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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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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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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小人

  慕嫿看了一眼風度翩翩,手中握著書卷一派儒雅的柳三郎,「你同二哥有事要做,我相信,但是……」

  她特意停頓片刻勾起柳三郎的注意力,燦爛一笑:「至於三郎說不好解釋同錦衣衛結交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他還需要向旁人解釋?!

  不算計旁人就不錯了。

  柳三郎絕對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

  「慕小姐很瞭解在下嘛。」柳三郎全無被慕嫿戳破謊話的惱羞成怒或是愧疚,倒像是找到了知己,微微躬身,「在下很是榮幸。」

  慕嫿:「……你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誰願意瞭解柳三郎?

  別用一副看知己的目光看她,好不好?

  雖然柳三郎是個俊美的少年,慕嫿寧可同話嘮夏五相處,也不願親近柳三郎。

  這人太危險了!

  柳三郎嘴角彎出弧度,「以後要在官場宦海博弈,厚臉皮是必不可少的,能得到慕小姐認可,以後我不怕在官場上吃虧了。」

  隨後,他還連連點頭,極是認可自己的一番努力。

  然而慕嫿有打柳三郎一拳的衝動,甚至拳頭都握緊了,什麼時候厚臉皮是誇獎?

  還有什麼是得她承認就不怕在官場吃虧?

  莫非在柳三郎眼中,她也是道貌岸然的官場老油條?

  她明明就是個嬌媚的女孩子!

  「慕小姐走那麼快是要為我張羅早膳嗎?」柳三郎對著轉身離去的慕嫿,笑意充斥眸子,慵懶的說道:「我不挑食,慕小姐隨便做兩道菜色就好。」

  「今日廚房特意做了豆漿,小蔥拌豆腐,煎豆腐,油炸豆腐丸子,保準讓柳公子您滿意。」

  豆腐?!

  柳三郎後背皮膚隱約感到一陣的瘙癢,自己對任何豆腐做的東西都過敏,然而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曉這件事。

  似他整日端著君子架子的人,豈能讓旁人看出他的喜好。

  察覺到慕嫿知道他不能碰豆腐這件事,並非故意試探自己,柳三郎笑容淡了幾分,「這樣隱秘的事情,慕小姐都知道,是慕雲告訴慕小姐的?」

  轉而來試探她了?

  慕雲根本不可能告訴她,因為連慕雲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還是她靈魂被困在靈位上時聽到的八卦,也就是幾年後,有一位美人做了一道菜進獻給皇上,魏王世子恰好陪皇上用膳,結果就是……皇上和魏王世子不知那道菜所用的食材是豆腐,兩人雙雙中毒一般皮膚起了紅疹子。

  此事驚動朝野上下,這才傳出魏王世子不能吃豆腐。

  可以確定柳三郎就是魏王世子了。

  ……魏王怕是很快會找上門來,只是慕嫿最近同宛城的少年少女們相處,聽了不少的八褂消息,柳三郎完美得如同古書上走下來的君子,再挑剔的人都無法說出柳三郎不好。

  然而柳三郎的母親柳氏在四個兒子中,最不喜歡他,雖然柳氏偏心不是那般明顯,然柳三郎在家裡時常被忽略。

  柳三郎上頭還有兩個兄長,他們三兄弟都是魏王的骨血,偏偏最後魏王世子落到他頭上,慕嫿隱隱猜到在爭奪世子位時,肯定又有另外一番的血雨腥風。

  不過敢同柳三郎搶什麼的人,還真是不怕死呀。

  「我二哥是錦衣衛,監察百官的錦衣衛司指揮使,他才不會無聊到關心你能不能吃豆腐。」

  慕嫿眼見著柳三郎突然靠近自己,俊美的臉龐令人窒息,莫名慕嫿心跳加快,「柳公子……離我遠一點。」

  她好似被盯上了。

  「不是慕雲,慕小姐能不能告訴在下,你從何處得知這件隱秘的事兒?」

  柳三郎唇邊噙著微笑,稍稍顯露潔白的牙齒。

  慕嫿上半身微微後仰,有點窘然,這就是被男子控制住的感覺嗎?

  正常女孩子是要嬌羞呢,還是羞澀呢?

  到底該怎麼辦?

  算了,慕嫿還是按照她自己的方式解決眼前的窘境,突然慕嫿主動靠向柳三郎,這突然而來的舉動,讓自以為掌握慕嫿的柳三郎一愣,隨後他感到肩膀重重挨了一拳,身體不由控制後退兩步,肩頭酸痛,想也知道他的肩膀一定留有淤青。

  「我不習慣同外人這般親近,柳公子,不想下次胳膊被我打斷,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慕嫿收回了拳頭,冷漠般恐嚇。

  柳三郎低沉的笑聲滿是愉悅,放鬆,亦有幾分得意,慕嫿被他笑愣了,這人不是傻了?

  挨揍還要笑?

  「以前你踢斷了我的腿,今日你又打傷我肩膀。」柳三郎故意垮下被慕嫿砸過的肩頭,揚起一雙清澈黑瞳,「慕小姐要對我負責……」

  「啪嗒。」

  胖丫端在手中的湯碗落地,她聽到了什麼?

  什麼負責?

  小姐又對柳公子做了什麼?

  萬一柳娘子殺過來怎麼辦?

  「哦,被看到了。」柳三郎面不改色,依然是那般從容不迫,「她就是證人。」

  慕嫿好看的眉眼彎成月牙兒,「柳公子再說下去,我完全不介意養你一輩子,不過以後你怕是只能整日於床榻為伴了。」

  兩人相視而笑,同樣都站直了身體,好似隨時都會拔劍交手一般。

  胖丫撫了撫額頭,小姐想做女孩子還要再繼續努力,女孩子一般沒有這麼凶殘的。

  但是柳三郎也不會這般對女孩子。

  宛城心儀他的女孩子很多,柳公子一直是完美婉拒女孩子的愛慕,同任何人都不親近。

  慕嫿低聲道:「你到底是來做什麼?」

  「告訴你一聲,慕雲有麻煩了。」柳三郎變得鄭重起來,「朝廷上有不少御史上書說慕雲不孝永安侯,頂撞恐嚇嫡母。」

  「嗯?」

  「永安侯上書辯解,慕雲只是一時糊塗,受了小人的蒙蔽,慕雲並沒有做不孝的嫡母,為慕雲百般開脫。」

  「永安侯說的小人是……」慕嫿扯了扯嘴角,「是說我吧。」

  柳三郎莫名有一分心疼,繼續輕聲說:「木夫人重病在床,被三小姐留在侯府養病,據說三小姐日日在床前侍奉她。」

  慕嫿淡淡一笑:「那還真是辛苦三小姐了,照顧病人很辛苦的,萬一把病氣過給三小姐,木夫人只會更惱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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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9 01:0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強悍

  慕嫿是小人,挑撥慕雲和永安侯府父子關係的小人。

  藉著兒時同慕雲的一點點情分,慕嫿便要攪和得永安侯府雞犬不寧,恩將仇報成為慕家亂家的根源。

  相比較在木夫人跟前盡孝,孝順且善良的三小姐,慕嫿就如同禍水一樣令人討厭。

  柳三郎目光隱含擔心等等情緒。

  慕嫿肯定很不少受,畢竟她被永安侯夫人算計,剛剛扭轉的糟糕名聲又會一落千丈,現在宛城的閨秀們親近慕嫿,這樣的消息傳到宛城來,又有幾個人肯站在慕嫿這邊?

  人都是自私的。

  慕雲差事纏身,很難分出心思來幫慕嫿,就算慕雲撇下一切,他又能做什麼?

  永安侯可是慈父的代表,為慕雲上書辯解,永安侯夫人也成為一位慈愛的嫡母,只要還有父子關係,慕雲很難同永安侯徹底撕破臉,眾所皆知父為子綱,三綱五常是朝廷立足的根本。

  除非慕雲只做皇上的走狗,毫無人性,罔顧人倫。

  柳三郎相信慕嫿絕不會希望慕雲落到四面楚歌,只能依靠皇上的地步。

  皇上會保護慕雲,然皇上也能隨時拋下慕雲,或是令慕雲做一些遺臭萬年的事!

