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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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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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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齊心

  恩情是恩情,陳四郎會牢記幫過自己的人,在以後他有能力的時候,報答恩人,然而他絕不希望用退出來回報柳三郎。

  別以為他看不穿柳三郎已經動了心。

  如同他一般,對慕嫿從輕視到傾慕許是只用了一天?或者是兩天?

  橫豎他知道自己第一次體會到愛慕一個女孩子酸澀又甜蜜的感覺。

  好在慕嫿不是愛慕富貴的女孩子,否則他再多愛慕也彌補不了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不提柳三郎是不是魏王世子,就算柳三郎成不了世子,單憑他是魏王的兒子,就不知比陳四郎此時高出多少。

  何況柳三郎是一位學識淵博,交友廣闊的如玉君子,比陳四郎的人緣要好上許多,在才學上,雖然他們沒有正式比試過,陳四郎從不敢小看柳三郎。

  「你也認為陷害你的人來自京城?」

  慕嫿推了推愣神想著什麼的陳四郎,「這一次算計你的人,只怕同木瑾有關,當然你替我說,頂撞木瑾,固然是他惱恨你的原因,根本原因就是這些年的科舉考試,程大學士門下弟子獨佔鰲頭,幾乎有一半的貢士都出自帝都學院。」

  「單憑木瑾,他佈置不下這般嚴密的圈套。」

  「昨天聽你妹妹說你深陷牢房,我特意查了一下最近幾年的科舉錄取名單。程門風無限啊。」

  慕嫿認真的分析:「上次科舉三甲都是程門子弟,這三年有不少慕名而去帝都書院學習的考生,程門雖會補貼一些貧寒子弟,但是大多數學子的束脩都是極高的,尋常富庶人家都未必負擔得起。」

  「應該有不少的人家為供兒子去帝都書院讀書而傾盡家財,這筆銀子束脩都大多落在兩袖清風的程大學士手中,足以支撐他籠絡朝臣,而他在朝廷上的龐大勢力,在文官中的影響力,又反過來讓他可以招收更多的學子。」

  「考生和官員形成一個鏈條,用師生情誼和利益把他們緊緊捆在程門。」

  慕嫿對名聲顯赫的程澄多了幾分的佩服,此人不單單是皇上的師弟,雖然他不曾在朝上為官,但對朝廷的影響力絕對不小。

  陳四郎同樣拋開腦中的情愫,接著慕嫿的話,「我不是程門的人,也沒打算進入帝都學院,所以我妨礙他們再次包攬本科前三名的意圖,他們沒有信心在才華和文章上壓我一頭,又不敢在皇上最為看重的科舉上作弊。他們也只能在科舉前提前動手了。」

  停頓片刻,陳四郎說道:「木瑾一定會大肆宣揚我的才學有多好。」

  慕嫿卻道:「傳說他在程門頗有地位,然而距離程門的核心還很遠,除非他這次能高中,甚至他能拉攏到英國公或是永安侯……程門才會真正接納他。」

  可是木瑾丟了英國宮的駿馬,雖然英國公沒說太多,對永安侯府冷淡不少,不是因為英國公世子心儀三小姐,兩家極有可能不再走動。

  慕嫿前次進京去過侯府,永安侯對木夫人一萬個看不上,對他稱讚過的木瑾變得很冷漠,這一切都被程門的人看個清楚。

  木瑾想要得到昔日同窗師長的看重,少不了多為師門做一些貢獻。

  針對陳四郎的計劃以及在回京的路上截殺柳三郎……其中少不了他的貢獻。

  只是程門的人想不到柳三郎竟然是魏王殿下的兒子!

  陳四郎贊同般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一旦計劃失敗,木瑾是最好的替罪羊,程門只需要把他驅逐出師門,以證程大學士的正直。」

  「皇上是一位明君,他還能信任……不,該說容忍程門操縱科舉多久?」

  慕嫿眸子閃過一抹暗芒,科舉取士是為國選才,可不是為程門廣招門徒,「柳三郎好似以前對程門做過一些事……看程門對你所用的手段,虧著他魏王兒子的身份大白,否則今日,你可能會同他一起被關進來。」

  程門對柳三郎的恨意更深一些,畢竟陳四郎只是讓程門學子有可能拿不到狀元,但是柳三郎卻在暗中聯合慕雲意圖動搖程門的根基。

  看不起木瑾可以,但慕嫿卻不敢小看經營多年的龐然大物程門,許是這些事程大學士並不知情,只是他親近信任或是掌管程門一些俗物的人操辦的。

  但已經足夠令人心寒。

  「就算柳三郎不曾暴露他是誰的兒子,他也不會如我一般身陷牢獄。」

  陳四郎從不認為柳三郎比自己強,然而此時也不得承認一點,「柳娘子和柳三郎的兄長們不會做出……做出陷害親人的蠢事!就算柳娘子有所偏心,一旦柳三郎入獄,柳娘子也不會六神無主,起不來床,只是哭泣。」

  「我早就該識破三嫂的伎倆。」

  「四郎……」

  慕嫿略顯尷尬,倘若她不同柳三郎說那番話,還對陳四郎抱有幾分期望的陳三嫂不會輕易誣陷偷盜陳四郎的貼身衣物。

  「不怪你!」陳四郎歎息一聲,「是我沒有早察覺到危險,遲早有這一日,我只恨自己以前沒有多注意,以為都是親人……總會有一分的情分在,沒有把事情做得太絕,也沒有讓我爹娘自己立起來。」

  陳四郎不在家,他爹娘愣是沒有發現陳三嫂同誰暗中聯繫,也沒在意陳三嫂偷偷拿走他的貼身衣物。

  怪罪慕嫿顯然不適合。

  就算他躲過這次,以後進入仕途,他許是會被父母這一刀捅得更深,更疼。

  陳四郎一臉坦蕩,毫無勉強,慕嫿眼裡閃過激賞之色,前途遠大的人,在困境還是得意時,總能保持自己的判斷,不曾怨天尤人,也不曾把一切的不幸推到旁人頭上。

  不時冷靜的自省,可以避免將來再陷入險境。

  「我過兩日再來看你。」慕嫿又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遞給陳四郎,「有錢能使鬼推磨,你要相信這世上沒有不愛銀子的人,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喝乾淨的水和吃乾淨的食物,否則洗清冤枉那日,你反倒丟了性命。」

  陳四郎手臂一頓,還是接過了銀票,「我還要高中狀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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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0: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援手

  陳四郎收下慕嫿贈與的銀票,因為他相信自己能出去,亦能報答慕嫿,償還今日慕嫿付出的銀子。

  而慕嫿恰好最欣賞陳四郎這份灑脫和自信。

  她尤其不喜歡看不清現實的人。

  「記得上藥!」慕嫿把所剩的外傷藥都留下來,「這瓶外傷藥應當是進貢給皇上的,給你用正好合適,你可以提前體會到皇恩浩蕩。」

  「嘿,柳三郎送你的外傷藥?」陳四郎反問道:「你受傷了?」

  「被木夫人的簪子劃了一下,沒什麼事,你的手很重要,別再讓傷口感染潰爛了。」

  慕嫿向陳四郎擺擺手,走向監牢門口。

  既然有了懷疑的對象,她不用再留在監牢中忍受這股味道了,況且她在監牢裡停留的時間太長,引起旁人多餘的猜測。

  只要陳四郎穩住,她在外面有足夠的時間找到破綻。

  即便如今他們勢弱對付不了龐然大物的程門,慕嫿也有把握先幫陳四郎洗清冤屈,當然就慕嫿而言,她還真不願意再費心費力同程門鬥個你死我活。

  她已經不是少將軍了,還為朝廷操那份心作甚?

