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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道橫行] 小無相公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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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6 07:5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殺人立威

    “這樣的話,錢師姐莫要再說!今日眾人在此伐魔,就算我來不及救師姐,也會有其他師兄師姐出手相助。我宣明弟子,理當守望相助。”

    橫江推開錢盈盈拿著的仙精,指了指遠處戰場,道︰“如若被人救一次,就要拿出一片仙精做酬勞,我宣明弟子與那些無情無義的門派,有何區別?”

    “真是個呆子!”

    錢盈盈咬咬下唇,心中暗惱,跺跺腳走近人群,站在宣明女弟子當中。

    周圍師姐師妹見錢盈盈悶悶不樂,就來安慰她,問她是不是被橫江給欺負了。

    錢盈盈紅著臉,搖了搖頭。

    眾人見她臉紅害羞,便不再纏著她問東問西。

    錢盈盈抬起頭來,悄悄打量著橫江,只覺橫江雖不是那種長相極為俊美的美男子,卻眼神明亮,面剛毅,有一種旁人無法比擬的氣度。

    戰局慘烈。

    燕青崖一心二用,激戰之時,自衣袖裡掏出九九八十一柄飛劍,插在周遭各處,布置了一座劍陣,以此陣御敵。

    空中,廖長空終於揮動了手中令旗。

    洞頂星辰,金光燦燦。

    數不清的金光柱,自空中垂下,在古城內外,來回掃射。

    金光猶如一柄一柄長達上萬丈的劍鋒,所向披靡。

    鬼物魔物一旦被金光擊中,不管是尋常炎鬼,亦或是霜魔,以及其他面目猙獰的魔怪,當即就會灰飛煙滅。

    就連古城中的建築,一旦被金光掃中,也像切豆腐一樣被切開。

    一時間,各派弟子喜出望外,氣勢如虹,竟有人提議要說,讓各派那些仙門修士,再度回到金船,為眾人記錄功勛。

    可這等振奮之情,只持續了片刻,就消失不見。

    只因溶洞四周原本已經關上的鬼門,竟是再度打開。

    數不清的鬼物魔物,從鬼門裡沖殺如風,殺向古城。

    那鬼門裡雖全是岩漿,卻陰氣森森,也不知是怎麼形成的。鬼門岩漿不僅沒有燙人的高溫,反倒是冷的可怕。

    有些實力低微的道徒,甚至覺得遍體生涼,渾身上下寒氣滋生。

    隨著沖出的鬼物魔物越來越多,古城氣溫也越來越低。

    至於洞頂水晶星辰的光芒,則越來越暗!

    此地陣法,全靠著鬼物魔物死後的精氣來支撐。

    如今陣法雖能誅殺鬼物,采集一些精氣,可殺敵之時消耗的精氣卻更多。

    入不敷出!

    不用再過多久,洞頂水晶星辰,便會變得暗淡無光。

    廖長空別無他法,只得操控陣法放射金光,誅殺那些在炎鬼群裡,顯現出了原形的強橫魔物。

    古城十裡,戰場寬泛,廖長空一邊要操控陣法,一邊要在戰場裡分辨尋找魔物,不一會兒,她已是心力交瘁,而洞頂星辰,已有一小半,變得暗淡無光。

    戰局好不容易僵持下來,如今又顯現出劣勢。

    那些收了人錢財,讓門中師弟師妹簽下欠條的各派高手,已經有些力有不逮。

    時不時就有慘叫響起。

    每一聲慘叫,都意味著一個仙門弟子受傷,或者死亡。

    於是,有些仙門弟子,看到自家高手實力有限,保不住他們性命,便糾集數人,組成隊伍,施展出各種騰空的手段,急速奔向宣明弟子所在之處。

    他們雖是道徒,卻也些人,學了御蜂術之類的法術,雖不能一直飛在空中,卻可以離地跳躍滑翔數十米。

    頃刻之間,就有上百位各派道徒離地而起,他們當中有近半之數,在半路上就被鬼物魔物自空中打了下去,按在地上,撕咬啃食。最終只剩下六七十人,活著來到了燕青崖不知的劍陣當中。

    燕青崖只冷眼看著這些人,任由他們入陣,並未趕走他們。

    可這些人,卻覺得劍陣外圍不算安全,竟推搡著陣中宣明弟子和洪都弟子,想擠到大陣內部,尋一個安全的地方,以求活命。

    “滾!”

    橫江暴喝一聲,施展出掌心雷符,一連數掌轟出,將周圍幾個推搡別人的別派弟子,但打翻在地,直到手中那道雷符靈光耗盡,他又換了一張,轟向那些不守規矩之人,再抬起一腳,講一個蝠池道場弟子,踢出劍陣範圍。

    那些人被橫江打了,第一時間就選擇以牙還牙。

    不料,橫江絕非善男信女,他在動手之時就殺心已起,如今見眾人還手,更是滿眼殺機,只將鎮魂銅鈴一搖,用力揮掌,轟出一束驚雷,將一個反抗之人,當場打死。

    周圍宣明弟子見橫江和別人打了起來,便不再隱忍,紛紛施展手段,頃刻間就把鑽進劍陣的各派弟子,驅趕到了劍陣外圍。

    頓時就有諸多憤憤不平的怒吼,出現在劍陣裡。

    “好一個宣明道場,號稱中土東南第一大派,卻如此卑劣!如今情況緊急,大伙兒應該齊心協力,你們卻對自己人動刀子。”

    “先前廖長空還說得好好的,說什麼要用宣明門規戒律,來當做軍規,如今你們卻自己出爾反爾,真不要面皮!”

    “我等本該同進同退,你們卻只顧自己死活,不顧我們的安危,虧我還把你們當做自己人。”

    這些人指鹿為馬,對宣明道場連聲斥責。

    宣明弟子皆是滿臉怒火,他們早就習慣了宣明道場上下一心,和睦相處的門風,何曾受過今日這等怨氣?

    “住口!”

    燕青崖怒喝如雷,轟然言道︰“你等要麼就滾出劍陣,要麼就老老實實留在劍陣外圍。誰敢再耍小手段,我一劍斬了他!”

    此言一出,眾人安靜了不少。

    卻又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廖長空早就說了,她說燕青崖心地善良,慈悲為懷。此人既然慈悲,怎會對各派道友動手?”

    嘶!

    玄重飛劍閃爍一束灰光。

    鮮血噴灑而出。

    那陰陽怪氣說話之人,已是人頭落地。

    玄重飛劍斬了那人之後,去勢不止,飛至劍陣之外,劍光如電,來去殺伐。燕青崖也不再多說,只顧殺敵。

    各派弟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方才橫江率先動手,殺人立威,又有燕青崖補上一劍,人頭落地,這讓各派弟子怎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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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6 20:1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群魔

    空中星辰,越發暗淡。

    廖長空操控陣旗,駕馭金船,自空中落下。

    至於船上戰功榜之類的長幡,早已被廖長空取下,如今群魔來襲,戰局潰爛,她一心只想保全宣明道場弟子平安,至於此戰勝負與否,她管不得那麼多了。

    廖長空雖是宣明真傳弟子,比起尋常仙門弟子見識要廣闊了不少,可她對於此地為何要布陣封魔,為何萬年時間都不能把此地魔物斬盡殺絕,為何不從別的地方調遣高手前來斬草除根,諸如此類,以及隱藏在這些事裡的諸多古代秘聞……

    以廖長空的身份與實力,她難以觸及。

    她已有了撤退的心思,至於眾多仙門弟子離開此地之後,封魔大陣是否被迫,被鎮壓在此的大魔是否破陣而出,廖長空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陸青皇對內門弟子三次講道之時,就曾經說過,修為與境界決定思維方式。

    不論如何,廖長空只有仙門修士的實力,哪怕豁出性命,也難以在這等大戰當中,扭轉戰局。

    金船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直達燕青崖的劍陣上方。

    “上船!”

    廖長空大喝一聲,衣袖裡飛出一根繩索。

    繩子當空分裂,一化為二,二化為四,自末端延伸出上百根靈光閃爍的繩索,朝大陣裡諸多宣明弟子捆去。

    眾人見繩索是廖長空放出,便任由她困住。

    嗖嗖嗖……

    一個個宣明弟子,包括橫江幾人在內,全被廖長空用繩子拽到了船上。

    隨即,廖長空又甩出繩索,將劍陣裡洪都道場弟子,也捆住送上了金船。

    眾人上船之時,金船變得愈來愈大,長達數十米,已成了一艘行空巨艦。

    劍陣裡其他各派弟子,也想上船,

    廖長空卻不再施法帶他們上船,而是從從金船四周垂下諸多繩索,任由他們自己攀爬而上。

    在場之人,都是仙門弟子,在道童之時,就已經培元固本,鍛身煉體,比之凡俗世人,身體強健了數倍有余,自能爬繩登船。

    可即便是這樣,也有不少各派弟子對廖長空心生不滿,嘀嘀咕咕說什麼廖長空偏心,只願意把宣明弟子和洪都弟子拉上金船,卻讓他們自己攀爬。

    又有人說什麼廖長空是礙於宣明道場門規戒律,這才勉強放下繩索,否則的話,廖長空肯定願意看著眾人去死。

    “是又如何?”

    廖長空神冰冷,站在船頭,位於高處,道︰“再敢聒噪,立刻給我滾下船去!”

    眾人怔了一怔,猛地回想起先前橫江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便不敢多說。他們已然知道,這些宣明弟子雖謹守宣明道場門規戒律,不會見利忘義暗害他人,可這些人卻絕非什麼善男信女,一旦惹惱了他們,只怕真會被廖長空趕下金船,到頭來免不得會被鬼物魔物重重包圍,屍身喂鬼。

    當劍陣裡眾多仙門弟子全都上了金船,金船便來到了另外一群仙門弟子上方,垂下繩索,救人上船。

    燕青崖則懸空飛馳,操控玄重飛劍,守在金船周圍,與鄧賢合力,抵擋那些飛至空中殺向金船的魔物。

    戰局至此,在鬼群裡現身的魔物,不再只是那些霜魔。

    有些魔物渾身黑光,手持巨大鐮刀,身軀強壯極為堅韌,哪怕燕青崖這樣的高手,以玄重飛劍全力轟出一劍,也只能將其打傷擊飛,卻難以將這等魔物一劍斬殺。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體型極為龐大,身軀長達數米,上半截身軀是人身,下半截身軀是蜘蛛的蛛魔,從鬼群裡顯出身形。它們身後,尾隨著野狗大小,數量數不勝數,宛若蟻群一樣的黑蜘蛛,殺進了城中。

    諸如此類怪物魔物,數不勝數。

    更有一些長著翅膀的魔物,飛至空中,截殺金船。

    這等飛行魔物長相各異,或像螳螂,或像蟑螂,或像蝴蝶,皆盡渾身纏繞著黑紅魔氣,看上去魔焰滔天,勢不可擋。

    燕青崖只得將劍陣再度布置在金船上,以陣法御敵。

    隨著諸多魔物現身,戰況越發危機。

    好在廖長空當機立斷,把各方修士都弄到了船上,避免了被魔物各個擊破的慘劇。

    “諸位!此戰魔物滔天,非我們所能力敵。我等唯有,齊心協力,在戰場沖殺。只需等我操控著金船,沖至出口,再啟動大陣,我們就能離開地底,回到地面之上,到時候再將此事稟告給各派高手,才有戰勝之機。”

    廖長空左手捏出法訣操控金船,右手揮動令旗驅動洞頂星辰放射金光殺敵,說話之時語氣越發森寒,道︰“誰若在此戰當中保留實力,不肯全力以赴,等到離開地底之後,我必會找他算賬!就算這種人沒有被魔物所殺,我手中飛劍,也饒不了他!”

