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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自私
在太陽墜入海平面最後的幾分鐘前,鬍子拉碴的海盜們終於按照好他們船長所說的,找到了還算乾淨乾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堆,並且他們還抓住了兩隻躲在廢墟圍欄中的土牛,這意味著今天晚上他們不用再吃乾巴巴的熏肉和已經吃到快反胃的烤魚了。
火堆附近現在只剩下兩三個醉醺醺的海盜在負責處理土牛,而其他人早因為船長一句:「這爛地方還剩著以前那些祭祀用的黃金器皿,你們去找找,找到的就算自己的。」一哄而散了。
在那之前船長還警告他們要是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碰這裡的海水,當然至於為什麼不要碰海水,船長並沒有對他們說細節……不過在今天早些時候,『柯麗婭』載著所有人經過水下的祭司院時有很多船員透過海水看見了一些被隱藏在水草後的財寶,並且數量還多得驚人。
所以阿爾文現在正緊張的攔著幾個還惦記著那些水底下財寶的船員:「你們沒聽見船長說的話麼?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下海水裡面去!」
換做以往的晚上,沒有人會失心瘋了的說要潛到漆黑一片的海水中去尋找財寶,但在這裡不一樣,這裡到了晚上海水中到處都是會發光的礦物,並且它們發出來的青藍色光芒足夠照亮周圍三十多英尺的範圍,加上數量龐大,而且集中在那沉沒的祭司院落周圍,此時站在陸地上看過去就會產生某種錯覺,彷彿那座沉沒在海水中的祭司院正在經歷它一天之中的白晝。
「拜託,小夥子。」缺牙的紅鼻子海盜搖著頭對阿爾文說:「你認為我們這裡會有人願意為了風險而丟掉一箱子拳頭大的珍珠麼?」
現在『柯麗婭』上的船員和阿爾文這批之前由木偶招納回來的不同,大多數都是安娜被抓走的時候亞里在門徒島上招募的一群重罪犯,他們也都是看著卡彭特的名號,以及給出的契約金高得離譜,所以不加思考的就在契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結果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卡彭特的契約書上充滿了貓膩,但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有錢拿也算是好事,而且在上岸後他們還有資本能去跟女人胡吹自己在那個『卡彭特』的船上工作,所以在長時間的航行中船員們一直期待著卡彭特會帶領他們到充滿了黃金鑽石的洞窟,或者鋪滿了珍珠的雨林,之前說要去尋找蕾爾亞的宮殿時他們還充滿了期待,但到最後只是在洛底斯的領地上雞飛狗跳,別說什麼黃金珍珠鑽石和華貴器皿,他們的大副甚至還被抓走了……
這種一點都沒有『海盜浪漫』感覺的事情絕對不是他們在登上卡彭特的『柯麗婭』時所期待的,但反觀現在,無人的廢墟荒島,海面下奇異的夜晚白晝之城,散落在各個角落的黃金祭器。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他們所在期待的該發生在海上的事情!
「別管我們了,到時候撈起來的東西可不會算在你頭上。」一個大鬍子海盜粗魯的推開了阿爾文,然後開始和旁邊幾人合力將之前放在沙灘上的小木船朝海裡推:「不過你現在要想加入的話也來得及。」
「我提醒過你們。」阿爾文被推了一下也開始覺得不耐煩起來,他本來就沒義務做這些事情只是覺得沒必要在無所謂的事情上死人,因為『柯麗婭』本身是艘大得離譜的帆船,自然也需要比別的船更多的船員才能最有效率的開動她,「這座廢島上的財寶已經足夠讓我們拿了,沒必要廢力氣去撈海裡的。」
當然,還是沒人聽得進去……阿爾文只能任由他們推著小船下了水,那個幾船員直直的朝水面下的祭司院落上方劃去,在看他們劃了一陣後阿爾文才轉身離開海灘,他打算回篝火附近去休息一下。
讓他沒想到的是船長這時候已經帶著安娜回來了,他們兩個正坐在篝火旁邊。
卡彭特抬眼看了下從草叢背後走出來的阿爾文,然後低頭繼續幫安娜抹藥膏:「其他人都去找東西了?」他和安娜剛剛才從觀星塔那邊回來,在那裡他們找到了幾個小小的淡水池塘。
「有人推船去海上了……我剛剛去阻止他們但是沒用。」阿爾文歎了口氣走到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拔出腰間的刀想要幫其他幾個人一起肢解已經放完血的土牛。
「去就去吧。」卡彭特毫不在意,他是早就知道肯定會有人做這種不聽勸的事情,再說死幾個不聽話的船員對身為船長的他來說是好事,「比起這個,你去觀星塔那邊裝幾袋水回來。」
說著卡彭特就把腳邊的幾個羊皮水袋丟到了阿爾文的腳邊,然後繼續替安娜的手上藥。
「你不去管管那幾個去海裡的人麼……?」安娜看著將醬紅色的膏藥抹勻在她手背上的卡彭特。
「我管過了啊,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們不要去海裡,儘管那地方現在亮堂得像是早上。」說這話的卡彭特顯得心不在焉,「但是誰又有資格去阻止心懷大志的探險家們呢。」