  哪怕皇上是明君。

  擁有雄才大略的皇上一樣有許多不可告人的事兒。

  柳三郎瞳孔微縮,眼前的女孩子巧笑嫣然,一雙微微泛著紅血色的眸子平靜,其中沒有半點的挫敗和難過,好似在聽旁人的故事,落入算計圈套的人絕對不是慕嫿。

  更沒有以前的惱怒,瘋狂,亦或是不絕於耳的咒罵。

  「慕小姐。」

  「三郎竟然擔心我?」

  慕嫿粉嫩的唇瓣微微彎起,很稀奇亦很驚喜,她對柳三郎沒什麼用處啊,相反還總是故意氣一氣他,「這麼說你不計較我踹斷你的腿了?」

  魏王世子心狠手辣,被這樣的仇人惦記上,慕嫿雖是不怕他,但很麻煩的,幾次三番她都在他面前不佔上風,還是因為到底欠著柳三郎的人情。

  柳三郎臉上的儒雅掛不住了,幾乎完全崩裂,「……我早就不在意你傷了我。」

  他到底為何要替沒心沒肺的慕嫿操心?!

  「永安侯使出來的手段……」慕嫿稍稍停頓片刻,「如此而已,沒什麼稀奇的。」

  柳三郎楞了片刻,「沒什麼稀奇的?」

  慕嫿坦然笑道:「不就是裝慈父嗎?縱然佔著大義又如何?永安侯根本就沒有弄明白,御史和文臣集團看不上錦衣衛的原因,並不是二哥不孝永安侯!」

  「他就這點本事也難怪當時那麼明顯的圈套都能坑掉他祖傳的世襲侯爵。」

  「真夠可憐的,堂堂開國列侯,爵位的傳承全憑旁人施捨,今日他是永安侯,明日許就是個白丁罪臣了。」

  胖丫雙眸呈現蚊香狀態,完全聽不懂小姐在說什麼,然小姐臉上好似籠罩一層光暈,睿智且從容,令人心折。

  縱然站在柳三郎跟前,也絲毫沒有降低小姐的光彩,相反柳三郎認真傾聽的模樣,以及他流露出的些許欣賞讚歎,更顯得小姐與眾不同。

  「原本最近我不打算再進京的,著實懶得理會他們這群不知死活的人,不過再懶得搭理,他們總是跳出來也挺讓人心煩的。」

  「你打算進京?」

  「我想當面問他一句,還想不想做永安侯?倘若他思念關外的清淨日子,我打算成全他!」

  「……他是永安侯。」柳三郎忍不住提醒慕嫿,「朝廷上還是有一些人脈的,他恢復爵位後,處處謹慎小心,想要再讓他失去爵位沒以前容易了。」

  慕嫿點點頭,雲淡風輕的回道:「那就多廢點力氣。」

  柳三郎重複:「多廢點力氣?」

  她肯定不是動拳頭,莫非她手上有永安侯的把柄?

  「你二哥慕雲……我認為他還是承爵更安全一點。」

  只要是列侯,自然就是勳貴圈子中的一員,慕雲承爵後在錦衣衛的地位會更加超然。

  柳三郎怕慕嫿意氣用事,解釋道:「你不覺得讓永安侯最看不上的兒子繼承他的一切,會讓害你的那些人心痛?」

  比如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爵位配不上我二哥!」

  慕嫿擲地有聲,「我二哥憑什麼為慕家光宗耀祖?他們配嗎?我同三郎的想法不一樣,你認為永安侯夫人他們看二哥承爵,會難過傷心,被二哥轄制會鬱悶,我毀去丹書鐵券,令他們永遠不能再仗著永安侯的名頭行事,對他們的打擊更深。」

  「畢竟爵位在,慕家就在,他們還可以繼續佔二哥的好處!」

  「既然他們口口聲聲說我是禍水,是喪門星,是個無情無義,恩將仇報的逆女,我肯定要對得起他們說出去的話呀。」

  柳三郎宛若被雷劈過一般,眼前的慕嫿真是女孩嗎?

  「倘若永安侯這次認栽呢?」柳三郎繼續問道。

  慕嫿坦然一笑,「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給侯府定下的末日不再此時,而是在三小姐……嗯,定親之後。」

  他們讓小慕嫿退親悔婚,她便要讓他們嘗一嘗被人拋棄,毀親後的痛苦。

  柳三郎緩緩豎起拇指。

  慕嫿突然想到上一次進京路上碰到的意外,上一次多虧二哥突然出現,慕嫿躲過了跟著柳三郎去見他口中那位可敬的長輩,這一次……她絕對不要再同柳三郎同車了。

  搶在柳三郎出聲之前,慕嫿緊張的說道:「時間緊迫,我騎馬去。」

  柳三郎含笑點頭,「正好我也打算騎馬去京城一趟,宛城到京城這一路不大太平,不如我們同行,互相也有個照顧。」

  以前胖丫從來不認為君子柳三郎是個『無恥』『說謊』的人,然而今日他突破了胖丫的認知,不太平?

  怎麼可能?

  宛城到京城哪裡不太平?

  整個大秦帝國就屬京城最安穩,京畿重地啊,任何盜匪都不敢來此處生事。

  自信神采飛揚慕嫿立刻目光呆滯,「柳三郎您是君子啊。」

  哪有這麼胡扯的?

  就不怕外面人看穿他是個偽君子?

  「君子六藝,其中就有騎射一項,我騎馬去京城,有毛病嗎?」

  柳三郎無辜望過來,「咱們說定了,明早我來找慕小姐,咱們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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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9 01:0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嬉鬧

  誰同他約定好了?

  還不見不散?!

  慕嫿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柳三郎的厚顏無恥,然而柳三郎那無辜的俊美模樣,令人著實不忍心拒絕,美色誤國真不是虛言。

  起碼以如今慕嫿無法拒絕他。

  「一起去京城可以,但是柳三郎,事先說好,我絕不見你的長輩,無論是慈愛的,敬愛的,還是討厭的等等,我絕對不會去見!」

  這是原則問題,慕嫿還是要事先闡明,省得再被柳三郎哄騙過去。

  「長輩?!」柳三郎佯裝驚訝,隨後臉龐暈染開一抹淡淡的羞澀,輕聲問道:「慕小姐是在提醒我嗎?現在見長輩會不會太……慕小姐越來越像女孩子,懂得迂迴……」

  柳三郎見到迎面而來的拳頭,佯裝驚慌向旁邊一跳,「不許打臉,慕小姐是女孩子。」

  往旁邊躲閃時好似還崴了腳,柳三郎嘴角疼得微抽。

  慕嫿噗嗤笑出聲來,「真該讓那些奉你為君子典範的人看看,三郎你到底哪裡像是古之君子?」

  他故意這樣的,就為逗她開心嗎?

  然而柳三郎根本不明白,無論是永安侯府那群算計她的人,還是去京城會再碰到的沐國公府的人,她都沒把他們當回事兒。

  因不值得的人生氣,簡直就是自虐。

  她肯進京的根本原因還是為慕雲,她和慢慢的二哥!

  笑聲爽朗的女孩子,令人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柳三郎彎腰揉了揉腳踝後重新站直身軀,擺出一個手持書卷,儒雅瀟灑的樣子,悠遠深邃的眸子淡然望過來,「我哪裡不像呢?」

  是啊,他就是個君子!

  慕嫿笑聲卻是更響亮了一點,主動拍著柳三郎的肩膀,胖丫在一旁看著乾著急,小姐怎麼又忘了不該去拍男人的肩頭啊。

  小姐明明對旁人不這樣了,怎麼總是對柳三郎……忘記了呢。

  「誰說君子不能臉皮厚?誰說君子不能算計?」

  慕嫿根本沒察覺到胖丫的擔心,笑道:「三郎,我看好你!」

  不是為她聽到過的消息,不是因柳三郎是魏王世子,就算她不知一切,她依然會看好柳三郎。

  他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亦有野心和手段。

  倘若他不能成功,那只有一個可能,老天爺把這妖孽早早收回去了。

  「走,我請三郎你用早膳。」慕嫿爽快揮手,拽住柳三郎的胳膊,向客廳走去。

  柳三郎卻是低頭看著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骨節因為勞作而略顯凸出,皮膚不夠細膩,總之他能挑出這隻手很多的缺點,然而她掌心傳來的溫度卻是一點點,慢慢的流淌到心頭。

  除了慕嫿以外,他還能接受別的女孩子這般無所顧忌的對自己?

  不,他更應該操心得是……除了他之外,慕嫿還這般對待過哪個少年或是少女!