    在這等戰局裡,橫江所能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

    他不會飛劍之術,也不會諸多雷霆法術,好在乾坤袋裡存著不少掌心雷符。

    事已至此,橫江毫不藏私,把掌心雷符拿出一沓,約有七八十張,分發給宣明道場的同門師兄弟。

    一時間,雷光四起。

    整艘金船,被雷霆法術包圍。

    空中襲來的無數魔物,宛若飛蛾撲火,被雷霆打得灰飛煙滅。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金船就在群魔裡殺出一條血流,來到古城之外的那片廣場。

    眾人是由此處來到古城,想要離去,也必須途經此地。

    此等來去通行的手段,與九崇之妖布置在桃林大陣裡的法術,頗為類似。

    不過,戰場裡的鬼物魔物似是已經有所猜測,知道眾多仙門弟子會從此地離開,早就在此地布置大軍阻擋。

    當金船來到此地之時,地面魔物,已是重重疊疊,已血肉之軀,積累成一座肉山,只等金船上的仙門弟子來攻。

    “橫師弟!”

    廖長空猛地回頭,朝橫江問道︰“你可還有掌心雷符。”

    橫江也不說話,把最後一沓雷符拿了出來,分發出去。

    “此戰誅魔,橫江戰功第一,誰若不服我便殺了誰!我這金船,只能飛在空中,沒有遁地的功效,我等若想撤離此地,必須從來路離開!”

    廖長空抬起手臂,並攏中指食指,指著下方魔物肉山,道︰“諸位聽我號令,全力以赴,轟擊魔物肉山。否則,一旦它們再度聚攏,阻擋我們的退路,在場諸位,無一人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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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6 20:1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地裂

    眾人已經用了一次橫江的雷符,知曉這等符,比起尋常掌心雷符,威力截然不同,一張掌心雷符抵得上別人三五張。

    宣明弟子持著雷符,心裡底氣足了不少。

    其他各派弟子,也暫時按耐住了各種心思,只想著殺敵。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眾人只想著一定要轟破魔山,殺將出去。

    “觀我令旗,聽我號令!”

    廖長空將令旗高高舉起,猛地揮下,同時暴喝︰“殺!”

    數不清的雷光,自金船之上迸射而出。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法劍、飛劍、跳丸、各法寶,各種符,諸多法術,五花八門,齊齊轟出。

    洞頂諸多星辰,在此時猛地發亮,垂下一道道金光。

    只可惜戰局已久,洞頂水晶星辰,早已不似先前那樣明亮,能放出金光的水晶星辰,數量已經不多。

    不過,在眾人同心協力之下,魔物組成的肉山,轟然炸開。

    滿地數之不清的魔物鬼物,被清理出了一個缺口。

     !

    金船當空墜落,砸在地上,船底入地三尺。

    船上眾人,被震得目眩頭暈。

    “上去!”

    廖長空大吼一聲,驅動陣法。

    絲絲縷縷靈光,自金船四周,閃耀沖出。

    金船猛地一搖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起來,即將消失在大陣當中。

    而就在此刻,古城中央,遽然炸開。

    整個溶洞,開出一條條裂紋。

    洞頂瓖嵌的水晶星辰,竟因大地震蕩,而剝離了洞頂,一顆顆朝地面墜落。

    就連金船所在的陣法,也受到影響,使得金船變成透明的過程,急劇變慢。

    此時此刻,船上仙門弟子,已屏住了呼吸。

    眾人都是仙門中人,如今見此景像,已經猜到,必定是傳下通行離去的陣法,受到了影響,只怕還需拖上一陣子,此船才可離去。

    他們只乞求著,能平安度過這段時光,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亂子。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已然裂開!

    就在金船下方,一條寬達二十余米的裂口,霍然出現。好在金船長達數十米,穿透船尾架空懸在裂縫兩端,否則此船已經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大地裂口當中。

    地裂導致陣法再度出現破損,法陣發動的速度再度減緩!

    各派弟子一個個面如死灰,眼中充斥著一種人之將死的絕望與恐懼。

    諸多魔物,鋪天蓋地撲殺而來。

    不一刻間,金船四面八方所有視野,全被數不清的魔物擋住。

    船上仙門弟子各顯手段,竭力殺敵。

    可在危難之際,確有不少人的心思與信念,被絕望所淹沒……

    有些人陰沉著臉,和身邊之人商量著自己會是何種死法。

    有些人則亂喊亂叫,狀若癲狂。

    有些人甚至拔出法劍,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候,竟然對著身邊一個與他有仇的仙門弟子,斬出一劍。不過,這動手之人卻被燕青崖眼疾手快驅動劍陣,當場處決。

    眾生百態,人性美醜,在此刻暴露無遺。

    好的壞的,原形畢露。

    唯獨那鄧賢施展出仙門手段,大吼道︰“眾位!此時是我們離開此地,最為關鍵的時候,只需撐到大陣完全發動,你我就可以保全性命!”

    “不錯!”

    燕青崖抓起那個被他斬殺的仙門弟子屍首,丟出金船喂了魔物,高聲回應道︰“我等只有一線生機,若不盡力把握,必當魂飛魄散!一旦把握住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若拖我後腿,我必殺他喂魔!”

    於是,各派弟子再度燃起了幾許希望,也可能是懼怕燕青崖斬殺他們,便再度合力,聯手殺敵。

    橫江一邊竭力大戰,一邊觀察周圍眾人。

    只見船上宣明弟子,神緩和,一個個宛若是驚濤駭浪裡的石頭,單論這韌性與定性,比起其他道場弟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好一個宣明道場,不愧是我師門,處處透著不同!也唯有我師門這樣的門派,門中弟子相敬相親、和而不爭,才能養成這般氣度。我師門弟子,彼此間極為信任,無需勾心鬥角明爭暗鬥,更能將大部分心思,放在求仙問道之上,比起其他門派弟子,不知要單純了多少倍,師兄弟們的思維,也不知要樸實了多少倍!”

    橫江心中頗為平和,想道︰“也只有我宣明弟子,在此關鍵時刻,心中才想得清清楚楚,知道此刻唯有竭力殺敵,方可爭取一線生機。若胡思亂想,甚至胡言亂語霍亂軍心,只會自亂陣腳,到時候必死無疑!”

    生死時刻,他泰然處之。

    山岳崩於前而面不改。

    廖長空也在暗察船上眾人神,見橫江如此淡然,心中禁不住想道︰“好一個橫江,難怪能讓獨孤信師妹惦記在心,果真有過人之處。他能在師門感悟道韻之時,得到鳳凰曬翅之法的傳承也就罷了,而且明明修煉的是火法九耀訣,可畫符一途卻造詣不凡,連他畫出的雷法基礎符掌心雷符,比起尋常人的雷符也威力大了數倍。如今九死一生,我宣明道場其他弟子看上去神平靜,可他們臉上額頭卻已有細汗,唯獨這個橫江師弟,也不知是見慣了生死,還是看淡了生死,此刻竟比我和燕青崖師兄,更加鎮定。韓劍雖然不凡,可與橫江相比,心性已是差了不少,若論其他,除了資質之外,皆是不如……”

    嗡!

    法陣轟鳴。

    大地震動得越來越離開。

    終於一束寬大百余米的微光,自陣中升起,筆直往上,照向洞頂。

    洞頂被光芒一照,就變得透明如琉璃。

    金船離地而起,猶若離弦之箭,沿著那一束微光,朝上空急速攀升。周圍雖有無盡魔物襲來,卻比不得金船的速度。

    此刻,眾人心中大喜,只覺得眨眼之間,就可以逃出生天。

    轟隆隆!

    溶洞竟在此刻崩塌。

    瓖嵌星辰的洞頂,四分五裂。

    一方一方巨石,宛若瓢潑暴雨,當空砸下。

    金船雖快,卻依舊被不少巨石擊中。每一塊巨石砸上金船,廖長空臉就會變白一分。

    噗!

    廖長空仰起頭來,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她身軀一歪,在金船震蕩之時,被震得拋飛出去。

    繼而,金船在半空猛地一抖,向地面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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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不群

    原本筆直下墜的金船,被巨石打得在空中不停的翻著跟鬥。

    船上眾多仙門弟子像是灑米一樣,從金船上灑了出來,朝著四面八方飛灑了出去。

    幾個仙門修士趕緊救人,只不過他們救的都是自己關系密切之輩,至於那些平日裡往來不多,關系不算太好之人,他們卻管不了那麼多。

    有些人緊緊抓著金船上的物件,沒有被金船灑出去,卻也不管同門師兄弟,只眼睜睜看著他們遇難。

    唯獨宣明弟子,各施手段,竭盡所能,救助同門。

    橫江一手抓著船上欄桿,一手甩出冰蠶繩索。繩子宛如長鞭,在空中飛揚,來到了幾個被灑出去的宣明弟子身邊,幾人趕緊抓住繩索,橫江再用力一拽,就將那幾人救了回來。

    而守在橫江身邊的錢盈盈,則抓著橫江甩回來的繩子末端,騰空而起,飛出金船,來到了半空,再將赤炎菱施展出來,以紅菱揮灑四方,又救回來了不少宣明弟子。

    因宣明道場陸青皇賜給門下弟子的寶物多種多樣,繩子鞭子之類的也有不少,於是眾多宣明弟子竟都被拉回了金船,甚至還有空余的功夫,把洪都道場的弟子,也救了不少回來。

    再加上鄧賢騰空飛出,連拖帶拽。

    於是這一次金船在空中翻著跟鬥,宣明弟子竟只有十幾人受傷,一個也沒有折損。

    “橫師弟!好樣的!”

