來。」鷹空侯沉聲道。

    「我明白。」天雄沉重地喘息了一聲,低聲道。

    「東海觀鯨島是神族對抗海族的前線。擁有最好的魔法師和聖殿騎士。為了防止這些天之驕子在強敵面前退縮逃跑,觀鯨島上加了禁咒,任何聖殿戰士或者魔法師都無法利用聖光之力和神秘魔法通過傳送門逃到神族內陸。他們想要從觀鯨島離開,只能夠乘坐天帆海船。到了島上,除了吸引聖殿騎士的注意,不讓他們及時回救絕頂城,最好想辦法摧毀島上的天帆海船,讓他們有家不能回,這樣我們就有十成的勝算。」靈夢侯低聲道。

    「嗯,我明白。」天雄微微點點頭。

    就在這時,雙侯會館的大門被一隻巨手一把推開,牛頭人族的如山被虎牙,小傑,都蒙,都德簇擁著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暴風先生,鐵肩元帥,獅眼王等聯軍諸族領袖。

    「如山,出了什麼事?」鷹空侯略帶責備地皺眉問道。

    「嗚,」如山看到鷹空侯不豫的臉色,驚慌得不敢說話。還是他身後的虎牙大大咧咧地笑道︰「侯爺,兄弟們為天雄舉辦的慶功會已經準備好了,所有人都等著天雄呢,你看有什麼事兒能不能到慶功會後再說。」

    鷹空侯和靈夢侯互望一眼,同時苦笑著搖頭嘆息一聲。

    天雄朝他們笑著招招手,信走到靈夢侯耳邊低聲道︰「我去觀鯨島的事,在我啟程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等我走後再告訴他們。」

    緊接著他抬起頭,微笑道︰「我去和他們飲酒作樂了,兩位侯爺不來一起湊個熱鬧嗎?」

    鷹空侯和靈夢侯眼中露出驚佩的神色,沉默了半晌,同時道︰「不必了,我們還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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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1:26: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歸去來篇 第四章 難得幸福

    碧離小姐的傳音鸚鵡不遠千里的海路,從諸神之故鄉的聖都絕頂城飛到了東海觀鯨島,停駐在神族第一騎士洛采泊的肩膀之上。這只美麗的小鳥面朝著這位神族的傳奇英雄,堅硬的鳥嘴一張一合,碧離小姐輕柔婉轉的嗓音彷彿流水一般從它的喉舌間奔湧而出︰「洛采泊閣下,天雄已經收到您的信函,並非常樂意接受您的邀請,到觀鯨島一遊,提取神族對於天下大陸的戰爭賠款。」

    聽到這個消息,即使山巒崩於眼前都面不改色的洛采泊也不由自主地變了神色,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沉聲問道︰「天雄要來?要來觀鯨島?」

    「不錯,他認為既然你發出了邀請,他就一定要赴約。」傳音鸚鵡嘴中再次傳出碧離小姐的聲音。

    「他是想來一次兩族之間英雄的對決麼?」洛采泊漸漸冷靜下來,心中默默想到,「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英雄之間分出了勝負,那麼這場戰爭也有了結果。這樣兩族的士兵百姓就不用為這場戰爭付出不必要的性命。」

    「天雄說他親自到觀鯨島來?」洛采泊再次確認了一下。

    「是的。」碧離小姐的聲音答道,「我將陪伴他利用聖光之門來到神族本土,再坐天帆海船到觀鯨島。」

    「看起來他非常有誠意,願意親身赴約。沒有了天雄的天下大陸聯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便是千軍萬馬也翻不出幾朵浪花。」洛采泊微微點點頭,「也許經過這幾場戰爭的勝利,天雄已經對自己有了過分膨脹的信心,認為自己有能力戰勝任何敵手。

    於是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乾淨俐落地解決聯軍所有擋在眼前的力量。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傳說中那樣三頭六臂,無所不能。」

    「請碧離殿下轉告天雄,神族洛采泊謹以至誠之心熱烈歡迎他的到來,並期盼與他早日相聚。」洛采泊沉聲道。

    當他看著傳音鸚鵡一陣歡快的鳴叫飛上高空的時候。他轉過頭對身邊侍立的七位聖殿騎士沉聲說︰「你們都聽見了,天雄要來。叫所有人在他來那天列隊迎接,穿上最好的盔甲,披掛最整潔的法袍,磨亮你們的兵刃,擦淨你們的法杖,讓他知道什麼是天地間最不可戰勝的精英兵團。」

    「是!」那七位聖殿騎士洪聲答道。

    為天雄舉辦的慶功酒宴此刻已經達到了高潮,所有曾經和天雄同生共死浴血奮戰的將領都已經聚集在酒桌之上,他們每個人都舉起斗大的酒杯。盛滿金黃色的麥酒頻頻和天雄推杯換盞。一群百合王國的美麗女孩子不知被哪個好事的聯軍將領找了過來,在一眾聯軍士兵的酒桌前應著他們的酒歌踏動歡快的舞步,翩翩起舞。