  帝國國泰民安,君明臣賢,遠不是國難之時,不用小女子共赴國難。

  上輩子她就是操心太多,這輩子舒心一點,輕鬆一點更好。

  慕嫿的身影出現後,差役長出一口氣,臉上帶著諂媚般的討好,慇勤的問候:「慕小姐可曾出了胸口的惡氣?用不用小人……」

  緊跟過來的陳小妹微微一怔,卻聽到慕嫿冷冷的拒絕,「不用了。」

  「慕小姐著實太善良了一點。」

  「並非是我善良。」慕嫿似笑非笑,眸子閃過一抹玩味,好似能看透差役的心思,「你以為我需要你幫忙出氣?」

  「……當然不用,不用。」

  差役反應過來,慕小姐不是憐憫陳四郎,而是更喜歡自己報復陳四郎,不願意借助旁人的幫助。

  「我看你還蠻順眼的,多一句嘴。」

  慕嫿離開之前說道:「陳四郎名聲在外,出身寒微,但未必就沒交下幾個有能力的朋友,他們許是幫不了他洗清冤枉,但讓欺辱過他的小吏丟了差事,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差役感到一陣的涼意,努力回想是不是得罪了陳四郎。

  「與人方便,將來也能結下一份善緣,陳四郎逃脫不了牢獄之災的話,對人寬容一些,以後也能有福報。」

  差役連連點頭,慕嫿看得出他並沒有聽到心裡去,因果循環影響不到他們的心思,長歎一聲:「牢房裡有過死人,亦關押過枉死的冤魂,哎,瀰漫一些的鬼氣陰氣,倘若再不做一些善事,善待囚徒,我看你……」

  慕嫿欲言又止的搖搖頭,「你好自為之。」

  「……慕小姐。」

  差役這一會才真正的緊張起來,做他們這樣的小吏,哪會不知衙門中的陰暗?冤死的人絕對有,再清明的縣令都免不了為上面的交代和吏治教化做一些不可明言的事。

  有時候為盡快破案,對犯人屈打成招。

  萬一冤魂找上他們……他們多冤枉啊,都是聽上面的吩咐,他們只想餬口罷了。

  慕嫿拉起陳小妹的手走遠了,留下六神無主的差役,記得當日慕小姐曾經念誦過往生經,還是什麼經文,曾經引起宛城百姓的共鳴。

  莫非慕小姐看到了什麼?

  差役隱隱明白慕嫿嘴上說報復陳四郎,心頭對陳四郎還是多了一分情愫,畢竟他們曾經定過親。

  他是不是得對陳四郎稍微好一點?

  證據是證據,慕小姐身後可是站著慕雲少爺,站著整個錦衣衛。

  倘若對陳四郎過於落井下石,錦衣衛拿上官無法,有得是手段讓他們苦不堪言,隨便按個罪名,他就得家破人亡。

  差役打了個哆嗦,大熱天後脊柱躥起陣陣涼意,快步走進牢房,陳四郎盤坐在地上,一改頹廢,雙眸漆黑有神,好似兩簇火焰。

  「鎖頭怎麼壞了?」

  「慕小姐扯壞的。」

  陳四郎薄唇微微彎起,「她的力氣大得很,我攔不住她。」

  你是根本就沒有阻攔!

  差役暗暗腹議,卻不敢真去找慕嫿的麻煩,只要不做出截囚的事,他們可以當做門鎖是自己壞掉的。

  陳四郎扔出兩張銀票,「找兩床乾淨的被褥,還有清水。」

  「……」

  許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許是因為慕嫿的話,陳四郎在監牢中的待遇好上許多,陳四郎還讓差役準備了一些筆墨和紙張,他也要自救,不能喪失期望。

  「慕姐姐,我四哥哥怎麼樣了?」

  「還好,我看他精神很好,雖是受了點苦,但聖人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陳四郎熬過這場牢獄之災,以後他會站得更穩,心性上也會更加沉穩。」

  陳小妹聽不大明白,卻是點頭認可慕嫿的話,「那我以後可以給四哥送飯食嗎?」

  「當然可以。」慕嫿又掏出幾張銀票,塞給陳小妹,「你多做一些有補養身體,補氣補血的飯菜或是去藥房抓一些補藥,燉好後再給陳四郎送進去,差役若是不讓你進門,你就報我的名字。」

  「慕姐姐已經幫我很多了,我怎能還要您的銀子?」

  陳小妹感到銀票燙手,想要推辭,卻發覺她根本無力推開慕姐姐。

  「以後這些銀票,我都要向陳四郎討回來的。你先用著,只當我借給你四哥,以後讓他連本帶利的償還。」

  「可是四哥還不上……」

  陳小妹只求四哥能順利出獄,已經不敢指望陳四郎能高中了,起碼在本科是夠嗆,她方才聽差役說四哥受了刑,手上的傷怕是一輩子都養不好。

  「你太小看了你四哥。」慕嫿笑道:「就算他不讀書,依然能賺到不少的銀子,不過他還是繼續讀書吧,否則帝國會少了一個有志向,有能力的名臣。」

  柳三郎和陳四郎都站在朝廷上才是帝國之福。

  「我先送你回去,順便我也想見見你三嫂,她應該還沒大歸吧。」

  「三嫂沒有離開。」陳小妹完全偏嚮慕嫿,「我怕慕姐姐說過不過三嫂。」

  慕嫿淡淡的笑道:「只要她還在陳家,我就可以讓她承認一些做過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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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決

  再次來到陳四郎的家中,慕嫿感到一股莫名的壓抑。

  「四哥一直是家裡的頂樑柱,爹娘對他寄托全部的希望,一旦四哥出事,他們再難承受喪子的打擊,我們這個家怕是就要散了。」

  磨難使人成長,陳小妹比以前成熟上許多,「慕姐姐,不管四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你,我……我都記得你的好。」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溫暖和維護。

  慕嫿嘴角微揚,星眸燦爛,「你四哥欠我的人情債多著呢,我斷然不會讓他輕易賴債。」

  明明是安慰人的話,卻以調侃要債的方式說出來,陳小妹再難維持嚴肅,「我會幫著慕姐姐。」

  讓四哥早早還債。

  房門突然打開,陳母隱隱的哭聲傳出來:「你個沒良心的,我們哪裡對不起你?讓你這般害四郎?啊,你害了四郎,等於要了我的命,我同你拼了……拼了!」

  「老不死的,你住嘴吧。」

  陳三嫂聲音尖銳刺耳,顯然已經被激怒,「還敢說你對我好?當初明明我以為說親的是四郎,我娘家才允婚,然而你卻用四郎誆騙我,下定時改成了陳三郎,不是當時毀婚不好,我才不會嫁給一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木頭疙瘩。」

  「是你們騙婚在前,然後害得我成了寡婦,守寡後你們根本就把我當做丫頭用,還用四郎肯娶我糊弄我……你們根本就沒有誠心對待過我,卻指望我為你們陳家勞心勞力?你當我是沒用的大嫂?!」

  「你……你……」

  陳母無力哽咽低泣,說不上一句話。

  還有這樣的事?

  竟然用陳四郎騙婚?!

  陳父陳母也足夠極品了。

  陳小妹羞愧般垂頭,著實不願意見父母在慕姐姐面前丟人現眼。

  慕嫿輕聲歎息:「騙婚的事,你爹娘到是熟練啊。」縱然對陳小妹有所善意,她也忘不了慢慢是怎麼死的。

  為人子女放縱父母亂來,不曾勸解管束無知的父母,活該丟人!

  砰,好似重物撞擊的聲音,陳小妹心頭一緊,趕忙衝進去看個究竟,慕嫿遲到一步,邁進門後,正好見到陳小妹攙扶起陳母。

  陳母額頭撞出個大包,眉角被箱子角劃傷,鮮血直流,哎呦哎呦的喊疼,然而她見到慕嫿站在門口,立刻住口,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陳三嫂本有點擔心自己方才一推把陳母弄傷了,畢竟她不想再在陳家耗著,亦怕被陳母纏上。

  見到慕嫿之後反倒鬆了一口氣,她主動說道:「慕小姐安好,你也是來向他們討個公道吧,我早就勸過他們別再害人,可惜他們不肯聽。」

  說到此處,她還微微搖頭,眼裡流露出對他們的不屑。

  慕嫿越過拘謹急促的陳父陳母,落在陳三嫂身上,淡淡的說道:「聽說你指證陳四郎當日獨自一人外出?」

  「……」

  陳三嫂立刻變了臉色,眸光閃爍,強行鎮定道:「是有這麼回事兒,該說得我都同官差說過了。」

  覺察到慕嫿的眼眸微微泛起冷意,陳三嫂舌尖發木,嘴唇微微打顫,「我著急回娘家,以後有功夫再同慕小姐說話。」

  她拿起早早收拾妥當的包袱,向門口走去。

  陳小妹抿了抿嘴角,只是專心照顧受傷的母親和震驚的父親。

  慕嫿讓開門口,陳三嫂稍稍感到一抹心安,依然腳下走得飛快,爭取早日逃離陳家,逃離慕嫿的目光。

  「你娘家知道你犯得事嗎?」

  慕嫿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卻宛若釘子一般釘進陳三嫂的耳中,她的腳步不由得一頓,以前怕慕嫿突然動手打人,今日慕嫿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父母養你大怪不容易的,雖不指望你出人頭地,為娘家帶來榮耀,他們更不願意看到你為娘家抹黑,牽連你出嫁的姐妹。」

  這句話讓陳三嫂再也邁不出腳步,慕嫿動手,她可以大喊大叫,慕嫿講道理,反倒讓她心驚膽戰起來,好似她的致命把柄就攥在慕嫿手上!

