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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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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月下蝶影] 勿擾飛升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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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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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31:17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 龍鳳陰陽

    洞府里閉關清修的日子是非常無聊並且考驗心性的事,與世隔絕,清除雜念,感悟心道。然而很多事有利必有弊,安靜除了能讓人平心靜氣以外,還容易讓人回想起很多曾經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催生心魔。

    也正是因為如此,修行的人才更講究修心,心若是不正,又怎麼追求長生大道?

    有了龍鳳鼎在,箜篌與桓宗進行天地雙修,幾乎稱得上一日千里。有時候不想打坐,桓宗就教她繪制符紋。煉器與繪制符紋幾乎是相輔相成,不會繪制符紋的修士,不可能成為了不起的煉器大師。

    箜篌精神力十分集中,繪制出來的符紋效果也格外好,進步飛快,幾乎每過幾日,都能掌握一種新的符紋,而且還能讓這些符紋完美附在法器上。

    “我厲害吧。”箜篌眯著眼楮笑,臉上還帶著幾分小得意,“我就知道,除了卜卦以外,我無所不能。”

    “嗯。”桓宗在桌上鋪開紙,“那你現在過來把心經抄寫一遍。”

    箜篌︰“……”

    “不要了吧。”

    桓宗看著她,笑而不語。

    箜篌悻悻地走到桌邊盤腿坐下,照明法器點亮以後,讓洞府亮如白晝。以前她一個人閉關打坐的時候,吃了睡覺就是打坐,哪像現在,還要抄寫心法下棋學制作符紋。她用毛筆在硯台里沾了墨,扭頭看桓宗︰“桓宗,你比我師父還要嚴格。”

    在她身邊坐下,桓宗把她面前的紙張擺正︰“我不是你師父。”

    箜篌的字寫得並不算漂亮,來凌憂界之前,她還不到十歲,雖然認識很多字,但是筆力卻一般。來了凌憂界以後,她大多時間都在修煉,在書法上並沒有太用心。

    平時她的字還勉強能看,但與桓宗的字擺在一起,便生動形象顯示什麼叫天地之別。

    抄了一會兒心法,還沒抄到三成,箜篌就扔下筆,眼巴巴的看著桓宗︰“桓宗……”

    桓宗緩緩睜開眼,嚴肅道︰“習字如修行,不進則退。”

    “好吧……”箜篌扭頭繼續抄寫,一炷香後,一碟靈果放到她的面前。她扭頭往旁邊看,桓宗仍舊維持著嚴肅表情站在旁邊,“若是累了,可以吃了靈果再寫。”

    每個寵溺孩子的家長,總是嘴上說著要對孩子嚴厲一點,轉頭就毫無底線的寵愛。

    “謝謝桓宗,你真好。”箜篌放下筆,抱著一顆靈果啃起來。雖然在桓宗面前,她總是想盡辦法偷懶,但是有他在,箜篌這幾個月是進步神速,修為已經到了心動期八階。

    這麼可怕的修為增長速度,若是讓其他同齡修士知道,說不定會嫉妒得眼楮發紅。只可惜桓宗與箜篌都是天子驕子,對“普通人”水平一無所知,所以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

    “靈氣進入體內後,盡量讓靈氣在每一個穴位流轉得慢一些,這樣你能更好的感知它的力量。”吃完靈果,桓宗見箜篌實在不想寫字,便開始跟箜篌講修煉心得,他與箜篌都是五靈根資質,所以能教給箜篌很多連忘通都不知道的東西。

    箜篌對桓宗的話深信不疑,每次都乖乖照做,她越是如此乖巧,桓宗就越想教她更多的東西。

    不知道兩人完完全全與世隔離的日子過得太久,桓宗與箜篌相處的姿態越來越親密,箜篌甚至發現,在某天打坐的時候,她想伸手去摸桓宗的喉結與下巴。

    她終於要踏上女流氓的道路,並且不可救藥了麼?

    自從箜篌與桓宗閉關以後,雲華門的弟子紛紛鬆了口氣,尤其是主修劍道的弟子。桓宗真人實力太過強大,每次他教導他們劍法的時候,他們都有種自己的資質,讓桓宗真人指導都是丟人的感覺。以至於每次桓宗真人出現,他們都會做出努力練劍的樣子,免得丟雲華門的臉。

    現在沒了神秘厲害的桓宗真人,他們覺得手中的劍輕了,天也藍了,日子也好過起來了。

    靈慧看著演武場上懶懶散散的弟子,轉頭對勿川道︰“勿川大師兄,我覺得這些弟子需要仲璽真人這樣的大師來教導,才能讓他們勤奮努力。”

    勿川看了眼眾弟子︰“由著他們去,我們雲華門如果各個弟子都勤奮上進,我睡著都能笑醒。”

    靈慧看了眼勿川手中的劍,想到外面那些勿川師兄不如成易師兄的傳言,暗恨外面那些人胡言亂語。幸好勿川師兄與成易師兄都不是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人,不然多影響兄弟間的感情。想到這,她面上不免帶出了些,“外面有些人,真是太不懂規矩了。成易大師兄雖已是元嬰修為,但咱們雲華門掌派……”

    “你方才說,青元師叔要什麼?”勿川打斷靈慧的話,帶靈慧到了寶庫,寶庫外有重重符陣,兩人身上若不是有親傳弟子命牌,早就被符陣丟了出去。

    “九轉秘藥鼎。”靈慧無奈苦笑,“自從歸臨拜入棲月峰後的這一個多月,師父心情都不好,已經炸了幾個煉丹爐了。偏偏出了門,還要裝作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勿川拿出門主令,轉身看低著頭的靈慧,“師妹,我突然忘了,九轉秘藥鼎前些日子已經被青元師叔取走了,你忘了麼?”

    靈慧神情驚愕道︰“取走了,這怎麼可能?”

    向來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的勿川忽然笑了,手中劍光一閃,靈慧便被劍氣逼到了一個法陣中央,渾身掙脫不得。

    “當然不可能。”勿川站在法陣外,冷冷看著靈慧,“因為九轉秘藥鼎根本不是用來煉丹的。”

    外傳都傳,秋霜長老煉制的九轉秘藥鼎如何厲害,藥師用它煉制丹藥,如虎添翼,更容易煉出極品天極丹。但是只有雲華門親傳弟子知道,九轉秘藥鼎根本就不是什麼煉丹爐,而是秋霜長老煉制的自煮鍋,只要往里面放兩枚靈石,它就能自熱,煮放進鍋里的菜與肉。

    冬天下雪的時候,長老峰主們,就喜歡用這個鍋煮暖鍋子,喝點小酒。

    這些關上門的小愛好不足為外人道,但只要是各峰親傳弟子,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靈慧師妹,以靈慧師妹的個性,她根本就不會在他面前提什麼元嬰修為、外面人說了什麼,看似幫他打抱不平,實則在挑撥他與成易之間的感情。

    更重要的是,靈慧是青元師叔的徒弟,青元師叔私下里發點小脾氣,她不可能告訴外人。

    幾位峰主之間,忘通師叔修為最高,成易是忘通師叔的大弟子,他若與成易心生芥蒂,就很容易升華成主宗與棲月峰的矛盾。他們這一輩中,資質最好的箜篌師妹恰好也是棲月峰弟子,還與琉光宗的仲璽真人交好,這若是鬧起來,就不可能是小事。

    “說,你是誰,靈慧師妹呢?”勿川掏出一枚信號彈,往空中一扔,炸開後整個雲華門都能看見。

    趴在陣心的“靈慧”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快就被認出來,為了模仿靈慧的走路姿態,與說話的聲音,她在雍城待了整整五年,每次靈慧下山,她都想盡辦法跟在靈慧身後觀察模仿。來雲華山之前,她特意喝下幻化水,想盡辦法得到靈慧的心頭血,就是為了今日,哪知竟功虧一簣。

    見“靈慧”不說話,勿川冷了冷臉,見門外有弟子過來,馬上下令道,“馬上去晨霞峰,看看靈慧在不在。”他冷眼看著陣中的人,“若你只是取了靈慧的心頭血,我能讓你死得痛快。若是靈慧有什麼……你會後悔今天做的這些。”

    “靈慧”不甘的瞪著勿川︰“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勿川沒有理她。

    “靈慧”不甘心的繼續追問,“你究竟怎麼發現我不是靈慧的?”

    幾道金光從天而降,珩彥與幾位峰主都趕了過來。青元看著困在陣法中的“靈慧”,面色變得不好看︰“有人冒充靈慧闖了進來?”

    靈慧走的是藥修路子,並不擅長攻擊術法,但是在宗門親傳弟子中頗有威望,所以冒充靈慧是個很好的原則。青元想明白這些,就擔心起靈慧的安危來。

    “報,靈慧師姐暈倒在洞府門口,心口有傷,似是被人取過心頭血。”去察看靈慧的弟子很快趕了回來,語氣有些焦急。

    “門主,這里交由你們,我去給徒兒療傷。”青元腳下不停,轉身往晨霞峰飛去。

    聽到靈慧並沒有性命之憂,勿川鬆了口氣,看來此人不敢在雲華門內傷人。每個弟子在宗門里都有主命牌,若是弟子身亡,主命牌就會黯淡無光,守命牌的弟子肯定能夠第一時間發現。

    “你靠近我宗的寶庫,想要得到什麼?”勿川想明白這點,懷疑“靈慧”是邪修派過來的人。

    “如果我告訴你想要得到什麼,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偽裝麼?”疑似邪修的人,仍舊不甘心這個問題。

    “你說。”勿川冷著臉開口。

    “我要天地和合五行龍鳳陰陽鼎。”邪修道,“我們家尊主要與邪修界第一美人成婚。”

    勿川皺眉︰“誰告訴你,龍鳳鼎在我們宗門的?”

    邪修道︰“一本兩千多年前的古籍中,曾有過龍鳳鼎的記載。我家尊主根據各種線索猜測,龍鳳鼎極有可能在你們這里。”

    “這個東西我們沒有。”勿川一劍刺破邪修的靈台,收起劍道,“師父,把這個邪修關押到地牢吧。”

    珩彥點頭︰“對對對,關到天牢。”

    “等等。”被毀了靈台的邪修奄奄一息,他吐出一口血,不甘地看著勿川,“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拆穿我偽裝的。”身為邪修界最擅偽裝的人,他輸得不甘心。

    “我答應告訴你了麼?”勿川挑眉,眉宇間有幾分譏誚,“嗤。”

    邪修見他這幅模樣,再也忍不住心頭的不甘,哇哇吐出幾口血,暈死了過去。

    “就這心理素質,還混什麼邪修界,有啥前途。”忘通踢了踢邪修,讓弟子把邪修拖走,轉頭對珩彥道,“師兄,我去看看靈慧師侄。”

    “師父,前段時日在整理寶庫時,發現了一本書上對龍鳳鼎有記載,說它有助人心意相通之效,邪修界的尊主,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心意相通?”珩彥面色有些奇怪,“不是有助于雙修?”

    “這是雙修道侶最想要得到神器,您說得沒錯。”勿川見珩彥表情變得更加奇怪,“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珩彥看著徒弟,眼神中,帶著幾分對未來的彷徨。

    雲華門大概要敗在他手里的,原因大概是師兄弟反目,棲月峰峰主弒殺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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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捂胸口

    靈慧受傷後,前來探望她的同門絡繹不絕,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靈慧命懸一線了。事實上靈慧這幾日天天被師父逼著吃各種補身的藥丸,臉色紅潤得發光,連腰都肥了一圈。

    那日她見一位內門弟子來找她,也就沒有多想,哪知道對方進了她的洞府以後,就突然發難,她暈過去以前,還在遺憾五味莊新研究的菜式,她可能沒機會嘗了。

    這幾天待在雲華山上的五味莊弟子,天天換著花樣給她做菜,她一邊沉迷于口腹之慾,一邊偷偷打算等自己痊愈以後,就給自己煉一爐塑體丹。

    好在那個被冒充的內門弟子在山腳下被人發現了,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沒有生命危險。

    經過這次事件,宗門里的守衛全都換了一遍,並且給各個出入口的守門弟子,配發了鑒定身份的法器,這樣大大降低了邪修冒充的可能性。各大宗門得到這個消息以後,也都不敢怠慢,全都加強了戒備。也有人暗自慶幸,幸而此事發生在雲華門,他們又及時發現了冒充者的身份,若是一些小門小派,也許連掌門人被換了,還無人知曉。有了這種想法以後,大家的心里有些不踏實,看誰都覺得可疑。

    修真界因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幾個大宗門只好聯手派弟子到各宗門,幫著大家審核身份。這一查,還當真查出了一些問題,這家的弟子想拜入其他宗門,私底下偷偷與其他宗門聯絡。看似嚴肅正直的某個長輩,關上門以後最喜歡的竟是各種布偶。某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最愛的是扮女子,偏偏縮骨術學得不好,常常偷偷摸摸外出,差點被同門當做邪修的臥底抓起來。

    這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是一些修士茶余飯後的笑料,但是當大家當真在一些宗門揪出邪修派過來的人後,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正義的人,永遠想不到邪惡的人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但是光明不能在黑暗把自己吞噬以後,才選擇反抗。這是不必要的犧牲,也是自尋煩惱。

    十大宗門再度在整個修真界加強戒備,各大主城守衛加倍,百姓們發現可疑人物的眼光也犀利起來。

    邪修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只不過是潛入雲華門失敗,為什麼會引起整個修真界的轟動?他們這邊派去的人,剛去某個村子待了一日,頭一天還淳樸好客的村民,第二天就迎了正派修士過來,把他們的人給揪走了。

    他們的人不過是去住個店,大半夜剛睡下,結果還不等天亮,他們就已經被五花大綁,吊在了城主府大門口。

    還有派去挑撥正派之間關系的手下,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一群人按頭就揍,揍完還要在身上掛一個牌子,上面寫什麼“邪修的醜陋面孔”,被綁在木車上游街示眾。