    女孩子們的出現讓酒會的熱烈氣氛高漲了起來,那些有了三分醉意的聯軍將士無不搖搖擺擺站起身,來到場子的正中,隨著這些少女簡單明快的舞步動搖西擺地舞動起來。

    虎牙拉著天雄從座席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來到舞場之中。舉著酒杯,在女孩子們的簇擁之下踏著散亂的舞步。盡情地戲耍了起來。天雄也接著在舞場中亂轉的機會,不斷和一旁湧上來的聯軍將士踫杯狂飲。笑聲,歡叫聲,酒杯破碎聲。叫好聲在酒宴中響成一片。

    當夜歌公主,落霞公主和妖姬公主從門外含笑走來,加入人們狂歡行列的時候,酒會的氣氛終於達到白熱化的高潮,聯軍的戰士們興奮地推搡著天雄,將他擠入三位美麗公主輕歌曼舞的行列。一時之間,天雄和三位公主同時跳起了天下大陸的勸酒舞,每一個人的手中都舉著一樽酒盞,隨著滿廳人們的歡歌踏著整齊劃一地優雅舞步。依次來到在座的所有聯軍領袖的酒桌面前。用酒盞做出斟酒勸飲的動作。每當他們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酒會中的人們就會發了瘋一樣歡 叫好。而被他們敬酒的人也無不痛快淋灕地仰頭暢飲,酒到杯乾。

    酒會的氣氛太過熱烈,惹得東海明珠市的百姓和駐軍都忍不住前來,聚集在酒館之外觀看。當他們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天雄和三位公主的曼妙舞蹈之時,所有人都盡情地歡 起來。正在街角賣藝的游吟詩人們也聞風趕到,應和著人們的酒歌和英雄的舞步,用手中的六絃琴彈奏出了優美的樂曲,讓酒館周圍的人群也禁不住歌舞的誘惑,一個個陶然欲醉地當街起舞。

    在雙侯會館中休息的碧離小姐也被門外酒館熱情洋溢的歌舞聲所驚動,她悄然推開自己客房的房門,朝著遠處的酒館望去。

    明亮的燈火之中,她看到天雄整個人站在酒館高高搭起的酒桌之上,忘情地舉著酒壺,轉著圈子為周圍高高舉起酒杯的聯軍將士們斟酒,金黃色的酒液隨著他搖擺不定的身形滿空亂飛,濺在周圍狂歡的人群身上,引起一陣陣狂野的歡 聲。

    天雄似乎感到這樣斟酒並不過癮,朝著台下大聲地喊著什麼。頃刻之間,一個巨大的酒罈打著圈子,朝著他的胸前飛來。天雄一把扔了酒壺,抬手接過這數十斤的酒罈,一掌拍開酒封,雙手舉著酒罈朝著周圍的人群揮去。金黃色的美麗酒水在燈下閃爍著迷人的暈光,兜頭罩臉地灑在周圍的戰士身上,惹起一陣狂笑和驚 。緊接著,以虎牙,都蒙為首的聯軍將領也紛紛取來酒罈,對準天雄瘋狂地潑灑著酒水,一時之間金黃酒水彷彿一片又一片的雲霧在酒館中飛舞飄動,把周圍的一切都塗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看著天雄忘情歡笑的樣子。想到他未來將要遭遇到的一切,那種彷彿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差別令碧離小姐感到一陣彷彿要將她的心撕裂一般的痛苦感。

    「為什麼呢?」碧離小姐微微搖了搖頭,眼中盈滿了悲傷的淚水。

    在夜色深沉的午夜時分,筋疲力盡的人們終於依依不捨地結束了幾乎通宵達旦的酒會。聯軍的戰友們紛紛和已經喝得嘴歪眼斜的天雄揮手作別。在人煙漸漸稀少的酒館之內,天雄用手艱難地扶著牆壁,張口突出一股污濁的液體,隨即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看著他的樣子,夜歌和落霞同時想要上前扶住他。但是落霞看了看滿眼都是關切的夜歌公主。悄然向後退去。

    「你喝得太多了,天雄。」將天雄弓下的身軀緩緩扶起來之後,夜歌公主半帶埋怨地低聲說。

    「對不起,我想我有些高興得忘形了。」天雄扶住夜歌的肩膀,苦笑著輕聲說。

    「難怪你,」夜歌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歡樂笑容,「我們終於解放了整個天下大陸。這十年的噩夢,終於告一段落了。」

    天雄呵呵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用來揉了揉頭,將身子靠著牆輕輕喘息著。

    「天雄,」夜歌公主深深地看著他的臉孔,忽然鼓足了勇氣揚聲道,「我……我非常感激你。」

    「只是感激嗎?」天雄忽然抬眼朝她深情地望去。

    那灼熱的目光彷彿熊熊的火焰,將夜歌公主雪白的臉龐燒得滾燙,兩片迷人的紅暈彷彿兩朵朝霞湧上了她的雙頰。

    「我……我有事先走了。」聽到天雄動情的言語。落霞公主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和對夜歌公主由衷的艷羨,她知趣地低聲說。