  陳小妹眼裡異彩連連,昨日見識過慕姐姐的悍勇,以武力威脅人的一面,今日她才明白慕姐姐不是只會動拳頭。

  「慕小姐是何用意?朝廷上鼓勵寡婦再醮,我大歸回娘家很快就會出嫁,怎會連累娘家?又怎會連累已嫁做人婦的姐妹?」

  陳三嫂轉過身面對慕嫿,卻不敢看嚮慕嫿泛著深幽冷靜的眸子,主動提問起,她這句話也把主動權拱手送到慕嫿手上。

  對付陳三嫂這樣的女人,慕嫿本用不上這許多的心機,然她不願意在陳家待得太久,更不願意見到逼死慢慢的幫兇之一陳父陳母。

  她肯幫陳四郎,固然認為陳四郎人才難得,的確冤枉,同時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今日陳四郎被程門算計,總有她一分原因在內。

  陳四郎可以不計較,慕嫿卻不能完全不管他。

  前世今生,她唯一不曾改變過得就是恩怨分明!

  慕嫿勾起唇線,「帝國律例做偽證亦是犯罪,根據情節輕重,或是仗責,或是流放,或是在面上刺字。」

  陳三嫂嘴唇抿緊緊的。

  「你誣陷破家的小叔子,一旦官府查明,你早已出嫁的姐妹怕是再難在婆家立足了,不被婆家休掉,已經是婆家善良心軟。」

  雖然慕嫿不齒連坐,家裡一人犯錯,好似所有人都是壞人,然而帝國的風氣就是如此,她無力改變扭轉人們的意識。

  「我沒有說謊,當日……當日……」陳三嫂繼續狡辯,「是不是陳小妹胡言亂語?她年歲還小,又是愛說謊的。」

  「我才不是說謊的壞孩子。」陳小妹高聲辯駁。

  「沒有說謊?你當時同陳四郎說了多少敗壞慕小姐的謊話?說她傲慢,對你凶狠的,對父母無禮,還指使他們似個僕婦一般伺候慕小姐。」

  陳三嫂唇邊泛起嘲諷,陳小妹低垂下頭,不敢去看慕姐姐,她也恨死了當時說謊話的自己。

  慕嫿身姿筆直,淡淡回了一句,「她說謊是父母沒有教好,但是她沒有觸犯帝國律法,然而你……你以為有人給你保證,官府就查不到你頭上麼?還是你認為你的秘密可以擋住錦衣衛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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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交代

  錦衣衛?!

  陳三嫂失聲道:「這不可能!錦衣衛怎麼會查陳四郎的案子?」

  「你一定是騙我,故意嚇唬我的。」陳三嫂面色蒼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可不是被慕嫿嚇到的蠢貨。

  何況那些人承諾過她,也給了她十足的好處和信心。

  錦衣衛在民間名聲不好,然而卻給百姓十足的震撼,面對錦衣衛,百姓們是沒有任何底氣。

  「陳四郎不是官員,連秀才都不是,怎可能出動錦衣衛?」

  陳三嫂盡力表現出自己的冷靜,讓自己顯得富有智慧,絕非尋常宛城民婦可比,唇邊展露出一抹嘲諷:「慕小姐就算是想替陳四郎脫罪,也不該為難我,進而拿著錦衣衛嚇唬我,我向衙門說過的證詞不會因慕小姐的威脅而改變。」

  大有慕嫿打錯算盤,陳三嫂聰明的一下子就戳破慕嫿的陷阱。

  一陣輕笑聲響起,慕嫿笑容綻放,慢條斯理的說道:「其實蠢人不可怕,最可怕得是人蠢,偏偏還沒有自知之明。一般而言蠢人都明白那些人不該招惹,比如陳父陳母,所以他們即便愚蠢還可以無病無災的活下去。可是你……你連案子的內情都沒弄明白,聽到旁人許你好處,你便覺得自己可以報復了,其實你什麼都不明白。」

  慕嫿停頓片刻,借此讓陳三嫂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被她指為蠢人的陳父陳母面帶幾分的難堪,他們不敢同慕嫿申辯的。

  兒子陳四郎已經同他們懇談過,他們已經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不想失去四郎這個兒子,他們只能永遠在慕嫿面前低上一頭,為他們曾經的算計而付出代價。

  「錦衣衛的確不會插手一般的姦殺案,陳四郎也不值得錦衣衛出動徹查。」

  慕嫿先是肯定陳三嫂的判斷,隨即又道:「不過這樁案子並非尋常,想要明白這樁案子的重要,你先要明白程門。」

  「讓你陷害陳四郎的人肯定表明了身份,你認為他們高不可攀,他們可以主宰百姓的生死,讓陳四郎百口莫辯,只能認命,其實他們也只是程門的學子,這個天下說得算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們。而他們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更無法掌握所有年輕學子的思想!」

  慕嫿眼中流露出一抹鋒芒厲色,寒若冰,冷若霜,讓陳三嫂心驚膽戰之時,有種慕嫿站在高處,俯視一切的感覺。

  她,或是陳家都是螻蟻,程門也只是一隻較大的螻蟻罷了。

  慕嫿哪來的自信?

  「木瑾還是程門四君子之一,你見過我怕他麼?」

  「……」

  陳三嫂有種被看透心事的窘迫,慕嫿還真沒害怕過木瑾,恰好同她暗中聯繫的人就是木瑾。

  「於皇上來說,這不單單是一個有狀元之才的才子遭到陷害誣陷,關係到讀書人做官,做人的準則,關係到帝國的未來!」

  「足以動搖帝國根基的大事,皇上又豈會不重視?」

  「錦衣衛又豈能不盡心盡力為皇上辦差?」

  陳三嫂面容煞白毫無血色,「皇上在深宮大內,他怎麼可能知道這樁案子。」底氣依然不足,慕嫿層層推進,足以令她動容畏懼。

  「陳四郎依靠你吧,他只能依靠一個算計過的女孩子,慕小姐的脾氣真是好啊,倘若是我,不對陳家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根本不會去關注陳四郎是不是被冤枉了。」

  她的嘲諷並沒讓慕嫿有任何的改變,仍然不疾不徐,冷靜淡然:

  「所以你只能拿著包袱回到娘家,等到事發之後聲名狼藉,牽連父母姐妹。你看重陳四郎,是因為他相貌英俊,將來許是能入仕為官,而我肯幫陳四郎,看重得是他的雙手,他有一根足以讓皇上側目,天下震動的筆桿子!」

  「陳四郎運氣很好,柳娘子就在宛城,魏王殿下的兒子也住在宛城,魏王和皇上,以及太后娘娘對宛城少不了關注,而且……」

  慕嫿眸子亮了一瞬,含著玩味的笑,「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柳三郎也被程門算計了,為兒子已經有點瘋魔的魏王殿下肯定會為柳三郎出口惡氣。」

  她緩緩的問道:「你還認為木瑾能硬抗住魏王殿下?你也可以繼續嘴硬下去,當你面對錦衣衛時,希望你還能維持住今日的言論。」

  「不……」

  陳三嫂雙腳一軟,癱軟在地上,魏王和木瑾誰輕誰重,哪怕最蠢的百姓都能明白的道理。

  「慕小姐,你那麼善良,一定會幫我,你連陳小妹都可以寬容,原諒陳四郎,我……我只是不平罷了,沒傷過你。」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原諒過陳四郎。」

  慕嫿輕輕甩開陳三嫂的拉拽,她無法代替慢慢原諒任何傷害過慢慢的人,「我也不是善良的人,更不會為證明善良就做出違背心意的事兒。你為你的不平,卻毀掉了一個人,這不是不平,這是犯罪!」

  慕嫿永遠也不明白,總會有人為了嫉妒,不平而去傷害別人?就不能從她們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就不能正視自己同旁人的差距?!