    他們可是邪修,本應該毀天滅地的邪修,為什麼日子過得如此淒慘?古往今來那麼多邪修,他們可能是最慘的?待在邪修界的邪修們,聽著從凌憂界傳來的消息,忽然心酸起來。

    每當上面下令,說需要派邪修去凌憂界,壯大邪修界勢力時,他們就瑟瑟發抖。他們寧可被劍修一劍刺死,也不想被一群百姓按著揍,然後還游街示眾。

    邪修也是要尊嚴,要面子的。

    為了不被派遣到凌憂界去,不少邪修開始賄賂上級,只想把這種丟臉的機會讓給別人。因為賄賂的人太多,被正在準備婚禮的尊主知曉後,打殺了一大批邪修,這些邪修才老實起來。

    邪修尊主沒有想到凌憂界的修士竟如此齊心,近來發生的這些事,讓他顏面大失,若不是結道大典在即,他恨不能此刻便帶領大軍,殺到凌憂界。

    “尊主,您何必如此動怒。”一只嫩白如玉的手搭在尊主手背上,她媚眼如絲,唇紅如血,笑起來的聲音讓人飄飄欲仙。身為邪修界第一美人,紅綿有著如雪的皮膚,如星的眼楮,也有一顆最狠毒的心。

    她把一片帶著血的人心肉喂到尊主嘴邊,聲音慵懶道︰“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現在正是他們團結一心的時候,您若是帶手下前去攻打,妾身會擔心你的。”

    尊主勾了勾她的下巴,沒有吃她喂過來的心頭肉︰“撤下去。”

    “好吧。”紅綿有些遺憾的嘆息一聲,尊主什麼都好,就是不吃人肉,甚至不吃生肉。她舔了舔自己的紅唇,“我很期待結道大典到來的那一日。”

    “那你覺得,我應該先向誰下手?”尊主斜靠在椅子上,像是一隻懶洋洋的獅子,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突然發作。

    “當然是凌憂界最出名,最有機會飛升的那位劍修。”紅綿笑盈盈的埋入尊主懷中,“仲璽。”

    “哦?”尊主看了眼懷中的女人,“你似乎對他有所了解。”

    紅綿食指在尊主胸口輕劃︰“妾身最想了解的男人,只有尊主你呀。”

    尊主輕笑一聲,黑色中帶著暗紅的眼瞳冰涼得沒有絲毫感情︰“那便依紅綿的意思,我們先找機會除去仲璽。”

    紅綿嬌笑出聲,渾身柔弱無骨的膩在尊主身上。

    門口的守衛往後挪了挪步子,差點沒忍不住封閉自己的聽覺。他大概是對女人這種笑聲過敏,每次聽到這種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尊主與紅綿尊者舉辦結道大典以後,他們這些邪修,恐怕就要跟在尊主後面,跑去跟凌憂界那些修士拼命了。

    黑暗的洞府中,桓宗睜開眼,看著身邊已經靠著他膝蓋睡著的箜篌。水潤的唇,似乎充滿了吸引力,讓他想要埋首去嘗一嘗。

    他微微彎腰,但是很快便停了下來。輕輕的把箜篌抱到玉床上躺好,桓宗深吸一口氣,靠著桌案盤腿坐下,似乎這樣才能壓制住內心的想法。

    躺在床上的箜篌翻了個身,繼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她面頰微紅,露出了甜美的笑意。桓宗扭頭看去,看到了少女白皙的脖頸,在黑暗中白得發光,甚至還帶著一副似有若無的幽香。

    他站起身,彎腰撿起被少女踢到地上的被子,輕輕蓋在了她身上。毫無形象的靠著玉床坐在地上,桓宗苦笑一聲,不敢再看床上的人。

    每一個想法,每一種欲望,都是對箜篌的褻瀆。她信任他,尊敬他,他又怎能毀去這份信任?

    伸手凝結出一片寒冰,桓宗把冰塊含在嘴里。寒意順著舌尖傳到胸口,似乎這樣就能把心口的燥意壓下去。

    “桓宗……”

    桓宗以為箜篌醒了過來,轉身看去,她仍舊在安睡,只是嘴里念到了他的名字。伸手輕輕握住箜篌的手腕,桓宗柔聲道︰“我在這里。”

    箜篌沒有再發出聲音,翻身把他的手抱在了懷里,溫熱的唇靠著他的手臂,如烈火般炙熱。桓宗的指尖輕輕顫抖,但是卻沒有把手從她的臂彎抽出來。

    “罷了……”

    她還小呢。

    年紀還小的箜篌,正在做一個美夢。她夢到自己闖入了一個溫泉池,溫泉池中有個人背對著她安靜坐著,青絲漂浮在水面,像是糾纏不清的情思。

    這是一個光看背影,就很好看的男人。箜篌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溫泉水漫過她的膝蓋,她卻感知不到任何溫度。

    忽然,前方的男人轉過頭來,露出了那張如玉的容顏。

    “桓宗……”

    箜篌睜開眼,從玉床上坐起身,看到桓宗就在不遠處打坐,忍不住有些心虛。她近來是怎麼了,為何老是垂涎桓宗的肉體?

    “醒了?”桓宗睜開眼,倒好水讓她洗漱,“今天我們先抄心法,繪制兩張符紋,再繼續打坐。”

    “好哦。”箜篌老老實實的答應。

    桓宗有些驚訝,以箜篌的性格,聽到抄心法肯定會想盡辦法耍賴,今天為何直接就答應了?

    見桓宗在看自己,箜篌扭頭道︰“你不要看我,這樣會影響我心境的。”

    “好好好。”桓宗無奈失笑,“我不看。”

    他站起身,往旁邊走了幾步︰“這樣可以了?”

    箜篌︰“……”

    長得好看,脾氣好,還什麼事都順著她,她為什麼還要這麼禽獸?

    她是雲華門之恥,老姬家的敗類啊。

    因為心虛,箜篌抄寫心法時格外認真,竟比平日早半個時辰抄完。她放下筆,轉頭看向桓宗。桓宗的坐姿很好看 ,背脊挺得直直的,無處不優雅,只是這麼靜靜看著,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還有四個月閉關才能結束,希望這四個月里,她能控制自己禽獸不如的想法……

    忘通近來的日子過得很滋潤,大徒弟晉為元嬰境修士,二徒弟修為也穩步上漲,小徒弟找到了能夠天地雙修的有緣人。更讓他高興的是,掌門師兄最近對他格外好,不對他翻白眼了,也不挑剔他壞習慣了,只要他開口借靈石,師兄就一定會給,大方得讓忘通都不好意思了。

    這一天又在掌門師兄這里蹭走幾瓶丹藥,忘通喜滋滋的往外走,對送他出門的勿川道︰“自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規矩。”

    勿川見忘通滿臉是笑,拱手行禮道︰“師叔,箜篌師妹還有三個多月就要出關了,不知道你那兒還有什麼缺的沒有?”

    “不缺不缺,箜篌這孩子孝順,前些日子到五行堂幫我欠下的靈石都還了。”忘通雖然喜歡在掌門師兄這里蹭點小玩意兒,但是他也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若是主宗總是把好東西給棲月峰,師兄弟之間感情再好,也有可能生嫌隙。

    “箜篌師妹向來貼心又上進。”勿川沉默片刻,陪著忘通往外走,“只是沒有想到箜篌師妹竟然能與仲璽真人天地雙修,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這都是緣分。”忘通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或許天道當真厚愛這個孩子。”

    “師叔說得是,箜篌師妹與仲璽真人確實很有緣分。”勿川想,希望等箜篌師妹閉關出來,忘通師叔不會把主宗給拆得一乾二淨。

    忘通笑著連連點頭。點完頭以後,他心里又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究竟哪里奇怪,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但想到勿川向來沉默寡言,又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忘通很快便釋然了。

    不會說話的人,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也是正常的。

    送忘通回了棲月峰,勿川轉身去了地牢,幾個月前傷了靈慧師妹的邪修,還被關在里面。

    他每隔幾天都會讓這個邪修觀摩一下各種行刑現場,一段時間下來,邪修把知道的事情倒得乾乾淨淨,就差沒說自己幾歲還在尿褲子了。

    看到勿川進來,邪修恨不能給他跪下。在地牢待久了,勿川幾乎成了他的噩夢。他往牆角縮了縮,伸出手臂遮住眼,仿佛這樣勿川就會不存在一般。

    “你們邪修界的尊主,弱點是什麼?”

    “仙長,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十遍了。”邪修絕望的抱著頭拽頭髮,“是紅綿尊者,紅綿尊者!”

    尊主戀慕紅綿尊者,為了她搜羅天下至寶,整個邪修界都知道的事情。他身為邪修界最擅長偽裝的人,曾見過二人幾面,尊主對尊者幾乎是千依百順,寵溺非常。

    “邪修界有多少尊者?”

    邪修崩潰道︰“二十八個,你還是殺了我吧。”

    每天都要回答相同的問題,只要有一個問題不滿意,就不讓他睡覺,不讓他喝水吃飯,他被毀了靈台,身體與普通人無異,哪能不睡覺不喝水?這樣的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究竟是誰說名門正派行事厚道的,他就沒見過這麼缺德的名門正派。

    “勿川大師兄,你也在?”幾個晨霞峰的弟子走了進來,看了眼趴在地上裝死的邪修,“師兄可問完話了,我們手里有幾粒新煉制的藥丸,想讓這個邪修嘗嘗,說不定他的靈台就恢復了呢。”

    “嗯。”勿川點頭,“你們身為藥師,本該對傷者一視同仁。”

    “大師兄教訓得是。”一位弟子甜甜一笑,“我們定會好好治他的。”

    “可不是,這位邪修道友的幻化水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煉制而成,竟然能從男人變成女人。”另外一位男弟子道,“這也很值得我們研究。”

    勿川看了眼面色慘白的邪修,點頭道︰“那你們好好治,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是!”

    邪修聽到這段對話,忍不住渾身發抖。這些話看似溫柔和善,實際就是變著法子折騰他,可憐他在邪修界風光幾百年,最後卻敗在這些正派修士手上。

    勿川走出地牢,聽到里面傳來邪修的慘叫聲,長長嘆息一聲。他們雲華門向來不招惹外人,可若是外人前來招惹是非,他們又怎能逆來順受。

    年後的修真界交流大會,恐怕要變成討伐邪修的大會了。修真界安寧了這麼多年,他們誰也不想再度亂起來。

    時間眨眼既過,當大雪鋪滿整座雲華山的山頭時,雲華山迎來了新的一年。

    山門里掛上了漂亮的燈籠,女同門換上了漂亮的裙衫,提著精致的小燈,結伴下山去搶御霄門發的紅錦囊。歸臨在洞府中打坐,聽到外面傳來高健演的歡呼聲。被這個聲音吵得無法靜心,他起身走到洞府外,高健演與李柔跟在潭豐師叔身後,穿上了新衣服,看樣子是準備下山。

    “歸臨,來。”潭豐看到歸臨,朝他招了招手,“我帶你們去山下轉一轉。”

    “可是我……”

    “大過年的,還打什麼坐。”潭豐把一盞兔子提燈塞到他手里,“走走走,等會兒御霄門就要發錦囊了,可不能錯過。”

    李柔瞪大眼︰“師叔,你也會去搶御霄門的錦囊?”

    “當然。”潭豐跳上飛舟,把三個小崽子全都拎了上去,“以前過年的時候,只要你們箜篌師叔沒有閉關,我們兩個就會一起去搶錦囊。她運氣好,每年都會得幾百枚的靈石兌換券。”

    “這麼多。”李柔又是羨慕又是驚訝,“我父親說,運氣好的修士,是得到天道厚愛的人。箜篌師叔,真的太厲害了。”

    歸臨別扭的捏著兔子燈,他都十五歲了,提著小孩子才會玩的兔子燈,像什麼樣子?聽到潭豐提起箜篌,他偷偷偏過頭,認真聽了起來。

    “我活了快兩百歲,還沒見過比你們箜篌師叔運氣更好的人。”潭豐說笑道,“日後你們若是遇到了危險,躲在她身後,準不會出事。”

    歸臨︰“……”

    既然是大過年的,怎麼又說這些不太吉利的話了?

    洞府外熱鬧非凡,甚至還有煙火閃爍,但是箜篌的洞府中,卻異常的安靜。

    箜篌的修為增長飛速,短短五個月里,她已是心動期十階的修為。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有爆竹聲傳進來,箜篌睜開眼,起身扭了扭手臂。這次入定打坐,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時間,效果卻非常好。她感覺自己的心境提升了,視力也好了很多,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到桓宗隱隱約約的輪廓。

    走到桓宗身邊就地坐下,她單手托著腮,凝神看著桓宗的側顏,微微皺起了眉頭。也許是她跟桓宗單獨待得太久,所以才會有越看越覺得桓宗好看的想法。

    在追求長生大道的修真界,彼此間並不太注重男女大防。踏上修行大道,連生死都能看開,還有什麼不能看開的?

    也許,只是因為桓宗太好看,所以她才會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就在這時,桓宗忽然睜開了眼楮,側首看向了箜篌。

    兩人四目相對,箜篌覺得桓宗的眼楮就像是深深的旋渦,讓她的頭暈了一下。遠處隱隱約約的爆竹聲傳入兩人耳中,桓宗嘴角微微上揚,“看什麼?”

    “看你好看。”箜篌脫口而道,“桓宗,你日後與他人結為道侶後,我會遺憾許久的。”

    雙瞳微顫,桓宗聲音沙啞︰“為何?”

    “因為我不能看其他女人的男人。”箜篌歪頭想了想,“那是冒犯。”

    桓宗看著她的雙眼,這雙眼楮很亮,很美,比天上所有星辰還要漂亮。但是這雙眼楮仍舊懵懂著,還帶著少女獨有的天真。

    “那我不跟別人結為道侶。”桓宗認真的看著她,“我陪你走遍天下河山,看盡所有美景,可好?”

