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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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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摯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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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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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發表於 2018-8-6 00:33:26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孤男寡女(上)

  趙潭從自助取票機裡拿出5張臥鋪票,剛要分給大家,瞄到一眼鋪位,心裡「哎呦」一聲。
  
  之前網上訂票時,根本沒在意。現在才發覺這鋪位隨機分配得很騷氣啊。
  
  應當是因為春運餘票緊張,大家雖然在一節車廂,床位是分散的。趙潭和岑野是上下鋪,輝子單獨一個上鋪。而張天遙和許尋笙在一塊。
  
  岑野對許尋笙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出苗頭了,但並不好明說。一就是因為張天遙,二是許尋笙的性子,他們也不敢亂起哄。
  
  於是趙潭想了想,笑著說︰「要不……輝子跟許老師換換,讓許老師單獨一個鋪,畢竟男女有別嘛。」他說完還挺佩服自己的急智,瞟一眼岑野和張天遙的神色。
  
  這時大夥兒都從他手裡拿走了票,張天遙倒沒什麼反應,岑野卻說︰「你腦子有坑吧,男女有別?把她換到單獨一個鋪,跟陌生男人一個包廂?」
  
  岑野也看到了張天遙手裡的票,像是非常自然而然就說︰「腰子,我和你換一下。」
  
  輝子吹了聲口哨︰「小野,晚上可不要把持不住,對許老師做羞羞的事哦!」
  
  岑野打了他一下,又看了眼張天遙,後者便點了點頭,既沒有笑,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說︰「行。你想換,那還不是給你。」
  
  岑野說︰「謝了兄弟。」
  
  趙潭在一旁瞧著,卻想︰臥槽果然如此。小野想要的,誰只怕也搶不過他。
  
  幾個人在廣場一角等了一會兒,就看到許尋笙推著個箱子走過來。大概是因為要出遠門,沒有穿得像平時那樣文藝淑女,而是穿著簡單的長羽絨服、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依然線條婀娜、容顏清爽。她氣質靜,走在喧囂人群中,你卻依然無法不注意到她那雙墨黑分明、靜若流水的眼睛。
  
  相比之下,幾個男孩蹲著的蹲著,倚牆上的倚牆上,為了去東北大多還翻出了這幾年最厚最舊羽絨服,鞋自然也沒刷過,多少都有些邋遢。
  
  於是許尋笙活脫脫就像一枚水靈的白菜,走到了一群懶散的豬面前。
  
  可他們心裡不這麼覺得,個個覺得自己滄桑酷帥極了。許尋笙這樣的女人,就得跟他們搭。
  
  岑野最先站起來,接過許尋笙的箱子,她說︰「謝謝。」岑野打量著她。分明感覺到今天的她,氣質依然溫婉平和,完全沒有被他「半強迫半苦肉」弄來的感覺。他也知道,只要她人到,就已是心甘情願全力以赴,她就是骨子裡這麼大氣的女人。於是某中甜暖滿足的情愫,便彷彿從她眼中,從她髮梢,從她的舉手投足中,流淌出來,流進岑野心裡。他拎著箱子看著前方,兀自笑了。
  
  一行人往進站口走去。
  
  而在許尋笙眼裡,岑野跟昨天夜裡的那個執著的、使壞的男孩,也有點不一樣。他只是在前面沉默地走著,背影高瘦,即使一言不發,也透著倔強。偶爾趙潭轉過頭來,跟他說點什麼,他也只是懶洋洋地答一聲︰「嗯。」「好。」還是那個眾人面前那個酷酷的主唱。
  
  這時岑野回過頭來,對她說︰「挺巧,咱倆上下鋪,待會兒你就跟著我。」
  
  許尋笙︰「好。」
  
  他便懶散地笑。此後一路進站,擁擠的隊伍,過閘的淩亂,拎著兩個箱子下樓梯,許尋笙走得匆匆而沉靜,他便始終在她身側。遇到有人擋路,他倒也不生氣,語氣冷淡地說︰「喂,讓一讓。」人家讓了,他示意她先過。有人在舉起箱子,他會說︰「看著點,別磕著她。」許尋笙跟著他,一直沒說話。
  
  等到了鋪位,他將兩個箱子並排放在一起,然後和她一起坐在下鋪,懶洋洋靠著,舒展筋骨,心情極好的樣子。許尋笙問︰「你睡上鋪還是下鋪?」
  
  岑野看她一眼,說︰「你睡上鋪吧,比較安全。」
  
  許尋笙點點頭。
  
  「不過,我這兒你想睡隨時可以睡。」他笑著說,「我坐邊上。」
  
  許尋笙想自己怎麼可能大刺刺睡在他的鋪上,笑笑搖頭。
  
  這時趙潭和輝子過來了,找岑野打牌。許尋笙是不參與這種活動的,她也不想早早就到上鋪睡,便走到過道裡的凳子裡坐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未黑的風景。
  
  山野寂寥,湘城還是一片寒冷的綠意。想想明早就會抵達萬裡冰封的東北,她從未到過的地方,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於是她輕輕哼著歌,手指在桌上一下下翹著,倒也自得其樂。
  
  岑野坐莊,剛完成一次大殺四方,心裡爽得很,把牌丟給對家老老實實洗,一抬起頭,就看到許尋笙的模樣。
  
  他看了一會兒,笑了。趙潭在旁低聲道︰「臥槽你不要淫笑。」岑野淡淡看他一眼,把牌丟給一旁觀戰的一名乘客,說︰「你替一會兒,我出去抽支煙。」
  
  裝模作樣摸出煙盒,走出包廂時還順手把門關上。這樣裡頭的人就啥也瞧不見。許尋笙頭朝著外面,沒有察覺他。他便把手臂往牆上一撐,問︰「發什麼呆呢?」
  
  許尋笙抬起頭,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腰身。原來他就站在背後,手撐在她頭頂的牆上。這動作本沒什麼,可通道狹窄,許尋笙的感覺,就好像他用身體和臂膀,把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
  
  於是她不留痕跡地往前挪了挪,彷彿一隻匍匐的蝸牛。可小野大概是覺得講話不方便,變本加厲彎下腰來,湊近她的臉︰「問你呢?」
  
  「沒什麼。」
  
  「那跟我進去打牌。」
  
  許尋笙︰「不去。」
  
  「去啊。」
  
  「不會。」
  
  他便笑出了聲︰「我教你。」
  
  「不要。」
  
  他嘆了口氣︰「你對老子除了說不,還會說什麼?」
  
  於是許尋笙也笑了,乾脆偏過頭去,將臉半埋在胳膊裡,望著窗外,不理他。
  
  他居然也安分了一會兒,許尋笙以為他死心會走,哪知卻聽到他慢慢說了句︰「你再不肯,老子就抱你進去了。」
  
  許尋笙心頭一跳,看著窗外的樹,在暮色中排成一條黑線,一閃而過。而她的手指挨在窗玻璃上,微微發涼。背後,卻是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她知道這混小子說得出,就真的做得到。他要的,你就得依他。否則她此刻怎麼會坐在去東北的火車上?
  
  她抬起臉,眉眼平靜如常,說︰「如果打得不好,不許嘲笑我。」
  
  岑野便深深笑了。
  
  許尋笙說︰「你看,現在就開始嘲笑了。」
  
  岑野說︰「不是嘲笑。」
  
  「那是什麼?」
  
  岑野卻難得地嘆了口氣︰「我……算了。」
  
  他想的是︰心肝,肯陪我打牌,疼你都來不及。兄弟全宰了給你上分,又怎麼會嘲笑你?
  
  他拉開包間的門,對著最近的輝子就輕輕踢了一腳說︰「起開,許尋笙要打牌。」
  
  許尋笙簡直額頭冒黑線,拉住他的袖子︰「你不要這樣。」
  
  輝子卻笑了,站起來說︰「許老師要打牌,小的自然要讓啊,來來來,坐我這裡,還熱著呢。」
  
  這話卻叫岑野嫌棄地拍了拍他坐的地方,才讓許尋笙坐下。輝子覺得擠,便跑到外頭抽煙去了。於是趙潭和許尋笙打對家,另外兩個是同包廂乘客,張天遙一直沒過來。
  
  岑野在許尋笙身邊坐下,趙潭微微一笑,重新洗牌。大家都坐在床鋪上,他們這邊坐了三個人,許尋笙當然會和另一個陌生乘客保持禮貌距離,於是便和岑野坐得比較近。
  
  岑野的手臂撐在她身後的床上,肩膀便自然而然輕輕靠著,許尋笙倒沒太在意。岑野卻漸漸走了神,也沒看她抓了什麼牌,倒是總是不經意瞥見她尖尖的卻也肉肉的下巴,她臉旁的一縷柔軟髮絲,她捏的手指,一根一根,白皙蔥蔥。就這麼入神的看了好一陣子。
  