  他得想個辦法,如何讓慕嫿只這般對自己。

  慕嫿瞥見柳三郎皺眉沉思,有點抗拒,亦有點苦惱,以為自己方才說得全是豆腐把他嚇壞了,輕笑:「你放心,我絕不給你吃豆腐!」

  吃豆腐?

  哈哈,慕嫿又再一次大笑,拍著柳三郎的胳膊,「你不能吃豆腐的習慣,好啊,大好啊。」

  柳三郎被慕嫿笑得一臉蒙圈,不過能讓慕嫿真正開心起來,能不能吃豆腐,也是無關緊要了。

  慕嫿覺得蒙圈的柳三郎著實俊俏可愛,那迷濛的小眼神,哎呀,真是能令人憐惜呢,她好似又找到了作畫的素材。

  等柳三郎功成名就,她就帶著畫作當賀禮送過去。

  也許未來她還能開個畫展?

  讓所有人都知道魏王世子也有青蔥年少迷茫,出糗的時候。

  大秦帝國文武並重,在太后娘娘攝政時,不少書畫名家都曾在文會上展出過自己的作品,還請人鑒賞解析,甚至有不少作品被賣出了高價,引得文人騷客紛紛效仿。

  一時之間,各地文會大盛,進而讓各地教化有了明顯的進步。

  讀書的,作畫的人越來越多,百姓也更願意讓孩子去私塾學堂讀書識字。

  魏王世子這幅表情的畫作值多少銀子?

  慕嫿再看柳三郎時,如同看一座金礦。

  莫名柳三郎後背一緊,「慕小姐……你又要算計誰?」

  慕嫿佯裝聽不懂乾笑兩聲,認真說道:「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今日我同三郎說說,吃豆腐的由來和典故。」

  直到客廳,豐富的早膳已經擺好,柳三郎目光呆滯坐在桌旁,一臉生無可戀。

  胖丫在一旁忙來忙去,兒時看向柳三郎的目光帶著濃濃的笑容。

  慕嫿利落洗乾淨手,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多年養成的習慣不容易改變,因為前世時常同下屬混在一起,用膳很快,風捲殘雲,慢一點,許是沒有吃完就要領兵出征了。

  尤其是早膳,她總是吃得最快,順帶還可以吐字清晰說著今日的操練計劃。

  所以哪怕她口中塞滿食物,慕嫿依然做到吐字清晰,「三郎啊,該操心的人是為你未來的夫人,你長得俊俏,多少女孩子都愛慕你,想要吃你豆腐呢。」

  柳三郎捏著手中的小花卷,學著慕嫿的樣子,狠狠且大大咬了一口,突然覺得這般用膳,很是香甜,把食不言,寢不語完全拋在腦後,接下慕嫿的調侃,認真的說道:「這世上敢冒犯我夫人的人怕是不多。」

  還想吃他豆腐?!

  先不說能不能吃到接近他,就是……就是他夫人,柳三郎看了慕嫿一眼,不怕被夫人一拳打死嗎?

  不過她對女孩子一向溫柔,沒準還會借此去親近愛慕他的女孩子?

  這關係混亂得令他精明的腦子打結。

  慕嫿楞了片刻,笑聲低沉了一些,「三郎是個疼夫人的好男人啊,這話說得霸氣,有股狂狷霸道的派頭,誰冒犯夫人,就讓誰好看!」

  柳三郎:「……」

  胖丫同情般看了眼柳三郎,真是可憐啊,碰上小姐,柳三郎鬱悶的時候指定不少。

  「對了,我聽說你家藏書很多?」

  柳三郎娶誰,是否寵夫人,同她沒關係,慕嫿也不會羨慕尊榮備受寵愛的魏王世子妃,「我能不能去找兩本書?」

  柳三郎道:「書名是什麼?」

  慕嫿道:「藏書你都看過?」

  柳三郎淡淡的笑道:「只是略有涉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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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心塞

  柳家藏書很多,光慕嫿聽說就有上萬卷,肯定還有一些珍藏,柳三郎才多大?

  他既然說有所涉獵,慕嫿相信他是都看完了。

  難怪他身上一直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

  不得不佩服他博聞強記,博覽群書。

  「我找一本前朝遺秘,記得是前朝的一位太監寫的。」

  慕嫿也記不大清楚了,畢竟她也讀過一些書,但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練兵上,對她而言,時間有限,而且老天爺不是特別偏愛她,給了她力大無窮的氣力,並沒給她過目不忘的記憶。

  她真正坐下來讀書的時候很少,就算是讀書也多是閱讀一些關於西北和西域的書卷,何況慕嫿本身性情活躍,不大喜歡讀書,更願意縱馬揚鞭同部署外出。

  柳三郎眉梢微微跳動,「太監寫的?還是前朝的太監?」

  沒想到慕嫿竟然會看這種書?!

  一般太監寫的書大多涉及皇朝隱私,記載了一些後宮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的書卷歷朝歷代都禁止散播的,當今雖是開明,但也不大願意民間傳關於後宮妃嬪的消息,哪怕是前朝的後宮。

  所以此書也被列入禁書。

  然而這世上總有一些屢禁不止的書,不少輕浮的公子偏愛這類秘辛,這類遺秘總有人收藏。

  慕嫿不解的反問:「你看不起太監?他們就不能寫書了?」

  「……不是。」柳三郎捏緊筷子,「你怎麼會對前朝秘辛感興趣?」

  那些事完全同慕嫿無關。

  慕嫿笑道:「我記得這本書上記載了一些事,事關慕家的祖上,總要多瞭解幾分,才好上門去啊。」

  永安侯夫人再端著祖上怎樣怎樣,慕嫿直接甩她一臉證據!

  柳三郎恍然大悟,「我記得謝夫子好似藏有這本書,明日我去謝家討來,再……」

  「謝瑩的父親?」

  「嗯。」

  「不用麻煩你了,我同謝夫子不熟,可是我同謝瑩是密友,我直接去她家借閱就是了。」

  她和謝瑩關係這般親近,還用上柳三郎去謝家借書?

  柳三郎略覺心塞,方才是不是被慕嫿嫌棄了?

  「關於慕家永安侯祖上如何發跡的,我知道一點點。」柳三郎連忙解釋:「不去謝家借書,我也可以講給你聽。」

  其實他還是很有用的!

  能幫上慕嫿!

  慕嫿不領情的婉拒:「我認識字,自己看書就好。而且謝瑩總是要請我去她做客,除了借書之外,我還能同謝小姐交流一番。」

  你唇邊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你是女孩子!

  柳三郎確定自己很心塞了,以謝夫子和謝瑩那愛字成癡的脾性,慕嫿肯定會得到極好的招待,沒準還能同謝小姐並肩在一張宣紙上寫字,他都沒同慕嫿一起寫過字,填過詞,竟然被一個女孩子搶先?

  「我正好也有幾個問題向謝夫子請教,不如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謝家拜訪謝夫子。」

  「嗯。」

  慕嫿不以為意點點頭,隨後又狐疑的問道:「你爬樹過來時,不是說不好向旁人解釋你同二哥的關係,我和你一起去謝家拜訪,你就不怕旁人知道你和我二哥是認識的?」

  「此一時,彼一時。」

  柳三郎一派冷靜,「我同慕小姐是鄰居,恰好同時拜訪謝夫子,便順路一起去謝府,旁人能說我什麼?」

  他是同慕嫿一起去,不是同慕雲!

  「聽著挺像那麼回事兒,不過都是些歪理。」慕嫿撇嘴,突然笑瞇瞇問道:「有一日我搬離靜園,去別的地方居住,三郎你還能打著鄰居的歪理嗎?」

  柳三郎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鄭重其事,浩氣凜然的說道:「一日為鄰,即便你不在靜園,我依然會照顧你的。」

  誰要你照顧?!

  慕嫿托著下顎,繼續問道:「倘若你的鄰居是個大美人,賢良淑德,美好善良,你還會記得我嗎?」

  她這是吃醋試探嗎?

  柳三郎心頭狂跳,耳根子有點燥熱,從慕嫿明亮的眸子移開目光,喃喃說道:「這世上只有一個慕嫿慕小姐。」

  令他無措,令他費解,亦令他魂牽夢縈的慕嫿。

  「是啊,除了我以外,誰敢踹斷你的腿啊。」

  「……」

  柳三郎隱隱後悔當初為何要設計慕嫿,這明顯要被慕嫿計較一輩子。

  慕嫿得意般眨了眨眼,以後他做了魏王世子,她許是會因為這一腳而聲名大噪,踹斷魏王世子的腿,依然活蹦亂跳的,天下間只有她一個人啊。

  會不會有人來問她得罪魏王世子是何感覺?