    箜篌伸手捂住胸口,奇怪,她的心口怎麼了,是修煉出了岔子麼,為何跳得這麼快?

    “那……那是不是不太好?”箜篌紅著臉,眼神卻變得更亮,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明顯,“好像這樣有點自私,不夠朋友。”

    “這都是我自願的,怎麼會是你自私?”桓宗伸手摸了摸她的髮頂,箜篌的頭髮柔順如綢緞,摸起來很舒適。桓宗唯恐傷了她的頭髮,撫頭的動作很溫柔,就像是春風拂過,“你是我最重要的……友人,還有什麼比你開心更重要?”

    箜篌深深吸了幾口氣,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喘不過氣了,耳朵嗡嗡作響,腦子也混沌成一片。

    她臉上的表情一垮,捂住左胸,泫然欲泣道︰“桓宗,我的修煉好像出了問題……”

    一直跳,一直跳,這是要經脈寸斷嗎?

    她可是要飛升成仙女的人啊,怎麼能倒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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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31:44 |只看該作者
第112章 試試

    聽箜篌說自己修煉出了問題,桓宗情急之下伸手把她攬進懷中,把靈氣輸入她的體內,探尋她的經脈。人的體內有氣海百穴,任何地方都馬虎不得。

    但是他把箜篌的經脈細細理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哪里不對。他怕自己忽略了某些地方,又從頭到腳梳理了一遍,仍舊沒有發現哪里不對勁。

    趴在桓宗的懷里,他身上的溫度隔著布料, 傳到了她的臉上,這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靈氣在箜篌身上運轉了好幾圈,怎麼都找不到問題的桓宗只好打橫抱起她︰“我帶你去找青元峰主。”

    “等等。”箜篌拽緊桓宗的衣服,小聲道︰“要不再緩緩,也許沒什麼事呢?”到時候她肯定要被晨霞峰的師兄師姐笑死。

    “身體的問題不可馬虎,乖。”桓宗拍了拍她的頭,“當初我心境出了問題,覺得那是小毛病,誰知道……”

    聽到桓宗講起他身體的問題,箜篌忽然覺得自己心跳沒有那麼快了,就連呼吸也順暢起來,她咬了咬唇︰“桓宗,你放我下來,我真的沒事了。”

    桓宗猶不放心,但是見箜篌除了臉特別紅以外,周身的靈氣十分順暢,並沒有出現任何特別的狀況,只好把她抱到玉床上︰“你盤腿坐好,我再給你梳理一次經脈。”

    箜篌乖乖坐好,閉上眼後,腦子里全是貼在後背上的那雙手。

    “凝神靜氣。”桓宗注意到箜篌精力不集中,小聲提醒道,“別岔了氣。”

    箜篌不敢再想,任由桓宗操控著靈氣,一次又一次幫她梳理靈脈。

    凝神靜氣後,她的心漸漸靜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桓宗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你先休息一會兒。”

    箜篌伸手抓住了他腰間的鑲玉扣腰帶,不讓他起身走人︰“你就在床邊陪著我吧。”

    低頭看了眼抓著他束腰帶的手,桓宗又坐了回去︰“好,你安心休息。”

    迷迷糊糊間,箜篌睡得並不好。不知怎麼的,她想到了嫁給散修,卻被背叛的黑袍女,還有因不甘化身為厲鬼,誤會了帝王一千多年的青籮王后。

    漫山遍野的紅花雖然漂亮,可青籮王后與她的王,注定生生世世不復再相見,這樣的感情,就是一些話本中主人翁嚮往的情愛嗎?

    她睜開眼,桓宗還坐在她旁邊,洞府里沒有點燈,他沒有看書,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讓箜篌有一種,他果然還在的感慨。

    “醒了?”桓宗低頭看她,臉上是化不開的溫柔,低頭把一瓶靈液喂到她嘴邊,“今天不制作符紋,好好休息一天。”

    “桓宗……”箜篌從床上爬起來,把玩著手里裝靈液的瓶子,“你還記得黑袍女嗎?”

    “記得。”桓宗點頭。

    “你說,她後悔了麼?”她垂下眼瞼,“拋下宗門與同門,跟著愛的人浪跡天涯,得到的卻是背叛。”她同情黑袍女,卻無法理解她。

    男人當真那麼重要,重要得讓她拋棄自己一切?

    箜篌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師父師兄還有師姐,若是她,就算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也不能讓她放棄這一切。

    “或許。”桓宗把她手里的空瓶取走,塞了一枚靈果給她,“只是當年她離開宗門的態度太過決絕,如今想要再回去,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

    “既然想,那就應該去做啊。”箜篌道,“她連背叛她的散修,都敢殺了,為何還不敢向宗門認錯,回去自己的宗門?”

    桓宗笑︰“或許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的勇敢。”

    因為太過在意,太過小心翼翼,反而害怕被拒絕。

    “桓宗,你有害怕的時候嗎?”箜篌問。

    “有。”桓宗微微移開視線,不看她的眼楮。

    “別怕別怕。”箜篌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陪著你。”拍著拍著,她覺得桓宗的手溫潤得如玉石般,忍不住又多捏了捏。

    “箜篌,你……”桓宗被箜篌的舉動弄得有些驚訝,他看著箜篌的手,神情間有些驚慌。

    箜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她閃電般的把手收了回去︰“我……我就是手癢。”

    天啊,三清爺爺在上,她究竟該怎麼讓桓宗相信,她真的不是流氓?偷偷看了眼桓宗,俊美的臉上帶著震驚之色,似乎想不到她會這麼做。

    完了,她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桓宗無奈嘆息一聲,“真是越來越調皮了。”看過雲華門師長們對箜篌的態度,真是溺愛得毫無底線。

    “其實也不是調皮。”見桓宗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還不懂事的小孩子,箜篌小聲道,“都怪你手太好摸了。”

    洞府里瞬間寂靜,箜篌覺得無言的尷尬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正在她準備耍賴,把這件事揭過去時,一只白皙如玉,指節修長的手,遞到了她面前。

    箜篌抬頭看桓宗,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喜歡……”桓宗耳垂艷紅如血,“你若是喜歡,便拿去玩吧。”

    箜篌︰“……”這是一隻手,不是玩具。她從收納戒里取出照明法器,法器照亮了桓宗紅如晚霞的臉。看清桓宗的樣子,箜篌頓時笑出聲來,所有的尷尬與拘謹不翼而飛,她把照明法器扔到一邊,一把抓住桓宗的手,“說好拿給我玩,那就是我的了。”

    “好。”他比箜篌大三百多歲,她說什麼,他都會說好。

    箜篌捏著他的食指與中指吃吃的笑,渾然不知自己的臉跟桓宗一樣紅,她歪了歪頭,像是偷到小魚乾的奶貓︰“我覺得我好像好了,你陪我一起雙修吧。”

    桓宗無奈再次提醒︰“是天地雙修,若是讓外人聽見,會對你產生誤會的。”

    “這里只有你跟我,哪來的外人?”箜篌從床上下來,鬆開桓宗的手,走到龍鳳鼎旁邊坐下︰“桓宗,你快來。”

    桓宗食指與中指互相摩挲了兩下,沒有了那只溫軟的手掌,手指似乎都跟著涼了起來。他起身走到箜篌身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她。

    箜篌對他眨了眨眼,勾了勾他的小手指︰“我聽說天地雙修時,雙掌對接,效果會更好,我們要不要試試?”

    桓宗看著她白嫩的臉,欲言又止,這種雙修方法確實效果更好,但由於兩人在這個時候心意相通,很容易互相產生感情。他之前一直沒有告訴箜篌這個方法,就是不想讓箜篌在這麼小的年紀,因為外物影響了心中的想法。

    見桓宗不說話,箜篌抓住他的手臂搖來搖去︰“來嘛,來嘛,試試。”

    “好。”桓宗喉嚨乾澀,微微點頭。

    就這一次,就這麼自私不要臉一次。他伸出雙掌,與箜篌的手心合在了一起。

    箜篌笑眯眯的看著桓宗閉上眼的模樣,也跟著閉上了眼楮。有些事,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究竟適不適合自己呢?

    所以,她想試試。

    這麼好看,這麼能幹,這麼體貼的男人,她真是一點都不想他跟其他女人跑了。

    天下之下,哪個女人不喜歡好看的男人呢?

    “勿川啊,箜篌還有多久出關?”珩彥在屋子里踱著步,這一個月來,他以閉關打坐的名義,躲在主殿不見外人,就連幾個師弟都被他擋在了門外。

    勿川翻著手中的宗門資料,頭也不抬道︰“師父,你這幾日已經問過五六遍了,箜篌師妹三日後就會出關。”

    珩彥臉色衰敗道,“早知道那個龍鳳鼎還有其他功效,我就不多事給箜篌了。”

    “師父,你也不用多想。若是仲璽真人與箜篌師妹之間沒有情誼,龍鳳鼎也不會引出他們內心潛藏的慾望。”勿川合上單子,抬頭看坐立不安的珩彥,“若是他們兩人因為此物心靈相通,說明他們本身就互有情誼,這也是件好事。”

    “可你箜篌師妹才十八歲不到,兩人若是在洞府里有什麼……”珩彥嘆口氣,忘通那個狗脾氣,若是知道了這事,肯定要把半個正殿都給他拆了。

    “就算師妹小,不太懂事,但是仲璽真人的品性,還是值得讓人相信的。”勿川道,“他不可能做對師妹不利的事。”

    仲璽真人雖然不愛說話,但絕對稱得上是正人君子。元陰對於女修而言有多重要,仲璽真人不可能不知道。

    “他雖是君子,可也是個男人。”珩彥喃喃道,“我們家箜篌多可愛,多討喜,哪有男人見到她會不喜歡。”

    勿川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師父都聽不進去,只好道︰“請師父放心,三日後一早我就去箜篌師妹洞府外等著。”忘通師叔對後輩向來愛護,若是有他在場,就算真鬧起來,忘通師叔也能看在他的面上,隱忍兩分。

    珩彥此刻的心里是又愧又擔心,嘴上雖然念叨著忘通如何,實際上最害怕的是因自己一時疏忽,影響了箜篌的修行。

    三日後一大早,箜篌洞府外就站了不少人。棲月峰的弟子幾乎都在,其他峰與箜篌交好的親傳弟子也在,大家看了彼此一眼,紛紛找好位置,開始掏瓜子慢慢磕。

    大約半個時辰後,洞府門大開,大家看到箜篌牽著仲璽真人的手,走了出來。

    晨霧繚繞在他們身邊,兩人美得像是一幅畫。

    不對,他們怎麼牽手?

    忘通看著箜篌牽著桓宗食指的手,張開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他神情復雜的對箜篌使用了傳心術。

    【乖徒兒,仲璽真人可是琉光宗最有前途的劍修,承載著整個修真界的希望,你……要對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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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皆不如

    箜篌飛快地扭頭看向忘通,就看到忘通神情雖然仍舊如常,但是眼神里有化不開的憂慮。

    注意到箜篌的小動作,桓宗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在不遠處的忘通。他低頭看著自己與箜篌相握的手,不捨而又緩慢的松開︰“過去吧。”

    箜篌的修行速度很快,就像當年的他一樣。他猶記得當年閉關結束時,有同門隱隱約約對他露出羨慕或是嫉妒的情緒,那時師父告訴他,人們羨慕別人的好,自卑自己的不足,乃是人之常情,只要能夠好好控制心理狀態,就是某種解脫或是成功。

    但是在雲華門的這些親傳弟子眼中,桓宗看到的是歡喜甚至是興高采烈,仿佛箜篌修為越高,對他們就越是好事。

    “仲璽真人。”勿川上前作揖,“這段時間辛苦,請隨在下去喝杯清茶。”

    半年多時間不見, 仲璽真人身上的氣息更加返璞歸真,以他的修為,竟是半點都看不出對方是個修行者。年輕輕輕就達到分神期的人,果真讓人驚嘆,難怪會被修真界所有人當成千年來飛升的希望。

    勿川抬頭望了望天,天道無常,他們凌憂界究竟是因何得到懲罰,所以這麼多年無一人飛升?

    “多謝,有勞了。”桓宗回頭看箜篌,對她小聲道,“我先去勿川道友那里。”

    箜篌被忘通拆穿了心思,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聽到桓宗這麼說,朝站在旁邊的勿川行了一禮,對桓宗道︰“好。我與師父師兄師姐們多日不見,也有些話要說,你先跟勿川師兄喝茶去。”

    勿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面上的神情不變︰“請。”

    珩彥與勿川帶著桓宗離開後,忘通臉上的雲淡風輕再也維持不住,打手朝箜篌一揮,“走走走,跟我回去。”

    其他峰的親傳弟子見忘通表情有些不對,想到箜篌方才與仲璽真人牽著手出來,都覺得這事兒有哪里不對,紛紛把禮物塞給箜篌就跑。人家關上門教弟子的時候,他們才不要去惹人嫌。

    其他人一跑而光,忘通沉著臉看箜篌︰“你跟仲璽真人,是怎麼回事?”

    “師父,徒兒一時色迷心竅……”箜篌小聲道,“請師父息怒。”

    “你知不知道仲璽真人在修真界的地位?”忘通深吸一口氣,“你若是引他陷入情劫,敗壞了他的心境,整個琉光宗的人,都饒不了你。”

    箜篌小聲道︰“可你不是說過,九鳳門曾經有意讓門下弟子與仲璽結為道侶嗎?”

    “那你可看到琉光宗同意?”忘通壓低聲音,語重心長道,“你可知九鳳門連鳳凰血都拿了出來,就是想讓琉光宗點頭?”