  與其總是攀比,嫉妒不滿足,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天道酬勤,老天爺不會辜負認真生活的人!

  「陳小妹,你來照看她,等縣令再次審案時,讓她去縣衙。」

  「是,慕姐姐。」

  陳三嫂嘴唇蠕動,眼裡閃過一抹期望,想必另有主意。慕嫿宛若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直徑向外走,「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慕小姐。」

  陳父陳母哆哆嗦嗦的起身,撲通跪在地上,嚮慕嫿磕頭,「謝謝,謝謝慕小姐大恩。」

  他們慚愧得不敢抬頭,更不敢多留慕小姐一刻,除了磕頭外,甚至不知該怎麼表達感激之情。

  慕嫿的步伐不緊不慢,沒有因為他們磕頭而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陳家門口,她已經達到了目的,嚇住陳三嫂,之所以沒有讓她立刻更改口供,也是怕程門那邊得到消息,再做出滅口的事。

  對木瑾的人品,慕嫿完全是信不過的。

  把陳三嫂留在陳家,也能避免陳三嫂會娘家後牽連娘家人。

  在程門子弟眼中,妨礙他們的人都該死,百姓的性命如同螻蟻,隨意可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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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遇

  「小姐,我們這是進京去?」

  「陳三嫂比我想得容易解決,時間尚早,我們去一趟孟家。」

  慕嫿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現在還不到正午,宛城到京城騎馬的話也不過是一個多時辰,她要在京城待上幾日,只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京城就行。

  她在京城可以先去慕雲府上暫住,何況陳四郎的案子原本也要慕雲配合,慕嫿並非完全嚇唬陳三嫂,走出監牢後,她就想過利用這樁案子狠狠打擊木瑾,進而打擊程門,畢竟她可是很記仇的。

  「她答應去衙門改口供?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幾句話就讓她幡然悔悟了,肯說真話。」

  「不是我厲害,陳三嫂畢竟見識不深,對錦衣衛有所畏懼,又不害怕牽連娘家,這才改了口,換一個人,沒準會拚個魚死網破,死活不肯改口,那樣話……」

  「小姐會麻煩很多?」

  「不,那樣的話,對我而言,很簡單。」

  慕嫿勾起嘴角,揮了一下拳頭,胖丫默然,原來是揍到她改口啊。

  可這算不算屈打成招?

  慕嫿笑道:「等從孟家出來,再去找一下仵作,聽聽他怎麼說,我猜,他的說法同衙門是一致的,不過我還是要親耳聽他說一遍。」

  「為何?小姐懂得仵作的活兒?」胖丫沒有說出驗屍的話,光聽都覺得滲人。

  「不懂。」

  慕嫿好笑道:「你當我什麼都懂?什麼都精通?我是一個女孩子,不是神仙,何況就算是神仙也不是全才。」

  「那您能說動仵作?」

  「我不懂的驗屍,許是能從仵作的神態上發現一些端倪,一個人是不是說謊,總能從他外表上看出一二來。我沒指望仵作突然良心發現,若是可能,我想看一看他呈給縣令的屍檢報告。」

  胖丫點點頭,星星眼道:「小姐依然厲害呢。」

  慕嫿扯了扯嘴角,前世她被許多人推崇信賴,今生她竟然還有胖丫,不得不說被別人崇拜的感覺不壞。

  「您小心。」

  慕嫿見到迎面走來一個蒙著雙眸的婦人,連忙向旁邊避讓了一下,在蒙眼婦人即將踩到道路上的坑窪時,出言提醒,並主動伸手虛扶婦人一把,「一個人上街?家人沒有跟著您?」

  婦人反而一把握住慕嫿的手臂,紗布蓋住大半的臉龐,卻擋不住她本身的秀色,慕嫿覺得她是少女時一定是個美人,就算是此時,她也是個美婦人,時光彷彿格外偏愛於她,在她眼角眉梢很難看到皺紋,皮膚也顯得細膩白皙。

  這是讓一心保養修補自己皮膚的慕嫿最為羨慕的。

  大熱天不該出門,可是一件件的事讓她頻繁往來京城和宛城,就算做好護理,塗抹秘製的胭脂,對皮膚有點黑和粗糙的她來說,效果並算太好。

  婦人的聲音不緊不慢,流露出令人親近的感覺,「有人跟著我,方纔我打發他去買栗子了。」

  慕嫿聽到有馬車行駛過來,扶著蒙眼的婦人站在道路一旁,尋思她是不是多等一會兒?等婦人的僕從回來後再離開。

  婦人身上的衣裙雖是半新不舊,花色也很質樸,頭上也只挽著一根銀簪,但是慕嫿看得出婦人出身極好,氣質也很好。

  宛城何時搬來這麼一位高雅沉穩的婦人?

  一道甜美的聲音讓慕嫿思緒回籠。

  「呀,是四妹妹,真是四妹妹啊。」

  「是呢,是四小姐。」

  馬車在慕嫿面前停下來,撩起的馬車車簾露出半張宜喜宜嗔的娟秀臉龐,她亦做婦人打扮,衣衫華麗,頭上插滿了釵環。

  慕嫿微微皺眉,面前的艷麗婦人應該是認識的,「你……是二姐?」

  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慕姒!

  「是我啊,四妹妹。」

  她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親熱挽住慕嫿的手臂,「我回京後,聽說四妹妹搬來宛城,特意撇下母親她們,來宛城看望你。」

  「我成親前答應過你,給你帶江南最好的繡品。」二小姐根本沒有給慕嫿任何拒絕的機會,「有帕子,有衣裙,還有幾件珍珠衫,都是用得上好珠子,準保晃花你的眼兒。」

  「二姐。」馬車上傳來三小姐的悅耳聲音,「讓四妹妹上馬車吧,在路上談笑不大好。」

  三小姐手中的扇子擋住大半的臉龐,輕蔑般掃了一眼在慕嫿身邊的眼瞎婦人,果然眼瞎的婦人同慕嫿才是最相配的。

  何時慕嫿眸子也瞎了才好呢。

  「也對,我光顧著歡喜了,四妹妹,咱們有一年沒見了,看我歡喜得都忘了規矩,本不該在街上拋頭露面。」

  說著就把慕嫿往馬車上拽,然而她扯了一下,卻沒讓慕嫿移動分毫,不覺得詫異的說道:「四妹妹怎麼不走?」

  她看了一眼蒙眼婦人,「四妹妹不必管她,又不是認識的人,我留下個僕從送她回去。」

  盲眼婦人唇邊掛著淡淡的笑,莫名的慕嫿感到一股氣勢撲面而來,這名婦人顯然不是尋常人。

  她直覺一向很準。

  慕嫿緩緩從二小姐手上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說道:「我還有要緊的事,著實沒空同你們敘舊。」

  永安侯府二小姐的生母是永安侯夫人的庶妹,當日她來看望姐姐永安侯夫人,不知怎麼就同永安侯爺好上了,永安侯夫人只能接受庶妹進門,據說她不僅沒有怨恨庶妹,還對她非常體貼,處處善待已經做妾的庶妹。

  只是庶妹在生下女兒後,血崩而死。

  二小姐幾乎是永安侯夫人一手養大的,她比慕嫿大兩歲。

  在永安侯府抄家時,她也被發配關外,然而她比慕嫿幸運得多,很快得到永安侯夫人娘家一門遠親的看重,有個自梳的姑奶奶想要養個女孩兒。

  一眼便瞧中了她,這位頗有家財的姑奶奶帶走了二小姐。

  慕嫿同她熟絡起來,還是在回京之後,她是難得對慕嫿有善意的人。

  當然更多的善意,在慕嫿現在看來有顯擺炫耀的意思,畢竟慕姒遠不如三小姐,卻比小可憐慢慢強得多,也幸運得多。

  她所嫁的夫家也很有家底,是江南的富戶,夫君還是舉人,這門婚事是由撫養她長大的人定下的,永安侯夫人也沒反對。

  「天色雖然還早,但你和三小姐總要找個地方安置。」

  慕嫿向握著扇柄的三小姐緩緩勾起嘴角,「靜園是我的產業,你們住不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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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信物