    燕青崖早已飛至了廖長空先前掌控金船之處,操控著金船,在滿天巨石裡不斷穿梭,他實力高於廖長空,操控金船的手段也更加不凡,竟讓金船在空中穩住了,宛若水中魚兒,雖時不時還會受到巨石轟擊,卻勉強穩住了,冉冉飛馳。

    只是此時此刻,地面四分五裂,大陣分崩離析,使得陣中放出的那一束微光,已然消失不見。

    至於能不能回到地面,都是未知之數。

    不過,隨著一塊塊巨石轟擊在金船上,燕青崖的臉也漸漸變白,只怕不久之後,就會像先前的廖長空一樣,口吐鮮血,甚至會掉出金船之外。

    船上靈光,越發暗淡。

    此刻,廖長空已回到了金船上。

    她雖受到重創,飛了出去,可終究是仙門修士,又是劍修一脈。她只在空中昏厥了幾個呼吸的的時間,就清醒了過來,腳踏一束劍光,穿行在滿天巨石與碎石之間,急速追上了金船。

    “廖師姐!”

    “廖師姐追上來了!”

    宣明弟子紛紛回頭,慶幸不已。

    橫江也轉身去看,只見廖長空御劍而來,越開越近,而在廖長空身後,卻又輸不起的飛行魔物,朝著金船沖殺而來。

    不過,空中墜下的巨石,不僅會轟擊金船,同樣也會轟擊追來的魔物。

    透過諸多巨石與魔物的縫隙,凝聚目力,可以勉強見到,古城所在的溶洞地面,縱橫交錯已經滿是裂紋。

    裂紋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滿目蒼夷。

    一絲一縷灼眼的光芒,從蜘蛛網狀的裂紋裡出現。

    橫江看得真切,知道這是裂紋深入大地深處,使得地底岩漿順著裂紋湧了上來,才顯現出這般刺眼的光芒。

    尤其是先前那一道位於金船正下方的裂紋,已經被岩漿充滿。

    由上往下看去,那裂紋就好比一道灼眼是傷疤,橫呈在大地之上。

    緊接著,岩漿之上,又出現了幽幽藍光。

    藍光一現,魔物紛紛仰天長嚎。

    橫江猛地睜大了眼楮,神變得越發的凝重。

    他曾聽錢盈盈說過,此戰諸多鬼物魔物,實則是從幽泉河裡,滋生出來。也不知為何,幽泉河並沒有流經古城所在的地底。

    魔物既然是從幽泉河裡滋生,一旦讓他們沾染幽泉河的泉水,豈非更加強橫,更加難以抵擋?

    可出人意料的是,當地面流淌的岩漿變成,諸多鬼物魔物則不再追殺金船,而是一個個像飛蛾撲火一樣,鑽進了變成的岩漿裡。

    金船依舊在空中穿行。

    而地上數不勝數的魔物,則在短短頃刻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恐怕全都進入了岩漿當中。

    船上眾人見此景像,盡是神大變。

    在場之人,有不少是參與過好幾次伐魔之戰。

    其中的仙門修士,諸如實力高深的燕青崖等人,甚至參加過幾十次伐魔之戰,可在他們的印像當中,卻沒有任何一次,有今日這般慘烈。

    各派參戰弟子,除了宣明道場之外,都是死傷慘重。

    哪怕洪都道場弟子受到宣明道場庇護,也在這一場伐魔之戰裡,死傷了十幾人。

    宣明弟子雖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死在此地,卻因為門中弟子守望相助,不離不棄,反倒是受傷的極多,幾乎是人人帶傷,連橫江也不例外。

    橫江脖子之上,已有一道狹長的傷口。只是他及時服用了宣明療傷丹藥柔水丹,如今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修養一段時日,自會復原。

    時至此刻,陣法早已失效。

    那一道原本可以將金船送到地面的微光,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魔物雖不在追殺眾人,可眾人卻想不到辦法脫身,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脫離地底,能夠重見天日。

    數不清的巨石,一塊塊下墜。

    船上眾人神灰敗,已無人說話。

    橫江卻扶著金船欄桿,站起身來,朝四方之人說道︰“地發殺機,龍蛇起陸。諸位都看到了,古城所在的溶洞地面,雖方圓十幾裡,如今卻已完全崩塌,地底岩漿溶出。如今大地動搖,天崩地裂,只怕這一場浩大的地震,會波及到整個封魔島。”

    眾人聽聞此言,抬起頭來,注視著橫江。

    橫江又道︰“此地若崩塌,我們會被埋藏地底,可諸位莫要忘記了,我們是仙門中人,只需施展出土遁術,也能從土裡鑽出來。怕就怕被埋得太深,一旦呼吸斷絕,必會被悶死在地底深處。”

    聞言,鄧賢趕緊追問︰“道兄即由此言,想必已有良策!”

    橫江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氣,道︰“此地溶洞極大,就算洞頂山川土石,全部坍塌,也難以將方圓十幾裡,高達上千米的溶洞,完全掩埋。而山川地勢坍塌之時,山石與山石之間,必有縫隙。我燕青崖師兄,必會駕駛金船,找尋山石之間是縫隙,一路往上,也許能逆著山石崩塌下墜之勢,直達地面。”

    鄧賢又問︰“若不能呢?”

    橫江道︰“即便不能直達地面,我們也會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到時候一旦金船被埋,諸位就只有各式手段,施展土遁之法,以求回到地面了。雖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天下萬事萬物,皆是事在人為!”

    聽聞此言,眾人慘白如紙的臉上,漸漸有了些血。

    而他們看向橫江的眼神,又有所不同。

    原本在這些人心中,橫江壓根就沒有什麼分量。不僅尋常弟子暗地裡嘲諷橫江滿頭白發,未老先衰。就連那些修煉依舊的仙門修士,也暗地裡嘀嘀咕咕,對橫江評頭論足,甚至氣得廖長空因此而狠狠的鄙夷了他們一番。

    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對橫江另眼相看。

    可許多人心中,卻對橫江頗為不服。

    他們只認為橫江資質平庸,形如凡人,本該在修仙問道一途,遠遠比不得他們才對。如今在萬念俱灰之時,卻又要靠著橫江分析局勢,理清楚頭緒,才能求一個心神安穩……

    不甘,不爽!

    惱怒,暗恨!

    諸多情緒,洋溢在眾人心頭。

    當即就有人說︰“你說的這些,都只是些尋常之言,我們若是靜下心來,稍作分析,也能想得到,何須要你來唧唧歪歪?你區區一個新入門的道途,拜入仙門只有一年時間,有個資格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

    橫江冷然一笑,只將此人當做了蒼蠅,懶得理會他,更不想與他聒噪。

    船上其他仙門弟子,也懶得搭理這出言不遜之人。

    實則,這人說的話,聽上去還是有幾分道理。。

    只是眾人都不傻,他們全都明白,在這危難之際,所有人的精神都緊張萬分,情緒激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種情況下,眾人就是想要靜下心來想辦法,也是千頭萬緒,心亂如麻,哪裡能分析清楚?哪裡能夠周周全全的去思考前因後果,去尋思著今日之局有幾分生機幾分死路……

    唯獨說出這些話語的橫江,是頭腦最為清醒之人。

    於是,眾人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

    其中有不少心性不壞的仙門弟子,暗暗把這人的相貌記在心中,又向別人問出了此人的來歷與姓名,隨即就打定了主意,日後再不與這等卑劣恩將仇報,反咬一口的卑鄙小人有所來往。

    此等行徑,怎不卑劣?

    也正是此人的出現,襯托的橫江剛剛那番舉動,更是光明磊落,卓爾不群。

    眾人回想著今日之戰裡,橫江前前後後諸多表現,對橫江更是傾慕。

    有人高呼道︰“橫江道友!我若今日不死,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此言一出,船上凝重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

    當即有人調侃道︰“你這話說得,未免心胸不夠廣闊。這天地之間,難道只有活著才能交朋友?我跟你說,我今日就算死了,只要魂魄不散,也要以魂魄之軀,修煉鬼仙一途,再找橫江喝酒,反正我是交定了橫江這個朋友!”

    此言頗為豁達,也有些趣味。

    眾人便哈哈大笑。

    如此苦中作樂一番,氣氛又輕松了幾分。

    可就在此刻,空中一款方圓上千米的巨岩砸來。

    因為四周光線昏暗,燕青崖閃避不及,使得金船被硬生生撞飛,翻滾不休,猶如陀螺。

    而這巨岩一沖,也將金船上最後幾許靈光打散,金船猛地一震,急速變小,化作一條一尺見方的小船,飛回廖長空衣袖。

    船上各派弟子,飛散四方。

    仙門修士尚可飛行,而尋常道徒,則紛紛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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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患難

    手中法器,法寶,放出的法術、符,發出五顏六的光芒,一團團一束束,將周圍稍微照亮幾分。

    濃濃的硫磺氣味,自地底沖出,嗆得人面紅耳赤。

    橫江也在下墜。

    在昏暗的光影裡,橫江視線受阻,只能看到不遠處一張張驚慌失措,萬念俱灰的面孔,看到眾人在空中身軀扭擺,雙手亂抓……

    有人剛抓住一塊巨石,正以為暫且安全,卻被旁邊砸來的巨石擊中,頃刻間被砸得血肉橫飛,生死不明。

    這一切,橫江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

    仙門弟子悲鳴著、呼喊著,卻被轟隆隆的地震之聲與法術之聲掩蓋住。

    就好像是,在出演一場世界末日的啞劇。

    此時此刻,哪怕是先前極為鎮定的宣明弟子,也是經慌亂不已。

    至於其他道場弟子,則更加不堪。他們甚至會用力踩踏在同門師兄弟身上,把別人下墜的身軀當做跳板,一躍而起,只為了讓自己借力躍起,跳到一處暫且能避開頭頂巨石之處,以求多活片刻。

    “休要驚慌!”

    燕青崖大聲呼喝,卻無人理會。

    他御劍飛馳在空中,一邊躲避著墜落的巨石,一邊連連施展法訣。

    繼而,先前組成劍陣的八十一柄長劍,顯化出一道道劍光,朝四面八方飛馳而去。

    燕青崖穿行在下墜的土石當中,竭力尋找宣明弟子。

    沒找到一個,就有一束劍光,出現在那宣明弟子腳下,載著此人飛在空中,尾隨在燕青崖身後。

    至於其他門派弟子,燕青崖則管不了那麼多。

    他動作迅捷,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將大半宣明弟子救了回來,甚至還救回了不少洪都道場的弟子與其他門派弟子。

    隨即,燕青崖御劍飛馳,帶著眾人穿行在巨石縫隙裡,朝著上空飛馳。

    飛著飛著,上方墜落的巨石土壤,越來越少。

    隱隱約約之間,可以從巨石縫隙裡,看到一線天光!