    鳳凰血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寶物,何等的珍貴,偏偏琉光宗拒絕得毫不猶豫,可見琉光宗對桓宗抱著多大的希望,甚至捨不得他為了上古珍貴寶物委屈半分。

    “小小年紀,眼光倒是不錯,整個修真界男修這麼多,你就瞧上了仲璽真人。”忘通又好氣又好笑,還擔憂箜篌這份愛戀之心無疾而終後,會鬱鬱寡歡,“整個菜園子那麼多白菜,你偏偏要挑最水靈,最珍貴的那顆來拱。”

    “師父,我可是你親徒弟。”箜篌小聲道,“哪有說自家徒弟是豬的。”

    “在為師眼里,你當然是一顆世間最珍貴的玉白菜,所有靠近你的男人,都是最醜陋的肥豬。”忘通嘆息,“可是世人心都是偏的,仲璽真人年少成名,斬殺無數作惡的邪修,在修真界威望甚高。你的心思若是被世人知曉,在他們的眼里,仲璽真人才是那顆珍貴無比的玉白菜。”

    箜篌一時間不知道該反駁什麼才好,但她也知道,師父說的這些,並不是為了故意打擊她,而是讓她明白當下修真界的現實。

    “唉,早知道當初我們給琉光宗鮫人鱗的時候,就應該趁機讓琉光宗多欠一些人情,說不定仲璽真人見你長得好看,又是五靈根資質,就願意以身相許了呢。”忘通摸著胡須連連搖頭,“你說你看上誰不好,偏偏要看上他。”

    若是看上其他男修士,尚有威逼利誘的餘地,然而仲璽真人從頭到腳都讓人無處下嘴。

    箜篌默默想,若是幾樣珍貴的藥材就能讓桓宗以身相許,那桓宗可能幾輩子都要賣身給她還債。

    可她沒敢跟師父說,而且她雖年幼,但卻已經覺得,靠著恩情讓人就範的感情,並不會長久。

    雲華門主殿中,珩彥微笑著看坐在客座的仲璽︰“仲璽真人,這些日子來在鄙派可還習慣?箜篌年幼,有不足之處,還請真人多多包涵。”

    “門主言重了,箜篌處處皆好。您也知道,晚輩的靈台出了問題,這些日子以來,幸而有箜篌,才讓我修為慢慢恢復,是她包涵我才是。”仲璽對珩彥施了一禮,“還請前輩不要叫晚輩真人,叫晚輩仲璽或是桓宗都好。”

    “桓宗是你的俗家名字?”珩彥點了點頭,也不再堅持,“這個名字好。承天立地則為桓,受眾人尊敬則為宗,給你的取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你能夠頂天立地,受眾人尊崇。”

    桓宗道︰“門主過譽了。”

    珩彥仍舊與他說笑,又坐了半個時辰,才讓勿川把桓宗送回了院子里。

    等勿川回來,珩彥對他輕輕搖頭道︰“仲璽真人,元陽未失。”這等私密之事,珩彥無法問出口,只能靠著面相慢慢觀察,他擔心自己看錯了,所以又多看了一會兒。

    “這下您可放心了?”

    “放心什麼啊放心。”珩彥長長嘆息一聲,“這個沒問題,不代表那個沒有問題。”方才他分明看得很清楚,箜篌師侄勾著人家仲璽真人的手指,這到底是誰佔誰的便宜?

    桓宗剛才別院里坐了沒多久,忘通又上門了。在忘通面前,桓宗拘謹了許多。

    “這些日子以來,多謝仲璽真人對劣徒的照顧。”忘通看著桓宗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摸著下巴感慨,小徒弟挑男人的眼光,當真不錯。

    “前輩客氣,按照我們幾大宗門的輩分,晚輩應該叫您一聲師叔才對。”桓宗雙手把茶杯奉上,“這樣一來,箜篌便是晚輩的小師妹,我照顧她乃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管是哪個宗門,都是無法接受天分極好的弟子沉湎於情愛之事,更何況他的心意,箜篌還不知曉,他如何敢泄露半分心意,讓忘通真人回去以後責罰箜篌?

    忘通活了九百余歲,自然知道修真界有拒絕別人心意時的萬能用語,那便是“我把她當師姐師妹”“我把他當師兄師弟”,這種說法極其委婉,但是師兄妹如同親兄妹,誰會對自己兄妹產生其他意思呢?

    聽到“師妹”二字,忘通心里咯噔一下,自家小徒兒的那點心思,怕是要破滅了。他看著桓宗欲言又止,半晌後才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好茶。”

    “這茶葉是晚輩在一個秘境中得到的,師叔若是喜歡,晚輩這里還有。”仲璽從收納戒里掏出一大包靈茶。不懂討好長輩的他,只會大方的朝外掏東西。

    看著桌上那包靈氣四溢的靈茶,忘通語重心長道︰“仲璽真人,老朽托大叫你一聲賢侄。咱們修行之人,講究的不在乎外物,但你這……”

    這麼珍貴的靈茶,他不過是說了一句,他便全部拿了出來,這孩子耿直得讓忍不住替金岳操心。這是怎麼教的徒弟,把好東西一個勁兒往外扔,也不見他心疼的。

    桓宗不解的看著忘通,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忘通嘆氣,從一大包靈茶中,取了一小罐︰“老朽平日並不常喝茶,這些便夠了。”

    “那晚輩便把這些留著,待師叔喝完了,晚輩再給您送來。”桓宗依言把靈茶收了起來。

    忘通︰“……”

    主修劍道的孩子,真是實誠得讓人沒話說。盡管人家沒看上自家徒弟,忘通也不好昧著良心在他身上挑出一大堆錯。辭別桓宗,忘通回到棲月峰,見箜篌正在教幾個徒孫心法,他長嘆一聲︰“箜篌,跟為師來。”

    箜篌見忘通神情凝重,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便對歸臨等三人道︰“你們先慢慢感悟。”

    歸臨、李柔與高健演見師祖找箜篌,不敢耽擱她︰“師叔請,我等必會好好修行。”

    過了一把教晚輩的癮,箜篌十分滿足,揮別師兄妹三人,走到忘通身後,“師父,怎麼了?”

    “進來再說。”忘通見三個徒孫偷偷朝這邊張望,帶著箜篌回了自己的洞府。師徒二人盤腿在玉桌旁桌下,忘通看箜篌,箜篌看忘通,師徒二人陷入了一種神秘的安靜之中。

    “乖徒兒啊。”忘通乾咳了一聲,打破了難言的寂靜,“為師方才想了很久,把我們修真界年輕一輩的男修都挑揀了一遍。”

    箜篌迷惑不解的看他。

    “昭唅宗的長德儀表堂堂,又是掌派大弟子,未來的前途無量。九鳳門門主家的那個二徒弟,好像是叫敬元的,相貌也十分出眾,雖然資質只是單靈根,但也風度翩翩。獸王宗的宗主年輕有為,相貌堂堂,至今沒傳出與哪位女修有過關系。丹霞樓的廣角真人被譽為丹修界最有前途的弟子,長得也好看。還有兩儀宗的掌派大弟子,叫什麼來著,一百多年前為師見過,可謂是風采斐然,顧盼神飛。還有碧羽門二年前收的弟子里,有一個已經築基的弟子長得格外好看,被譽為修真界第二公子……”

    “那第一公子是誰?”箜篌感興趣的問。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長得好看。”忘通怎麼能告訴她,第一公子就是仲璽真人?

    “你不是覺得自己卜卦術不夠好嗎,月星門的少門主在卜卦術上堪稱天資卓絕,最重要的是,他長得也十分好看,猶如出塵的仙人。 ”忘通想了想,“對了,還有那個依附在琉光宗之下的宗門,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和風齋的齋主安和,他劍法出眾,與你勿川師兄還有九鳳門掌派大弟子凌月相比,也差不了什麼。對了,還有清淨寺的悟游和尚,就算剃了光頭,也有如春花之貌……”

    “等等,師父,悟游是出家人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他們如何?”忘通眼神灼灼的看著箜篌。

    箜篌沉思許久,誠實道︰“皆不如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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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偷偷

    忘通看著小徒弟堅定的眼神,不忍心告訴她,桓宗對她並無男女之意。他寧可讓徒弟覺得他是棒打鴛鴦的討厭師父, 也不想讓她覺得,她喜歡的男人對她並無情意。

    少女情懷總是詩,她才十八歲,朦朧的情懷是美好的,就算日後情意淡去,她想到的也只會是當年錯過的遺憾,而不是被男人拒絕的不甘與憤怒。

    “仲璽真人是很厲害,不是還有普通百姓說他身高九尺麼?這種連宗門都不愛出的男人,有什麼意思?”忘通扭頭淡淡道,“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外面的話本這麼寫,怎麼能當真?”箜篌道,“那是因為他太厲害,所以才會讓人產生這樣的猜測。除了他的相貌在外面傳得紛紛揚揚,真假不知以外,誰還能挑出他半點不是?話本上的內容不盡不實,怎麼能信這個?”想到自己曾對話本深信不疑,箜篌覺得這句話打在自己臉上,啪啪作響。

    忘通自然知道仲璽有多優秀,即使外面有他貌醜的傳言,最後修真界給年輕一輩男修排名的時候,仲璽仍舊坐了第一寶座,被人笑稱一句第一公子。就連普通百姓都知道,在絕對實力面前,容貌就不再重要了︰“反正……我不同意。”

    箜篌捧臉,並沒有因為忘通這麼說而大吼大叫,她幽幽念叨一句︰“真沒看出來,師父你也是棒打鴛鴦的人。”

    忘通︰……

    他倒是想打熱鬧呢,只可惜自己徒弟剃頭挑子一頭熱,他上哪兒打去?

    “說吧,我跟仲璽兩個,你選誰?”忘通昂著脖子,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箜篌塞了幾顆靈果在他手里,無奈嘆息︰“你你你,選你。”

    “那還差不多。”忘通怕自己再說下去,自己就要露餡兒了,於是擺手道,“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你現在還小,最重要的是修行,情愛皆是身外物。等你飛升以後,仙界還能缺好看的男人?”

    “你說得對。”箜篌點頭啊點頭,又往忘通手里塞了幾顆靈果,“那我回去反省了。”都說老人就想孩子一樣,不講理時說什麼都行,只能哄著來,她現在深有感觸。

    出了師父的洞府,往山下走的時候,她見三位師侄在練劍,雖然她在劍術方面造詣不高,但是與桓宗、林前輩他們相處久了,對劍法也有幾分見識,於是開口道︰“高師侄,剛才那招劍指清風,手要往下低兩寸,不然你的下盤很容易受到對手的攻擊。”

    “小師叔。”高健演見說話的是箜篌,朝她行了一禮,照著箜篌的意思又做了一遍,動作果然流暢了許多。

    “很好。”箜篌點了點頭,對三人道,“你們師父呢?”

    “師父去晨霞峰取丹藥了。”歸臨對箜篌拱手行禮,“小師叔,晚輩近來剛學會一套劍法,請師叔幫我看一看。”

    “看看倒是可以,不過我與你們師父不同,我修的是內息道,在劍道上面並不算精通,只怕教不了你們太多的東西。”箜篌笑了笑,“你們先練給我看看。”

    三位師侄聞言一字排開,齊齊朝箜篌施以一禮,開始比劃起來。

    同樣一套劍法,卻被三位師侄練出不同的氣勢。高健演的渾厚,李柔的靈活,歸臨的凌厲。

    最難得的是,李柔與歸臨的劍法中,竟隱隱有了幾分劍氣。

    等他們練完,箜篌鼓掌道︰“你們練得很好,入門兩年的時間,有這樣的成果,真可謂是進步神速。”

    李柔被箜篌誇獎得兩頰緋紅,她抱著劍,小聲道︰“師叔,你明日還能來看我們練劍嗎?”

    “明日你們師父難道還不在?”箜篌笑了,“當年你們師父勞心勞力教我習劍修煉心法,看來我要還到你們身上了。”

    聽到箜篌的笑聲,李柔的臉更紅了。

    “明天我找個高手來指導你。”箜篌笑容更加溫和,“我不精於劍法,怕引你們上了歧途。”

    “小師叔,您說的高手,可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高健演想到了八個月前,被桓宗真人支配的恐懼。

    箜篌點頭︰“正是。”

    高健演張口結舌,偷偷扭頭瞪了眼李柔,這是嫌日子過得太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李柔只當沒有看見,歸臨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石子兒︰“師叔與桓宗真人感情真好。”

    “你這半大的孩子,知道什麼叫感情好?”箜篌戳了戳他腦門,“我看你們練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先休息一會兒,下午再練。”

    歸臨抬頭看面前的少女,小聲道︰“師叔,我只比你小三歲。”

    “小三歲也是小,我還是你師叔呢。”箜篌把手背在身後,笑眯眯道,“不許頂嘴,不然我讓你師父罰你。”

    歸臨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剛出關,就跟小輩鬧到一起。”成易從飛劍上跳下,落在箜篌身邊,“你今天怎麼沒去找桓宗真人玩?”

    “師兄。”箜篌轉頭看成易,“難道我非得找他玩?”

    成易挑眉︰“來者是客,他是你邀請到我們雲華門的客人,難道你讓他單獨待在院子里?”

    箜篌低頭不語。

    “幾日後,我們宗門就要出發去佩城參加交流大會,從雍城到佩城,需要幾日的時間。邪修界蠢蠢欲動,我怕他們會半路伏擊,你身上多帶一些法寶。”成易道,“不過這次有兩位峰主一位長老陪行,你也不用太害怕。”

    因為邪修鬧出的事,各宗門都帶上了能打的長輩,又留足了能打的長輩守在宗門里,就怕邪修半路上伏擊不了弟子,轉頭就偷襲宗門。

    一些實力不足的小宗門,不是讓大宗門派了人幫著駐守,就是讓宗門里的小輩全部借住在大宗門山下。在邪修的陰謀詭計前,他們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

    箜篌點了點頭︰“這次我們宗門要去多少人?”