  等許尋笙牌抓完,又仔細整理好,才對岑野說︰「牌怎麼樣?」
  
  岑野掃了眼,說︰「乖乖,別人都說新手手旺,你的手怎麼這麼臭?都抓了些什麼鬼。」
  
  許尋笙眉目不動,一抬胳膊,手肘就撞在他胸口。岑野被打得身心舒暢,低笑說︰「臥槽,謀殺你家老大?手臭還不許人說了?」
  
  許尋笙︰「你走開,我不聽你的了。」
  
  岑野跟沒聽到似的,湊過來繼續看她的牌。一旁的趙潭憋著笑,說︰「快打快打。」
  
  開始打牌。
  
  往往許尋笙還在蹙眉思考,岑野便伸出那長長的手指,在她手中的牌上輕輕一點,說︰「出這張。」許尋笙心中一思量,確實如此,點點頭,打了出去。
  
  當然也有不聽他話的時候。他指了一張牌,許尋笙總覺得不對,不肯,非要打另一張出去,結果對面的乘客嘿嘿一笑,就把牌截了。許尋笙一愣,岑野已冷笑了一聲說︰「倔,叫你倔,瞎了吧。不聽男人言,吃虧在眼前。」
  
  許尋笙不理他。
  
  就這麼打著牌,很快也到了熄燈時候。最後他們和趙潭居然贏少輸多,打得對方直嘆氣,還給他們買了包煙。這時趙潭笑著起身說︰「我回去睡了。喂,小野,晚上守好門,照看好我們許老師。」
  
  岑野︰「趕緊滾。」
  
  對面的乘客也都已躺下休息了,許尋笙從包裡拿出洗漱用品,說︰「我先去洗漱了。」岑野點點頭。
  
  等許尋笙洗漱回來,燈已熄了,對面兩人已蒙頭大睡,岑野靠坐在下鋪,還在打遊戲。
  
  許尋笙彎下腰,低聲說︰「你去洗吧,早點睡。」
  
  深夜裡的與她獨處的岑野,似乎又安靜了許多,也順毛了。「嗯。」他從包裡扯出毛巾牙刷,聽話地去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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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3:42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孤男寡女(下)

  許尋笙爬到上鋪,就這麼合衣蓋著被子躺下。過了一會兒,聽到門的輕響,有一束光透進來,他高高的個子走進來,然後又關上。然後是下鋪的響動,岑野也躺下了。可許尋笙還是能看到他手機螢幕的亮光。
  
  許尋笙閉上眼,躺了一會兒,想要睡著。可是火車太響,對床一個人的呼嚕聲又太大,躺了半天,還是沒有睏意。
  
  她重新睜開眼楮,下意識探頭看了看,下鋪已經沒有亮了,看樣子岑野也睡下了。她覺得百無聊賴,翻身趴著,把窗簾挑開一條縫,看著外頭黑黢黢的夜。
  
  這時她的心情是沉靜而寂寥的。那是種說不出的,不知有何而起的感覺。只覺得什麼都是茫茫的,宛如窗外一閃而過的江河山川,燈光曠野。她想其實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著什麼。可那心情又是靜謐而美好的,因為你並不知道,下一刻到底會有什麼發生。
  
  下鋪忽然傳來響動,然後有人下了地,站起來。
  
  她的床邊就這麼多了個人站著。
  
  岑野披著外套,手搭在了她的床邊,陰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
  
  「你怎麼又在發呆?」他問。
  
  許尋笙老實說︰「睡不著。」
  
  然後就看到他低下頭去,約莫又是在嘲笑,然後他低聲說︰「要不我上來陪你待會兒?」
  
  許尋笙心頭一驚,連忙說︰「不用!」
  
  他靜了幾秒鐘,說︰「可我本來睡著了,被你吵醒了。怎麼辦?」
  
  語氣竟有些無賴,許尋笙心想說不定是她剛才翻身動作吵醒了他,又或者他根本就沒睡著在訛她。她說︰「你想怎麼辦?」
  
  岑野說︰「你不肯讓我上來,就自己下來,陪我聊一會兒天。」
  
  許尋笙直接扭過頭去,對著牆,不理他。他便低笑著說︰「又裝死,你不下來,老子現在就上來了。」說完許尋笙真聽到他抓住了床邊欄桿,一副要翻上來的氣勢。
  
  許尋笙一把拍掉他的手,說︰「你敢!」
  
  岑野︰「下來。」
  
  許尋笙怕他真的上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或許是黑暗中,他刻意壓低的嗓音有種愈發動人的味道;又或是剛才窗外的寂寞,依然沉浸著她的心。某種隱秘的、甘甜的、不安的衝動,隱隱誘惑著她。
  
  她心念一動,下了床,岑野也坐下,窗簾被他輕輕拉開一段,透進來途經某個城市的光。他微微地得意地笑著,許尋笙沒有下地,直接踩在他床上,離他一尺遠坐下,然後雙手抱膝,輕聲說︰「聊什麼?」
  
  岑野根本沒想過要跟她聊什麼。這樣的夜晚,安靜、昏黑、封閉的空間,無人打擾,她被他惹下來了,肯陪他坐著,他就已覺得很好,特別特別好。他想要慢慢品嘗每一分每一秒的時光,他只想要靠近她再多一點,別的什麼都懶得管。
  
  「不知道。」他說,「隨便。」
  
  許尋笙就知道會這樣。可是男孩的側顏,在幾抹飛逝而過的光線裡,昏暗如玉。清俊挺拔的眉目,彷彿也染著某種淡淡的情緒,似乎與她剛才所感受到的寂寥,如出一轍。忽然令她感到一絲難以抗拒。
  
  許尋笙說︰「要不……你教我打遊戲吧。」
  
  岑野有點意外︰「你想打遊戲?」
  
  許尋笙說︰「那些花花綠綠的畫面,我一看就暈。打了一會兒說不定就睏了。」
  
  然後就看到岑野抬手,用手背擋住嘴,在笑。許尋笙覺得,他的很多細小的動作,都帶著他這個年齡段的男人,特有的輕盈帥氣。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說︰「那就教你打個最復雜的,保管叫你暈頭轉向。」
  
  他簡單演示了一遍怎麼上手,然後把手機塞許尋笙手裡。她說︰「好。」依樣畫葫蘆開始登陸,選角色,然後在果然花花綠綠一片亂目的地圖上,開始漫無邊際地跑。
  
  果真……如她料想的那樣無聊。
  
  岑野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她打得算專注,但是眉目不動,無喜無悲,儼然興趣缺缺。他覺得有些好笑,這女人的性子真的跟自己南轅北轍。
  
  想到這一點,心裡就變得有點癢癢的,某種佔有慾望被更加隱秘而清晰的激起。於是他的目光又從手機,回到她的臉上。她的辮子已解了,散落一頭黑髮,帶著波浪捲,簇擁著小臉,鼻尖翹翹的,叫人好想上去咬一口。那嘴唇無論何時,都是紅潤飽滿的,彷彿帶著點孩子氣的柔嫩,可總是嚴肅地緊閉著。再也沒有比她更少年老成的女人了。可很多時候,她在他面前,分明也像個任性的孩子。
  
  「好玩嗎?」他輕聲問。
  
  許尋笙做什麼事都認真,所以遊戲一旦上手後,盡管看不出任何趣味性所在,她也專心打著,專心給自己催眠。所以有那麼一小會兒,也沒去注意,身旁的岑野在幹什麼。
  
  直至某個瞬間,她忽然察覺,他的呼吸幾乎就在她的臉頰旁,後腰也能感覺到他的手臂貼近,而他的肩膀也靠著她的。她才意識到,兩人不知何時已挨得這麼近。在這低矮昏暗的下鋪,他幾乎把她整個人都簇擁在懷裡,卻依然盯著手機螢幕,彷彿沒心沒肺無知無覺。
  
  許尋笙半邊身子都開始微微發麻,心中有一絲慌亂,一絲茫然,還有一絲從這個深夜伊始,就令她隱隱約約難以抗拒的感覺。她感覺到和他挨著的那邊臉,已經開始發燙。於是她把臉轉向另一邊,卻感覺到耳朵擦過他的臉,還有一丁點柔軟濕潤的觸覺。她整個耳朵「嗖」一下都麻了,立刻起身,丟掉手機爬向床梯︰「我不玩了,睏了……」
  
  從始至終她都沒看岑野一眼,可腳剛踩上去兩級,一隻腳踝一熱,被人抓住了。
  
  她的心一顫,低頭望去,那隻手就是飛快從床梯間隙伸出來的,牢牢握住她的腳踝。包廂裡只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些許慘淡光線,照在那隻手上,愈發顯得白皙、修長、有力。
  
  許尋笙輕聲說︰「小野,你幹什麼?」
  
  岑野沒吭聲。她往下一蹬,他的手居然跟膏藥似地黏著,抓得很緊,任她蹬,沒能蹬開。就在許尋笙有些發懵時,卻幾乎是非常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幾根手指,非常輕地在她微涼的腳踝上摸了一下,然後鬆開了。
  
  許尋笙爬到上鋪,他卻始終沒有探頭出來,只有依舊散漫隨意的嗓音從下鋪傳來︰「跑什麼跑,嚇我一跳。老子還能吃了你?」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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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52章 人生模樣(上)