  慕嫿最愛看柳三郎一臉無可奈何,生無可戀的模樣了。

  「人活在當下,除了權利慾望之外,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

  慕嫿罕見同柳三郎宛若知己般談心,也許柳三郎方纔的樣子太可愛了:「我記得所有的痛苦悲傷,亦會有鬱悶之時,但是我不願意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完全以復仇為主,他們不過是我在享受人生時,遇見的微不足道的絆腳石罷了。

  把對他們的仇恨看得太重,反倒抬高了他們的地位。」

  「當你站在權利的頂峰,你也會明白在追逐攀爬的過程中失去了不少的享受。」

  ……據說魏王世子曾經到過她靈魂被困的寺廟中上香,不過靈魂狀態,根本看不到面前的一切,只有耳朵能聽到聲音。

  「當然權利帶給你至高無上的享受尊榮也是無可比擬的。」

  慕嫿不覺得站在權利頂峰的人就會因為孤單後悔,充其量會有隱隱的遺憾,不過魏王世子絕不會孤單一人,他身邊必然充斥著數之不盡的美人。

  至於什麼真愛他,還是愛他所擁有的權利地位,這重要嗎?

  沒有權利的柳三郎依然會吸引女孩子愛慕。

  成了魏王世子的他只會更加迷人。

  他和權利地位是一體的。

  柳三郎目光灼灼,不是第一人同他說這些話,以前他對此都嗤之以鼻,今日卻好奇慕嫿的答案,「你會怎麼選?」

  慕嫿深思片刻,「活在當下,及時享樂,然我若是你……亦不會放棄追逐權利的野心。」

  「你的意思是既要權利,也要享受生活了?」

  慕嫿認同般說道:「對別人很難,但對才華橫溢的柳公子來說,並不算太難平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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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氣死

  柳三郎啞然失笑,她還真相信自己的實力啊。

  用過早膳,慕嫿又問起柳三郎一些問題。

  通過交流慕嫿越發肯定柳三郎不同凡響,他竟然連西北西域等地的民俗都知道,還能精準判斷出朝廷下一步的重點。

  似他這樣的人,不提他是魏王殿下的兒子,就是尋常書生,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在朝廷上佔有一席之地。

  陳四郎雖也學識不凡,比柳三郎到底在眼界和心胸上差了些許。

  「有些東西是我伯父所教。」

  柳三郎用學識打動了慕嫿,慕嫿主動帶他去書房,把她最近繪製的地圖遞給柳三郎,已經看出二哥和柳三郎關係匪淺,慕嫿希望聽一聽柳三郎的意見,集思廣益,也可讓計劃更完美。

  慕嫿眉頭輕輕一皺,上輩子長青師傅教過她一些道理,領她登山看海開闊眼界,如此她才能做一個真正的少將軍,從沒有人懷疑過她的身份。

  長青師傅盡全力培養她,同柳三郎口中那位伯父是何其相似?

  既然是伯父,絕不可能是魏王殿下!

  ……會是誰?

  他為何要培養柳三郎?

  越看地圖,柳三郎越是狐疑慕嫿的身份,她懂得比自己還多?!起碼在西北這一片地形地貌上,她同沐國公世子不差什麼。

  慕嫿扯了扯嘴角,那人明顯對柳三郎沒有惡意,反倒是傾力栽培,柳三郎這般聰慧,倘若有惡意還能看不明白?

  柳三郎用不上慕嫿操心,當然慕嫿也不會為個厚臉皮的鄰居浪費心思。

  「你覺得如何?有沒有想湊上一腳?」慕嫿從柳三郎手中搶過地圖,雙手背在身後。

  「你不知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柳三郎坦蕩的交代,「就是你把地圖燒了,我也能一絲不差重新描繪出來。」

  「言下之意,你完全可以複製地圖,然後佔為己有?」

  「是又如何?」

  柳三郎同慕嫿目光相碰,認真的問道:「殺了我,滅口?」

  慕嫿一臉肅殺,眉宇間充斥著殺意,便是最親近她的胖丫都覺得心驚膽戰,柳三郎一直看著他,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柳三郎控制住反抗躲閃的意識,直挺挺站在原地。

  他不信慕嫿會動手滅口!

  相信面前的女孩子有一顆水晶般澄澈的心。

  碰,柳三郎腦袋挨了一下,仔細一看,慕嫿把地圖捲成筒敲在他頭上,一點都不疼,柳三郎唇邊扯出一抹淡笑,他賭對了。

  「滅口?太麻煩了。」慕嫿語調頗為玩味,「為你就觸犯帝國刑律,當我活夠了嗎?動不動就是滅口啊,殺人啦,一點都不尊重生命,這世上沒有比性命更寶貴的東西了。」

  唯有死而復生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貴。

  慕嫿不願意再體會死亡時的絕望和陰冷,也不願意再去回想靈魂被困在一寸見方的靈位上時的束縛無奈,活著多好,代替慢慢,還有她那群同生共死的袍澤去看看他們拚死守護下的帝國。

  「這份地圖不全,你就是一絲不漏的複製出來,也找不到通往西域的近路。」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柳三郎略覺傷心,亦有幾分釋然。

  慕嫿揚眉問道,「你充其量不過是我的一個鄰居,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從來慕嫿的警覺性都很強的,即便是上輩子,她也沒把一切都告訴兄長,還有一些隱藏的東西連她所尊敬的長青師傅都不知道呢。

  她留下的都是她願意交出去的,不願意給出去的東西,別人休想佔上半分。

  「眼下我只是秀才,不適合加入其中。」柳三郎深思熟慮之後,果斷的拒絕:「看夏老夫人頻頻讓孫子孫女親近你的態度,夏家很需要你手中的地圖,你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我打算留做二哥的進階之梯,錦衣衛做這門生意,皇上會滿意的。」

  「錦衣衛雖是缺錢,但是他們的長處是打聽消息,檢查百官,或是監視西域諸國,這些夏家做不了,然而論做生意,重新貫通古時絲綢之路,沒有比夏氏商行更適當的人選了。」

  柳三郎篤定的說道:「你沒有拒絕夏五和夏七等人去草坪找你打馬球,也是想到了這點,帝國需要情報,亦需要軍費糧餉!」

  沒有銀子怎麼打仗?

  慕嫿太清楚一場對外戰爭的消耗有多巨大,皇上是一位仁君,絕不會為征戰就盤剝百姓,所以籌集軍費必須要銀子,而來錢最快的就是經商。

  皇上寵愛夏妃就有夏家善於經商的原因。

  夏老夫人離去後,慕嫿認真思考過,這個項目離不開夏家,只不過條件可以再提得苛刻一點,讓秦夫人記住教訓!

  慕嫿想要這項計劃更完美,少不了商賈的參與,而夏氏商行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項計劃交給錦衣衛後,皇上也會重用夏家的。

  為何不能是慕嫿借此換得好處?

  她要享受人生,少不了銀子!

  「我聽說秦夫人被夏老夫人打發回京了,會在夏家家廟裡清修一段日子。這件事宛城和京城都傳遍了,秦夫人最近兩年到三年之間,別想再掌夏府的中饋。」

  「夏七娶親,夏老夫人相中孫媳婦的話,大有可能直接把夏家中饋交給新進門的孫媳婦。」

  柳三郎見慕嫿略顯心不在焉,不覺得有些氣餒沮喪,「我方才說得話,你聽到了嗎?」

  「我竟然不知三郎你也喜歡打聽後宅夫人的八卦消息。」

  慕嫿一臉驚訝,秦夫人的遭遇,她不止聽一個人說過,楊柳和謝瑩她們都說夏老夫人這麼做是讓自己消氣。

  可慕嫿不明白自己該生秦夫人的氣嗎?

  一直欺負秦夫人不是她嗎?

  「秦夫人被打發回京城,是夏老夫人睿智果斷,給她個教訓,讓夏家更加和睦,同我有何關係?何況我得多閒得無聊生一個手下敗將,嗯,連敵人都算不上的秦夫人的氣?她在我跟前何時討得好處?」

  慕嫿真誠的建議,「你還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別耽誤你的天分。」

  柳三郎拂袖而去,「我走了!」

  再不走,被慕嫿活活氣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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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龍駒

  再被慕嫿嫌棄,柳三郎依然按照約定準時出現在靜園門口。

  等候同慕嫿一起騎馬進京的機會。

  已經沖書僮蛻變成馬童的少年微微低頭,天知道,少爺在靜園門口站了多久?不就是怕慕小姐偷偷先走?