    “除開領隊的長老峰主之外,總共有二十名弟子同行。”成易轉頭看了眼三名弟子,“我要留在宗門內看守山門,你與潭豐師弟把歸臨帶去見見世面。”

    “師父?”歸臨驚訝的看著成易,這種機會何其難得,師父竟然這麼輕易的給了他?他們三人拜入棲月峰後,師父並沒有因為他是單靈根資質,就對他特別照顧,甚至在教導劍法上,對實力最弱的高健演更加用心。

    “李柔與高健演心性與實力還不夠,你去最合適。”成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輸贏皆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安危,明白嗎?”

    “徒兒定不讓師父失望。”歸臨行禮道,“請師父放心。”

    成易嘆氣,這孩子究竟明不明白他這話的重點?

    “師兄你放心吧。”箜篌道,“還有我跟二師兄在呢。”

    成易看著她欲言又止,就因為她跟潭豐兩個人在,他才更加不放心。這兩人湊在一塊兒,幾塊泥巴都能玩出一堆的花樣出來,他真怕徒弟跟他們兩出去一兩個月,回來就大變樣了。

    從師兄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不信任,箜篌扭頭輕哼︰“就算你不相信我跟二師兄,總能相信桓宗吧。”

    這一次成易的眼神中,再也不見半點懷疑。

    看著這樣的眼神,箜篌扭頭下了山。

    李柔擔憂的看著箜篌的背影︰“師父,師叔……”

    “不必擔心。”成易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早就猜到,她想去找仲璽真人了。

    箜篌一步不停的來到桓宗院門外,踏上台階的時候,腳下一頓,扭頭看著廊下伸出伸出枝丫的桃樹,枝丫上掛著花苞,含苞待放。

    又是一年花開時節了。

    她伸手準備敲門的時候,院門徐徐打開,桓宗一襲白衫站在院中石榴樹下,長身玉立,如煙如霧。

    箜篌眼瞼輕顫,愣愣的看著他。

    “怎麼了?”桓宗見箜篌呆呆站在門口,走到門邊,“站在外面發什麼呆?”

    箜篌沉默的搖頭。

    “來。”桓宗把手遞到她面前,“你前段時間不是想看妙筆客的新書?我方才收到了林斛讓飛劍使者帶過來的包裹,里面正好有兩本。”

    把手遞到桓宗的掌心,箜篌跟著桓宗走到石桌旁桌下,桓宗取了一本書放到她手上。

    箜篌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念頭全部壓了下來,才有精力去看妙筆客新出的話本上寫了什麼。”

    藍色線訂風封皮上,話本的名字竟然是《相生相許》,她驚詫地瞪大眼,妙筆客的書里,主人翁幾乎不涉及男女情愛,怎麼今天這本書的名字,有點情愛之意?

    翻開書的第一頁,仍舊是熟悉的文筆,筆者就像是無關的觀景者,用冷淡的文筆,寫出了看到的一切。一字一句中,看不出筆者對角色的半點感情。

    但是幾頁後,主人翁開始鮮活起來,他遇到了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子,他心悅她,戀慕著她,卻不敢宣之于口。然而最鮮活的並不是主人翁,而是他戀慕的那名女子。妙筆客用了很多美好的詞匯來描繪這名女子,仿佛她是世間最美好的人,他如同主人翁一般,深深看著筆下的這個女子。

    “他看著她的眼楮,偷偷想,若是能與她長相廝守,該是何等的美妙……”

    看到這句,箜篌恍惚間有些失神,抬頭看桓宗,桓宗也正看著他。

    若是能與他長相廝守……

    她舔了舔唇角,心中的念頭再也壓不住︰“桓宗,交流大會結束以後,我們再一起去找靈藥好不好。”

    “好。”桓宗點頭。

    “那……”箜篌眨了眨眼,眼波如水,“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喜歡的人,若是不先下手為強,被人搶走可怎麼是好?

    桓宗怔怔地看著箜篌,似乎還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就是……”箜篌指了指他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輕輕牽住他的手,“就這樣在一起。”她連桓宗的肉體都敢圖謀不軌,還有什麼不敢的?

    春風徐徐,吹得桓宗的睫毛似乎都顫抖起來。

    在這種時刻,桓宗亂哄哄的腦子里,竟然有一種荒唐的想法,她大概是修真界里,第一個敢向傳說中仲璽真人告白的女修士。

    “箜篌,這句話……”桓宗笑了起來,笑得宛如百花盛開,好看得讓天地一切都失色,“這句話應該我來說,你可願意與我在一起?”

    箜篌猛點頭,你這麼好看,說什麼都好的。

    不過,她想起了師父方才說的話,有些心虛道︰“在交流大會結束前,我們可不可以小心一點,不讓其他人發現?”

    桓宗看著她的雙目中帶著憂鬱︰“你……不打算給我一個名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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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誤會

    “名、名分?”

    當桓宗答應與自己在一起後,箜篌的大腦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在說出自己心意時,她沒有考慮桓宗拒絕她會如何。她現在的腦子,甚至來不及等裝滿喜悅,就把心里想的話脫口而出。

    她與桓宗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多時間,早已經養成了有什麼就告訴他的習慣,所以到了這一刻,她的習慣比大腦反應更迅速。

    “偷偷在一起,可是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意思?”桓宗眼神幽幽的看著箜篌,他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是這個眼神,便抵了千言萬語。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箜篌聲音越來越小,覺得自己就像是玩弄感情卻不想負責的人渣,“我的意思是說,讓長輩接受我們在一起,總要有循序漸進的過程。若是貿然讓他們知道我們有了男女之情,他們出言反對,豈不是傷了彼此的感情?”

    “我的師父很喜歡你,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桓宗看箜篌,“你不要有此顧慮。”

    箜篌有些心虛的舔了舔唇角︰“我的意思是,我這邊的長輩。我拜入師門不到十年,師門三代以內都無人找道侶,我需要找個時間,讓他們接受你。”

    “我明白了。”桓宗點頭,溫柔的摸了摸箜篌的發頂,“我怎捨得你為難?”

    頭頂的手溫暖寬大,身為一個剛告白就讓對方受委屈的人渣,箜篌又是愧疚又是難過,抱住桓宗的手臂,發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這話出口,怎麼更像二三流話本中,騙女主人翁的無情郎?

    “好。”桓宗伸手把箜篌擁進懷中,這個動作有些小心翼翼,仿佛久旱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綠洲,既喜悅,又怕這只是一場幻境。

    “桓宗,你的心口跳得好快。”

    桓宗耳尖緋紅,擁著箜篌的手卻沒有松開︰“你聽錯了。”

    “真的?”箜篌下巴擱在他胸口,仰頭看他。她看到桓宗的脖子白里透著粉,看起來格外好摸,格外……好吃。

    “真的。”

    箜篌吃吃的笑,伸出魔爪迅速摸了兩下桓宗的脖子,手感很好。

    桓宗忙用手捂著脖子,單手抱著箜篌︰“不要調皮。”

    “你都答應與我在一起了,我摸摸你的脖子,怎麼就是調皮了?”箜篌本來還有幾分不好意思,不過看著桓宗的脖子變得越來越紅,她內心的窘迫感不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伸出雙手,攬住了桓宗的脖頸,“還是說,你答應與我在一起是騙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聽到這話,桓宗頓時手忙腳亂的攬住箜篌的腰︰“並不是,你……你要摸便摸吧。”

    他抬高下巴,就像是即將慷慨赴義的勇士。

    箜篌一邊笑,一邊毫不客氣的伸出手指,勾了勾桓宗的喉結。桓宗被箜篌的動作癢得往後仰了仰,可是想到箜篌方才的話,又把頭伸了回來。

    這活脫脫就是良家民男被惡霸女調戲卻不敢反抗的現場。

    “箜篌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麼?”勿川手里提著一籃子靈果,見仲璽真人的的院門沒關,便直接踏上了台階,正準備在門口叫一聲仲璽真人時,他就看到仲璽真人面色糾結,面紅耳赤的被箜篌師妹壓在身下。好好的一個翩翩公子,縮手縮腳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一心只想調戲桓宗,兩耳不聞院門外的事,箜篌壓根兒不知道勿川就站在院門口。所以聽到勿川的聲音後,她扭頭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勿川,鬆開手從桓宗身上跳了下來。

    勿川的心情十分復雜,他以為龍鳳鼎會讓仲璽真人對小師妹有圖謀不軌之心,結果人家仲璽真人是個正人君子,反而是箜篌師妹,竟然做出了這種令人震驚的事。看仲璽真人那一臉別扭又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被師妹強逼的。

    琉光宗最有前途的弟子,最年輕的峰主,修真界無數修士敬仰的仲璽真人,竟然被師妹如此對待,是他教師妹無方啊。當著仲璽真人的面,勿川不好說箜篌什麼,只好陪著笑道︰“仲璽真人,這是山上新出的靈果,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還請真人不要嫌棄。”

    “勿川兄客氣了。”桓宗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沒有想到自己跟箜篌打鬧的一幕會被勿川發現,他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外袍,接過勿川遞過來的籃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頸,那里酥酥麻麻的,他想摸一摸。

    注意到仲璽真人這個動作,勿川趁他不注意,扭頭瞪了箜篌一眼。簡直無法無天了,連仲璽真人也敢調戲!

    箜篌默默捂臉,想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勿川無奈嘆氣,跟桓宗客氣了幾句,但是看仲璽真人欲言又止,心里越加的發虛,再也坐不住,便找了個理由告辭。

    “箜篌師妹,你也跟我一起來。”勿川起身看了眼還有心情喝茶的箜篌,朝桓宗作揖行禮道,“真人,在下教妹不嚴,對不住了。”

    “勿川兄不必如此,我與箜篌……”他想說他與箜篌是兩情相悅的,就突然想起箜篌說過,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於是只好模稜兩可道,“勿川兄不必動怒,我與箜篌乃是至交好友,私下里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聽到這話,勿川更加汗顏。仲璽真人不愧是琉光宗高徒,行事有風度,連這種時候,都還顧忌箜篌師妹的顏面。勿川忍不住又想瞪箜篌了,人家把她當好朋友,她卻對人圖謀不軌,虧心不虧心?!

    箜篌跟在勿川伸手,臨出門的時候,她悄悄給桓宗比了一個飛吻的姿勢,桓宗的臉再次紅如晚霞。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然後小小的,輕輕的,朝箜篌做了一個幾乎看不出是飛吻的飛吻。

    看到他這個動作,箜篌笑得眉眼彎彎,等勿川回身望過來時,她又恢復乖乖聽話的模樣。

    見她這樣,勿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是這種事可大可小,他不能讓師妹總是照著性子行事,那不是愛護她,而是害她。

    “師兄……”箜篌見勿川臉色難看,跟在他身後不敢隨便亂說。

    “你啊你……”勿川嘆口氣,想要斥責箜篌幾句,可是看她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又捨不得說她幾句重話。細論起來,這事還要怪師父,若非他把天地和合陰陽龍鳳鼎給了箜篌,又怎麼會讓箜篌生出這等心思?

    之前師妹還沒出關的時候,他擔心仲璽真人對師妹做些什麼,現在他首先要擔心的,是師妹有可能對仲璽真人做什麼。

    “師兄……”箜篌朝勿川眨著眼,滿臉的無辜。

    勿川沉默片刻︰“你行事委婉些,我們修真界雖然不像凡塵界注重男女大防,但你這樣也太過明顯了。”到時外界傳什麼小師妹對仲璽真人圖謀不軌,面上該有多難堪?

    箜篌愣了一下,她還以為勿川會說一大堆道理,沒想到是這個,“師兄……”

    “不要委屈了自己。”勿川語重心長道,“世間萬物都可強求,唯有感情不行。若你們不合適,就不要死纏爛打。順應心意,不要自己受委屈,更不要以愛為名,做傷害其他人的事。”

    勿川看過很多情愛的悲劇,有人求而不得,死纏爛打把自己弄得萬分狼狽;有人把喜歡的人視為所有物,打著愛的旗號,傷害所有靠近道侶的異性;還有人愛得毫無底線,迷失了自己,做出無法挽回的悔事。

    他怕箜篌步入這些人的後塵,所有這些話可能並不討喜,他仍舊要說出來。

    箜篌微怔,她以為勿川大師兄會說她丟了宗門的顏面,沒想到竟是提醒她,不要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見她愣愣看著自己,勿川嘆氣道︰“我並不是反對你心悅仲璽真人,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對待自己。若是有用得上師兄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對不起,勿川大師兄,其實我跟桓宗他……”

    “勿川師伯,箜篌師叔。”幾個內門弟子過來,見到他們在,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箜篌對他們笑了笑,待他們走遠了,勿川拍了拍她的肩︰“誰人不曾年少過,有喜歡的人並沒有錯。但是要注意分寸與手段,不要讓人看低了你。”

    拍在肩上的手,溫暖而又堅定,箜篌低著頭,小聲道了謝。

    勿川笑了︰“我們家箜篌這麼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若是仲璽真人敢不喜歡,那就是他眼招子有問題。

    佩城的琉光宗裡,親傳弟子們都在做迎接各宗門賓客的準備工作,宗門內的長老們,卻守在了主宗正殿大門外。正殿的上空,烏雲密布,雷電閃爍,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仿佛眨眼間就要塌下來。

    第一道劫雷劈下後,很快又劈下了七道。

    正殿的建築材質稱得上水天才地寶,在劫雷的力量下,已經變得焦黑,眾人只隱隱約約看到空地上盤腿而坐的人。

    轟!

    第九道劫雷劈下,粗大如龍身的紫雷,讓幾位護法的長老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整個琉光宗,被雷光包裹了。

    最後一道劫雷把主宗正殿劈成了一個坑,最終消失在天地間。

    佩城的城門口,九鳳門的一位長老腳下一停,仰頭看著從天上忽然飄下來的雨。

    “有人渡劫成功?”