  半個月後。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機場裡也是人潮湧動、你來我往。
  
  趙潭看著長長的排隊的人,還有站在隊伍中的許尋笙,對岑野說︰「你想送她,幹嘛還拉上我?」
  
  岑野臉上架了副墨鏡,淡淡地說︰「老子看起來有那麼離不開女人嗎?這是有責任心,人是我忽悠來的,自然得安全送走。至於你,不是來替她拎箱子的嗎?」
  
  「哎呦喂。」趙潭嗤笑,「拿了冠軍,裝x境界更高了。剛才是誰一路搶著拎箱子,恨不得替她領登機牌上飛機了?」
  
  岑野一笑︰「我那是紳士風度。」
  
  趙潭也懶得跟他扯,眼看許尋笙辦完乘機手續回來了,接著就要送進安檢口,所剩時間不多了,便說︰「出去抽煙等你。」
  
  岑野點點頭。
  
  等許尋笙拿著登機牌走回來,發現原地只有岑野一個人,問︰「趙潭呢?」
  
  岑野︰「懶人屎尿多,不用等他了。」
  
  許尋笙微微默然,便不再問,說︰「謝謝你們送我來,進去了。」
  
  岑野說︰「沒事,反正我也要等他,陪你去安檢口。」
  
  許尋笙也就沒推辭,兩人並肩走著。岑野摘下墨鏡,也不知道從口袋哪裡,居然掏出了那個冠軍獎杯,真不知這一路他是怎麼塞過來的。他說︰「這個你帶著。」
  
  許尋笙有些意外︰「給我幹什麼?」
  
  岑野粲然一笑︰「兄弟們都商量了,要把第一個冠軍獎杯送給你。沒有你,我們連支完整的樂隊都組不齊。」
  
  許尋笙接過,其實獎杯在奪冠那個晚上,就仔細看過了。可她此刻看了兩眼,就無奈的笑了。這才幾天時間,被這幾個男孩拿著,獎杯一角居然磕掉了一點,還有五六道新鮮的劃痕。看得她眉頭稍稍抽動。
  
  「好吧。」她說,「我替你們收著,以後就放在排練室裡。」
  
  岑野︰「隨你便。」
  
  這時已到了安檢入口外,許尋笙看一眼彎來彎去的隊伍,又看著岑野。這傢伙一抬手又把墨鏡戴上了,於是整個人又是那副拽拽的帥氣模樣。
  
  「落地了給我發條短信。」他說。
  
  「好。」
  
  隔著墨鏡,他似乎盯著她又看了一會兒,笑了。因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牙齒就顯得特別白,兩頰線條很好看。
  
  然後他上前一步,抱住她,低聲說︰「謝了。沒有你我拿不到冠軍。」
  
  許尋笙沒吭聲。這是個穩重的、溫柔的擁抱。沒有別的多餘話語和動作,只有他的兩隻手掌,輕按她的背,胸口離她也有恰如其分的距離。可許尋笙依然聞到了他懷裡的味道,清淡熟悉。她沒有回抱,亦不擅長擁抱這樣一個年輕男子。只是輕輕說︰「說什麼謝。」
  
  她未看到的是,以墨鏡為偽裝,岑野的雙眼是合上的。他的臉上沒有笑,只有某種沉澱已久的寧靜。十指盡管按在她背上,卻根本不敢太用力的抱緊,免得洩露心思。然而在許尋笙看來,卻是經歷了半個月的比賽,小野比以前更加成熟有分寸了。
  
  他倆抱完剛分開,旁邊卻有兩個年輕女孩在探頭探腦,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問︰「你們倆……是不是朝暮樂隊的主唱和鍵盤手啊?」
  
  許尋笙和岑野都是一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演出場地之外,被人認出來。然後岑野就壞壞地笑了,接著女孩們發出歡喜的尖叫,請求簽名和合影。
  
  「合影就算了。」岑野說,接過女孩們的筆和紙,龍飛鳳舞簽了個「岑野」。平心而論,許尋笙覺得,普通人單從這兩個字,只能看出他的字不算好看,但是夠狂野,看不出太醜的。果然兩個女孩拿到簽名後,讚嘆︰「哇……呃,謝謝小野!」
  
  岑野仿若未覺,淡淡一笑。
  
  她們又請許尋笙簽名,她便在他的名字旁,簽了個「小生」。
  
  「你們倆……」其中一個女孩滿眼放光地說,「是不是一對啊?剛才我們看到你抱她了……」
  
  岑野還沒說話,許尋笙就說︰「不是。他來送我,那只是個朋友的擁抱。」
  
  「哦……」女孩們互相看看,也不知是失落還是開心,另一個卻說︰「我就說他們不是吧,沒有cp感啊。小生,我和我另外一個看過比賽的朋友,都猜你和壇子是一對。是不是啊?你們倆看起來真的好配,壇子又高又酷,你這麼溫柔好看……」
  
  許尋笙一怔,旁邊已響起岑野冷冷的聲音︰「眼瞎了吧?」
  
  兩個女孩一愣。許尋笙連忙說道︰「不是的,我們都只是樂隊成員,沒有在談戀愛。」
  
  兩個女孩又表達了幾句對他們的支持和喜愛,就走了。許尋笙混身一鬆,轉頭看著岑野,他臉上沒有表情,可也沒了之前暖暖的笑。許尋笙想,他可能不太喜歡粉絲探究太多樂隊隱私的。
  
  「好了別再擺出一副凶臉了。」許尋笙說。
  
  他倒也聽話,嘴微張笑了,整張臉的輪廓彷彿也瞬間柔和下來。
  
  「我走了。」她說。
  
  「飛機上注意安全,別隨便跟陌生人搭話,別被人騙走了。」懶懶的聲音。
  
  許尋笙懶得理他,往安檢隊伍走去,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到岑野還站在原地,見她回首,又笑了,雖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弔,依然明星架式十足的揮了揮手。許尋笙心頭一暖,也笑了,繼續排隊。
  
  排了一半,她下意識又回了頭,以為他肯定走了,結果看到人還站在原地。許尋笙稍稍有些不自在,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快回去。他懂了,點了點頭,可人還是杵在原地不動,那雙眼清清亮亮盯著她。
  
  許尋笙便有點不好意思再回頭,直至通過安檢,即將走向候機口,隔著幾層玻璃,她又回頭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此時彼此的臉已經看不清了,只是感覺到他應該沒有在笑了,只是遠遠地望著她。
  
  許尋笙上了飛機,看著飛機駛離東北,駛離申陽,也是朝暮樂隊第一次奪冠之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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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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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發表於 2018-8-6 00:34:25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人生模樣(中)

  許尋笙靠在飛機上,望著窗外厚厚的流雲,無法不回憶起這半個月來的經歷。朝暮樂隊從抵達申陽那一刻,基本可以算是順風順水,直至拿到冠軍。主辦方十分重視,將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只讓他們全身心以最好狀態投入比賽。而比賽的對手也有實力強勁的,但朝暮樂隊已經經歷過了一輪生生死死,竟是誰也不懼了。這十幾天裡,大家幾乎是睡醒了就練習,比賽,參加主辦方活動。廢寢忘食、晝夜顛倒。在這樣高強度、高壓力之下,幾乎所有人都瘦了一圈。而其他所有事所有別的雜念心思,彷彿都同時退後,乃至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只剩下音樂和比賽。
  
  當然也有不順心的事。也有本地樂隊,不滿他們空降復賽,甚至還私下裡找人威脅要「教訓」他們。好在岑野的親哥哥岑至,當年在申陽也是混社會的,狐朋狗友一片。雖然岑至人遠在北京,聽說了這個消息,還是找了朋友。許尋笙也不懂那些混混間的規矩,最後只說是說和搞定了。岑野雖然很少提起家人,但是對於這個哥哥,許尋笙看得出來,卻是很不一樣的。當時事情搞定了,岑野掛了電話,只說︰「有我哥在,全搞定。」
  
  而默契,是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濃厚的。原本張海、輝子實力較弱,現在張海換成了許尋笙,實力矩陣立馬傾斜,甚至連輝子,在整體帶動下,表現得也比以前更好。所以整支樂隊的實力提升,是加倍的。
  
  這段時間,許尋笙幾乎和他們同吃同睡。當然他們一直尊重她,也愛護著她。只要不需要她出面的,就攔著。有幾次主辦方想讓「小生」在臺上徹底露臉,增加關注度,許尋笙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反正到最後都被攔住了。
  
  許尋笙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改變。越來越多和這幫朋友在一起,越來越多的外界關注。越來越熱鬧的生活。她現在覺得自己一天說的話,比過去一個月說的還多。她有時候想嘆氣,有時候又覺得那些改變其實是好的。他們講話總是哄著她,讓著她,開口閉口都是「許老師」,他們插科打諢、嬉笑怒罵、放蕩不羈,彷彿有永遠釋放不完的精力,永無止境地渴求著什麼。
  