  哪怕有扇子的遮擋,三小姐還是暴露了一絲絲情緒。

  慕嫿覺得她比以前表現要好一些,沒有弄清楚狀況之下,絕不會裝委屈或是表現出額外多餘的情緒。

  冷靜和判斷是三小姐最為缺少的。

  「最近兩日來宛城的閨秀挺多的。」一旁的蒙眼婦人淡淡的說道:「這就如同聞到魚腥味的貓兒,聞著魏王的味兒就找來了。」

  「噗嗤。」

  慕嫿笑出聲來,這婦人的嘴狠毒啊。

  三小姐握緊扇子柄,眼角受刺激一般輕顫,得知靜園就在柳宅隔壁後,三小姐連著摔碎了兩個茶杯,連永安侯夫人都不自覺扯斷了佛珠,足以證明這個消息有多讓她們驚訝。

  她們有多後悔。

  三小姐一直以為慕嫿去宛城那樣的鄉下地方,再難翻過身去,可是慕嫿不僅可以時長進京,因為慕雲的關係,慕嫿已經被很多人知道了,不會再認為慕嫿是一個不孝順生母,鳩佔鵲巢的逆女。

  最讓三小姐難受得是慕嫿竟然就住在柳娘子隔壁,有可能認識柳三郎……這是三小姐求都求不到的機遇。

  偏偏被她自以為是的放過了。

  永安侯夫人還要同永安侯商量一些事,不放心三小姐去靜園,恰好已經出嫁的二小姐隨著丈夫進京備考,住在永安侯府,永安侯夫人便讓她陪著三小姐去靜園住一段日子,並暗暗叮囑二小姐,慕嫿和三小姐之間有些矛盾,需要二小姐慕姒來說和。

  慕姒突然被嫡母兼姨母委以重任,自然願意效勞,畢竟撫養她的姑姑不如恢復爵位的永安侯府。

  當時抱她離開時,她也有了記憶,偷聽到事情的原委,姑姑相中的女孩兒不是她,而是還在襁褓中的慕嫿!

  永安侯夫人推說捨得,再三拒絕了姑姑的提議,她是姑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有時候慕姒懷疑嫡母有多疼四妹妹?

  竟然忍心讓她在關外受苦,而不願意讓姑姑帶慕嫿回京城享福,後來慕嫿身份大白,她才漸漸明白過來嫡母的用心。

  她看似開朗卻並不愚蠢,嫡母的用心讓她膽寒,縱然她同情慕嫿,也不敢太多表現出來,她怕嫡母讓自己的婚事再生波折。

  「可惜啊,聞到味兒來得貓兒再多,也搶不走最好的那個。」

  婦人把手腕遞過去,慕嫿卻是看著她,並沒有如她所攙扶住她的手腕,等同於變相婉拒她的好意。

  「對了,你是認識柳三郎的,不需我帶你去柳宅。」

  「……」

  慕嫿面容平靜,看婦人的目光一如方纔,而三小姐卻是驚訝極了,尋思婦人的身份,同時怨恨慕嫿果然認識柳三郎!

  慕姒在一旁專心想著心事,她已經嫁做婦人了,柳三郎對她並不重要。

  「我不想做貓!」慕嫿淡淡一笑,後退一步,「更不想被您盯上。」

  「被我盯上不好?」

  婦人緩緩收回了手腕,嘴角扯出一道弧線,「你不用聽聽我能給你的好處?慕嫿,先別著急拒絕我,否則你以後會後悔的。」

  慕嫿眼眸璀璨,自信始終噙在唇邊,清淺的笑聲從她口中飄出,「權力越大,地位越高,責任越大。」

  她向婦人揚起眉稍,俏皮的說道:「我才不上當呢。」

  「哈哈,哈哈哈。」

  婦人笑聲朗朗,雖然蒙著眸子,但慕嫿卻感到她盯著自己,自己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

  「我明白這一點時,失去了很多東西,失去了最在意的人。」

  笑過之後,婦人唇邊的笑容漸漸收斂,「當時我二十歲,你比我強。」

  「接著。」婦人把纏在手腕上的一串碧璽拋給慕嫿,力道把握恰好,正好落在慕嫿的手上。

  「我眼睛雖盲,但心沒盲。這串珠子你用得上,當做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只要你拿出這串珠子,皇宮大可去得。」

  慕嫿聽到最後這句話,想把珠子扔回去。

  方纔還步履小心的婦人飛身而起,踩著房屋急速離去,一串笑聲飄進慕嫿的耳中:「我送出的東西,哪能讓你輕易扔還給我?況且你不是要去京城?珠子你用得上!」

  「……我不用珠子一樣去得了京城,解決得了麻煩。」

  慕嫿有種被強迫的感覺,但是卻不反感身份神秘,身手不弱於她的夫人,帝國何時又過這樣的女人?

  刨除她與生俱來的怪力,單論身手,慕嫿怕是還要差她一籌。

  慕嫿對珠子一臉嫌棄,好似接下了個燙手的山藥,可是坐在馬車上的三小姐卻是死死咬著嘴唇,眼睛盯著不紅不黑,不透亮看著極是廉價的珠子,冷笑道:「四妹妹不會相信一個瘋婦的話吧,這串珠子不知是哪個髒的,臭的帶過的,憑著珠子進入皇宮?真真是笑死人了。」

  「我勸說四妹妹還是早早扔下珠子為好,省得丟了父親的臉,永安侯府的小姐可不能沒見識到相信瘋子。」

  三小姐還記得母親臨行時的交代,軟言細語說道:「四妹妹若想進宮去,完全可以等太后娘娘召見,下次我再入宮,可以帶四妹妹一起去。」

  「皇宮戒備森嚴,我就沒聽說誰能憑著珠子隨意進入的。」

  慕嫿宛若沒有聽到一般,低頭仔細端詳手中這串珠子,外表看起來珠子很一般,稍微有點家底的婦人都不會帶不透亮的珠子,然而珠子握在手中,不緊能感到絲絲的清涼,還有……慕嫿把珠子放在合攏的手心,避開陽光,果然……珠子瑩瑩發亮,比最好的夜明珠照明效果還好。

  而且珠子裡面竟然浮現著幾個字。

  一顆珠子的價值怕是都要上萬兩銀子。

  「四妹妹,你中魔了?」三小姐咬著嘴唇,心頭說著那人是瘋子,是瘋子,可是依然想把慕嫿手中的珠子奪過來,「她是瘋子,是個瘋子。」

  砰得一聲,支撐車廂的馬車車轅突然斷裂,車廂失去支撐,重重落下,三小姐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她整個人已經滾出了車廂,「啊,我的腿,我的腿……」

  她的腿被壞到的馬車壓住,鮮血在月白色華美的衣裙上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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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0: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傾慕

  三小姐花容失色,「我的腿,我的腿!」

  一旁的二小姐慕姒趕忙上前,卻聽慕嫿道:「你最好別碰三小姐……」

  「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慕嫿說完,一道清淺的聲音傳來,「有人受傷,不急著救人,反倒不讓旁人去救傷者?」

  一位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的少年走過來。

  慕嫿下意識覺得劍眉間蘊含清貴之氣的少年有點眼熟。

  胖丫在旁邊低聲道:「小姐,他是柳二郎,時常去江南遊學,顯少待在宛城的柳二郎,聽說他也是前兩日才回到宛城,據說他即便在宛城,也時常不在柳宅,總是外出說是要尋找詩性。」

  這句話自然也被三小姐聽到了,梨花帶淚的面容更加婉約淒美,宛若一朵即將凋零隨風搖擺的嬌花,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皓齒輕輕咬著嘴唇,越發顯得我見猶憐,惹人心疼。

  柳二郎把肩頭背的書箱交給一幫的書僮,快步走到三小姐跟前,醞釀好情緒的三小姐抬起盈盈水眸,淚光點點,欲語還羞,脆弱中蘊含堅強,「公子,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四妹妹並非不幫我,她只是怕我……抬不起車廂再被砸傷。」三小姐嬌艷的唇瓣因忍痛說出這番話而好似失去了光澤,忍者劇痛依然為妹妹辯解:「尋常時,她對我很好的。」

  她還嚮慕嫿展露一個淡淡的笑容,好似安慰慕嫿別擔心,她是姐姐,沒有誤會慕嫿。

  本以為慕嫿會激動,或是跳出來急於否認一切,再多加挑撥幾句,她不信慕嫿不動拳頭,到時候柳二郎就知道慕嫿是什麼人了。

  柳家沒有人會欣賞喜歡慕嫿,哪怕慕嫿一直住在靜園,是柳家的鄰居。

  「她還能抬不起車廂?」柳二郎顯得很不屑,「她都能踹斷三弟的腿,一身蠻力驚人,她根本就不想幫你,也只有你才把一個野蠻的人當做姐妹!」

  柳二郎使勁抬起車廂,慕姒趁此機會把三小姐的傷腿從車廂底下移開,柳二郎緩緩放下沉重的馬車車廂,長出一口氣。

  三小姐咬著嘴唇,哽咽道:「不會的,四妹妹才不會見我受傷而不救我,公子,你不要亂說,或是聽外面的人胡亂編排我四妹妹的不是。」

  「整個宛城誰不知道靜園的慕嫿動不動就發怒,我看她這裡有病,腦子也不清醒。」

  柳二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三小姐眼裡很快浮現出一抹得意,固執的說道:「我不信你說的,更不信四妹妹傷了柳三公子。」

  這是故意提起柳三郎受傷的事了。

  提醒慕嫿曾是柳宅的敵人。

  敢於踹斷魏王兒子的腿,三小姐不信愛子成癡的魏王會無動於衷。

  因為柳三郎被襲擊的事,縱然太后娘娘裝病向皇上求情,皇上都沒讓跪宮門請罪的魏王妃起身,直到魏王妃跪得昏過去了,皇上只是傳話讓魏王妃清醒後繼續跪著!