  便是去見少爺最信任和推崇的程伯父,少爺都沒如此慎重過。

  臨出門之前,少爺還專門換了一身蔟新的直裰,昨夜時,少爺還親自為駿馬梳毛,擦拭馬鞭,甚至出門前照了很久的鏡子……問他有沒有什麼問題?

  他不算違心的說出,少爺天下第一美男子這話。

  今日少爺同往日的儒雅不一樣,騎在馬上出了與生俱來的貴氣外,還多了一抹瀟灑的英氣。

  「柳三郎。」

  慕嫿準時騎馬出了靜園,一眼便見到溫潤如玉,精神極好的少年,真是俊美得令人窒息,他烏髮上還沾著露水,「你等了多久?」

  柳三郎捏著亮閃閃的馬鞭,淡淡一笑:「時辰不早了,咱們先趕路吧。」

  這般丟人的問題,讓他怎麼回答?!

  從來他就沒有如此焦急無措的等過任何一個女孩子。

  慕嫿看了一眼柳三郎胯下的寶馬,頗為遺憾的聳肩,「還以為能勝你一籌,這匹寶馬,你從何處得來的?」

  她不善詩詞,但是擅長識馬,柳三郎這匹馬比她所騎的西北良駒還要出眾一些,速度非比尋常,不過只是耐力差了一點,不過從宛城到京城的距離並不算太遠,完全不必考校駿馬的耐力。

  柳三郎唇邊閃過一抹得意,沒有好馬,敢同慕嫿同行?看來他提前從程伯父手中要到一匹好馬的策略成功了。

  然而慕嫿看他的馬眼神能不能別那麼熱切?

  比看他都專注。

  柳三郎輕輕咳嗽兩聲,爭取把慕嫿的目光從馬上轉移過來,他爭不過宛城打馬球的少年少女們,為慕嫿精湛的球技所傾倒的愛慕者,莫非他連一匹馬都不如?

  就在柳三郎心裡這般想著,被他騎著寶馬鼻孔噴氣,好似在回應柳三郎一般,自顧自邁開馬蹄,跑到慕嫿跟前,底下名駒的驕傲蹭著慕嫿的小腿,慕嫿身手摸了摸它的馬頭,「可惜了。」

  「你這話是何意思?」柳三郎不解的問道,不會是他想得那樣吧。

  慕嫿依然沒有看柳三郎,「它被你騎可惜了啊。」

  名駒揚天嘶鳴,回應慕嫿。

  不是慕嫿移情別戀,而是柳三郎的馬太好了。

  前世她騎過很多的好馬,卻從沒騎過這等資質的寶馬,按說這樣的馬十年八年都不帶出現一匹,大多是進貢上去了,除了皇宮的主子外,沒有人能可以得到。

  在相馬的圈子中,這種名駒直接被稱作龍馬的。

  莫非這匹龍馬是魏王殿下送給柳三郎的?

  這麼說他們父子已經見過面?

  那魏王還真沉得住氣啊,直到現在還沒找過來。

  還是說魏王妃不讓?

  慕嫿甩掉腦子裡的好奇,戀戀不捨的說道:「等從京城回來,三郎能不能把這匹馬借我騎一會兒?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帶起它全部的速度。」

  柳三郎緩緩的開口:「這匹馬是我借的,去京城也是為了還馬。你想騎的話……」

  眼見慕嫿臉上閃過的失望之色,柳三郎突然又不忍心拒絕她了,可讓他承認自己比不過一匹名駒有吸引力?

  「要不我帶你一程?咱們可以同乘一騎。」慕嫿熱切的的建議。

  「……不行。」

  柳三郎說得乾脆,聲音卻是猶豫遲疑的,能同慕嫿親近固然很好,然他還記得慕嫿是如何帶著慕雲進京的。

  他倒不是不能犧牲一下,可是慕嫿到底是女孩子,他不能因為一時心軟就毀了她本就不大好的名節。

  慕雲為壓下和慕嫿同乘一騎的事情沒少費心思,他們還是名份上的兄妹,勉強交代得過去。

  柳三郎和慕嫿是何關係?

  只是鄰居而已。

  口口聲聲要做女孩子的慕嫿卻是全然沒有做女孩子的自覺,讓她身邊的男人為她操碎了心。

  慕嫿突然意識到男女始終有別,看到名駒後,她又完全忘記自己如今是女孩子了,「柳三郎,謝啦。」

  向柳三郎燦爛一笑,隱含淡淡的感激。

  方纔柳三郎表現得很君子啊。

  「我也不是非要把它還回去……倘若你著實喜歡,我……」

  被慕嫿道謝的聲音弄得他心思蕩漾,讓慕嫿開心不是最重要的?

  他同一匹馬較勁?

  多丟人!

  何況若是吃醋的話,他不得整日泡在醋罈子之中?

  「不用了。」慕嫿爽朗一笑,「龍駒,我的確不適合騎,我也提醒三郎一句,盡快把龍駒還回去,你騎龍駒去京城,太過顯眼。」

  以如今柳三郎的實力還不足以騎龍駒,沒有與之匹配的身份,騎龍駒只能招惹禍事。

  方纔慕嫿被龍駒吸引並沒想太多,冷靜下來之後,慕嫿大有深意看了沉默的柳三郎一眼,「雛鷹展翅終有時,三郎你別太著急了。」

  撥轉馬頭,慕嫿揚鞭向京城方向而去。

  柳三郎停頓片刻,亦追了上去,龍駒的速度非同一般,縱然慕嫿先行一步,柳三郎很快趕上慕嫿,同她並肩前行。

  不過慕嫿的騎術比柳三郎要好,縱然她的馬比不過龍駒,但經過慕嫿調教,也能同龍駒一較高下,不會被落下。

  兩匹駿馬在官路上追逐著,馬背上是罕見的俊男和美人,一路上極是吸引路人的目光。

  儒雅俊美的少年望向身旁的少女時,總有一種莫名的溫柔。

  而少女精緻眉眼中偶爾露出凌厲,又同少年相得益彰。

  官道旁,停著一輛普通的馬車,馬車上坐著一位貌美的婦人,望著兩道人影遠去,「龍駒嗎?還是我看錯了?」

  一旁侍立的抱劍少年微微垂頭,卻聽到主人喃嚀,「嘉敏縣主嗎?真想見一見她比方才騎馬而過的女孩子高到何處?」

  進入城門,慕嫿再一次被京城恢弘的城牆所震撼,降下速度,她操縱馬匹,「我們就在此地分開吧,你去辦你的事,我去永安侯府!」

  不等柳三郎開口,慕嫿搖了搖食指,「你不許跟著我,也不許去永安侯周圍晃悠,趕緊去辦你的事兒。」

  柳三郎沉默片刻,「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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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相認

  慕嫿揚起笑臉,明媚靚麗,瑰麗中隱含一抹看破一切的瀟灑。

  她向柳三郎揮了揮手,等到撥轉馬頭後,明媚的笑容漸漸淡去,到底還殘留著慢慢的愛和恨,又是第一次踏足永安侯,總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這也是她不願意柳三郎跟去的原因。

  慕嫿握緊韁繩,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沒入往來的行人之中,有慢慢所有的記憶,她根本無需打聽永安侯府落座於何處,轉過幾個彎角,一座齊整的五進院落進入眼簾。

  剛同慕嫿道別的柳三郎翻身跳下龍駒,拍了拍馬頭,輕聲喃嚀:「她不會吃虧的,一定不會吃虧的。」

  「公子爺,咱們是不是先去茶樓?」

  侍從等了好一會,才聽到柳三郎的聲音,「你去侯府門口看看狀況,我答應她不去,可是沒答應不派人過去。倘若永安侯府太欺負人,你盡快給我送信。」

  到底還是不放心,哪怕知曉慕嫿是個強悍的人。

  永安侯府不同於其他人,極為容易牽動慕嫿的情緒,而慕嫿激動起來,不分敵我的,往往受傷最重的人就是慕嫿。

  柳三郎即便不能跟去,也要派給眼線過去,以防萬一。

  他牽著龍駒緩緩向茶樓走去,略顯心不在焉。

  「咦,這匹馬,這匹馬不是……」

  突然,柳三郎面前站了一位身穿寶藍色直裰,面容俊雅,貴氣的中年男人,「你從何處得來?!」

  男人從龍駒上移到面前少年的臉上,驚訝般睜大眼睛,手中的扇子輕輕敲打額頭,「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一定是見過你的。」

  柳三郎抿了抿嘴角,旁人不知道男人是誰,他卻是知道的,設想過無數個同男人碰面的場景,然而卻沒想到會是此時。

  他一心為慕嫿擔心的時候。

  仰頭看了茶樓的二樓,窗戶緊閉,看不到裡面有人,柳三郎面無表情繞過擋路的男人,冷冰冰的說道:「你認錯人了,我和你從未見過。」

  此時他沒心思去應付眼前這人。

  程伯父是不打算出現了,所以……才提醒魏王殿下過來?