  所以現在,許尋笙一個人待在飛機上,耳邊忽然清淨下來,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下了飛機,給岑野發了條短信︰「我到了。」
  
  他很快回復︰「乖乖的,年後見。」
  
  許尋笙心想他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便沒有再回。
  
  許尋笙的父母住在學校的一幢小樓裡,旁邊住的也都是些教授學者。雖然房子舊了,但是通透舒適。這裡也是陪伴她長到18歲的地方。她掏出鑰匙開了家門,父親去系裡開會了,母親外出買菜了。這就是她的家人,會掛念她,卻不會刻意等待她迎接她。她在家轉了一圈,一切都是老樣子。洗了個澡,就待在沙發上看電視。
  
  沒多久,父母都回來了。父親還站在玄關,一看到她就笑了︰「東北怎麼樣?」
  
  她答︰「冷死了,不過景色不錯。」
  
  母親說︰「拿到冠軍了嗎?」
  
  許尋笙︰「拿到了。」
  
  母親一笑︰「我就知道。」
  
  父親說︰「你又知道了?」
  
  母親說︰「當然,笙笙是什麼水準?她肯參加的樂隊有幾支?肯定是能拿冠軍的,不然她不會去。」
  
  這話到讓父親怔了一下,母親也反應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父親瞥去責備的目光,然後恢復眉目清和,看著許尋笙,見她神色如常,像是沒有想起往昔,父親心中倒是一鬆,說︰「晚上做你喜歡吃的菜,再和我說你們比賽的經過。」
  
  許尋笙說︰「好。」
  
  母親則走到她身邊坐下,打量著她。許尋笙笑了︰「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母親也笑了︰「好像是有點變化,看著靈活些了。」
  
  許尋笙有些無語︰「難道我以前呆頭呆腦的?」
  
  母親︰「你自己不知道?」
  
  「哼。」
  
  母親卻又笑看著她,許尋笙覺得那目光不善,剛想藉故去房裡,母親卻看出來了︰「先慢點走。我得問問我的女婿,有沒有眉目了?」
  
  許尋笙︰「媽,我記得自己好像還不滿24。」
  
  母親︰「24不小了,再說守著這麼個漂亮女兒,卻沒有男朋友,我心裡很不平衡。這次跟你一起去參加比賽的小夥子,有沒有合適的?」
  
  許尋笙︰「完全沒有。」看著母親失落的眼神,似乎並不排斥她再找個搞音樂。父母思想一向開明,父親年輕時還搞過樂隊,所以許尋笙曾經的選擇,還讓他們感嘆這就是血緣和命運的選擇。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在徐執死之前,許尋笙和他的關係已瀕臨崩潰,分手兩個字幾乎到了兩個人唇邊。亦不知道徐執是喝多了酒駕出事,只知道是車禍。否則,許尋笙想,他們不一定還會歡迎搞音樂的男孩子。
  
  成長或許就是如此,小時候,你什麼委屈,都只想和父母說。漸漸的,你不想說了,後來,你不能說了。內心那些細細小小,帶著委屈和某種羞愧的傷口,最不能說的,就是父母了。
  
  ——
  
  岑野和趙潭的家都在申陽,送完許尋笙後,兩人搭乘機場大巴,回了市區,離趙潭家就不遠了。
  
  趙潭看看岑野的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說︰「要不要去我家住?反正我家你知道的,沒什麼人。」
  
  岑野說不出自己心思的變化,拿到了申陽區冠軍,總覺得有些事或許會有改變。加上也知道哥哥今天也已回家了。他說︰「我回自己家。」
  
  趙潭也不多說,點頭︰「行。明天再出來喝酒。」
  
  岑野笑︰「快滾吧。」
  
  趙潭要去搭另一趟公交車,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說︰「喂,分的獎金,你小子給家裡添點東西,不要全花光了。」
  
  岑野︰「你管我,又不是我老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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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4:37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人生模樣(下)

  趙潭走了,岑野搭了那趟熟悉的公交,往家開去。這趟公交他從小時候坐到成年後,對兩旁的景色都已熟悉無比。這兩年申陽似乎都沒什麼變化,再不像前幾年,一幢幢高樓、一間間工廠,接二連三冒出來。這個城市也像他的父親母親,漸漸遲緩老邁下來。
  
  這次的分區冠軍獎金有10萬,他們每人分了2萬。岑野昨天就取了一半出來,揣在懷裡。公交車上,似乎有幾個女孩在偷偷打量他,他心中好笑,覺得說不定是自己的粉絲。但是沒有搭理。到站後,直接跳下車,背著包,走向小巷盡頭的家。
  
  父母住的是單位宿舍,單位早已垮臺,父母下崗。所以哪怕這個城市幾十年來日新月異,可遠遠望去,這一片區域,依然透著陳舊腐朽的氣息,家家戶戶如此。
  
  到巷口時,岑野就摘下墨鏡,一聲不吭的走。有陌生的人經過,也有老鄰居看到他,愣了一下,說︰「是岑野嗎?回家過年了?」岑野乾乾地笑笑。結果那人卻有著從未有過的異常熱情,說︰「哎,你是不是參加了一個歌唱比賽?我孫女在省台看到你了!叫什麼朝暮你現在是明星了?」
  
  岑野淡笑︰「我算個狗屁明星。」說完也不理人家,徑直回家。
  
  近了,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斑駁的灰牆,低矮的那座房。門口堆著一層層蜂窩煤。梁上還掛著些風乾肉和乾魚。盡管老舊,屋門口卻拾掇得乾乾淨淨,還貼了嶄新的對聯。透過窗玻璃,隱約看到裡頭坐了幾個人,在看電視。
  
  岑野看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讓肺腑裡灌滿熟悉的冰冷的空氣,走到門口,門是半掩的,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窄小的客廳,裡面的幾個人卻都愣住。父親坐在中間的板凳上,臉上還帶著笑,在和坐在一旁的哥哥說話。母親不在,肯定是在廚房忙碌。一旁坐的是他嫂子宋嵐雪。
  
  父親看著他,沒說話。到底是哥哥岑至先開口,也忍不住笑了︰「小野回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站起來,就抱住他。岑野也笑了,喊了句︰「哥。」又轉頭喊︰「嫂子。」宋嵐雪笑著點頭。
  
  「回來了。」父親的聲音依然悶悶的。
  
  岑野︰「爸。」
  
  他到底點點頭,臉上有了點笑容。岑野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把自己的包往凳子上一扔,喊︰「媽——媽——」
  
  迎接他的,是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看到皺紋滿面灰白頭髮的母親,又喜又悲地跑了出來,說的話也跟哥哥一樣︰「你這孩子,怎麼招呼不打就回來了!」岑野任由她沾著麵粉的手,摸著自己的臉,笑呵呵地說︰「之前不就跟你說過,我就在申陽參加比賽。就是中間實在沒時間回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高興地不行,「快去洗個澡,晚上我包餃子給你吃。」
  
  岑野︰「好。」
  
  母親風風火火又去廚房了,岑野拿起包往裡走,岑至也跟進了房,看他把包裡亂七八糟東西往床上倒。
  
  岑至和老婆回來是住在旁邊酒店裡的,所以岑野的房間沒有動。岑至今年28了,與岑野相貌相似,又有不同。同樣身材高挑,但是岑至要壯實很多。眉目也是清秀的,但是搭配岑至的身高體型,漂亮就成了英氣。他穿的是件風格樸實的黑色羽絨服、牛仔褲,看著便是個沉穩內斂的青年。
  
  「比賽怎麼樣?」岑至問。
  
  岑野答︰「冠軍。」
  
  「呦。」岑至笑了,「真的啊,我不太關注音樂那些東西,所以不知道,倒是你嫂子前幾天上網查了,說你現在紅了。」
  
  岑野︰「哪裡紅,還差得遠。」
  
  「獎杯呢?給我看看。」岑至說。
  
  提到這個,岑野倒是笑了,說︰「不在我這兒,在朋友那裡。」
  
  「這麼重要的東西……」岑至也笑了,「女朋友?」
  
  「不是——」岑野拿起毛巾和換洗衣褲,「我現在還沒追到女朋友。」
  
  「去你的。」岑至起身說,「沒女朋友你上次跟我借三千塊錢,說是為了個女孩?有女朋友、靠譜的,就帶回來瞧瞧,但是不要帶那些亂七八糟的。爸媽也能放心。」
  
  「哦。對了哥,這次冠軍有獎金,錢還你。」岑野掏出三千塊,遞給他。岑至看了眼,卻沒接,說︰「得了,還什麼還。哥錢是不多,還要被你嫂子管。但這點錢還是拿得出。就當是我投資你的,你的獎金留著自己花銷。」
  
  岑野心中一暖,卻還是把錢塞給他,說︰「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你和嫂子開銷也大。我現在不缺錢,現在很多地方請我去表演,大把大把票子等著我呢。」
  