  一向敬重寵溺魏王妃的魏王竟然一聲不吭。

  而朝廷上幾個官員的變化卻被魏王妃被皇上狠狠處置遮掩住了,關心的百姓不多,然而官場上的官員卻明白,皇上對他們的處置,更多是剪除魏王妃甚至是太后娘娘一系的羽翼。

  不是沒有御史上書為他們求情,指責皇上過於寵愛柳三郎。

  他們固然有錯,但錯不至死。

  一向溫雅的皇上這一次極是強硬,接到御史的折子後,直接勾決下了錦衣衛昭獄的罷官臣子,罪名就是謀害皇家子嗣!

  這樣的罪名足夠讓他們抄家滅族了。

  皇上的堅決態度,令朝廷上頓時沉寂下來,哪怕首輔等閣老都不敢在此時觸怒龍顏!

  柳澈,柳三郎這個名字一夜之間令朝廷上的大臣銘記。

  這比他是魏王殿下的兒子還要令百官心悸。

  永安侯回府說起這件事時,都不由得流露出幾分羨慕,幾分鄭重,叮囑三小姐千萬不可得罪柳三郎,不過他言下之意,倒也期望三小姐能憑著魅力迷住柳三郎。

  三小姐聽到偶然遇見的公子是柳二郎,心中本就是竊喜,又聽說慕嫿曾經狠狠得罪柳三郎,更覺得高興了。

  不過她的姿態卻是要做足,「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四妹妹脾氣是愛著急,可是……可是她不該踹斷三公子的腿……四妹妹,你說呢?」

  三小姐嚮慕嫿原先站得方向看去,額角隱隱抽痛,慕嫿早就離開了,不聲不響,不,是根本不在意她的一番的作態。

  不是她的錯覺,慕嫿眼裡好似再沒有她了。

  三小姐再一次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柳二郎鎖緊眉頭,顯然他一樣很意外,「我送你去靜園,正好我就住在靜園隔壁。」

  三小姐稍作推辭,便點頭答應下來,「麻煩柳公子了。」

  在需要討好的人面前,三小姐總是表現得很得體,儀態十足,端方秀美。

  慕姒連同永安侯府的僕從抬著腿受傷的三小姐,一路上聽著三小姐和柳二郎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並以此為契機,他們甚至討到人生理想,對某些事的看法。

  他們的觀點竟然罕見的一致,這令柳二郎對雅致溫婉的三小姐頓生好感,他明亮的眸子在到達靜園時,已有了一絲的欣賞和愛慕。

  三小姐暗暗得意,昔日她的一番刻苦並沒有白費,男人就喜歡知性聰慧的女子,既可做解語花,同她攀談又不會感覺無趣。

  她便是以此得到英國公世子的好感。

  「你說什麼?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慕姒被靜園的僕從拒之門外,「四妹妹方才不是說笑?她竟然真敢不讓我們住進靜園?」

  她再三確定之後,看向隱含惱怒的三小姐,「三妹妹看此事……此事該怎麼辦?」

  慕嫿這麼做也太決絕了,就不怕永安侯夫人麼?

  她沒在嫡母身邊長大卻隱隱明白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嫡母,嫡母的算計不是她能應對的。

  「四妹妹還是小孩子脾性,罷了,罷了,我們做姐姐的,還能同她一般計較?」

  三小姐摸了摸自己的傷腿,血染紅衣裙,看起來傷勢很嚴重,到底讀過幾本醫書,她知曉傷口只是看起來嚴重,「我還是先去藥房,等上完藥後,再找地方住下來。」

  她歉意向柳二郎道:「給公子添麻煩了,公子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就解決。」

  「三小姐若是不嫌棄,不如先去我府上?讓僕從去請大夫,省得三小姐來回折騰,讓腿傷口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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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進入

  柳二郎的建議,正中三小姐下懷。

  她思索良久,抬起會欲迎還拒的眸子,輕輕咬下唇,「我去打擾貴府不大適合,二姐,你讓人把我抬去藥房吧。」

  這是個堅貞的女孩子,不願給旁人添麻煩,亦不願意落下口實。

  柳二郎感到胸口猛然跳動一瞬,同兄弟們不一樣,他看不上慕嫿,反而欣賞柔弱中透著強韌,文雅中又有幾分活潑,見識廣博的女孩子。

  常年在江南求學,更傾慕婉約溫柔的江南閨秀。

  三小姐不僅有江南女孩子的性情,還有江南女孩兒沒有豐盈的身姿,單單身高上她比江南大多數女孩都要高出一頭去。

  柳二郎清淺的笑著:「怎麼不合適?我娘是個好客的人,最喜歡三小姐這樣的女孩子,她常說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生了四個臭小子!」

  「可是……」三小姐微微垂著粉面,好似被柳二郎的魅力所迷惑,不敢同俊美逼人的柳二郎對視,「我擔心令堂不喜歡我。」

  二小姐慕姒默默別開目光,又不是外來兒媳婦進門,柳娘子就算不喜歡三妹妹,有怎樣?

  三小姐也好似察覺到說錯了話,泛著桃花的面容一下子充血似的羞成紅布。

  「我娘不喜歡鋒芒畢露的女孩子,最喜歡三小姐這樣文雅沉穩的。」柳二郎吩咐僕從再一次抬起三小姐,一道少年清越的低吟傳入三小姐耳中,「誰會不喜歡你呢。」

  三小姐嘴角微微上揚,也就不再推辭了。

  結果比想得要好,進不去靜園,她竟然可以直接去柳宅。

  都是魏王殿下的兒子,她看二郎比柳三郎強上許多。

  肯定是魏王妃太過狠辣惹惱了皇上,並不是柳三郎有多重要。

  帝國爵位傳承,立嫡立長,如何世子爵位都落不到排行在三的柳三郎頭上去,何況不是柳三郎相貌上隨了魏王八分,都有人懷疑柳三郎到底是不是魏王的骨血。

  魏王妃也是這麼同太后娘娘說的,畢竟柳娘子懷上柳三郎時是在京城,時間上稍微尷尬了一點。

  「真是奇怪,馬車圓輪怎麼會突然裂開?」

  三小姐眸子微暗,「我也太早倒霉了。」

  「我看過是被人割斷的。」柳二郎冷聲道。

  「啊。」

  三小姐嚇得花容失色,隨即搖頭道:「不可能是四妹妹,我和二姐姐從京城專門來看望她,過兩日母親安排完侯府的事後,也會趕到宛城來接她回京,她就算不願意見我,也不用做……做這樣的事。」

  「馬車就算是壞了,也絕不是四妹妹弄壞的。」

  三小姐任性般的強調,阻止柳二郎繼續舉證,「她是我妹妹,我絕不會相信她對我起了歹毒心思。」

  「誰?誰起了歹毒心思?」

  聽聞二兒子回來,又帶來回來一個陌生的小姐,柳娘子在屋裡坐不住了,走到正堂門口,見到僕從抬著一個面容瑰麗的女孩子,「這是怎麼鬧得?」

  柳娘子擔心女孩子的傷是二郎弄的。

  三小姐看向柳娘子,黑白分明的眸子噙著恭敬,柔順般說道:「柳夫人好,我坐得馬車突然壞了,壓傷了我的腿,多虧二公子路過幫我抬起車廂,還讓我來貴府處理傷口。」

  「母親,她是永安侯府三小姐。」

  「她是慕嫿……慕四小姐的姐妹?」

  柳娘子對三小姐印象不錯,但是聽明白她的身份,面色不由得冷了下來,「靜園就在隔壁,你怎麼不去……」

  「娘。」

  柳二郎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袖,低聲解釋,「就是慕嫿弄壞了馬車,慕嫿不讓她進門,我無法眼看著一個受傷的小姐只能去要藥鋪處理傷口。」

  三小姐把柳二郎的話聽個一清二楚,此時她到是沒有再替慕嫿辯解,微微低頭,「打擾柳夫人了。」

  原來他們方才說起了歹毒心思的人是慕嫿?!