    在往上飛了一會兒,就到了地面,懸停在離地十余米之處。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原本崔嵬高聳的右鎮山,已經化為了一片廢墟。

    斷山斷崖,隨處可見。

    縱橫交錯的大地折痕與裂口,蒼夷滿目。

    時不時可以在地面見到些許綠,那是山中樹木被折斷,被掩埋之後,殘留的痕跡。

    眾人大難不死,逃脫大劫,喜不自禁,有些人手舞足蹈,有些人歡呼雀躍,有些人痛哭流淚……

    “橫師弟不見了!”

    錢盈盈帶著哭腔,呼喊道︰“燕師兄,橫師弟不見了!”

    燕青崖神一僵,猛地回頭,掃視著站在飛劍上眾人,卻見雖救回了大多數宣明弟子,卻偏偏沒有救回橫江。

    隨即,他又打量四周,目光在其他仙門修士救回的弟子當中來回搜尋,也沒有發現橫江的蹤跡。

    燕青崖心中嘆惋,手臂一揮,一束劍光載著韓劍與顧惜風,來到他面前。

    燕青崖問道︰“橫江可曾修煉過土遁法術?”

    韓劍搖搖頭。

    顧惜風則說道︰“我只知道,橫江師兄學了鳳凰曬翅之法,又學了九耀訣,不知道他是否還修煉了其他法術。”

    “唉……”

    燕青崖嘆息一聲,卻見站在他劍光之上的其他門派弟子,竟在嬉笑打鬧,飲酒慶祝,相互吹噓。

    有人說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有人說全靠著自己機靈,一路跟在宣明弟子身邊才能得救。

    甚至還有人說說如今橫江一死,戰功榜第一名自動作廢,大家又多了幾分榜上有名的機會。

    這等話語聽得燕青崖臉鐵青。

    他將這些人腳下劍光散去,便讓他們從空中掉落,再飛出一劍,站在那個說橫江已死之人身上,將之當場斬殺!

    那弟子本是來自於闢雍道場。

    如今被燕青崖殺了,闢雍道場的領隊高手,就來找燕青崖理論。

    “此番伐魔之戰,橫江立下了赫赫功勛。此人功勞微薄,我適逢其會將他救了,他竟幸災樂禍,全無半分情義。我宣明道場,門規森嚴,容不得這等忘恩負義的奸詐小人!你若不服,可回去稟告你門中長輩,來我宣明道場理論。你若想替他出頭,對我動手,我便將你也殺了!”

    燕青崖懸空站著,手中玄重飛劍血跡未干。

    他拿出一方麻布,擦了擦劍上血跡,目光銳利,掃視眾人,道︰“功勛榜與仙音祭器,都在我廖長空師妹手中,此戰論功行賞之事,等廖長空師妹回來再說。按照以往的慣例,原本在守城之後,還有諸多事宜,如今都做不成了,諸位各自散去!”

    那蝠池道場修士被燕青崖斥責一番,便不敢多言,只哼了一聲,領著蝠池道場弟子,轉身離去。

    其他人等,相繼告辭而去。

    唯有洪都道場鄧賢,拿出了一些洪都道場的療傷妙藥交給燕青崖,才領人走遠。

    各方道場,在封魔島都有駐地。

    宣明別苑,距離此地上百裡。

    燕青崖施展飛劍傳訊之法,讓那留守宣明別苑的荀譽,趕赴此地,帶著師弟師妹回別院裡去。

    當傳訊飛劍消失在空中之時,燕青崖則捏出一道法訣,施展出宣明道場土遁之法,身軀一沉,鑽進了地底。

    天漸晚。

    荀譽御風而來,將發生之事詢問了一番,便不再多言,只讓師弟師妹隨他回宣明別苑,等候燕青崖的消息。

    錢盈盈淚眼朦朧,抽噎哭泣,卻不肯走。

    荀譽道︰“這封魔島,本是鎮壓古代大魔的地方。如今古城被魔物攻破,陣法已毀,不久之後地底魔物必會殺至地面。你只有道徒實力,自身難保,怎可留在此地?”

    錢盈盈搖搖頭,只說要留在這裡,結廬而居,等候橫江回來。

    荀譽又道︰“一旦大魔破陣而出,休說是你,只怕連我這樣的仙門修士,留在此處也必死無疑。燕青崖師兄在飛劍傳訊裡,就已對我說的清清楚楚,讓我整合封魔島中宣明弟子,帶隊離開此島,回宣明山去。你若不肯走,便是不尊師門號令。”

    錢盈盈擦了擦眼淚,說道︰“那我能在這裡再留一會兒麼?”

    “好。”

    荀譽點了點頭,又令其他師弟師妹燒火做飯,只等用過了晚飯,便啟程回宣明別苑。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

    眾人就在右鎮山的廢墟上,擺出桌椅。

    這一頓飯,吃得很是沉悶。

    夏志拿出了烤鴨,擺出一張祭桌,用以祭祀戰損的師兄弟。他將杯中酒水倒出,在祭桌前撒了一個半圈,長吟一聲︰“魂歸來兮……”

    一時間,師兄弟們只覺悲從中來。

    那原本不喜歡喝酒的韓劍,從一個師兄那裡要了幾壇烈酒,大口大口的喝著,一邊喝一邊咳。

    顧惜風見他喝得太凶,便讓他少喝點。

    韓劍只說道︰“無妨,這酒有一半,我是替橫江師兄喝的。”

    顧惜風看了看一直在哭的錢盈盈,回想起了拜入師門之時,與橫江相處的時光,再想到不久之前,橫江替他出頭,激戰東觀道場董昌……

    他鼻子一酸,流下淚來。

    韓劍則給了顧惜風一壇酒,道︰“這酒你拿去喝,喝的時候把酒灑出來一點,別人就看不出你臉上到底是酒還是淚。”

    遠遠近近,時不時可以聽到轟隆隆的崩塌之聲。

    地面偶爾也會震動搖晃。

    余震未消。

    燕青崖在眾人即將離去之時,回到地面。

    他孤身一人,終究是沒有找到橫江和廖長空。

    燕青崖見眾人尚未離去,便皺著眉頭朝荀譽問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等為何還不離去?”

    荀譽指了指錢盈盈等人,又指了指夏志擺出來的祭桌。

    “唉……我在地底找了許久,未曾找到廖長空與橫江。”

    燕青崖搖搖頭,道︰“廖長空師妹多半會和橫江師弟在一起,她實力不弱,只要不被巨石直接砸到腦袋暈厥過去,應該性命無憂。你領著師弟師妹,速速回宣明別苑,整理好行李之後,就回宣明山去,莫再逗留。”

    荀譽問道︰“師兄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宣明山嗎?”

    燕青崖道︰“我想再留一段時日,看看能否找到他們。我會給獨孤信師弟修書一封,讓他以暫代宣明掌門的身份,將封魔島之事,上報紫霄宮。”

    荀譽訝然問道︰“此事竟要驚動紫霄宮麼?”

    燕青崖點點頭,道︰“此地大魔,實則是當年九崇山一脈,覆滅的根源!一旦大魔現世,休說這封魔島,只怕萬裡之外的中土帝國,數萬裡山河化作荒漠,國中萬萬凡人,芸芸眾生,盡化灰灰!”

    荀譽臉一白,他雖有仙門修士的實力,卻也只是尋常內門弟子的身份,這些年來都在封魔島修行,對於仙道世間諸多秘聞,並不了解,也不知此地和九崇山之間的關系。如今聽燕青崖如此一說,荀譽便驚得說不出話來。

    飯後,眾人離去。

    燕青崖結廬而居,每天都會施展土遁之法,潛入地底許多次,只為尋找橫江與廖長空的蹤跡,卻一無所獲。

    隨著時間推移,島中鬼物魔物,越發的多了起來。

    封魔島周圍,聚集一艘艘大海船,滿載島中百姓,準備遷徙離去……

    那條穿行在三座鎮山下方的幽泉河,河水裡的幽藍光澤一天天變淡,過不了多久,就會藍光盡散,變成普通的地底岩漿大河。

    河岸邊上,有一處壁洞。

    洞口早已被人用土糊了一塊牆壁,堵了起來,只留下幾個通氣的氣孔。

    橫江盤膝坐在洞中,憔悴不堪。

    廖長空躺在他身邊不遠處,雙眼閉著。

    她已經昏迷了多日,一直不曾醒來。

    這段時間,橫江時不時會拿出飲水食物,想要喂一些給廖長空,廖長空緊閉雙唇,喂不進去。

    如果是普通人,多日間水米不進,就算不餓死也會渴死。

    廖長空臉上的氣,卻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她氣若游絲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就連原本蒼白如紙的面容,漸漸的多了幾分血。

    這一日間,廖長空嚶嚀一聲,睜開眼眸。

    “哼!”

    廖長空打量著周圍環境,眼中閃過一絲異,又道︰“你倒是有些情義,居然一直守在我身邊,也不枉費我救你性命。”

    橫江只道︰“你我同門,理當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橫江走過去將她扶著坐了起來。

    廖長空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傷口,卻摸到了一處繃帶,頓時臉大變,眼含怒意,死死盯著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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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6 20:1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瘋婆娘


    橫江點頭一笑,拿出一顆榛子,遞給廖長空,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你是我同門師姐,於情於理,我都要救你,否則豈不是違背了師門的門規戒律?這顆榛子,是我一個道友所贈,師姐你拿去吃了。至於謝字,師姐不可再提。”

    不可再提?

    廖長空哪裡是要感謝橫江。

    只因胸口被綁了一個繃帶,相當於女子最隱秘的部位,被人看到了,廖長空才神大變,心中惱怒不已。

    她本想興師問罪,如今被橫江這麼一說,反倒是諸多話語都說不出口。

    廖長空只得皺著眉頭,伸手去拿橫江手裡的榛子。

    橫江卻把手掌了回去,仔仔細細將榛子剝開,再遞給廖長空。

    “哼!”

    廖長空哼了一聲,接過榛子,放入口中。

    這一瞬間,她突然眼神又是一變。

    只因橫江給她吃的這顆榛子,實在太不尋常。

    果子一入口中,便唇齒生香。

    輕輕咬開榛子,就能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馨香與甜美味道,彌漫在舌尖,繼而果汁沿著舌頭滑入腹中,化作溫溫潤潤的暖流,穿行在四肢百骸。另有一部分暖流,會在胸口受傷之處,滋養著她身前創傷。

    頓時,廖長空便閉上了眼楮,盤膝做好,不再多說,只將雙手擺在小腹丹田之處,左右手各捏一道劍訣,借助榛子的功效,運功療傷。

    良久之後,她才睜開眼楮,臉上氣又好了不少。

    橫江又拿出了食物飲水,擺在廖長空面前,道︰“師姐,先前我替你綁繃帶,也是權宜之計。你為了救我,在空中被巨石擊中胸膛,傷及髒腑,斷了好幾根肋骨,心脈受損。我擔心師姐受傷太重,撐不過去,只有幫你療傷……”

    “住口!這些話休要再說,否則我就殺了你。”

    廖長空眼神冰冷。

    她手臂一抬,指尖顯現出一道狹長劍氣,以劍鋒指著橫江,心中只想道︰“你看光我身子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可惡!”