    這場雨蘊含著紫氣與靈氣,渡劫成功的人,修為至少達到了化虛境。整個琉光宗,最有可能渡劫的就是宗主金岳,可是金岳的修為已經四五百年停滯不前,怎麼忽然就開了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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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露餡兒

    金岳中廢墟中走出, 他身上的法衣已經破破爛爛, 但是渾身的氣勢, 卻讓所有人忽略他身上的衣物。

    “恭喜門主出關,晉化虛境修為。”

    琉光宗上下喜笑顏開,金岳收徒弟的時候的是分神期,他徒弟到分神期的時候,他還在分神期,大家都擔心他心境難破,沒想到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突破了。

    “恭賀宗主。”劍修們平日雖嚴謹自制,但此時此刻仍舊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願宗主早日成就飛升大道。”

    “化虛境難,飛升更難。”金岳在抬手間,就讓自己身上的衣服恢復了原貌。他的神情和緩,身上的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的他是平凡的船夫,是閑散的農人,再無半點劍修的模樣。

    修真修行,最終修的,不過是返璞歸真罷了。

    “這些年我總是顧慮太多,一直故步自封。在徒弟身上,忽然感悟到了一個道理。”金岳對幾位長老與峰主道,“身為人師,在他幼小的時候,不能放手讓他自己的走。但是在他長大以後,就要學會放手。我自以為豁達,然而在教導仲璽的時候,卻犯了很多錯誤,所以他不懂待人接物,不懂情感,甚至不懂什麼叫活著。我養出了一把鋒利的劍,不是一個徒弟。”

    自從仲璽靈台出了問題以後,金岳就內疚萬分,這是他這個師父的錯。

    “宗主,這並非全是你的錯。”松河明白金岳的意思,微愣後勸道︰“仲璽生來便是那樣的性子……”

    “他是這樣的性子,我應該更加注意才對。”金岳釋然一笑,“幸好他遇到了雲華門的箜篌姑娘,於是有了人情味,有了喜怒,甚至還能與她天地雙修。”這位箜篌姑娘不僅是桓宗的救贖,同樣也是他的救贖。

    她讓他放下了最後的顧慮,讓他清晰認識到自己曾經犯了多少錯誤。好在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

    聽到金岳提到箜篌,松河想起了雲華門並不想讓箜篌姑娘與師侄結為道侶的事,他看了眼宗主,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好不容易想通了,看透了,修為大進,他怕自己一句話,又把宗主氣得暈過去。

    “各宗門的人應該要到了?”金岳把手背在身後,就像是不染塵世的仙長,“讓門下弟子小心接待,不要讓邪修混入其中。”

    “是。”松河看了眼金岳身後被雷劈得幾乎變為廢墟的主殿,小聲道,“宗主,我們還需要安排人手盡快把主殿修好。”

    金岳︰“……”

    早知道他會這麼快渡劫,怎麼也不會把閉關的地方選在主殿,現在賓客快要來了,主殿卻沒了。

    見金岳沉默不語,松河瞬間明白過來︰“請宗主放心,我馬上安排人修繕,盡量趕在所有人到達佩城前,把主殿修好。”

    “宗主,昭唅宗長老、峰主攜弟子拜訪。”

    松河︰“……”

    金岳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帶他們去前殿。”

    說完,他揮手在身後織造了一片幻影,看上去就像主殿還在一般。

    當然,那只能是看上去而已。

    昭唅宗的人已經到了琉光宗,而雲華門的人還在準備出門。

    “辣椒帶了沒?”

    “帶了。”

    “秘境香醬?”

    “有。”

    這是負責飲食的弟子。

    “玉毫筆?”

    “玉毫筆帶了,不過缺了二十支狼毫筆。”

    這是負責書墨類的弟子。

    箜篌身為棲月峰親傳弟子,倒不用親手掌管這些,但也要幫著其他弟子清點物品,然後分類別裝在收納袋中,每個收納袋上都繡著金紋,里面裝著什麼,該由誰管都一目了然。

    跟在箜篌身邊的桓宗發現,雲華門除了給每個弟子散發了不少符篆意外,還帶了不少的食材調料,躺椅軟墊,在衣食住行上顯然格外上心。

    眼見負責飲食的弟子把物品清點了一次又又一次,他有些明白箜篌為什麼喜歡吃東西了,這與雲華門乃是一脈相承。

    這次帶隊的長老是秋霜長老,她已經多年未出山門,這次出門特意盛裝打扮一番,一千多歲的她,看起來就是箜篌的姐姐,美艷如高貴的牡丹。

    她懶洋洋的斜靠在飛宮柱子旁,手里把玩著一柄繡花團扇,也不催促弟子,懶散得像是美艷的蛇。

    同行的兩名峰主是午陽峰裴懷與晨霞峰青元,原本宗門打算讓忘通同行,但是青元與忘通不對付,珩彥把怕這兩人鬧到外面丟人,乾脆把他們兩個分開。

    忘通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臨出發時,卻趕了多來,給箜篌與兩個徒孫塞了不少的法寶與符篆,念念叨叨說了不少叮囑的話。

    “出門在外,不要隨便相信別人挑撥之言,若是遇到熱鬧可看,也不要單獨出行,與同門在一起更安全。”說到這,忘通又把三塊拇指大小的鑒魂石給了弟子,“這三塊鑒魂石你們要收好,若是石頭變色,就說明靠近你們的人,並不是他本來的相貌。”

    歸臨捏著石頭,扭頭看其他峰的弟子,其他峰主果然也都偷偷摸摸的給自家徒子徒孫塞東西,護短護得如此理直氣壯。

    他握緊手里中的鑒魂石,朝忘通行禮道︰“請師祖放心,我們一定會多加留心。”

    “嗯。”忘通滿意的點頭,“你行事穩重,把你師妹與師叔看管好。”

    “是。”歸臨偷偷看了眼箜篌,見她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才鬆了口氣。身為晚輩,去看管長輩,從某種角度而言,是長幼不分,在很多人眼里與侮辱無異,好在雲華門內並不在意這些……

    他想到了很多,眼神漸漸柔軟起來。

    李柔默默嘆氣,還沒拜入棲月峰前,歸臨要乖乖教她一聲師姐。現在她比歸臨晚拜在師父名下,反而成了師妹了。她在棲月峰待得很開心,說話做事不像成易,更像是潭豐︰“師祖,我們還有桓宗真人陪行,你不用擔心。”

    聽到“桓宗”這兩個字,忘通就忍不住皺了皺眉,修為再高又如何,身為男人不能沒有眼光。他徒弟這麼好,桓宗竟然說把她當做師妹,嘖。

    忘通抬頭看了眼桓宗,桓宗朝他作揖行禮,忘通淡淡道︰“桓宗真人到了佩城以後,就要操心琉光宗的事,難道還能一直護著你們?與其想著如何依靠別人,不如自己多用腦子。”

    李柔聽著著這話有些不對,但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什麼,便低頭小聲應是。

    “請忘通師叔放心,晚輩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桓宗對忘通道,“就算是到了佩城,也一樣。”

    “這倒也是。”忘通皮笑肉不笑道,“我們家箜篌也算是你師妹嘛。”

    桓宗︰“……”

    他覺得,忘通師叔好像不是很喜歡他?

    “師父,你在宗門里也要多注意,最近盡量少出門。”箜篌偷偷塞了一包靈石給忘通,把他拉到一邊,“如果沒有必要,就不要下山了。想吃什麼,就拜托五味莊的道友們做,他們的手藝可是藏著道法,比酒莊飯館的東西更講究。”

    “為師知曉。”忘通收下了徒弟塞給他的靈石,扭頭看了眼靜靜望向他們這邊的桓宗,“記住師父的話,任何男人都不值得你卑微渺小,整個修真界男人那麼多,好看的男人滿地找。若是讓為師知道,你敢為了那個誰拋棄自尊,你就別認我這個師父。不對,為師是不喜歡那個桓宗,你離他遠點。”

    “放心吧,師父。”箜篌笑了笑,伸手抱了抱他,“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如果桓宗不讓我拋棄自尊,對我很好,你會不會贊同我們在一起?”

    忘通沉默片刻,扭頭道︰“到時候再說。”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家小徒弟不能受委屈。

    “我知道。”箜篌再次抱了抱忘通,“你在宗門里好好保重。”鬆開忘通,箜篌轉身躍至飛宮上,趴在圍欄上對下面送行的弟子長輩們揮手。

    秋霜長老揮袖,飛宮拔地而起,飛宮上的符紋結界立時生效,頓時華光閃爍,金碧輝煌。

    雲華門私下里並不講究,但是在人多的場合,還是講究個體面。這座飛宮雕廊畫棟,符紋法陣結界無數,由無數珍稀材料制成,沒有強大人力財力物力,不可能擁有如此珍貴的飛行法器。

    飛宮里有無數院子與房間,而勿川、桓宗、箜篌、靈慧分配在一個院子里 。

    天色已晚,靈慧與勿川已經睡下,箜篌偷偷摸摸打開門,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桓宗。快步小跑到桓宗身邊,箜篌捏了捏他的手,“還有兩天才能到佩城。”

    到了琉光宗,桓宗身為峰主,一定忙得腳不沾地,她就不能時時與他在一起了。

    “兩天很快。”桓宗回握住她的手,“回到琉光宗以後,我把雲華門弟子的住處,都安排在我管轄的峰內可好?”

    “好呀。”箜篌點頭,笑眯眯道,“這樣我們又能每天都見面了。”

    “你們……”勿川拉開房門,看著雙手交握,十指相扣的箜篌與桓宗,臉上的驚訝怎麼都掩飾不住。他們兩個,竟然偷偷在一起了?

    “勿川大師兄?!”箜篌愣了愣,低頭看了眼自己與桓宗握在一起的手,把食指放到唇邊︰“噓,你小聲點。”

    勿川神情恍惚地走到兩人身邊。所以他兩天前見到的那一幕,不是惡女欺負良家民男,而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

    龍鳳鼎的威力,竟然大到了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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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一別多年

    勿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壓低聲音問︰“你們兩人,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幾天前。”箜篌老老實實道,“就是被你踫見的那次。”

    勿川︰“……”

    “忘通師叔知道嗎?”想起棲月峰上下對箜篌師妹的看重,若是讓忘通師叔知道她與仲璽真人有了男女之情,恐怕……只要打起來。

    萬一忘通師叔發現龍鳳鼎的事情,事情就更復雜了。頂著一張嚴肅板正的臉,勿川腦子里閃過許多的念頭,轉頭看向仲璽真人,神情認真道︰“仲璽真人,我們家箜篌年幼,若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仲璽對他抱了一拳。

    兩人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什麼海誓山盟都能說,勿川也不想聽對方說一些未來無法保證的承諾,起身道︰“你們早些休息,在其他弟子面前略收斂些。”

    大家單身慣了,突然看到有人膩膩歪歪,這不是惹得大家心浮氣躁麼?

    “勿川大師兄請放心,我會以大局為重的。”箜篌笑眯眯的擺手,“你回去睡吧。”

    這是嫌他留在這礙著她欣賞美色了?

    勿川伸手虛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起身道︰“行了,你們兩個慢慢甜蜜,我回房打坐。”

    箜篌笑著扎進桓宗的懷里,桓宗手忙腳亂地接住她︰“小心。”

    “在飛宮上看星星,好像格外美。”箜篌仰頭看著天空,飛宮的速度很快,但是月亮與星星仍舊高掛,仿佛一直跟在他們身邊。

    “世間萬千美色,都不及你。”桓宗低下頭,眼底眉梢盡是化不開的情意與溫柔。

    箜篌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看那些紅袖添香的話本了?”

    “沒有。”桓宗眼神往旁邊飄了飄。

    “真的沒有?”箜篌把耳朵貼到他的胸口,胸膛里面,一顆心臟正在快速跳動著。她抬起頭,半眯著眼搖頭“算了,你說沒有便沒有吧。”

    桓宗臉紅︰“昨夜……是看了些許幾本。”

    些許幾本是什麼意思?這種形容詞聽起來怎麼有些怪怪的?

    “所以些許幾本,是幾本?”箜篌輕笑出聲。

    “就是三四本……五六本的樣子。”桓宗聲音越來越小。

    “你一夜都沒睡?”看這麼多書,哪還有時間休息?她趁機摸了一把桓宗的臉,“雖然我們修士不需要每天吃飯睡覺,但早睡早起是好習慣,下次別這樣了。”

    把手伸到桓宗面前︰“拿來。”

    “什麼?”桓宗抱著箜篌的手,微微一僵。

    “話本啊。”箜篌手指勾了勾。

    “有幾篇不太好,我已經扔了。”桓宗單手取了兩本書放到箜篌手中,這兩本書都是簇新的,像是剛買不久,看來桓宗趁著她不注意,還偷偷下山買過書?

    拿出照明法器放到桌上,箜篌翻開話本看了幾眼,里面的主人翁油嘴滑舌,什麼狐妖、仙女、魔女都喜歡他,仿佛全天下其他男人都不存在了。

    合上書,箜篌扭頭看桓宗。

    “不是我買的,是林斛寄過來的。”桓宗一臉正經,“我平日不會買這些書看,這幾日我都待在雲華山上,怎麼去書鋪買書?”

    “真沒下山?”

    “沒。”桓宗堅定搖頭。

    “這里面的修士很厲害嘛,修為高深,還有這麼多女修喜歡。”

    “我的心很小,只裝得下一個女子。”

    “嗯。”箜篌慢慢點頭,指著其中一本書道,“這本里面的主人翁也說過這種話,轉頭就救了一只狐妖,與她曖昧不清。”

    桓宗︰“……”

    這些寫話本的,寫主人翁三心二意時,就不能不糟蹋好詞匯麼?