  柳三郎不知自己在宛城還能留幾日,是不是還能見到慕嫿,沒有他在一旁看著,宛城的少年們不會越發癡狂追捧慕嫿?

  莫名奇妙的他心情很不好,自然不耐煩應付魏王。

  他的生父!

  「不對,不對。」

  便裝出行的魏王眼見著少年前馬前行,他的身影即將沒入人群中,突然,魏王狠狠敲了一下自己額頭,「來人,攔住他,快攔住他!」

  一群同樣隱藏在暗處的侍衛撥開來往的行人,堵住柳三郎的去路,亦有幾個人斷了柳三郎的後路,其中一名身份高大的侍衛說道:「王爺請公子留步。」

  換了旁人,魏王府侍衛絕不會這般客氣。

  柳三郎的氣度令他們不敢太過分,看得出面前的公子絕非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王爺?不知是帝國哪位王爺?」

  柳三郎知曉躲不掉了,這次碰面是早就安排好的,許是從他得到龍駒後,一切已經不由他自己控制,這種一切由旁人安排的感覺,讓柳三郎很不好受。

  然而他除了接受外,此時根本沒有能力抗拒!

  「你……你姓什麼?」魏王聲音輕輕顫抖,隱含著急切,又有幾分不可思議,「你娘是不是姓柳?她是柳季紅對不對?!」

  柳三郎側頭看了魏王一眼,一改方纔的冷漠和不悅,恢復平時的溫潤如玉君子風範,「家母守寡多年,不認識王爺貴胄,不管您身份如何,還請甚言,休要提起家母名諱。」

  「……」

  魏王眼眶濕潤,差一點落下淚來,眼前這位少年,是柳季紅的兒子?!

  也有可能是他的,他的兒子啊。

  莫怪他覺得眼熟,看著似曾相識,他的兒子怎能不像他?

  柳三郎唇邊噙著淡淡且疏遠的微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不,不。」魏王快步上前,好似抓住人生全部的希望,握緊少年的胳膊,嘶啞的說道:「你不能走,孩子……孩子……我……」

  幸福來得太突然,一直快被逼瘋的魏王因為激動,臉龐充血一般,呼吸急促緊張,眼睛一番,昏厥過去。

  柳三郎只是下意識扶住魏王一把,這就是他的生父?

  魏王這般不堪,會不會被慕嫿笑話?!

  柳三郎永遠無法體會,沒有兒子的男人所承受的非議和壓抑的心情,何況魏王明明知道自己是有兒子的,當初卻是親手毀了一切,捨棄了救過他性命,給他生下兒子的柳季紅。

  他一直以為他們母子已經死了,突然知道兒子還活著,他哪能不激動?

  「你對我們王爺做了什麼?」

  侍衛只見到魏王突然昏厥,以為柳三郎使了暗招,幾人扶住了魏王,另外幾人徹底圍困住柳三郎,「拿下他,他是刺客,意圖不軌行刺王爺。」

  柳三郎好笑般搖頭,拿下他?!

  是不是什麼人都敢在他面前放肆?

  當他是文弱公子,好欺負的?

  在慕嫿面前示弱,不意味旁人隨便都能動他。

  柳三郎冷靜躲開襲擊過來的侍衛,身手靈活,動作瀟灑,輕而易舉突破王府侍衛的包圍,直裰輕輕擺動,一派飄然。

  「夠了!」

  一道頗有威嚴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你們竟敢同你們小主子動手?一個個都活膩歪了吧。不怕魏王殿下清醒剝了你們的皮?!」

  侍衛們方才被柳三郎輕易放倒,心頭正憋著火,聽到一句小主子?頓時有幾個沒有站穩,噗通直接摔倒,趴在地上仰望柳三郎,小主子是他們理解那種意思?

  王爺有兒子了?!

  柳三郎認識突然出現的人,「你是……你是程伯父身邊的人?」

  「奴才趙無庸叩見柳公子。」

  方纔威風八面喝止魏王府眾多侍衛的國字臉的男子規規矩矩的跪下來,「主子在茶樓等您,還請公子爺移步。」

  「你把這匹馬交還給程伯父,我就……」柳三郎扯了一下嘴角,「就不過去打擾了。」

  柳三郎揮了揮衣袖,向城門口走去。

  哼哼,他也是有脾氣和骨氣的。

  茶樓中,默默飲茶的儒雅男人輕笑般搖頭:「還是年輕氣盛啊,程師弟,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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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到來

  一襲夫子打扮的人差一點扔掉手中的黑棋,再無法集中在棋盤之上,坐直身體順著茶樓的窗戶向外張望,是他?!

  柳三郎,宛城有名的才子,在京城也頗有名望。

  今年有可能拜入他門下,隨後他又聽說柳三郎恃才傲物,看不起程門四君子之一的木瑾,為一個不孝的女孩子貶低木瑾,引得他坐下諸多弟子不滿,弟子們揚言要整治柳澈,為木槿出一口氣惡氣。

  程門弟子多是很團結,程澄曾經欣慰弟子們的友愛和睦,然而此時他卻擔心弟子們對柳三郎下手了。

  魏王殿下到底有多期盼兒子,沒人比一直跟在皇上和魏王身邊的他知道得更清楚。

  萬一柳三郎有個好歹,魏王能拿刀同他拚命。

  為了一個木瑾,完全不值得得罪魏王。

  哪怕柳三郎只是魏王其中一個兒子!

  況且坐在他對面的人——當今天子看起來比魏王殿下更瞭解柳三郎。

  天子溫潤仁慈,對朝上大臣極為寬容,有時候內閣學士激動起來,能把口水噴皇上一臉,然而程澄根本不瞭解過去十年餘年一直以龍體不愈,無法主政天下的皇上,單把皇上看做仁君,顯然不合適。

  皇上的志向怕是比太后娘娘更高。

  在太后娘娘攝政的十餘年中,皇上到底讀了多少書,走過多少的地方……甚至皇上籠絡多少的奇能義士,連太后娘娘都摸不準。

  皇上對晚輩很少有如此在意。

  「臣羨慕柳公子的年輕。」程澄斟酌般說道。

  對面的儒雅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溫潤的眸子微微瞇起,輕輕把捻在手中的棋子放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年輕意味著氣盛,天不怕,地不怕,他又是個驕傲的,容易得罪人,往後他入朝為官,倘若得罪了師弟,還請看在愚兄的面子,別同他一般計較。」

  「臣不敢。」程澄慌忙起身,暗忖是不是他弟子們報復柳三郎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今日皇上才特意令他提前見到這出父子相認?