    但是夜歌公主卻求救一般一把把她拉住。死也不肯放手。

    「天雄,你還想要我說什麼?」夜歌公主幾乎不敢看天雄那雙明亮的眼楮,只是拚命地拉住落霞公主,希望因為落霞公主的在場讓他不會再說出令她尷尬的話。

    但是今天的天雄似乎格外的勇敢。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坦然的笑容,輕聲說道︰「難道直到今日,你的心裡就沒有一點點,一絲絲的……」

    說到這裡,天雄咬緊牙關用力將頭撞在身後的牆壁上,藉著這股疼痛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愛上我嗎?」

    聽到他坦坦蕩蕩的話語,落霞公主半帶感嘆半帶艷羨地輕聲咦了一聲,一雙妙目滿含期待和祝福地望向此時此刻的夜歌公主。

    夜歌公主的臉色一會兒變得通紅,一會兒卻又變得煞白。似乎千萬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掙扎撕扯。她艱難地抬起頭,鼓起勇氣望向天雄的眼楮。輕聲說︰「我……我當然有,不只有一點,而且是很多很多。但是……」

    「但是你能不愛上我嗎?」天雄長長 出一口濁氣,雙手緊緊地按住疼痛欲裂的頭顱,「我是天下大陸的大救星,是大英雄,大豪傑,所有戰士崇拜的偶像,是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誰家的女孩子不會愛上我呢?我是你們的英雄,所有人都會為我獻上一切,但是這不是愛情,這只是單純的崇拜,一種想要感恩的骽動。」

    夜歌公主瞪大眼楮朝著落霞公主望去,落霞公主紅著臉苦笑了一聲,低下頭去。夜歌公主剛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下巴被天雄的手輕輕托住,令她不得不抬起頭來望向他的眼楮。

    「夜歌,這麼多日子已經過去了,難道你到現在還分不清什麼是感恩,什麼是愛情嗎?」天雄溫柔地輕聲問道。

    「哦,天雄……」夜歌公主一陣心慌意亂,心臟彷彿小鹿一般跳動不停,「你……不能這麼霸道地逼我,你要給我一點時間。勝利來得太快了,幸福也來得太快了,我已經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你給我一點時間準備,好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夜歌公主已經近乎乞求。

    「傻瓜,」一朵滄桑的笑容浮上天雄近乎憔悴的臉龐,他將自己的頭湊近夜歌公主,輕輕吻了吻她潔白的額頭,輕聲道,「你有全世界的時間,我不會再來催你了。」說到這裡,他拍了拍夜歌公主的香肩,朝著落霞公主微微揮了揮手,跌跌撞撞地朝著自己的營房走去。

    望著他蹣跚遠去的背影,落霞和夜歌忽然有一種他將一去不還的錯覺,又或者,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錯覺。

    清晨的微風吹拂著東海明珠市東岸的海浪,溫柔的浪花輕輕擊打在岸邊的礁石上發出嘩嘩的響聲。碧離小姐穿著一身莊嚴的神官制服,靜靜立在風暴洋岸邊的岩石上,等待著天雄的到來。

    遠遠的在地平線上出現了天雄的身影。白色的甲冑,白色的頭盔,白色的披風,就彷彿他在對抗神族的所有戰役上所穿著的一模一樣。

    直到今天碧離小姐才豁然瞭解到這身白色衣裝的意義,那是一種決死之意,每一次天雄穿上它的時候,他根本不做將它脫下來的打算。

    碧離小姐不由自主地想像著天雄每一次穿上這身戰袍時的心情,那種絕望,孤獨和無助的感情頃刻之間彷彿海洋一般將她淹沒,令她幾乎無法 吸,她不得不用手輕輕按住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朝她緩緩走來的天雄此時正用手輕輕撫著額頭,似乎仍然沒有從昨夜的宿醉中擺脫出來。

    「你……」看著天雄的樣子,碧離小姐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聽到她突如其來的問話,天雄不解地問道。

    「你明明知道今天,你就要離開那些生死與共的戰友,獨自一個人去觀鯨島,為什麼你仍然能夠在昨天晚上那麼盡興地和那些戰友們通宵達旦地飲酒作樂?當你今晨醒來的時候,你不會忘了昨日的歡樂,卻要迎接如今孤身赴死的折磨,你不感到痛苦嗎?」碧離小姐顫聲問道。

    這是一個熟悉得甚至令天雄感到有些親切的問題,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經聽過同樣的問題,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說得不錯,這種感覺非常痛苦。但是,如果我承受不了這種痛苦,就不會如此忘形地痛飲,那麼我將不會有哪怕一時半刻的幸福。」

    看著碧離小姐目瞪口呆的表情,天雄颯然一笑,輕聲道︰「你可以把它當作我們遊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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