    “哈哈哈。”箜篌見桓宗呆住了,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逗你玩呢,你跟話本里的主人翁,當然是不同的。”話本里的那些主人翁,根本不及桓宗半成。

    見箜篌笑得開心,桓宗很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像他們一樣。”

    箜篌並不懷疑桓宗這句話,長得這麼好看,修為又這麼高的男修,若真是好色多情的男人,身邊早就有了無數的女人,哪還能屬於她?

    “我相信你這句話。”箜篌把話本收了起來,“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男人,就要屬於我管了。所以這些書……統統沒收。”

    “嗯。”桓宗抱住她,兩人額頭相抵,他低聲,“我把整個人都給你。”

    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拂面而過的輕風,撓得箜篌心頭發癢。她蹭了蹭桓宗的額頭,正準備說話時,空中劃過一道亮光,那是傳訊符。

    桓宗伸手接住,用意識接通了傳訊符。

    箜篌看到桓宗的神情似喜似感慨,忍不住問︰“怎麼了?”

    “是我師父傳來的飛訊符。”桓宗臉上露出笑容,“他突破了心境,現在已經到了化虛境的修為。”

    “化虛境?!”箜篌不禁偷偷計算自己的修為離化虛境有多遠,算清楚以後,她忍不住崇拜道,“金岳宗主真厲害。”

    “師父這些年修為一直停滯不前,現在終於能夠突破心境,真是太好了。”桓宗跟在金岳身邊多年,就如同金岳擔心他修行一樣,他也擔心著金岳。

    看著神情略顯激動的桓宗,箜篌輕拍著他的後背︰“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所以桓宗需要的藥材,他們也會慢慢找到。從此她坐擁修真界第一美男,游遍大好山河,想到別人有可能嫉妒得眼楮發紅,她就覺得自己心情更好了。

    “在想什麼,笑得這麼美?”桓宗從喜悅中回過神來,見箜篌笑得神情恍惚,伸手把她耳垂邊的碎發理到耳後,任何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耳垂。

    嫩嫩的,很滑。

    “癢。”箜篌笑呵呵的抓住桓宗的手,“我是在笑,等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仲璽真人成了我的男人,一定會有不少人嫉妒我。”

    “他們要嫉妒的是我。”桓宗垂下眼瞼,“修真界最漂亮,最可愛最厲害的箜篌仙子,願意與我在一起,不知世間有多少兒郎會嫉妒?”

    “男人們都羨慕你,女人們羨慕我,這說明我們倆是天生一對呀。”箜篌兩眼亮晶晶的,已經暢想到了美好的未來,“這樣就太好了。”

    桓宗忍不住輕笑出聲︰“我發現貴宗的弟子與你都有同樣一個優點。”

    “什麼?”

    “對未來抱著美好的希望與自信。”

    箜篌︰“……”

    這話,似乎又哪里不太對的樣子。

    剛剛確認感情的兩人,在人多時候不好靠得太近,私下里膩膩歪歪,說什麼都覺得有意思。一直到月上中天,桓宗與箜篌才戀戀不舍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箜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推開窗戶發現飛宮已經停滯不前,她趕到外面的圍欄上,才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巨大的飛舟,飛舟上雕刻著元吉門特有的紋飾。

    “在下雙清,見過秋霜長老。”雙清立于舟首,玄色的立領長袍,遮住了他的大腮幫子,讓他的臉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方,但是打遠看去,又像是一塊磚搭在了一團黑布上。

    成易結嬰大殿上賓客如雲,秋霜身為宗門長老,只在大典上露了個面,就回去了,根本不知道來了哪些賓客。現在看到雙清方方正正的臉,讓她想到了五百多年前,一個想要拜入雲華門的小孩子。

    那個孩子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年齡,皮膚白皙,就是一顆腦袋方方正正的,讓人看了一眼後就很難再忘記。當時她發現那個孩子心思略狹隘,喜歡記仇,便不同意讓他拜入雲華門下。此後的五百多年里,這個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漸漸也就忘了這件事。

    現在看到元吉門的門主,她忽然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孩子。

    “一別多年,秋霜長老一如以往。”雙清一拜再拜,“不知這些年來,您可還好?”

    “多謝門主掛念,一切都好。”自從珩彥繼位為門主以後,秋霜就很少出雲華門,更是不與其他宗門的宗主或是長老打交道,現在聽雙清用如此語氣說話,秋霜長老幾乎可以認定,他就是當年那個想要拜入雲華門,卻被她拒絕的孩子。

    “相逢便是有緣,不知晚輩與門下弟子,可有榮幸到貴宗飛宮上參觀一番?”

    “請。”秋霜看了他一眼,揮手用靈力在飛舟與飛宮上搭了一座雲橋。雙清也不猶豫,跳上雲橋便走了過來。他身後十餘名弟子見狀,只好跟了上來。

    箜篌站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伸手拉了拉離她不遠的勿川︰“勿川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雙清宗主有點奇怪?”哪有人自請去別人地盤上做客的?

    “約莫……臉皮與我們不太相同。”勿川見不遠處桓宗正看著他,把袖子從箜篌手里扯出來,往旁邊退了兩步,“好奇的話,我帶你過去湊個熱鬧。”

    “好啊好啊。”箜篌連連點頭,大師兄果然是個明白人。

    師兄妹二人端了靈茶靈果靠了過去,正好聽到雙清道︰“當年無緣拜於長老門下,如今再次相見,仍舊十分遺憾。”他故作姿態嘆息一聲,從袖子里拿出幾份價值千枚靈石一顆的靈果,擺放在桌上,“請。”

    雙清真人,曾經竟然差點拜在雲華門下?

    箜篌心中暗驚,端著靈果上前道︰“來者是客,哪能讓門主您來招待。”

    紅艷艷的靈果擺在了桌上,散發出幽幽的清香,襯得雙清拿出的靈果也不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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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32:51 |只看該作者
第118章 女妖

    秋霜見箜篌過來,笑著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這孩子向來被我們嬌慣著,越大越不像個樣子了。”

    五靈根天資,十四歲築基,這還叫不像樣子?

    雙清咬著牙槽,硬撐著笑臉道︰“箜篌仙子的天資,整個修真界,也不見幾人能及,是長老您要求太過嚴苛了。”

    嚴苛這個詞,比嚴厲多了幾分譏誚,看來雙清真人對當年未能拜入雲華門的事十分介意,不然也不會用這個詞。她偷偷看秋霜長老,仍舊是高冷懶散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乎雙清說了什麼。

    當然,身為整個修真界修為排名前十的大能,秋霜長老也有這樣的底氣。

    陪坐在雙清身邊的周肖還沒有聽出雙清話中的情緒,對箜篌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箜篌朝他微微點頭,起身給秋霜與雙清續了茶。

    雙清預想過秋霜會有各種反應,但是卻沒有料到秋霜根本毫無反應,仿佛他這些年的努力奮斗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毫無用處。他氣得端起茶杯就往嘴里灌,哪知道茶燙得舌尖發疼,但是為了自己不丟臉,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當著秋霜的面,他也不好意思用小術法來治療,還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

    秋霜看了他一眼,染著丹蔻的手翻了過來,掌心多了一瓶碧綠色丹藥。她把丹藥放到雙清面前,“別忍了,煮茶的水取自雲華山的靈泉,與普通的水不同,燙傷以後若沒有我們雲華山的特制藥,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

    看到這瓶藥,雙清的臉頓時變得漲紅,他抖著唇,好半天道︰“秋霜長老真是明察秋毫,什麼都看得出來。”

    “你可知當年我為何不願意讓你入雲華門?”秋霜長老見他不拿藥瓶,也不介意,繼續道,“你勤奮上進,資質也不錯,做我雲華門的弟子綽綽有餘。但是雲華門的弟子大多性格跳脫,打笑怒罵不拘小節,這樣的氛圍不適合你。當年我若是出於私心把你留下,就是埋沒了你的天分。”

    不僅僅是雙清不適合雲華門,雲華門同樣不適合雙清。對於一個看重禮教又自制的人來說,在雲華門待上一段時間還好,待久了對方可能會瘋。

    “難道你不是嫌棄我配不上雲華門麼?”盤亙在心頭多年的心結,被秋霜如此輕飄飄的說出來,仿佛他這麼多年的堅持都變得可笑起來。

    他推開面前的茶杯與藥瓶,轉身就走。

    “勤奮上進,不拘小節,善於謀略,心胸寬大都是優點,並沒有高低之分。”秋霜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沒有挽留雙清,“我從未低看過你一分,如今你是元吉門的門主,放眼整個修真界,別人也只會說我們雲華門沒眼光,不會說你半分不是。當年的那些事,你放下吧。”

    雙清腳下一頓,半晌後轉頭看秋霜,冷笑道︰“秋霜長老想多了,我如今乃是宗門之主,當年的事情沒有精力放在心上。”

    秋霜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道︰“如此便好。箜篌,去送一送雙清門主。”

    “是。”箜篌走到雙清身後,躬身抬手,“門主,請。”

    “箜篌仙子乃貴宗五靈根天才,在下人卑言輕,當不得仙子一個請字。”雙清拂袖而去,連秋霜用靈氣造的靈橋都沒有踩,直接凌空飛回了元吉門的飛舟上。

    周肖神情略尷尬,他朝箜篌拱手行了一個禮︰“請仙子不要介意,師父他並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在下告辭。”

    “慢走。”箜篌笑了笑,並沒有把雙清的所作所為放到心上。

    轉身欲走時,周肖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青衫的男人,那不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為何會在雲華門的飛宮上?他早就聽聞近一兩年雲華門與琉光宗關系親密,但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交流會,琉光宗的親傳弟子,也還留在雲華門。

    無暇多想,他朝遠處的桓宗拱了拱手,又轉身朝秋霜行了一禮,才回到飛舟上︰“師父……”

    “閉嘴!”雙清瞪了他一眼,“走!”

    “這里可真熱鬧。”風中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這個笑聲仿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讓人找不到頭緒。

    雙清往四周看了一眼,對四周的徒弟道︰“都回屋子里去。”

    “我剛來,你們怎麼就要躲了?難道我的聲音不好聽,長得不夠美?”女人的聲音笑得更加嬌媚,帶著一股魅惑的味道,“就這種膽色,也能做好宗門之主?看來修真界是沒落了,找不出幾個能用的人。”

    “行了,不過是隻活了千年的狐狸,裝模作樣的給誰看?”秋霜一拍桌子,手中的茶杯投擲而出,左前方的密雲忽然散開,露出雲後斜躺在蓮花坐墊上的妖媚女人。

    蓮花座本是佛教喜用的飛行法器,代表著高潔、出塵、憐憫,偏偏狐妖煉制出這樣的法器,也不知是故意讓佛修難堪,還是單純覺得這種飛行法器好看。

    “我就說誰的話這麼尖酸,原來是個女人。”妖媚女人從蓮花座上坐起身,撩了撩鬢邊的頭髮,“你們這些正派女修,明明嫉妒我的美貌,偏偏要做出義正言辭的模樣,真是虛偽得令人作嘔。”

    “這位姑娘。”箜篌乾咳一聲道,“自信是優點,但是太過自負就不好了。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出來,我們家秋霜長老比你好看。不過我們正派向來大度包容,如果你覺得長老嫉妒你會讓你高興一點,那我們也可以成全你的。”

    “哪來的小丫頭,本座說話,也該插嘴。”妖媚女妖翻手隔空一掌,巨大的妖氣急襲而來,秋霜手中的團扇一扇,便把妖氣摧毀得一乾二淨,她慢悠悠的站起身,“箜篌小徒孫,你可喜歡狐毛披風,我給你做一個?”

    “長老,狐皮味兒有些大,晚輩不喜歡。”箜篌笑眯眯道,“您老人家寬宏大量,何必跟一隻畜生計較。”

    秋霜搖著團扇,似笑非笑︰“你說得有道理。”說完,她看了眼方才閃身來到箜篌身邊的桓宗,眉梢微微一挑,沒有多問。

    她能活到這麼大年紀,修為這麼高,容貌仍是雙十年華的模樣,就是因為她不愛多管閑事。

    周肖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地看了雙清一眼,小聲道︰“師父,秋霜長老與箜篌仙子,方才對我們挺客氣的。”這罵人不帶髒的一唱一和,若是用在師父身上,說不定師父已經被氣得從飛宮上跳下去了。

    雙清臉色變來變去,瞪了周肖一眼後沒有說話。

    妖媚女人被秋霜一扇子打得形容狼狽,釵環散亂,慵懶性感的姿態再也擺不出來了。她拿起自己的法寶站起身,正欲催動,目光落到了箜篌身邊的桓宗身上。

    “是你。”她眼神似怨似恨的看著桓宗,忽然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里。仲璽,百年前你送我的恥辱,我今日要加倍還給你。”

    仲璽?!

    還不知道桓宗真實身份的修士們驚訝的看向桓宗,他竟然是仲璽真人?

    “哎呀我的親娘啊。”躲在角落里一直沒有現身的金玲聽到仲璽二字,忍不住伸出腦袋偷偷看了桓宗幾眼,連連嘆息幾聲。早知道他是仲璽真人,就算他不會過日子,拿價值幾百靈石一根的靈草喂馬,她也不會嫌棄他啊。

    這身段,這腿,這氣質,就是與普通劍修不同,不愧是仲璽真人。

    箜篌卻從女妖語氣里聽出些不同味道出來,她扭頭看了桓宗一眼,桓宗連忙解釋道︰“我不認識她!”

    “不認識?”女妖笑容更冷,“當年在秘境中,我跟了你一路。後來你是怎麼做的,眼見我掉進寒潭,竟然轉身就走,我這輩子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情的男人。”

    桓宗對女妖說的事毫無印象,他面無表情道︰“在下對此事並無印象,當你有如此修為,即便掉入寒潭,自己爬起來便是,何須他人幫忙?”