  岑至也不再推辭,接過錢,說︰「能看到你走上正軌就最好。」
  
  岑野卻答︰「我一直在自己的正軌上。」
  
  夜裡一家人圍坐著吃熱騰騰的餃子,岑野覺得,對面的宋嵐雪似乎對自己笑容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了錢的緣故。中間有幾次,說起比賽,嫂子還幫襯了幾句,說現在上班都不景氣,搞這些說不定更有前途,又說岑野已經有粉絲群了,快要紅了。母親一直非常認真地聽著,雖然很多東西她根本聽不懂,但看得出她很開心。父親倒一直沒說什麼,也沒對岑野的演唱事業發表任何評論。只對岑野說了幾次︰「多吃幾個。」
  
  結果,彷彿要印證嫂子的話,晚飯吃到一半,居然有鄰居來敲門。就是之前在路上跟岑野打招呼那個,帶著自己的孫女,拎了一袋水果作為禮物,十幾歲的女孩羞澀而激動,想要岑野的簽名。
  
  一家人面面相覷,岑野也沒想到,心裡一下子爽死了,心想他媽的還是家鄉人民最上道。他的臉色倒還是淡淡的,基本熟練地給人簽了名,毫不客氣地拿起個水果來啃,亦大方地和小姑娘合了影,最後把人送出去後,一家人還是有點愣,畢竟這個貧寒的家裡從沒出過什麼名人。岑野倒淡定地很,說︰「愣什麼?就我的一個普通粉絲。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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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4:54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生為寒門(上)

  隔日就是年三十,岑野睡到大中午才醒,心裡竟感覺,這是幾年來,回家過得最舒心的一次了。
  
  哥哥嫂子已經從酒店過來,待在客廳看電視,父親出門了。岑野晃進廚房,看到母親蹲在地上,正在洗菜。岑野望著她佝僂瘦弱的背影,心裡有點疼,又覺得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說︰「媽,我有東西給你。」
  
  母親還不太樂意︰「等等啊,你這孩子,讓我先把菜洗完。」
  
  「急那個幹什麼。」
  
  「要準備年夜飯啊。」
  
  岑野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遞到她面前。母親愣住了,岑野笑了。冬日的陽光,暖暖照在彼此身上,母子間忽然就有了這樣無聲的時刻。
  
  「哪兒來的錢?」
  
  「我得的獎金。」
  
  母親笑了,接過數了數,岑野覺得她的表情很動人,因為那是很珍惜的模樣。結果她又把錢放回岑野手裡,說︰「你自己留著用,爸爸媽媽的錢夠用。」
  
  「切。」岑野的心裡被某種愉悅的心情填滿,「我還有。」不管她的推辭,硬塞到她口袋裡,然後就要走。
  
  「小野。」母親叫住他。
  
  岑野回頭。
  
  母親眼裡有喜悅、心疼和期盼︰「去陪你爸說會兒話。他其實也一直盼著你回來呢。」
  
  岑野沉默。
  
  父親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拎著幾瓶廉價白酒。當時岑野正和哥哥他們一起在看電視,岑至見狀就站起來︰「爸,你要買酒叫我去啊?」沉默寡言的父親只是笑笑,又在茶幾上放下一袋本地的小吃,甜的。哥和嫂子還沒太注意,岑野卻立刻明白,這時他買給媳婦吃的。但岑野想,父親這輩人,還真是不瞭解現在的年輕女孩,誰肯吃這樣過時的東西。
  
  果然,就沒見宋嵐雪往那看一眼。岑野扒開塑膠袋,抓了一大塊,塞嘴巴裡。父親看他一眼,沒說話。
  
  父親回來後就進房了,一切好像還如舊,哥哥和嫂子看著電視,岑野和他們聊天,母親在後頭做著永遠做不完的家務。岑野抬起頭,看著很舊的白色日光管下,有些牆面已經發黑脫落。是不是在爸媽心中,這輩子就會住在這樣的房子裡,已是宿命?而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打地洞,他也永遠難有出頭之日?
  
  他起身,走到父母房間門口,一眼就看到父親坐在床邊,背對著他,好像在揉自己的膝蓋。似乎在岑野的記憶中,父親永遠就是這副沉默如山的模樣。岑野倚在門邊,也不想進去,說︰「你以後別再到廠裡去幹活了,沒幾個錢。」
  
  父親說︰「不用你管。」
  
  岑野靜了一會兒說︰「我剛給了媽1萬塊錢,以後掙了錢,再給你們。」
  
  父親又沉默了一下,說︰「我們不要你的錢,你就管好你自己。」
  
  哪怕這話從一個父親嘴裡說出來,是善意的,他的語氣也硬得讓兒子心裡難受。岑野便嗤笑了一聲,說︰「那是我媽,愛給就給,你管不著。」
  
  讓岑野意外的是,父親並沒有因這話生氣,而是靜了一會兒說︰「你是該多回來陪陪你媽,她現在身體也沒有以前好了,她很想你。」
  
  岑野︰「哦。」
  
  和所有關係不佳的父子一樣,是同一個女人,讓他們都柔軟下來。
  
  「你也注意膝蓋。」岑野說,「等回頭有條件了,我就帶你去北京大醫院做手術。」
  
  父親沒說話。
  
  岑野轉身剛想走,父親卻又開口︰「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跑,要注意安全。」
  
  岑野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暖暖的陽光,笑了︰「哦,知道了。」
  
  「還有……」父親頓了頓說,「你要是出名了,也要注意形象,頭髮怎麼還這麼長,像個流子。有空去剪了。」
  
  岑野沒吭聲。
  
  結果父親今天大概也是敞開了心扉,忍不住想說心裡話。可哪次父子間說出來,不是傷人?他又說道︰「唱歌、跳舞、酒吧……這些說到底都是不務正業,就算出名了能怎樣,也是吃青春飯,年紀再大點能幹什麼?還能有人要你?我們家祖祖輩輩就沒出過這樣的人才,沒有那個種。你早點收心,找個正經工作,比給我們多少錢都強。」
  
  一股徹骨涼意從岑野心底升起,他的臉色變了變,反而笑了︰「那就不用你管了。」說完就走,走至客廳,岑至瞭解弟弟,見這小子臉色又混起來,一副被惹毛的樣子,就想叫住他︰「小野,去哪兒?」
  
  「老子去唱歌!」岑野吼道,也不理媽媽追出來在身後喊著,出了家門,他步子飛快,三兩下就走沒了影。
  
  ——
  
  年三十被岑野叫出來喝酒,趙潭全無壓力。因為他那個家,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家而已。他給牌桌上的父母一人丟了一千塊,那兩個輸紅了眼,只會嫌錢少,問他還有沒有。他當著他們的面,把口袋往外一翻︰「沒了。」
  
  就是酒吧今天的價格好貴,喝得趙潭替岑野肉痛。可是岑野全不在意,一副敗家子模樣,點了一杯又一杯。還有妹子瞧他好看,過來搭訕。他痞痞地笑著,任憑人勾搭著,就是不接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讓妹子失望而去。
  
  「又和你爸吵架了?」趙潭開門見山就問。
  
  「別提他。」岑野說,「我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沒有用的,再說我也不稀罕。」
  
  趙潭也不再說這事兒了。他心想其實岑野不知道,自己還挺羨慕他的。如果有這麼一雙父母,雖然貧窮,卻一直努力,盼著他走上正軌。說不定他真的會聽話,不去搞音樂,而是就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找份工作,踏實成家。
  
  然而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人生也沒有如果。
  
  兩人又放肆地喝了一會兒,喝得心情都好了,趙潭也掏出幾張票子,往吧臺上一放,又叫了幾杯酒。然後笑咪咪地說︰「也不知道他們幾個現在在幹什麼,估計都在家吃團年飯吧。」
  
  岑野說︰「手機給我。」
  
  趙潭︰「你的呢?」
  
  「關了,免得我哥總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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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5:06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生為寒門(下)

  拿了趙潭的電話,岑野起身就往酒吧外僻靜處走,趙潭在後面笑︰「躲去給誰打電話?」岑野也笑著沒理。到了酒吧後門,滿地骯髒濕漉的巷子裡,他立在老土牆邊,手肘撐牆,頭埋下去,這樣彷彿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只有耳邊「嘟——嘟——」的輕響。
  
  大過年的撥了十幾次,電話才通。
  
  「新年好,壇子。」許尋笙的聲音溫柔有禮,隱有笑意。
  
  岑野頓時就笑了,呵出的一團白氣噴在手機上。
  
  「你就光想著壇子?是老子。」他說,「他那個沒良心的,早不知道浪去哪兒把妹了,會想著給你打電話?」
  
  聽到是他的聲音,許尋笙心頭也是一暖,也不計較他沒頭沒腦的指責,於是又一板一眼說了一遍︰「新年好,小野。」
  
  岑野聽得只想笑,心想,她怎麼這麼乖脾氣這麼好呢。乾涸了一晚上的心情,彷彿也在這一刻就得到放鬆和滋潤。他輕輕說︰「新年好,小笙。」
  
  那頭的許尋笙靜了一會兒。
  
  岑野實在太享受這種感覺,輕輕閉上眼,卻不說話,只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卻聽她淡淡又開口︰「你又喝酒了?」
  
  岑野︰「……」
  
  靠,怎麼感覺跟多了個媽似的?
  