「你的語氣聽起來只是在描述一群急著去送死的人……」
「我覺得這兩者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只能說看心態。」卡彭特將藥罐子放到腳邊,然後扯過旁邊的繃帶替安娜纏上,「不過……既然你說了,那我還是去海邊看看吧。」
在幫安娜纏好手後卡彭特就站起來剩了個懶腰,然後對旁邊依舊在慢吞吞肢解土牛的船員說:「大腿肉是我的,在我回來之前先不要烤。」
「我就在這裡……」安娜想說她就在這裡烤烤火等卡彭特回來了,但是想也知道卡彭特肯定不會讓她稱心如意,最終安娜還是被拖到了海邊沙灘上吹冷風。
她縮著脖子裹在卡彭特的外套中看向遠方發亮的海面,那下面的祭司院看起比早上的還清楚,因為兩座島之間距離的並不遠,所以站在這邊的海灘上就能夠很輕鬆的看見有一艘漂浮在城上的小木船,那上面好像沒有人。
「好了我們回去吧。」卡彭特打了個哈欠。
「什麼?我們連人都還沒有看見,他們肯定是到水下還沒浮上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卡彭特:「不能再等等麼?」
「有什麼好等的,他們都已經死了。」卡彭特伸手指了指遠處的海面下:「看見那些白白圓圓的像蟲蛹的東西了沒有。」
雖然卡彭特好心的指出了方向,但安娜憑藉她依舊還屬於人類範圍的視力是看不見那截手臂的:「哪裡啊……」
「你知道麼,我改主意了。」卡彭特忽然拍了下就在他身後的另一艘木船,「我要靠近去看清楚。」
安娜非常不幸的發現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卡彭特好像忽然變得對這件事情積極了起來……她開始後悔剛剛提出過來看看的意見:「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聽命令是那些船員自己的錯誤。」
「不不不,作為船長我有義務去糾正船員犯下的錯誤。」
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安娜崩潰的看著卡彭特開始轉身將他身後的木船朝海裡推:「我不想去!而且你不是說那些船員都已經死了麼??」
「你誤會了,我是打算自己去而已,你就在這裡等著。」
「……什麼?」安娜看著卡彭特的樣子覺得非常不安他每次想要幹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時就是這幅表情:「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安娜上前擋在卡彭特前面不讓他繼續朝海裡推船,然後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從身後傳來了什麼聲音,是十分綿長的類似鳥類的名叫聲……聽起來像是從海裡傳來的。
「知道我為什麼讓他們不要下水麼?這聲音就是原因。」卡彭特停下推船的動作,「這裡沉沒的四座島嶼早就成了水妖的巢穴。」
水妖是種外形極其奇怪的外族,他們原本的樣子如同一張密集的白色細網,並且會發出類似鳥類的叫聲,他們可以根據見到的東西改變自己的外形,在需要誘惑獵物的時候他們就會變成獵物最為渴望或者重視的東西,當獵物足夠靠近的時候他們就一瞬間變回原形將獵物緊緊的包裹在網內,隨後獵物就會被慢慢的溶解在他們的體裡。
而早些時候透過海水看見的大量財寶自然都是水妖為了誘惑他們而變成的。
「那你就該早點告訴他們說海裡都是水妖啊!」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會蠢到不聽我的話,結果好像還蠻少的。」卡彭特聳了聳肩:「好了你現在讓開,我要去捉一隻那個東西。」
「捉?捉一隻什麼?」
安娜也知道這個根本不用問,卡彭特肯定指的是他要去捉隻水妖回來,她只是不敢置信卡彭特會真的要去做這件危險的事情:「你腦子裡面都在想些什麼啊?這很危險!亞里要是在的話他肯定會阻……」
「我很肯定大副在的話他會和我一起去捉。」
……好像也是,但是安娜是不會放棄阻止卡彭特去做這件事情的:「我不覺得捉水妖對你有什麼好處,所以你別去了,我們回去吃東西吧。」
可惜卡彭特明顯不打算聽安娜的勸,他的手又放回了木船上:「你就在這……」
「我也建議你回去吃點東西比較好。」
「……」
卡彭特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附近的烏提爾,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烏提爾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要比之前好很多:「你他媽能不能不要總是忽然出現打斷我的話。」
「我沒有忽然出現,我是從那邊走過來的,但是你們兩個好像聊的太專心沒有看見我。」說著烏提爾就指了指他自己的身後,那裡有串他印在沙灘上的腳步,而腳步的終端是艘剛剛被海浪推上來的木船,卡彭特那隻替烏提爾划船的木偶現在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癱倒在船邊。