    橫江淡然一笑,問道︰“師姐,這飯菜你吃不吃?”

    廖長空冷聲說道︰“我早就修煉至仙門修士境界,如今已達到了闢谷層次,五谷雜糧,皆可不吃。即便水米不進,也可安然無恙,無需你來操心。”

    橫江不以為意,一個人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這幾日以來,幽泉河裡的光澤,漸漸消散,時不時有魔物在幽泉河岸上,來回巡視。我實力太弱,難以帶著師姐一起離開,就在此地尋了一個洞**,隱藏起來。”

    廖長空還在生氣,也不說話。

    橫江又道︰“我們二人被巨石擊中,急速下墜的時候,我看到燕青崖師兄,將絕大多數師兄弟都就走了。只怕參與伐魔之戰的師兄弟裡,只有我們兩個流落自此,下落不明。師姐還需好好養傷,不可動怒,爭取早日離開此地。”

    廖長空瞪著橫江,怒氣更盛,道︰“我還用你來教麼?”

    她本就對橫江心懷不滿,如今又覺得自己被橫江佔了便宜,壞了她女兒家的清白,又怎會給橫江好臉看。

    不過,廖長空一直如此對待橫江,讓橫江心頭也生出了火氣。

    他霍然起身,指著廖長空身前傷口,道︰“師姐,我給你綁繃帶,全是為了救你,只是權宜之計,絕無佔你便宜的心思,你何必耿耿於懷?”

    “你竟敢再提此事!”

    廖長空神震怒,手中放出一道劍氣,斬向橫江。

    對於女子而言,貞潔之事何其重要!

    橫江閃身就躲。

    廖長空左手捏出法訣,右手持劍,一躍而起,追殺橫江。

    可惜,她身受重傷,一直昏迷到今日才醒來,雖吃下了一顆榛子,穩住了傷勢,可一身實力卻十不存一。如今一躍而起,不僅沒能殺到橫江身邊,反倒是躍至半空就力氣不濟,朝地上摔去。

    橫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廖長空。

    廖長空抬起手臂,朝著橫江揮劍就斬。

    橫江此刻也惱了,一把捏住廖長空持劍之手的手腕,讓她手臂動彈不得,同時怒道︰“我是你同門師弟,你卻用劍斬我,你眼裡還有沒有師門的門規戒律?”

    廖長空面寒如霜,道︰“我先斬了你,再橫劍自盡,一命換一命!”

    “瘋婆娘!”

    橫江怒罵一聲,把廖長空橫著抱起。

    他好心照顧廖長空,廖長空卻對他冷眼相待。先前橫江念在廖長空曾救他性命,而且又是病人,這才一直忍耐,如今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已是管不得那麼多了。

    頓時,廖長空臉朝下,背朝上,手舞足蹈,不停掙扎。

    啪!

    橫江狠狠一巴掌,打在廖長空屁股上。

    這一巴掌,打得廖長空心中怒火熊熊,她眼中殺氣橫呈,恨不得把橫江碎屍萬段。只可惜太過於虛弱,此刻全身發軟,只能稍作掙扎,卻無濟於事。

    “你給我老實點!”

    橫江不願再和廖長空計較,直接掰開廖長空的嘴唇,把榛子塞了進去。

    靈果的馨香甘甜,彌散在廖長空唇齒之間,可她卻覺得心中有無與倫比的苦楚,眼皮一顫,已有淚水從眼角滑落。

    隨即,她大口大口咬著榛子,再用力吞了下去。

    這等眼含淚水,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橫江從未在廖長空臉上見到過。

    她本就長得極為漂亮,眉眼修長,瑤鼻挺拔,看上去英氣十足,如今把脆弱的一面顯現出來,哪怕連橫江見了,也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心思。

    廖長空不再開口說話,也不去擦眼淚,只盤膝坐下,運功療傷。

    等到醒來之後,她竟二話不說,手中放出一道劍氣,指著橫江殺了過去,卻又被橫江擒住,抱在懷裡。

    “我讓你發瘋!我讓你不識好歹!我讓你恩將仇報!我讓你一命換一命……”

    橫江一巴掌接一巴掌,連番不停的打在廖長空屁股上。

    直到打得廖長空不再掙扎,他才把廖長空放下。

    打的時候,橫江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隱隱約約之間,他心頭竟有一種放肆張揚,無法無天的快意!

    若按照廖長空以前的行事風格,哪怕再如何對他不滿,再如何動怒,也理當不會直接出劍殺人。

    而已橫江的行事風格,他再如何,也不會直接作出這番舉動。

    於是,當橫江打完之後,他驀然覺得不對。

    可冥思苦想,橫江又想不出到底是出於何種緣由,讓廖長空心生殺念持劍斬他,讓他舉止輕浮去打廖長空的屁股。

    時至此刻,廖長空臉上已無表情,目光空洞,眼神渙散,看著斑駁不平的洞頂,身軀一動不動。

    橫江又拿出了一顆榛子,剝開遞給廖長空。

    廖長空一動不動,形如木頭人。

    橫江再也不願留在這壁洞裡,只將最後幾顆榛子拿出,分了三顆擺在廖長空面前,再施展出土遁之法,鑽出被封住的洞口,準備離開此地。

    可他剛出洞口,卻立即又鑽了回去,急速來到廖長空身邊,低聲道︰“師姐,千萬不要再大喊大叫。我看到兩個仙門中人,出現在幽泉河岸邊,河岸鬼物魔物見到他們,竟紛紛避開,給他們讓出一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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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鎮城高手

    對於橫江所說的話語,她充耳不聞。

    橫江不以為意,坐回廖長空身邊,低聲說道︰“還好我先前打了你一頓,牽動連你的傷勢,讓你動彈不得。否則以你的性格,剛剛必定會追我出去,殺至幽泉河邊,直接撞見那兩個仙門中人……”

    廖長空也不說話,依舊目光痴呆。

    橫江定了定神,走回洞口封堵之處,透過通氣的氣孔,朝外面看去。

    對岸河畔兩個仙門中人,皆是御空飛馳,一前一後,速度不快,越來越近。

    飛在前方那人,身穿紫金長袍,白面無須,看上去是中年人模樣,氣勢不凡。

    至於後方那人,橫江卻認識。

    “東觀道場顧惜風!”

    橫江眼神一凝,心中沉吟︰“數月之前,廖師姐已經把顧惜風趕出了封魔島,如今他為何又回來了?他亦步亦趨跟在中年人身後,看上去十分恭敬,想必那中年人的實力,遠在這個顧惜風之上。這兩人出現在幽泉河,到底所謂何事?”

    一念至此,橫江神勃然大變。

    他站在洞口泥牆後面,靜靜等待著,直到幽泉河岸兩人都走遠了,他才回到廖長空身邊,道︰“師姐,我猜顧惜風身邊那個中年人,實力必定不凡!”

    廖長空神態痴呆,不肯理他。

    “師姐,你受各派掌門之令,統領七派弟子,來此伐魔,理當知曉這封魔島諸多內幕,也應該知道守衛古城的落薇真人,是一個極為強橫的仙門高手。”

    橫江只坐在廖長空身邊,自顧自說道︰“封魔之地,必然極為重要,這才讓落薇真人鎮守古城。此地既然重要,那麼落薇真人離去之後,怎麼會沒有繼任之人,來接替落薇真人鎮守此地的職責?如果我沒有猜錯,外面那個和東觀弟子顧惜風在一起的高手,也許就是接替落薇真人,來此鎮守古城的鎮城高手。”

    “哼!天下高手,何其眾多!”

    廖長空終於不再發呆,冷笑道︰“也許那個高手,只是游歷到此,適逢其會和顧惜風同行。你竟如此肯定,未免太自負了些。”

    橫江搖搖頭,道︰“早些時日,紫霄宮發布誅魔令,世間高手,都參與誅魔大事去了。就連我宣明道場諸多前輩,也離開了宣明山,否則也不會讓獨孤信代理掌門之位。那人若是一個游歷四方的高手,他見到紫霄宮誅魔令,怎還有閑心四處晃蕩?”

    廖長空譏笑道︰“也許他就是個自私自利之輩,懶得去管天下大事,也懶得理會眾生死活,這樣的人,又怎會遵從紫霄宮的號令?”

    “師姐此言差矣。”

    橫江說道︰“他若只是一個游歷四方之人,一路游覽來到封魔島,幽泉河岸上那些魔物,怎會對他恭恭敬敬?”

    廖長空皺了皺眉,不再說話,卻也不再擺出先前那副失魂落魄發呆的模樣。

    橫江則問道︰“師姐,紫霄宮是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橫江在聽到紫霄宮之名的時候,就想要詢問。只是白樺與川榛二人,走得太急,橫江來不及開口,他們就騰空而去。

    先前在右鎮山,橫江也不知師兄師姐是否知曉紫霄宮,便不曾問。

    等到前往地底伐魔,錢盈盈說起了落薇真人,橫江本想問一問紫霄宮之事,可惜大戰已起,就更沒有機會問。

    可是,如今廖長空卻不理他。

    橫江略一沉吟,道︰“師姐,你若不說,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廖長空嘲諷道︰“難道你還想殺了我?”

    橫江搖搖頭,道︰“師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橫江又不是禽獸之輩,怎會對師姐動殺念?”

    廖長空冷冷一笑,道︰“那你想要如何對我心狠手辣?”

    橫江也不說話,只攤開兩只手掌,輕輕拍了拍手,發出啪啪啪的拍擊之聲。

    實際上,當橫江想到打屁股這件事的時候,就有一種難以壓制的沖動出現在他心頭,誘使他撲向廖長空……

    迫不得已之下,橫江用力咬了一下舌尖,靠疼痛來壓制住心中欲念。

    不過,橫江拍手的動作,已把廖長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先前橫江對她的所作所為,諸多不堪入目、難以啟齒的畫面,歷歷在目……

    “你……”

    廖長空怒道︰“你簡直禽獸不如!”

    橫江搖頭道︰“若非廖師姐你一直對我冷言冷語,不給我好臉看,甚至放出劍氣要斬了我,我怎會出此下策?”

    廖長空氣得瞪大了眼楮,怒道︰“難道在你看來,這些事情歸根到底,都是我的錯?”