  他懶懶地說︰「沒喝多少,幾瓶啤酒而已。」
  
  許尋笙︰「你在哪裡?」
  
  他老老實實說︰「和壇子兩個人在酒吧呢。」
  
  許尋笙便沒有再追問。
  
  岑野抬起頭,看著自己靠在牆上的手臂,對面店鋪的燈光,照得人的膚色都是煞白的。酒吧的音樂聲,隔著牆,還在吵鬧。他問︰「你在幹什麼?」
  
  電話那頭,許尋笙似乎走了幾步,周遭說話聲小了,她才答︰「我在吃年夜飯啊。」
  
  「哦。」岑野笑笑,「是不是很多人在你家?」
  
  那頭的許尋笙,正站在自己的臥室裡,抬頭望著滿滿一屋子親戚,還有五六個小孩邊吃邊鬧,她笑了一下,答︰「是啊。」
  
  某句話,突然就這麼自己跑到了嘴邊,卻一下子噎在喉嚨裡,噎得人有點酸脹梗塞。
  
  尋笙,我今天好想你。
  
  他不吭聲,許尋笙卻也察覺出他情緒不對了。他家裡的事,之前她大概也聽其他人提過。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好像一隻平日裡兇狠無比驕傲無比的大狗,在年三十夜裡,受了委屈來找她了,卻又不肯開口。許尋笙的心裡一軟,試探著問︰「和家裡人吵架了?」
  
  「唔……」岑野居然笑了,他在打這個電話之前,從沒想過跟許尋笙傾訴,他以前也覺得自己絕不會跟一個女人傾訴家裡的事,一個男人無法說出口的挫敗和受傷。可是不是因為她的語氣總是那麼溫柔,也那麼尋常,於是在她面前,他就變回了那個23歲的大男孩,他語氣也是淡淡地,帶著自嘲︰「臥槽,我爸居然叫我去剃頭。」
  
  許尋笙卻沒有笑,其實不用他再多說什麼,她也能猜出,一般的父母,會對兒子從事的這項愛好,做出怎樣的強烈的抵抗和反對。
  
  「可今天是年三十。」她說,「一家人總該在一起。」
  
  「回去又總念著讓我去找份正經工作。」他淡淡地說,「我可不能回去,回去你們就沒主唱了。」
  
  「我們永遠都不會失去主唱。」許尋笙幾乎非常自然地接話道,「快回去吧。」
  
  岑野又沉默了一會兒,笑了,說︰「昨天都有人跑到我家,找我簽名了,把他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這事兒他們不會再反對。原來拿了東北賽區冠軍,一點用沒有。」
  
  最後一句話,聽得許尋笙心裡咯噔一下,說不出什麼滋味。可她靜了靜,語氣卻淡然︰「誰找你簽名啊?又是女孩吧?」
  
  「對,特別漂亮的妹子。」說到這個,岑野倒是樂了,「貌賽劉亦菲,神似范冰冰。今年都快十四了,她爺爺牽著來的。還讓我給簽了個好好學習、中考加油的祝福。」
  
  許尋笙忍俊不禁,岑野也在那頭輕笑。這時周遭響起煙花升空的輕響,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哪頭傳來的。兩人都靜了一會兒,岑野說︰「別太掛念本主唱,老子一切都好。掛了。」
  
  「等一下。」
  
  岑野低低笑了︰「怎麼,還真捨不得?」
  
  許尋笙卻沒聽出他話語最後洩露的小心翼翼的溫柔,有些無奈的說︰「別臭美了。我有幾句話,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講。」
  
  「磨嘰什麼,說。」
  
  許尋笙這時已掩上房門,靠在床頭,望著外頭漆黑寒冷的冬夜,萬家燈火都已亮起,原來每個除夕,哪怕兒時欣喜期盼的心情早已遠去,人的心依然還是變得溫柔而寂寥。她說︰「小野,你有沒有想過,爸爸媽媽接受不了,也許是因為我們做得還不夠好,不夠給他們安全感,讓他們放心,覺得我們即使沒有他們,也可以過好自己的人生了?」
  
  岑野沒吭聲。
  
  「你不要生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比我可厲害多了。」許尋笙說,「但我知道,你的目標遠不止於此。所以你其實不必停留在這裡,有半點傷心……」
  
  岑野打斷她︰「老子什麼時候傷心了?」
  
  「好啦,你沒有。」她的語氣甜美又寬容,就像在哄個孩子。聽得岑野心裡爽爽的,可又有點毛毛的。身體想反抗可心裡又完全不想反抗。
  
  然後她接著說道︰「小野,你不要著急。等你真正成功、實現夢想的那一天,他們就會理解一切,理解你的熱愛、艱辛,以及你有多了不起。他們會抬起頭,一直注視著你。」
  
  ——
  
  岑野是哼著歌走回家的,到門口時,倒是安靜下來,瞅到裡頭一家人圍坐著,居然這麼晚還在吃團年飯。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進去。母親最先開口,臉上全是驚喜的笑︰「怎麼才回來,我們都開始吃了。又跑出去玩了?趙潭呢?沒把他叫家裡來?」
  
  「他回自己家了。」岑野扯了張板凳就在桌旁坐下,看到桌上給自己留了副空碗筷,便拿起來吃。臉色還是淡的,但見桌上好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菜,就夾了幾大筷子。
  
  岑至到底還有點生氣,先開口教訓︰「等你半天了,年三十你還跑出去,是不是太過分了。」宋嵐雪一扯他的衣袖,岑野卻老老實實答︰「知道了。」岑至沒想到他態度這麼好,倒也氣消了。
  
  然而岑野也略感意外的是,父親這個晚上再沒有提半點讓他改行的事,盡管在飯桌上話還是不多,但在岑野連吃了好幾塊紅燒肉後,他不太高興的開口︰「吃點青菜。」
  
  岑野︰「哦。」夾了一筷子青菜,默不作聲地吃掉。
  
  嫂子給他也倒上了杯白酒,父子三人喝了幾口,氣氛終於也活絡過來。冷不丁岑野端起酒,一口幹掉整杯,平平靜靜地說︰「爸、媽、哥、嫂子,毫不誇張的說,我的事業現在已經上正軌了。等我再努力兩年,咱們家什麼都會有。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等著瞧。我這輩子想要擁有的一切,拼了命也會得到。沒有什麼事是生來註定的,以後我會讓咱們全家,過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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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5:19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溫柔待我(上)

  這天,許尋笙回到家,看到母親在接電話,莫名其妙容光煥發,眉眼裡有淺淺笑意。看到她,母親的笑容更深。許尋笙心說有古怪,剛要進房,便聽到母親對電話說︰「小野,你等一下,笙笙回來了。」然後把電話遞給她。
  
  許尋笙︰「……」
  
  母親笑呵呵地走了。許尋笙拿起電話,劈頭蓋臉第一句就是︰「你怎麼知道我家號碼?」
  
  那頭的岑野,聽到她難得的兇巴巴語氣,反而覺得有趣,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是在參賽表格上填過這個號碼?你的什麼資料我不是瞭若指掌,笙笙——」
  
  許尋笙不理他的貧嘴,心想他的嗓音透過電話線,也是清潤好聽的,前幾天的頹喪一掃而光,也難怪母親聽得眉舒目展。
  
  她的語氣依然不善︰「有什麼事?」
  
  岑野「嘖」了一聲︰「兇誰呢?老子可是你的主唱,樂隊靈魂,四捨五入就是你的靈魂。你就不能愛護一下?」
  
  許尋笙不想聽他胡說八道了,嘆了口氣,說︰「說吧,到底什麼事?」
  
  岑野在那頭笑出了聲,說︰「我和壇子春節想出去玩,但是現在去哪兒玩都很貴,我們的錢又花得差不多了,就尋思著,要找個有朋友的地方投靠……」
  
  他故意一頓,許尋笙還沒反應過來,等著他說完。
  
  岑野也嘆了口氣,轉頭對身旁人說︰「壇子,這女人不上道啊。一般人說到這份上,不應該熱情邀請我們過去南都,包吃包住包玩三包嗎?」
  
  許尋笙︰「……」她已聽到那頭壇子悶笑的聲音。
  
  岑野的聲音卻壓低了,就像在她耳邊說道︰「一句話,要不要我過來?」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許尋笙握著聽筒站在客廳一角,面前就是窗,整棟房子裡都很安靜,只有母親在廚房洗菜的隱隱水聲。金黃的陽光,斜斜照著,在窗戶上、花園地上,落下淺淺一層光。
  