  皇上表明對柳三郎特別疼愛。

  男人笑著扶住程澄下拜的動作,低聲笑道:「師弟不必緊張,你同我之間還用請罪?」

  話是沒錯,皇上語氣也很和藹,可程澄就是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亂。

  他好似從未看懂過皇上,明明以前同在父親身邊學習時,皇上性情……遠比今日好明白。

  「臣覺得只要柳公子恢復其身份,朝野上下無人再敢招惹柳公子。」

  「他同朕說過,要參加本科會試。」

  皇上無奈般搖頭,「朕如何勸他,他都不肯改變主意,朕只能等會試之後,再讓魏王招上門去,更恰當一點,省得他以魏王之子身份高中,旁人卻攻訐他高中有貓膩,攻訐他以宗室子弟的身同學子爭利。」

  科舉畢竟是寒門子弟唯一進階的機會,也是他們改變人生命運的機會。

  皇上親政後有意識的擴大寒門學子應試的人數。

  程澄後背微微發涼,頷首道:「柳公子文采斐然,不愁無法高中,若是他不走科舉,才是帝國損失。臣謹記皇上的吩咐,絕不會把今日的事情透露半句。」

  「我相信師弟。」

  皇上繼續說道:「咱們先把這局棋下完。」

  柳三郎根本沒理會趙無庸的話,既然沒進茶樓,也沒去看昏厥的魏王,扔下龍駒,直接出了京城。

  程澄愕然,柳三郎這也太倔強了,簡直就是任性到目無帝王,便是魏王殿下都不敢拒絕皇上的傳喚。

  皇上卻是不以為意的笑道:「三郎這孩子,生朕的氣呢,下次再見他只有等到瓊林宴了。他這倔強的脾氣,讓朕怎麼不放心他。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朕怎麼教他,他都聽不進去。」

  他宛若操心兒子的可憐父親,無奈中隱隱流露出一抹驕傲。

  程澄發覺皇上對柳三郎的寵愛還在三位皇子之上,在皇子們面前,皇上一直是一位嚴厲的父親,許是三位皇子更親近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膝下承歡,皇子們對嚴父一般的皇上更多幾分的敬畏和疏遠。

  他們可能認為皇上不如太后娘娘,畢竟皇上登基十餘年一直在養病,太后娘娘卻是大權在握,差一點都能廢了他們的父皇自立了。

  最近兩年,皇上才親政,但在朝廷上太后娘娘的影響力依然存在。

  太后娘娘能決定誰做儲君太子!

  皇上是個孝子,自然會聽從太后娘娘的安排。

  不過程澄深知皇上不是個簡單無能的人,今日他見到的一切,焉知皇上不是故意做給他看?

  莫非柳三郎將會是皇上豎起的靶子?!

  又是考校皇子們的心胸眼界,以及氣度的磨刀石?

  溫柔雅致的皇上越發讓人看不懂了。

  *******

  慕嫿自然不知柳三郎已經同魏王碰面了,她一個人來到永安侯府門口,抬頭看著高懸的匾額,永安侯府四個字金燦燦的,陽光一照,頗為耀眼。

  門房早就看到府邸門口站著一個漂亮的小姐,先是驚訝於她的美貌,氣度不凡,女孩子無比眼熟,雖然皮膚白了一點,但還是能看出她就是……四小姐慕嫿!

  有了這項認知,門房的僕從眼裡流露出一抹的鄙夷,裝得還挺像的,四小姐慕嫿就是個笑話,曾經在侯府的僕從中傳過她不少的閒話。

  換做平時,他們定會上去嘲諷慕嫿兩句,比如耐不住宛城的寂寞貧苦,又厚著臉皮貼上侯府?

  然而有了錦衣衛撂下的狠話,雖然夫人和侯爺都說二少爺是無辜受了蒙蔽,但是他們還是不敢輕易得罪慕嫿。

  機靈的僕從覺得四小姐同離開侯府時大不一樣,不是說四小姐打扮更得體,單看四小姐眼神就莫名覺得四小姐不好惹,寧可對四小姐恭敬點,也不要輕易招惹四小姐。

  「我是慕嫿,特來見永安侯,你們去同傳一聲。」

  慕嫿的聲音清亮,眸子平靜,輕而易舉壓下門房僕從的竊竊私語。

  她見到早有人進去通報了,慕嫿表明身份,擲地有聲:「還可以告訴是三小姐一聲,我慕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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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轉變

  早有僕從給永安夫人送信了。

  「慕嫿?你是說慕嫿來了?」

  「是,主子。」李媽媽畢恭畢敬的垂頭,「就在侯府門外。」

  永安侯夫人跪在佛龕之前的蒲團上,一手捻動佛珠,一手按在供奉著的佛經,「這孩子總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似喃嚀,似抱怨,又好似無奈親暱。

  李媽媽四肢都似僵硬了一般,暗暗為站在門口的慕嫿擔心,主子這口氣怕是沒那麼容易出來。

  「收拾個院落,把一切都安排好,省得嫿姐兒住進來後,手忙腳亂的。」

  永安侯夫人抬起胳膊,李媽媽擠開侍奉在一旁的小丫鬟,主動且慇勤攙起永安侯夫人,小心翼翼的笑道:「您早提過四小姐回府的事,我早早就開始預備下了,簇新的衣衫,精緻的首飾,以及侍奉四小姐的丫鬟婆子等等,都安排妥當,只等四小姐。」

  「你辦事,我很放心。」

  永安侯夫人好似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夫人,腿腳行動遲緩,重量幾乎都壓在李媽媽身上,緩緩坐到臨窗的大炕上,剛想說話,房門口傳來一道輕快的聲音:「母親,是四妹妹回府了嗎?」

  門簾挑開,如珠似玉的三小姐笑盈盈進門,「真沒想到,前兩日您才說接四妹妹回府,今日她竟然就到了。」

  李媽媽扯了扯嘴角,低聲說道:「四小姐是主動上門來的。」

  三小姐:「……」

  永安侯夫人淡淡的說道:「不管怎樣,以後要同你四妹妹好好相處,別總是為個宮花,帕子,或是小玩應起爭執。你是姐姐,又是見過世面的,多讓著點嫿姐兒。」

  「娘,女兒哪次不是讓著四妹妹?」三小姐依偎過去,「就是您不說,女兒也不會虧待了她。」

  「你一會去告訴木夫人一聲,你四妹妹回來了,以後她們母女多了見面的機會,誤會定會少上一些。」

  「還是您想得周全,我聽到四妹妹回府的消息,立刻就跑過來了,竟然忘記通知木夫人。」

  三小姐哪裡是來迎接慕嫿的?

  李媽媽默默想著,怕是來看四小姐熱鬧的,畢竟夫人親自出手,四小姐又會被刺激得好似發狂一般,這樣也更能凸顯三小姐賢淑文雅。

  「等見了四妹妹,我親自領她去見木夫人吧。」

  永安侯夫人轉念一想,戳了三小姐的額頭,「就依你!」

  又過了一會兒功夫,永安侯夫人還沒見到慕嫿,問道:「她怎麼還不進來?」

  李媽媽來報信時,就已經讓門房的下人帶慕嫿從角門進來了,按說慕嫿早就該在門口了,「我親自去看看。」

  著急忙慌向屋外走去,永安侯夫人捻著佛珠,面色陰沉了幾分。

  慕嫿在房門外等候同李媽媽親自去把慕嫿帶進去之間,差距太大了。

  一向得她重用的李媽媽辦事也不靠譜了?

  還是說李媽媽因為照顧慕嫿幾年,就對慕嫿心軟?!

  永安侯夫人並沒有懷疑李媽媽對自己的忠誠,李媽媽有點心軟也符合她的預判,不過她也得找個機會敲打李媽媽一番,讓她明白,心軟可以,但是絕不能對慕嫿心存不忍,慕嫿從頭到尾的人生,她都已經安排好了,誰也不能破壞她的計劃。

  趕到侯府大門,李媽媽才算見到了慕嫿,一路上,她以為早就該見到四小姐的,誰知四小姐依然站在侯府門口,一旁卻跪著請她入府的奴才。

  這是怎麼回事?!

  「李媽媽恕罪,奴才說錯了,惹四小姐不快,正向四小姐請罪。」

  門房有人黑著眼圈,有人臉龐腫得很高,明顯是被打出來的痕跡,傷痕更像是他們自己打的。

  李媽媽更覺得意外,倘若是四小姐打得,她反倒不意外了,畢竟四小姐那沾火就著,最怕奴才看不起她的性情,只要奴才稍微露出一絲絲的異樣和多說幾句閒言碎語,四小姐準保親自動手教訓不聽話敢嘲笑主子的奴才!

  四小姐不明白,越是把自己當做主子,越是不該親自動手。

  她這樣只會惹下更多的非議,更讓奴才們敵視和笑話。

  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尊重!

  然而今日,四小姐好似突然長大了,懂得如何做主子。

  「是李媽媽?!」

  慕嫿記得她,這位略顯蒼老的婦人,卻是永安侯府上下,唯一對慢慢還有一分善意的人。

  雖然她能給慢慢的幫助和維護是那麼的脆弱,但是慕嫿記憶深處,李媽媽是唯一肯在慢慢生病時候抱著她的人,也是除了二哥外,唯一一個幫慢慢幹活兒的人。

  「……四小姐?您是四小姐?!」

  「多日不見,我看李媽媽身體還硬朗,氣色也不錯。」

  慕嫿落落大方,淺淺的微笑浮上唇邊。

  眼前明媚的女孩子是四小姐?