  以慕嫿那脾氣,到是有力氣弄壞馬車。

  柳娘子扯了扯嘴角,「不是我不滿慕嫿慕小姐,她的脾氣也該讓你母親多多管束,不是動拳頭,就是整日在外面瘋跑,偏偏還同少年們一起,哪裡像個女孩子?她還曾經踹斷過三郎的腿,不是三郎不計較,我非上門去同她說說道理。」

  「柳夫人。」

  三小姐示意慕姒把自己攙扶起來,她一腳著地,虛抬傷腿,滿臉歉意的說道:「我代替四妹妹向您陪不是,其實……」

  她欲言又止,好似不知該怎麼開口,「我母親也管不了她,母親說重了管教嚴了,怕她生母心疼,以為母親虧待了她,說輕了,四妹妹又把母親的話當做耳旁風,母親無奈只能讓我以姐姐的身份再旁勸著點,照看她一些。」

  柳娘子也聽過一些關於慕嫿的身世,扯了扯嘴角,「天意弄人,只可憐了你和慕嫿,哎,你們都是無辜的。」

  三小姐道:「四妹妹吃苦比我多,我該讓著她一點。」

  此時她不敢再提被慕嫿佔據身份的委屈了。

  柳娘子道:「你先進來吧,我讓人去給你叫大夫。」

  三小姐點頭道:「多謝柳夫人,等四妹妹回靜園,我再去靜園,肯定是僕從撒謊,四妹妹怎會不讓我進門?」

  「慕嫿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意外,她無法無天慣了,永安侯夫人管不住她,你更看不住她。」

  柳娘子嘴角瞥了一下,「你這般嬌弱,還是離著慕嫿遠一點好。僕從不敢在這事上說謊,慕嫿早就打服了靜園的僕從,還風靡整個宛城。」

  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嘲諷,柳娘子知道宛城的少年閨秀們都喜歡同慕嫿玩,連她那個看不出深淺的君子兒子柳三郎都對慕嫿刮目相看。

  她養大的兒子不親自己,反倒同慕嫿有說有笑的,柳娘子對慕嫿的芥蒂更深一層。

  三小姐最是聽不得慕嫿好,可卻不能不繼續聽下去,好在柳娘子不得已慕嫿,可就是這樣,她也把下嘴唇咬出一圈牙印齒痕,嘗到淡淡的血絲。

  ******

  「小姐,我們就這麼走了?」

  已經走出老遠,見不到三小姐等人,胖丫才回頭,「不用解釋一下嗎?」

  慕嫿笑道:「時間緊迫,我沒空看戲,況且躲在房頂上的人做了我想做,還沒來得及做的事,解釋?同誰?柳二郎?!我為何要向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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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親熱

  身份神秘的夫人打斷馬車車轅,讓車廂落下,令三小姐受傷這件事,慕嫿完全不介意背上這口黑鍋。

  她只不過比慕嫿搶先一步罷了。

  至於柳二郎是否誤會她歹毒?

  有意義嗎?

  慕嫿本就沒想過依靠魏王的兒子,依靠別人,活得再精彩始終再猶如無根的浮萍,遠不如憑著自己的能力過好每一天。

  對她有偏見的人,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始終都無法改變,況且不明白慕嫿為人是他們的損失,不是慕嫿錯失了什麼。

  「我看柳二郎挺在意三小姐的。」

  慕嫿點頭認可胖丫的判斷,胖丫見到慕嫿勾起嘴角,嘟囔了一句,「您看別人到是挺明白的。」

  有多少少年的心掛在小姐身上?

  小姐是不懂呢?

  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許是都有。

  「您說那人到底什麼身份?」胖丫只是沉默一會兒,見到慕嫿手腕上纏著的珠串,「珠子同小姐挺相配的,您手腕上一直空空的,佩戴這串珠子正合適。」

  慕嫿眼裡劃過一分無奈,「我不是想帶珠子,而是怕放在別處,弄丟了珠子,等再碰到那位夫人,我還可以隨時歸還。這串珠子……挺值錢的。」

  胖丫長大了嘴,在小姐口中值錢的珠子肯定價值不菲,單從珠子上看,完全看不出來啊。

  孟家大門緊閉,慕嫿輕輕敲響孟家大門,「噹噹噹,有沒有人啊。」

  少刻,側門打開,門房的下人一臉不耐煩,「誰?啊,是……是慕小姐?」

  下人揉了揉眼睛,聽少奶奶哭著說,今日慕嫿會親自登門討要銀子,別說主子們,就是他們下人都不相信,然而慕小姐真得來了?!

  聽說慕小姐力氣很大,功夫很好,下人不敢對慕小姐不敬,何況孟家的小祖宗少爺對慕小姐神魂顛倒,他們更是萬萬不敢得罪未來的少奶奶。

  「我時間不多,一會兒還有要事需要進京一趟。」

  慕嫿淡淡的說道:「向孟家能做得了主的人通傳,我不想耽擱功夫,一個個見孟家的主子,想來你們家少奶奶已經說得足夠明白了。」

  僕從連連點頭,「慕小姐稍等,小人這就去給老爺和老太太送信。」

  還是先去後宅給老太太送信要緊。

  慕嫿又等候片刻,大丫頭打扮的女孩從側門走出來,笑盈盈屈膝,「見過慕小姐,老太太請您進去。」

  很有禮貌的丫鬟,穿戴也很講究,皓齒明眸,舉止有度,是個被調教得很好的丫鬟,足以看出她侍奉的主子也是個明白人。

  這同外面傳說得偏心孫子沒邊的孟家老祖宗不大相符。

  孟老太太也是守寡多年,拉扯大孟老爺,保住孟家基業,也算是個厲害的。

  慕嫿覺得奇怪,怎麼男人的壽命都不長?

  她已經碰到好幾個守寡的老太太了。

  夏老夫人是一個,即將見面的孟老太太會不會也給她驚喜呢?

  孟府佔地很廣,亭台樓閣,一步一景,彰顯出孟家在宛城的地位,被宛城百姓稱為宛城第一家。

  打簾子的丫鬟挑開珠簾,慕嫿微微低頭邁進正堂,古樸古香,涼爽整潔,令人心情愉悅,忘記外面的炙熱。

  孟家倒也不是一味的炫富,陳設雅致,低調奢華。

  鋪陳碧綠涼席的羅漢床上坐著頭髮花白,年約六十多歲的老夫人,鶴髮童顏,老太太顯得富態而慈祥。

  她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慈愛,「慕小姐?來,坐到我身邊來。」

  那股子親熱勁,好似慕嫿不是第一見她。

  「去把冰鎮梅子湯端過來。」老太太吩咐一旁的丫鬟,「在端個果盤,我記得井裡還冰著西瓜。別去拿用冰鎮過的西瓜,太涼了對慕小姐身體不好。」

  「孟老夫人。」

  慕嫿雖然不至於主動坐在她身邊,面對她給予的善意,唇邊也多了一抹笑,恭敬的請了安,站在一旁,任由老太太打量。

  孟老太太瞇著眼睛,女孩子沉穩冷靜,自有一派氣度,比之出色的姿容,她更看重慕嫿的沉穩。

  「哎。」

  她長歎一聲,有著幾分遺憾悵然,「慕小姐今日來是要銀子?」

  慕嫿沒想到孟老太太只憑著一面就放棄了原本的打算,笑道:「原本我沒把救下孟公子當回事兒,然而孟少奶奶她們去了我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救了孟公子,孟少奶奶的意思好似我不提出要求,就讓孟公子以身相報,我思來想去,還是銀子重要!」

  孟老太太扯了一下嘴角,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抬起手臂親近般點了點慕嫿,「你這丫頭,著實有趣。」

  「我孫子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了你,他這一點像我早去的老頭子,當初他也是一眼就看重我。」

  慕嫿道:「您老這是這是自誇吧,您孫子沒人誇,自己誇一遍,嗯,也是可以的。」

  孟老太太笑容更深,手扶著羅漢床的邊緣,頭上的釵環因她的笑聲而輕輕顫著。

  屋裡屋外侍奉的丫鬟僕婦都露出震驚之色,老太太可是許久不曾這般笑過了,還是在不是熟悉的慕小姐面前,除了孟少爺外,很少有人能逗笑老太太。

  聽聞慕嫿進府,孟少奶奶匆忙趕過來,還沒走到房門口就聽到孟老太太的笑聲,她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咬著嘴唇停在原地。

  從靜園回來之後,哪怕孟老太太沒有多說她一句,孟少奶奶很清楚老太太對自己很失望,甚至不願意再說教管束自己。

  老太太這般喜歡慕小姐,是不是她很快就要被趕出去了?