  她說︰「好吧,你們訂好票提前通知我。」
  
  那頭的人也靜了靜,淡淡地說︰「就知道你會說要。」
  
  許尋笙沒理他。
  
  哪知道他下一句就說︰「我們來了住哪兒,是不是住你家?」
  
  許尋笙瞪大眼︰「你瘋了。」
  
  於是岑野又笑︰「剛才伯母已經邀請我們了,不信你去問。」
  
  許尋笙才不去問,她那個媽,性格跳跳的,一點也不像她,真有可能幹出這樣「好客」的事,只想抓住一點女兒桃花盛開的端倪。說不定到時候還會亂點鴛鴦譜。不過這種事她才不要小野發覺,一字一句壓低聲音說︰「我待會兒就去給你們訂酒店!」
  
  岑野在那頭低沉笑了,說︰「乖。」
  
  許尋笙直接掛了電話。
  
  等收到了岑野發來的訂票短信,她第一時間就去學校西門外的招待所,給他們定了間房。雖然舊了點,但是性價比高、乾淨、安全,也算舒適。而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適合她掌握他們的動向。
  
  那頭,岑野和趙潭像兩匹癱了的高頭大馬,一直橫在趙潭家的沙發上。岑野一直沒閒著,等他把訂票資訊也轉發給趙潭,趙潭瞄了眼,出去玩他當然願意,更何況是投奔人美心善愛投餵的許老師,只不過……
  
  趙潭說︰「小野,你對她到底是不是來真的?」
  
  岑野就跟沒聽到似的,繼續在玩手機,趙潭抬腿踢他一腳︰「別裝死。」
  
  岑野這才把一隻胳膊往腦後一枕,說︰「你扯那麼多幹什麼?老子就想過去玩一趟,咱們還沒去過南都,好歹是個旅遊勝地。」
  
  趙潭見他神態特別自然,好像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其實這小子和許尋笙的事,他也覺得挺快的。之前去東北比賽前,岑野對她,一路護著佔著跟著,誰都看得出他的司馬昭之心了。但真去了東北比賽,兩人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沒有更進一步。許尋笙對岑野有沒有興趣,他確實看不出來。但是岑野吧……比賽那半個月,雖然也對許尋笙頗多照顧,但一門心思幾乎都撲在比賽上。
  
  趙潭覺得,以岑野的性子,要是真的喜歡上了,怎麼可能忍住不表白?或者之前確實有興趣,但是現在心思又漸漸淡了?
  
  當然,更有可能是兩個人之間發生了點什麼不為人知的事,許尋笙不見得願意接受岑野。這小子受打擊了。他多傲的性子,索性就算了。
  
  於是趙潭也就不好再問什麼,別讓兄弟難堪。男人之間,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明。
  
  可趙潭到底也沒有深刻地愛過,哪裡懂得,有些感情,有些看似輕狂的人,沉默了、內斂了,刻意放慢了索求的腳步,才會更熾烈危險呢?
  
  ——
  
  他們抵達南都,是在個天氣很好的日子,藍天流雲,風和氣爽。剛走出火車站,就在一群灰撲撲的人群中,看到許尋笙非常醒目地站在其中。這邊天氣暖和許多,她穿著件厚針織外衣,淺色長裙,望著他們,柔軟地笑。
  
  岑野與她目光一觸,只感覺到心突地一蹦。彷彿剎那就望進了她眼中那片黑色深處去。才幾天沒見,怎麼覺得她又漂亮了呢?
  
  許尋笙的目光在他臉上一觸就走,然後和趙潭說話︰「吃中飯了嗎?」
  
  趙潭說︰「還沒有。」
  
  岑野說︰「老子餓死了。」
  
  許尋笙依然沒有再看他,嘴角卻帶上了淺淺的笑︰「我也沒吃,先帶你們去吃點特色小吃好不好?」
  
  兩人自然說好,一起往停車場走。趙潭一直在和許尋笙說話,岑野卻難得地沉默著。他心中在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一笑一顰,一個眼神,在他眼裡都有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某種只有他們倆才懂的感覺,跟這世上別的什麼,都沒有關係。可這究竟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還是兩個人都已感受到?
  
  許尋笙開的是母親的車,一輛minicooper。趙潭輕輕「哇喔」了一聲,岑野倒是不動聲色。趙潭自動自覺進了後座,岑野大搖大擺拉開副駕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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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5:30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溫柔待我(中)

  「你什麼時候會開車的?」岑野問。
  
  許尋笙答︰「18歲拿的駕照。」
  
  岑野便沒吭聲。老子的女朋友開車帶我,還是個老司機,這不太符合他所憧憬的未來畫面。
  
  許尋笙隨口問︰「你們會開嗎?」
  
  趙潭趴到前排來︰「不會。」
  
  岑野語氣平淡︰「過幾天回湘城就去考。」
  
  也不知怎的,許尋笙就笑了。
  
  出了停車場,一路天高雲闊,許尋笙便和他們簡單說著一路景色,兩個男孩漫不經心聽著。過了一會兒,岑野微微側過頭,看著她。
  
  她的車開得不快也不慢,但是動作很穩,每個轉彎似乎都平心靜氣、小心翼翼。陽光太大,她戴上了副墨鏡,黑髮披落肩頭,此刻的她,像個真正的都市成熟女郎。可你仔細打量,她輕叩的細長手指,她筆直的脖子,還有過收費站掏出錢夾時那百般斯文的動作,依然是他熟悉的那個,比時代緩慢很多也講究很多的女人。想到這裡,岑野用兩根手指按住嘴角,忍不住笑了。
  
  而他不知道,此刻在許尋笙眼裡,自己也和平時不太一樣。到了個陌生的地方,小野似乎變得格外安靜,大多數時候,他都望著窗外,似乎充滿了興趣,可始終帶著幾分淡漠的眉目,又似乎對一切都不會真的上心。他有時候把手搭在車窗時,有時候會用手指輕輕按住嘴。每個小動作,都帶著幾分俐落的帥氣。不過,他對她的車倒是真感興趣,伸手撥弄了好幾個地方,又好幾次看著她開車的動作。許尋笙卻心想,小野可不要真開車,那一定挺恐怖的。他肯定會喜歡飆車的感覺。她可是一點都不喜歡的。
  
  許尋笙帶他們去吃了鴨血粉絲湯和小籠包,因為不是飯點,明亮的小吃店裡,只有他們一桌。鴨血粉絲湯上來,他倆呼哧呼哧就喝完了,並讚道︰「這玩意兒不錯。」但等小籠包端上來,岑野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皺眉︰「臥槽怎麼是甜的,是不是鹽放錯了?壇子你試試。」
  
  趙潭吃了一個,也面露難色。然後兩人齊齊看著許尋笙。
  
  「就是這個味道啊。」許尋笙說。
  
  然後他倆就笑,彷彿這是什麼非常可笑的事,岑野摸出手機︰「等會兒我拍個照,發給他們。」然後先拍了個全景,又拍了自己咬了一口那個,杵近手機仔細拍。
  
  許尋笙︰「……有這麼誇張嗎?」
  
  兩人一起點頭。
  
  最後這籠包子是許尋笙吃掉大半,而她原本點的鴨血粉絲湯,他倆二一添作五瓜分。
  
  走出飯店時,岑野卻落後兩步,沒有跟趙潭並肩,在許尋笙耳邊說︰「原來你是吃糖長大的啊……」
  
  許尋笙坦然說︰「我們這邊是挺喜歡吃甜的。」
  
  太陽正好,都落在她臉上。神差鬼使的,岑野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玫瑰般的嫩色,不大不小剛剛好,形狀卻特別飽滿有光澤。尤其她臉白,便更顯的嘴唇色澤動人。原來,從小吃了很多糖啊……岑野很快移開目光,說︰「回頭老子試試。」
  
  說完自個兒的心就跟被把小勾子鉤住似的,扯得又癢又酸。
  
  許尋笙卻有點意外︰「你還要試?剛才那一籠都是我一個人吃的,你可別浪費了。」
  
  岑野卻笑著不說話了。
  
  約莫是早起趕火車,又在車上跟人打了一路的牌,許尋笙領他倆到招待所時,兩人都是哈欠翻天,懨懨的樣子。許尋笙看時間還早,便說︰「你們先回去睡會兒,晚飯我再來接你們。」
  
  「謝了。」
  
  「完美。」
  
  許尋笙轉身剛想回家,岑野忽然開口︰「你家是不是就在招待所背後。」
  
  許尋笙︰「……」轉頭看著他。
  
  岑野一隻手搭在前臺上,卻懶懶散散笑了︰「怕什麼,我又不會偷偷跑去。」
  
  許尋笙︰「最好不要。」
  
  「老子要光明正大去拜訪伯父伯母。」
  
  他的語氣半真半假,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許尋笙有點頭疼,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轉念一想他也不知道她家住哪棟,便不理會了,只說︰「你們好好休息,我走了。」岑野笑笑,攀著趙潭的肩,進了電梯。
  
  許尋笙把車開回家,其實確實如岑野所說,從招待所背後駛入校門,轉個彎上個坡就到。她剛把車停好,走進客廳,母親就裝模作樣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朋友接來了?」
  