  李媽媽失控般揉了揉眼睛,四小姐五官相貌不比絕色三小姐差,洗去脂粉,打扮得體的四小姐是個美人,她早就預料到了。

  然而偏激陰沉,總是恨恨不平的看著一切人的四小姐怎麼突然變得……變得沉穩大方的?

  四小姐一直拒絕李媽媽的任何好意,總是如同固執的小孩子一樣端著主子小姐的架子,衝她亂發脾氣。

  李媽媽不僅覺得四小姐可憐,亦有幾分埋怨四小姐不懂事,隨意踐踏她的好意。

  今日她竟然和言語色同她說話?

  慕嫿記得做過的事,彷彿清楚李媽媽的心思,「以前不懂事,總覺自己是侯府的主子小姐,讓李媽媽吃了點苦頭,你沒有在永安侯夫人跟前說我的錯處,李媽媽,我……我記下了。」

  倘若李媽媽跟著那群人一起作踐小慕嫿,許是那個傻姑娘早就被折磨得精神錯亂了。

  「不,四小姐……我……」

  李媽媽連忙從慕嫿身上移開目光,微微垂下頭,端起冷硬的心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主子一直念著您,這會兒正在客廳等四小姐,您……快點進府吧。」

  隨後她還是多加了一句,輕聲道:「三小姐也在,她和永安侯夫人是嫡親母女,形影不離。」

  慕嫿說道:「永安侯夫人誤會了,我這次登門是來找永安侯,至於夫人……怕是沒空見她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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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9 01:0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拳頭

  李媽媽不知別人聽到慕嫿沒空見永安侯夫人感覺如何,她整個人似挨了一記悶棍。

  永安侯夫人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四小姐主動上門不是來見她!

  如同自以為算無遺漏佈置好一切,誰知她以為的獵物根本在陷阱旁邊悠然而過,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李媽媽只要一想到消息傳進後宅後,永安侯夫人漆黑陰沉的面色,很是緊張,亦為面前的四小姐擔心。

  這般惹怒永安侯夫人,四小姐能否全身而退?!

  「四小姐說笑呢。」李媽媽連忙打圓場,警告身邊的奴才不要亂說話。

  回應李媽媽的奴才一臉哭苦瓜相,誰還敢亂說話?

  他們就是說了一句閒話,完全沒有似往日那般瞧不起四小姐,可是四小姐只是揮了揮手手,他們雙腿就麻木了,只能跪下向四小姐道歉,辟里啪啦自打耳光,還得無比認真。

  在腿麻之前,他們好似看到四小姐手中扔出幾顆豆子,也有可能是眼花了,畢竟他們認知中不存在用豆子就能讓他們腿麻木,再也站不起來的念頭。

  有這樣本事的人,決不能可能是四小姐。

  慕嫿道:「我最近在宛城交了不少的密友,他們可喜歡我啦。」

  她好似一個炫耀的小孩子,李媽媽聽著心頭一酸,卻不敢讓自己落淚。

  「我們約好一起打馬球,著實沒空見永安侯夫人,所以李媽媽,我並不是說笑。」

  慕嫿雙手背在身後,提起永安侯夫人如同一個不相干的人,「你也可以給她帶一句話,我耐心有限,別再來煩我,否則我發瘋,連我自己都害怕啊。」

  「……」

  李媽媽頓時覺得心驚肉跳,四小姐是認真的。

  然而永安侯夫人不去煩四小姐?

  先不說她不可能放棄四小姐這顆最好用的棋子,就是不去煩四小姐,四小姐就會能忘記以前那些不快?

  忘記三小姐和夫人做的事?

  李媽媽不信四小姐會不計較,別看四小姐面上不在意,心頭一定恨死了夫人,再不會去渴求夫人的疼愛。

  別問李媽媽是怎麼看出來的,她就是知道四小姐如今很是危險,比以前更難以掌握。

  「夫人讓李媽媽領四小姐快些進府。」

  永安侯夫人再派了身邊大丫鬟石榴,李媽媽知曉這是主子在警告自己,縱然於心不忍,「四小姐還是見一見夫人吧。」

  她繞過正門,走向後門,只有奴才才會走的後門!

  慕嫿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又無辜的說道:「原本我真不想惹事,只想同永安侯坐在書房,聊上兩句,可是總有人想給我下馬威。」

  「既然侯府不懂得上門是客的道理,就讓你們口中的四小姐好好教教你們規矩!」

  慕嫿握緊拳頭,大步從侯府正門而入,「你們記住了,我真不想欺負人。」

  「砰砰砰。」

  所有敢於阻攔慕嫿的人全部倒地不起,她比前兩日來得錦衣衛還凶殘,直接闖進侯府去。

  李媽媽駭然般瞠目結舌,四小姐瘋了嗎?

  就這般直闖世襲侯府?!

  永安侯夫人有一萬個法子讓她身敗名裂。

  按說四小姐應當迂迴婉轉一些,先破除永安侯夫人的圈套,可是四小姐卻不管不顧到鬧得如此慘烈。

  四小姐闖進去是解氣了,立威了,然而該如何收場?

  就算二少爺趕回來也未必救得了大鬧侯府的四小姐。

  李媽媽追不上慕嫿,也怕被慕嫿打傷,只看倒地的僕從,她就覺得身上隱隱作痛,提著裙擺,小跑趕回後院報信,聽到永安侯夫人和三小姐母慈子孝的談笑聲,她知道消息還沒送回後院。

  屋中傳出來的笑聲,是故意做給四小姐看的。

  可是如今彷彿掙脫所有束縛,百無顧忌的四小姐還會在意?

  「咦,李媽媽就你一個人?四妹妹呢?」

  正趴在永安侯夫人懷裡撒嬌的四小姐眸子很快閃過詫異之色,本以為又可以見到慕嫿失落且憤怒的目光,可是進來得只有匆忙的李媽媽,「四妹妹還在門外?」

  她繼續窩在母親懷裡,輕輕撩了一下垂到肩膀上的珍珠耳環,清純中帶有幾分嫵媚。

  「主子,四小姐說是來找侯爺,直接從正門闖了進去。」李媽媽到底還是幫慕嫿隱瞞了幾分囂張和狂妄,不提打奴僕這茬,著急的說道:「我瞧四小姐怕是有要緊事……」

  「這孩子!」

  永安侯夫人面色微被變,完全忘記三小姐還在自己懷裡,直接站起身,「著實……脾氣著實太暴躁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先同我說,冒失的去見侯爺,豈不是讓侯爺以為我教不好女兒?」

  砰,等永安侯夫人和李媽媽回頭時,只見到三小姐狼狽從地上爬起來,耳上染血,方才永安侯夫人突然起身,她一時不查,因為耳環拽傷了耳朵,有因為耳朵上出血疼痛,一著急三小姐直接從炕上摔到地上。

  「娘。」三小姐低垂臉頰,自己也覺得自己太丟人,「女兒……方才只是意外。」

  李媽媽不敢看狼狽的三小姐,心中卻想著飛揚自信,瀟灑從容的四小姐,哪怕是四小姐硬是闖侯府,拳打腳踢擋路的奴才,都是那般……那般的動作瀟灑。

  三小姐好似比不上蛻變的四小姐。

  「你何時能改得了這毛躁的毛病?」

  永安侯夫人走過去,提起帕子輕輕擦拭三小姐染血的耳朵,眸光深沉,一抹失望極快的閃過,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準,木夫人對三小姐的培養!

  以木氏的愚蠢和庸俗,再好的苗子落在她手上也得被養歪了。

  三小姐聲音軟糯,宛若小貓兒在叫喚一般,「娘,我是沒想到四妹妹會去見父親,怕四妹妹惹父親不快,咱們都知道父親最近為外面的事情煩心,可是四妹妹卻不知道啊,萬一父親罰了四妹妹,我……是既擔心父親,又擔心四妹妹,一時不慎才……娘,四妹妹應該會沒事吧。」

  李媽媽暗讚三小姐說瞎話的本事,三小姐是巴不得四小姐有事。

  「一會兒去看看不就是了?」

  永安侯夫人為三小姐上了一些外傷藥,歎息道:「我更怕木夫人聽說嫿姐兒去見侯爺,做出傻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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