    “嘖。”在旁邊聽熱鬧的靈慧忍不住對勿川道,“勿川師兄,我終於知道仲璽真人長得這麼好看,修為這麼高,為什麼還沒有道侶了。看到美人落水,也能毫不猶豫離開,這種定力,我輩不如。”

    勿川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選擇沉默。

    不,其實仲璽真人已經不是單身一人,拯救他的就是我們小師妹。

    “好好好。”女妖氣得連說三個好字,“一百年前,西山秘境,你當真不記得了?”

    桓宗皺眉︰“你就是當年那個尾隨我,企圖奪走秘寶的妖物?我憐你修行不易,饒你性命,你竟然心生怨恨?”他攤開手,龍吟劍瞬入掌心。

    這邪妖身上煞氣騰騰,不知染了多少人命,還是早些斬殺了好。

    眾修士︰……

    一時間,他們不知該憐憫女妖,還是憐憫仲璽真人了。

    蹲在角落里的金玲聞言搖頭,不行不行,就算是仲璽真人,如此不解風情,也讓人受不了。

    “也許人家看上的不是秘寶,而是你這個人。”箜篌在桓宗耳邊輕聲道,“誰叫桓宗你長得如此好看?”

    “你說得對,這妖修身上血氣濃郁,定有食人的習慣。”桓宗冷著臉道,“當年不該放她走。”

    “當年你一個僅僅兩百年修為的修士,還想殺我?”女妖冷笑,“仲璽,今天我就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長什麼樣……”

    “等等!”箜篌打斷女妖的話,“姑娘,你覺得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

    “笑話,誰說我是一個人。”女妖微微一抬手,身後濃霧中,冒出無數的邪修來,“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到琉光宗。”

    箜篌忍不住扭頭捂臉,她終於知道妖女們為什麼容易對名門正派弟子動心了。

    這些邪修,長得可真夠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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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獸化

    伏擊的邪修並不少,可見是有備而來,他們並不想這些宗門的精銳弟子到達琉光宗。

    秋霜放眼望去,這些邪修大多修為高深,煞氣沸騰,都是手染鮮血的狠手。她生來脾氣不太好,就算修為已經到了化虛境,脾氣也不比年輕的時候好多少。她對長得好看的後輩,確實十分寬容,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容忍作惡多端的小輩。

    身為雲華門修為最高的長輩,秋霜大多時候都只是雲華門的一個標志,很少有晚輩見過她真正動手的樣子。

    “不知天高地厚。”秋霜冷笑,面前的玉桌應聲而裂,“一群歪瓜裂棗也敢在我名門正派面前叫囂,是什麼給了你們勇氣?”

    話音落,她手中的團扇金光大作,雲層深處雷光閃爍,似乎整個天空都要倒過來。

    女妖面色凝重起來,她掏出一只招魂鈴,漸漸有無數亡靈圍攏過來。她把玩著鬢邊的青絲︰“知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有些許本事,你們不是信奉投胎轉世麼,不如就讓這些亡靈陪你們玩玩?”

    這些名門正派,最喜歡做這些保護無能百姓的事情,這些亡靈都是百姓死後的魂魄,他們保還是不保?

    所以說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妖,最暢快的還是掌握他人生死,為所欲為,便能立于不敗之地。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魂靈,秋霜長老手中的團扇金光稍弱,她眯眼看著躲在亡靈後面罵罵咧咧的邪修們,忽然飛身而起,直接越過魂靈們,揮扇把無數邪修打落雲頭。轉身對雲華門的弟子道︰“築基期修為以上的劍修結陣,道修斂氣控制魂靈。”

    “是。”雲華門弟子紛紛掏出本命法器,凌空飛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李柔與歸臨也想跟著過去,被箜篌攔了回去︰“你們兩個煉氣期修為的小屁孩,就不要湊熱鬧了。”
    “師叔……”歸臨與李柔看著在空中與魂靈纏斗在一起的同門們,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箜篌一掌把兩人送到青元身邊,朝他拱手道︰“師叔,這兩個孩子就暫時交給你了。”

    青元點了點頭,他身後還站著三個修為不到築基期的弟子。歸臨沉默的站在青元身後,看到空中一位十分愛美的師叔,被魂靈抓散了發髻,卻顧不上心疼頭髮,而是用法器把這個魂靈收了起來。其他的同門也是如此,明明這些魂靈脆弱無比,他們只需一劍,便能斬殺無數,偏偏他們選了最麻煩的方法。

    他捏緊了劍柄,心里又酸又澀,心情復雜至極。

    “拔劍。”雙清看著箜篌與邪修、魂靈纏斗在一起的雲華門弟子,轉身對元吉門弟子道,“築基期以上的弟子,全都拔劍。”現在有雲華門拖住邪修,元吉還有逃跑的機會,但是雙清看著那些沒有絲毫退縮的雲華門弟子,抬起了手。

    他是看不順眼雲華門,但……但他也是要臉面的,臨陣脫逃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躲在角落里的金玲白著臉站出來,握著劍的手在微微發抖,卻沒有往後退縮。

    “在宗門里學的星宿劍陣可還記得?”雙清道,“我知你們修為不如雲華門弟子,也不要你們去對付魂靈,你們就專盯著落單的邪修。只要是被雲華門沖散的邪修,就過去圍殺。記住,不要單獨行動。殺死一個賺一個,殺死兩個賺一雙。”

    “是。”周肖氣沉丹田,大聲道,“所以築基期以上修為的師弟師妹隨我來。”

    “結陣!”

    “嗡。”

    忽然有樂聲響起,聽到樂聲的名門正派弟子只覺得神心清明,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然而在邪修聽來,這曲子就像是催命曲,無數人頭暈嘔吐,但凡有掉下雲頭的,都被伺機等待的元吉門弟子圍上去斬殺。

    一時間,雲華門就是分肉的人,而元吉門就是把肉剁碎的助手,兩個門派雖然沒有預先商量,但是配合得卻很默契。

    見到手下的邪修被斬殺,女妖臉上沒有半點心疼,反而看向幫著秋霜的雙清道︰“我給了你逃命的機會,你為何不珍惜呢?要知道,雲華門當年對你可不客氣,難道你不想報仇,不想看著當年瞧不起你的人,形容狼狽躺在地上?”

    “閉嘴。”雙清拿出一塊面巾捂在臉上,“一股狐騷味兒,老子聞不得。”

    女妖氣得臉色大變,從蓮台上飛身而起,食指化作利刃,直取雙清靈台。雙清堪堪躲過,還抽空用劍戳死了兩個邪修︰“別離老子太近,老子就算死,也不是被你殺死,是被你臭死的。”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就只有嘴皮子功夫厲害了麼?” 女妖怒極反笑,忽然一個轉身,巨大的狐尾暴漲,一尾巴把雙清抽出老遠。

    “腦袋長得跟塊磚頭似的,也敢在本座面前廢話。”她妖嬈的扭頭,看向站在飛劍上奏樂的箜篌,雙眸化為獸眼,舔著唇角道,“竟然是音修,本座很多年沒看音修現世了。身上竟然還有功德與龍氣,心臟一定很可口。”

    “你說吃便吃麼?”箜篌把手中的鳳首一轉,曲子變得凌厲肅殺,無數邪修捂著頭痛苦嚎叫,就連那些受女妖控制的魂靈,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

    “連元嬰修為都沒有的無能小輩,也敢在本座面前叫囂。”女妖最討厭的不是相貌醜陋的男人,而是長得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更加鮮活的女人。見箜篌挑釁自己,她想也不想便朝箜篌飛去。

    然而她還沒靠近箜篌,就見一把劍朝自己飛來,若不是她躲得快,這把劍就要穿透她的胸膛。她捂著受傷的手臂,警惕地往後連退一丈,就看到白衣勝雪的俊美男人出現在箜篌身後。

    “仲璽?”女妖咬緊牙關,眼中滿是恨意與不甘。

    “嘖嘖嘖。”箜篌搖頭感慨,扭頭對桓宗道,“你說他更恨你,還是更恨我?”

    桓宗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她傷你一分。”

    “我就知道,桓宗最好了。”箜篌故意笑得甜蜜又做作,拿眼楮斜著看女妖,“這位奶奶,晚輩還小,你別欺負我。”

    “小賤人,本座今天就讓你活不到被人叫奶奶的年歲。”年齡、魅力對於人的傷害是巨大的,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女妖被箜篌的話氣得妖態畢露,臉頰旁涌出無數的絨毛。

    “哎呀,看妖女奶奶您這毛色,不像是血統高貴玄狐或是雪狐,倒像是……”箜篌躲在桓宗身後,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後宮挑撥是非的奸妃,十分可恨,“倒像是生活在沙漠草地中的藏狐,臉方眼小皮毛黃。幸好我不喜歡穿狐皮衣服,不然師叔祖把你的皮給我,我都不好意思嫌醜不穿呢。”

    “小賤人,我殺了你。”女妖妖氣大作,張嘴咆哮一聲,朝箜篌襲來。

    “啊呀,人家好怕。”箜篌飛身躲到另一旁,看女妖被桓宗壓制得前進不得,一副心有餘悸地模樣拍著胸口,“幸好人家有仲璽哥哥在,能夠保護我呢。”

    “仲璽哥哥,你可要保護好人家,人家好害怕的。”

    被女妖一尾巴掃落雲頭,又飛了上來的雙清聽到這幾句,差點靈氣一泄,又摔了回去。他幾劍斬殺了企圖偷襲雲華門弟子的邪修,表情糾結又痛苦。沒想到仲璽真人與箜篌仙子私下的相處方式,竟然是這樣的。

    摸了摸胳膊,修行之人,還是單身比較好,長壽。

    箜篌越是這樣,女妖就越是怒氣沖沖,偏偏仲璽要死死護著這個又賤又作的小賤人,一時間之間,她還真奈何不得此女。在邪修界,她因容貌艷麗,加上有尊主撐腰,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女妖被桓宗與箜篌拖住了腳步,便無瑕多顧那些魂靈。魂靈失去了主人的掌控,便開始變得呆滯起來,甚至很多已經失去了攻擊力,呆愣愣的任由名門正派弟子把他們收了起來。

    “師兄,左邊掉了兩個下來。”

    “那個不行,元嬰期修為,我們打不過,挑右邊那個金丹期修為的。”

    “上上上!”

    “打不過的往後躲,別逞能。再不行就扔符篆,剛才有個雲華門的弟子送了我一大把符篆。”

    “退退退,有幫手過來了。”

    元吉門弟子在敵追我退,敵退我也不追,專挑軟柿子捏的作戰風格,得到極大的成功,一時間打得熱火朝天。兩個時辰後,兩個宗門的弟子,竟然把女妖營造的敵強我弱的氛圍,給破滅了。

    這廂箜篌為了不讓女妖把注意力放在控制魂靈上,仍舊不斷的拿言語挑釁女妖。

    “原來你就是那個邪修界第一美人?”箜篌搖頭感慨,“看來你們邪修界長得好看的人真不多,幸好你沒有加入我們名門正派,不然第一美人這種名頭,你做夢都不敢想。”

    “難怪你看到我們名門正派的一個男修就走不動道,怪只怪他們長得太好看,真是太罪過了。”箜篌翻身躲過女妖的狐尾攻擊,然後看到桓宗一劍斬去她半條尾巴,鼓掌道,“仲璽哥哥幹得好,你說沒有尾巴的狐狸,變成原形以後,遠遠看去像不像一顆球?”

    仲璽還從來不知道,箜篌這麼能氣人,他揮著劍,不僅把女妖壓制得不能靠近箜篌,甚至還斬殺了兩個過來幫忙的元嬰期邪修。

    女妖氣得眼楮已經變成了獸瞳,身上也開始妖變。妖為何要修成人形,就是因為人形能讓他們更加冷靜思考,變得理智穩重。獸態會讓他們更加遵從本心,不計後果,只憑借著一股獸性行事。

    已經半獸化的女妖,早已經顧不得什麼大局,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箜篌這個小賤人,一刻都不能等。

    “吼!”她怒吼一聲,“仲璽,你給我滾開。不要以為你有幾分姿色,我便捨不得殺你。”

    “一個邪妖,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箜篌一撥鳳首,“仲璽哥哥最愛的人就是我,為了我,他什麼都願意做,對不對,仲璽哥哥?”

    桓宗……桓宗紅著臉點頭︰“對。”

    “我要殺了你們兩個賤人!”女妖徹底失去理智,咆哮一聲變成原形,這是一只巨大的黃皮狐狸,眼中帶著凶光,一口足以把箜篌整個人都吞下。

    見女妖完全獸化,箜篌立刻飛身來到桓宗身邊,大聲朝天上道︰“快倒藥。”

    躲在雲層中好一會兒的靈慧,與另外一位同樣是是藥修的師弟聞言,立刻打開收納袋,把里面裝著的綠色藥粉撒了出來。

    藥粉很多,很快落滿了狐妖的全身。

    “這是……”雙清低頭聞了一下袖子上藥粉,“狐笑草?”

    這種藥材雖名為狐笑草,實際上是一種狐狸聞了以後,就會不自覺張大嘴暈過去的藥,因為暈過去的樣子很像是微笑,才取了這個名字。

    之前邪修冒充靈慧,接近勿川被抓住以後,在雲華門“禮貌客氣”的問詢下,這個邪修招出了不少的東西,比如說邪修界第一美人原形是個狐狸的事。

    雲華門預想過邪修來偷襲的可能,但對手會是誰,會有哪些手段,他們都無法預測,所以準備了很多東西,尤其是經過青元精心培育,專門用來對付狐狸的藥草。

    他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女妖紅綿與普通狐狸不同,雖已經被藥效影響,但仍有妖力抵抗,但是早就起了活捉之心的雲華門上下,哪會讓她逃走。秋霜手中的法寶一出,便把妖結結實實捆住了。

    就在大家歡呼時,一個元嬰期的邪修,選擇了自爆。

    就在這個時候,龍嘯聲響起,巨大的金龍幻影突現,把眾人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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