  「嗯。」
  
  「怎麼不邀請來家裡坐坐?」
  
  許尋笙面不改色地說︰「媽,他們時間很緊,要去的景點也很多,哪有時間來我們家裡?」
  
  「哦。」母親略有些失望,又看著女兒臉色,倒真的沒有半點見過情郎的春風滿面,可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女兒,什麼時候春風滿面過,小小年紀跟棵老樹似的,於是又暗嘆了口氣。
  
  天色漸晚,許尋笙踱出家門,因為他倆之前提過,想去當地酒吧轉轉,所以她沒有開車。等她下了坡,到了學校裡一片花園時,竟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那裡。
  
  這裡離招待所並不遠。
  
  他換了身衣服,脫掉了厚羽絨服,換上薄的,簡單牛仔褲,人看起來清清爽爽,還像個大學生。
  
  她走過去,問︰「睡好了沒有?」
  
  暮色中,岑野的輪廓看起來比白天柔和一些,甚至還有些乖巧︰「嗯,我出門溜達時壇子還在睡,現在應該也醒了。」
  
  許尋笙︰「你就不怕迷路?」
  
  他說︰「東北小爺,小名就叫方向感,還能迷路?」
  
  ……好吧,當她沒說。許尋笙看著他一副閒閒散散的樣子,問︰「那你在這兒幹什麼?」
  
  結果這傢伙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在尋覓你的家。」
  
  許尋笙便抬頭瞪他一眼。
  
  岑野其實是逗她的,他剛才在這裡,就是在發呆。周圍的天色早已暗下去,整個世界變得模糊不清。身為主唱,身為帶領樂隊扔掉湘城區亞軍,又輾轉東北奪得冠軍的那個人,他的腦子裡,依然漫無邊際想著樂隊以後的征程,還有他自己,到底會走到哪裡去。前途是那樣撲朔未知,卻又充滿令人心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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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5:41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溫柔待我(下)

  他也想起了許尋笙。這幾天待在東北,他很想見她,起床時喝酒時吃飯時睡覺時看天看地時,她就跟個小精靈,老往他腦子裡冒,甜甜的軟軟的清香的美好的。想得他想笑,也想得他心裡陣陣發苦。因為往深了想,好像就有一片迷霧沼澤等待著他。那沼澤裡或許有機會能找到糖,但絕對藏著根巨刺。那根刺的名字叫徐執,叫曾經滄海難為水。
  
  可他還是來了,怎麼能不來呢?這女人性子本來就淡,要是好多天都不出現在她面前,他怕原來的那點情誼,在她心裡都會變淡。現在見著了,在她身邊說說話,他心裡就舒服得不的了,一時間不計過去不想將來。
  
  再說,心裡總隱隱還藏著某些強烈的念頭和衝動。她是不要太刺激他,太拒絕他。真的把他惹傷了,他說不定就發狠,什麼都不管了逼她要個結果。現在,他們相安無事,那是因為有了之前半個月的並肩奮鬥,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但並不代表他願意永遠這樣下去。
  
  此刻,眼前是片廣闊的園子,毛茸茸的草,滿地長著,一些花稀稀落落開著,白天或許此景是美好的,但在暮色裡,也是一片蒼茫蕭條的。而許尋笙就這樣慢慢地從遠處走來,站在這一片蒼茫顏色的邊緣,在和他說話。
  
  他的心好像也變得特別靜,特別慢,還有一絲說不出的迷茫恍惚。然後人也變得有那麼點什麼都渾不在意了。他故意上前一步,離她有點近,低聲說︰「瞪老子幹什麼?撒嬌啊?」
  
  而在許尋笙眼裡,他此時嗓音忽然低沉,帶著幾分輕佻,渾身的氣場好像也靜下來。這一刻,那個沉默的男人,那個會在火車上抓她腳踝的傢伙,那個會站在牆角夜色裡抽煙強吻她的男人,若隱若現。
  
  他站得實在太近了,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手背,輕輕挨著她的。可母親的話或許是對的,她天生對於感情不夠靈活,要麼就是愛,要麼就是不愛,不知該如何面對曖昧叢生的灰色地帶。而且她的心裡總好像還在抗拒著什麼。於是便只能習慣性退避。
  
  許尋笙忽然就往後退了一步,一下子拉開兩人的距離。有清冷的風拂過彼此面容,空氣中有片刻沉靜。
  
  許尋笙說︰「你不要亂講。」
  
  不要這樣,若即又若離,熾熱又冰冷,讓我不安讓我無所適從。
  
  可如果另一個人太在意,那麼哪怕是尋常一句話,也都能解讀出更多含義。她退避的反應叫岑野的心就這麼一涼,突然也沒有了再靠近的心,淡淡地說︰「逗你的,還當真了,老子才沒那麼厚臉皮跑你家去。趕緊走吧,壇子該餓傻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招待所走去。
  
  許尋笙問︰「晚上想吃什麼。」
  
  岑野目視前方︰「隨便。」
  
  許尋笙還未察覺他的異常,笑了一下說︰「應該還是不想吃甜的吧,或者我帶你們去吃點海鮮吧,我知道一家店不錯。」
  
  「行。」
  
  許尋笙一怔,看著他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也不說話了。
  
  心想,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到了趙潭面前,這兩人卻又都不露分毫了。岑野照舊和兄弟嬉笑怒罵,許尋笙反正生不生氣都是一個端莊沉靜模樣。只是岑野一時沒有再和許尋笙說話,他心裡真的很煩。那怕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抗拒,那些煩惱也總是能被兩個人之間開心的事沖淡。可每次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按耐不住。
  
  而許尋笙這個人,其實是敏感的。察覺到他越來越冷的臉,她也是只是更加沉默下去。
  
  趙潭一開始沒察覺什麼,三人打了車,他興高采烈問去吃什麼,還問沿途風景。坐在副駕的許尋笙語氣如常一一答了。聽說要去吃海鮮,趙潭一拍岑野的肩膀︰「哎呀,大餐!許老師你要小心,我倆放開吃怕你錢包兜不住。」
  
  許尋笙說︰「你們來南都,隨你們敞開吃。」
  
  趙潭便說︰「看看人家許老師,大氣。」
  
  岑野坐在車上北風吹了一會兒,氣倒是自個兒消了。他能怎麼辦,每次她氣他,都是他自己消化。反反復復,已經快要百煉成鋼了。此刻他的心也漸漸軟了,便故意搭話道︰「那是自然。老子是什麼眼光?選的鍵盤手能不大氣?」
  
  說完便瞄她一眼,卻見她側臉沉靜,沒有半點笑,也沒理會他的話。岑野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她生氣了。
  
  岑野有些懊惱,也有些憋屈。一路從背後偷瞄她,她卻一直眼觀鼻鼻觀心。於是他更確定,這個女人是真的被氣到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岑野又說︰「別聽壇子的,我不會吃窮你的。」
  
  許尋笙還是沒說話。
  
  岑野︰「晚上我買單。」
  
  許尋笙︰「不用你買單。」
  
  趙潭這才覺出味來,朝岑野做出個無聲嘴形︰「生氣了?」岑野沒有回答,眼楮一直盯著她。
  
  等到了館子裡,果然坐滿了賓客,人聲鼎沸。但好在他們來的早,還有位子。岑野和趙潭剛坐下,許尋笙就去食材展示區點菜。等她走出才三步遠,岑野就雙手往褲兜裡一插,不聲不響跟了上去。留趙潭坐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笑了。
  
  許尋笙心裡還很不舒服,點菜也點得很隨意,隨便讓服務員稱了幾種,鼓囊囊幾大包,那熟悉的嗓音就在身旁響起︰「點那麼多,要撐死我們啊?」
  
  許尋笙頭都沒抬,盯著水缸裡的魚。岑野望著她在燈光下白白淨淨的臉,突然間就心軟愧疚得一塌糊塗。
  
  他抬起手,在她那邊肩膀敲了兩下,人卻在這邊,輕聲說︰「別生氣了。」
  
  許尋笙看著魚,還是不理他。
  
  岑野又心軟又好笑,往她身旁靠了一步,伸出兩根手指,扯扯她的衣袖︰「我錯了還不行嗎?」
  
  許尋笙終於淡淡開口︰「哪裡錯了?」
  
  岑野頓時笑了,想都沒想就答︰「哪裡都錯了,從頭到腳都是錯。」他的語氣太老實可憐,許尋笙忍不住也笑了。
  
  「點好了。」她轉身說,「走吧,撐你們也要吃光。」
  
  岑野緊跟她身後,心口就是這麼一甜,暗想自己待會兒一定得買單,嘴裡卻說︰「你是不是對我和壇子的食量有什麼誤解?就這麼幾袋我們能撐?」
  
  許尋笙又抿嘴笑了。
  
  岑野腦子裡忽然冒出個念頭︰自己怎麼總覺得她冷漠無情呢?其實她笑的時間,也是很多很多的,而且很容易就被他哄笑了。這麼想著,心情莫名也好起來。跟在她身後,慢悠悠往座位走。冷不丁聽到她低聲說︰「你以後不要亂發脾氣,我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岑野靜了幾秒鐘,說︰「好,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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