  「慕丫頭,你想好了,是要銀子呢?還是要我們孟家的一個承諾?」

  孟老太太笑容漸漸淡去,聲音低沉:「不是老身自誇,孟家的世交很多,許是將來能是一份助力。」

  慕嫿坦蕩一笑,「我還是選銀子!」

  她們眸光碰到一處,彼此心領神會。

  「慕丫頭是怕麻煩。」

  孟家助力固然難得,那也同孟家牽連太深了,以後孟家有麻煩,她許是還要幫忙。

  仕途朝廷險惡,慕嫿可不願意同孟家綁在一起。

  「銀貨兩訖,乾脆利落。」慕嫿爽快的說道:「世上更多是不明事理的人,倘若都如同您這般,我也不會到孟家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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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3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求

  站在門口的孟少奶奶面無血色,明白慕嫿指得就是自己!

  她怎麼就讓自己越活越卑微?

  怎麼就在別人口中是不懂道理的人?

  曾經她也是自信的女孩子,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她把曾經的自己丟哪去了?

  孟少奶奶不知,慕嫿其實是察覺到門口有人影的。

  她抬起頭,對上孟老太太那深邃的眸子。

  慕嫿,這丫頭到是好心。

  孟老太太說過勸過孫媳婦,可孫媳婦一心向大度賢良上頭使勁,對寶貝孫子柔順謙卑得不可思議,她到底是更疼孫子,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慕嫿這些重話許是能讓孫媳婦有所覺悟,否則……她還是會答應孫子和孫媳和離的,這也是為了孟家的將來著想,即便對孫媳婦不公平,可孟家遠比她親自選定的孫媳婦重要。

  「謠傳害死人,慕小姐同我聽到的大不一樣。」

  孟老太太徹底放鬆下來,她方纔還真怕慕嫿衝進門來就是一通亂嚷嚷,對倔強偏激的女孩子,她也很無奈。

  然而冷靜灑脫的慕嫿更讓她震驚,也讓所有有良心的母親心疼。

  孟老太太方才又是張羅西瓜,又是看重慕嫿倒也不全是客套,她一見慕嫿就不由得心疼這丫頭。

  她也是真自豪孫子的眼光,可惜自己的孫子配不上慕嫿,女子強一些不怕,可孫子……哎,太弱了,男女雙方差距太大,女方會漸漸看不起孫子,這樣的日子怎能過好?

  慕嫿淡淡一笑,「您和傳聞中偏聽偏信,只疼孫子的老太太不一樣。」

  一老一小相視而笑,孟老太太再次讓慕嫿坐在自己下手處時,慕嫿沒有再拒絕。

  落座之後,慕嫿感到肩膀上搭上一隻蒼老又溫暖的手,耳邊傳來老太太慈愛的聲音,「慕丫頭打算要多少銀子?說出個數目來,老太婆雙倍給你。」

  「雙倍?為何?」

  慕嫿眼裡閃過驚訝,「哪有您這樣給銀子的?」

  孟老太太順勢攬住慕嫿的肩膀,瘦弱的小姑娘承受太多非議,好似別人對她不好是正常,對她好才怪異。

  「外面不都說我是個糊塗任性的老太太?你救了老太婆的命根子,老太婆的命值多少銀子?」

  「……您不用如此,我不太缺銀子。」

  慕嫿反倒有點不安,前世今生都沒受過長輩這般親近的對待,「拿個千八百兩堵上外人的嘴,我最是不耐煩什麼以身相許的戲碼,也不看恩人願意不願意,您說這是報恩呢?還是結仇呢?」

  「還有不少為報恩給兒女定親的,十年後,若是兩家地位不相符,只會讓兩家都不滿意,當初的那分恩情也轉為仇恨。或是孩子沒有長大,先夭折了,這不是讓另外一家承擔剋夫克妻的名?」

  孟老太太連連點頭,「說得沒錯,我也不喜歡這種論調,說動心就動心,何必非要說是報恩?夫妻兩人最重要得是相知相許,哪有指望恩情過一輩子的。」

  「那您還答應孟公子?」

  慕嫿不在見外,直言抱怨,「您看,您給我添了多少的麻煩?又讓外面的人對我指指點點,說長到短,我雖是不在意流言蜚語,聽多了也會不舒服。」

  孟老太太臉上閃過窘然,尷尬笑了兩聲,「要不我多給慕丫頭點銀子當做賠罪?外人有一點沒有說錯,我是真疼孫子,你別看他是個花心的,其實同他祖父最像了,在他遇見我之前,也是風流成性,他娶了我之後,就再沒二心。」

  慕嫿感到孟老太太說得特別動情,不由有幾分恍然,她會不會碰見一心一意對自自己的丈夫?!

  以前只想著為生孩子嫁人,好似找個情投意合的丈夫也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老頭子比孫子幸運……」孟老太太看了一眼門外,重重歎息一聲,「慕丫頭,你幫幫她吧,我對她是沒有辦法了,況且我不適合說得太多。」

  「我不求她一下子能明白過來,起碼能有所長進,這樣我也能放心孫子和她過一輩子。」

  慕嫿一頭霧水,「幫她?怎麼幫?!讓她學我?」

  孟老太太默然,慕嫿握緊了拳頭,「您就不怕您寶貝孫子挨揍?」

  「咳咳。」孟老太太用咳嗽掩飾尷尬,「我不是說讓你教她打人,而是讓她明白女人該有的決斷和自尊,我們是依附於丈夫過日子,完全依靠男人,只會讓男人輕易捨棄。」

  「您說這些,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聽說,以前我也不知道。」

  慕嫿眼裡閃過對孟老太太的崇拜之色。

  跟進來的胖丫抿嘴偷笑,孟老太太臉色一會兒紅,一會白,著實精彩,偏偏慕嫿還一臉赤城,顯得真情實意,絕對不是故意擠兌她。

  「什麼都不知道就把我孫子迷得神魂顛倒?」孟老太太咬牙切齒,「我孫子也不是蠢的……」

  「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此時從外面跌跌撞撞跑起來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少爺,少爺嚷嚷著不讓他娶慕小姐,就……就去死!」

  孟老太太一下子站起身,面色越發難堪,「混賬東西,你們……你們就任由他鬧騰?他老子呢?有沒有趕過去?」

  這就是親祖母啊,無論孫子做得有多出格,最在意得還是孫子。

  慕嫿心頭隱隱有一分羨慕,雖然知道孟老太太這樣盲目的寵溺不好,可是被長輩溺愛的孟公子卻讓她都嫉妒呢。

  「您慢點。」慕嫿扶住孟老太太,淡淡的說道:「既然有小廝報信,我看孟公子一時出不了事。」

  語調冷靜,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孟老太太歎了一口氣,「他讓我慣壞了。」

  這點她承認,但是該寵孫子時,總會忘記被孫子氣得倒仰的狀況。

  「方纔聽您說了夫妻之道,我受益良多。」

  慕嫿身姿筆直,宛若松柏,「我不願欠人情,孟公子交給我處置,可好?」

  孟老太太心折慕嫿的風度,下意識相信經過慕嫿調教,孫子肯定會有所長進,不過孫子肯定會大吃苦頭……

  心思快速轉過,孟老太太重新坐下,擺手道:「罷了,罷了,慕丫頭就好好教導他吧,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去湊熱鬧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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