    橫江點點頭,道︰“我來到封魔島之前,和師姐你素不相識,你我也無恩怨。按照我宣明道場的門風,師姐你就算不真心實意的照顧我這個同門師弟,也不可能處處針對我,連宣明別苑都不讓我住。”

    廖長空眼神森冷,不願意說話。

    橫江搖了搖頭,笑得很是淡然,道︰“師姐還是說一說紫霄宮之事,免得我再費手腳。雖然師姐身材極佳,手感也很不錯,令人回味無窮,可終究男女有別。”

    廖長空臉霜白,罵道︰“等我傷勢復原,我饒不了你!”

    橫江不再多說,只將手掌放到廖長空身側,做出一副要打屁股的態勢。

    廖長空氣得直咬牙,終究還是服了軟,說道︰“紫霄宮是一座仙宮。中土帝國與周圍方圓數十萬裡山河,以及封魔島周遭百萬裡海域,盡歸紫霄宮統管。”

    橫江問道︰“何為仙宮?”

    廖長空道︰“仙宮是仙道世間裡,統領群仙,管束芸芸眾生的宮闕。”

    橫江又問︰“世間有多少仙宮?”

    廖長空道︰“如今世間仙宮,有十幾座。我輩仙門弟子,有朝一日,求得長生,也可以建造仙宮,立下道統。此事,稱作開龧立道,十萬年難得一見。”

    橫江又問道︰“仙道世間雖然廣袤寬闊,可疆域終究有限,每開闢一座仙宮,都要分出上百萬裡方圓的山川河岳讓那長生高手統管,我仙道世間哪來那麼寬的疆域?”

    廖長空沒有回答,顯然此事她也不知。

    橫江也不追問,轉而說道︰“純陽以上,又是何種境界?修得長生,開闢仙宮又是何種境界?”

    廖長空道︰“純陽以上,叫做道君,道君以上,叫做天尊。修至天尊,方可開龧立道。”

    橫江又問︰“再往上呢?”

    廖長空沉默不語。

    這回二人一問一答,解除了橫江心中諸多疑惑。他雖覺廖長空身材極佳,打她屁股的說幾句手感極好,可先前那是迫不得已,才動了手。

    如今廖長空願意配合,橫江也只點了點頭,就收回手掌,道︰“師姐若不滿我今日對你動手,可以等大伙兒都回了宣明山,再將此事稟告掌門師伯,按照師門規矩來處理,到時候不論是打是殺,我絕無二話!”

    “休想!你休想讓我把此事稟告師門!今日是我先動的手,我若把此事原原本本稟告師門,以掌門師伯的脾氣,他見我有錯在先,又和你有了肌膚之親,而且你我二人都得了祖師爺真傳,都可算是真傳弟子,到時候他必會將我許配給你!你這卑鄙小人,一步一計,老奸巨猾!你真以為,這世間除你之外,其他人都是傻子麼?你以為我猜不到你心中所想?你以為你挖了坑我就得跳進去?”

    廖長空氣得咬牙切齒,怒道︰“我告訴你,此事你若告訴其他人,我必先殺了你,再橫劍自刎!”

    橫江啞口無言。

    實際上,他讓廖長空稟告師門,是覺得自己佔了廖長空的清白,出於好意,才甘願受師門處罰。

    未曾料到,廖長空竟想的這麼遠。

    “師姐你多慮了,就算掌門師伯把你許配給我,我也未必會答應啊。”

    橫江苦笑說著。

    對他而言,他更喜歡知書達理的女子,像廖長空這種性格,他敬而遠之,怎會願意娶她。

    “你……你這資質平平的庸才,竟然還看不上我!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二十來歲就頭發白了,未老先衰,你哪一點配得上我?”

    廖長空更是生氣,伸手往乾坤袋裡一掏,隨便拿出一個東西,砸向橫江。

    砰。

    金船自廖長空手裡飛出,卻力氣不濟,落到了二人中間的地面上。

    廖長空不依不饒,強撐著站起身來,放出劍氣殺向橫江,不料走了幾步就雙腿發軟,往地上倒去。

    橫江見狀,趕緊去扶,卻一腳提在金船上,絆了一跤。

    恰好,廖長空身軀一歪,撲進了橫江懷裡。

    二人同時摔倒,抱在了一起。

    橫江知曉廖長空有傷在身,怕她摔傷,便在摔倒之時,把身軀一扭,讓廖長空在上面,而橫江的身軀則成了肉墊。

    廖長空渾身發軟,自然而然壓在橫江身上,一時間嘴對著嘴……

    一時間,二人都呆了。

    橫江只覺得小腹處一片熱意,心有一股沖動,只想翻過身把廖長空撲倒在地,再肆意妄為。

    情急之下,他趕緊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廖長空強撐著抬起頭來,怒道︰“橫江!我和你勢不兩立!”

    橫江嘆息道︰“師姐你冷靜一點!”

    廖長空深吸一口氣,神態漸漸緩和。

    可正當橫江以為廖長空已經冷靜了的時候,廖長空突然張開嘴巴,對準橫江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可惜她身體太虛弱,連咬人都沒了力氣,只在橫江嘴唇上留下一個壓印,咬出些許血跡,便無力再咬。

    “唉……”

    橫江長嘆一聲,把廖長空扶起來,道︰“師姐你這又是何必?”

    廖長空怒道︰“我恨不得咬死你!”

    橫江說道︰“男女有別。”

    廖長空冷聲說道︰“你打我的時候,怎麼不記著這句話?”

    橫江道︰“那是你持劍要殺我。”

    廖長空冷冷的笑了,語氣陰森,道︰“我只是持劍嚇唬你而已,我是你師姐,我怎會殺你?”

    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素來都是女人的特權,尤其是大美女。

    橫江終於是不說話了。

    他隱隱約約間,已經想到了,只怕今日心中生出的欲念,以及廖長空先前對他的殺意,應該都是受了外界某些因素的影響。

    橫江任憑廖長空怎麼說,他都不再回話,只想道︰“我飽受心癮折磨,心性定力比起尋常仙門弟子,不知強了多少倍。在這封魔島,能夠影響我的心緒,讓我情不自禁做出諸多出格舉動的,唯有被封魔島大陣鎮壓的那尊大魔!”

    啪啪啪!

    突然一陣掌聲,洞口之處響起。

    緊接著就有人說道︰“我本以為,這一趟地底之行,除了與人生死相殺以外,余下的事情,皆是枯燥無味。未曾想到,竟在這幽泉河畔,看到一出師姐師弟,打情罵俏的好戲,實在是令人心曠神怡!”

    橫江與廖長空神大變,霍然轉身,看向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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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心機

    廖長空咬著牙,冷聲道︰“你不好好修你的旁門左道,來此何事?”

    “你本該叫我一聲師兄,如此自呼其名,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東方未明面露微笑,手持折扇,如同一個濁世佳公子,站在洞口,道︰“原本我擔心,以長空妹妹冷酷的性格,只怕難以找到相親相愛之人,結成道侶,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如果會施展土遁術,那就趕緊土遁離去,休要逗留!”

    廖長空在橫江耳邊悄然說著,隨即強撐著站起身來,往前一步,把橫江擋在身後。

    橫江搖了搖頭。

    對於東方未明的實力,橫江早已知曉。若真要打起來,就算廖長空沒有受傷,只怕也難以勝過東方未明。不過,橫江卻知道,東方未明不會輕易動手,對他更無殺意。如若東方未明想動手,早在血雨遮天那一日就動了手,何須等到今日?

    “多年不見,長空妹妹還是這樣好強。如今你重傷在身,自身難保,我要是真的動手,你又怎能護得住你的小情郎?”

    東方未明笑容不改,隨手一揮,便將洞口打碎。

    那個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侍女,便走進洞中,擺出了一張桌子,美酒佳肴。

    隨即,東方未明坐在桌邊,拿出酒杯,斟滿了酒,道︰“閑來無事,二位不妨與我一起,喝上幾杯可好?我與長空妹妹,已有多年不曾見面,如今久別重逢,我許多話語,想要對場控妹妹傾訴一番。”

    廖長空道︰“我對你無話可說,也不想聽你多說半句。”

    “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東方未明有些失望,搖了搖頭,又朝橫江說道︰“當初我殺心四起,匆匆辭別橫師弟,跑去山中誅鬼,如今已有數月不見,橫師弟這段時日過得可好?”

    橫江也不說話,只扶廖長空,朝洞外走去。

    對於這東方未明,橫江心中極為戒備。

    此人心懷叵測,動機不純。

    血雨漫天那一日,東方未明雖助了橫江一臂之力,一直等到廖長空來援,東方未明才肯離去。

    這番情義,橫江記在心中。

    可後來東方未明弄了一個畢防川,裝在棺材裡,再引來諸多屍鬼妖邪進入桃林,想把畢防川的死,算在橫江頭上……

    一旦畢防川被橫江殺了,畢防川家中純陽高手,必定要來找橫江報仇。

    若真如此,橫江的處境會更加艱難,有朝一日被逼上絕路,難免會遵從心癮,以求破開困境。

    自那一日起,橫江就已經知道,這東方未明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他推到左道旁門裡去。

    此刻,幽泉河兩岸來回巡視的鬼物魔物,不知為何,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眼望去,視線裡空無一物,唯有岩漿河裡,浪花卷動。

    橫江不知鬼物魔物為何消失,卻明白此事必定與被鎮壓在此的大魔有關,他腳步不停,大步而行,只是走了一段,卻前路卻被岩石阻擋,前方唯有沿江河道沖出的地下河洞,黝黑如同巨獸之口。

    此處無路,橫江便轉身往河道的另一端走。

    走到盡頭依舊是沒有出去的道路。

    獨孤信給了橫江諸多秘籍,其中也有土遁術之類的法術。

    可惜,橫江資質平平,如今修煉了好幾日土遁術,都只能在土中遁行數十米,就無以為繼。若再帶上廖長空一起土遁,只怕遁行的距離至少要縮短一倍。

    而且,土遁之時,橫江也需要呼吸喘氣,可地底深處如何能呼吸順暢?若想靠土遁術帶著廖長空離開此地回到地面,多半會呼吸斷絕,憋死在半路上。

    橫江見前方無路,又拿出金烏扶桑木船,要渡船過河,到河對岸去找尋出路。

    “橫師弟!”

    東方未明站在不遠處,道︰“今日就由我施展法術,帶你們回到地面,如何?”

    聞言,廖長空握著橫江小臂的手掌緊了緊,冷聲說道︰“不要聽他的!此人心思詭秘,多半不安好心。”

    東方未明說道︰“我在宣明那些年,可曾做過對不起師門之事?我離開宣明這些年,可曾做過出賣宣明道場之事?”