安娜看見烏提爾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立刻開始告狀:「卡彭特他要去捉水妖……我攔不住他。」
「他做蠢事的時候永遠是精力最充沛的。」烏提爾低頭拿起安娜的手檢查了一下塗藥的情況,「以為水妖能起到些作用,替他指指路。」
的確卡彭特之所以會忽然改變主意打算去找水妖的時候是想看那奇怪的東西會在他面前變成什麼……就如同烏提爾意料的,卡彭特他自己早就知道該怎麼讓耶底戈消失,甚至是在耶底戈依附在他身上過後沒幾年就發現了,只要他徹底放棄就行,放棄心裡的仇恨。
在安娜對他說她願意陪著他死只要他想的時候卡彭特就嘗試過放棄仇恨,但是失敗了,他知道失敗的原因,這個原因自私的可怕,因為安娜給了他另一條路,另一條他的兩個願望都能夠實現的路。
『和安娜一起死在耶底戈復活後的世界』這就是安娜給出的另一個選擇,一個堪稱對耶底戈來說完全完美的選擇。
但是卡彭特知道這對安娜不公平,完全不公平,她把她自己最大限度的包容和善良給了根本就是個混蛋的他,到現在為止卡彭特都還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才值得安娜為他付出那麼多。
他不能這麼對她,但他也沒辦法放下過去所發生的事情
卡彭特在和安娜相處的每分每秒都在經受著內心無法抉擇出答案的煎熬,所以他才想著也許自己可以去看看水妖會在他面前變成什麼樣子,是安娜還是那些他早該忘記的人……
當然他不是要將選擇權交給水妖,只是想看看,看看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現在這種心思被烏提爾直接戳穿的卡彭特氣急敗壞的踢了腳身邊的木船,他不想讓烏提爾在安娜面前提起這些事情,他害怕安娜知道這些會改變對他的態度:「閉嘴!」
「想讓我少在安娜面前說這些話你就該少做些傻事。」
「做傻事的不是我,是你。」卡彭特走過去揪住了烏提爾的衣領:「你騙我們去洛底斯,你為了達成你的目的讓安娜陷入危險,當然最後你成功的把亞里從柯麗婭上剔除了!」
「你知道是我騙你們去洛底斯後你做了什麼?你沒有調轉船頭而是將計就計的登上了洛底斯的陸地,你知道我的辦法是對的。」
「你只是到現在都認定你的辦法是對的而已,但結果只是我們都把這事情搞得越來越糟!」
「是你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從一開始所有的錯都是你犯的,現在你是想著自己輕鬆一點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其他人?」
「我沒有這樣想過!!」
安娜慌亂的看著忽然就吵起來的烏提爾和卡彭特:「你們究竟怎麼了……」
「我沒怎麼,是你面前這個男人懦弱到沒辦法搞清楚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烏提爾破天荒的笑了一下然後開始諷刺卡彭特,「你不該阻止他的,應該讓他去照照自己究竟是個什麼鬼東西。」
卡彭特鬆開烏提爾的衣領後退了兩步,他的嘴唇動了幾下像是要說什麼,但最後在安娜茫然的注視下他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樣的卡彭特讓安娜覺得更慌了,她努力的回想剛剛烏提爾和卡彭特說過的話試圖理解在對話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惜無論想多少次她還是不明白裡面的意思,而且她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對她解釋的。
烏提爾看著自顧自開始沉默的卡彭特,其實卡彭特想要去照照水妖看它會在自己面前變成什麼樣子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他甚至確定那些水妖一定會在卡彭特面前變成安娜的樣子,但烏提爾認為卡彭特的這個做法對安娜來說非常自私。
他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就開始習慣性的想要依靠其他東西,而安娜從來都是依靠自己做出決定,不管是追隨卡彭特還是為了卡彭特受傷甚至面臨死亡的風險,都是她自己決定的。
這才是烏提爾生氣的原因,雖然他也清楚安娜在人格上有一定的缺陷,不然也不會這麼縱容卡彭特,而且正是這份縱容讓卡彭特變得越來越糟越來越混亂:「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敵意和善意,你們所有人對我來說都只是為了證明我的存在意義而使用的素材而已,我利用你們幫助你們都是出於我的『自私』,因為我需要,所以我才這麼做,但現在我拋開這些所有事情,由衷的憑我自己的想法勸告你們兩個。」
「不要認為自暴自棄是解決所有事情最好的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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