    廖長空也不反駁,只對橫江說道︰“橫師弟,無需理他。”

    橫江卻要搖搖頭,穩穩的扶住廖長空,再朝東方未明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閣下送我們一程。”

    “好!還是橫師弟爽快!”

    東方未明朝站在遠處的侍女點了點頭,讓那侍女飛至身邊。

    轟隆!

    一聲雷響。

    東方未明周身,雷光環繞。

    隨即,雷霆往左右蔓延,把橫江與廖長空,以及右側的侍女,一同罩在了雷光當中。

    橫江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有絲絲縷縷雷光電流,在身上穿行不休。

    大部分雷霆電光,攀爬在鳳凰羽衣之上,有些雷光,纏繞著手掌。

    橫江感受著身上雷電,只覺掌心一片溫合,絲毫察覺不到雷霆的暴烈之威,就仿佛是輕柔的水流,自身上淌過。

    “起!”

    隨著東方未明念出一字咒語。

    四人裹在雷光當中,閃爍飛出。

    須臾之間,眾人來到地面,直飛宣明別苑。

    如今,距離伐魔之戰,已有十余日。

    橫江位於雷光之內,離地上千米,由上往下看,只見大地滿目蒼夷,山川分崩離析。

    一條條由地震星辰的大裂谷,在地面縱橫交錯。

    去年,橫江剛來封魔島之時,雖是隆冬時節,此地卻草木葳蕤,有著四季如春的風景,如今此島風景,已不堪入目。

    等到飛至宣明別苑附近,從天空眺望遠處海岸,橫江又見到別院北方的海岸邊,停靠著一艘艘掛滿風帆的大海船。

    岸上密密麻麻盡是民眾,拖家帶口,猶如螞蟻搬家。

    至於宣明別苑,已空無一人。

    好在別院與鎮魔山之間,有上百裡的距離,雖受到地震影響,院牆與殿宇樓台,稍稍有些傾斜,卻不曾倒塌。

    不過,留在此地的宣明弟子,已人去樓空。

    片片落葉,鋪在院中。

    “此地宣明弟子,都回宣明山了。”

    東方未明隨手施展出一道法訣,把院中狼藉的落葉與灰塵,清掃得干干淨淨,又道︰“你們不妨先住上幾日,等到傷勢復原,再行離去。”

    廖長空不再讓橫江攙扶,強撐著走向自己的房間。

    橫江卻走上前去,道︰“師姐,封魔島不可久留!不如直接往北,坐船離開此地,先回中土帝國,再做打算。”

    聽聞此言,東方未明眉毛一挑,看向橫江的眼神,又變得有所不同。

    廖長空搖了搖頭,對橫江說道︰“燕青崖師兄重情重義,以他的性格,他至少會會留在封魔島數月之久,尋找我們的蹤跡。你不妨再去一趟右鎮山,等找到燕青崖師兄之後,再來宣明別苑,和我匯合,再一同回宣明山。我這裡有一套神行符,只需將符貼在腿上,發動符之後,一日可奔行數百裡,你速去速回。”

    橫江接過神行符,走出別院。

    院外景物,與當初他剛來封魔島之時,大同小異。

    去年冬日,橫江第一次與廖長空相見,廖長空對橫江冷言冷語,橫江一氣之下,連夜離開宣明別苑,半路遇到山鬼,誅鬼之後才進入了摩北城……

    諸多回憶盤旋在橫江腦海裡,歷歷在目。

    事到如今,別院裡為人強勢的廖長空師姐,身受重傷,甚至被她一直看不起的橫江,狠狠的打了屁股……

    橫江把神行符貼在腿上,施展出宣明道場發動符的法訣,只覺得身軀輕若羽毛,而雙腿上似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一步踏出,身形狂飆。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翻過了一座小山。

    橫江本性速度極快,在山路上卷起一股勁風,吹得路上落葉漫天飛舞。

    “封魔大陣損毀,使得封魔島裡的生靈,受到大魔影響,定力缺失,性格大變。就連廖長空師妹,也難以維持道心,竟用嘴去咬你!當時你們二人抱在一起,我本以為,你受到大魔影響,必定心洶洶,把持不住,沒想到你竟然忍住了!看來,橫師弟心性之穩,定力之強,遠超我的想像!”

    感嘆之聲,響起在橫江身旁。

    橫江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必定是東方未明。

    這左道旁門修士,周身席卷雷光,飛在橫江身邊,不緊不慢,恰好與橫江並行。

    橫江大步趕路,頭也不回,問道︰“閣下一路跟著我,難道就不怕遇上我燕青崖師兄?”

    “我把你們送到宣明別苑,卻不去右鎮山,就是不想與燕師兄相遇。單憑此事,你就猜出來我和燕師兄不和。果然,橫師弟智略高深,也遠超我的想像啊。你若不是宣明弟子,那該多好?唉……”

    東方未明又是一聲嘆息,說道︰“橫師弟你如此優秀,一旦入了左道旁門,必定後來居上,終有一日會把我也踩在腳下。你若不是宣明弟子,我就能肆無忌憚對你動手,能毫無顧慮取你性命。”

    橫江神冷然,心神寧靜,道︰“閣下早已不是宣明弟子,卻還謹守宣明山的門規戒律,不肯對我動手。看來,哪怕你進了左道旁門,也一直惦記著宣明道場的好。你既如此推崇宣明道場,又擔心我進了左道旁門把你給壓下去,你為何還要孜孜不倦,費盡心機,引誘我算計我?”

    東方未明在飛在橫江側前方,拱手抱拳,躬身一禮,一揖到地,道︰“我有一事,請橫師弟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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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魔種

    “為何?”

    橫江神嚴正,道︰“你是旁門左道修士,我乃仙門正宗弟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東方未明說道︰“你我有共同的敵人!”

    橫江眼神一凝,沉默無言。

    東方未明道︰“大魔!封魔島裡的大魔,便是你我共同的敵人!你我有這個公敵,便有了共同的道路,怎能不相為謀?”

    橫江道︰“閣下早已屈服於心癮,連你喝的酒,都是人血釀造而成,這意味著閣下至今沒有擺脫心癮,這公敵二字,從何談起?”

    東方未明眼神冰寒,沉聲道︰“你我的心癮,歸根到底,都來自於大魔。一旦你我二人,將大魔殺了,這心癮斷絕了根基,自然會消散。”

    聞言,橫江眼神一亮,問道︰“此話怎講?”

    東方未明說道︰“我們這些修煉魔功的人,之所以會產生心癮,誘使我們食人飲血吞魂,此事歸根到底,是因我們修煉魔功之時,已經被大魔以神鬼莫測的手段,在魂魄深處,種下了一顆魔種!橫師弟何不仔細回想一下,當初你學到魔功的經過……”

    橫江深吸一口氣,並未反駁,只因東方未明說的確實有理。

    東方未明又道︰“數月之前,我才與橫師弟第一次相見,不知橫師弟是如何得到了魔功。我卻能將我得到魔功的經過,對橫師弟說一說。”

    “當年我在宣明山悟道之時,聽得鐘聲,得到了也是鳳凰曬翅之法,和橫師弟一般無二。於是我來到封魔島歷練的時候,也像橫師弟一樣,在幽泉河邊,借助岩漿火焰修行。”

    “有一天,一個商人,駕駛著一輛馬車,從河水裡馳騁而來,說要委托我一個任務,讓我去斬殺數十裡外,盤踞在山林裡的一個害人惡鬼。我那時候年輕氣盛,一心想著除魔衛道,便答應了商人,斬了惡鬼,那商人就給了我一尊神像,作為報仇。”

    “那神像極為奇特,一旦我修煉的時候,把神像擺在身邊,神像就會助我吸引天地靈氣入體,使得我修煉速度比以前快了二三成。不過,神像除了可以助我洗練之外,還會時不時念出一段稀裡糊塗的經文,開口就是這麼兩句︰我魔門下,道統有三。”

    “我第一回聽到經文,就知道那必定是邪魔功法,對此事心生芥蒂。我堂堂宣明道場弟子,由得了師門的真傳妙法,前途無量,怎會去修煉魔功?不過,我貪心神像帶給我的修煉速度,故而一直把神像帶在身邊,長此以往,神像念誦的經文,在我耳邊重復了無數次,那魔功的修煉法訣,自然而然就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得到神像之後數年,都在封魔島修煉,一則是幽泉河有助於我修行鳳凰曬翅之法,二則是留在封魔島裡,可以參與每年九月的伐魔之戰,一旦獲取了戰功前三,就能得到仙音貫耳,滌蕩魂魄的機緣。”

    “一個偶然機會,我和洪都道場一個女弟子相識。那女弟子本就是封魔島人士,家也在封魔島,我與她兩情相悅,而且雙方師門又關系極好,按照正常情況而言,我二人只需將此事稟告師門,便可以讓師門長輩,替我們主持婚事。可當那女弟子帶我回她老家,見她親人之時,我才驀然發現,我才驀然發現,當初我受到商人囑托,所殺的害人的惡鬼,竟是那女弟子的祖父!”

    “那一天,我才知道,她祖父絕非是什麼害人的惡鬼,而是一個鬼修,一個擅長醫術,救死扶傷,在封魔島凡俗世間,善名遠揚的鬼修!她祖父若非被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了,極有可能修煉至神魂境,再至純陽境,成為一個足以庇護一方的鬼仙高手!她雖不知道祖父是被我所殺,可我卻無法再面對他,只得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她。自此之後,我對神像裡的魔功,更是深惡痛絕。”

    “可惜造化弄人,她外出游歷之時,遇到了了精元道場弟子,被人玷污,含恨自殺。我尋覓四方,找到凶手要她報仇,卻寡不敵眾,迫不得已強行使用魔功,才逃過一劫。從那一日起,我便受心癮折磨,也不願意食人飲血吞魂,直到二年之後,才意外喝了敵人身上濺出的血液,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又被宣明道場逐出師門……”

    此等事情,被東方未明娓娓道來。

    他語氣舒緩眼神平靜,只是臉卻微微發白,顯然心中極為痛苦。

    橫江只默默的聽著,不多說,也不多問。

    東方未明又道︰“以我之見,實則在我聽到神像念誦魔功那一日起,魔種已在我魂魄中種下。只要我不修煉魔功,那魔種就不會被催發。魔功就好比是一顆種子,一旦我修煉魔功,魂魄被燃燒,就相當於給種子施肥,自此魔種生根發芽,產生心癮,不死不休!如今,距離我第一次飲血,已經過去了二十余年。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有關魔功之事,甚至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橫師弟想不想聽?”

    橫江眼神一凝,道︰“閣下請說。”

    “食魔!飲血!吞魂!你我若不食人,換做食魔,如何?”

    東方衛視眼神閃亮,語氣透著瘋狂,道︰“大魔強橫至極,想必大魔的血肉魂魄,更是功效非凡!你我若靠著食魔飲血吞魂,可以化解體內心癮,何不試一試?一旦有效,你我便離開這封魔島,前方誅魔大戰最前線,與天下高手並肩作戰,�哿ΨツB 綰危俊br />
    這一席話語,就連橫江聽了,也神大變。

    橫江猛地停在了山路裡,問道︰“大魔尚未破陣而出,我已能感覺到大魔影響了我的心緒,將我心中欲念,不知放大了多少倍。一旦大魔出世,必當魔焰滔天,威勢無窮,以你我的實力,如何能勝過大魔?”

    “橫師弟無需擔心,此事我已有謀劃。”

    東方未明眼神灼灼,道︰“這封魔島裡各方仙門弟子,雖大多已經離去,卻來了一個純陽高手!此人叫做獨孤光,來自於左道旁門裡的黑獄道場,他修煉了魔功,也不甘心受心癮束縛,一直在尋找化解的辦法。我已將此事,對獨孤光說過,他早就答應了,與我一同動手。為了此事,他更是召集了諸多左道旁門的高手,力求一戰建功!”

    橫江卻心中生疑,問道︰“我只是區區一個道徒,你們既然高手眾多,又何必要來找我?”

    東方未明說道︰“我輩左道旁門的修士雖多,卻無一人的心性定力,能與橫師弟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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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6 20:2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去留

    白等了。”橫江搖搖頭,拿出兩張神行符,貼在腿上,朝著右鎮山方向,疾馳而去。

    東方未明神一變,凝視著橫江遠去的身影,心中嘆息︰“這橫江之智,真是令人惶恐啊!”

    山川地勢,險峻崎嶇。

    一條條斷裂的山谷,一道道交錯的裂紋,出現在橫江視線裡。

    偶爾會有寬大數十米的裂谷,隔斷了道路。

    橫江尚未學會御空飛行的法術,難以從裂谷上度過,唯有繞路而行。

    直到午夜時分,才來到來到右鎮山。

    歷經地震,此山雖沒有被完全夷為平地,卻只剩下一片土丘。至於當初橫江來到右鎮山之時,所見到的諸多殿宇塔樓,早已在地震裡被土石掩埋,化為烏有。

    一座草廬,建在土丘頂端。

    橫江來到土丘上之上,極目遠眺,只見周圍十幾裡,荒無人煙。

    “這方圓十幾裡,只有孤孤單單一座草廬,如果燕青崖師兄還在右鎮山附近,這草廬必定就是他的安居之處。我若是燕青崖師兄,肯定會時不時施展土遁術,前往地底尋人,等累了之後,再回草廬休息。”

    “燕師兄將草廬建在山丘之上,十分醒目,也未嘗沒有以草廬為信標的心思。我若是見了草廬,必定會來此等他。”

    橫江將草廬門外的篝火點燃,煮上食物,再盤膝坐下,思忖著先前與東方未明之間,那一番話語。

    “東方未明那些話語,也不知道幾句是真,幾句是假的。”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話,那麼數月之前,他手段盡出,引誘我食人飲血吞魂之事,可以看做是他在考驗我的心性與定力。而我正好通過了他的考驗,並且直到現在都一直在抵抗著心癮,他因我定力非凡,來尋我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此人倒也是個怪才,他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竟也想到了以魔血代替人血。只是,就算能以魔血代替人血,以食魔代替食人,也終究擺脫不了心癮,體內自始至終,依舊還會存在魔種,治標不治本!”

    “不過,東方未明鬥志昂揚,只怕他這些年來冥思苦想,所想出來的辦法,絕非僅僅是這等治標不治本的手段。我沒有答應東方未明的邀請,他自然也沒有必要將整個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也不知此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東方未明此人,詭秘莫測,不可輕信!可他若真有徹底解決魔種的辦法,這個機會我又不能置之不理……”

    橫江凝視著跳躍的篝火,心念如潮,翻滾不休。

    遠空浮起一輪圓月,漸漸升高。

    嗖!

    一束劍光,自遠處一道裂谷中,迸射飛出。

    “橫師弟!你果然沒死!”

    燕青崖御劍而來,滿是驚喜,眼神裡又帶著幾分疑惑,道︰“你可曾見到廖長空師妹?”

    “金船被撞得靈光散盡之時,眾人朝四處散落,恰好有數塊巨石,朝我砸來,我躲無可躲,廖長空師姐為了救我,被巨石砸成重傷,無力再向上飛,只能施展御風之術,和我一起往下滑翔。”

    橫江將當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道︰“我們落地之後,古城已消失不見,地底盡是洶湧岩漿。恰好我手中,有一艘從青丘仙門借來的金烏扶桑木船。我二人駕駛木船,在洶湧的岩漿裡隨波逐流,來到了一段幽泉河的河道裡。我干脆帶著師姐,尋了一個岩洞,藏起來療傷,最終遇到了東方未明……”

    “那個賊子!”

    燕青崖暴喝一聲,眼神猛地變紅,怒道︰“我宣明山待他不薄,他竟叛離師門,拜入了左道旁門。他不敢來見我也就罷了,如若讓我遇見了他,我必定一劍斬了他!”

    橫江試探著問道︰“也許東方未明也是迫不得已,我聽他說,他是修煉了魔功……”

    “魔功又如何?”

    燕青崖暴然打斷橫江的話語,喝道︰“魔功只是一種功法而已,就好比世間的諸多武器,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只要他不用魔功去害人,我宣明道場就不會將他逐出師門。可他卻主動叛離師門,依我看必定是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才不敢再留在宣明山。他若問心無愧,怎會來到了封魔島,也不肯來見我?”

    燕青崖怒火中燒,大吼大叫,繼而竟有些氣喘吁吁。

    良久之後,他才平靜下來。

    “好一個大魔!大魔尚未出世,魔性已經罩住了整個封魔島。哪怕我已是仙門修士,卻依舊在不知不覺間,受到魔性的影響。”

    燕青崖手捏法訣,盤膝坐在橫江身邊,念誦了一遍淨心咒與淨身咒,繼而說道︰“廖師妹性格急躁,身受重傷,而且你們又在地底,她必定也受到了魔性的影響。這幾日以來,橫師弟你受苦了。”

    橫江笑了一笑,道︰“多謝燕師兄關心。廖師姐雖性格暴躁,卻因為身受重傷,動彈不得,連說話都沒有多少力氣,就算她想對我發火,也無能為力。”

    “哈哈……我剛剛在地底探尋良久,須得休息片刻,才能與橫師弟一起離開此地,前往宣明別苑和廖師妹會和。”

    燕青崖爽朗一笑,拿出一壇酒塞到橫江手裡,他自己則已經打開酒壇大口大口喝了起來,“東方未明此人,是師祖東方索,親自帶回宣明山的孤兒。他那名字,也是祖師爺取的。那時候,祖師爺時不時會回到宣明山住上一段時日,對待東方未明猶如親孫。這人自幼聰穎,而且資質不凡,悟道之日,得到了鳳凰曬翅之法的真傳。掌門師伯曾說,我宣明山第三代弟子裡,東方未明資質最為出眾!那時候,廖長空尚未來到宣明山,獨孤信也還未出生。可惜,這麼個驚才艷艷之輩,卻要叛離師門。”

    橫江沉默不語。

    他絕不會遵從心癮。

    萬一像東方未明一樣,出於意外,誤食人血,橫江也絕不會再吃第二次。

    人各有志。

    各有各的堅持。

    咕嚕嚕……

    橫江端起酒壇,大口大口喝著。

    他絕不是借酒消愁。

    而是借著剛烈的酒意,來激發心中豪氣。

    “我即便不遵從心癮,那又如何?我已得到萬古長青之法,百年之內,性命無憂。只需在這百年時間裡,再找到可以增幅壽元的異物,就能再活百年。萬古長青之法,可以讓人增壽萬年,即便我受到心癮折磨,魂魄消磨,也可以增壽千年!我就不信,千年時間,我都不能修至純陽境界!一旦修至純陽境界,就有八千歲壽命,加上萬古長青之法,足有九千歲光陰!我就不信,足足九千年時間,都無法化解心癮,消除魔種!”

    飲盡壇中美酒,橫江鬥志昂揚。

    燕青崖長身而起,施展出一道法訣,玄重飛劍懸浮在離地三尺之處。

    師兄弟二人,站在飛劍之上。

    嗖!

    劍鋒疾馳,一路往北。

    不等天亮,已到了宣明別苑。

    廖長空等在院中,一直不曾入睡,如今見到燕青崖來了,便強撐著站起身來。

    橫江前去扶她,卻被她推開。

    先前東方未明在場,橫江一直都扶著廖長空,廖長空也一直在抓著橫江的胳膊。如今燕青崖一來,廖長空就不願意橫江去扶了。

    橫江不以為意,只淡然笑了笑。

    廖長空怒道︰“你再笑我就一劍殺了你!”

    燕青崖愕然,他不知橫江與廖長空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願意多問,只控制著玄重飛劍落到地面,猶如地毯。

    廖長空走了上去,在寬大如門板的巨劍上盤膝坐下,又回頭看向橫江,冷冷說道︰“你上來,跟我回宣明山!”

    橫江搖頭,道︰“我奉陸青皇師叔之令,要在封魔島修煉十年,不可輕易離去。”

    燕青崖神一愕,勸說道︰“陸青皇師叔當日雖有此令,可他也沒有料到,封魔島大陣會被破掉,更沒有料到,大魔即將出世。如今大魔的魔性,已經覆蓋了整個封魔島,此地已經萬分危險,師弟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陸青皇師叔如今已離開了宣明山,受了誅魔令的號召,前去參戰。等他回到宣明山,我和你廖師姐,定會替你去分說,陸青皇師叔素來關愛門中弟子,想必他也不會怪你。”

    橫江只搖搖頭,道︰“師命如山,不可違背。”

    “真是無藥可救!”

    廖長空譏諷了一句,死死盯著橫江,冷然說道︰“橫江!你若死在了封魔島,我日後必會來此,尋找你的屍骨,挖墳鞭屍”

    燕青崖還要再勸說,廖長空卻道︰“燕師兄,走。這人性格極為古板,他既然打定了主意,你我無論如何,都勸不會來。”

    燕青崖值得點點頭,御劍飛起。

    飛劍離地之時,廖長空衣袖一甩,丟出一只巨大的木箱,落到地面,又道︰“這是仙音貫耳,滌蕩魂魄的機緣。如今我將此物給你,你自己留著用。你若是死在了封魔島,我定讓你死了不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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